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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三代》长篇

楼主:乌鸦coma  时间:2020-06-13 11:42:58
开篇的是不大不小的雪,没有打透跨越百年的土墙,长满杂草的青瓦沿,木已泛黑。村落里的老人格外冷寂,不曾有孩童那般欣喜,眼里透着的是无尽的哀忧,以及这一生沉沉浮浮的往事。而我,就是那孩童,冰锥晶莹透亮,万物开春,这是一个特别的世界。
火塘上边的吊锅泛出的汤汁一点一点滴在红得快要爆炸的柴炭上,焦焦的肉香味,不经咽了好多次口水。我安静的坐在火边,爷爷用木炭点燃了他的长烟锅,烟雾迷惑着他很少会穿的那件涤雀良补丁外套,很大的旱烟味道,但是这一次显得格外的珍贵,实在让人太享受,这一次炖肉仿佛拥有了独家秘方,亦或者是因为一年为数不多的肉香。
奶奶裹着小脚的步伐却意外的稳健,来回在狭小的厨房。是因为我太享受这静谧而特别的时光,还是因为锅的香气让我满足,我趴在爷爷的怀里,慢慢的睡着了。我醒过来的时候,满桌的珠光宝气,我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吃食,今天一定是个大日子,我暗自想。
楼主:乌鸦coma  时间:2020-06-13 11:42:58
万花烛台万花心,万年遂愿万年情。大伯抱着我,坐在角落,烛台闪闪烁烁。他没有结过婚,因为小儿麻痹症,虽然人体笨拙,但是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干净的人,最干净的灵魂,最净洁的内心。父亲和母亲也回来了,我听得出来他们穿过台阶穿过木门的气息。今天我总觉得特别的惬意,特别的寒和暖。整个客堂,穿梭着幸福。依旧,爷爷和奶奶坐在正位,父亲母亲依次居右,大伯和我依次居左,唯独今天姐姐在外求学,未能一起。爷爷看了看院门,没有说话。拿出了他珍藏了很久的酒,除了我,大家都倒上了酒。这样的年代,这样的家依然有着该有的传统和修为,实属不易。对于我来说,那个时候,最吸引我的还是满桌的食物。
今天是爷爷的六十岁,一个充满情怀和固执的人,穷尽一生保护着这个家的人。那一年亲母病逝,那一年他父亲带着一个陌生的女人回了家,这个女人带来一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就是我的奶奶。那年他八岁,她十六。
楼主:乌鸦coma  时间:2020-06-13 11:42:58
世界本来就充满着矛盾,内心的矛盾世界的矛盾。战乱,硝烟,当然还有生活。他们一开始并没有说过话,各自在这个组建的家庭里,操劳着各自的事情。她裹了小脚,厨房变成了她一生的事业。那时候的她,黝黑的长发,邻家有女初长成,吸引着村落里情窦初开的青年。她不爱说话,总是收着柴火和锅灶,从不出门。他年少就跟着父亲田间地头,地主家打短工。但是他们从不说话,从来不说话。
一晃就过了好几年,时代在变,风景在变,只是春未老,风细柳斜斜。少年初长成,不知是什么样的情愫,这些年,只是偶尔莫不开的时候少得可怜的几句话。生活很清苦,家庭很冷寒。他们并没有现在这个时代所谓的童年,也没有现在这个时代所谓的悲天悯人。他们的内心早已被时代和际遇迫害得全无自我,只有守护好家。家,代表了他们整个世界。
那年他十四,她二十二。地主家希望可以和他们的父亲结为儿女亲家,地主二儿子也十四岁。当然,那个时候的地主并不像电影里的那样,只是代表了资本主义而已。她的母亲很希望女儿可以嫁过去,他的父亲很多夜没有入眠。最后他们的父亲母亲决定让他们结成夫妻。那个年代的人基本吃不饱穿不暖,更不要说穷人家的孩子可以结婚生子。
那一年,他们开始说话,开始了他们的爱情故事。谁说所有的爱都是一个模板,谁说所有的爱情都是今天这样随心所欲。反而,曾经那些夹杂着生活磨难苦难的爱情,在今天看来确是如此的灿烂。那些老去的人们,谁说没有他们的爱情,只是人性的冷漠,人情的淡薄,让他们了无挂念的选择绝口不提,选择放在心底。那个一生一世的人,那个羁羁绊绊不离不弃的人,是如此的灿烂。在那个幽暗的世界,闪烁出生命的光亮。抹去年幼时代的痛苦,抹去灵魂荒凉的世态。如果爱,可以显得如此的重要,那就是现在,这份爱拯救他们的世界。
楼主:乌鸦coma  时间:2020-06-13 11:42:58

餐桌氛围很好,爷爷不时的会给奶奶和我夹菜,谈论的都是庄稼和牲畜。看得出来大家都很享受这种时光。曾经我以为世界会许人以温柔不羁绊,每一次呼吸都会掷地有声,每一次花开半夏都会清澈明媚,时光会陪伴,天空下会有春暖花开时。长大后才知道,世界总是悄然无声,空得让人窒息,需要屏住呼吸闭着双眼,人始终要接受所有你以为的不该。但是总会有它该有的美好,比如此时此刻,彼时彼刻。
晚餐过后,母亲和奶奶忙碌着收拾餐桌。我们围坐在火塘旁,没有清风徐徐,没有音乐,氛围有些沉寂。爷爷今天些些有点醉意。或许是想起那些陈年往事,或许是回忆起他炽热的一生,亦或者是对他百年之后对大伯的担忧。庄稼人,不会有那么多的表达,生活早已把他们锻炼成生活里沉默的羔羊,只有家才能让他们感受得到活着的意义和存在感。文字很美,言语很美,但他们无法体察得到。包括爱情也很美,不过那时的他们,不懂得那些男女的情愫,和没有一句我爱你的结合就是爱情。
那一年,父母为他们定下婚约,那一年他们会开始说话。他慢慢长大,她熟悉了这个家,他开始年富力强,她给他去地里送饭。他们会坐在树下说着心里的话,云那么轻,风那么温柔。他们结婚那年,只有简单的一桌酒席,却是他们一生最幸福的时刻。
楼主:乌鸦coma  时间:2020-06-13 11:42:58
如果有选择的权利,你是否会放弃拥有,再一次出发,去选择。如果不可以选择,你是否会有内心惶恐和挣扎,从此逆来顺受得像风一样。或许人的一生早已注定,不要问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也不要问我要到哪里去,要回到什么地方。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拥有就是幸福,没有彼岸花,没有水中月。他们深深地懂得,无非是梦一场,抓在手里的才是最神圣最珍贵,只要相依相伴,便可穷尽一生。在彼此的眼里,犹如太白的那句,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池月下逢。当代和过往,现在和未来,都不重要。什么是刺痛心扉的麻醉,什么是肝肠寸断的淡然,什么是知所谓无所谓,都不重要,真的都不重要。爷爷曾说过一些,那个人就是那个人,吃她做的饭听她的唠叨。无所谓的一生,有所怀念的一生。幸福或悲伤,一面走一面向往。
楼主:乌鸦coma  时间:2020-06-13 11:42:58
他们产下第一子,唤名九生。天资聪颖,九岁夭折。大女珠莲,娇养任性。二子建民,幼儿生病,小儿麻痹症。小儿建发,乖幼善良。


你们总以为人生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信仰,梦想,理想而来。但是卑劣的人生,卑微的人生,被践踏的人生。一切才刚刚开始,不疯魔,不成活。你以为你很悲惨,你以为世事无常,但是,灵魂的斗争,躯体的贪欲,万恶,都以你自己开始。没有修为,没有自我,随波逐流,善恶早已被你抛弃。什么是活着,什么才是活着的感觉,你,根本不懂。只有他们,只有那个时代的他们,才配得上活着。你,你们,什么都不懂。
楼主:乌鸦coma  时间:2020-06-13 11:42:58
这座小寨被大山环绕,广袤无垠的林海,树木茂盛,珍茗鸟兽,溪流涓涓。空气总是弥漫着土的清香。在山的云端,座落着一方古刹。四方土著,多悟禅佛。封建思想不允女流进寺,解放后,四方开化,思想依旧保守。那一年,九生夭折,悲痛衍衍,梦魇惶惶。爷爷奔走于寨中老者间。后欲往至古刹拜佛求祈。这是奶奶一生最远的一次出行。
奶奶有着一双封建迷你的脚,远行多有不便。爷爷心生一念,做一背架。遂请来了寨里唯一的老木匠,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了他。老木匠表示可以一试,但做出来重量不轻,加上奶奶的重量,山路崎岖,去来时日不断,恐爷爷体力难支。内心的悲挽,坚毅的灵魂,阻挡不了这区区的困难。爷爷跟随老木匠进入了林区,找寻合适的木料。两天两夜后,他们回到了寨子,开始打造。不断的改良和打磨,终于造出了一付背架,可谓精美绝伦。两条弯梁贴背,四条直干上下两层往后延伸,上层为坐,下层为固,与弯梁成60度角相对的靠背梁,空位以细梁坚固稳定,湾梁上下有扶手脚踏,座位上缝以布垫,中填充松针细软,湾架上固以宽布背带。为感老木匠之辛,家里杀了用来下蛋的老母鸡,老木匠心中感念爷爷厚重向善,送给爷爷一支铜铃,为驱山中鸟兽。那一夜他们围坐火旁,良言美意至天明。次夜,寨中老者相继来家,纷纷扰扰,多有良言。或为爷爷奶奶践行,或为其心念所感,亦或是一种祝福,以及为自己衰老之躯未能远行之悲。
天还未亮,蛙声中夹杂着虫鱼鸟兽之鸣,备了些干粮,爷爷背起奶奶,带着一根木棍,出来寨子,向着去往古刹的路,一步一步迈去。
楼主:乌鸦coma  时间:2020-06-13 11:42:58
感生之灵,感地之念,仲夏的深山,没有酷暑,唯湿气蚊虫,虫蛇鸟怪。爷爷问奶奶害不害怕。不怕,有你在,我不害怕,只是怕你太累,奶奶说。山路泥泞,崎岖狭窄。翻过了一座小山,寨子中炊烟袅袅,深处葱葱郁郁中,美的像一位婀娜的姑娘。他们第一次觉得人间原来如此美好,第一次觉得活着真好。爷爷小心的把奶奶放下,奶奶坐在一块石头上,把挂在衣裳上的汗巾取下为爷爷擦拭满额的汗珠。爷爷很羞涩,其实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连忙笨拙的抽过奶奶手中的汗帕子,连道我自己来自己来,接着问奶奶渴不渴。不过习惯山间地头随意饮水的爷爷,突然反应过来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起水这个问题。其实他们也不知道,此行,是一份冒险之路,也是修行之路。或许宝刹多修于高山险峭之间,是为人生是修行之道。步入即为修行修心修性,未步即是人间美境。
遂爷爷背起奶奶,此为将为饮水而行。山路越来越湿滑,爷爷以为快至有水境,不过只是山越来越深而已,树木盘节交错。这条路鲜有人走,树木杂枝早已占山为王,根本不像寨中老者所描绘的那样。爷爷只有拿出弯刀,边砍边走。阳光慢慢变得熹微,犹如清晨的黎明。他们深知,夜晚即将来临,但饥渴交加。现在面临着更大的困难,必须找个安全的避风港。虽步履蹒跚,终还是走过了那条枝打石挫的路,开阔处是一片松树林,爷爷决定在这里找一个安全些的地方过夜。搜寻后,找到一个背依小崖两面环石的地方。然后把奶奶放下,奶奶活动了一下筋骨,自己哈哈大笑起来,爷爷表情很惊奇,他不知奶奶为什么这样,因为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接着奶奶说道,真好。爷爷问,你怎么了,是害怕还是怎么了。一来一去的问答,他们了解了彼此的想法,然后他们是这样的开心。边说着话,边摞着松针,铺满了那个小角落,很惬意很温馨。爷爷知道有松树林的地方必定会有各种野果,他们生起一个篝火后,把弯刀放在奶奶身旁,嘱咐之后就去找野果了。看得出来奶奶很担心她,因为那种不舍的眼神,只有对心爱的人才会有。曾经她感叹自己总是被安排的人生,对于爷爷只是因为婚姻大事皆由父母做主,这些年也只是那样日复一日的过着罢了,可是今天她知道她真的爱上了他,没有家庭的重负没有世俗的绑架,是的她真心的不由自主的爱上了他。他是这样温暖这样高大。天快黑了,他还没有回来,她很担心。她四处张望,但脚步只是在火旁不远的距离,蹒蹒跚跚,她多少是有些害怕。他大声呼喊他的名字,声音在空寄的山间回荡。良久,他没有消息和回应,然后她哭了,很伤心的哭了起来。二十多岁的她,曾经都是自己暗自流泪,从没有这样撕心裂肺的哭过,她边哭着边大喊着他的名字,嗓子撕扯着的有些哑了。我回来了,深处传来了连续重复的回应。她笑了,笑的很甜。你快回来,她这样甜蜜的回应道。她安心的回到了火旁,她站着迫不及待的张望着。不一会儿,他扛着很多果子回来了。来到她身旁的瞬间,她眼泪刷的就流下来,然后骂他这样那样。后边他们围坐在篝火边,吃着野果和自带的干粮,那一夜他们说了很多很多的话,比过去的那些年加起来的都多。伴着月亮伴着清风,他们忘记了苦难,忘记了生活的艰辛。虽然是不同的时代,但是相似的年纪总会有着相同的爱情,他们也一样,我们也一样。
楼主:乌鸦coma  时间:2020-06-13 11:42:58
半夜,爷爷听到草丛间刷刷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他立马起身坐了起来,连忙拿了些备好的碎木放在那奄奄一息的木炭上,大口而急促的吹着火堆里的木炭。月亮的光在松林间若隐若现,黑暗的地方根本看不见有什么东西,唯有把火堆重新燃起,一可以看清周围事物,二可让野兽惧怕。急迫中柴火慢慢燃起,柴越加越多,火越发旺起来。草丛中有一双被火光照得发亮的的眼睛,他拍拍熟睡的奶奶,拿起弯刀起身,朝着那双眼睛走去,因为内心的恐惧他颤颤兢兢,身体直冒冷汗,喊着吼吼,草丛里的那厮刷的就跑了,原来是一只兔子。他心瞬间就淡定了下来,转身和奶奶说,是只兔子。然后心有余悸的睡下了,也许是太累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直到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把他们吵醒。这时天已大亮,他们收拾行囊,把昨夜已烧净的木炭用土掩埋。土生土长的人都格外爱惜大山,深怕引起火灾,他背起奶奶后又再一次确定木炭有没有掩埋好,用脚实实在在的踩来踩去,然后才继续前行。
他们一路说着话,时间过的很快,脚下的路走了很远。今天他们就很有经验,开始计划着路程和落脚的地方,再有一天的路程就可经过一个寨子,今天他们在傍晚时分就在合适的地方开始歇息。第二天天还没有完全亮他们就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征程。前边的这个寨子是一个很有名的寨子,人口众多,经理条件比较好,那做宝刹就是在唐代的时候寨子里的先祖所捐建。唐代的时候这里出了名将军,跟随朱棣南征北战,后被赐死,厚葬于故乡。但无人知道其真墓在什么地方,盗墓者费尽心思也未曾找寻到。周边土著也只是听说过这么个人,至于加什么名字,基本没有谁记得。
一路上爷爷哼着小调,奶奶满脸幸福,不时哈哈大笑,两人像极了孩子。路走了一大半,天越来越黑,乌云很重,风也越来越大,这雨说下就要下的节奏。爷爷的脚步越来越急促,必须要找寻一个避雨的地方。雨点越来越大,真的是大珠小珠落玉盘啊。爷爷看到路的远处有一处小山丘,都是些巨大的乱石,夹缝也很大。不过山里人嫌弃这种地方,因为小丘上到处都些藤条,这种藤子很臭,又名鸡屎藤。但顾不了这么多,他踉踉跄跄的行之那里,把奶奶放下,他顶着大雨废了好久才爬到上边,用弯刀砍了很多藤蔓盖在了上边为了不让奶奶淋湿,她基本不出家门,也不会被雨淋到,生雨会让奶奶身体吃不消。他准备慢慢下去躲雨,弯刀不小心掉进一个夹缝里,他沿着藤蔓下去,然后一跳,半个身子就陷进泥里,不上不下的。他使劲用双臂用尽吃奶的力气摇晃着身子想挣脱出来,不自觉的双腿也不断的飞旋着,但是就是找不到落脚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他终于挣脱上来了。他从旁边拿了一块碗大的碎石,想看看下边是不是个洞,沿着那个身体大的小口口扔下去,但是石头是铛铛铛的有节奏的滚下去的。他小时候放牛的时候和小伙伴们一起探究过很多的山洞,但是从来没有听过这种石子落下去的声音,心里觉得甚是特别。但是他没多想,捡起不远处的弯刀,顺着藤蔓爬了上去。到奶奶身旁的时候,无疑他已然是个落汤鸡。吓死我了,怎么喊你你都没答应我,我以为你怎么了呢,奶奶生气有着急的说道。爷爷告诉了她事情的经过,这才没有说他。倾盆大雨一直下,没有见停的迹象。一直下了好几个钟头,都快到了傍晚。雨后,天气清新无比,无非就是这个藤蔓的味道,让人实在有些受不了。但是天色渐晚,如果接着走要是没有合适的栖息地,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一直习惯于稳妥不愿冒险的他们,决定忍受这种气味就此歇息。这种味道加上今天的路程不多并没有那么累的原因,他们基本睡不着,不时就要起身盘坐。不知反复了多少次,半夜月亮居然出现了,爷爷很骄傲的判断明天是个好天气。睡不着的两个人,聊起了天。聊了一会儿,爷爷和奶奶说他觉得那个洞很奇怪,然后就分析了起来,奶奶一面觉得很有道理一面让他不要瞎想,三十里不同路三十里不同天。随后奶奶就睡下了,但是爷爷睡不着,他还在琢磨那个洞,他童年的时候基本是帮地主家放牛,他们最大了乐趣就是找到最特别的洞,然后和小伙伴们炫耀。或许是童年往事让他不由的兴奋,他拿起弯刀,去找了些干柴,妄自去到了洞边,他点燃了柴捆丢了下去,下边竟是整齐的一个用巨石搭建的一个垂直四方形洞。侧方有石阶,不过一株杂草都没有生长,洞底积了很多雨水,必定是今天雨水留下去的。他感到很害怕,也怕这个洞被别人知道,他废了很多力气才把这个洞补好,又爬到丘顶,找了很多石子扔到这个夹缝底部。然后借着夜光,若有所思了很久很久。直到天亮,他们又再一次出发,奔向他们的路。
楼主:乌鸦coma  时间:2020-06-13 11:42:58
虽说仲夏的深山那是清爽无比,但是越走越开阔,越走树木越少。雨后的天气原来是这般闷热,都快难以呼吸,二十多年未曾出过寨子范围的他们,实在对这种天气嗤之以鼻。他们知道这是离那个古寨越来越近的信息。但这就是常理,越是发达的地方,环境也是被污染和破坏越发严重的地方。走了半晌他们终于可以看见那座大寨,他们愣住了,房建规整,人流川杂。走了半个多小时,他们到了寨子的西口,青石铺成的街道,楼房皆为木头组成,雕龙画凤,精美绝伦。他很惊诧,停下了脚步。奶奶默不作声,也许也被惊住了。原来世上还有这样的地方,简直就是人间仙境。此处距离自己的家不过百里,家乡却是那般落后,食不果腹,衣不遮体。还曾想到这里可以找一户人家,就如家乡人一般,热情纯朴。站了良久,腿越发的麻,爷爷把奶奶放下。他蹲在西口的街门外,奶奶站在他身旁,用汗巾子帮他擦着额头的汗,他没有踏进去,不是因为自己是个外乡人,也不是因为自卑,亦或衣衫褴褛。而是因为他觉得这是一个陌生的世界,一个压抑的地方,他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如此的压抑如此的束缚。或许是这玉阶朱楼,或许是人声鼎沸。川流的人们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当然也不会注意到他们。或许只是撇了一眼,或许只是觉得他们是逃难的外乡人。并没有人知道他们此行的神圣和厚重,也没有知道他们千山万水只为心灵的救赎。奶奶说我们走吧,我很害怕,特别的害怕。爷爷背起奶奶,穿过川流的人群,穿过那铺满青石的大街,穿过那雕龙画凤的楼宇亭阁。他们就像空气一样,或许也像过街的老鼠。可是兜兜转转几个小时,他们还没有走出这座寨子,不,这座城市。他们迷路了,他们是真的迷路了,哪里都是一样的。奶奶急得哭了,爷爷脸色发青,嘴皮寡白。脸上的表情无可用辞藻来描绘,上拉下扯?横干斜枝?他其实只是无味杂陈,不知所措。用现代人的话说,就是乡下人进城。噢,对,城市人。曾经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称谓。可是,高速推进的历史进程告诉我们,历史的潮流奔腾不息,人的命运也是瞬息万变。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亦或者是: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粱,绿纱今又在蓬窗上。说甚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昨日黄土陇头埋白骨,今宵红绡帐底卧鸳鸯。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不过那是的他们并不是因为这些,因为他们的灵魂还没有被污染,他们的世界还被称作家人。只是天快黑了,他们该在何处落脚。只是这里不是他们想要的地方。爷爷把奶奶放下,擦了擦她眼上了泪水。天已渐黑,爷爷决定就在这里找个地方过夜。明天一早就出发。
楼主:乌鸦coma  时间:2020-06-13 11:42:58
该去哪里歇脚呢,爷爷暗自想。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的他们,该去往那里。爷爷背起奶奶,四处张望四处搜索。走着走着找到一个偏僻的地方,虽然有点黑,但是他觉得这个地方比较好。和奶奶商量后,就在此落了脚。他放下了奶奶,放下了行囊。拿出了干粮和仅剩的几颗快要干瘪了的野果,两个人吃了起来。看他们吃的那么香,瞬间觉得轻松了许多。边吃边相视一笑,对的,这种感觉就是甜甜的。吃完后,爷爷脱下身上那件画有田字格的外套披在奶奶身上,对的,这个田字格就是补丁啦。他们相依相偎着慢慢睡着了。
哈哈哈,一阵疯笑震醒了他们。爷爷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猛的有个人飞奔过来,还没等爷爷反应过来,那个人抓着奶奶的头发,一把就扯了过去,扔在了地上,然后扯着头发猛烈的扇着她的脸。巴掌生在狭小光线隐晦的巷道里,响得震碎了这世上美的风景,震碎了爷爷的世界。他想站起来去扑救她,但是他腿软得像一摊死水。他想嘶吼,但他来到喉边的声音,就像那座发不出炮弹的炮台,打了一发发无穷止的哑炮。那个人还在打她,现在拳脚相加。一群人围着,疯笑着,癫狂着,叫嚣着。爷爷痛苦得像一个保守奴役的国家,他就是站不起来,不是因为不想保护她,而是他从未面对过这一切。奶奶惊吓过度晕了过去,一群人放开了她,转向了爷爷。一个人抓着他的头发,另外一个人往他脸上撒尿。这群人沸腾了,得意得达到了人生的高潮。他们忘却了时间,忘却了自我,忘却了所有的烦恼。他们拥有了世界,拥有了快感,拥有了这世间的一切一切。他们对爷爷拳打脚踢,也用上了钢管,用上了他带出寨子的那根木棍,有个人也搜出了他的弯刀,提着就过去了。他被打得晕死过去,但是拳脚各种还在继续。黑暗中有个人一把拉住那只提着弯刀的手。“够了,我们走,不要把事闹得太大”。
慢慢的她苏醒了过来,天已渐渐有了明亮。她觉得身体哪里都很疼,一只眼睛眼睛肿得像一个包子。她慢慢坐立起来,找寻着他的身影。只见他血迹斑斑,像死了一样,身体逶迤。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知所措,身体抖得像一把筛子。她爬过去,拼命的摇晃着他,泪珠鼻涕口水混在了一起,就像爷爷六十岁的那天,那些坠在瓦沿上的冰锥,不过现在没有晶莹透亮,而是冷寒,而是痛苦和不知道所措。她脑子瞬间就真空了,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苏醒过来。她没有流泪,她拼尽全力把他拖到巷道边,让他靠着墙体,他依旧没有醒,但是他没有死,还有呼吸。只是他的脸颊,已然变得五味杂陈,迷糊的就像看世界的近视眼。天已经大亮,今天的晨光格外的冷寒和刺痛。已经有人开始经过,只是贴着墙走的,立足观望的,惊吓了的,指指点点的。没有人拉扶他们,没有人帮助他们。异样的眼光,同情的眼光,怜悯的眼光…她活了二十多年,没有出过什么门,家门都很少出的她,这一出门就这样,这种伤害,无人可以承受。她明白了,不会有人会帮助他们,不会有故乡那样的人。这时上来了一位老婆婆,她怜悯心疼的内心全部写在了她慈祥的脸上。说道:“小姑娘,我悄悄和你说,我来回三趟了,不是没人帮助你们,而是没人干帮,这样的事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伙人要么是黑道大哥的子女要么是高官富人家的子女,没人敢惹他们,也没人管他们,谁沾上他们谁就会倒霉,这是你男人啊,他还活着不,你想办法赶快带着他离开这里吧,再不走待会儿警察就会把你们带走,随便给你们定个罪就把你们关起来了,他们都是这样解决问题的,赶快走。”说完老人家就像做贼一样的疾步又蹒蹒跚跚的离开了。
她慌慌忙忙,想把他拉上背,想背着他赶快离开这里,可是她不论怎么努力还是拉不上来。她心生一念,找个偏僻的地方先藏起来,这时的他们就像真的犯了罪一样。她拖着他,拖离了那里,回想起来她都不知自己是怎么把他拖走的。现在的他们在一个垃圾场的小角落里,她很害怕,她摇着他的头。你醒过来呀,你不可以这样,你不要吓我,我知道你是逗着我玩的,就像那天在松树林里的那样,她流着眼泪说道。那只肿得想馒头的眼睛就像被针扎一样的疼,全身好像是麻木了,肿的肿,青的青,紫的紫。
傍晚他醒过来了,说不出话眼泪也流不出那馒头的范围。自此以后,她白天蜷缩,照顾爷爷,晚上小心翼翼的去捡吃的还有水。没有药,爷爷的身体恢复的特别慢,很快半个月就这样过去了。他已经开始可以动弹了,他们决定半夜逃离这个地方。但是他们不知道的事,这里的人早已把他们忘之脑后。夜深了,他们一瘸一拐的的离开了这座冷寂的朱楼玉宇。
他们并没有选择回去的路,而是古刹的路。
楼主:乌鸦coma  时间:2020-06-13 11:42:58
总有些歇斯底里无处安放,总有些痛的狂畜无法治愈。是为什么坚持,又是为什么要放弃,无处可逃的时候,又该去哪里。曾经所说所希望的美好愿景,又在哪里。一念天堂,一念人间,人间炼狱。
不要放弃,不要害怕,不要畏惧,冥冥之中自有命运的安排。要不声不响的活着,要抱有希望,要修炼自己,磨练自己,折磨自己。只有这样,才会强大,才能应对生活里的各种不确定,才能掌控和守护你拥有的以及想要的东西。
好像,说这些并没有什么用。如果人活着就要生如夏花,就要那么如人所愿,说实话活着也许也没有那么重要。羁羁绊绊,踉踉跄跄,跌跌撞撞,有牵挂有磨难,何尝不是一种活着的感觉。太多的痛苦太多的理由,让人无法拒绝活着的意义。
只是,要为自己活着,为爱的人活着。
楼主:乌鸦coma  时间:2020-06-13 11:42:58
借着夜色,他们顺利的出了城,这么多天不断的熟悉和打探,她还是制定出了出城的路。一路搀扶,他们的速度很慢,他们摸入了深山,山才是他们的归属,才是他们游刃有余的地方。行囊也全都丢失,他们找到一个草丛子,躺在了上边。感觉心空很美,心情也放轻松下来,他们终于可以安心入眠,就这样天为背,地为床,他们进入了梦乡。
直到太阳升起,他们醒了过来。大自然的声音是如此的甘甜,良久,他们都没有说话。我知道他们很享受这份安宁。但是遭遇让他们的心灵隐隐作痛。我们在山里找些草药和吃的吧,不过你的脚受得了吗?爷爷对奶奶说。不会,没有那么娇贵,只是你对我太溺爱了,而我也自私的喜欢这份溺爱。奶奶有些甜甜的说道。就这样他们在山中找寻着药草和吃的。他们尊重和热爱大自然是因为大自然有着很多馈赠,也会有很多怒吼。半天的功夫,他们收获满满。很多的野果,还有草药。他们来到一条小溪旁,溪水涓涓,到处充满着美感和鸟语花香。奶奶看到爷爷在宽衣解带,脸突然胀得通红。你要干嘛,奶奶跺着小脚急切的问。爷爷说我都快臭掉了,我借这里一点水洗洗我身体,让它香香的,有的地方我洗不到,待会儿你帮我一下。奶奶甜的双手蒙着脸,也没有说话。径直来到爷爷身边,帮助他解下衣服。因为之前有些地方腐烂了,烂肉和衣服长在了一起,一扯就流血,但是也只能这样操作。奶奶问:疼不疼。爷爷告诉她不怕,直接扯下来,现在只是些表层了,待会儿把草药捣碎敷在上边也好的快些。到处都是些大大小小的伤疤,奶奶边处理边留着眼泪,不一会儿手上全是血。
爷爷在溪流中洗着身子,奶奶按照爷爷的嘱咐用石块捣着草药,爷爷洗好后奶奶小心翼翼的帮她敷在伤口上,把爷爷的汗衫子撕成布条帮他包扎好。爷爷躺在石头上享受着清风阳光。奶奶把他的衣服洗好晾在了树枝上。你待会儿帮我把着风,我也要洗一洗,你一定要认真看着啊,奶奶严肃的对爷爷说。爷爷告诉她放心,我会负责好的,安心的去弄你的,不过水有些凉,你要慢些。就这样爷爷把着风,奶奶去洗着澡。这瞬间风很轻云很淡,爷爷发着呆,似乎在计划着什么。
奶奶身上也有很多淤青的地方,但是她从来没有喊过疼,也未曾矫情过。她是以为坚毅而且勇敢的女性,在家把家打理好,跟着男人把男人照顾好。夫妻之间最美的馈赠莫过于此。奶奶收拾好后,爷爷牵着她的手,边吃着果子边说着话,伴着不时的笑声,不好的际遇抛之脑后。
他们就这样走走停停,累了歇,渴了喝山泉,晚了睡深山。就这样不知不觉两天过去了,他们终于来到古刹山下。古刹仿佛就在天上,云雾缭绕,树木茂盛。奶奶双掌合起,对着古刹作揖跪拜,爷爷也随着奶奶,他们是如此的虔诚。傍晚时分他们终于来到古刹的三门前,但是三门紧闭,冷清至极。他们去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他们,天也快黑了。他们有累又渴,饥寒交迫。夜深了,他们只能在寺边角落依偎着休息。心想天亮了应该就可以去拜佛求祈了。
家朝,家珍。家朝,家珍。他们以为在做梦,这么熟悉的声音。睁开眼一看,原来是父亲。
对了郑重介绍一下,爷爷叫周家朝,奶奶叫周家珍,听起来像兄妹的名字,你们懂的,他们是夫妻。
爸爸,你们怎么在这里,爷爷奶奶惊诧的问道。
都快一个月还不见你们归家,我们很担心,所以我喊了你舅舅和你二大爷(老木匠)一起来找你们,担心你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们脸上怎么青一块紫一块的,这是怎么了。
爸爸,我们只是滚下了山,摔着的。奶奶急忙说道。
是的,是的,我们踩滑了,就滚下去了,所以就在山里养了养,耽误了行程,爸爸二大爷舅舅让你们担心了,还让你们找着过来,实在是很抱歉。爷爷抓着脑袋,害羞的说着。
只要你们没事就好,其它不重要。舅舅说。
对的,对的。二大爷木讷的说道。这位老木匠没有娶妻生子,也没有家人,孤身一人。但他总是让人觉得很神秘,觉得他是一个见过大世面干过大事的人。只是他为人很低调很谦卑。没人知道他的来历,身世。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他来那年,说是逃荒,后帮着乡邻建房造各种家具,后就定居我们寨子了。
二大爷:佛拜了没有。
我爷爷:还没呢,傍晚刚到,但是三门紧闭,我们打算明早起来再拜。
二大爷:那就现在拜,所有都事情神明自知,都是天意的安排。看来你小子是神明佛陀不愿接受的人。不能内拜那就外拜。
而后,一行五人,对着古刹三门三跪三拜。后转身返程。
几天后,他们途经那座城市,二大爷深知这里的各方各面,要求不停留。在城边等到天黑,借夜色离开。仿佛他深知爷爷奶奶的心声,爷爷奶奶心里满怀感激,以及回顾际遇的苦楚和怒火。夜深后他们悄悄的离开了那里,一行人在深山休息了。
睡梦中爷爷听到他们几个在悄悄说着话,他直起身子,看了看熟睡着了的奶奶,帮她拉了拉盖着的外套。悄悄的走近二大爷他们。小子,不要鬼鬼祟祟,过来。二大爷义正言辞的说道。爷爷和他们围坐在一起,他听着听着不经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什么,盗墓。爷爷一下就喊出来,他舅舅一把就捂住他的嘴。喊什么喊,不要命啦。舅舅做贼一样的口气说。
而后得知,他们几个早就发现了将军墓,就是爷爷躲雨踩空的那个地方。二大爷是民国时期军阀里成立的盗墓部队里的神级人物,发丘天官派。

楼主:乌鸦co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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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20-06-09 06:22:01

更新时间:2020-06-13 11:4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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