孩子父母忙点头，应了几个“对！”
金贵说：“那个抢书包的叫吴夏带。父母在外做生意，算得上寨里的土豪了。家里宠得很，很调皮。”
汪纹问：“哪个大？”
升妈回：“他大升儿一岁，专门欺负那些小的。”
骆洋思忖，说：“按理说孩子吵架，就是斗殴也很经常，怎么会吓晕过去呢？”
汪纹又问：“金升平时情绪稳定吗？”
孩子爸说：“平时比较稳定，说话也不多；只是想到以前的事，就烦躁起来。”
护士长追问：“他经常想起以前的事吗？多说些什么？”
骆医师有意说：“那会不会是梦呢？”
“不是的，他说不是睡的时候，而是醒的时候想起来的。“升妈摇摇头，接下说，“我们村寨其他户里也有这情况。桥上街一家兄弟姐妹三个，管认邻村的一个姑娘叫娘。”
骆洋眉头一皱：“金升能否记起具体的人名，是什么身份，来自于哪里？特别是出事的那地方？”
金贵看一下妻子：“噢，他说自己以前是医师，穿着白大褂，在台上演讲，下面坐着许多人。灯光都照射到他。”
骆洋显得兴奋，瞧护士长一眼：“与我们一样。那是谁呢？”
汪纹若有所思：“他能否记得自己以前的名字，或者以前的事情，怎么出事的……”
金贵想想：“他多次对我们说，在许多湾的山中，有好多乞丐，抢走他儿子，他追到山崖上，被人推下悬崖……”
升妈补充：“噢。升儿说，那边有条路是通道观的，他很想去拜访那里的真人……”
骆洋把这些一一记下了，想回去疏理，从中找到有用的信息。餐毕，他们又去看了下金升，连夜赶回市内。

骆洋与护士长参加侗寨萨玛节的医疗服务队，又救治了金升，并进行了一次医患联系访问。现在可以确认金升是再生人，听起来还与医学博士钱适的遭遇相吻合。这让骆医师在再生人研究上，多了一个能够追溯前世跟踪今生的样本。他这次侗寨之行，可以说是对再生人及其环境的一次综合性考察：萨玛节是以祖宗崇拜凝聚民族精神的仪典，从远古母系氏族社会穿越来的信息，与再生人现象有什么联系吗？金升父母招待的油茶、酒菜在原材物料及制作上与其他地方又有什么不同，难道由此导致了前世记忆的保留吗？还有那里的山山水水、风土人情究竟是哪方面因素造成如此之多的再生人呢？
带着这些问题和思索，骆洋又翻阅了大量的文献、资料，可以得出这么个结论：再生人现象不是一时一地，不是一种诠释，不是现代科学理论能够解释。它出现在人类各个发展阶段的历史长河中，出现在人类不同种族、不同民族、不同国度、不同地域、不同信仰、不同文化的各种环境条件下，甚至存在于有灵性的各种动物，仰或其他生物体。几乎所有宗教、神学笃信这一现象，并寄于其衍生出各种教义、学说而拥有广大教徒和信众。而科学发展到今天，在各领域取得突飞猛进的成果，几乎到了无所不能、无人不包的程度，却无法令人信服地破解这一现象。
作为高学历的一线医务专家，怎样找到科学方法解开人类自身之谜的钥匙，不仅是出于对未知领域的好奇心，更是一种责任心和使命感。他发现，西方医学界脑神经学科对思想意识方面研究颇受布莱恩.魏斯的影响，催眠术广泛用于对轮回转世现象的研究。
上世纪八十年代，澳大利亚心理学家彼得-拉姆斯特拍摄了一部叫《灵魂转世实验》的记录片：一位澳洲女子在催眠昏睡的状态下，回忆起她在法国大革命时期的生活，竟然能够说一口流利的法语，用法语回答所提的问题；还知道一些法国大革命时期街道的名称，而这些旧街道现在已经被改造，只能通过老地图才能够查到。
骆洋找廖道商量，也想在该科室开展类似的实验。主任没有同意，认为轮回再生现象根本没有必要通过催眠术去证明，每一个侗寨再生人就是活生生的实例。催眠术实验所证明的是每个正常人都有他们的前世，甚至能够往前追溯更多的前世。
这让他捉摸这么个问题：为什么绝大多数人无法在正常状态下回忆自己的前生。他不相信“孟婆汤”的迷信说法，考虑是否是人类大脑意识与记忆的储存容量问题。有些研究者认为现代人脑用量只开发了3%，那么这些闲置的脑容量究竟是空空如也呢，还是另有所存，如同暗物质而没被发现？催眠术兜出来的是那部分潜藏着的记忆吗？
对再生人研究，他还发现了称之为“隔世失落”的现象：再生人对前世的记忆只能少于临终时拥有的部分，确切的讲是显性记忆部分。至于通过催眠术复现隐性记忆的表现未作深入研究。所以，再生人绝大部分是非正常死亡所致，少有寿终正寝者，没有痴呆症患者。
他对以坪阳乡为例的再生人研究，采取类似于“流行病学法”收集同类案例的统计分析方法，并在以下方面有所斩获：其一隔生时间。从死亡到再生虽然没有一成不变的规律，一般是在去世后的十三个月前后；其二隔生的距离。从死者下葬到再生相隔的距离，大多在几十千米以内的临近村庄；其三隔生恐惧。意外死亡导致的恐惧心理，会在相似情况下出现，如溺水的会怕水，车祸的会怕车，遗留创伤“同位胎记”；第四隔生亲缘。表现重续前缘的现象，许多再生者与头世家庭仍有联系，甚至回到从前的家庭；第五隔生意识弱化：大多数对象属于非正常离世，本身有良好的智商和记忆，基本上没有智障或失忆症患者。
综上分析，发生在再生人身上意识记忆的神秘传移，有其遵循规律和表现形式。虽然唯心主义者借其佐证灵魂的存在，实际上已经颠覆了灵魂的概念。如果深入研究下去，在不久将来能够被人类所掌控，达到发现得了、驾驭得了的重大突破。
骆洋对这几年的研究收获颇为满意；廖主任给予鼓励和支持，表示一起争取上级科技专项经费立项，以保证更好地推进研究。
市医学会领导首肯其列入省级科技资助经费的候选项目，参加课题情况汇报会。会议地点放在中心医院报告厅，对骆洋来说享有主场优势。

第六章 科学无定论

骆洋与护士长参加侗寨萨玛节的医疗服务队，又救治了金升，并进行了一次医患联系访问。现在可以确认金升是再生人，听起来还与医学博士钱适的遭遇相吻合。这让骆医师在再生人研究上，多了一个能够追溯前世跟踪今生的样本。他这次侗寨之行，可以说是对再生人及其环境的一次综合性考察：萨玛节是以祖宗崇拜凝聚民族精神的仪典，从远古母系氏族社会穿越来的信息，与再生人现象有什么联系吗？金升父母招待的油茶、酒菜在原材物料及制作上与其他地方又有什么不同，难道由此导致了前世记忆的保留吗？还有那里的山山水水、风土人情究竟是哪方面因素造成如此之多的再生人呢？
带着这些问题和思索，骆洋又翻阅了大量的文献、资料，可以得出这么个结论：再生人现象不是一时一地，不是一种诠释，不是现代科学理论能够解释。它出现在人类各个发展阶段的历史长河中，出现在人类不同种族、不同民族、不同国度、不同地域、不同信仰、不同文化的各种环境条件下，甚至存在于有灵性的各种动物，仰或其他生物体。几乎所有宗教、神学笃信这一现象，并寄于其衍生出各种教义、学说而拥有广大教徒和信众。而科学发展到今天，在各领域取得突飞猛进的成果，几乎到了无所不能、无人不包的程度，却无法令人信服地破解这一现象。
作为高学历的一线医务专家，怎样找到科学方法解开人类自身之谜的钥匙，不仅是出于对未知领域的好奇心，更是一种责任心和使命感。他发现，西方医学界脑神经学科对思想意识方面研究颇受布莱恩.魏斯的影响，催眠术广泛用于对轮回转世现象的研究。
上世纪八十年代，澳大利亚心理学家彼得-拉姆斯特拍摄了一部叫《灵魂转世实验》的记录片：一位澳洲女子在催眠昏睡的状态下，回忆起她在法国大革命时期的生活，竟然能够说一口流利的法语，用法语回答所提的问题；还知道一些法国大革命时期街道的名称，而这些旧街道现在已经被改造，只能通过老地图才能够查到。
骆洋找廖道商量，也想在该科室开展类似的实验。主任没有同意，认为轮回再生现象根本没有必要通过催眠术去证明，每一个侗寨再生人就是活生生的实例。催眠术实验所证明的是每个正常人都有他们的前世，甚至能够往前追溯更多的前世。
这让他捉摸这么个问题：为什么绝大多数人无法在正常状态下回忆自己的前生。他不相信“孟婆汤”的迷信说法，考虑是否是人类大脑意识与记忆的储存容量问题。有些研究者认为现代人脑用量只开发了3%，那么这些闲置的脑容量究竟是空空如也呢，还是另有所存，如同暗物质而没被发现？催眠术兜出来的是那部分潜藏着的记忆吗？
对再生人研究，他还发现了称之为“隔世失落”的现象：再生人对前世的记忆只能少于临终时拥有的部分，确切的讲是显性记忆部分。至于通过催眠术复现隐性记忆的表现未作深入研究。所以，再生人绝大部分是非正常死亡所致，少有寿终正寝者，没有痴呆症患者。
他对以坪阳乡为例的再生人研究，采取类似于“流行病学法”收集同类案例的统计分析方法，并在以下方面有所斩获：其一隔生时间。从死亡到再生虽然没有一成不变的规律，一般是在去世后的十三个月前后；其二隔生的距离。从死者下葬到再生相隔的距离，大多在几十千米以内的临近村庄；其三隔生恐惧。意外死亡导致的恐惧心理，会在相似情况下出现，如溺水的会怕水，车祸的会怕车，遗留创伤“同位胎记”；第四隔生亲缘。表现重续前缘的现象，许多再生者与头世家庭仍有联系，甚至回到从前的家庭；第五隔生意识弱化：大多数对象属于非正常离世，本身有良好的智商和记忆，基本上没有智障或失忆症患者。
综上分析，发生在再生人身上意识记忆的神秘传移，有其遵循规律和表现形式。虽然唯心主义者借其佐证灵魂的存在，实际上已经颠覆了灵魂的概念。如果深入研究下去，在不久将来能够被人类所掌控，达到发现得了、驾驭得了的重大突破。
骆洋对这几年的研究收获颇为满意；廖主任给予鼓励和支持，表示一起争取上级科技专项经费立项，以保证更好地推进研究。
市医学会领导首肯其列入省级科技资助经费的候选项目，参加课题情况汇报会。会议地点放在中心医院报告厅，对骆洋来说享有主场优势。

汇报课题按照2比1评选上报。骆洋对自己的项目满有信心，与当时钱适的心情极为相似：既是引起各方关注的地方热点议题，又是困扰人类自身的难点问题，被科学界列为与宇宙暗物质并驾齐驱的未解之谜，称得上具有里程牌的学术意义。就其课题的可行性而言，有着便利的研究条件：这么多再生人可面对面，能背靠背：既可方便深入他们的生活、体验侗家的习俗，又能随时采集各类标本、筛选相关信息，甚至于触摸花草林木、分析土壤空气。为此，骆医师经过精心准备，制作好多媒体演示资料。
报告厅不大，装璜比较大气，灯具形成了立体的聚光效果，胜似白天。
上方屏幕显示红色会标：市医学会论坛——省级科技经费支助课题评审会。
台上的多媒体投影仪显示：《再生人群体的人文关爱》—— 主讲人：骆洋。这个题目是他反复斟酌，并征求了以前导师粟敏的意见：既显得低调，又体现医德，容易获得评委的认同而胜出。
骆洋特意穿着白大褂上台，想表现自己的勤奋与敬业；他一手拿着遥控器，一手拿着红外线激光指示笔，一边翻着PPT图片资料，一边对台下的医学会领导、医院负责人以及在座的同行们讲解课题的要点。
PPT显示：总论
……坪阳乡侗寨有数以百计的再生人群体。他们在孩提时就记得前世的事情：能够如数家珍地说出自己前世的姓名、父母亲朋的名字、做过的事情、怎么死亡、葬于何处等细节，还能够找到原来的家宅地址等等，所述记忆大体与实际情况相符。不得不令人惊奇……
骆洋以为这段说词会引起大家兴趣，不厌其烦地念了。其实在场都是当地的专家行家，对这一现象早已见怪不怪、没有感觉了。
他翻下几张图片，停在一张《再生人分布图》上，边比划边解说：“这是一张以坪阳为中心的再生人分布图。十分令人匪夷所思吧！已知发现和记载的全球健在的再生人，坪阳占了46%。如果没有这里的再生人，零星个案很容易被怱视，被视为幻觉、妄想、梦魇，而一笑了之。面对占总人数近3%的群体，就是我们崇尚唯物主义的思维者，也不能予以无视。”
台下，包括评委席位上窃窃私语。
骆洋扫视了下，说：“这是非常有趣的，非常具有研究价值，当然极具挑战的困感！”
见下面有人举手，他停下来，以示愿意接受其提问。这人接过无线话筒，说：“骆医师，你的数据来源能够保证其真实性？就没有臆想、杜撰的成分？对于坪阳乡再生人，本身就有造假、集体造假的传言。谢谢！”
骆洋苦笑下，说：“是没有官方统计，不是权威数字，但坪阳再生人之多是不争的事实。根据官方发布的消息，当地政府曾经邀请中科院的权威专家来考察，得出了情况真实，目前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结论。还先后对再生人做过测谎，真实性应无容置疑。”
这人又捡起话筒：“灵魂不存在是中外科学界的共识。如果有哪位科学家正在致力于证明灵魂存在，那他一定很不知名，或许为了哗众取宠。如果利用目前科学不能观察到的物质，包括精神世界的局限，来证明一个东西可能存在，完全是一种不可知论的逻辑。以这种逻辑我能够证明雪人可能存在，海龙王可能存在，哈里.波特可能存在，一个长着8个头，23条腿，100张嘴，会说宇宙语言的隐形哺乳动物也可能存在！不好意思。”他说完坐下。
引起了全场的哄笑。
骆洋表情尴尬，些许口吃：“我一开始就说明，我没有致力于研究再生人的灵魂问题。人类对于神经生物学和脑生物学处于起步阶段，根本没有足够的基础对这种现象做结论。比如，就算在人死的时候核磁共振和各种波长的扫描仪都没有反应，但能说明人死后没有灵魂吗？不能，那只能说人的灵魂不以电磁波的形式存在。希望你能明白，科学家无法证明人死后没有灵魂，就像无法证明人死后有灵魂一样，只是没有足够的基础罢了。所以，我还是多摆些事实，与大家探讨。三四年前，我还是下派实习生，接诊过一个四周岁的脑炎男童，名叫金升，昏迷四五天，醒来的第一句话是：还给我儿子，你们不要抢我儿子。最近，我与汪护士长一起走访医患联系人。他说自己以前是当医生、穿白大褂、被坏蛋推下悬崖的。这或许与一起案件对上号。”
下面议论声很大，他的声音都快被淹没了。主持人对着麦克风叫“下面等会儿讨论。”示意主讲人继续。

侗寨萨玛节

骆洋接着说：“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有位移居澳大利亚的华裔周小姐，她接受催眠术测试：在催眠状态下，竟然回忆起自己是国军参加一江山战役的随军家属，叫顾玲茵，得知丈夫王崇武于1955年初的战役中阵亡，而悲痛欲绝，投海自尽。她回家说起这事，老母亲竟然证实顾玲茵原来是她大陈的房客。周小姐正是那年降生在大陈逃往台湾的军舰上。后来全家移居到澳洲……可见从某种意义上说，每个人都可称为再生人……是的，再生人群体能否称为病例，还有待商榷。”
坐在前排的医政科长举手，接过话简，说：“我认为该课题已经超出了医学研究的范筹，正如刚才骆医师所说，再生人从某种意义上说，不能称为病例……”
骆洋发现自相矛盾，马上补充申辩：“但他们毕竟是特殊的群体，仍然需要各方面，尤其是卫生医疗机构的关心和引导。我承认用当前的科技认知水平还无法解释再生人的成因与机理。恰恰是侗寨出现了这么特殊的群体，其环境，风俗，宗教，饮膳，药疗，婚姻，丧葬等等，为我们分析研究、疏理比较，寻找诱因成因提供了条件及可能，一旦找到诱因成因的介质甚至介质物，就实现再生人研究上的重大突破，那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成果。”
他自我感觉发挥满意，以为下面会有鼓掌，却看到好多人在摇头。
有位站起来拿过话筒，讥嘲：“我认为这世间有无存在你说的介质、介质物，即使有这介质、介质物也是神掌控，不是人掌握。骆医师如果能够找到的话，可以获诺贝尔医学奖了。大家说是不是？”
台下又哄堂大笑。
评委席有专家站起，点评：“记得好多年了，钱适也曾致力于该课题研究，并声称找到了再生的药物，还着手申报立项呢！后来，一切都不了了之。”他惋惜地摇头，“刚才听了骆医师的课题思路，与他如出一辙。我只是提个醒：我们是人，不是神……”
下面热烈鼓掌。
骆洋站在台上全懵了，忙整理讲议，关闭电脑和PPT，慌不择路地下来了。
结束后，骆洋抱个讲议夹，低垂头，在医院走廊上等廖主任出来，迫不及待地想听听人家的反馈。
廖道与汪纹前后走来。主任今天西装革履，一副学者教授风度；护士长也穿白大褂，对他嫣然一笑。骆洋有失自信地摇摇头。
廖道表情惋惜地说：“我知道，你这课题评委是不会认可的。”他叹息一声，鼓励说，“其实学术研究不在于人家怎么看，而在于自己怎么看，你说是吗？”
“是的。“骆医师啄磨寻思地问，”听评委说我的课题思路与钱适如出一辙，您可过目他的那篇论文吗？后来怎么就石沉大海了呢？”
廖道闪过遗憾的目光：“这，见是见过，只是如同陈景润的哥德巴赫猜想，就差这么一步。”
“这，可是不得了的成果？那后来呢？”
主任只是摇头，流露不堪回首的表情。
骆洋又问：“您与他的访谈节目录像，还有吗？”
廖道想想，说：“电视台应该有保存的……”
汪纹过来有事要找主任汇报。

侗寨萨玛节

第七章 天机不可泄

骆洋通过电视台的熟人要来了当年钱适和廖道一起参加的《医学专家谈再生人》的访谈节日录像。他从头至尾看了多遍，认为重要的又倒回来看，不仅是寻找钱适与金升的某种契合、以至于成为再生人的蛛丝马迹，更重要的是钱博士在该课题研究上的观点、方法、进度、收获以及给人的启发。
他发现很多想法和做法与钱适不谋而合，研究方向大同小异，而自己尚在苦苦探索、大费周章的攻关，却难以望其项背；尤其令人震撼和叫绝的是再生药，如果真能研发成功，获得诺贝尔奖也是实至名归的。他的配方是怎么研究出来的？现在又在哪里呢？让骆洋坠入了云里雾里。于是，他想到了那桩冷案，梳理金升父母转述的线索：许多湾的山中，有好多乞丐，抢走他儿子，他追到山崖上，被人推下悬崖……那边有条通往道观的路，他还想去那里拜访真人……已经把出事的地点和经过说得较为清楚！并且与多年前发生在三十六湾岩崖的劫杀案对上号。
假日，骆洋约了护士长前往实地一探究竟。
大西南的夏天，骄阳似火。进入三十六湾林区，像一顶莫大的自然棚帐，挡住了火辣辣的阳光直射，纵有溪涧清流、溶岩沥水，仍然闷热难忍，似有进入热带雨林般的汗湿津津。帅男与美女同行，像是彼此间的随身空调，倒起些降炎暑去寒湿的功效。两人带着洞察的目光，东张西望，左顾右盼：眼前情景相比若干年前：植被更丰茂，设施更完善。两人沿着绿道深入林区，已经到了惨案发生地，海林松涛，激湍飞瀑，猿啼鹤戾，蛊虫嘶鸣，弥漫着惊悸和阴森，令人胆颤心惊。
医师紧攥肩包双带，运动型的体态处变不惊，探险的好奇心始终鼓励着前行。他转动身子观察：林间在旋转，天地在旋转；一阵旋风呼啸而来，掀动起风沙落叶，吹得护士长秀发横飘，娇声娇气地箍住骆洋不放：多半是女人变被动为主动的巧妙借机；如此“幽独依人切”、“二八佳人体似酥”的妙趣，纵使是自命不凡的男子汉也会顺手牵羊——呵护惶惶不安的柔情：将她紧搂在怀里！他戒备地察看四下，老林深处像是无数双窥视的眼睛，没准藏有那个冤鬼，不觉汗毛直竖，非分念头全消。
骆洋随即放开她，说：“看来这里还真的蹊跷。”
“你有了什么发现？“汪纹拉拉衣襟翘首打量四下，道，”还纠结那个孩子吗？”
“那个孩子，还有这件案子：五六年了，咋破不了？学科带头人死于非命，妻子受刺激，病魔缠身；儿子被人劫持，生死未卜。”
“骆医师真是菩萨心肠！”
“我在想，金升是否就是他儿子？”
“谁儿子？”
“当然是钱适儿子！”
她嗤笑：“我以为你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你不要笑。那孩子被人劫去，下落不明。假如是金升的话，在他幼小的心灵深处留下了朦胧记忆，就可以用科学来解释了。对吧？”
“如此看来，你对再生人的真实性还持怀疑态度。那你站台上介绍时，还那么的言之凿凿？”
“我从那次开始，知道了自我否定，只有经过自己先否定，才能不被人家否定，也算吃一堑长一智吧！”
“哦！由医学人变成哲学人了！我对那一套从不兴趣！夸夸其谈。”
两人并肩聊着过来，步上石级缓坡路段，突然窜出几只鹰鸮，掠过头顶。护士长本身走得颤颤巍巍，一脚踩空，摔倒石级上……

所好她出来穿双耐克旅游鞋，未伤及脚踝骨。医师从包里找出“泰成油”，对其伤处作些涂抹处理：并无大碍，却一扫继续寻幽的兴趣，只好把她送回住处休息；独自又回过头来探秘。
骆洋知道观察冷案现场已毫无意义；找到那条通往道观的路，去拜访那里的真人，说不定有什么发现！他一路看来只有“仙人宫”的路标，未见其他道观，便大腿一拍，朝路标所指的方向拾级而上。这是条上山木栈游道，像是盘旋折叠的天梯，沿着陡坡迂回而上。两边除了扶手，外围是密集的灌木绿篱，在茂林深处夹道伸延；更引人入胜的是大楠木，每一转弯必有一棵，足有一抱大小、上百年树龄，皆是栋梁之材，长年累月挺着硕壮的身躯，迎送每一位来往的游人。越近山巅，楠树成片成林，越大越高，竟然满眼皆是，散发出阵阵馨香，让人叹为观止。
骆洋懂得楠木的稀有和珍贵。传说很久以前，附近山村的几个村民想砍去一棵千年楠树，砍了一半，见天色已晚，就回家休息了；第二天，他们准备继续砍伐，发现这棵楠木原来砍去的又愈合了，连续砍了三天依然如此。到了第四天，树旁出来一位银须老人，对几位村民说：“你们别砍它了。一千多年来，我一直都保护着它，它是你们的救命树。”村民不信，抡着斧子继续砍，忽然间，他们腹痛难熬，呕吐不止。老人又劝：“这是神树显灵了，如果你们把它保护好，当你们遇到天灾人祸时，它会保佑你们平安。”村民停下砍伐，身体就无恙了。从那以后，当村里有人遇到灾难，便去祭拜楠树，总能逢凶化吉。
骆洋对于这些传说不会相信，但知道这树的材质，喜欢此木的纹路和香型，特别是金丝楠做成的家具，特别爽心悦目。穿过这片楠木林，石径逶迤往下，转到崖谷，便看到了仙人洞，以及倚崖而建的仙人宫。
仙人洞洞身不大，实际是丹霞地貌中的溶洞。洞口表面是一块光秃秃的山岩，像水泥沫成一样光滑，上面附满青苔。洞口立着一块石碑：相传吕洞宾来万佛山小憩时，遇见砍柴的路人腹痛呕吐，用楠木树皮枝叶煎汁，给患者服用，很快治好了他们的病。人们将吕洞宾小憩过的地方称为“仙人洞”。进入洞厅，里面是一块断层罩着，壁上有许多花纹，犹如浮雕，洞的左边有一间卧室，床前还有一双石靴，便成了这美丽传说的意象物证。
仙人宫是由仙人洞道观扩建而成，镶嵌在裂谷夹缝中的殿宇危楼，红墙碧瓦，是一处险中见绝、悬中出奇的妙境。殿前的祭坛摆放着鼎式香炉，香烟与云雾相融，峭崖与奇峰对峙，既峻险又辽远；既高屋建瓴，又若隐若现；既能俯瞰万佛千峰立于云涛之中，又可仰观日月升降引领斗转星移。
宫门面朝壑谷，门上匾额彖书“仙人宫”。骆洋从天桥进入，大殿中堂塑有老子坐像，底座横匾为“有求必应”，前面挂满条幡，桌上放着灯烛，摆满各种水果糕点祭品。
两立柱上一副楹联：朝夕祸福修心是良药，生死轮回求道无苦衷。
骆洋对诗词楹联向来兴趣，此联对仗格律工整，把道家思想说得深入浅出，尤其是生死轮回几字，会否蕴含谶意……
道人穿着一身蟹青长袍，头挽道髻，手拿拂尘，打量一下骆洋，见他背个双肩包，开衣散发，汗流浃背，但面相和善、气宇不凡，便上前作揖：“先生如圭如璋，必定是学者干部，三伏炎天上山，很不容易，诚心可鉴。进来洗洗，歇歇！”
骆洋连忙合掌回拜，忙称道长，连说几个谢谢！跟他进到边间。

万佛山胜景

虽然是个边洞，楼板、板壁、横梁及椽子档子都是楠木。骆洋放下肩包，一边抹脸清洗，一边东张西望地问：“师父，您宫里都是楠木的？”
道士笑笑说：“就地取材。我这里不说钢筋混凝土，就是砖瓦运上来，造价就比下面贵几倍。这些木头都在边上，既方便又省钱，何必劳命伤财！”
骆洋慨叹：“北京古宫大殿的柱子，说不定从这里运去的楠木呢！”
“那是过去，现在不大用了。倒是走进普通百姓家了。”
彼此对了几句，就拉近许多。道士法号仰高，也是位再生人：记得前世是伐木工，被伐倒的大楠木所伤，不省人事；工友们把他抬到仙人宫，天宁真人用“长生灵”把他救醒，由于伤势过重，回家不久便去世了。说起来正是他已故的堂叔。他高中毕业没有考上重点，来仙人宫请天宁给他开悟，却被真人收留为徒，继承衣钵。师父归天后，他掌门至今。现在道观有十多个常住道士、道童等。
道童泡好香茗送上来。骆洋自我介绍身份！听说来自于中心医院，仰高突然咳嗽起来，喝口茶水，摇头不止。骆洋问其因由，道长深深惋惜地说：“好多年了，天宁师父刚升天。钱博士大老远找到这里。我高考志愿也是医学院，没被录取，所以对他打心里钦佩，也毫不保留地把丹方交给他，希望通过科学仪器加以分析论证，凭借生物工程技术使药性臻于至善，以道济苍生，黎元更健康！使更多人脱离疾病折磨。哪里知道他易作他用！“
骆洋惊呆一边：天那！钱适的再生药原来是从这里找去的。难怪金升至今还记得，准备去道观找真人呢！于是，问道：“后来他就没来过这里了？也没有与您说清楚，正致力于再生人的研究？”
仰高叹息：“又来过一次，是说这药或许对再生人更有效，还把我们的《用药手册》用手机拍去了。我没有搞懂他的意图，不清楚他原来是拿‘长生灵’去作‘再生灵’的研究。”
“那您后来怎么知道的？现在丹方去哪里了呢？药搞出来了吗？”这些是骆洋最想问的。
“出了这样的重大案件，怎么会不知道？听说他想得个诺贝尔奖，结果落得这么个收场。贫道脱得了罪吗？贫道安得了心吗？”
“那案子与这药方应该无什关系吧！幸好这药还能够找到出处，找到源头。倒是不幸中的大幸呀！不然还真的可惜呢！”
“老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谋顺天之事则事顺；既然事不顺，恐非顺天心？所以，道法自然为顺天，无有相生为顺事，也就不存在‘可惜’与‘大幸’了！”
骆洋知道他在讲道理，只应着“那是！”但问题还没有搞懂，又问：“他研究再生人，寻找再生药是不是不顺天意呢？”
“人是人，天是天。人想登天得先登高，为什么仙人宫建在山巅，就是为了离天近，便于仰观日月循环，体察天机运转。五道轮回的道理说得很清楚了，只是人们还不明白、不开巧而已。”
“所以，还需要用科学道理佐证说明它。”骆洋躬身作揖说，“我认为再生药不在于其实际药理效用，而在于其实际存在意义。这将解决一直困扰人类自身的问题——灵魂是否离开肉体能存在。不瞒道长说，我想重起钱博士那课题研究，以完成其未竟之业。特来请教道长，望指点迷津！”
“不是贫道不理解、不支持，而是无此必要。天道有其依据法则，轮回亦有遵循规律：譬如修性守道、清静寡欲，方可返朴归根、与道同体；不然，迷沦有欲、淆乱本真，怎么能够脱胎换骨、浴火重生？！”道长边起来，边拍拍其肩：“天机不可泄露！”
“天机不可泄露？” 骆洋知道多问无趣，连忙站起，道谢，道别！
仰高教助手崇真送他出来。

山路弯弯

第八章 隔世父子

坪阳乡经过校网调整，侗寨学区高小统一集中到乡中心小学。
金升比吴夏带小一岁，两人却是同一年级。因为村校教室小，并不在同一班上课。自从发生上次冲突后，吴家父母专门买来糖果，上金家赔礼道歉！从此，夏带不敢再欺负金升了，但双方不大来往。
转到中心校，两人被排在同一班上，夏带个子高，大多坐在金升后面，彼此来来去去，进进出出，关系渐渐融洽起来。前者常常欺负一些小同学，班主任特意把大个子吴宸与他安排一桌。
上科学课，何老师是个兼上图画课的男教师，中等偏胖身材，有些艺术气质。他先把从猴到人的进化过程图画在黑板上，然后按照顺序讲解达尔文的进化论，讲到猴是人的祖先特证时，还有所发挥地说：“同学们看过猴的会发现，它们的屁股是红的。我们人类小的时候屁股是黑的。”他拿红粉笔往黑板上的猴子臀部涂上几笔，把全班同学都逗乐了。
吴宸表现得最为活跃，伸手触动下前桌同学。见金升转过身，他把夏带的头扭过去，说：“你看，他是猴子，红屁股。”
金升看得分明，他耳后的一片红胎记，顿时眼前浮现那个婴儿车里的儿子！那可是始终牵挂心头的记忆，也是前世留下的最为核骨铭心的印象，便下意识地叫了起来：“是我儿子，你是我的儿子。”
吴宸乐得抓耳挠腮，对着同桌把前桌的话重复几遍。
夏带忍不住跳起来，怒怼金升：“你狗生的，你才是我儿子。”
全班同学都听见了，何老师停下来了。调皮学生夏带哭了，金升也哭了。
班主任姓翁，是女老师，高个偏瘦，除了语文，还兼体育课，把他们三个一起叫到办公室。
翁老师向三人了解情况。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事情经过很快搞清楚了。金升当然知道不对，并非有意骂同学，却又不好把自己的特殊身世说出去。他父母交代过：在学校里千万不要说出自己是个再生人，不然老师会嫌弃，同学看不起。所以，金升尽量不去想以前的事，尽量做到守口如瓶；哪想到出现这样的情况？现在向老师说明解释，恐怕也不会相信，就是相信也不会因此对你原谅。反正说也白说，不说也白不说，由老师怎么处理好了。
班主任先批评吴宸同学，不但不认真听课，还借题发挥，在课堂上侮辱夏带同学，并唆使金升一起侮辱。除了当面向夏带认错致歉，还要写出检讨书。金升不遵守课堂纪律，参与吴宸一起侮辱夏带，也很不对，除了对面道歉，也要写检讨书。至于夏带对两位同学在课堂上的侮辱表现相对冷静，但进行回骂也不对！这次算是道理在夏带一方。老师还给他们的座位作了调整。
以前，金升对这同学耳后的红胎记没有注意发现；自那以后，特别关注他身上的这一特殊证状：不管早操列队，还是平时游戏，只要是看见他，就有意无意地观察这地方，越看越认为他就是自己前世的儿子，越看越难以让这件不幸的遭遇忘记。夏带当然觉察到金升如此异样地关注自己的隐蔽部位，越来越害怕这般专注深沉的目光，给人以一种焦虑和揪心的情绪，而对他躲躲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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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中心校回家，操近路不过三四里，是条缘溪步行的塑胶绿道：无车辆通行，非常安全。山里娃本来习惯于走路，不像城里孩子需要大人接送。
一天放学回来，金升背着书包，紧跟上同学吴夏带。夏带快他也快，前面慢他也慢，走过了沿溪段，到了环山道。同学突然小跑起来转过弯，金升疾步追上去，却不见了人影。后头传来一阵冷笑，他忙回头，见夏带环着嘴过来。
“你干嘛老是盯着我，跟着我？”夏带讨厌地问。
“你是我的儿子，是被人家抢劫拐卖的我儿子。”金升疼爱地说。
“你有病啊？上次你骂我，向我检讨认错了！你现在又骂我、侮辱我。我要告诉翁老师。”大同学震怒。
“我没有骂你，你肯定是我的儿子。”金升认真地说。
“我比你大，你才是我的儿子。”
“我以前是你爸爸，比你大很多。”
“那你认识我妈妈吗？”
“当然认识，只是记不清楚了现在想不起来了。”
“放屁。那我以前叫什么名字？”
“叫宝宝。”
夏带怒不可遏，说了句“放你臭狗屁。”把同学狠狠一推，接着一拳。
金升并无怯色，接连叫他儿子。
大同学一不做二不休，叫一声，揍一拳。金升二连三的叫，他接二连三出拳……
金升却怎么也不哭。吴夏带反倒受不了了，掩住耳朵跑了。
参加学校运动会选拔赛。两人站在相邻的400米的起跑线上。夏带以藐视的目光瞟了金升一眼，后者则回以谦让的表情。前者做个鬼面，轻声说：“你这么想做爸，如果跑得过我。我可以叫你爸爸。”
“当真？”
“你不是很当真吗？”
听见发令枪响。他俩与其他小运动员你追我赶，奋力向前。
夏带一马当先，渐渐拉开距离，回头看看金升掉在好几个同学后头，特意放慢脚步；后者咬紧牙关奋起直追，前者又加速，如此几回体力消耗明显，被后者死死叮住。到最后直道冲刺，金升拼全力冲向终点，几乎与夏带同时触线。
成绩显示：第一名金升1分18秒23；第二名夏带1分18秒36。金升小胜0.13秒。
败者嘟嘟嘴，不服气地走到胜者边上，叫声“爸爸！”
金升觉得一股热流涌向全身，泪水模糊了眼睛。
夏带瞅瞅他，露出笑脸，大方地伸手与他击掌。两人关系一下子拨云见日，密切起来。
又是放学回家，突然天下起雨来，两人逃进了风雨桥。这是座长桥，有三四百米的跨度，由几段房廊组成，立于开阔的河上，十分壮观。
夏带还惦着在赛道上输给金升、一肚子不服气，要在桥上再比高下。
他俩站在桥的一端，一同发令，一起赛跑，尽管各人背着书包，却步法快疾，虽然夏带一路领先，金升同样牢牢咬住。快到桥的尽头，前面的停下等，后头的赶上来，两人气喘吁吁。
夏带神秘地说：“那天在赛道上我是让给你的。你知道为什么？”
金升嗤笑：“现在我书包比你重，不然……”
夏带环顾四下，低声：“我告诉你，我真的不是父母亲生的……”

第九章 身世之谜

夏带向金升透露，为什么会叫他爸爸的原因：并不是真的因为输了跑步才叫他的，而是发现自己被父母隐瞒了身世真相，才对金升的说法有所接受。
夏带的父亲叫吴青连，与金贵同村，住在靠近山麓的院子里，单门独户，有别墅的格调，是该村寨首批致富的小老板。早年青连与妻子芒梅走南闯北，把一批侗家的土特产拿到旅游景点行销，虽然辛苦，赚头足够的诱人，钱包鼓鼓囊囊起来。夫妻俩在外面奔忙多年，却不见芒梅怀孕；去几家医院做过人工受精，均无果而终：原因是男人含精量过低所致。快到不惑之年，夫妇合计，干脆领养一个！反正自俩长期在外，没人注意你怀孕不怀孕！回家把孩子户籍一登，谁知道你亲生不亲生！便托人帮衬。老话说“心诚自有天帮”，不久便有了反馈，有个女孩刚满周岁，只拿点奶水钱，就给他们。青连考虑自家财产不少，还是带个男孩理想，今后不管能不能“招弟”，都会操持家业，愿意多出些钱。不久人家抱来这娃儿：十个来月大，长得漂亮灵气，就是耳后有个胎记；说是私生子，生娘遭负心郎抛弃，而忍心将孩子卖掉，要讨个高价。春连夫妇十分喜欢，便留下了。此后，他们有二三年没回家，所以村上没有人怀疑不是亲生的。
夫妻俩之后也没有生育，待孩子如掌上明珠，只是过于娇惯，儿子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淘气。
夏带自从那次被金升叫了儿子回家，父母见其长着脸、嘟着嘴，问其原因。
他哭丧着脸问父母：“我是你们亲生的吗？”
青连、芒梅顿时怔愣一边，以为这样事情被谁知道底细泄漏出去，说：“当然亲生的，谁说你不是我们亲生的？”
孩子扁扁嘴：“今天有人说，我是他的儿子。”
母亲忙问：“谁，谁怎么这么乱说呢？哪里人呢？”
“是金升呢！”
父母俩听说是他，心里一下子放下了。
芒梅笑着说：“哈哈，我以为是谁呢！你上次欺负他，他想趁机赚点回去。下次你就说我比你大，你才是我的儿子呢！”
春连拉过孩子：“你看看，村里哪个亲生的有你父母待你好？不是亲生的有这么好吗？你只要给我好好读书，家里的房子、田园、车子，还有城里的新房都是你的，你听懂了吗？”
夏带频频点头！
这孩子进入家庭，两夫妻像是解决了人生的后顾之忧，一门心思专注于生意，财源自然茂盛！所以家里大人常常唤孩子“来富”。时间过去十余年，没有人怀疑过这孩子是带养的。现在中途杀出个程咬金，搞得他俩忧心忡忡，分析来分析去。

侗寨风光！

他们家算是山阴第一户。当时，紧靠山边的宅地少有人喜欢，青连就看上前面的一片空地，虽然这里土地不是稀缺商品，自从在城市购房后，体会了宜居的价值；加上自家以前就住山边，从小练就了山里人的胆量，习惯了山间的夜生活。现在可好了，为了开发旅游业把那些“白化”整治了，环山几条游步道夜里灯光辉映，如同开放式公园中的别墅：三间面的中式建筑，绿篱把周围空间围成了不小的园圃，种有各类苗木、瓜果、蔬菜、花卉、紫藤……只是夫妻忙于生意，家里没有时间打理，园子没有专门人员养护，像那些葛藤、爬墙虎等弄得里边乱糟糟。今天，他俩向客户发出了一车货回到家，忙把园子来一次清理。
夫妻一人拿锄，一人挥镰，采果，摘瓜，除草，翻藤，割杆，补篱，好多果实、花枝采撷起来，许多桔梗、藤芜清理出来，使园里花木、果蔬更加青翠明艳。两人边干，边叨起儿子的事来。
青连道：“没想到，这娃的亲生父亲早没了。”
妻子应：“当时我觉到了，胎记这么明显，搞不好什么时候认回去。”
“那个中间人不是说是私生子吗？娃娃娘被无情郎抛弃了。没准那个渣男不久就没了。”
“所以人做得太坏，要遭报应的。不过那些中介的话也不好相信的。一般女人要是将亲生孩子卖了，算是铁石心肠了。”
“她不卖，你有儿子吗？说句实话，像我们这样的父母，他也算落对了，就是亲生有几个有我们这样？”
芒梅见丈夫声音有些高，忙教他小声些……
恰逢星期五，学校提早放学。夏带回到家，见车子停前门，叫了几声父母，没人应。想是他们在后院打理，自己开门进去，放下书包，跑到前间想叫他们，听他俩正在谈论娃娃什么的，便躲在窗帘布后听：未能完全听明白，但大致的情况已经清楚了！
他怕被父母发现，想悄悄退出，哪知碰倒了房间的扁担，“啪嗒"一声，更荒不择路地碰倒这边、磕倒那边，逃了出来。
青连俩听到声音，知道儿子回来，或许刚才的话被他听见了？边叫“夏带”边出来。
夏带一面哭一面朝街上奔去。父亲在后头喊着孩的名字，三脚两步地追了上去，没跑多远便把他拦腰抱回。儿子一路哭闹得不行。

侗寨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