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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陆小凤传奇 此花开尽更无花

楼主:那年似水  时间:2020-06-07 19:31:39


楼主:那年似水  时间:2020-06-07 19:31:39
这一章是以前在花吧里贴的,因为一直审核不过所以用截图贴的……


楼主:那年似水  时间:2020-06-07 19:31:39

陆小凤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转头看花满楼,他却是一脸淡然的在品酒。
红薇继续道:“五十万两虽然不是比小数目,但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更何况她要的又不是银子,而是……”
她话没能说完,脸色一阵发青,整个人已倒在了地上,黑红的血瞬时从她七窍之中流了出来。她整个人就像浸在血中的花朵,凄艳又绝望。
离她最近的花满楼立刻起身扶起红薇,握住她的手探她的腕脉。他看不到她此刻的面容,但他却想起了那个死在他怀里的女孩子,他的心忽然就乱了。也许是这情景太相似,也许是红薇的脉像已停了下来。
花满楼声音低沉道:“毒已入心脉了。”
陆小凤脸色很严肃,他最痛恨的三件事,第一件就是杀人。尤其是看到这么美丽的女人凄惨地死在自己面前,这种感觉几乎让他呕吐。
花满楼轻轻将呼吸已停止的红薇放下,神色悲悯。他感到有一双手拍在肩头,传递着莫名的温暖。
陆小凤道:“我们到这里来不过也才一个时辰而已。”
花满楼沉默了半晌,这才开口道:“看来有人对我们的行踪很了解。”
陆小凤沉吟着,道:“我现在只想找到一个人。”
花满楼道:“西门吹雪?”
陆小凤道:“他或许知道什么,而且他似乎也卷进这个麻烦里了。”
西门吹雪是个自负的人,也足够孤高,但往往这种人若认定一件事,就太极端。太极端的人又太聪明,反而更容易受一些人和事蒙蔽。陆小凤即便相信西门吹雪不会上当受骗,但只要是人,就或多或少会有想不明白的时候。
黑夜里的迷雾渐浓,街道上早已没有行人,只剩几家店铺门口挂着零星的灯火在发出惨淡的光亮。
赵老三独自穿过一条偏僻的巷子,来到天宝当的门口。其实他本可不比这个时候过来的,只是他这个人疑心病太重,对什么人都不放心。
门上了锁,到处都是漆黑的。于是他绕到当铺的后院,那里有一扇小门,是专供当铺的人出入的。他掏出钥匙,打开了门上的钢锁。
院子里虽然黑,但赵老三很熟练地就走进了内堂,他在这里已经二十多年,一砖一瓦他都再清楚不过。可是今天,他似乎觉得哪里不太一样。夜色即便掩盖了一切,显得很黑很静,可是他还是嗅出一种凌厉的气势在他前方。
他的瞳孔骤然紧缩,脚悬在半空迟疑许久才落下。
夜确实很黑,但那个人却穿了白色的衣裳,没有光照,反而愈加显得那白色清楚。
赵老三额头有冷汗冒出,他好像认出了眼前这个人,但是又不肯定,他不认得西门吹雪,连西门吹雪有几只手几个鼻子都不知道。他哑声道:“你是西门吹雪?”
没有回答,只有剑从剑鞘里拔出来的割裂声。
赵老三是个不太老实的商人,可他绝没有学过半点武功,他已没有退路,所以他现在只能看着那个人向他一步步走近。
风吹动院子里的落叶,如同受惊的蝴蝶纷纷起舞。当最后一片落叶静止下来的时候,一把长剑正好从赵老三的咽喉洞穿而出。血,霎时绽开,没有一点声息。
这一刻,赵老三的眼睛还瞪得很大,脸上的表情太明显,他的嘴唇还在翕动,却再也没有人能听到。
白衣人收起剑,隐约轻轻叹了口气,身形晃动,这个漆黑的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心跳刚好停止的赵老三。 血已经凉透,好像比方才那柄剑还凉,剑还可以用血来温热,只是这血,是无论如何也热不起来了。



楼主:那年似水  时间:2020-06-07 19:31:39

陆小凤冷冷道:“其中若包括了你,就一定不包括我了。”
上官雪儿生气道:“你不想带我去?”
陆小凤道:“不想。”
上官雪儿眼里已有泪光,她咬着嘴唇,道:“你们若是不带我去,说不定以后在这里被超度就真的是我了。”
陆小凤有几分动容,脑海中浮现红薇死时的模样。他知道他没法子再说出拒绝的话,只好干咳了几声,道:“就算我现在不答应,你也会有别的法子的,与其到时候被你耍得团团转,还不如现在就答应。”
花满楼点点头,道:“看来又臭又硬的陆小凤已经名不符实了。”
陆小凤道:“为什么?”
花满楼道:“因为你的心太容易软,而且最近不太臭。”
远处的钟声敲响,回荡在山林间声声不绝。天空中有云层聚集,先前的阳光也被遮住,似乎天色陡然就已变了。
京城是个很大的地方,可是有些人你不想遇见却偏偏也躲不掉,陆小凤最不想跟公门众人打交道,但这些人好像总也不放过他。李翼找到陆小凤的时候,他正悠然地坐在京城最大的酒楼芙蓉居里。
陆小凤头疼地看着眼前这个英俊而意气风发的人,连芙蓉居的招牌菜酒酿百宝鸡嚼在嘴里都变得难以下咽起来。
李翼偏偏兴致还很不错,道:“看来要找你也不难,往这些有名的饭馆走一遭就行了。”
陆小凤道:“赵老三死了你不去管,却跑来管我吃饭?”
李翼道:“你好像每次见到都我很不高兴?”
陆小凤道:“一个每次见面都给你找麻烦的人,试问天底下除了傻子谁会喜欢?”
李翼笑着点头,道:“你当然不是傻子,你是天底下最聪明的陆小凤!”
陆小凤冷笑,道:“你总算说了句人话。”
李翼还是笑,看着陆小凤道:“我当然要说人话,要不怎么办案子。”
陆小凤眼睛亮了起来,道:“有什么线索?”
李翼道:“线索很多,我若要说出来你也不一定明白。”
陆小凤奇怪道:“为什么?”
李翼道:“因为我说的不一定是人话。”
陆小凤微笑道:“别人大概听不懂,可是我却应该听得懂,不管是不是人话,只要你说了,我或许就能听出点意思来。”
李翼脸色已严肃,道:“我只问你,如今能使出一招封喉的还有几个人?”
陆小凤知道除了西门吹雪外,总还有几个的,可是江湖中练剑的人并不少,而且就算平时不用剑,却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我听不出这话是有线索的意思。”
李翼苦笑道:“我几时告诉你有线索了?”
陆小凤跳起来道:“除了这个就没别的了?”
李翼道:“没了。”
李翼说完这两个字的同时,陆小凤忽然丢下筷子,纵身从芙蓉居的房间里窜了出去。李翼虽闻风而动伸出手去,但到底抓了空。待他看到对面屋脊上的陆小凤正笑眯眯冲他挥手,道:“桌上的酒我喝了一半,鸡也吃了一半,你要是不嫌弃可以继续享用,钱你先付了,改日我请你。”
李翼看着桌上剩下的酒菜,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楼主:那年似水  时间:2020-06-07 19:31:39

小麻雀撇撇嘴,道:“我只知道你们去了天水寺,那儿住了上官雪儿,其余的一概不知道。”
她说的确实是实话,否则她也不会这么心急火燎的跑来找陆小凤。
陆小凤道:“女人好像天生就对别的女人特别敏感。”
小麻雀道:“那是因为喜欢才这样。”
陆小凤恍然大悟,道:“你担心花满楼跟上官雪儿……”他已说不下去,整个人就开始大笑起来。
小麻雀看着陆小凤,不悦道:“这有什么可笑的!”
陆小凤想了想,道:“我敢跟你打赌,他们在一起比天底下任何一对男女都安全得多。”
小麻雀欢欣起来,红扑扑的脸上顿时生动起来。她笑嘻嘻地往前探过身子,冷不丁就在陆小凤脸上亲了一口。
陆小凤瞪大了眼睛,似已怔住,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站在门口,脸色铁青堪比身上天青色的衣衫。
是上官雪儿!
小麻雀笑得格外灿烂,站起来朝外走,经过上官雪儿的时候开口道:“我敢打赌,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偷吃不擦嘴的!”
上官雪儿怔在那里,晶莹的泪珠忽然从她美丽的眼里滚落,显得那么伤心。
陆小凤却没有心情管这些,耳边只回荡着方才小麻雀在他耳边说的几个字,头脑顿时有些混乱。
小麻雀的脚步声和身上的响铃声已逐渐远去,上官雪儿轻轻叹了口气,道:“她是故意气我的。”
陆小凤奇怪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要哭得这么伤心?”
上官雪儿狡黠的撅嘴道:“我要让她以为她的奸计得逞,这样她回去就可以多吃几碗饭!”她顿了顿又解释道:“当然,她知道我喜欢你。”
陆小凤哭笑不得地摇摇头道:“你们这些小怪物的把戏真教人头疼!”
她争辩道:“我知道你一直把我看做小孩子,可是我如今已是大人了!”
陆小凤看着她,过了很久,才叹息了一声,道:“有时候长大成人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上官雪儿道:“莫非我喜欢你不是好事?”
陆小凤的心扑通的跳了一下,随即道:“我说过,我跟你一比,简直就像个老头子。”
上官雪儿却忽然笑了起来,道:“我偏喜欢你这个老头子,毕竟天底下有四条眉毛的老头子只有你陆小凤一个!”
陆小凤苦笑道:“天底下所有男人都喜欢听女人这么说。”
上官雪儿道:“你若是喜欢,我以后可以天天说。”
陆小凤有些头大的咳了两声,无奈道:“我一直以为我这个人运气不错,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你若觉得你在某些事情还算顺利,总会在另一些事情上倒霉。特别是当陆小凤遇到小麻雀或上官雪儿这种女孩子,他似乎觉得自己运气一点都不好了。
上官雪儿回来了,这就意味着花满楼的事办得差不多了,小麻雀这么聪明的女孩子当然会在这个时候去找花满楼。想到这里,陆小凤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奇怪的感觉。

楼主:那年似水  时间:2020-06-07 19:31:39
临睡前给大家问安~
这几天又考试没能来贴,明天一定找时间贴,喜欢的亲可以移步到花满楼吧去看……么么

楼主:那年似水  时间:2020-06-07 19:31:39

“好茶!”司空摘星坐在一旁赞叹道。
陆小凤气结道:“好小子!”
司空摘星咂咂嘴,笑道:“这么好的茶你喝太浪费。”
陆小凤盯着司空摘星看了半天,奇怪道:“你肯定没有易容?”
司空摘星道:“当然没有!”
陆小凤道:“这不太符合你一贯的作风。”
以往每次见面,司空摘星都要扮成各种各样的人来跟陆小凤斗上一翻,现在他忽然一本正经的样子,陆小凤反而不习惯。
花满楼道:“同样的把戏聪明人当然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用。”
司空摘星点点头,道:“或许下次我可以想个更有趣的方法,到时候一定找陆小凤你打赌!”
陆小凤苦笑道:“你若是要跟我赌去偷皇帝的马桶,我只怕也得硬着头皮去。”
花满楼道:“有些人又臭又硬,但偏偏还死要面子的。”
陆小凤道:“要面子总比不要命好。”
司空摘星道:“我虽然不会跟你赌偷皇帝的马桶,但我要跟你赌一件事!”
陆小凤皱眉道:“或许不是什么好事!”
司空摘星道:“可惜我这个人除了偷就不会干别的了。”
花满楼道:“只要是跟偷有关,没有人比你更懂得。”
司空摘星道:“可是我一时鬼迷了心窍,现在好像惹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陆小凤眼珠一转,道:“难怪你会呆在京城里。”
司空摘星眨了眨眼,不说话了。
陆小凤大笑道:“被肉包子打的狗不但吃不着,还叫不得。”
司空摘星道:“这你就错了。”
花满楼忍不住道:“兴隆镖局的镖是你偷的?”
司空摘星傲然地笑道:“不错。”
陆小凤冷笑道:“看来有人出手很大方。”
司空摘星道:“他现在更大方的出了三十万两银子要我来偷花满楼身上的一样东西。”
陆小凤大声道:“什么东西?”
司空摘星道:“就是上官雪儿带着的那个盒子!”
花满楼道:“你应该知道盒子本就不是我的,况且现在已不在我身上。”
司空摘星道:“我就是因为知道,所以现在才坐下来跟你们喝茶。”
陆小凤道:“所以你觉得这件事有了麻烦。”
司空摘星道:“不错。”
陆小凤原本沉着脸,忽然就“噗哧”一下笑出声来。他很少能见司空摘星愁眉苦脸的模样,居然觉得有意思得很。


楼主:那年似水  时间:2020-06-07 19:31:39

第二十回

天色还是很黑,离日出大概还有两个时辰,夜色的尽头已有薄薄的日光透出,雾气也开始散去。
陆小凤睁开眼的时候,房间里的烛火已经熄灭。四周静得出奇,仿佛是死人的坟墓。他动也不动的躺在床上,看着屋顶,看来也跟一个死人没什么分别。
陆小凤忽听到呼吸声,此起彼伏在耳边,这呼吸声当然不是他的,所以他下意识地坐了起来。
上官雪儿躺在那里,全身赤luo,安静乖巧的像一只兔子。她的胸膛雪白,纤细的腰肢和修长的双腿足以让人心跳加速。
这种运气,不是所有男人都有的。在这种情况下,陆小凤连苦笑都已笑不出。他实在想不明白,跟司空摘星打赌喝酒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想起司空摘星,猛地从床上跳起来,还好他的衣服还是完完整整的在身上。
“你要去哪里?”上官雪儿幽幽道。
陆小凤心里虽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却说不出来。
上官雪儿仍是躺着,道:“你虽然不是个君子,但也不该是个混蛋!”
陆小凤整肃衣冠道:“我从来都是天底下最大的混蛋,这一点连朱停都不得不承认。”
上官雪儿道:“不管是怎样的男人,都不应该这样对一个女人!”她咬着嘴唇,委屈的盯着陆小凤。
陆小凤已然头疼,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于是他只好咳了两声,开口道:“司空摘星那混蛋呢?”
上官雪儿道:“他当然不在这间房里。”
陆小凤忽然大步走出了房间。
他径直来到花满楼的那间房,伸手推开门。门未反锁,装潢不变,人已不在。
昨晚的酒虽然香,可是花满楼没醉,他当然不会睡错房。被褥没有翻动的痕迹,屋子里陈设整齐干净,显然不是有人闯进来。
陆小凤头已经不疼了,他只觉得脑袋好像已经空了。他怔怔地站在空荡的房间,心里浮满了疑问。
他站了很久,直到上官雪儿穿戴整齐地走到他跟前。
陆小凤忽然冷冷道:“你几时跟那老狐狸合伙的?”
上官雪儿道:“我若说没有,你信或不信?”
陆小凤道:“难道你不是帮他拖住我?”
上官雪儿生气了,道:“倘若要拖住你,我能想出一百个一千个法子,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陆小凤奇怪道:“我想不出你这么做的理由。”
上官雪儿勉强笑了笑,道:“因为有人告诉我,一个男人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总会情不自禁,我只想试试你对我到底有没有几分喜欢。”她越说越伤心,泪水就不住的往下流。“方才我总算明白,你不但不喜欢我,甚至根本没把我当女人看!”
陆小凤怔了怔,道:“你总该知道,男人跟女人的相处方式有很多种。”
上官雪儿道:“所以总有那么多女人喜欢你。”她又叹了口气,喃喃道:“看来她说的没错,男人总是要试探才知道真假。”
陆小凤奇怪道:“她?你说的是哪个?”
上官雪儿道:“当然是一只和我同样聪明的小狐狸。”
陆小凤几乎要叫起来,道:“你们几时变得这么好了?”
上官雪儿瞪着他道:“你莫非要我们为了你这个大混蛋吃醋?莫忘记她喜欢的是花满楼!”
陆小凤说不出话来。女人的心思他永远都不想去猜,也猜不明白。况且他总觉得想的太多就难免钻牛角尖,这似乎比跟司空摘星比翻跟斗更要命。
就在这时,忽听客栈的店小二走上来,道:“陆大爷,有人把这个盒子交给您。”
此时朝阳已出,原本昏暗的客栈也变得明亮起来。
陆小凤正准备接过,上官雪儿却惊呼道:“盒子……”


楼主:那年似水  时间:2020-06-07 19:31:39

话音未落,双手捧着盒子的店小二反手从腰间抽出链子索,直直朝陆小凤的面门飞射而去!这链子索原本就以灵活迅速而取胜,加之两人的距离不过二尺,此刻看来更如惊雷掣电一般。
换了别人,只怕天王老爷也没法子了。可这世上原就没有绝对的事,绝对会死的人不一定就能死。
陆小凤右手以更快的速度伸至眼前,两根手指仿佛拈花拂叶一样轻轻就夹住了像毒蛇一般朝自己扑来的链子索。
那店小二脸色煞白,这么严寒的早晨,他的额头竟然冒出了汗。他眼睛瞪得很大,仿佛不愿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
陆小凤手指格住这精钢链子索,只微微一拗,两声脆响之后,地上却多了几截断裂的链子。与此同时,陆小凤身形一闪,人滑出几尺开外。
店小二来不及攻出下招,瞬间怔在那里,眼睛凸出,面容扭曲。他想动,却又动不了,因为他全身的大穴已被封住。
上官雪儿轻抚胸口,似有些惊魂未定,她无意看了一眼地上,却赫然发现链子索的刃头上有一排细密的毛刺,正发出乌黑幽冷的光芒。
倘若方才被袭的人不是陆小凤,又或者陆小凤的动作慢一点,现在恐怕地上就有一具尸体了。
上官雪儿气极,冲上前去准备狠狠扇一巴掌在店小二的脸上。
陆小凤正想拉住她,但一蓬乌黑的烟雾自窗口飞速弹入。陆小凤刚来得及托住上官雪儿跳开,就听见那店小二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也倒了下去。他只抽搐几下,青黑的血就从他的口鼻中流了出来。
原来这烟雾竟是一把细如牛毛的毒针!
陆小凤暗叫不好,突然间翻身从那窗口穿出,只见天色大亮之下,周围没有半个人影。他折身返回,见上官雪儿手里抱着那个盒子,道:“小心!”
上官雪儿呆呆地看着陆小凤道:“你认不认得这盒子?”
陆小凤仔细瞧了几眼,道:“是你带来的那个。”朱停做的东西虽然能以假乱真,但是以陆小凤跟他的交情,自然能一眼看出。
上官雪儿点点头,道:“有人将它偷了去,现在又把它送回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小凤沉默了半晌,沉声道:“原来老狐狸要偷的不是花满楼带的盒子,而是花满楼这个人!”
上官雪儿吃惊道:“你们是朋友,他居然做出这种事!”
陆小凤苦笑道:“这世上有很多人虽然表面风光,但他们做的事,有的却是被逼不得已的。”
上官雪儿道:“所以他故意告诉你有人雇他来偷盒子,为的就是让你们放松警惕!”
陆小凤道:“他还把你也安排了进来,可见势在必得。”
上官雪儿皱起眉,道:“我肯定不是他的帮手!”
陆小凤道:“所以你只脱了自己的衣服而没有脱我的,这就是老狐狸和小狐狸的分别。”
上官雪儿红着脸,低声道:“你这个人比十个老狐狸和小狐狸加起来还狡猾!”
陆小凤没有说话,他的指尖摸着唇上的胡子,脸上却浮现担忧之色。他忽然想到一个人,道:“我现在只希望有个比我笨的人能请我吃顿早饭。”


楼主:那年似水  时间:2020-06-07 19:31:39
上星期是考试周,实在分身乏术了~
好在今晚有一门就解脱了,抽空来贴……还是感谢各位的支持

楼主:那年似水  时间:2020-06-07 19:31:39

第二十一回

夜,深夜,浓黑的云将细弦般的月遮挡住,只透出微弱的光来。
现在已是三更时分,客栈上下都是静谧无声,连天字一号房那个鼾声如雷的大胖子今晚仿佛都没有发出一点动静来。
陆小凤躺在又软又暖的床上,眼睛闭着,连呼吸都好像没有一样。他的胸膛上还摆了一个酒杯,却是空空如也。
房间里有上等女儿红的酒香气,门是开着的,好像随时在等着人走进来。
陆小凤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奇怪,我不想管闲事的时候偏偏有人来找我,现在连个鬼都不来!”
“倘若你知道别人挖了坑等着你,你会不会去?”一个人慢慢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陆小凤精神一振,睁开眼道:“说不定坑里有银子,不试试我肯定睡不着。”
屋子里明明黑暗得看不清,可是这个人走进来却如同带了光芒,身上雪白的衣裳还有淡淡的香气。他手里握紧的剑反射出幽冷的气息,让人多看一眼都觉得不自在。
来人正是西门吹雪。很多人当作神一般存在的人,可是陆小凤见了,却觉得比十七八岁的姑娘还要可爱几分。
西门吹雪冷冷道:“坑里若是有陆小凤,我倒可以考虑。”
陆小凤苦笑道:“事实上我确实是在坑里。”
西门吹雪道:“我现在只看得你躺在床上,喝了两坛子五十年陈酿的女儿红,这种坑不是人人都有福气掉的。”
陆小凤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还应该感激那个挖坑的人?”
西门吹雪不说话,脸上带着一抹奇怪的神情。他静静地站在门口,身上有冰冷的气息流动,这已不是人间的气息,却显得不拒人于千里之外。
陆小凤索性坐了起来,道:“你居然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西门吹雪淡淡道:“你似乎希望我生气。”
陆小凤摇着头,笑道:“我只希望我的朋友过得比我快活,可惜天不从人愿。”
西门吹雪道:“有的人表面看是朋友,但比真正的敌人还危险。”
陆小凤道:“有的人虽然是敌人,但是却值得用知己之礼相待。”他说的是叶孤城,西门吹雪想必也明白。
西门吹雪目光闪动,道:“现在你是不是已经清醒了?”
陆小凤道:“简直比没喝酒之前还清醒十倍!”
西门吹雪冷笑。
陆小凤道:“你不信?”
西门吹雪走到椅子上坐下,剑搁在一旁,道:“花满楼去了十二连环坞。”
陆小凤有些意外,随即道:“还好他去的不是什么迎春阁,怡红院。”
西门吹雪道:“你似乎不知道这件事。”
陆小凤几乎要跳起来骂人,但他只是道:“他要是告诉他去喝花酒,我倒是愿意舍命陪君子,你知道,那些地方总是有好酒可以喝的。”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眼,带了些嘲讽的意味,道:“和女人有关的酒往往能要人命!”
陆小凤笑了笑,道:“对某些人来说,没有女人没有酒才是要命!”
西门吹雪道:“看来你这个人运气的确是好。”
陆小凤道:“可能是因为我这个人长得还算不错。”
屋子里没有点灯,事实上他们也不需要灯,因为他们彼此都能在黑暗中听清对方的话,既然如此,有没有灯光对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
陆小凤还是悠悠闲闲地靠在床上,手里拿着还残留酒香的杯子慢慢把玩,像是觉得刚才喝得并不尽兴。
陆小凤忽又问道:“以你的习惯出手,这世上有没有人有可能活下来?”
他刚问完这句话,连自己都觉得多余,忍不住摸了摸胡子。连他都不得不承认西门吹雪一旦出手,究竟有多可怕。
西门吹雪道:“你是说赵老三?”
陆小凤道:“他不是死在你的脸下的。”他的语气很肯定。
西门吹雪道:“当然不是!”
像西门吹雪这种人,说是肯定不会不是,说不是就是不是。


楼主:那年似水  时间:2020-06-07 19:31:39

陆小凤道:“你没出手,是因为赵老三并不是你要杀的那个人。”
西门吹雪看了一眼自己随身的剑,并没有直接回答陆小凤的话,良久才道:“我真正要杀的人或许不叫赵老三,但一定是值得我拔剑的人!”
他脸上苍白的脸上突然涌现一种独特的光彩,可惜黑暗中陆小凤却看不清,只听见他的声音变得坚定有力。
陆小凤总算明白,为什么赵老三可以活到跟自己喝酒了,原来不是因为自己够快,而是西门吹雪还没有到出手的时候而已。
陆小凤沉吟道:“可是有人假冒你的名,杀了假的赵老三,一切似乎顺理成章。”
西门吹雪道:“那又如何?”
陆小凤奇怪道:“哦?”
西门吹雪道:“那是别人的事情,与我没有半分关系。”
陆小凤知道他的意思,纵然赵老三在别人的眼中已经被西门吹雪杀了,但这件事不一定就此了结。因为西门吹雪还未出手,这也就意味着赵老三不一定就是真正的死了。
陆小凤思忖片刻,道:“能将你的剑法模仿得如此像的人,当世恐怕不多。”
西门吹雪冷冷道:“即使是模仿,每个人都有自己特别的剑势,就如你虽然教会花满楼灵犀一指,但是又是有所不同的。”
陆小凤点点头,道:“所以你检查过赵老三的尸体,心里也清楚了大概。”
西门吹雪道:“莫忘记我早就到了京城。”
陆小凤笑道:“难怪没人请我吃饭喝酒,原来你抢在了我前头。”
西门吹雪的手缓缓落在剑柄上,道:“这个人值得我与他一战!”他的眼里有种隐约的期待,仿佛预见了什么愉快的事情一般。
陆小凤在心里轻叹,他理解西门西门吹雪这种为剑而生,为战而荣的人,对他们来说,生命中如果没有这些,那比要他们的命还痛苦。他忽然觉得生命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也许有一天,他也可以学花满楼那样坐在窗户边,好好欣赏一下日落黄昏。
夜色中的京城格外幽冷,一辆极其普通的马车飞驰在宽阔的道路上,冲破重重浓雾朝城郊驶去。
赶车的是个浓眉大眼的中年汉子,一身黑色劲装,右脸颊上有一道三寸来长的刀疤,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狰狞。
马车里也装饰普通,只坐了个穿灰白袍子的白净斯文的年轻男子,面色凝重,眉头紧锁,夜半寒露中他的鼻尖有细密的汗渗出,几乎让人以为这是六月里艳阳高照的天气。
赶车的汉子放缓了速度,探进身子,对那年轻男子低声道:“天亮之前应该有渡船,您是不是先歇息片刻?”
年轻男子皱了皱眉,摇摇头道:“先赶过去,想办法找条船,务必尽快到。”
汉子应了声,回头又往马身上抽了几鞭子,原本就疾驰的马车霎时间就消失在漆黑的夜幕里。只剩下车轮带起的尘土腾升在半空中,久久不能落下。


楼主:那年似水  时间:2020-06-07 19:31:39


第二十三回



这是一场宾主尽欢的酒宴。宽阔而明亮的大厅里,摆设简单而极富讲究,可见主人是个颇有见地的人。四周点了明亮的烛火,但烟气并不熏人。桌上的菜色精致爽口,陆小凤光是尝了几口,就觉得这一趟并不是白来的。

花满楼面前的酒杯已斟满,陈年美酒的香气让他的心情忽然沉重了起来,他叹了口气道:“酒虽然是好酒,但喝酒的人却没有心情喝,实在是辜负了这好酒。”

陆小凤奇怪道:“哦?你很少在喝酒的时候心情不好。”

花满楼道:“我自然没什么事情去烦恼,心情不好的是另有其人。”

陆小凤挑眉,看着孙焘道:“从方才起你就一滴酒都没喝,看来不是这酒里有毒就是你心情不好到连酒都喝不下去。”

孙焘淡淡道:“很多人都是心情不好才喝酒,但我若是心情不好,连一滴酒都喝不下去的。”

老石道:“都说一醉解千愁,喝醉了谁还管心情好不好呢?”

陆小凤道:“那要看这个人是想醉一时还是醉一辈子。”

孙焘笑道:“倘若醉一辈子,那不就是酒鬼?”

孙玉真正好端着一壶酒上来,脸色冷冷道:“这世上只怕没有一个女孩子会喜欢酒鬼!”

陆小凤也笑了,道:“还好我这个人虽然喜欢喝酒,但真正醉的时候却不多,所以女孩子见到我至少不会讨厌。”

花满楼坐在陆小凤的旁边,他点点头,道:“因为你脑子总是比别人清醒的。”

陆小凤哈哈笑道:“所以有时候我想装醉赖掉酒账也不容易。”

老石道:“我年纪大了,脑子也不清醒,酒量也大不如前了。”

花满楼微笑道:“昔年‘千杯太岁’到如今只怕也有九成九的功力,难怪孙堂主为难。”

孙焘的表情此刻已是有点勉强,原本举着酒杯的手也放了下来,他朝孙玉真点头示意,孙玉真转身合上了门。

大厅里忽然就静了下来,众人都已没有喝酒的心情。

孙焘目光沉静如水,他默了半晌,开口道:“兴隆镖局丢的镖在我手中。”

陆小凤眉毛斜了斜,带着笑道:“这好像是个烫手的山芋。”

花满楼轻轻叹息,道:“上次我请人捎信来,不久浙南一带水路便封,看来事情比我想象中复杂许多。”

孙焘将手中的酒杯重重一放,站起身来,道:“实不相瞒,我这些年虽调教了好些人,但忠心得力的却不多,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外人难免要看笑话。”

老石补充道:“兴隆镖局的管事冯三水有个侄子在堂主手底下做事,”

花满楼问道:“此人现在何处?”

老石道:“死了。”他一只手比在咽喉处,声音低沉:“一剑封喉。”

陆小凤原本笑着的脸慢慢褪去了笑容,眼里的光芒在烛火映衬下闪闪发亮。他不是傻子,当然明白老石的意思。他想起了赵老三,那个同样被一剑封喉的人。

孙焘道:“我在收到花兄的信当晚,便找人调查这件事。岂料我刚到那人住处,就见人已经死了,血还是热的,盒子还在,只是锁已经被打开了。”

陆小凤忍不住道:“东西自然也没了?”

孙焘点点头,道:“凶手故意布局,陷我等于不义,这件事传出去,单是兴隆镖局一方,已难以交代。”

花满楼道:“杀赵老三的人显然和这次的凶手是同一个人,他有意模仿西门吹雪的杀人招式,想必他的目的不只是那个盒子里的东西。”

席已散了。众人还是坐在大厅里,面容之中都带有忧虑之色。

陆小凤盯着那个被打开的盒子看了许久,突然道:“这个盒子才是那个真正的盒子!”

众人不解,只有花满楼了然道:“朱停的锁只有朱停的钥匙才能打开。”

陆小凤道:“你和上官雪儿打开了那个盒子?”

花满楼道:“不错,里面只有一把钥匙,当时我不明白,如今明白了。”

孙焘道:“原来有真假两个盒子。”

花满楼慢慢道:“有人先请朱停仿照真的做了一个假的,然后把真的送到兴隆镖局代为送镖。但那人没想到朱停不仅仅只做了一个假的,并把真的盒子的钥匙锁在了他自己手里的假的那个盒子里。”

老石道:“冯三水应该只是其中一个棋子。”

花满楼皱眉,眼中有悲悯的神色。对于布局的人来说,棋子的价值利用完之后,被遗弃是必然的,冯三水此时只怕也跟他的侄子一样送了命。

孙焘冷笑道:“恐怕我们所有人都是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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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皱眉,眼中有悲悯的神色。对于布局的人来说,棋子的价值利用完之后,被遗弃是必然的,冯三水此时只怕也跟他的侄子一样送了命。

孙焘冷笑道:“恐怕我们所有人都是棋子!”

陆小凤道:“西门吹雪不是。”

他说得很肯定,所有人也都知道这当然是事实,因为他们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觉得好像有一把冰冷的剑贴在了皮肤上。

西门吹雪,好像不再只是一个人的存在,他更像一把剑,在人们听到他名字时,想到的就是有鲜血滴落的利剑。

而花满楼则想起了万梅山庄下美妙的花香,他总是希望这种自然的美好能够净化人的心,总是希望这世界变得更可爱些。

老石道:“难道西门吹雪已经知道凶手是谁?”

陆小凤道:“这我真不清楚,我倒是清楚哪家的花酒更好喝!”

孙焘苦笑道:“这件事你若能帮我解决,我请你喝十顿花酒也成!”

陆小凤两撇神气的胡子向上一扬,道:“我这个人向来懒,哪怕天王老子说破天我也懒得动一下,只不过要是朋友有好酒请我喝,我肯定是乐意的。”

花满楼侧首道:“眼下倒是有喜酒。”

陆小凤这才注意到孙玉真坐到了老石的旁边,正脸红的给他倒酒。

像她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就算绷着脸瞪着你,你也觉得好像朵鲜花一样好看,更何况是这样娇羞的模样。

陆小凤忽然觉得嘴里的酒味道变得没有滋味了,他看了一眼花满楼,道:“喜酒也得有好酒,不如我们打个赌,看谁先喝醉?”

花满楼立刻摇头道:“我既不会翻跟头也不会挖蚯蚓,喝酒自然不是你的对手,你何必为难我。”

孙玉真瞪大了眼睛,问道:“难道有人让陆小凤挖蚯蚓?”

花满楼笑道:“虽然他自己很不好意思说出来,但是这的确是事实。”

陆小凤几乎跳起来,“看来我最失策的不是跟司空摘星打赌,而是交错了花满楼你这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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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来更文咯~
让大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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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深夜,雾浓。朦胧的月色冷冷清清,连江上的渔火都模糊不清。
这样安静的夜,本该让人深沉入眠,但陆小凤偏偏没有一点困倦的意思,他只是想找个人说话,随便说点什么。
他其实很累,几乎躺下就能睡得像死人。可是他觉得有很多话要跟花满楼说,反而又精神了许多。
花满楼坐在陆小凤对面,忽然道:“你今天酒喝得并不多。”
陆小凤淡淡道:“酒虽然喝得不多,但是心已经醉了。”
花满楼笑着道:“看来这喜酒不但容易让人心醉,也总免不了让人心碎。”
陆小凤瞪了他一眼,道:“你以为我喜欢孙玉真?”
花满楼道:“你当然不喜欢她。”他顿了顿,接着道:“不过你大可不必躲在我房里,她自然不会咬你一口。”
陆小凤沉吟着,良久开口道:“我当然不是怕她咬我,我是怕她诱惑我。”
花满楼道:“你这个人禁不起诱惑,那你以为她是潘金莲?”
陆小凤忍不住叫起来:“我肯定不是西门庆!”他目光闪动,喃喃道:“况且,石耀天也不会是武大郎。”
花满楼抿了抿唇,含笑不语。
陆小凤取过桌上的茶壶,发现壶里的茶水所剩不多,站起身来。
花满楼抬手道:“日出虽好看,但无心欣赏的人还是睡觉比较好。”
陆小凤道:“这茶是给你准备的。”
花满楼怔了怔,奇怪道:“哦?”
陆小凤道:“我已经一天一夜没有闭过眼,而且还喝了酒。”
花满楼笑着对陆小凤道:“其实你本就不必担心,像孙玉真那样的女孩子,一旦嫁人了就不会随便咬人的。”
陆小凤点点头。他知道花满楼能明白,有时候有个聪明的朋友,你就不用说太多。
花满楼问道:“你见过西门吹雪?”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莫忘记赵老三原本就是他要杀的人!”
花满楼道:“但他发现了更值得他出手的人。”
陆小凤道:“不错。”
花满楼道:“像他这种人,有自己的骄傲未尝不是好事。”
陆小凤眉毛动了动,若有所思道:“朱停留给上官雪儿的盒子真的里只有一把钥匙?”
花满楼苦笑道:“你应该很了解他。”
陆小凤哈哈笑道:“混蛋当然了解混蛋!”
花满楼道:“我们找到的钥匙打不开那个盒子,但是没想到能打开真正的盒子。”
陆小凤接着道:“看来偷钥匙的人知道朱停的意图,否则他不会赶在你之前把盒子里的东西取走。我敢打赌,天底下能做到这件事的人不会超过三个!”
花满楼皱了皱眉,道:“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做的。”
陆小凤道:“因为小偷通常只偷东西,很少杀人。”
花满楼想起那次司空摘星假扮赵大麻子时差点被烧死,但他也只是砍下了那些黑衣人的手,并未伤他们性命。
他心里有些忧虑,但面色还是很平静,道:“他易容的功夫纵然不是天下第一,但是要从上官雪儿的手里偷到钥匙也不是难事。”
三更已过,夜风中有不知名的鸟偶尔传来的啼叫。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道:“我这个人身上毛病不少,喜欢管闲事也是其中一个,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个毛病了?”
花满楼缓缓的道:“你懂不懂得‘有所不为,有所必为’这两句话的意思?”
陆小凤似已怔住。
他岂会不知道?这一模一样的话是他当初对上官丹凤说的,当时花满楼也在。只不过他没想到花满楼居然还记得,现在还反而来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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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得老实道:“有些事你为朋友,为道义会非做不可。”他把手放到花满楼肩上,又道:“我也一样。”
花满楼轻轻叹息,道:“放眼天下,得知己者如陆兄,无憾矣。”
烛火闪烁,屋子里幽静昏黯,从墙壁一扇阖着的窗户投出昏黄的光芒,仿佛日暮的残晖。
陆小凤正要开口,一阵细微却尖锐的响声打断了他,仿佛是兵器碰撞的声音,又更像利器破空带出的鸣响。
陆小凤脸色已变,花满楼同他一并站起。这样的声响,自然是瞒不过花满楼的。
花满楼皱眉道:“声音似乎是从主人居室那边传来的。”
他在这里住了几天,对这里的环境显然了解很多。
陆小凤暗道不好,忙夺门朝花满楼所说的方位急奔过去。他的轻功本就极好,这一动一跃之间如同迅猛的苍鹰般。
只是他速度再快,当他停在孙焘的庭院前时,忍不住还是吃了一惊。不知从哪里燃起的大火将整个房屋都合围在熊熊烈焰之中。空气里有烧焦的气味,浓烈的烟尘呛得人直咳嗽。
花满楼站在陆小凤身旁,说道:“有硫磺的味道。”
这么潮湿的地方,要在短时间内烧起来并非易事,况且还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
陆小凤叹道:“没想到有人又快了一步。”
花满楼道:“那人好像是在等着你,又或者他明知道你要来。”
他们站在离大火十丈远的地方,看着有人在扑火。烈焰炙烤得周围都热了起来,只有在场的人,心却冷如寒冰。
陆小凤背负着双手,忽然道:“孙焘非死不可,正因为我非来不可!”
花满楼道:“你觉得这场大火只是为了杀死孙焘?”
陆小凤道:“当然不是,不过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理由。”
花满楼道:“是警告,有人不想我们管闲事。”
陆小凤淡淡道:“我原本就不想再管这件事的,但是现在我更好奇这人到底是谁!”
倘若你千方百计地阻止一个人去做某件事,结果往往会适得其反。况且像陆小凤这种人,若已开始去做一件事的时候,绝不会半途罢手的。无论什么事都绝不能令他半途罢手!
花满楼却已转过头,面对着他,问道:“你是不是一直都运气好?”
陆小凤不得不承认道:“倘若你和我一样有很多讲道义又奇怪的朋友,你的运气未必会比我差!”
花满楼动容道:“我还以为你会说这并非是件好事。”
陆小凤笑了笑,道:“至少你是个例外。”
火已经熄灭,只剩下一堆焦黑的废墟,曾经如何的精致华丽,如今都只剩面目全非。
风中的寒意虽更重,但是远处的天边已经有了微微的光亮。
天就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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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笑了笑,换了个话题问道:“你有没有听过马乘风这个人?”
陆小凤道:“听说他是江湖中久享盛誉的四大名医之一,但名气和架子一样大!”
花满楼的目光却有了神采,“好在他的脾气虽然古怪,心却很软。”他看着陆小凤,接着说道:“就和你一样。”
陆小凤静静地站着,注视着花满楼,轻轻道:“你这么一说,我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花满楼扬眉。
陆小凤道:“我的耳根子也很软。”
此刻已是黄昏,微波粼粼的水面在朦胧的晚霞映照下,发出金子般温暖而耀眼的光芒。
陆小凤实在觉得生活美好极了,至少他还能活得很好并且能享受这样美好的黄昏,何况身旁还有花满楼这个最好的朋友。
晚风虽然凛洌,但风中有淡淡的饭菜香和酒香,让人的心都不由自主柔软起来。
花满楼平静的脸上也有愉快的表情,他单手扶在船廊上,对陆小凤道:“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找人切点卤菜,温一壶酒?”
陆小凤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于是和花满楼一起朝后面船舱的厨房那里走。
他们还没走到门口,已经有几个人从厨房里出来了。都是几个短衣打扮的江湖人,他们步伐已经不稳,显然喝了不少。
陆小凤拉了拉花满楼的袖子,示意他停下。就在这时,方才那对去船尾处的主仆却迎面走来。
那几个喝醉的人踉踉跄跄地走,不提防船身一晃,其中一人猛地朝那年轻公子撞了过去。
陆小凤知道这下要糟了,那年轻公子虽然看起来病弱,但他旁边的大个子却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
就在他开始这么想的时候,那个身材高大的醉汉已飞了起来,轻飘飘地就越过了围栏直直跌进了水里。
另外两个大汉似已愣住,直到那对主仆走出好远,他们才猛然反应过来,一个高声叫人,另一个上前揪住大个子直嚷着要算账。
船舱里的人显然也被惊动,纷纷朝船尾跑去。
船主人对这突然的变故,似乎早已司空见惯,他安排两个水性颇好的人救人,又拉住那几个情绪激动的人,详细问明情况。
陆小凤一边听那几个人说话,一边打量那对没有任何表情的主仆。他们从始至终都是冷冷地看着所有人,没有明显的惧怕,也没有明显的厌恶。
众人还在争论不休,陆小凤却已看不下去。
因为掉进水里的人已经死了。这样的天气,水还是很冷,加上这原本又是个喝醉了酒的人,落水必死无疑。
陆小凤也经常喝酒,倘若他跟那人一样,只怕如今已经没命。
花满楼叹了口气,道:“喝醉的人固然不可理喻,也值得教训,但这手法未免有些过分!”
陆小凤道:“方才那醉汉掉进水里居然没有半点挣扎和动静,显然是落水前已被人下了重手。看来那个大个子不只腿脚功夫好,掌上的功夫也够狠辣。”
陆小凤平生最恨的三件事,第一就是杀人。
年轻公子有些不耐烦,鼻尖上的汗越来越多。他终于抬起头,却看到陆小凤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在不远处注视着他,他沉下脸,冷冷地瞪了陆小凤一眼。 对这个长着两道眉毛般怪胡子的男人,他本能有种厌烦。这时,他又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站在那个怪胡子的男人身旁,正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看着他们。
他的长相很俊秀,但却有一股英气,周身散发出柔和的光辉,好似跟夕阳都融合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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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青山镇,正如其名,一个不大的镇子掩映在连绵不绝的挺拔青山之间。四面山峰滴翠,晴空一碧如洗,实在让人愉快得很。
陆小凤和花满楼从一条狭长的小路走了半刻,穿过前面的山坳,山势豁然开朗,山谷里芳草如碧,绿树成荫。
镇子里的街上居然有来来往往的行人,仿佛很热闹的样子,这一点是让陆小凤没有想到的
他当然没有想到,花满楼居然把他带到了一家不大的客栈,还叫了一大桌子的好酒好菜。
陆小凤道:“你好像并不急着去见你的那位朋友。”
花满楼道:“你好像比我着急要见他?”
陆小凤端起热腾腾的粥喝了一口,忍不住赞叹:“很好。”
花满楼道:“见老朋友虽然值得高兴,但若是让好朋友饿着肚子,岂非破坏了这样的心情?
陆小凤笑了笑,道:“你这人有很多好处,但最难得就是从来都是为别人考虑。”
花满楼道:“做人有时为自己想太多反而生出更多烦恼。”
陆小凤问道:“你是不是真的打算要找那个脾气古怪的马乘风给上官雪儿看病?”
花满楼道:“你又何必非要问我?”
陆小凤忍不住道:“因为有时候你虽然聪明,但是心地太好,心地太好的人太容易相信别人
花满楼道:“你觉得我是那种轻易就被人骗的人?”
陆小凤没有回答这句话,但他宁愿割下自己的脑袋,也绝不会相信上官雪儿真的是快死的人。
花满楼忽然叹了口气,道:“我说过,每个人说谎必定都有他不得已的理由。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快死的人不是上官雪儿就是别人。”
陆小凤目光一闪,似已明白了什么。他静静地喝了一杯酒,片刻忽然问道:“你见到了朱停
花满楼点点头,道:“是的。”
陆小凤道:“他好不好?”
花满楼微微皱眉,“不好,他跟老板娘都中了极其罕见的一种毒。”
陆小凤已经完全没有胃口,道:“我想我们还是现在就去见你那个老朋友比较好。”
花满楼知道陆小凤是个很正直,很够义气的人,正是因为这样,他更多的烦恼都来自于他的朋友。他拍拍陆小凤的肩,道:“这件事虽然紧急,但你莫忘记还有一条小狐狸,至少还不会太糟。”
西风吹过长街,正午的阳光正好灿烂。胡同两旁的大小店铺生意兴隆,男女老少都在这不宽敞却繁华的街道上行走。
一条窄窄的巷子尽头有一间不太起眼的小木屋,你需要仔细看才能发现它的存在。
陆小凤跟花满楼就站在门口,奇怪的是花满楼并没有敲门的打算。他只是推开了关得并不严实的门,走进了门才伸手在门上敲了三下。
陆小凤实在觉得奇怪,像花满楼这样的君子,通常都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他只是在心里这么想,却还没等他开口问出来,屋子里就传来一阵豪爽的笑声。
“来的可是花满楼?”
问话的人声音洪亮,虽是从屋子里传出来,却依然很清晰。
花满楼道:“你这里倒是一点没变。”
主人已将房门打开,表情很愉快。看到站在花满楼身边的陆小凤,笑道:“原来你还带了朋友。”
陆小凤方才还觉得这屋子小得有些可怜,进来才发现竟然还有一个不小的后院,屋子也跟别人的一样,该有的也不缺。屋子里打扫得很干净。布置得居然还很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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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乘风已经有了六十多岁,但无论谁看起来他最多不过四十多岁。除了两鬓有些斑白,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下巴上的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身上的衣服柔软而名贵。
陆小凤偷偷留意了墙上挂的几幅字画,居然都是几位名家的大作。
这样的一个人,不但不像传闻中脾气古怪的名医,反而更像一个老学究。
马乘风正在看着陆小凤,问道:“阁下就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实在是久仰得很。”
嘴里虽然在说久仰,其实却连一点久仰的意思都没有。
陆小凤也不在意,道:“倘若下次我剃掉这两撇胡子,估计就没人这么说了。”
花满楼道:“可是你能让别人记住的并非只有你的胡子。”
马乘风忍不住问:“莫非是他成名已久的‘灵犀一指’?”
花满楼笑了笑,看着陆小凤,也不开口。
陆小凤道:“我喜欢喝酒,只要是好酒我都喝。我喜欢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还有,我也喜欢赌钱。”
马乘风皱眉道:“这样的人听起来不像个君子,倒像个混蛋。”
他虽是绷着脸说这句话,自己却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花满楼道:“可是他够义气,重朋友,爱管闲事,这样的混蛋也不多见。”
陆小凤道:“你这人平时正正经经的,但有时候说出来话却可爱极了!”
马乘风哈哈大笑,“看来别人想不认得陆小凤也是没法子的事了!”
他们大笑着,似乎并不怕别人知道。
黄昏下,庭院里积了一地未扫除的落叶。这里没有人来打扰,天地间和平而宁静,一点都不像处在闹市的样子。
花满楼叹了口气,道:“就算你认不得陆小凤,天下间的毒药恐怕没有你不认得的。”
马乘风道:“这个本事我即使不敢认第一,但第二也是可以的。”
花满楼道:“那有人中了一种毒,时冷时热,脉像却平稳有力,不知道你对此可了解一二?”马乘风沉吟着,道:“是否还有双目赤红,见光流泪等症?”
花满楼点头,“不错。”
马乘风摸着胡子,笑道:“原来如此。”
陆小凤道:“天底下相似的毒药岂非很多?”
马乘风目光闪动,道:“相似的确实很多,可是脉象却不一样,看来能劳烦你来请我的人很不一般。”
花满楼也不隐瞒,老实回答道:“倘若你知道老板这个人,那便是了。”
马乘风道:“这个人我虽不认得,但只要是你花满楼的朋友,我当然也应该去看看。”
陆小凤道:“我总该知道传言都不一定是真的。”
花满楼微笑道:“看来找大夫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毛病的,不治好总会有大麻烦!”
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两个人,正是那日在船上见到的年轻公子和他的黑衣仆人。他们仿佛在那里站了很久,也许连陆小凤他们的对话都听了去。


楼主:那年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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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陆花

发表时间:2011-12-23 04:58:00

更新时间:2020-06-07 19:3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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