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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的昨天

楼主:左手刀2017  时间:2020-10-10 09:29:51
(十二)
网上有个笑话,说是每天起来都要刷刷朋友圈,就像是皇上批阅奏章一样,上到国家大事,中美闹矛盾,台海紧张,中印对峙,下到谁家丢失了一条斑点狗,吃了一桌好菜,买了个好化妆品等等。批阅完毕,毕竟大事实行不了,虽然肚中生满闷气,与人分享个小事也多半没人爱听,所以就谈国家大事比较高大尚了,几个闲人在一起,就可以谈古论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了。
我们这个小小的保洁部,十几个人的小集体也不能超凡脱俗。古时候有句名言,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虽然我们这个阶层最低,挣的还少,每个月一千来块钱,但这份热情却一点不减。
中学时代学了一篇课文《曹刿论战》,布衣曹刿眼见强齐来犯,遂生面见鲁王之心,乡党疑曰,国家大事肉食者谋之。最后的结局倒挺好,上下齐心,赶跑了齐国。
这大概是篇励志文章,一介百姓还能见到君王,最后还一战成名,这是很难想象的事。随着社会的进步,基本把百姓刨除在外了,无论是蒋家政权的国统区,还是日伪统治下的治安区,无论茶馆、旅店大都在墙上贴上莫谈国事的字条,现在虽然不见,却也有了妄议国政的罪名。
我们这样的屁民小团体,背后瞎议论几句倒无伤大雅,跟垃圾天天为伍的人,说出的话也不会太有劲。女人们大多对这样的话题没什么兴趣,男人们大多冲动于此,大概没有这激情,像极了太监不男人一样。
我不太爱参与他们的谈话,像小孩子置气一样,比如说印度总跟中国炸刺,原子弹就放呗,让他老实,美国不老实,咱们就对着放,就是谁都别活着,至于太湾,就是导弹全岛覆盖。
我开玩笑说,不是都中国人嘛,干嘛那么狠?
谁让他们选哪个菜英文?选她就应该承担这个后果。对于我的不坚定立场,他们总是很不忿,将来打仗时候肯定是汉奸,我不跟他们辩论,输赢总是影响感情的,工作中还得精诚合作的,再说我时,我就拿起我的武器。
“行了,行了,得罪我,明天不给你们助力了。”
“看把你牛的,就那点出息,敢不助力,马上拉黑。”
我知道他们爱国,只是这热情,对国家一点帮助没有,看他们的热情劲,选了一个网络红人问他们,谁知他们却不知道方方。
一个保安大哥倒是知道方方,一提这个名字,马上义愤填膺。
“方方那个老太太啊!最不是东西,天天骂中国,还撩到美国去骂。”
“人家好好地在中国待着,也没去美国啊。”我纠正着。
“没去美国啊?人家都说她去美国了。”
“你看过方方日记么?知道她写的什么吗?”
“不知道,也没看过,骂中国就是不对,还跑美国骂去。”
“你知道李文亮不?”
“知道!吹哨人嘛,只可惜死了。”
“方方的文章也提到他了,替他可惜,还有那些死去的医护人员和老百姓,本来可以避免很多伤亡的,方方的意思是谁压制的正义,谁要负担这个罪过,不能让坏人逍遥法外。”
“那写的还行,可也不能到外国去骂啊。”
保安大哥代表了多数国人的想法,我总诧异的是,很多读过书的人,也在骂方方。2003年的非典,整个中国也是闹腾了个够,也有吹哨人,也有大坏蛋,本来心思经历这么大的磨难,国人该长些记性,再遇到瘟疫来临时,从容面对,消灭于萌芽。可惜啊,这人啊!坏了十倍,百倍,从一个市场扩散到武汉,扩散到整个湖北,以至于全国。
国人骂方方,就是因为要在国外发表,是谓家丑不可外扬,只可惜,这不是丑,这是罪。这次瘟疫控制住了,国人很以为功,多大的功呢?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14亿人口的国家,控制住了瘟疫,大功一件啊!只可惜有些反了,比如说你在武汉境内控制住了,这是大功,没有扩展到全省,你在湖北控制住了,算是小功,你把本来几十人的感染,扩散到全国,那是耻辱啊!
这次病毒的发源地是个迷,中国赖美国,美国赖中国,有人说美国早于中国发生新冠病毒,但他们不是一个型号,估计中国新冠病毒的威力,影响肯定大于美国,毛委员以前有个论断,东风压倒西风,这回是落到了实处。
澳大利亚大火着的很旺,据说是整个大陆都冒烟,报道这些时,接着是中国的消防员的英勇,无论是大兴安岭特大山火,还是天津港的大爆炸,可惜很少有人关心,官兵死了多少,只是向英雄致敬,心肠热了一下而已。据说是团灭,里面什么东西着火不知道,有人指挥就往里冲,荣誉和点赞,能换回你的儿子和兄弟么?肯定不能,但是查处黑心资本家和脑袋长在屁股上的官人,可以让你的儿子、兄弟活的更长久,这和方方的救人之道是一样的。
有句名言叫功过后人自有评说,过谈不上,顶多就是个罪字,当功来讲,是你没处在武汉那样的环境里。意大利的场景,国家争相着报,其实,武汉当初也好不到哪里,医院爆满,回家等死,那个大导演的家人都住不进去,就是很好的例证。
某诗人做诗,死了也幸福,这样的感动在国人中很多见,其实哈,弄个粗俗的比喻更合适,你家死少了,父母,儿女,兄弟姐妹,三叔二大爷,亲朋故旧咔吧咔吧都没了,你还这么想,我才服你。
估计,人们都讨厌这个比喻,那就老实点,长点良心,人家方方就是实事求是了些,没必要把人打死,打倒了坏人,好人才能久长。
生活还在继续,国家大事还在讨论,只是这东西比较绕,不像我做的工作那样,垃圾扔掉,纸壳、瓶子留着卖钱,唉!就怕时间长了,熏坏了脑子,不知好赖,把垃圾供在家里当宝,咧开大嘴露出迷人的笑来。
楼主:左手刀2017  时间:2020-10-10 09:29:51
(十三)
小区的一侧是别墅区,冬天的样子没看到,春天在翠绿掩映中可谓是仙宫玉宇一般,可能是我学识不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或者我的见识短浅,没见过更好的吧。
这里通行也方便,无论是单体还是连体的别墅,不仅可以在别墅内停泊,外环路边也可以停车,上下行的车辆还不耽误,因为车位的富裕,所以普通住宅家的私家车,也经常把车停靠过来。
相比于另一侧环路的肮脏,拥堵和浮躁,这里安谧祥和了许多,两边郁郁葱葱的梧桐,遮盖着大部分阳光,装扮出一条幽静的林荫路。我很愿意在这里穿行,淡淡的青草气息,凉爽的风,河谷里叮咚的流水,对岸峭壁的灌木乔木在风中摇曳的身影。
其实就是在背阴,凉爽的地方休息一下,兼着可以欣赏一下美景。
车停在路边,手扶着一米二、三高的水泥栏杆就可以欣赏这如诗如画般的美景了。
据说,这里的雨季到来时,河水特别大,所以,靠近小区这边,堤坝都是用石头磊砌而成的,外面又用水泥浇筑了一遍,可谓固若金汤,任它再大的洪水也只会在河谷中奔腾。堤坝大概有八到十米高,河谷宽窄也有十到二十米距离,对岸崖壁陡峭,有四五十米高。坡度稍缓时,也有六七十度,各色灌木乔木相伴,因为毗邻相近,长的又瘦又高,十米八米的高度并不少见。树下杂草丛生,一些野花竞相开放,争取在大树枝叶丰茂前,走完发芽,成长、开花、结籽的一生。坡度陡时,有的地方垂直度接近八九十度,偶尔有些小草依附其上,或者干脆裸露出紫色的风化岩壁,虽然看上去有些羸弱不堪,但偶尔的雨季冲刷还是不足为惧的。
因为有人的存在,山脚下河谷底我们创造的垃圾,不可避免的散落其间,泡沫,酒瓶子,破拖鞋,破衣服,兜子,破纸壳子,油瓶子,好像除了家电冰箱什么的,基本都有。靠近堤坝这边更甚,业主装修扔的建筑垃圾也是成袋子扔进了河道。装修的建筑垃圾太多时,会花钱雇车运出去,少些时偷偷扔到垃圾箱旁边,被物业查到,也会收钱,所以偷偷撇在河道里,是最好的去处。河道管理所根本没有那么多的人力和精力管这些小事情。
雨水不算充沛的时候,河谷里蜿蜒的,算不上小河,一条浅浅的溪流而已,溪流顺着低浅的沟壑缓缓的流淌,有的地方,甚至连河床的五分之一都没有铺满,因为水气的充盈,谷底的青草茂盛了许多,粗壮而高大,我总觉着,也是跟人家倾倒的垃圾里的养料有关。
河水很浅,浅的大概能刚没人的脚脖,深些的也不会超过膝盖,虽然和垃圾相伴,水质却很好,清澈透亮,阳光下、风起处波光粼粼。
我应该很多年没有看到清清的小河了,踩着圆圆的鹅卵石摸鱼,大概还是小时候的事。这河里的鹅卵石还不十分的圆,可能才冲出山谷,磨砺的还不够,但不用出远门,在工作中能欣赏到,也就很不错了。
小时候,经常在河边玩,只对玩有兴趣,看谁抓的鱼多,看谁抓的鱼大,不懂得什么自然美。现在,老成多了,忽然从中发现许多美来,只听流水的声音就可以听醉。这边,河水静静地流,发出哗哗的流水声,那边拐弯时,和河床碰撞,又是另一种声响,下游碰到些许落差,又发出叮咚声来,听在耳中,主旋律舒畅,和弦声悠扬。当你醉心静听时,耳边,时不时的又传来家雀的喳喳叫声,花喜鹊也按捺不住嗒嗒嗒地凑着热闹,山上的鸟儿也闲不住,发出清脆、悠扬的鸣叫,甚至,忽然从树丛中飞出来,在眼前一闪,没入远处的绿树上,或者干脆跑到河床上,蹦蹦跳跳地追逐着什么。鸟的名称不知道,黄白相间的,黑白相间的,长短尾巴的,就统一叫山雀吧,长的好看,叫的好听就让人舒心。
我经常在这里静听,有时候神思飞扬,不知道跑到哪里,清醒过来,不知过了几时,想些了什么,有的只是满足,像睡了一觉一样。这是小河的生命力作怪吧!以前,在大河边驻足过,感觉完全不是这样,河水黝黑,浮沫荡漾,旋涡打着转转。相比较,一个是轻松,欢快,痴醉,另一个就有些灰暗,空离,甚至死寂,不知不觉间,感觉身体、精神都要迷陷进去一样,好像要把人吸进去一样,这大概就是人们喜欢到农村山间小溪游玩的缘故吧。
这条河里,很少看到人,大概有三四次,一次是物业设在河里通往小区的水泵坏了,下去了几个人维修,还有一次是五六个捡白色垃圾的人,大概是河道管理所的人雇佣的,穿着靴子,把白色垃圾装进黑袋子里,放在堤坝下面,后来什么时候收走的没看到,还有就是,听保洁部里的哥们们说,这河里有鱼,他们就看见过有人拿过鱼机在河里电鱼。这样的场景我没看到过,顶多是在桥上,努力搜索了好几分钟,看到七八个大脑袋的蝌蚪,大概是时机未到,河水浅,大河里的鱼不能逆流而上吧。
某天,我又来到栏杆边观景,痴迷间,忽然觉着情景有异。一个老人正在离谷底十多米高的崖壁上挖着什么。离着较远,却也看出不是小铲子之类,有些像刀,一直剜呀剜的。左手拽着几根附在山崖上的不足一米高的树棵子,身体尽量贴紧崖壁,两只脚蹬在石头窝里,长时间的使劲,手和脚都有些哆嗦,典型的脱力的表现。大概忙活了一分钟左右,挖出像是根茎样的东西,放在背后背的大提包里,两只脚又重新选了一下位置,又开始挖相邻的一个植株。
看着摇摇欲坠的老人,真担心他会滑下河里,快速在河面上搜寻了一下,看到上游三四十米处有一个桥通向对岸,又目测一下,哪个地方能快速下到谷底,甚至想到,如果老人出了危险,是打电话给我们部长,还是直接呼换120。
还好,经过五六分钟,老人终于罢手,费了一番周折后下到谷底,坐下休息的时候,拿出干粮开始补充营养。挖药材时面对山崖,背对着我,看不出多大年纪。现在可以看到一个侧脸,脸上布满皱纹,咀嚼东西时,半尺来长的花白胡须,随着下巴的活动,和谷底吹动的风来回飘逸。
这面相,和身边许多老人做了一下对比,肯定不会少于八十岁,唉!这偌大年纪,还跑到这么高,这么危险的地方来,让人说点啥呢?
很久以前看过一本叫《镜花缘》的书,情节忘了,还记得一句话,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无幼,以及人之幼,当时看不懂,在书上查的译文,我孝敬我家里的长辈,我也会像孝敬我家长辈一样,去孝敬其他没有血缘关系的老人;我爱我家里的孩子,我也会像爱我家里孩子一样,爱其他人的孩子,这好像是几千年前就有的思想。
看许世友传记,说是大将军回家看望老妈,在村口看见自己八十多岁的老妈妈在背柴,跪下请罪后,对陪同的官员说,这就是一位老人应该享有的待遇?
这老头子或许更甚吧,这么陡峭的山上,一个不小心,就会磕死在这安静的沟底,该有的待遇呢?我双手拢在一起,放在嘴巴处喊:“大爷,抠药材哪?”可惜我用尽气力喊了十多声,老头子也没听到,我只能祝老爷子挖的药材能多卖些钱吧。
几场春雨过后,河床基本满了,岸边喜水的野草越发粗壮,半垂落在河水中的茎叶,冲倒又倔强地挺立起来,再冲倒再起来,像不服输一样,只可惜老大爷却再也没看见,很希望他采的是一种神药,像张果老吃了何首乌成了仙一样,再不受这人世之苦。



楼主:左手刀2017  时间:2020-10-10 09:29:51
@黑夜的眼睛2020 2020-06-23 21:44:15
应该是红袖原先那个左手刀吧,读你的文字读了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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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把刀,估计能读我的文字的人,也是嫉恶如仇的人,问好老朋友,虽然我谁是谁还安不上。
楼主:左手刀2017  时间:2020-10-10 09:29:51
@爱就爱到底哈 2020-06-25 11:4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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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朋友的粽子。
楼主:左手刀2017  时间:2020-10-10 09:29:51
(十四)
在保洁部我首先认识的四个人,第一个是我们的保洁部长——招聘我过来的魏哥;第二个当然是领着我开车,认识路的李哥了;第三第四是天天打交道的装垃圾的孙哥和岳哥。
我的工作很简单,孙哥和岳哥把垃圾桶里的垃圾装进黑袋子,系上嘴放在垃圾桶边,我把袋子扔进车里,开到二号门边的一个垃圾点,卸下车就行,只要有力气,能提动袋子就可以,这活虽然不起眼,但是电动车可得实实在在得开好。以前也有来应聘的,脏就不用说了,又装又卸还得开车,人家觉着给1400太少,要是只开车给1000也行,这样的条件物业也不同意,所以这工作干得都不算长远。
我浑浑噩噩了半辈子,都这个地步了,也就不想挑了,也嫌脏,偶尔袋子漏了,垃圾汤水洒到鞋上也讨厌半天。当我看见孙哥和岳哥的工作方式,我才觉着我是惺惺作态了,隔着黑塑料袋子接触垃圾我都嫌脏,人家着急起来,可是直接用手抓的。这样的工作,估计给我两千、三千的我都干不了,所以对他们的崇拜就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孙哥年长我一轮,也是属鼠,今年61岁,干活麻溜,干净。先说穿戴,头上一顶礼帽,不是大上海许文强那种,一出场霸气侧漏,却也宽檐遮光,有些风度,材质大概是塑料纤维之类,通风轻快。因为垃圾桶灰尘太大,气味不好,又带着略微厚实的口罩,光线太足,天气太热时就配上宽边大墨镜,后来,在网上拼了一个黑色的罩子,只露出眼睛,耳朵,鼻孔,能盖住脖子,前面甚至能搭到前胸,这面罩很容易让人想到小时候看的电影《佐罗》,孙哥便又多了一个称谓,春天时,穿着的大褂是皮革的,防油防污,我称之为虎皮裙,埋汰时,弄个湿抹布,就可以擦拭一新,夏天太热便改成普通的大褂,遮挡污秽,保持衣裤的干净。手上两只胶手套,抓垃圾袋时,大体上可以防玻璃扎,防滴流针,防竹签子,铁签子,现在人生活好,啤酒烤串天天不断,垃圾桶里不是十分的安全,一时失误都会把手扎破;两只胳膊上的套袖总是换洗的干干净净。
每回看到孙哥,我都会想起著名评书表演艺术家单田芳老师,总叨咕的一句话,什么短衣襟,小打扮,全身收拾的紧趁利落之类夸赞人的话。
孙哥出场比较经典,两个多月观察几十遍,如果可以配乐的话,真想把小刀会序曲送给他,就是大话西游中孙悟空出场的那段经典音乐,气势汹汹,震撼人心。
左肩上扛着装垃圾绑黑袋子的工具,一个六七百高的铁管,两端各焊上一个五百左右的铁圈,朝地的铁圈可以把架子稳固在地上,朝上的一个,可以把黑袋子嘴固定在铁圈上,用两个铁夹子固定住,就可以装垃圾了。为了让肩膀舒服,肩膀扛着的地方缠上硬质海绵,一瓶矿泉水也固定在铁管上。
右手拉着一个小车,买洗衣液送小车的那种,只是更结实些,架子上固定着一个塑料桶,里面装着几捆黑塑料袋,一把锹,空闲的地方可以放捡拾的塑料瓶,至于桶和车架子之间可以放纸壳。小车的一侧绑着一个纸壳筒,一把笤帚插在里面。
一些用塑料袋装着的垃圾,直接用手抓进黑袋子,当然许多都被捡垃圾的破坏了,厕纸,污秽的垃圾到处都是,这时只能用铁锹。哈着腰,撅着腚一锹一锹装进袋子。
以前认为,孙哥也和其他的工友们一样,退休过来发挥余热的,后来才得知,他们一家都是农民,大概今年开始,才和老伴能领回国家给的每月85的补助,总伸手像儿女要,终归不好,于是才来干这又脏又臭还挣不多钱的活,这其实和高尚与否没有关系,只是生活所迫吧。孙嫂也在一家早餐店打工,早四点到中午十点,给八百块钱。后来,我们这缺了一个扫楼道的保洁,孙哥便又兼着打扫楼层,实在忙不过来,孙嫂十点下班,便过来帮他清扫,两口子不是简单的拼生活。
岳哥大概五十三四岁,他和孙哥绝对是两个类型的人。
金庸大师的《射雕英雄传》很多人都看过,天下第一大帮——丐帮也分为两个派,污衣派和净衣派。谁好谁赖也不去评述了,如果孙哥是净衣派的长老,那岳哥肯定是污衣派的长老了。
孙哥的礼帽是英气逼人,岳哥的帽子则是普通的物业、环保工人经常带的前面带沿的红帽子,做工不甚精细,布料也不讲究,所以即使新发下来的,也是窝窝囊囊,过几回水,在手里再揉搓几遍,就像在屁股底下坐了几遍似的,又是抽,又是褶的。口罩也不经常戴,我就看过许多回边装垃圾,边呼吸垃圾桶满是灰尘,满是臭味的过程。普通的布衫子,两只袖子油渍麻花的,手套倒是带着,抓垃圾时,手套和袖子分不出个数,在桶子和袋子里来回出入;衣服的前胸处略显干净,越往下越变色,像被油吃透了一样,加上灰尘和汗渍共同作用,变的一块一块的。裤子前面也被油浸透,大圈套小圈,裤腿处颜色加深了好几分。鞋子已经分不出颜色,经常趟进垃圾里不会有什么纯粹的颜色。
装垃圾时,孙哥是上面干爽的,成袋子的抓进袋子里,下面不好抓时,放倒垃圾桶,锹伸进桶里,虽然有些慢,但是干净。岳哥可不是这画风,并排的几个垃圾桶底朝天翻过来,大手一抓,能拿上手的装进袋子,零碎些的才用锹,缺点是,风大时,破垃圾袋又刮回草丛里,小路上,果树下,好不容易收拾干净的保洁大姐自然不干,说几回又不听,跟他这种混人又没法说明白,也只由他去了。
孙哥的分担区域包含着别墅和普通住宅,分配的垃圾箱多好几个,但多不代表垃圾就多,岳哥这边的区域,有一趟毗邻街面,开了好几家饭店,所以垃圾特多,又重又脏,气味也芬芳,两个人抬出来扔在垃圾桶边,还得分成两袋,有时候放的时间稍长,又馊又臭,或者完全不讲究江湖道义,提着一桶垃圾,无论干稀也不装袋,直接倒进垃圾桶中,这大垃圾桶中的垃圾都黏黏糊糊带了味道。我就亲眼见了这场面,也想替岳哥挣些口袋,便指着饭店后门说:“老岳,你倒回去,要不明天他们还倒。”
“你心思我不敢倒哪。”话是说了,但一锹也没有端回去,但气愤难平骂骂咧咧的几句,饭店还是能听到的,人家也不去理会。有时气急便去找物业的陈经理,哪个哪个箱子被人倒了炉渣灰,哪个箱子被人装了建筑垃圾,几次去找,来来回回几句话说许多遍,人家也烦,有时候物业也是受气的主,他又是最底层,被雇来做工的,不懂得担待,再加上人总有失误的时候,所以他在领导这边根本不讨喜。
和岳哥说话有些费劲,说的和问的总不在一个点上,垃圾太多时,或者被人说几句时,也嘟哝几句,哪天不干的话,我就这样,爱用不用,不用我马上回家。我是不予理会的,力是人家出的,钱是人家挣的,跟我没半分关系,李哥说话不惯着他,你走啊!有能耐你现在走。被人将了車,他马上换了语调,你让我走我就走啊,你给我钱啊!
保洁部里的人,对他的家庭也不是很清楚,据说有媳妇,有儿子,儿子在外面打工,有的说他离了婚,要不也不能让人给他介绍对象。我好奇的是介绍成功与否,人家回答,就他那样的,装垃圾那么臭,挣那么少,谁跟他?另一个姐姐说,现在年轻的不吃香,没钱,都找老头,老头有退休金。
我也不好意思直接问他是不是离婚,便问他以前做过什么,岳哥很自豪地说,制药厂,以前可牛逼了,后来被下了岗,再以后就没再提,估计也是混的不十分好,像我似的没什么出路,过来装垃圾了,只是还有些怨气难平,不任劳任怨。
某天,岳哥没来,估计他是在家歇班,我们每个月都有四个休,第二天多装些垃圾,累一点罢了。第二天还是没来,后来给部长来电话,说在路上,被一个骑自行车的人追了尾,把他撞飞了,屁股着地,疼的不行,现在在医院拍片哪!后来说是,撞他的那个人估计看他说话的样子很好欺负,便只给他一百块钱让他走,岳哥告诉了他哥,便经过交警处理,官方论断,结果送进医院检查,几百块钱检查费花完,又给了他二百块钱营养费或者包工费才作罢。
这一撞,屁股是真疼了,岳哥请了两天假在家休养,结果,这两天功夫又生了事端。物业陈经理宣布可以长休,以后也不用来了。领导们对岳哥的看法一直不好,干活埋汰,说话不尊重领导,嘴没个把门的,还有就是打卡的问题,人家是一点以前刷脸,然后开始工作,他是十二点半就刷脸,接着睡觉到两点半才起来干活,还有就是工作期间出去卖破烂。
保洁部这边的员工都认为是孙哥在那边使了暗劲,总打小报告才造成这个局面。孙哥是物业树的典型——劳模,每个月多给两百块钱奖励,因为不和我们在一个休息室的缘故,所以觉着不是那么的亲,而且,人家也是有上进心的人,提的合理化建议,有时候也针对大家,所以大家不是十分地喜欢他。装垃圾的活比较脏,还有味,所以孙哥和岳哥单独分在了别处,只是污衣派和净衣派根本不好融合在一起。比如,净衣派嫌弃污衣派不扫地,污衣派反驳说,谁让你扫的?你也可以不扫啊!
净衣派说污衣派袜子从来不洗,下班脱下来放在晾衣绳上挂一晚上,第二天接着穿,屋里味道太浓,这点应该没错,据说,岳哥的衣服裤子从来不洗,实在太脏了,再抓过来一条套上,衣服裤子业主是经常扔的。
还有就是,捡的破烂问题,孙哥不捡泡沫,嫌占地方还卖不了多少钱,而岳哥捡,巴掌大的都捡回来,又轻又小,风一吹,刮的乱跑。这点我信,药盒那么大的纸壳子,岳哥都不嫌小。
岳哥再来的时候,还准备干半天歇半天,魏哥便告诉了物业的决定。平时,看岳哥大大咧咧的,话说的很大,这回也是措手不及,便问魏哥,魏哥!你不要我了?
“不是我不要你了,是物业不要你了!”
工作不是讲感情的时候,自己不作脸,谁都帮不上。
地球离了谁都会照样转,岳哥的区域,暂时由孙哥代理,早上装那边,下午装这边。接着的工作就是魏部长的了,每到星期四,魏哥又举着牌子到劳务市场招工。
期间,也招过来两个人,第一个据说看着不错,也试了一下身手,说能干,第二天正式工作的时候,只干了几个垃圾箱就停下了手,说接到家里的电话,老丈人驾鹤西游,要回去奔丧,便没了音信。等再一个星期四招工的时候,魏部长又发现了他,便调侃道:“你老丈人不是死了么,怎么又来了?还回来干不?”人家是笑而不语。
魏哥回来,当笑话给我们讲,我们也笑,这老丈人不知被他当了几回靶子,按照他的年纪,估计得死了四五回了。那个老大哥退休好几年了,每月三千多块钱,家不缺钱,这破工作挣得还少,夏天气味还大,根本就干不了。
另一个人是汽车公司的员工,在家休养,心思出来再挣一份工资,几天时间,按照人家付出的汗水和体力,觉着一千四太少了,便撒了个小谎,说单位让回去上班。部长是个大好人,当初招来的时候,就告诉他,三天以内没有工资,结果又多干了两天就打道回府。
接着,就再也找不到了,偶尔来个人,看了一圈说回家商量一下,就再也没有音讯。这边孙哥也是干的有些累了,又找了经理反映,经理无奈,便又征集几位保洁员的意见,说是装垃圾的实在不好招,准备让保洁大姐每人负责的三栋楼,每人拿走一栋,楼虽然少了,每人再分几个垃圾箱装垃圾,每月多给五十块钱奖励,结果,被全体保洁大姐给否了。
孙哥和汽车公司的人还有联系,他说,人家嫌钱少,要是给1600,人家再回来。这议案没人讨论,要物业公司长一百块钱,都像要吗似的,何况还是二百。
以前啊,有个故事,说是主人让马和驴一起驮东西,驴太累了,就央求马帮着它驮一些,遭到了马的拒绝,结果是驴累死了,驴的东西就都给了马,现在好几个人都是这么认为的。也埋怨领导,就这破活,能有个干的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你那钱怎么是美元啊,能把你的垃圾装了就得了呗。
楼主:左手刀2017  时间:2020-10-10 09:29:51
@城管2018 2020-07-03 18:40:59
很有生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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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记录一下真实的自己吧。
谢谢城管。
楼主:左手刀2017  时间:2020-10-10 09:29:51
(十五)
“喂!是赵**先生么?您在太平洋保险公司投保的&&保险,已经进入缴费期,保费是…”
与业务员沟通时,休息室的人都侧耳倾听起来,当我挂断电话,有人问道,谁打的电话?
“保险公司,提醒我缴费。”
“保险公司就是骗子,我就不信那玩意。”
“怎么是骗子了?每月交238,交20年,得了重大疾病给5000,死了再给5000,怎么也不会吃亏。”
还是有人不信保险,我也没必要替保险公司答疑解惑,每人都有自己的路,自己修自己的嘛!
“是伤害险么?咱们物业前年让我们交伤害险哪。”赵姐问道。
“不是,我交的是重大疾病险,物业给你们交的是意外险,比如猫爪狗咬,磕磕碰碰,因为意外、非本意的,给自己造成的伤害叫意外保险,这里分两部分,一个叫意外医疗,受伤了到医院进行包扎救治;一个是意外伤害,因意外事故导致伤残和身故。重疾险和意外险是两个险种。”以前做过保险,一般的保险还是比较了解的。
“物业没给交,让我们自己交,说是260元,钱也太多了,抵上我们六天工资钱,让我们交一半也行啊!”
赵姐是老员工,前年的时候,好几个人还没来哪,所以大多数人不知道。
“后来,看我们都不交,物业让我们签保证书,说在工作期间出现任何意外,都自己负责,跟他们无关,我们都是签了字的。”
几个老员工点着头,他们也签了字的,新人们有些愤然,这物业也太抠了!
我愿意多管闲事,也看过这方面的案例,便接着给他们讲。
“前年和去年没出什么事儿,那是物业万幸,真出事了,他们根本跑不了,劳动法规定,在工作期间出现意外,用人单位必须承担费用,至于让我们签的字,那是无效的,只要能证明我们在这上班,他们必须负责,以前有厂矿也是这样,都是法院判赔偿的。我们8号开资,物业给我们卡里打钱,这就是证据。”
好像是我在给他们打气,其实也是在给自己打气,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份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根绳上的蚂蚱不好听,一个战壕的兄弟,或是社会最底层人一点友爱就通顺多了。
这社会真的很无奈,又实实在在的精彩,几天前出了个逗鹅冤的事件,网上大多是调侃,大鹅一向是战无不胜,这次竟然被一包辣酱香到了,很意外,而我看到的视点不同。
大鹅一声喊,
法院就照办,
不管辣不辣,
封你王八蛋。
如今事情反转,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还有个案例,跟我们交的意外险也相通的案例,某单位给职工交了意外保险,职工因意外身故,单位给职工赔了钱,然后保险公司开始理赔。结果,单位说,我交的保费,应该赔给我,家属说,俺家人都死了,应该赔给我。保险公司干脆不理,你们斗去吧,于是,几次交锋,又是请律师,又是发网上请援助啥的,结果法院判定,理赔款赔给职工。
简单么?难么?都不是,保险公司不知道赔给谁么?不可能,人家专业玩字眼的,合同上清楚地受益人是法定,人家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有关,跟单位没半分关系,哪怕是你交的保费。
这里都有人为的因素,人大于条款,这个逗你玩的世界,逗你没商量。
几天前,部长宣告了一个好消息,物业给所有人都交了意外险,专门和他核实名字的正确性,看得出魏哥也高兴,他也是临时工,多点保障总归是好的,希望我们一直用不到吧。
楼主:左手刀2017  时间:2020-10-10 09:29:51
(十六)
上中学时,学校经常在俱乐部包场电影,这辈子看过的电影大概都是那个时代看的,什么《梅山奇案》、《蓝盾保险箱》、《自古英雄出少年》之类。年代太久远了,基本的情节都忘了,想到的只是要开场时,叮叮咚咚的几声音乐。
在小区里工作,也经常听到叮叮咚咚几声,是不是同样的音阶也听不出,反正也差不多吧!问了明白人才知道,这是毗邻的八中,上下课的铃声。时代真的进步了,原来紧促激昂的电铃如今进步到这么文艺了,只是物理课上电铃震动的原理,孩子们得费劲理解了。
应该说这是我的母校,初中在这里学习,玩乐了三年,只是浑噩了些,老师传授的东西,基本都还了回去。还记得同学们拿着小刀在杨树上刻的***到此一游,相约着长大后回来看看长成什么样的场景。三十多年过去了,这里已经动迁了,当初一趟趟的小房都变成了高楼,我们的学校,在高楼掩映下,明显矮了不少,校园也小了不少,不知是记忆发生了错误,还是空间的转换,学校的朝向都觉着改了方向;高大的杨树也换了品种,当初破败的教学楼,因为装修的缘故吧,也看上去高贵了不少。
我只是远观着,没敢靠近那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年前碰到一位老师,问了几回安,人家根本不待见咱,要是混出个人模狗样儿的,也不会眼皮朝上翻,到访时,校园内会敲锣打鼓般的欢迎,上去做个报告啥的,如今这次第,估计保安大哥都会说,什么地干活,再往前凑合,我要开弓放箭啦。
知道中学正常的上下课,我还是很高兴的,今年的大瘟疫实在残酷,全国停摆,校园安静,能在人心惶惶中开起课,这是对社会,对安全信心的最大提升,只是,中学开了课,小学呢?
华厦小学是华厦小区的一部分,虽然如今划归联丰小学分校管理,称为华厦校区,但和小区还是分割不了的,只是用铁栅栏隔开而已。我经常趴在铁栅栏上,看着静静的操场,高高矗立的篮球架子,低矮些的足球架子和塑胶操场上的跑道。
当欢快、俏皮的《森林狂想曲》在校园响起时,我知道小学终于开学了。知道这首曲子大概在十五六年前,辽宁广播电台第一个节目开播前,播放的音乐,主持人还专门做过介绍过作者、音乐的写作和表达的感情。我喜欢的是曲调的优美,一段长音节后面穿插的鸟叫,每回听都有清晨森林中,鸟语花香阳光灿烂的感觉,能出现在校园中,也是很合这氛围贴切的。
看着满校园奔跑的孩子,我的心也跟着年轻起来,这才是国家和社会该有的样子,年轻、朝气、活泼!瘟疫面前死气沉沉的样子,让人心碎,看到他们跑啊,跳啊,笑啊,仿佛永远不知道累一样,这才是希望。都忘了自己多少年没这么跑过了,人老了,心变了,压力大了,腿脚也不行了,也跳不动了。
看着这些热情洋溢的脸,我叫住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
“小朋友!问你个问题哈,你们班这么多小胖子,是去年就这么胖,还是今年才胖的?”我措词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么问,他是不是高兴,只是这靠近铁栅栏的这个班,确实也只发现两三个孩子瘦一些。
小学生倒不在乎我问的是不是礼貌,努力作答:“去年放寒假过年,一直吃到现在才开学,现在才胖的。”我和他一起笑起来。今年的疫情实在严重,把孩子禁锢在家里,除了吃和学习,不让出来运动的确有很大关系。不过,我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临街的商铺卖吃的很多,最打眼的一定是烤鸭。透明的炉子,看得见里面的烤鸭,烤的焦黄酥皮,关键是纵横成排的鸭子还不断旋转,滋滋的冒着油,不断地往下滴着。离得尚远,香味远远的就传了过来,所以走到这里,很多人都会排队买一只回去尝尝鲜。
网上有人发文,说这种鸭子都是一两个月的快速鸭,都是激素吹起来的,吃多了对身体没有好处。这样的文章在微信圈里流传很广,只是忽然之间就都被屏蔽起来,说是谣传,我们食用的鸭子都是国家允许的,正规途径养殖而来,绝不是网上所宣传的那样。没有了诋毁诽谤,这鸭子卖的还是相当火的。
世上最怕的是认真两个字,证明一个论断的正确性,当你没有直接论据时,不经意间可以从别的方面来佐证。疫情严重时,武汉封城,相邻各省也是互相防备,各自为战。省、市、县、区,或者一个村镇都是龟缩不动,沟壕阡陌隔绝人丁。这样的情况,虽然让病毒找不到传播的介体,却也耽误了人们正常的衣食住行。
头条里,我截屏了一篇文章的部分文字,一个养殖场的老板向记者大倒苦水,疫情造成的交通隔绝,造成了当地养殖场的毁灭,饲料进不来,鸡鸭就会饿死,育肥好的鸡鸭也运不出去,要知道鸡鸭是42天出栏的,为了减少损失,忍痛活埋了几十万只。
这是人家自己说出来的,绝不是无知的人凭空猜测出来的。想当初,介绍美国人养殖肉食鸡,是只用了四个星期就可以出栏的,然后聘请了一些人去品尝,品鉴的结果是这东西绝对是肉,但吃不出什么肉,它的出身,它的籍贯。在中国这都是小事情,烤鸭透明的罩子,烹调工艺的精湛——煎炒烹炸,调料的多和全,加上孜然,辣椒面,不香都是罪过。
这社会,有丁点的疑惑都是不可取的,让人坚定的最好办法就是,心灵鸡汤;民以食为天,让人觉着生活的甘美,就是种种佐料,加上刀工,配菜的色彩,火候,然后色香味形俱佳的珍馐美味就会摆在面前。
理是这个理,但没许多人想,累还痛苦,像徐迟先生写的那篇陈景润的文章,人们知道1+1=2;却让人们相信1+1不等于2,会乱了头脑。
仔细看看这个班的同学,只有两个带着口罩,一个兜在下巴上,另一个兜在脑瓜顶上,觉着好笑便又问小胖子,你们怎么不戴口罩?老师没要求么?
“体能课上,老师不让戴口罩。”我想起了,好像是新闻中介绍了,已经有几个孩子戴口罩做运动、跑步意外猝死的。
“上课时也可以不戴,我们上学和放学时,老师才让戴。”

看了多节体能课,准备运动倒是挺像样,抖手、抖腿、抖肩的。看到一个新动作,不甚明了,便又问两个小女孩,刚才的准备动作叫什么,一个回答叫快速跑,一个回答小步跑。我综合了一下说,是叫快速小步跑么?两个小女孩捂住嘴不再说话,大概是嘲笑我的无知。
体育老师在前边喊着口令指挥着,底下的小学生有跟着做的,有在一边玩闹不配合的,直到三令五申才跟着做,老师也跟着比划几下。好几天的功夫,也没有看到瘦的老师,跟那些孩子们有得一拼。脸蛋子鼓鼓着,下巴出了圈,肚子上像扣了一口锅一样,也喘,也冒汗。有篇文章介绍了美国的军人,体重有严格的要求,哪怕是权位极重的将军们也需遵循,毕竟谁都不想因为几斤体重的问题,扫地到家,解聘回门。大概是我想多了,几位女教师倒是结伴在铁栅栏边来回走着圈,心中有美的追随才会有动力。
总在那站着,小学生也对我好奇起来,一个大胆些的慢吞吞地问我,你是谁啊?
看到他们紧张而羞怯的样子,我忍不住想起自己小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我啊!这里边干活的。” 我指了指身后。
“你是栽树滴啊?”
“差不多吧!” 他们也就再没词了。
除了那首《森林狂想曲》,还有一段跳绳的音乐也挺好,乐动十足,欢快飞扬,操场上的小朋友无论会与不会,能跳几个,都随着音乐蹦着,跑着,甚至跳绳改做大绳,两人摇,几个人钻。
就这景致,天天看都不会烦,看一次,心境年轻了一岁,也想下场比量两下,只是人家是不知道累,我们蹦几下,就该浑身疼,不知道如何地喘了。
小区内有一所三星幼儿园,却一直没动静。白钢栅栏上贴的条幅,勿忘火警119,关键时刻好朋友,好几处已经卷在一起,须又手展开才能看全。两张打印着的严禁外来车辆入园和佩戴口罩测体温作登记的告示已经撕烂了好几个口子。旗杆上一面比巴掌略大些的国旗被风抽打的已经飞了边儿,颜色也略微有些淡,几床被褥搭在白钢栅栏上,接受这太阳的洗礼。园内几十片落叶点缀着塑胶操场,偶尔一阵风刮过,便翻滚一下,换个位置;一辆校车躲在梧桐树下,乘着阴凉。
最后一次给幼儿园拍照时,两个年轻女人走出来,有些质问的口气,问我在拍什么。我转移了一下话题,怎么还没开园么?两个人看到我身后的垃圾车,知道我肯定不是别的幼儿园来刺探军情的敌特份子,便放下心来,回道,没开哪!
本溪有开的么?我接着问。
都听信哪,谁敢开?
疫情已经半年多了,谁也不知道向哪头发展,心里有好的憧憬确实好,但保守着不出问题更应该是妙招,安全且少担责任。在瘟疫面前我们太渺小了,什么民族、肤色、信仰都扯了淡,能蹦就多蹦一天,看看那些孩子们喜乐的天性,广场上被爷爷奶奶遛着的娃,也跟着他们笑吧。


楼主:左手刀2017  时间:2020-10-10 09:29:51
(十七)
休息室是休息的地方,这是我的理解,第一次走进休息室,我看到三米宽的床,觉着有休息的地方还不赖。
以前觉着保洁应该很轻松,扫扫地,捡捡纸,平常人眼里几乎都是这个样子,轻松自在,甚至人们看到的是她们在哪里坐着偷懒,其实,可能是她们才提着一桶水,清扫完楼梯,拖完地在那休息一下。有的人说,我最不爱爬楼梯了——太累,那只是一次而已,她们一天要上下爬许多次;要在楼外捡拾绿地中的垃圾,甬路上蹲下身子拔下砖缝里的小草,且不管风吹日晒每天都要做的功课。
以前,觉着绿化的工作不错,拿个大剪子,这边剪一剪,那边剪一剪,然后歪头再看一下,重新酝酿一下情绪,换个位置,咔咔再来几下。保洁部里的两位大哥剪树的时候,我也去比量了一下。开头几下是新鲜,觉着好玩,两三分钟就觉着累了,修剪高一些的地方,站凳子、探身子,一会儿就发酸,然后胳膊腿累的抬不起来,至于绿提机还有个修剪球啊什么的机器,挥舞几下就拿不动了,人家可是一整天的操作。操练了一遍,就决定再不尝试了。
至于我的工作,不说也罢,几十斤重的垃圾袋,不使劲根本装不进车里,装了几天,肩胛骨总是咔咔直响。
中午吃完饭,睡一觉,缓解一下酸痛就是非常必要的事了。
魏部长也像我们一样劳动,除了安排工作,也分担清扫内环的工作,物业再分配些别的工作,抽不出人手,他也不叫人帮忙,自己在那边闷头干。退休前,在另一单位做工程部长,有自己的办公室,这里不同,也只能屈尊将就一二了,中午休息的时候,他在床的最外侧挤个地方,抖音刷上几遍,就开始打起呼噜。
刚到这里的时候,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以为是占地方,早早吃完了饭,就在靠近魏哥的地方眯一觉,几天以后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个情况,人家都有固定的地方,我在那占据了一个地方,就剥夺了其他人睡觉的位置。
郭大哥不喜这里的气息,或者是方正之人不沾脂粉之气,所以只取饭盒,打热水时进屋,平时吃饭都在外面,下雨天也不例外,雨小的时候在外面撑把伞,雨大的时候,在哪个楼洞里躲一会儿。
进屋左侧是一张八仙桌,左右各一把椅子,李哥占据左边的一把,右边归张哥掌管。等我明白事理之后,只能搬把塑料凳趴在八仙桌上睡觉。张哥是个热心肠,中午经常帮人修个物件,整理下东西,所以,他屁股离了椅子,我就夺舍过来去见周公。马睡觉站着睡,人睡觉躺着睡,困极了,坐着入梦也快。睡熟了觉着往下出溜,也好办,左脚蹬着更衣箱,脑袋倚着墙,困难就克服过去了。
剩下的四个女人占据了剩下床的位置,严格地说,还可以挤下一个人,但是和女人在一起挤,就失了体统,女人睡觉,可以翻身脸对脸、背对背,春天冷的时候,两个人可以合盖个小毯子,男人就很不方便。大哥们开玩笑说,不能挤,不能睡,睡着了翻上去就犯错误了。
换衣服也是个问题,春天的时候还好说,穿着衬衣衬裤,脱掉外套,不露骨头不露肉,不影响形象。夏天就不好办了,除了外套就是内衣了。男人还可以光膀子,女人是半分也不行啊。
我们的休息室是一间房的一半,另二分之一由一堵墙分为厕所和配电室。往年,女士们在配电室里换衣服,今年,经理检查时发现了工具和一些杂物,便收回了配电室的钥匙。
古人云: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偏逢打头风,领导又给安排两个女士过来。她们原来住的休息室,据说是租给了什么家政,或者保洁什么的培训班,她们两个自然要回归。物业安排她们去收垃圾的岳哥和孙哥的休息室,两个男人在一起相对方便些,穿个三角裤啥的也不失体统,多添两个女人,谁都有些拘谨。岳哥自在惯了,便不给人好脸色,加上屋里气味不是十分的好,两人又回到了我们的休息室。
休息室十分的狭小,说是有个床,估计也就一米五多一点,女人还好,个子矮,稍微蜷起身子,脚也能搭在床边,男人个子高,就半截小腿在床下悬着。床和更衣箱之间也就一米左右,开了箱门,后面勉强能挤过去一个人,打水的、上厕所的,找东西的,换衣服的在一起,真有摩肩接踵的意味,几个保安也是过来打水,上厕所凑热闹。
和领导反映难处,希望把别处的空屋子给我们整理出一间来,人家倒不高兴起来。人多么?把床拆了,看看还挤不?人家早对我们这个床有意见,毕竟是让我们来干活的,不是来休息的,所有的人都沉默了,还说啥?人家嘴大。
以前看香港的鬼片、僵尸片十分的热闹,尤其是林正英大师的作品,茅山道士,又会捉鬼又会赶尸,给僵尸头上贴个符,右手擎着剑,左手摇着铃,一蹦一蹦地指哪去哪。
有这事例,也建议物业派人学习这茅山之术,俺那休息室拆了床和更衣箱,塞进几十人,贴上符咒,不用喂饭,不用开资,一摇铃,我们都睁开眼睛,然后高念术语: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们便伸出胳膊,跳向屋外,再念吃嘛嘛香,身体倍棒,我们便拿起工具,装垃圾,收拾楼层去也。
赵姐要了一空更衣箱,正式入驻,那床也终于挤满,贾姐看实在拥挤,便又私自寻了一楼顶空屋而去。
人多了,天也越来越热,换衣服实在不方便,魏哥答应大家,一定把配电室的钥匙要回来,哪怕是他打包票,绝不往里面放闲杂物品。魏哥是满怀信心,结果灰头土脸而回,本来已经说动了经理,谁知业主书记给泼了冷水,说是天这么热,谁在迷糊里面了,趴在电门上,那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经理一听风险如此之大,便又打消了给钥匙的念头。
在厕所里换衣服不切实际,脏且不说,洗衣服地上还有水,大家商量的最后结果是,谁家有淘汰的大床单什么,遮挡一下。我拿了家里淘汰的两个窗帘,魏哥拿了家里的一个大床单,就着晾衣绳,遮挡出一个独立的小空间,只是这东西不透风,换回衣服能冒一身汗,只能一两个人同时换,实在不方便,后来干脆是,男人和女人分开换,隔到大门外,两个世界分开,一切都解决了。
租出去的休息室,据说是做培训的,保洁大姐们说,将来这里的保洁都要培训,以后都要年轻的,工资也涨,据说最少得两千以上,像她们这样徐娘半老,人老珠黄的家伙全都得淘汰,毕竟业主看着老家伙会食欲不振,有年轻姑娘陪伴,估计会抢着交物业费的。
我们是当笑话听的,让年轻的姑娘媳妇去做保洁?你以为是绣花那么简单哪,拖几层楼的地,在外面拔草,你给的两千元是美金哈。
不知什么原因,培训部门没干成,又还给了我们,还特意叮嘱我们,不要再反映休息室不够的问题,影响不好。现在是困难时期,马上小区道路改造,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中午,我们打卡时,遇到经理在办公室大门里边,他亲自给我们撩起门帘子,绅士般地让我们先进,对大家说,大家都别走,好好干!等小区道路改造完,物业费涨起来,给大家涨工资,都涨到两千元。
岳哥走后,大概一个月功夫,又招来一个装垃圾的,工资一分没涨,还是一千四百元,这哥们朴实肯干,是真勤俭啊!孙哥勤俭,捡到谁家扔的大米,过期几个月都没关系,这话我信,几年前,粮库内贩卖陈化米,被人检举,上面调查了一番,说是市场上基本没发现,就过关了!有这事例,才过期几个月,那营养还是大大地有滴。而这哥们,我就看过从垃圾箱里捡过俩茄子,捡成袋的爆米花,小食品,虾片,龙口粉丝。
这哥们跟我一样,也是下岗工人,只是这生活态度,我就一极端奢侈的土老财了。接经理的提议,涨工资一说,我就不信,有这么便宜的劳动力,谁还能花两千块钱去浪费,那不傻帽么?
楼主:左手刀2017  时间:2020-10-10 09:29:51
第18节,你们瞅瞅,没什么不妥吧?上回发完,怎么给删了?
谁删的,出来给个意见嘛!

楼主:左手刀2017

字数:33402

帖子分类:红袖天涯

发表时间:2020-06-06 03:10:08

更新时间:2020-10-10 09:29:51

评论数:65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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