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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告别已成永远,没有相约无法再见》

楼主:的破麻袋  时间:2020-07-04 11:44:19
这是个真实的故事,原创。
之前在“情感”板块发过。点击十万,感动过很多人。
今天,在这里再次发帖,是因为这个季节。每年的这个季节,它都会轻描淡写地勾起我关于离别的回忆。十年前的这个季节,北京的秋天,我和她最后一次会面。没有料到,竟也是最后一次告别!
我开车从奥森送她回亮马桥,汽车驶过了东直门立交桥继续向东,这里是我们多年前第一次相见的地方。眼瞅着,只有两三个红绿灯了。两三个红绿灯之后,将是我和她无限期的杳无音讯甚至是永别,想到这里,我的心一阵阵揪痛。
我觉得自己是介于崩溃的边缘了,想抓紧时间最后说句啥,于是我说:“前边儿快到了,我说最后三句话吧。”
片刻对视,蕊面无表情但一定心潮翻滚。她默许了一下。
最后三句了,我很紧张!
自己的脑子里迅速地闪过了“永久,一辈子,最,永远,将来”等词,但是嘴上竟然毫无冷场地说了:“我,爱,你。”
正赶上红灯,我停车,又和她对视了一下。她在听,表面平静。
绿灯了,我启步,脑子里又在迅速地选择着“一辈子,永远”啥啥的给力的词儿,但是嘴上不知道为什么竟又接着说:“我,爱,你!”
左拐弯,余光,我注意到她的样子,很可能是快要哭出来了。
此刻该是最后一句了。此前五年的分别之后,不知将是不是永远的分手!
我心如刀割!
我还能说出来什么呢?!嘴里只能又重复了一遍:“我!爱!你!”
她下车,不敢看我,低垂着眼,我想看到泪水涌出,想听到她说不要分离。
蕊说:“你一定要,保,重!”一字一句。
这,就是十年前的今天。
之后杳无音讯!
而那天之前,我们已经分离有五年了。
如果,我是被上天选中的孩子,幸运之余我不惧经历过上天的考验。当青春中的爱已远去,修行不到正果的结局,在自己的意识里已经变成了上天的恩宠。所以,后来的我已是满怀对上天的感激。那么,我为什么不庆幸自己没有经历得到时的张狂而窃喜呢!
十年前,我在天涯发了一个长达20万字的帖子。帖子里写了那时的五年前我和蕊经历过的爱情。点击十万,感动过很多人。名字叫《爱已成殇,我仍遍寻情蛊。北京-贵阳》。
时间太久后的有一天,申请删除了。
此刻,是这个季节再次让我难抑想起她的冲动,冲动翻涌,再次难以压抑失去她的难过和不甘。于是,从今天起,想把自己写过的那20万字再次发在这里。此时,她已经又有了一个名字,《没有告别已成永远,没有相约无法再见》。给在这个年代里仍然相信爱情的人看,也让她把这里当成一个归宿。和蕊一样,不染铅华,不着尘泥。
楼主:的破麻袋  时间:2020-07-04 11:44:19

前言

薰离开我已经五年了。五年间,回忆会不时地以片段的形式,无序地、生硬地撞击我的脑海。记忆中的每一次感动,都那么真实,她的每一个笑魇,都那么明艳,使得我原本就很难愈合的伤口随之抽动、变形,最终渗出汁血,鲜活如始。这种感受随时地、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我的生活,我对此无能为力。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习惯了陷入失去薰的悲伤,我将真的永远无处可逃。不论回忆中的爱情,是绚丽还是凄美、充满温情还是伤痛,它始终占领着我心中最柔弱的部分。多年以后的今天,我或许期盼痛楚的褪色,但褪色又有什么好呢?不久前的回忆中,我突然意识到,爱情中的许多美好记忆,已经开始和伤痛一起,真的褪色了。那些曾经的誓言和动人的细节,就在自己念念不忘的过程里,逐渐难辨真假。我想,我不应该失去记忆,失去记忆的时候,并不是自己真正得到了解脱,而是将原本的伤口上再撒上一种叫做遗憾的佐料。我已经失去了挚爱的薰,不想再失去那些美好的记忆。既然自己的一份感情,到了多年仍无法忘记、无法割舍的程度,就更没有理由强求自己将这感情忘掉,那是自欺欺人。抹之不去的记忆和挥之不掉的悲伤,是属于自己的,我要把它们写出来。写出来,是用另一种方式记忆,重要的是被人看到了,它就不是单单属于我自己了,就变成了读到的人或悲或喜的体味。这个过程,就象是把我的情绪和他们的心智之间搭起了一座桥梁。通过这桥梁,把我的灵感给他们生活添些新鲜和共鸣,把我的遗憾揉成他们自己欣慰和忧伤。这,是一个由狭义的爱和忧伤,向广义的多侧面感受的转变。转变中,我也许就此可以告别累年的情感纠结了。我想,自己应该使回忆有逻辑地开始和展开,是到了应该真实地、坦率地、有条理地、清晰地记录记忆的时候了,这起码在最终可以形成一个纪念——对自己曾经经历过的独特的、深入骨髓的爱情的一种纪念,我必须开始回忆,这是生命的诏领,尽管回忆时,会泪流满面。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寒冷的深秋,到了北京的北面。在一处荒凉的地方,看到了一处古老的遗址,他们把那里称为黄帝部落发源地。环顾四周,目光到处,尽是早已逝去的强大和繁华。于是,我悲伤地看到自己往昔的爱,她正在如风般飘散,即将不留痕迹地散落天涯。然而,面对着那里原始的文字和遗泉,我突然觉得时间在身边滑过的痕迹清晰可见,伸出手,似乎就可以抓住它即将逝去的尾巴。远古的风毫无遮拦地掠过光秃的原野,吹打着我单薄的身体。清冷的感觉中,我似乎想起和薰曾来过这里,也是一个十分寒冷的时候,我俩长久拥抱,身边不远的地方,干枯得没有一点水份的树叶,在风中欢快地舞蹈。那情景,对于我太新鲜、太真实,我顺着那场景回忆下去,竟连贯地理通了一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身处北京无法开始回忆的原因,是我以前习惯了当薰不在身边的时候,朝着她的方向说“我爱你”。而今天,我和薰虽然还都身处京城,但我早已再也联系不上她,我已经把她彻底丢了!因此我根本无法确定她相对于我的方位,位置上的混乱加剧了思维的混乱,致使回忆无法正常开始。身处黄帝部落古老的发源地,我的思绪不由得展开来,去想象几千年以前的景象,慨叹时间的力量和世间万事万物的变迁,我回过头望着重山那边的北京,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薰就在那个叫做北京的城市。此时,回忆便可以近乎逻辑地展开在我面前,我看到了爱情开始的地方,听到了薰和我约会时的欢笑和曾经坚定的誓言,想起了爱情自始至终的真挚和独特。在古老的文明面前,我想,文字最初被人类创造出来的目的,就是想利用它记录下一些不该被忘却的东西。这样,在多年以后,人们就可以借助它重回当初。我有幸生活在拥有文字的时代,而且侥幸拥有一定的驾驭文字的能力,我真的应该好好利用起这一人类文明,细细地、原汁原味儿地记录下薰留给我的每一缕“香”和每一抹“伤”。
于是,在有着阳光的冬日,我一次次独自开车一路向北,去追寻北方荒原上的风,在那里,我可以看到我们长久的拥抱、听到她甜美的誓言。起程的时候,我打开录音笔,将它别在衣领上,在路上,无论经过陌生的乡镇和农村、遇到陌生的岔路和老乡,我都开始为自己讲述着曾经和薰在一起的点滴。北京北面的路,如同一条长长的丝线,将回忆的珍珠,颗颗串起……
楼主:的破麻袋  时间:2020-07-04 11:44:19
今天开帖。
以后每天,会陆续发上来。
20万字,40多章吧。
原创。
楼主:的破麻袋  时间:2020-07-04 11:44:19
第一部分


我和薰的故事,是从二零零一年的正月十六开始的。其实,那并不是一个很特殊的日子,就在那么一个平凡无奇的夜晚,她无声无息地闯入了我的生活。一个人怀念另一个人,很少从初识的那个时间开始。因为最初的结识,往往是例行公事的,和了解肤浅的,因此是无趣的、枯燥的和干巴巴的。而我却忘记不掉认识她的第一天,它永远不会因为过了太久,而被我已经想不起来。而是不甘湮没在纷繁的记忆中,并能够时时从记忆里那些甜蜜的往事中脱颖而出。
我俩的相识是在网上。我在新浪的一个大聊天室里偶然遇到她,大概从晚上7点聊到了9点多,后来又打了好久电话,再后来,她在那样寒冷的冬天的夜晚,从机场赶来见我。约会的地点定在东直门的KFC门口,我告诉她我穿着一件挺大的皮衣,会在手中拿一份“精品购物指南”。那时,我从来没有见过网友,甚至没有太多地上过网,因此感觉奇特而紧张。我早早地赶到了约会地点,局促地东张西望,回想着和她认识的过程。和她在网络上一个很大的聊天室认识,一开始便聊的很投机,她试探着写了几句英文,虽然我是用汉语和她交谈,但很明显,她说出的英文在我这里造不成什么沟通上的障碍。我还没有来得及问她为什么用英文交谈,她接连甩过来几个问题。她问我做什么工作,我告诉她是搞纯粹技术的,化学。她问我为什么聊天,我告诉她我是99年硕士毕业后分配来的,老婆一直没有来,因为她在河北老家一个很好的单位担任不错的职务。她问我昨天的正月十五怎么过的,我告诉她自己过的,她说她也是自己过的。话题中我告诉她,自己在从事着一个很满意的工作,我热爱并适应它,它给了我好多用金钱买不到的成就感和被人尊重的感觉。来京后,我一直在一个人生活,我每天或热情地工作、或孤独地赶路,或用IC卡和手机不断地给家里打一个一个的长途。平静和安稳之中,有着自己不疲的苦和乐,日子孤独但充实。谈话中她告诉我,她上网是因为男朋友去南方半年了,她很寂寞,所以来这里看看。聊天室实在太乱了,各式各样的乱来的不负责的发言充斥其中。后来,我约她到另一个人少的聊天室。她说她在那里会叫“妞儿”,我说行,我在新的地方起名叫“寻找妞儿”。登陆后不久,我就看到了她,立时感到一种莫名的亲近,这感觉在寒冷的冬夜里,让我觉得立时温暖如春。她告诉我,她是搞国际贸易的,在机场工作。我告诉她我喜欢篮球、唱歌、喝酒、上山和逛街。后来我们谈起了王菲的歌,互相罗列了一些歌名,发觉竟都很喜欢。聊了很多还意犹未尽,以至于后来又通了好久的电话。
东直门,历来是北京东北方向的一个重要的交通枢纽。那里的KFC离地铁出站口很近,门前的路不远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公共汽车总站,有很多路通往机场方向甚至顺义、平谷等地的汽车。冬季的夜晚,仍然人来人往、穿梭如织,人们各自都怀揣着一个热呼呼的目的地,匆匆而行。我正在后悔刚才没有问清她的装束,就看到她来了。我至今,仍记得她下车时的样子和姿态。出租车停在离我不远的电线杆前,一个漂亮的女孩儿探出头来,似乎在寻找什么,看到我,她打开了车门。她竟很漂亮!高挑的个子和文雅的举止,是我对她最初的印象。我对她的第一感觉是,她整体的形象有些象徐静蕾。她的美丽加剧了我的紧张。当时我走过去,直接地、傻傻地、兴奋而不知所措地站在出租车车门前,等着她下车。她身穿一个淡蓝色的、质地柔软的棉服,中长的、柔顺的头发,随意地裹在棉服的衣领里。
她在对我笑,问:“不怕认错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吭哧了若干秒钟才说:“呵呵,怎么会呢。”
“你好象比我还紧张。”她稍微带有一点南方口音。
我故作镇静地回答:“我是装的。”
KFC虽然暖和但人很多,好不容易找到了座位,但我俩对话时,即使把声音提得很高,也很难听清对方的声音,这对于刚刚认识的人来说,是很失文雅的,于是我建议到附近散步。“你怕冷么?”我问她。她摇摇头,笑盈盈地跟随我从KFC出来。拥挤的人流中,她不时轻拉一下我的衣袖以便不被挤散。我回头报以一笑时,看到了年轻的皮肤和美丽的笑眼。我们很快便穿过二环,到达了簋街,同时继续着网上和电话里的谈话,气氛和谐、自然了许多。
“你好像是南方人?”我问。
“是呀,贵阳的——对了,我跟你说过的,在网上,告诉过你我从贵阳来北京的那天,在火车上听了一路的王菲的歌呢。”
“哦,是么。我,我......看到你这么漂亮,不会说话了,晕了,呵呵。”
不觉间,我们走到了俄罗斯大使馆附近,大使馆对着的胡同里很安静。那天风很大,感觉她会很冷,棉衣不够厚实,我把皮衣的扣子解开,试图把她裹在怀里。我弄不清她是紧张还是尴尬,因而身体僵硬。“可以么?”我轻声问。动作尽量的舒缓,就像害怕惊吓到一只小白兔。“小白兔”被近在咫尺的温暖吸引了,犹豫了一下,靠了过来。我们继续散步,她很安静地依偎在我的皮衣和臂膀下,胡同里的路面宁静而干净,几乎没有行人,干枯的树叶被风推着,在地面划过,发出的“嘎嘎”的声音。一阵风迎面猛然吹来,我转过身背对着风,她乖巧地蜷缩在我怀里,像只安静的小猫。不远的房檐上,有一只小猫凌厉地闪过。
“你有多高?”我问。
“一米六九。”
“你上过小学么?”我问。
“......”她美丽的眼睛安静中闪闪发亮,像个小学生。
“小学时,总会被老师要求背‘解词’。现在我突然特别想要‘解词’一下,好么?”
“身高?”她在笑。
“不,‘一见如故’。”她会心地笑了,脸上泛起一丝潮红。
我接着说:“刚才突然感觉,似乎跟你以前就认识,所以想起这词来。估计这个词儿原意就是说,刚一见面,就感觉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隔阂,不需要任何的铺垫和人为的沟通,就象认识了很多年一样。你说对么?”
“你花言巧语!”她做出怒的样子,说:“你通常是这么讨好女孩子的么?挺好用,是么?满嘴跑舌头呀。”
“不,你是我的第一个网友,而且我在现实生活中,几乎没有接触女孩子——你应该相信。”
“嗯。”她点点头。
“你听我说,我觉得,每个人,从小的时候,都会幻想自己将来遇到什么样的人。”
“怎么说?”
“是另一半吧。什么样的人呢?在每个人心中,是一个形象吧,这形象受到他自己从小的生活环境影响、媒体的影响,还有社会舆论吧,对了,还有身边见过的人,等等。”
“呵呵。”她还不知道我到底想说什么。
“最后形成一个形象总成吧。从一个孩子有清晰的自我意识以来,可能一直在寻找周围是不是有这样一个。比如说话的样子、长相、头发、职业、身高和声音什么的。”
“你说的对。”
“见到你,我觉得我是遇到了。一下子,就让我有了这种感觉,挺突然、挺奇特也挺强烈,那是一个已经尘封了许久的形象,被你一来,等于扑拉没了上面的尘土,让它又活了。”
“是么。”她一下子明白了我要说什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你呀,对于我,似乎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和我自己很早以来向往的女友得形象十分吻合,好多方面。比如笑的样子,我特别喜欢你笑的时候,你鼻子上边两个眉毛之间,有特别小的皱纹儿。”
“有么?”她笑了,我说的细纹又一次展露出来。
“本来么,咱俩就是萍水相逢,我没有必要跟你一下子表达深刻的,和这么多的东西,也许咱么以后再也不会联系,再也不会见面呢。我觉得,咱俩见面是顺其自然,我说的感觉也是自然的。”
我觉得自己说的不错,在心里暗自得意。不过,说的话没有任何的虚夸,的确是真实的感受。我停下来,扳过她的身体,和她面对面,想听她说点什么。其实,谁说没有基础呢?我和她刚才在网上在电话中不时一直在聊么?不是一切都那么融洽么?
“舌头……跑得不错。”她有些扭捏,或许是羞涩,但所有的外表的掩饰,都遮盖不住她荡漾着的狂跳的心。
我轻轻地搂住她,用大衣尽量裹住她的后背,把下颚轻轻抵在她的额头说:“好多方面,真的。还比如身高。”
“呵呵…”她轻巧地笑着。任我抬起下颚,轻轻摩擦她的头发——刚洗过不久的头发,散发着清香。我想,那一定不是洗发水残留的香气,而是面前这个女孩儿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芳香。
“是呀,比如身高。我好像幻想过和一个与你一样高的女孩儿拥抱,就这样,你跟我下巴一般高。所以,这样抱着你,我很舒服。”她没有说话,安静地蜷缩在我怀里,我想如果这时她想说什么,一定是说她也是。
“你是空姐么?”我在网络上问过她,她说不是,是搞航空器材的,看到她苗条的样子和整洁的打扮,我自然又问了一句。
“不是呀。怎么了?”
“觉得你应该是,或者应该曾经是。你挺高的,也挺漂亮的。”
“呵呵!”她嗓子里发出了带着上升音调的“呵呵”声,这声音很独特,代表着她此时的心态是放松的和欣喜的,我很喜欢听她这样的声音,自从我那天第一次听见后,以后的多年里我一直为此着迷。
寒风中我用下巴又轻轻点在她的额头说:“呵呵,一米六九,我喜欢。”
“不是吧!”她从我怀里挣脱开来,跳将出去,但又感到了冷,随即赶紧缩回我的怀里。带入我怀中的,还有淡淡的温润的发香。
但她这次是挺直身体站在我面前:“看看,我比你鼻子还高呢!”说着噘起了小嘴儿,还发出“哼”的不服气的声音。
我低下头吻了她——她没有地儿可躲。我俩面对面站着,离得那么近。我吻的很快,她丝毫没有防备。轻轻吻了她的嘴唇后,我吻住她的额头。她原本被我的举动惊到了,很紧张,但大概因为我立刻离开了敏感的部位,她顺从地依在我怀里——我知道她喜欢。她确实很紧张,我保持着身体的稳定不动,好让她习惯并安静下来。
过了许久,她低着头低声说:“你是第二个吻我的人。之前,我和男朋友很好。”
“怎么了?”我问。
她没有回答。俄罗斯大使馆门前,两个武警走过来,与站岗的武警互相敬礼。我想,大概是要换岗了。
“我没有认为,你是个很随便的女孩儿。”我坚定地说。
“嗯。男朋友到南方发展,半年了,所以我有时很孤独,所以上网。”
“我知道了,你在网上说过了。”被换下来的两个武警并排远去。
“说过啦!——”我声音抬高了很多,自己也一下兴奋起来:“你,你,你见到帅哥就晕菜啦!哈哈……”我甩开她的身体,得意地在风中蹦了几下。随后,拉起她的手往回走。“一见如故”终于使我们都没有了任何寒冷和生疏,指尖上的温度氤氲了隔阂,两只手只需稍稍的触碰,便紧握在一起,目光仅浅浅地一啄,心神便几乎全失。在这“全失”中,我俩就像两个快乐的孩子,毫无顾忌地说笑。说笑中,在路边的国槐旁,我带她在马路边上做起了童年的游戏。她输了,总不服气。突然发现了我耍赖的痕迹,我哈哈大笑,她气得撅嘴就走,说我欺负她,我赶忙追过去一把拉住她,她猛转过身来挥拳打我,我利落地闪开,她满马路追打我。已经很晚了,路上几乎没有行使的车辆,被吹过来的嘎嘎作响的树叶,在我们左右欢快地追逐着跳跃着……
我又吻了她。捧着她的脸,兴奋的发红的脸。她没有再紧张,没有闪躲,鼻息急促、心跳砰然。她的嘴唇“一见如故”地迎合着……
“别走了。”我注视着她的眼睛,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我从来没有这样邀请过一个女孩儿,甚至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话说出来了,又有些担心她会反感,会跟我急,甚至会因此以后再也不理我了。
“不。”她的回答短促而坚决。
“都快12点了——不知不觉的。”
“嗯,是。”她也看看表。
“明天还要上班呢,咱俩不能光这么傻乐呵呀。”我说。
“嗯。”
“明天早晨我送你。”
“不。”
“你知道,我,我,我不是一个随便的男人,更不是一个随便留女孩儿住宿的男人。你是我见的第一个网友。”
“我相信。”
“你看,这么晚了,你回去还那么远,多不安全。”这也是我的心里话。
“没关系,”她犹豫了片刻接着说:“嗯——一会儿,我在出租车上,咱俩可以接着打电话呀,这样我就不觉得害怕了。”
“不行不行,真的太不安全了。不回去了,好么?咱俩好好说话,我不干什么过分的事,明天早晨我送你走。”
我强拉着她向我的住处方向走。不知道是否被我说动了,她的反驳和反抗越来越失去坚决、越来越无力。
那时,我在簋街附近租住一间平房,安静而且清洁。没有女孩儿到过我的房间,甚至她真的是我第一个发出这样的邀请的女孩子。所以我也很紧张,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既留住她,又不让她反感地认为我有着不良目的。我和她在簋街拉锯似地走着,引起寥寥的路人侧目。
“打车吧。”她轻声说。不知道是否同意了我的请求。
我们走近出租车,在进车的一瞬间,她从身后拉了我的衣服,用几乎哀求的声音,极其没有战斗力的说:“要不,别了。”
那语气、那眼神简直是在央求我。我让她先坐进后坐儿,然后坐在她身边。司机问我去那里。我丝毫没有犹豫,说:“机场!”
这,让我,和她都很吃惊。
车掉头了,开向机场。在车上,我们互相依偎着,十指相扣、细语呢喃,不时地亲吻着对方。车外,是很冷的冬季的夜晚,但车内的气氛,是那么浓烈。
按照她的指示,车停在一个不很宽阔的十字路口。路灯昏暗,四周的楼也黑黢黢的。我们恋恋不舍。她下车时,我也下去,我们轻轻地拥抱告别。我坐回车里向她再次挥手告别时,她走了两步又飞快地跑回来,拉开车门吻了我的脸。
返回的路上,我的头脑中一直在萦绕着著名的一句话:人生若只如初见,我只能清除地记得这句话是纳兰性德长于情、深于情的感悟,却记不得后面的诗句了,我陷入了甜蜜的冥想中。路上,车已经很少,因为已经很晚了。我怕司机犯困,就从思索中抽回思绪,主动和司机攀谈起来。没聊两句话,他就问:“你们快结婚了吧,这么晚还送她回家干什么?都那么亲热了,还不住一块儿?”
我沉吟了片刻,告诉他我和薰刚认识几个小时。
他是一个很稳健的司机:“呵呵,哥们儿,别逗了。”
我告诉他:“无所谓你信不信,反正这是事实。”
轻描淡写的解释,让他相信了,吃惊不少。他说:“现在的女孩儿呀,这是怎么了?我是说网上的女孩儿,我没上过网阿。这,这,可真开放!”
我说:“挺好呀。你就是觉得网上认识的,就不可以理解了是吗?”
“对呀。怎么这么快呢?不瞒你说,刚才,你俩在车上,那叫粘糊,我都不好意思看。也,也看到几眼。啧,啧!”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呵呵,没别的,就是喜欢呗,两个人相互感觉不错。”思索了片刻,我继续说,“我觉得网络,就是给人一个认识人的机会,就像餐厅或者酒吧。在网上聊天,就像是去吃顿饭什么的,桌上有好多人,就是认识的一个媒介吧。喜欢就见面,不喜欢就不说话呗,比现实中更自由吧。”我的思路好像被打开了,继续说:“你大概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才认识这么短的几个小时,就能够这么粘糊,我觉得这叫爱情吧——一见钟情。”
司机笑了,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接着说:“你别笑,记得前一阵儿,晚报上有一个最浪漫的寻人启事,你知道吧?是说在一个小302上,大概是从人大到国展这段路,有一个男的和一个女孩儿坐在同一个大座儿,一路没说任何话。后来在和平街北口,那个男的下车了,还没说什么。可是第二天,在晚报上就出现了最浪漫的寻人启事——那个女孩儿寻找昨天一块儿坐车的男的!”
“……”
我接着说:“我觉得男女之间有一见钟情。就像晚报上的事。我想,那女孩肯定是遇到了和她心中非比寻常的男人,所以才有第二天的寻人启事。”
“那,说今儿个吧,你们俩是一见钟情了吧?哥们儿,你可艳福不浅呀!这女孩儿还真漂亮!”
艳福?我讨厌这个词汇。我和她是有感情的,虽然认识才几个小时——不,时间已经过了12点,应该说已经一天了。但重要的是认识了并且愉快,气氛自始至终保持难得的融洽。我真的很喜欢她,她也喜欢和我在一起。这和她漂亮不漂亮没有关系。
想到这些,我说:“我觉得,作为一个男人,爱一个女孩儿,爱她哪一点都可以,唯独不能爱上她的美貌。但,如果是爱上了,已经爱上了。自己爱的女孩儿越漂亮越好;相对,为一个女人,爱一男的,爱他哪一点都可以,唯独不能爱上他有钱。但,如果是爱上了,已经爱上了。自己爱的人越有钱越好。因为男人太容易在美色面前迷失了,女人在金钱面前一样。”
那天,我说了很多的话,也许是因为认识薰带来的兴奋。我觉得口干舌燥,把自己一个月的话都在一天说完了。回到住处,我想到了佛家所说的前生今世。我弄不清楚薰的气息,到底是不是在前生留给过我蛛丝马迹,在一点点的显露和碰撞之间,她的一颦一笑,悠悠地闪着微弱的光芒,让我着迷、让我晕眩,让我不能自己地追逐过去。我唯心地想,如果说前生500万次的回眸,只是为了今生的相遇,那么我今天已经终于遇到了。就这样,我遇到了一个美丽的女孩儿,遇到了我一个美好的开始。美好得让所有人都以为,相爱的人可以永远携手走下去。爱情的甜蜜从那天开始,让全心付出的我,直到最后心如刀割仍无法忘记。
楼主:的破麻袋  时间:2020-07-04 11:44:19


第一次见面后,每每想起薰时,我的心里便泛起一圈圈甜蜜的涟漪,我一直不敢相信,自己第一个见到的网友,无论是品性、举止还是外形,竟都那么让我感到惊艳。惊喜和激动中,第二天,我并没有着急与薰联系。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第一次见面那天,我并没有说出喜欢她、爱她之类应景的情话。所有这些,都是我有意无意中給她留下的“飞白”。如果她的感觉和我近似、如果她也一样在思念我,迟早会主动与我联系。我顾意没有主动和她联系,是给她以主动权,同时也给足她梳清自己思维的机会,如果她不再联系我,我也不会主动打扰她,就算是自己做了一个美丽的梦罢了。等待着她的电话,自命成熟的我,竟然在第二天,对手机产生了好几次幻听!其实,薰已经一下子撞进了我的生活,丝毫没有给我“飞白”!
她真的给我打电话了,在电话里,我俩一下子就聊了很多。后来还是我提醒她,在上班时间煲电话粥影响不好,意犹未尽的她问我下班在哪里见面,我建议她如果她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话,就在机场附近。这样,可以不用她再跑那么远的路了。我们最终定好在机场附近的国都酒店的大堂里见面。
那天下班后,我立刻坐车奔向机场。我到早了,就坐在国都饭店大厅舒适的沙发里。沙发旁,有花花绿绿的时尚杂志,我顺手拿起一本,随意翻看,不远处,一架钢琴在恰到好处地弹奏着,舒缓的音乐绕过柱子流淌过来。这样安静舒缓的气氛中,我倒无法安心下来,总是觉得她会随时会出现在这个或者那个通往大厅的路口。甜蜜的期待中,我不时地看寻呼机上的时间显示。用飘然而至来形容她的到来再恰当不过了,虽然我不时地抬头四处张望,但她的到来,仍然让我没有预料。不知道她从哪个方向走来,竟一下子飘到了我的身边,飘然而至的美丽,和油然而起的幸福感是那么巨大,这巨大的美妙的感觉包围了我,我发自内心地冲她咧着嘴笑。
和第一次见面截然相反,她那天穿着很职业,通身上下整齐利索,连头发都一丝不苟。薰俨然是一个干练的公司白领,走路的姿态,都透着职场白领的优雅。发现我在愣笑地端详她的着装,她解释说刚刚和客户开完会,来的很匆忙,还没有来得及换衣服。初相识时,我对她的印象是可爱的邻家女孩儿,我和她一起可以做游戏可以疯跑。这次,感觉截然不同,我心里自言自语道:我又看到了她的另一面——优雅、大方和举止得体。不知道为什么,这另一面让我同样喜欢,甚至着迷。她的气质,被职业装衬托得恰到好处,时时刻刻让我觉得她是个有修养的,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孩儿。在后来和她交往的过程中,我一直很喜欢她的这两种侧面。不管是哪一个侧面展现在我面前,都让我欣赏乃至着迷,最后上升到对她的尊重。
她领着我走出宾馆,我随着她走进不远处的一个烟草专卖店。售货员一定和她很熟,说笑中,她直接买下了一盒“骆驼”。我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她说忘记告诉我了她抽烟,问我反感否,我礼貌地笑笑说不。出门时,她对我说她只抽“骆驼”。我对烟,是一窍不通,但那天,我立刻记住了“骆驼”,以至于后来和她失去联系后很久,每次见到“骆驼”牌香烟,都会很自然地想起她。而遗憾的是前不久,一个朋友偶然聊到“骆驼”,告诉我“骆驼”已经在市面上不见了。现在回想起来,觉得我和薰的爱情,从开始,便带有一丝凄美的先兆。一方面,我们的爱情,除了我和她,甚至没有第三个人知到,更谈不上得到什么人的祝福;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具有纪念意义的物或地点们,也在逐渐地消失。这消失,似乎征兆着情感的无法永葆,消失了的,永远不会再来。我开始试图写下我们的爱情,其中一个主要原因,是我害怕看到消失。害怕思想和记忆的消失,海明威曾经说过:一切物质的东西,包括人,终究是要毁灭的,只有对物质的记忆会永存。我对我和薰之间的美好记忆,和世间的万事万物一样,都会在时间的面前模糊退色。当我每每回忆起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就伤感地想:“这是不是我的最后一次想起?”于是,增加了我动笔写下这记忆的决心。
买完烟,她说要带我去一个很不错的餐馆吃饭,我欣然随行。走了不远,她告诉我有两条路,一条近,但坑洼一点,另一条宽、平、亮,却远,我说走近的。在坑洼的小路上,我们很自然地携手而行。餐馆,有一个特别的名字叫“味儿还行”,装修和整体气氛都不错,时间还早,食客寥寥。对于那天吃饭的细节,我忘记了很多,甚至只记得,我们坐在进门不远处的一个安静的小桌,吃的主食是印度抛饼。只记得菜的味道很不错,而价钱却不是很高。但印象中,永远都不能磨灭的,是自那天开始,我的眼睛开始追随她的眼睛、开始注视她美丽的一眸一笑。
边聊边吃中,她示意要去洗手间,我微笑着看她优雅地起身走远。洗手间距离我们的座位很远,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逐渐走远,又看着她款款地一步一步走来。一米六九的身高,客观上说,并不是很高,但她纤细、苗条,婷婷袅袅。我忍不住仔细端详她,薰的臀线和腰线都很靠上,衬托出腿部的修长。她胸部高耸、双肩挺拔,使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轻盈的、向上的感觉。薰行走起来,步伐稳定而轻盈,步幅和身体的动作结合得恰到妙处,行走中,既有风摆荷叶之姿,又无扭捏作态之嫌,透露着多年积淀出的优雅和端庄。我并不是一个时常偷偷玩味女性美貌的人,但我知道,与外表的美貌不同,女人的优雅和端庄不是能够移植或复制的,也不能一蹴而就。一个女人,必须受过良好的教育,以内心修养为前提,经过长期的注意或训练,才能在举手投足间流露出这种迷人的气息。她的姿态确实很美,不由得,我想起第一天送她回去后,出租司机说到的“艳福”的话题。
“你就这么死盯着女孩看么?”她本来是笑盈盈的,但最终被我看的有些不自然了。
“不,不敢。从来不敢。”我确实有点走神。
“大色狼似的。都看得我浑身不自在了。”
“是么,我倒没发现。我这样做,很不好么?”
“当然不好,很不礼貌。而且,大色狼大流氓都不这么死盯着人家看。”
“……”检点了一下自己刚才的举止,我倒真的有点尴尬了。
过了好一会儿,好象终于想清楚了一点什么,问:“你喜欢听甜言蜜语么?”
“女孩子都喜欢呀?你上次说得还不错,我还记得呢。你又要说什么?”她在饶有兴致地对付着面前的一道菜,一边饶有兴致地说。
“我想对你说一套甜言蜜语,怎么样?”
“我要是不喜欢听了,就可以随时打断。”她俏皮地笑着说。
“好。听我说。我真的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一个女孩子。”
“嗯,好吃。我相信。”
“刚才,对我自己的行为,我也觉得奇怪,从你离开这里,一直走到那儿,”我指了指远处的洗手间继续说:“我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你。”
“嗯,你也吃呀。一边吃,一边说。”
“我真的从来没有这个胆量和爱好。看着你回来的时候,我想起一个中学学的英语的词组--fix my eyes on you。”
“对,对,好像有。”
“它表示专注地盯着什么,其中的fix应该是表明‘固定在’的意思。我想我这举动就是完完全全地fix了。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你身上的特别。是因为你在我眼中真的很漂亮,连走路的姿态都很优雅。也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喜欢你的漂亮和姿态。我刚才还在想,比你漂亮的女孩多着呢,为什么我从来没有fix过人家?是因为你不仅漂亮,同时很特殊,你身上区别于一般女孩儿的特殊的地方,我都十分喜欢。好象上辈子,就一直喜欢来着,只是在这辈子一直没有被引发,今天碰巧又发现了。刚才,看着你走过来的时候我在想,其实你我在网上遇到,彼此最多称得上是对方生命中的过客,但我为你这个过客停留和迷惑了,我想,你我注定成为不了对方生命中的过客。”
“… …”她有些愣,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也愣了,想不到自己能够逻辑地说出这么一大套。
她有些不自然地喝了口饮料,而我也在片刻的不自然后,不自然地哈哈大笑:“哈哈,怎么样?让我满嘴跑舌头给弄晕了吧?”她怒目而视,佯装的怒视中,透出掩饰不住的动人和可爱。对视中,我不禁暗自打量着对面的秀色。她的一脸“怒气”几乎全集中在她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上,她的眼睛秀丽、眸子光亮而透着灵气。灯光不知从何处照过来,她如同鸟翼一样煽动的睫毛,在面颊上勾勒出美妙的阴影。从那天起,她美丽的黑色眼眸,开始了对我永久的诱惑。薰的睫毛不是很长但浓密,我迷恋地捕捉着它覆盖下来时,在两颧留下瞬间美丽的阴影。她鼻梁纤巧而挺直、鼻翼精致,嘴部轮廓清晰,翕动间,线条优美。谈笑中,令我感觉惊艳的和过目不忘的,是她脸上动态的美。她是个爱笑的女孩儿,笑时,在两眉间与鼻梁上部呈现出一个多变的三角,这三角中,每每出现变幻的细小的皱纹,那些细纹不是岁月的痕迹,而是在她放松地真心快乐时的一种表象。那些动人的小皱纹,时而由长变短,时而由有变无,每当我欲沉浸欣赏时,却又调皮地难辨踪影,让我每每沦陷其中。薰在我面前的一眸一笑,无可救药地将我观念中隐藏多年的“极美”呼唤出来,以现实的方式,具象地呈现在我面前。我眼神上的失态,绝不是因为我的面前坐着一位多美多美的美女,而是眼前这个女孩儿的一颦一笑,竟然把我心底深藏并尘封多年的幻象展现出来,让我不知是否在梦中。我同样不知道薰此时所“怒”的,仍然是我先前的“色狼”行为,还是我的“满嘴跑舌头”,或者是我在内心体味她的美丽时,随后表现出的前言不搭后语。也许真的是我的话,触动了女孩儿心中很深很深地方隐藏着的什么东西。我愣了片刻,觉得还是夸夸她的外形可能比较靠谱儿,我刚才说的内容有些深刻了——确切地说是太早了,可能她不太容易接受。我又一遍地告诉她我刚见到她时,以为她是退役的空姐呢,她的个子很高而且十分苗条等等。话题刚开,又立刻发觉自己好像上次见面时就和她说过这个内容,便立时尴尬地停住了话题。
她取出刚买的骆驼香烟,问我是否抽烟,我说:“不抽,从来不抽,你抽吧,我不反感。”她点上烟,深吸了一口。以前,我没有认识过抽烟的女孩儿,她抽烟这事让我很诧异,她外表纤弱而文雅,丝毫没有烟民的痕迹。她抽烟时,我观察她,有着人烟合一的美感,很美、很协调,丝毫没有我想象中对吸烟女人的要么老辣、要么颓废的界定,我吃惊地发现,原来女孩儿抽烟会有一种特别的美。她告诉我,自己抽烟是在高考后学会的,那时侯还在贵州,高考考得很不好,多少天不想见人。抽烟,是觉得好奇,觉得也许抽烟能解闷儿,并缓解心中的郁闷情绪,就开始学着抽烟了。后来,就在自己的房间里学抽烟,开着窗户抽。再后来,终于有一次,被老爸发现了,老爸十分生气,把烟都踩碎扔了出去,告诉她,要再抽烟,就不认这个女儿了。她已经喜欢上了抽烟,以后虽然经常抽,但从来没有在家抽过。说话间,我向她要了一支烟,也像模像样地嘬起来,我几乎从不抽烟,偶尔抽一次,也是只把烟嘬到嘴里然后立刻吐出来。她一眼就看出了我的这个行为特点,笑着说:“别浪费了。”伸手把烟从我嘴里抢了下来。
后来,周围的人多起来,我俩之间的对话,不得不变得很大声,我发现薰和我一样讨厌大声嚷嚷着对话,于是就建议出去走走。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黑定了,在那条近而崎岖的小路上,我们自然地依偎着。路确实有坑,她那天穿着一个很高的高跟鞋。所以我得不时地用力搂一下她的腰,以帮助她保持平衡。有时她调皮地故意晃一下,看看我的反应,我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她的依靠,每一次晃动,我都尽力给她塌实的依靠感,她的调皮被我发现,我也故意躲闪一下,她机灵地靠过来揽住我的胳膊,我俩在这来来往往中开心地笑,直到她最终靠到我怀里。于是我们重归安静地走,随时,我们停下来,静静地抱一下对方,不说话也不接吻,只是停下几十秒钟,感觉着对方在自己身边的存在,静静地体会彼此的心跳,然后相视一笑继续前行。宁静中,走了没有几步,她转过身来对我说:“我感觉你是那样的熟悉!”
“是的,”我说,又一次轻轻拥抱她,“好象很久以前,咱俩就这样走过。”
周围,是薄薄的夜,和墨蓝墨蓝的天。将圆未圆的暗月,渐渐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行云,淡淡遮挡着月光。月光未及之处,晚云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平静的流着,俯瞰着人间这柔和的、初春的夜晚。围绕我们的,不再是冰冷的空气,而是温润如蜜的仲夏夜,拥抱中,我仿佛听见心里噼啪的声音,那,是心花盛开发出的声响。
“以后,不许你自己晚上走这条路!”我说话的声音,已经被周围的柔情弄的大不起来,我清了一下嗓子:“听话,只有我陪你的时候才行。”
“嗯。”她深情地看看我,一脸专著,似乎在极力要把我的嘱咐记在心底。
爱情,就要开始了,爱情在初期,永远是个奇怪的东西。萍水相逢中,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地爱上另一个人,不需要任何理由。在爱情没开始以前,你永远想象不出,在未来的日子里,你会找出那么多理由爱上对方;你永远想象不出,在爱开始以后,你会那样深入骨髓地依恋上对方;你也并不会知道,自萍水相逢,让自己的生命有了全新的演绎。
楼主:的破麻袋  时间:2020-07-04 11:44:19


那些天,我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兴奋和幸福,甜蜜得看到一切都会笑。心中总在甜甜地回味着和薰在一起时的点滴,盘算着下次和她相见的时间和地点,不时地想起张爱玲在作品中说的:于千万人之中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的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薰,你也在这里吗?在新浪的巨大的聊天室里,同时在线的人何止成千上万,但我恰巧碰上了你。原来你也在这里!原来你在这里等待和我相识,等待与我共浴爱河!
大约,初相识的男女通常约会的地方,往往是餐馆。我们的第三次约会,是在簋街的一家黔菜馆。那时,簋街流行辣火锅,我们一边说着簋街的口味越来越变得辣,一边走进餐馆。她要吃那里特色的香辣火锅,问我能否吃辣的,服务员也拿着菜单等着我的意见,我看到菜单的每一个候点的餐种后面都排着四个选项,起初我还不明白分别画着一个到四个辣椒的含义,在她的介绍下,我终于明白了那是代表辣的程度。我说点最辣的,看看她这个自称是贵阳的辣妹子如何吃辣的。这下正中下怀,她表示高兴之后,带着吃惊的表情看着我,问我是否真的能吃辣,并且说准备看我的笑话。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和你在一起么?”她问。
凭直觉,我预感她的问话又是在准备淘气了,所以简单地答道:“不知道。”其实,谁不想知道呢?我憋着劲儿准备听好听的。
“你在好多时候,挺象我爸爸的!”她的回答着实让我吃惊,不过她的眼光里确实流露出一种柔情。
“我?你爸爸?”火锅确实很辣,但我还能够受。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吃到了家乡的菜,想起了父亲。
“对呀!”她睁大眼睛看着我。
“你,你,你通常就这么看着老爸吗?你不会有恋父情结吧?”说完,我后悔说话有些口无遮拦,就又转回来,认真地说:“那,说说你爸爸吧。”
“我老家是山东的。我爷爷好象是闯关东了,我爸爸是在东北出生的。后来他在铁路上工作,展转了大半个中国,最后定居在贵阳。”
“他干什么工作呢?”我问。
“当老师。”
“当老师?”
“恩,教历史。”
“啊?不会吧!”我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辣着你了么?”我的反应,好象真的是过激了。
“我,我父母也是当老师的呀。母亲教现代汉语,父亲教古典文学。”
“是么,呵呵!”我喜欢她兴奋时发出的“呵呵”声。声音不大,但音调很高,而且是由低到高,我能感觉出,这是她表达快乐和激动的一种特别的方式,我意识到,我和薰在很多方面都在喜欢着对方,并且习惯着。我专注地看着她闪映在柔和光晕中的脸,她大胆地迎视着我的目光,很久,薰似乎到感到羞涩,垂下头去,嘴角浮上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所以呀。有一句话叫文史不分家,对吧。所以呀,我说咱俩怎么那么臭味儿相投呀?原来同样来自‘臭老九’的书香门第呀。”
她立起眼睛:“说谁臭呢你?!敢说我?”
“不敢不敢。我,我,我是说,从第一面见到你,我不知道为什么就一下子喜欢上了你,就一下子顶上了‘大色狼’的帽子。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这是为什么呢?你都哪里那么吸引我呢?今天明白了,可能有家庭出身和家庭教育的因素吧。比如教师家庭在教育子女的时候,就应该有比较近似的审美引导和是非判别。所以,咱俩自然地喜欢对方,这是有深刻的背景地!”我把最后的“地”字念的很重,作出领导在作报告般的语调,然后睁大眼睛看着她。
“臭美吧你!少跟我拉近乎。”她一边擦着嘴一边说,辣火锅她吃得确实很享受。
“说实话,和你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咱俩高兴,闹腾。总能感觉到你特别有文化。你知道文化么?我再解词:文化和学历有关系,但没有必然联系。我觉得文化,在于一个人的举止和谈吐,在于日常流露出来的修养。我很欣赏你的修养。感觉你一定在小的时候,受到过良好的家庭教育。而且一定看过很多书,在中学的时候。”
“恩,张爱玲的,看过好多。后来是三毛。”
“是么。喜欢你读书。呵呵,这和喜欢你的气质、修养是一致的。我喜欢你调皮,闹腾,同时特别喜欢你安静时,周身流溢的书卷味,使你不时显得有深度、有思想,与众不同。你可能貌不惊人,但有一种内在的气质,特别吸引我。”
“所以,你就总是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她问。
“那倒不是,我是读书人。哪有你想得那么龌龊?”我板了一下脸,但在她的嬉皮笑脸前没板住,就接着说:“不过,读书确实让我还有一次特别爽的事。”
“说呀说呀!”她像是在饶有兴趣地听故事。
“上小学3年级的时候吧,我特别淘气。”
“你还会淘气?我还以为你一直是个好孩子呢。”她撇撇嘴。
“别打岔!我那个时候挺淘气的,后来老师准备家访,向俺老爸老妈告状去,我紧张极了。”
“哼!骚扰人家良家小女孩儿了吧?”我喜欢她调侃的方式。
“别打岔!不是不是。反正我特淘气,那会儿。后来,到家访那天,我都不敢回家了,在外面运了半天气,才敢进家门——我妈妈可厉害呢。可回到家里,竟什么事也没有!”
“你们老师喝多了!”她正端着一整杯啤酒,大概本想喝一小口,随着话题一饮而尽。我夸张地对她竖起大拇指。
“哪儿跟哪儿呀你!别打岔!”我被她的打岔弄得忍不住地笑:“我试探着问我老妈,老师来了么,她说来了,我问老师说什么了,她轻描淡写地说老师就待了一会儿,随便说了两句什么,就去另外一个同学家了。我问到底都说什么了,我妈告诉我说,老师进家门就坐在了我的小床上,我妈告诉她那是我的床,老师随便一看,看到了我枕头边上看的书——都是我父母原来文革前,给全市的高中语文老师培训用的教材。那时候,我实在没课外书看,就弄了一大堆那种教材,看里面的课文,有好多还挺好玩儿的呢,比如岳飞枪挑小梁王、老山界、落花生什么的。我妈说老师翻了一下我枕头边上的书,随便说了两句,就去其他同学家了。”
“哼!便宜你了!”
“还有后来呢,后来第二天上课,老师专门说了两句,说老师太忙,可能会对有的同学了解不够,产生误会,使得有的同学表现出来逆反的行为,在学校表现就不太好,还影响了学习。你要知道,那个时候的老师和同学之间的关系,就是很古板的管理和被管理的关系,我们从来没有听过老师有类似的,带有人情味和自我批评的话。”
“呵呵!”她终于不挖苦我了,我端起一杯啤酒向她示意一下,一饮而尽。
沉吟了一会儿,她问:“那,你就是读书人喽?”我不知道她有什么机关在后面等着我,看看她,只管吃菜。“我还是儒商呢。我爸问我在北京做什么,我就告诉他我是儒商。”原来想说这个,我放松了警惕,憨厚地向她笑笑。
“不过,你们读书人可得遵守点行为规则。”
“什么?”我问,一连狐疑。
“敢说自己是读书人,就不许大色狼!就不许老是‘小猫吃柿子!’”
“什么什么?柿子?”
“小猫吃柿子你都不知道,还读书人呢——色(涩)咪咪呀!”天那!我立时在餐桌上做出晕倒状!
楼主:的破麻袋  时间:2020-07-04 11:44:19
“这只是其一。我不是说你像我老爸么?哪有老爸像你那样,整天对人家色咪咪的呀。”我无语!她却一脸认真。
“那,”我说:“那你叫我老爸吧。”我想,是自己占便宜了。
“老爸。”她干净利落地叫。我倒愣得毫无思想准备。
“老爸我要吃糖!”她嘬着筷子尖儿,做出谗了的样子,噘着小嘴眼巴巴地看着我。
“好的,等一下我去给你买糖。”她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我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她的身边,做出要出去买糖的样子,她正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我突然伏下身,在她耳后迅速吻了一下,然后迅速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色——”她被惊到了,娇嗔的话语被我的吻弄得不很连贯,“你咪咪——!!”我开心地做出哈哈大笑的样子,手舞足蹈不止。
不经意间,餐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放眼望去,发觉周围的人竟没有一对的情侣。临近的几桌,确实有人在注意我的“舞功”。这发现,使我感觉到一丝尴尬,旋即又开心无比,觉得他们的目光都是善意的、祝福的,仿佛我们是他们羡慕的对象,我们是幸福的中心。
我不想让我们真的成为周围的人关注,感觉应该离开餐馆了,想和薰在外面走走,只和她自己在一起。我做手势叫来服务员,示意要结帐。她麻利地取出精致的小钱包,我说怎么能让女孩子结帐呢,她向我瞪起眼睛,同时付了款。我仍然在表示不习惯,服务员去算账的时间里,她说:“你不是爱读书么,看过《简爱》么?”
“嗯,电影。”我答。
“里面有一段台词。”说话间,结帐已经结束,我们携手走出来。
“是,我知道,是说平等是么?”
“对呀。结帐也要男女平等。以后咱俩在一起,就要平等。只有这样才是公平的,只有公平,感情才是真挚的呀。”
我们走出餐馆,冷风迎面吹来,与身后屋里的热力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的大衣扣子还没有完全扣好,我转过身体,帮她把呢子大衣靠近领子部位的扣子扣齐,并且帮她把领子竖了起来。我们像第一次见面一样,相互依偎着缓缓而行,前面就是我们第一次散步的胡同了,通向俄罗斯大使馆,她也认出了这个爱情开始的地方,我们会心地相视一笑。
许久,她严肃地抬起头来正视着我说:“问你个问题好么?”我点点头,同时帮她拉拉衣领。
她接着说:“我,我有一种愧疚感——对我的男朋友。不知道你有么?对你的家庭?我从上次见到你,我就好像陷入了一种特别的感情体验,一方面,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你有好多地方特别吸引我——不只是新鲜。这让我停不住想你,我就忍不住和我的小姐们儿说起遇到一个什么什么样的人。她们刚开始,挺为我高兴的,但后来就有的人反对我和你接触,说不好。”
我遇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但我必须回答,这也是我这几天反复思考的问题,我喜欢并庆幸她和我的感觉同步。这个问题,是存在于她和我心中的结,不打开,就永远是个疙瘩。我开诚布公地告诉她,我在原来生活的城市里,有很不错、而且稳定的生活,来北京发展,是为了寻求一种新的机会。硕士毕业后,通过了很多努力奔波,找到了现在的工作,我希望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能够很快过来,我在攒钱,准备买房子。过两年,我就可以按照政策,把她们的户口转过来,我为将来的新生活在努力打拼。来北京快两年了,我为妻子找过两份工作——非常难得的机会,回去兴高采烈地告诉她让她准备应聘的材料,可是都被她和她的父亲断然拒绝了。这让我很不解,她正处在事业的上升期,上升的趋势很强,所以她和她父亲都向我表述过不想来北京,就是来,也要到有了成就之后再说。我努力地劝说她,夫妻不能长久地分开,我希望她能和我在北京一起打拼。并告诉她,暂时没有提上中层干部,也许还是好事呢,没有一个什么样的单位,就在等着一个功成名就的领导来管理他们呢。这样劝说的同时,我在尽力为她寻找着机会,但最后我意识到她轻易是不会来的,而且来的日子是个无限期的将来。
薰一直认真地听着,严肃而且安静,我还没有看到过她这样的神情,她好像知道,她的话题将引出一个很长很长的诉白,她耐心地倾听。我告诉她,来北京的将近两年间,我一直在有规律地生活,我喜欢、并适应自己的工作。每天,几乎是早晨七点工作到晚上七点。我所在的岗位很重要,原来有两位老高工,去年退休了一个,明年另一个又要退,所以工作对我的挑战很大,我要完成新人向专家的转化,而且还要开展新的工作项目。每天下班后,我会游泳或逛街、或者听歌什么的,通常在簋街附近吃晚餐,然后回我租住的小屋。这样的生活,我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安静、积极而有规律,直到正月十五那天。我原本对这样的节日并不是十分在意,可那天节日的气氛很重,从中午,同事们就商量着一起到稻香村买元宵,下班后,一个比一个匆忙地回家团圆去了。我依然工作到大约七点,出去时,外面已经很黑了。刮着凄冷的风——我是这样感觉。我骑车路过稻香村对面,看到许多的人在排队买元宵,我一下子感到很孤独,感觉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温暖的可以去的地方,屋里没有一个亲人在等我,也没有热热的元宵。于是,就给妻子打了电话,本想听到一些安慰或思念的话,或者她可以说老公你回家吧,我就可以立刻赶到火车站,我的家在河北不远的一个城市,再困难,十二点以前也到家了。可是当时,电话那边是完全另一个样子,她大喊着说:“我正在骑车,去姥姥家,说好了去过节的,这儿路口人太多了,先不跟你说了,就这样,再见!”薰似乎停了一下脚步,侧身看着我,眼光里似乎带着一丝爱怜。看到我看她,微微笑了一下。我继续说:“当时我一下子通身冰凉!感觉自己一下子被扔到了北京的大街上,四周特黑,而且冷,和节日的气氛对比鲜明。我拿着电话在原地愣了很久,感觉孤独而凄凉。后来,低头骑车往回走。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迷失在“打拼”的生活中,我以前是一个很讲究生活很会生活的人,我做饭、打球、看盘、逗女儿玩儿,周围的人都评价我是一个充满乐趣的人,不仅自己积极快乐地生活,还能把热情渲染到周围的人们。”
“嗯,这我看出来了。”薰低声说。似乎因为一直在聆听我叙述,好久没有说话了,她说话的同时清了清嗓子。
我接着说:“在那样的情况下,我想温暖一点、阳光一点,于是翻开电话簿,想找个人一起吃饭或聊聊,竟发现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和我年龄相仿的朋友,都是有家室的了,现在,也许正在家里热气腾腾地吃元宵呢,再说,本来我在北京也不认识太多的人。我越发感觉自己前一段的生活确实是迷失了。而悲哀的是,我的通讯录上,竟没有一个女性的朋友可以联系。实在无聊的情况下,我又回到了实验室,尝试上网聊天。”
“聊天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以前从来没有聊过,上去傻了吧叽的,不知道如何操作和如何聊。好不容易聊了一个人——是湖南的,只一会儿,她说有事就下线了。”
“那后来呢?”她问。
“后什么来?就回家睡觉呗。”
“第二天就又无聊了,就又聊天?”她问。
“是呀,想随便看看。一直在看别人聊呢。后来就认识了你呀!”我笑了,想到那天和她聊天,感觉很温暖,笑得很开心。她也笑了,一赶原有的严肃表情,一片叶子随风刮过来,她侧身轻巧地从叶子上面跳了过去。
“那,你呢?说说?”我问。
“我觉得你英语挺好的。”她的回答太跳跃了,我有些跟不上。她接着说:“我上网,主要是想练习一下英语,就和人用英语聊,可是没有几个人能聊得好。正无聊呢,就看见你了,和你聊天,最初的感觉,就是英语还可以,可以帮助我提高口语呀。后来,你不就约我到另一个聊天室么?我觉得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的。”
“我是说你的生活,能说两句么?”我打断她。
“我不是告诉过你么?”她似乎犹豫了片刻接着说:“我有男朋友。我们俩挺好的。他去南方了,半年了。他好像和你妻子有点像,在感情上挺粗线条的一个人,所以对我的感受关注的比较少。我也是正月十五那天,本想给他打电话粘乎粘乎,可他没时间理我,我挺失落的。这两天,和我最好的小姐们儿又刚找了个男朋友,所以没时间陪我,我就上网了呗。”
她好像还想说什么,我接过来说:“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觉得生活本身,是应该滋润自己、取悦自己的一个过程,每个人都在为这个目标努力着——不管他是否意识到。所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是选择的权力。比如我妻子,她就选择果断地拒绝来北京,比如你男朋友,他就自己去南方发展。这都是选择!所以,现在回答你的问题——愧疚感:咱俩被遗弃的感觉,可能类似,都是人家对方选择的结果。咱俩在一起挺高兴的,这很重要。关键是,我并不是大色狼,也没有对你心存不轨。你问我过在北京有几个女朋友,现在告诉你。没有!以前没有,现在似乎有一个。我也不知道该不该交女朋友——可能叫做女性的朋友比较到位。我和这个女性的朋友很融洽,在一起很高兴,不在一起的时候,相互很想念,这很重要。既没有做危及我婚姻的事,又不会影响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因此我觉得没有愧疚,谈不上什么愧疚。现在只是互相感觉不错,还谈不上什么感情层面上的深度,还没准过几天你就烦我了,我就自生自灭了,所以更谈不上什么愧疚。”说完,我看着她,她长久无语,我觉得自己好像说的不错,表面上回答了她的提问,而深层次中,很自然地回避了一些敏感的东西,我在暗自庆幸自己的思维还算敏捷、表达还算全面,我暗自吃惊于自己在没有打腹稿的情况下,能够说出这样逻辑性不错的一大段——也许,这就是爱情,爱情使我在瞬间变得机敏而智慧。
“简爱说过什么来?”轮到我跳跃一次了——她确实没有反映过来,没能接住这个话题。
我接着说:“她好像是说:在上帝面前我们都是平等的。如果上帝给了我财富和美貌,我一定会让你离不开我,就像我现在是如此离不开你。你听我说,从你我相识到现在,咱俩一直就是平等的。这种感觉很难得。你喜欢和我在一起,我也喜欢,你上班时总想起我,我也同样。所以我现在特别想就着‘平等’的话题对你说:如果上帝让你我相遇在你上大学的时候,上帝给我和别人一样的追求你的机会,我一定能够让你离不开我,正如我现在是如此的离不开你!”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在想:其实相互已经离不开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穿过了二环,走到了东直门的公共汽车总站。我能够意识到她仍不想和我分开,我何尝不是呢?!我们意犹未尽、恋恋不舍。我倆相拥着站在距离汽车站不远的地方,静静地感受着冬日夜风中的温存。车来了,两只原本相互温暖的手,不情愿地分开,触到寒冷的空气,又立刻相互寻找到了一起。“我送你回去吧。”看着她楚楚的样子,我拥着她上了开往机场的汽车。那时,从东直门到她所在的天竺地区,只有这一趟车,我们登上的是一辆破旧的中巴车,我们别无选择。车开动的时候,玻璃的联接处哗哗作响,还不时有股股冷风窜进来,我俩依偎在一起,相互温暖,好像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俩人。车窗外,在北风吹出的清冷的夜空中,点缀着远远近近的霓虹。车在机场辅路上行驶,路灯有节率地掠过车窗,光影投照在她的头上、颈上,而后从我的身上掠过。我们静静地注视着窗外,通过一个很特别的角度,我在车窗玻璃上竟看到了她的眼睛,她的目光正穿透玻璃,遥望远处一个酒店顶部的霓虹。“她的眼睛真美!”我暗自想。她此时在想什么呢?她能够看到车窗里映着的我的眼睛么?想到这里,我向车窗中她的眼睛投去一笑。“呵呵!”她发出了美妙的我熟悉的升调的两个字,微笑中流露出脉脉的温情,两人间的情愫,在不期的目光碰撞中静静地流淌、壮大,所有主观层面上的按捺和掩饰对这趋势,都无济于事了。爱情,真的要来了!
“走大路还是走小路?”下车后她问我,我俩又走到了她住处附近的路口。“小路,”我说,同时揽了一下她纤细的腰肢,我习惯地将自己巨大的皮衣的扣子解开,让她钻进我怀里,她乖巧地随着我走向灯光昏暗的安静的小路。
“我突然有一个幻觉,”她安静地倾听着,我接着说:“似乎此时这样搂着你走路的情景,在从前远远的哪天发生过。”
“是在江南的一个小镇上。”她立刻说。
“是。你看眼前的这个小路,多像江南的小巷呀。想象一下,在清朝,水珠从屋檐滴下,远处有点点犬吠,石板路上走一个提着爱情的女孩儿。”我紧搂一下她的肩膀。
“可惜的是没有水。”她不无遗憾地说。
“不,有。我呀!我的名字里面不就有‘三点水儿’吗。”恋爱中的人大概都是反应极快,我立刻不加思索地说。
“呵呵!”她又发出了快乐的升调声音,同时又紧紧地依偎了我一下。我想,她一定能够把眼前的路,想象为一个江南的水边的弄堂。我欣慰地向她一笑,可是心中不知为何,倏地掠过了隐隐的一丝不快。我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似乎在它们那里能够寻找到一些答案。我终于抓住了从思维中瞬间闪过的意识:如果我是水,她的名字中有花呀,中国自古文化中,水和花是被喻以凄美的爱情的两样象征,而水和花之间的缠绵,也代表着美好的但无法长久的,最终不得不分离的爱情。
“你怎么了?”她是一个有着缜密细致心思的女孩儿,似乎意识到了我内心的微澜。
我向她笑笑说没事,并示意她到家了。她和一个女伴儿一起住,我只能送到这里了。她转身正面抱住我,眼睛闪闪发亮地注视着我,好像在再一次告诉我舍不得离开。
“我该走了,”我说,“以后听话,不许自己晚上走这条路,太黑了。”
“嗯!”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嘱咐她了,她再一次认真地点头记下。
“你怎么了?好像有点不高兴?”她关切地问。
“没事,”我说,“只是舍不得和你分开,想到自己该回去了,就有点高兴不起来了。”
“那,我怎么忍心让你这么自己回去呢?”她好像在自言自语,而后说:“要不,我再送你去等车吧。”
“那哪行?!哪有你送我的道理!再说,都这么晚了,这里又这么黑。”
“我送你吧,我送你吧!回来我走大路好了,也不远呀,可亮、可热闹呢。”她扶着我的腰,跳着脚强烈要求着,此时我真想长久地吻住她,然后对她说“我爱你!”。
都说,爱是不能随意说出口的,遇到薰,在我心底,时刻涌动着甜蜜,而它下面是巨大的惊喜,惊喜在一天天迅速膨胀,有很短的时间内需要像火山喷发一样的趋势。诚挚的感情需要一种诠释,爱是一种生命的体验,是一种男女之间产生了浓厚的依恋和向往,而随之进化为一种强烈的不吐不快的感觉之后的表述。现在不能做她的男朋友,但是不代表我没有爱上她,这份爱真的萌芽了、存在了,我就应该让她知道。爱情不是轻易能够产生的东西,既然产生了,我就应该让女主角了解,世间有过多少爱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爱情中的人已经走远,我和薰都是感性的人,彼此间每一次对话和眼神的交流,都在诉说着古老的一见钟情,我俩正在沉醉于这种美妙的心灵享受之中,我要让她知道我爱她。于是,还没走出几步,我正视着她清澈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爱,你!”说出后,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薰被惊到了,没有说话,柔情似水的眼神即使低垂,也掩盖不住的脸上散发着的兴奋的光。
良久,她问:“你在北京有多少个女朋友?”
有么?没有。但是我在她面前的表现,确实很容易让她问出这个问题,而且,类似的问题,她已经是第二次提出了。
“十个。”我答。没有半点犹豫。
她略带吃惊地看着我,我接着说:“我告诉过你,你是我见的第一个网友,我告诉过你,我每天的生活是简单的三点一线。这些信不信由你,随着你我交往,你会发现在你面前,我身上没有秘密可言。此时,我倒真的希望自己正在和五个漂亮女孩儿同时来往,我倒真想告诉你,认识你之前,我每天穿梭在花丛之中。我想借此让你知道的,自从那天见到你以后,我每天做的事情就是想你和见你。我是想告诉你,不论我正处在什么状态,只要你被我发现了,我的心里就只有你。我倒真的希望自己有三个、五个漂亮女朋友,此时特别想告诉你的是,无论认识你以前我在交往着什么样的女孩儿,她们都已经成为过去,而只有你,才是现在时和将来时。”
在我心中,爱,真的不是轻易可以说出口的,即便时没有人要求我需要对那三个字负责任。但如果太随便了,那就不是真正的爱,而是一种短暂的心灵冲动。薰对于我说出的那三个字没有反感,也许她是在一种感动中,她也错误地把冲动和感动当作了爱情。都说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的,我不是女人,但我感觉到爱情在悄悄地萌芽,在悄悄地变化,这变化是那么美妙,由初见时的惊喜转化成了依赖、依恋。那三个字,可能对于某些人来说,是可意随便说出的,但对于我不是,尤其我还是个已婚的人,说出那三个字时,我的心情十分复杂——其实,在说出来之前的这些天,更加复杂,甚至我觉得,会比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儿要对心动的女孩子表白时还要复杂。我一遍遍地在心里问自己,这三个字对于我来说是不是寂寞孤独后的饥不择食,我一遍遍反复思索,这三个字我是不是可以随便拿来,对一个妙龄女网友表达。对于我,一个自认为对待感情认真的已婚的男人而言,自己要向婚姻外的女孩儿说出那三个字,确实要在自己心底先跋涉着迈过N 道坎儿,这些坎儿,是道德、情感和道义早已根深蒂固地设立在我心中的坎儿。在所有这些问题都在我心中悬而未决时,面前的环境和柔情竟让我脱口而出!我俩好久没有说话,她轻轻依偎着我,行走中的我,反复体味着这三个字,反复体味着身边的这个令我跨越了重重心理障碍的女孩儿。
国都酒店后面的小树林旁边,就是我要等车的车站了,时间已经很晚,夜风中,只有三两个等车的人,我俩站在距离车站十几米远的地方,背后是一片掩映在散射过来的灯光中的小树林,宁静的树林与昏暗的灯光和谐地融为一体。
“我喜欢这树林。”我说。
“嗯,我也喜欢。平时,每次去市里,我都站在这里等车。远处有两棵大一点的树,我更喜欢。对了,有一天我还想,将来带你去看呢。”
“是吗?什么样的树?”
“走,我现在带你去看吧,你肯定喜欢的!”
被她拽着,走了不近的一段路,眼前确实出现了两棵离得很近的大树,与周围的小树林相比,有着卓尔不群的感觉。我诧异地看着面前的两棵大树,这是两棵笔直、高大的杨树,一粗一细,细的树有一搂粗,粗的树要比它粗壮一倍。出奇的是,两棵如此高大的树,竟距离只有几十厘米远,它们笔直地并排站立着。
“我是小树!”她说,看着我。
“我是大树!”我说。
她走到小树旁抚摸着它,我也走过去,发现大树树干上,离地面不到一米的地方有手掌大的一块疤,直接裸露出白色的树干来。
她仰起头,望着高高地树干说:“我问过这边的老住户,他们说这里原来是荒地,树都是自己乱长的,你看那边,也有几棵。后来才人工种了树林,把原来的树都包围起来了。我一直喜欢这两棵树,觉得就像两个并排站着的人。”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对吗?”
“是呀,认识你以后,我有一天突然想起这两棵树,特想带你来看。”
“我也喜欢。干脆以后我做这个大树,你做这棵小树吧。我喜欢它倆站在一起那么协调,永远不分开。”
“嗯。”她轻轻跳了一下,我双手捂住她的耳朵,轻轻用力,引导她和我同时仰视,笔直的树干平行地伸向夜空。我们的目光缓慢地、自上而下地抚摸过整个树干,最后停留在那块疤上。
“我还喜欢这个疤。”我说。
“为什么呢?”
“我也说不太清楚,可能是它能让我看到一种伤痛感和沧桑感。”
“好像有字!”她惊叫道,声音不大,但我能感觉到她相当大的吃惊程度。
在那块树疤上面,确实有一行小字!我俯下身,借着微弱的光,勉强可以看清楚——是几个用签字笔写在灰白的裸露出来的树干上的字,字迹已经模糊:“我来了,你来了吗?”
我也惊了——确切地说,是心灵深处的震惊大于感官层面的吃惊。
一定,这两棵树,不是被我和薰第一次赋予了爱的象征;
一定,在某个柔情似水的夜晚,也曾有一对相爱的男女在此停留;
一定,他们在这两棵树下,许下了不弃不离的诺言;
一定,这两棵树,被视为了爱情的见证或纪念;
一定,这两棵树,是两个曾经相爱人约定在走失后再见的地方;
一定,其中的一个人到了这里,在苦苦守候多日后怅然离去,在离去之前写下了“我来了,你来了吗?”
“我们会分开么?”我伤感地抱住她,低声问。
“不会!”她说,把头贴在我的胸膛,那拥抱持久而坚毅。
月亮,早已跃到小树林上面,巨大的、橙色的圆盘散发着温和的光。抬头望处,或枝杈虬集,或影影绰绰。枝的剪影,象一幅笔迹轻淡的水墨画,沿着夜色铺展向天空。被深冬剥尽繁华的枝丫,此时挂满了星芽。枝头的星,悄然抽出嫩芽,抽出它们无邪的想像——温婉、安静地开放。从遥远的天际,发出一丝颤音,直击我干枯已久的心泉,我听到了心在幸福地啜泣。爱意,朦朦胧胧地爬上了心岸,在相拥着的人的心头,悄悄而又不可阻挡地生长、泛滥。眼前的一切,像逸出来的梦境,于溶溶月色之中,感官触及之处,遍布温情,漫若柔水,摇曳荡漾。许多年后,我仍能看见那轮月亮,但那样的月亮和那样的月光,宇宙间只出现过一次。那以后,我看到的所有的月亮,都不过是那轮圆月的复制品。
一首歌中唱道:“我终于失去了你,在拥挤的人群中......”
楼主:的破麻袋  时间:2020-07-04 11:44:19


和一般人一样,我曾在书中或影视作品中,读到或看到过若干极致美丽的爱情。那些动人的故事,和美丽得近似于虚幻的爱情,每每令我激动、唏嘘或羡慕。那爱情本身,即使最终成为了传世的佳话,但对于我来说,总摆脱不了虚无缥缈的感觉,仿佛是天边变幻的极光,虽绚烂并美好,但遥不可及。直到那天,我在人生的路上蓦然回首时,发现原来极光就在自己身边,传奇的主角竟就是我自己,那时,一场美丽如幻的爱情已经逃之不及了。那爱情,似初恋,有着初恋时的惊喜、执着和不顾一切,带着少年的无知、无畏和不可抑止。同时,它充满着完美主义的幻想、自始至终伴随着地老天荒的愿望,由此,区别于成人世界里的暧昧或婚外。因此,它的一开始就注定充满了特殊性——特殊的开始、特殊的投入、特殊的美好、特殊的困惑、特殊的过程,乃至特殊的结局。自己已经开始了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它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凝视都这样完美无瑕,只需要经历一次,一次就足矣让我惦记、回味一生,并用一生来品味。
我不知道薰意识到了这些没有,即使思维层面上没有,她的行为已经告诉我,她将要不顾一切地和我开始这爱情了。薰是一个性情中人,是一个相信爱情、向往爱情的女孩儿。在这个越来越复杂的社会上,在这个越来越真假难辨时代,在这个物质压抑人性的潮流中,真实本性中真诚的爱情,就显得特别稀有。这一点,薰和我都能够意识到,而同样明了的事实是,我和薰无论是在十年前遇到还是在昨天认识,我们之间都必然会产生强烈的爱情。这爱情,是超越世俗意识之上的,是生命的感觉,所以在我俩心中同时意识到,无论从爱情本身来说,还是从社会的现实来看,面前的爱情,都是值得我俩为此次相遇大醉一回。
“咱俩今天吃肯德基吧。”电话里她建议。
“好呀。然后去后海。”我立刻回答。
我们约好在新街口KFC见——去那里,是我的提议。电话里我说,虽然北京有那么多的KFC,可是我最喜欢新街口的,她听着一直笑,也不问太多话,说你愿意的话,咱就去那里。我在新街口的地铁站等了不久,就在拥挤的人群中发现了她,我向她招手,她欢快地跑过来。周围环境很拥挤,路边是一个挨一个不大的店铺,敞开的橱窗里卖着糖葫芦、羊肉串、糖炒栗子和各色的小吃。我说这里太乱了,咱们应该快点离开这儿,拉起她就走。一路上,薰看见卖什么吃的就嚷嚷着要我买给她吃,我象大人呵斥孩子一样坚决说不,她象个孩子一样委屈并作出嘬手指状。我左右环顾,试图忍住自己的笑,为了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我说:“你的围巾好别致!”这话,我确实是忍了一会儿了,其实一见面时,就想对她说来着。一方小巧的丝巾系在她修长的脖子上,见面的时候,我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围巾很漂亮,也确实很得体,衬托出她细长的脖子和优雅的气质,而且与衣服搭配的很有整体感。
“什么呀你!虚伪不虚伪呀!”不料她是这样说。我可不想她将我的真心夸赞视同于职场上的恭维。
“我怎么了?”我一头雾水,傻愣愣的。
“哦,你不知道,”她说,一边取下小丝巾:“看。”我惊愕——她的脖子上有着好几道细小的抓痕,细小而新鲜。我想象不出该是如何造成的。
“是我女儿抓的,她太重色了,给她找了个男朋友就敢对我这样!”她轻描淡写地生气说。
“女儿?”我问。我立刻想到应该是猫,但真的不习惯她将自己养的小猫叫女儿。
“是呀,她平时可乖呢。最近发情了,我就上网给她找了个男朋友,男朋友一到我家,他俩就钻到床底下不出来,卿卿我我、哼哼唧唧的在里面玩儿。本来每天,我女儿都和我一起睡,昨天她躲在床底下就是不出来了,我好不容易抓住她抱着她要睡觉,可是她还是挣脱开去找男朋友了。”她生气地撅着嘴。
我问:“挣脱的时候就挠了你?”
“是呀,从来都没有过。”她一脸委屈。
我问:“那,你用不用去个打什么针什么的?”
“不用,她可干净呢,我给她做的全部免疫。”我拍拍她的肩膀,像大人鼓励孩子一般说:“好,那就没事了。接着戴你的围巾吧,其实真的挺好看的。”她双脚并拢轻跳一下表示认同。
走着路,我告诉她,在北京,我最喜欢逛的购物区就是新街口,她说她也是;我告诉她我喜欢这里,是因为这里一个挨着一个的小店铺,店铺里的服饰等等符合我的审美和风格,她毫不假思索地说她也是;我怒目瞪她,告诉她新街口的KFC是我最喜欢去的地方,她说她也是;我告诉她我自己犒劳自己的方式,是有时侯自己来这里的KFC,坐在二楼挨窗的位置,悠闲地看着路边走过的人,她又说她也是!我急了,最后警告她要是总跟我这样贫嘴,就一样好吃的也不给她买。她低下头委屈地翻着眼看着我,小声嘟囔着:“本来就是么。”
说实话,我一直以为她说了那么多“我也是”是在和我调皮,但不久就发现她说的是真的,当我拉着她走进KFC门口的时候,她麻利地告诉我她要吃什么,然后告诉我让我先点餐,自己就先去楼上占座儿了。她径直上了楼,那感觉,简直就是熟人熟地儿。当我点好餐,端着一大盘吃的走上二楼的时候,她真的已经占到了一个挨窗户的座位,正手拄香腮得意地看着我笑。“你真的总来这儿?”我一边坐在她对面一边问,一边想着这片地方虽然时常人流如织,但在KFC,还没有拥挤到需要先占座儿的地步,但我俩的位子确实有特点确实需要占。看来她真的总来这里。
“恩呐!”她调皮地操着不知道属于哪个地方话的口音答道。
“别瞎闹!”我的声调里都透着严肃,她立刻收敛了些。
我接着说:“我真的总来这里。”
“我也是真的总来这里。”她严肃了一些,接着说:“我喜欢下午来,就坐在这儿。”她比画着周围挨着整面落地窗户的几个座位。
“我也是。”我的话一出口,我和她都笑了,但这笑里面少了些顽皮,而多了些吃惊和深层的东西。
她用纤细的手指灵巧地捏起一根薯条儿,放在嘴里若有感触地看了一眼窗外说:“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我说:“我说的也都是真的。我喜欢下午来,在这里能够看到夕阳,我喜欢看这树枝离我这么近,我喜欢看这些过来过去的人。”
“对,”她接过去说:“也离咱们这么近。我喜欢这里悠闲的气氛,多了些自在和悠闲,少了分嘈杂和大都市的拥挤。”
我看着马路对面的徐悲鸿纪念馆,想着以往自己来时,阳光从那里的树枝间斜射过来的和谐。“那,”我睁大眼睛:“咱们说的都是真的,咱俩应该可能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出现呀,也就是说咱俩应该遇到过呀!”
“对呀!”她的眼睛和我睁的一样大,声音里带着兴奋和吃惊。
我接过来说:“咱俩可真是臭味相投呀!连喜欢的KFC都一样!”
她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我赶紧审视自己的行为和言语在哪里出现了不妥。
“不,一,样。”她板起脸近乎一字一顿地说:“我来这里,是放松心情,听听歌儿什么的,而你呢?肯定是出于某些色狼的思路。说!是不是来这里专门来看美女的?”
“不不不,”我连忙说:“我来这里一般都带着随身听,买一份《北京青年报》或《精品购物指南》什么的,一边吃东西一边听音乐一边看报纸吗。”
“那,为什么没有看见过本小姐呀?!”原来她在这儿等着我呢!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对呀,如果真的是我和她都喜欢从大老远的跑过来专门坐在这里,而且还是在一天里的同一个时段,为什么没有见过面呢?
“唉!”她长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她下面要发表何种言论,但我觉得肯定是又要损我。
她吃了两大口汉堡问:“你知道泰戈尔吗?”汉堡中的汁液蹭到她腮帮子上,她毫无顾忌。
“知道。”看着她的吃相,我心里暗笑。
“他写的‘最遥远的距离’,知道么?”
“一点点。好象说最遥远的距离是什么什么来着。对了,好象是‘面对面却不知道我爱你’。”
“唉!咱俩无缘呀!”她又深叹了口气感慨道。
“别介呀!我爱你呀。要是我不爱你,怎么刚才还拉你手呢呀,再说了,要是你面对面还不知道我爱你,我现在这不面对面地对你说呢吗?!”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知道在那么大的北京,竟然我们都喜欢这同一个KFC彼此心里都甜丝丝的,但让她这么一说,我竟也觉得有些无奈和对未来的凄凉感。在后面的日子里,我上网查到了泰戈尔的那首诗,英汉对照的,又打印出来拿给她一起读。当时觉得一起读诗加学英语挺好玩儿的,没有多想。竟没有想到我和薰最终的结局竟落在这首诗中,我和薰的诸多遗憾和凄婉,最终竟然都被这几百年前的诗一语成谶!这感觉每次自己再次想起都感到心如刀割。诗中写道:“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The furthest distance in the world),不是生与死(Is not between life and death )。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But when I stand in front of you),你却不知道我爱你(Yet you don't know that I love you)。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The furthest distance in the world ),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Is not when I stand in front of you Yet you can't see my love),而是 明明知道彼此相爱(But when undoubtedly knowing the love from both),却不能在一起(Yet cannot be together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The furthest distance in the world) 不是 明明知道彼此相爱 却不能在一起( Is not being apart while being in love )。而是 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思念(But when painly cannot resist the yearning),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Yet pretending you have never been in my heart)。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The furthest distance in the world), 不是 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思念(Is not when painly cannot resist the yearning),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yet pretending you have never been in my heart)。而是 用自己冷漠的心对爱你的人( but using one's indifferent heart ),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To dig an uncrossable river For the one who loves you)。
有一句话,好象是说在恋爱中的人从智力上讲是很低的。当时我和薰都没有往深处远处想,只是沉浸于在一起的兴奋和彼此的依恋里。说实在的,北京那么大,有那么多的KFC可以去,惟独我俩惟独钟情于新街口的KFC。这确实很奇特。唯心地想,这让我觉得自己和薰是那么有缘分,唯物地琢磨,我觉得我和她之间有好多东西可以得到很自然的沟通,就是那种不需要沟通就能够达到自然地良好的境界。那天,我俩在窗边的座位上聊了很久,后来从KFC走出来,沿着一条小胡同走到了西海的岸边。这地方很幽静,虽然只离闹市一箭之遥,但有很少有人知道。我搂着她的肩膀走在岸边的柳枝下,向她介绍走过去不远就是后海的西岸,告诉她实际上我住的那个地方离什刹海不远。她告诉我她也喜欢后海,只是来的不是很多。
“你来这里都干吗呢?”她问。
“吃晚饭。”我回答。听到我的说法,她一脸狐疑。
我继续说:“我每天的工作很忙、很累,上班的时候,需要我的精神和智力在很高的紧张程度上持续,所以下班后我会希望自己能够放松。我喜欢自己在后海边上吃晚饭。就坐在银锭桥西边不远的北岸,我有个鱼篓。夏天的时候我来过,下班后事先买好一瓶啤酒、一只炸鸡腿儿、半张大饼,哦,还有西红柿或黄瓜。”
“鱼篓?”她好奇而兴奋。
“是呀,捉小鱼用的。铁丝和纱窗做成的呀,可好呢。我把鸡骨头和几块儿饼放在鱼篓里,把它沉到水底,然后就坐在水边吃大饼夹鸡腿、喝啤酒、听音乐,然后大约想走的时候就拽出鱼篓,里面就会有小鱼和小虾呀。”
“太好玩儿了!哪天你带我也来抓小鱼吧。“她满脸堆笑地摇晃我的胳膊。
“恩。”
远处,我说的安静的后海北岸就要到了,我仿佛看到了夏日柳荫中的薰和我坐在石凳上听音乐,不远的地方是水中的鱼篓和满满的爱情。
我们说起我喜欢听的音乐,我告诉她我不是太喜欢听流行的东西,最近听的包括电影《西部往事》的主题音乐、《廊桥遗梦》的音乐,叫《doe eyes》,还有《简爱》里的主题曲、陈美的提琴曲《陪我度过漫漫长夜》等。
“歌呢?”她问。
“比如我喜欢读宋辞,沉醉与里面的意境,”我似乎在所问非所答地说,“喜欢其中的一些已经并不一定要去背诵,我觉得只要在固定的心态下,能够被一首辞打动甚至产生共鸣就足够了,这是自然的共鸣,没有丝毫的做作和牵强。听歌也是一样,我喜欢听的挺不好归类的,老狼的吧,有《恋恋风尘》、《音乐虫子》,还有《花样年华》、还有熊天平的《雪候鸟》什么的。你喜欢谁的歌?王菲?你好象和我说过。”
“是的。几乎她的所有的歌我都喜欢。”
迎面一阵微风吹过来,她接着说:“我喜欢风迎面吹过来的感觉。”
我说:“我喜欢风通过水面吹向自己的感觉。”心里又一惊,想:我俩确实是有好多喜好都一样。这是不是上天的安排,专门安排了这样一个女孩儿来到我身边!
“有什么不同么?”我身边的女孩儿问。
“当然。”我说,我无法立刻从刚刚悟到的情况里回来,瞅着她有些愣神,“你说的大概有些被动,如果没有风吹过来呢?或者风是从背后吹过来的呢?人家我就主动了,我说的话的意思是不论风是哪个方向刮来的,我都会调整自己的位置,使风通过水面吹向自己。”我说完,有些得意地看着她。
“你这人真没劲,我喜欢什么你都喜欢,以后不许和我抢。”她噘嘴说。
天气毕竟比我俩刚刚认识时有些暖意了,沿岸的柳丝将一串串鹅黄的米粒垂向水面,水面上飘浮着拳头大的浮飘儿,再往前走不远处又是一个,大概每距离20米左右就有一个。岸边的石凳都有人了,我说:“咱们坐在栏杆上吧。”
“你抱我上去。”
薰很苗条,我托着她纤细的腰肢,没用多大力气就把她轻松地抱了上去。她坐在栏杆上,要坐稳却有一些难度。我靠近一个柱子,她紧紧地抱着我的胳膊保持平衡。
“你为什么喜欢后海?喜欢哪一点呢?”她问。
“和谐,安静吧。身处闹市而自成体系。不张扬,它的美是内在的,而不是简单的外表。延伸到女孩儿呢,也就是说我喜欢的女孩子应该不是人见人爱的美女,而是有内涵的,初见是一方面,应该是越接触越有味道越挖掘越有惊喜的那种,就比如你——蕙质兰心。”
“我没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蕙质兰心的女孩子被我说的心如撞鹿。
“我知道。想到这儿了就说了呗。对了,你对我什么看法?最好说点好听的,最好也能够联系到后海。”
“我觉得你很细腻。”她沉吟了片刻,认真地说:“我喜欢你的生活很有情趣,你能够把科研的工作干得很高级,还能在任何时候自得其乐。刚才你说你听过的音乐,有些我都没有听说过,但我觉得那些肯定是很细腻的音乐,我没有想到还有如此感情细腻而丰富的男人。”
“你在准备夸我么?挺不容易吗。暂停一下,等我拿手机录音。”
“哼,录音?亏你想的出来。要录音,就不说了。”
“说,说吧,接着说。”我一脸讨好,她却抬头看着天。
“说不说?!”我突然摇晃了一下她本来紧抱着的胳膊,她一阵紧张,好象真的害怕掉到水里。
“……我喜欢和你一起的感觉,不象见到陌生人,会觉得紧张,跟你在一起,我感觉很自在,没有任何的拘束,因此心里很平缓,很宁静。你的细腻,我很欣赏,它在于你的本质。这些,从你听的音乐和歌就可以看出来,还有你刚才对后海的评价。你听的歌和后海的环境很协调,刚才你说你听的歌的时候我还在想,要是听的都是崔健的什么的,就不应该在这里听。你的细腻很吸引我,我很欣赏……”她说话的同时,我一直在轻轻地吻着她的耳鬓和脸颊,最后将嘴唇移到了她的唇边,她无法继续说下去。身后走过一对紧紧依偎的年青人,我略微侧过身体让他们过去。柳丝片刻地搭在他们肩上,而后轻轻晃动着摇向我们。
很久的轻吻之后,我柔声在她耳边喃喃:“我爱你。”她美丽的笑容像身边即将发芽的柳丝一样生机勃勃。
又过了很久她缓缓地说:“你太宠我了,我的脾气很不好,或者说,有缺陷。等你接触我多了,就怕你受不了了。就怕你不再对我说你爱我了。”
“怎么会呢?”我的语调就像第一次和她约会时,她问我会不会认错人时的回答。
“爱情是什么?不知道你我配不配拥有面前的爱情。”她幽怨地抬起眼睛,似乎想到了他的男朋友,同时又想到了我已经是个有家室的人。
“我想,爱情是一种对生命的滋润。真正的爱情是可遇不可求的。我和你的相识和相爱,就是可遇不可求的,让咱俩一起珍惜这难得的爱情,她是那么真挚那么自然。应该让她一直滋润咱俩的生命。”我俩完全沉浸在浓烈的爱情氛围中了。
“大傻呗儿,”
“嗯?”
“我曾经认为后海是我的情人。”
“让我想想,”我随着她的思路想了一下说:“我也是。”
“呵呵!”她的喉咙里又一次发出我喜欢的升调的声音。
“呵呵,咱俩今天怎么了,”我说:“老是抢东西了,什么都一样!”
“对呀,真的挺好玩儿的耶。”她轻盈地从栏杆上跳下来,我搂着她的肩膀沿着水边漫步。
“后海,”我说:“和你,和我,这不成‘对影成三人’了!”
我这么一说似乎勾起了她的思绪,“还记得上次咱么说好像在清朝就认识么?”她问。
“当然呀,那天我第一次对你说我爱你。”我心里想,此时应该来点真正深情的了。
“我现在又有了那样的感觉,好像很久以前,咱俩就是这样散步。”她迷离起眼睛,目光轻洒向水面,似乎回忆起了曾经的画面。
我轻声说:“那时,小巷幽静、细雨斜霏、苔藓青碧,”我瞟了她一眼,看到她宁静的神情,她已经被我带回了清朝,“你静坐在阁楼的窗前,心事如莲般开阖,石板路上,我的脚步声轻扣,若有若无、由远及近,”薰轻轻侧过头来,完全沉浸在我描述的画面之中了,夜风中她将脸依偎在我腮边,均匀的、如兰般的呼吸扰动着我的耳鬓。
我继续说:“我终于小心地惊动了你,你在羞涩地卷着手帕。我问:‘能借一碗水喝么?’你下楼打开了门霏,端水款款而来,我一饮而尽,饮进的还有你羞涩的目光……”
后海,随着我的叙述,变得异常宁静,静得可以听得到月光落在水面的声音。月光下,浓情依偎着的两个人,到底是谁先诱惑了谁?到底是谁先扰乱了谁的心?抑或是月光分别撩拨起我俩心中的无限柔情?如果不是薰清澈的眼神在我面前闪烁,瞬间让我看到她的心底,如果不是薰偶尔不羁的表露,泄露了她藏在心底的热情,我怎么会那样匆匆地坠入情网?至今仍能记忆起那些平庸的日日夜夜!
夜,又一次在我俩面前变得很快、很晚,我留下了薰,我向她保证只是在一起愉快地继续说话和一起入睡,不会发生她不喜欢的任何事情。洗漱之后,我关上灯,轻搂着她和衣而卧。好长时间,我俩无声息地享受着夜的宁静和彼此之间真实的存在。
很久,薰将鼻子凑到我耳边温情地说:“和你这样在一起,好像以前有过。”
“嗯,真好!是吧。”黑暗中,我仰望着屋顶,欣慰地微笑。
“这样的感觉很轻松、特别舒适、很真,也很踏实。”她轻声说。
我调侃道:“就是说,你我前生不是日日相濡以沫,就是相望江湖已久。”
“呵呵,”她喉咙里又一次发出那美妙的声音,“我也想到了这两个词,只是你先说出来了。”
“呵呵,又在抢!好好,这次是你占先。我认输。那么,咱俩现在‘相濡以沫’一下可以么?”
“怎么——‘相濡以沫’呢?”她睁大眼睛好奇地问。
“看来,你还不知道这个词的真正原意。这个词是庄子说的。”
“是么。”窗外的天空中似乎没有月亮,但我感到了小屋中充满柔和的光芒,那是她如水一样清纯的眼睛。
“庄子在一个文章中写了两条鱼, 有一天水要干了,两条小鱼被困在了一个小水洼,为了生存下去,它们彼此从嘴中吐出泡泡,用自己的湿气来湿润对方的身体,互相扶持,互相依赖——这多有意境啊!”
“啊?”
“怎么了?我是说咱俩现在‘相濡以沫’一下好不?”
“不!多恶心呀!”她说话的同时,我凑近她并噘起嘴唇,嘴唇之间一边故意在冒着小泡儿,薰一边皱着眉头躲闪一边忍不住哈哈大笑,我赶忙把一个手指放在她嘴前示意已经很晚,不要打扰了房主……
那夜,不知何时,我们安稳地睡去。我们的唇,离得很近,我感到了她轻柔而有节律的呼吸,我和薰真的相安无事,我说到做到。不是我不想带她进入爱的激情,而是不想让任何举动打破了相濡以沫的气氛。浅睡中的薰,眉眼舒展得很开,平静而踏实,嘴角偶尔轻动,似乎在品味着相濡以沫的甘甜。
“相濡以沫”,长久以来被当做美好爱情的代名词,“相濡以沫”的原意令人感动。难眠的我,在黑暗中想象着“相望于江湖”的另一种境界----为了生存,两条鱼最终各自东西,相别于江湖,一条在长江,一条在太湖。长江波涛中,鱼还记得有那么一个时候,他曾经与另一条美丽的小鱼共同困在车辙里面。他的思念,顺着蜿蜒的河道,流淌到宁静的太湖。此时,另一条小鱼,或许正在水草中休憩,来自遥远的思念终于游到她的身边,她偶然惊觉——彼此相望,同样是一种美幻的境界。美幻的是,两条鱼最终选择放弃了痛苦的长相守,放弃了曾经真挚、强烈的感情,换取了一生一世的祝福和思念。那一夜是如此短暂,短暂得我来不及记住薰细腻的肌肤和她的吐气如兰;这一夜又是如此漫长,漫长得让我无论多少年之后都无法忘记任何细节。多年之后,我被眼泪反复侵蚀的心中,仍就留存着那天的“相濡以沫”,和她留在我颈边的发香。

楼主:的破麻袋  时间:2020-07-04 11:44:19


我不赞成网恋,认为只通过网络不可能达到心灵的良好沟通,因为爱情在于用心体会和表达,我甚至觉得网恋是不够严肃认真、缺乏诚恳的,因此缺乏真正坚实的基础,是对爱情的不尊敬。网络其实只是一个认识人的途径而已,我在网络上认识了薰,这第一个见的网友就让我迷恋,也许冥冥中真的有什么力量在安排。我们彼此也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实上我正如所预期的那样,在很短的时间内,彼此承认了我们之间的爱情,其实承认与不承认的区别是很大的,爱情因为承认已经开始而且互动,已经停不下了——不论是痴恋还是迷恋。我和她接触时间长了,越来越感到她和我之间的向往,并不是简单的好奇或者只是互相填补一下生活中的空白,而有很多深层面的东西,有很多必然的因素。我想,薰和我这样两个人虽然原本互不相干,而且相遇纯属偶然,但不论在何时遇到了,不论相遇时是年轻或年长,不论是否在恋爱或在婚姻中,这样的她和这样的我只要遇到了一定会擦出灿烂的火花。她身上绽露出来的调皮、高雅、开朗、文静、天真、快乐都那么必然地吸引着我,我同时感到她身上仍有着很多地方,我并没有认清但深深地吸引着我,我在欣喜于她得当的活泼和文雅的同时,又感觉到她对于我来说始终有着神秘的不能捉摸的一面,比如每次约会见面时,她是从哪里走向我的,我竟十有八九弄不清楚,比如她的生活、她的公司等等。新鲜、欣喜和神秘使我无可救药地沉迷在眼前的幸福和甜蜜中。
朝阳门附近有一个连锁的餐馆叫“太熟悉”,那天她去建国门那边办事,我和她约在了太熟悉。点菜的时候她说:“咱俩喝点酒好不好?”我一眼就看出她那天心情不错,似乎很有兴致。于是问她为什么喝酒呢,她说下午在民航总局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批文,就是意味着她将有一个大单子不再有任何阻碍了,我真替她高兴。在我印象中,她是个认真生活、认真工作的人,认真生活、认真工作的人应该得到生活和工作的回报——我喜欢她顺利地得到工作上的一个小成就。
酒菜已经上来,我举杯示意庆祝她的成就。餐饮间,起初我俩是淡淡的啜饮,看得出她那天很高兴也很放松,不久就酒酣耳热。我们聊了很多各自小时候的事,每个人说自己小时候好玩儿的事情或地方的时候,对方都饶有兴致地听着。桌子对面是美丽眼睛,有着因为幸福而更显深邃的眼神,对话中,我沉迷地痴醉于她微醉的、深邃的眼神中,顺着眼神往下面看,是同样深邃的乳沟。短短几秒钟,我觉得全身的血液从脚底直冲头顶,毫无遮拦地造成我的眩晕之后,又从头顶涌到心脏,在那里持续膨胀。我不知道我的脸色有没有变成调色板,只听到自己身体中一个声音在说:“不要失态,不要失态!”对于男人,没有得到足够的鼓励,是不敢轻易在女性面前这样“目无法纪”的,这种鼓励恰巧来自我面前女孩儿,来自她自觉或不自觉间心灵展露。这鼓励和薰的魅力,不自觉间向我散发过来,却丝毫不带有勾引的成分,而是在轻挑慢捻中流露出来的,言行之间传递过来一种温和的、自然的、纯洁的性感。
不知不觉间,餐桌上已经摆了5、6支啤酒瓶,付过帐以后,我俩走出来,她依在我身边,香鬓如云、吐气如兰。酒壮崧人胆,我嗫喏地说:“你今天留下吧。”这话显然暗示着她留下后,我要做些什么,本来是个顺理成章的浪漫得约请,可一经说出口,我发觉它完全不像我事先想的那样富于诗意,而是像一团豆腐渣一样,嚼在嘴里混乱而干巴无味。
她立刻说:“坚决不,”说话间,她的身体有些微晃,她继续说:“你一开始就是想把我灌醉了,然后哼哼…是不是?”她说话的语气告诉我我并没有犯太大的错。我就顺着她的心境说:“不不,别那么想,前半截说对了,后半截不是,我只是想趁你醉了好把你卖了,然后换点钱买房子,省得我老得租房子住。”
“哼,本小姐就值一套房子钱么?车呢?怎么也得再够一辆进口车的。你这个大色狼,根本看不出人家的价值!”她争辩的样子非常认真。
“……”我只有嘿嘿地笑。
“要不,还是不卖了吧。你都已经说人家是色狼了。我也不能白背这个职称呀。就不卖了,我就乘机哼哼哼哼……”
“你少来!你哼哼哼哼是什么意思呀?你要对我怎么样?”
“就是你刚才哼哼的意思呀,原意!”
“我什么意思呀,你知道么?”
“我都大色狼了,还能干什么呀我?!”
“我,我是说你是想乘机跟我学抽烟!你个大色狼,一看就没有往好处想!”她说完哈哈大笑。
我正愣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哎呦”一声捂住自己的肚子。
“怎么了?”我焦急地问,她的样子不像是在搞笑或装什么。
“胃疼。大冬天的,你灌人家小姑娘喝那么多凉啤酒。你安什么心呀?哎呦--”
“那,那怎么办呀?我搀着你走会好点么?背着你走会好点么?或者喝点热水?”我束手无策地问。
“你,你别气我了就,就行了。”
“… …”还说我气得呢,我在想估计是你自己在这么冷的地方搞笑,笑了半天,冷气攻心所致。
“要不,真的到我那儿吧,我有热咖啡,没准管用。”
“我能蹲会儿么?疼死了。”薰说着就蹲下去。
“走吧走吧,到我那里吧,你躺着都行。别在这儿蹲,跟蓄意拣钱包的似的。”
“你,你不许对人家动手动脚。”她有气无力地说。
“好,好。只动中间。”
“啊?!你个大色狼!我走!回机场!”由于疼痛她的面部扭曲,但还在逗。我示意她别再逗了,连拉带拽地把她弄起来,用巨大的皮衣把她裹在怀里,就像第一次和她一起走路那天。不同的是,这次我搂得她很紧,我想让自己的力度驱除一些她的腹痛。很晚的初春的晚上,走出来不远就很安静,大街上只有我们俩,冷风稍微一刺激,我的脑子也清醒了些,心想我一定要照顾好她,不能只想着大色狼才想干的事。周围很静,她乖乖地蜷缩在我怀里,手在大衣里搂着我的腰,静静地随行。我们俩的步调很一致,步伐也一边大,影子被路灯拉长拉长,而后再缩短缩短。偶尔,侧方闪出一盏未灭的夜灯,将我俩的身影投向身边屋角处的基石。我以为,我们的身影会烙印在胡同的某个的角落,被记录进整个初春,直到永远。
“好点么?”我问。
“恩,在你怀里真好!”她很小的声音说道。似乎怕打破了胡同中的宁静。
“恩,我喜欢。不过,你要是再高点儿,我就没法搂着你了。”
“呵呵。”
“你男朋友多高呀?你肯定特喜欢让他搂着。”我不无醋意地说。
“才不呢。他和我一般高。”
“啊?!那你们俩逛街怎么走呀?”
“他不跟我逛街,要是逛街就那么走呗。我就特骄傲,他就特没面子。我还老是问问他是不是特没面子。我还就爱穿高跟鞋。”
“呵呵呵呵…”
“你的身材么,就还是可以的了。”她作出打量我的样子接着说:“高高大大的,还有个暖和的大肚子。”
“我,我…”我感觉被噎着了,心想自己肚子也该疼了。
想了想我又说:“我肚子大么?人家我多么匀称的身材呀。好象从来没有人这样说我耶。”
“就是大肚子,你自己要不是大肚子,干吗这么着急呀?哼!”她得意地看着我。
“… …”我又一次被她堵得干张嘴说不出话来。好久才想出句抱负话:“我,我肚子太大了,衣服里都盛不下了,不搂着你了,你出来。”
这下可真管用了,随着我松开她的动作,她可急了:“别,别介呀。大肚子,大肚子也不一定是坏事呀。人家说你大肚子暖和,有安全感,搂着挺舒服的。你别那么小心眼呀。诶呦,我肚子又疼了。你这个大色狼大坏蛋……”
我的小屋到了,很暖和,她喝了热咖啡。我为她轻轻捂着小腹,我们安静地依偎在一起。几次,想把手偷偷向上移,都被她无声地拉下来。几次反复后,她告诉我,肚子不疼了。这时,我的酒劲儿也上来了,感觉有些晕,说想立刻睡觉。于是她给我约法三章,规定我不许这、不许那地说了好多,我作出迷糊状连续点了十几下头,后来我明白了,按照规章我只许搂着她让她在我怀里睡觉,手都不许乱摸,要是乱摸了几下明天就用门挤几下。我想像了一下手指在门缝中被挤得鲜血直流的样子,吓得我直哆嗦,不得不答应了。
安静是暂时的,因为我总是“骚扰”她,没有用手,而是用嘴。我俩相拥而眠中,我不时地用嘴唇和舌尖触及她的耳后。她闭着眼,从她的呼吸的频率和身体的扭动,我可以感觉到她很喜欢我这样。她抬头时,我就吻住了她,接吻是长长的、投入的和深情的,我用舌尖带着她的舌尖在我俩唇齿之间细细地跳舞,那舞蹈,有着那么多的舞姿、那么多的花样。没有丝毫的牵强、生分感,两颗心随之紧紧相依,我惊异于我们之间如丝般的顺滑、自然,象水从高山上流下,和谐,顺畅。吻到深处时,她呼吸急促、身体颤栗,这样的接吻,让男人很满足,我脑子里有好几次在想,如此的接吻,是不是就能够导致她高潮的到来?抚摩和拥抱在开始的时候是受到她限制的,在激中,各种限制和顾虑烟消云散。薰陶醉地向后仰起头,我顺势将轻吻遍撒在她抬起的粉颈,直到耳后、眼皮、嘴唇。她对后背的吻特别敏感,我的舌尖在她滑嫩的脊柱两边来回游动,她因此而不由自主地扭动和呼吸急促,热热的唇半张开,急切地寻找着我的,然后是贪婪的接吻和呻吟和反复颤栗……
睡梦中,我被她推醒,她说我打呼噜了。我闭着眼说不可能,我从来不打呼噜,她坚持说肯定打了,我说好吧,这是我第一次。睁开眼睛,发现她有些怯生生地看着我,我吓了一跳,问怎么了,她钻到我怀里说还没有习惯在我身边睡觉,我轻轻拍拍她说我好好搂着你吧,要是再打呼噜你就还推我就行了,别有顾虑。
第二天醒来,已经不早了,我弄醒她,告诉她赶紧去上班,她就是不睁眼睛,抱着我胳膊怎么说就是不撒开,我最后不得不吓唬她再不起来我就要挠她痒痒了,她才真正挣开眼睛。我一愣,她的眼睛慵懒得不止是美丽!我不敢相信昨夜在我怀里安睡的女人竟然是眼前的美女,竟如此美丽,因此感觉到自己像是在一个绮丽的梦中,眼前的美丽那么不真实,就算是梦,我也甘心沉醉其中了。薰一直在微笑着看我,微笑中充满着温情和安心。我不敢多想,因为身体的某些部位已经血脉喷张,如果继续想下去该耽误上班了。忍着内心的激动,应付着轻吻了她几下,就抱着她起身。她似乎还沉浸在甜蜜的接吻之中,把双臂温柔圈在我脖子周围不放开,我一边给她讲着今天如何如何有重要的工作要去,一边撑起身体往起起,她仍然不放开,就这样被我吊车一样吊了起来。半空中的她似乎真的醒了,喃喃地说喜欢“大吊车”。在以后的和薰在一起的日子里,每次她起床都要幸福地用“大吊车”。
楼主:的破麻袋  时间:2020-07-04 11:44:19
方向,
好久不见。能重逢,让我感动,很难得。
时间真快,又快十年了吧?

楼主:的破麻袋  时间:2020-07-04 11:44:19
方向,让你笑话了。
生命中有些梗,真的过不去。无论是过去了五年还是十年,甚至更多时间。对于思绪的无奈,转化为一种能让它安放的小小期待吧。
楼主:的破麻袋  时间:2020-07-04 11:44:19


上班的时候,薰打电话告诉我,说自己要出差了,要去趟西安。我叮嘱她一路上要注意安全,注意饮食安全和起居卫生,我到过西安,那里是个小吃繁多的地方,真正有特色的小吃不是在干净的饭店,而大都在路边小店甚至露天,我告诉她她那么谗,可一定要格外注意,她说是是,同时说要赶紧准备床单和枕巾了,我诧异地问怎么出差还要带床单和枕巾?她说这是她个人的一个卫生习惯,觉得再高级的宾馆里,卧具也是不同的人轮流用,想起来就好恶心,所以好多年了,每次出差都要自己带床单和枕巾,我说支持支持坚决支持,心里想她真是个细心的女孩儿,同时她的高雅和脱俗是随处可见的。我告诉她我会很想她,并和她约好每天都写邮件。她这一去可能得要十多天。十多天里我忍不住想她,可又感觉她在那边一定很忙碌,就不好意思总给她打电话或发信息。薰不时给我发一条短信告诉我她也想我,告诉我她这次去那边是有一个不小的生意,需要谈多个回合,我告诉她我想她支持她。有时她回信息说今天的会议真无聊我就说那就和我用短信聊天吧,她说不,说正好趁开无聊的会的整个儿时间里考虑考虑她和我,她问我觉不觉得我俩之间发展得太快了,这太快的背后可能隐藏着伪爱情的东西,我说是,我会尊重她的体会、尊重她的选择。之后就真的是两整天没有任何联系,我打开邮箱,里面一下子出现了两个她发来的邮件,我激动而忐忑地逐个打开。收到的邮件中我看到了冷静和理智的薰。邮件中她写道:
“一直以来, 我以为我的情感之路是很美满平静的, 未曾想到在很多年以后会有你的出现, 我不能否认你的出现在我生命中十分独特,给我带来永远不可磨灭的影响。曾经在读书的时候,我和一个男孩有过很纯洁的感情,现在想起来我们居然连手都没有拉过。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情,但我们都真心付出过。后来,另一个女孩闯入了,他们之间过早的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儿,男孩告诉我他必须对女孩负责,只能辜负我了。时至今日我仍不愿意再多回想当时的我是如何的状态。之后我迅速地逃离了贵阳来到了北京, 我希望新的地方能给我带来新的生活。就这样, 大约一年以后认识了我现在的男朋友,最初的印象我们都看不起对方,他戏称我为小资,我觉得他不够稳定不够成熟、没有另人羡慕的职业和光明的前景。可后来他开始不断地热情地追求我,我拒绝过、犹豫过。后来有一次我病了,病的很重,他开始照顾我,他的无微不至让我感动。而那期间他对我竟没有任何妄想和无理,这些让我最终放弃了所有的矜持。我想我不应该错过这段感情,加上以前的挫败,我告诉自己属于自己的东西才是适合的。虽然有不如人意的地方,可他真的很爱我,就这样我们开始了平静的生活,以后会顺理成章的结婚。直到遇见你之前, 我以为这世界上只有我男朋友是唯一爱我的人。我不敢抖言你对我所付出的感情是对是错、是否应该, 可真正面对你时, 我总有许多愧疚, 这愧疚并不指我在欺骗你, 而是我也真的深深被你吸引,但同时我对你所付出的感情不应该及时做任何的答复。我也曾困惑过, 上帝如此的不公平, 一个有血有肉的有为的大男人、一个如此热爱生活、激情满载的人却要承载每日孤寂的际遇,为此我很心疼——这样心疼的感觉从不曾有过。我不是一个博爱的人,曾经对自己说自己不会对任何已婚男人动心,可面对你的激情、你的成熟、你的热情我不能自已。我每天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和你见面、不去给你打电话,知道吗? 我在你的爱中体会到了一种巨大的前所未有的幸福、在幸福中我也找到了自己的骄傲, 这感觉真的十分美好,真的很谢谢你!”
我感觉到她写的很冷静,也很实在,和她在一起时通常只是高兴了,而没有太多深入的交流,她邮件中提到的好多东西让我欣慰并且感动。
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下一个邮件:
“说真的,你并不真正了解我。相逢时的一切美好的感觉是很正常的。一个人在恋爱时最能表现出天性中美好和崇高的品质。不论古今中外大概都一样。所有的看来美好的事物,大都是因为:1.你被表面的想象所迷惑,你还不了解本质。2.你在短在时间内头脑是不清醒的,很盲目。3.距离产生美感,新鲜产生美感。4.没有得到的东西永远是美好的。这里我并没有争对你的意思,只是有时候的你让我很迷惑,稳重的你时而很幼稚很冲动,我害怕这种幼稚和冲动。冲动的时候你对我说‘我爱你’,我很相信你对我的感情,只是我不知道它能给我带来什么?永恒?我并不是一个贪婪的苛求的人,认识你以前我已经拥有了一份爱情,你的出现让我惊喜,你的一切都那么吸引我,我沉醉在每天和你的卿卿我我之中。但是我从来没有奢望过自己能够拥有一份这样完美的爱情。如果我没有男朋友我会欣然接受和沉浸入你的爱情。原来我一直认为我是一个很能言善语的人, 可在面对你的时候, 我忽然发现我的语言是如此的贫乏。这些天来你在我身边说出了那么多爱意,总结一下,你始终在表达的,是让我应该承认咱俩的相遇相爱是多么与众不同、多么应该正视和珍惜!不论是在你身边的我还是在西安的我都不得不承认这些,但我在承认中迷惑。”
她的邮件确实提出了很现实很尖锐的问题,我感到很多东西是不得不直接面对的。说实话我也迷惑也困惑,而且这些迷惑和困惑中,我应该有责任让思想中打不开的结松开,含糊的东西清晰起来。我給她回信说:
“我比你年长,应该很冷静的面对你和我的感情。如果我们面对的是该拥有的感情, 我们会倾注我所有的爱和激情。我只是想慢慢引导你客观的看待问题, ‘客观’是你我在芸芸众生中相遇了,相遇的你我原本就应该相遇相知相爱。你不在身边的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我想咱俩现在还是应该把心情放轻松些。你我的确还不是很了解,你我确实都迷失在相互欣赏的新鲜和惊喜当中。长远地看,你不一定真正爱我,我也不一定会真正长久地爱你。一切看发展吧,如果你我在将来的接触中能够冷静下来,能够平静下来,你我现在心中的困惑就不攻自破了;当将来某天你我的感情继续深入,困惑提到迫切的情况再去一起面对。困惑应该不是现在应该考虑的。你说对吗?我想你我现在对一切都不要强求,一切顺其自然吧,在你去西安之前咱俩不是还约定喝一次大酒,不醉不归吗?我等你回来。”
第二天一上班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电子邮箱,里面有一个回信,一看题目我就有些害怕,邮件的题目是“你心中的女孩儿”。我打开邮件,似乎看到了她说话的神态,困惑中的她在摇摆:
“你的爱是纯净的,不容亵渎的,我不希望你白白的浪费它,我希望你能冷静的分析你我的感情,你分析了,可我觉得你仍然太过热情,从而也避免不了迷失自己。所有的一切在你眼中是那么那么的美好,我却又不能无视它的存在。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想惹你生气,其实你看到这个邮件后会不开心。我也会难过的,真的,我希望你能真正的把握好自己的感情,我相信你能! 趁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好好想想吧。另外,我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儿,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客观地说你将来还会遇到和我一样的女孩儿。你会像爱我一样爱我一样爱上她。我没有你想的那样可爱,我的脾气很坏,你还没有真正了解我,在深入了解之后往往发现的都会是令你难以承受的另一面,而这一面你却未看到,你也未必能承受。我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你不要陷得太深,我怕你有一天受到伤害。我真的不想伤害你,你是个感情细腻的男人,不忍心在某一天看到你受到我的伤害。好好珍惜你拥有的一切,象你这样的人应该有一个完美的家庭和生活,我祝福你。”



我知道,她不会就这样离开我,一段美丽的邂逅还没有真正的开始,凭我对薰的了解,我想她是真的很喜欢和我在一起,只是在经历必然的犹豫、困惑和彷徨,她是一个很自主的人,对很多事物都有自己的主见,我想给她一段时间让她去想我、去体会认识我以后的每一次会面、去体味其中的欣喜和压力。日子在充满爱意和不安的状态中过去,随后的几天,面对我心中挥之不去的薰的影子,自己时而甜蜜温馨、时而患得患失、时而愁肠百转。除此之外,在自己心底里,我还挖掘出一种叫做“窃喜”的小心思。我时常想,自己够在第一次上网聊天,就遇到她这样漂亮可爱的女孩儿,简直是上天的赏赐,在赏赐面前我无法不偷偷窃喜。怀着这窃喜带来的惯性,我在她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又上网聊过几次,又见了两个网友,竟又都很不错,年轻漂亮、职业高尚。面对网络,我困惑地问自己,难道网络中真的有那么多可爱的美女么?以前,受媒体的宣传影响,我对网络聊天一直是有看法的,觉得那是无聊、不上进、没有文化的人热衷的,甚至往往带有色情的成分。自打通过网络认识了薰,我对网络的看法有了很大改变,这改变中,我对自己能够结识薰这一经历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得承认我这人运气比较好。和另外两个网友也有过若干次的会面,不论是一起吃饭、逛街还唱卡拉OK都很融洽。无论我的状态是什么样子,我知道自己每天都会想到薰,但在和网友会面时,对薰没有丝毫的愧疚感,也许我当时认为她只是我认识的若干网友其中之一了。和网友的会面,使我一除以往的寂寞和孤寂,享受之余,我在告诫自己不要陷得太深,不要迷恋上上网交友,我目前认识的几个可爱女孩儿,只是网络的冰山一角儿,该收敛的时候就应该收敛些了。我还在为自己能够在北京尽快买下房子而奋斗,有了房子,就可以把老婆、孩子接过来,过一家团聚、其乐融融的日子。
那段日子里,我和往常一样,每个周末都要赶回河北老家,虽然每周如此迁徙,使得自己的体力和精神都很累,但一想到女儿天使般的笑容,就让我体内立时产生一种巨大的力量。女儿小小的心灵,过早地承受了父母分居两地的现实,虽然在河北,她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等一干亲人,但她对父亲的深挚的依恋,每每在即将分别时随着泪水流淌出来,激励我要拿出最好的心智对待她。春天到了,周末在河北,我带着女儿会到花鸟市场闲逛,就如同带她去动物园。有一次她看上了一只小狗,小狗很弱小,不属于任何一类名犬,样子楚楚可怜,她的眼神明亮、深邃、宁静,似乎还带着些许幽怨。卖主要八十元,我当时没有多想,觉得给女儿买个象点样的玩具还得花几十块钱呢,就买下了,女儿兴奋不已,都不知如何感谢她的父亲了。但把小狗带回家时,得到了爷爷奶奶的一致反对,我家从来没有养过狗,我父母都是知识分子,而且都在即将退休的年龄,这个年龄的人正憋着劲儿准备好好工作,利用最后几年为党多做贡献。他们说了一大堆关于传染病呀、玩物丧志等方面的话,说白了就是不想养。我说再议再议,安顿女儿和狗狗玩儿,就去打篮球了。等打了两个小时的篮球再回家时,父母已经一无知识分子的涵养和矜持,表现出毫无遮拦的怒不可遏----小狗拉了一地的大便,星星洒洒。稀,黑,而且不拘时间、地点。女儿为了能够保住小狗,一改娇生惯养的样子,又是擦又是涮,忙得小脸通红、头发散乱。回北京的时间快到了,我就要不得不赶紧吃饭,然后去赶火车,看着他们的样子,我意识到自己买小狗确实考虑和准备不周,父母一直在耳边唠叨和发愁,而我又想留住女儿拥有小狗的快乐,一赌气,我用一个大个的手提袋,包起小狗回北京了。
小狗很小,看到一切都怯生生的,一路上没有惹起列车员的注意,到北京我租住的房屋很顺利。我从来没有养过狗,养了她几天觉得还行。这期间,薰给我打了个电话,她告诉我她回来了。我说我想见她,她说她很忙,不好找时间。我说我这些天晚上也不太方便出去,我得在家照顾小狗。她一听就惊了——确切的说是来了神,当下说,下班就到我这里来。这两天,一下班就被小狗缠着,我连想薰的心思都少了,她一说要来,我立刻想起我生活中还有一个那么可爱的女孩儿,想起我俩在一起时的那么多好玩的事,和我对人家说过的“我爱你”。说实话,我那些天一直在考虑如何才能和薰交往下去,如何才能使我和她的交往完好如初,我甚至发愁地想象我约她她不想再见我的尴尬场面。没有想到这么自然地又可以见面了,更没有想到这自然,主要是因为只小狗儿。
下班后,我先回到住处大致收拾了一下房间,然后去公共汽车站接薰。带着薰回到住处,她迫不及待地打开房门,在屋里迅速地寻找着传说中的小狗。桌子下面,我为小狗准备了一只鞋盒子,里面垫着我的一件旧T恤,一个盒帮被我去掉了,便于它出人。在桌子下面另一端,我放置了两块踩扁了的蜂窝煤,是计划让它在这里便便的地方。可是狗狗不在桌子下边,找了好久才在床下面找到它,小狗躲在床下面几张褶皱的报纸当中。“你真的不配养狗!”薰瞪了我一眼,跪在我的拖鞋上伏下身抱出它,我被薰噎的说不出话来。薰让我捧着它,取出卫生纸为它擦去身上脸上的脏物。它太小了,小到能够正我的一只手上卧下;它太弱了,弱到连一只鞋能挡住它的去路。不管在哪里,它多数时候只是瞪着两只黑亮的眼睛瑟瑟发抖。我把它放在凳子上,薰坐在床边端详着它:“呦——宝贝儿,看看你的小样子,这回干净了吧,看你这个大傻呗儿的主人,太不尽职了!你好倒霉呦,怎么落到这么一个主人手里!”面对薰对我的挖苦,我无言以对,但是她对狗狗的关心倍至倒让我吃醋不少。我顺口说了一句:“你,你从来没有这么深情地看过我。”
她不理我的抱怨,立刻抱起狗狗,立眼看着我说:“你傻站着干吗?快去找吃的呀!还有水。她都一天没吃没喝啦!”
“我,我給它准备了吃的呀,”我指着地上的两个肉包子。
“去,去!那她哪能吃呀?哪能这么喂呀!”
我委屈地辩解:“我也没养过狗,哪知道爱吃什么。知知道‘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不知道它为什么根本不吃东西,好不容易吃一点东西就拉稀。”
说到这里,我更加发现小屋里乱糟糟、臭烘烘的,薰在我印象中是一个干净利落的白领,此时竟一点不嫌有不好的气味,她抱着小狗一直在喂奶喂水,还不时跟她聊天儿。薰还告诉我,小狗拉稀,可能是我喂的牛奶没有对水,太浓的牛奶,它消化不了,同时她不许我再喂她吃肉。小狗安静地在她怀里睡着的时候,薰把她轻轻放下,要我和她一起出去买专门的幼犬狗粮。超市很近,路上和买东西的过程中,我俩的话题基本都围绕在小狗身上,一点也没有因为前不久的邮件带来的隔阂和不自然。
薰知道我眷恋她、尊重她,我也知道她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女孩儿,我俩就这样自然地每天见面,照顾小狗。小狗确实太小了,小的连台阶都不敢下,薰在帮助小狗下台阶和喂她吃饭的时候,展示出了她纯真、纯净的爱心。她是一个对宠物异常宠爱的人,在我眼里,有些举动甚至接近了病态,比如吃饭时,她会举着原本我为她精心烹制的可乐鸡翅,问小狗吃不吃,小狗凑近闻闻,表示不感兴趣后,她会继续自己吃,我大叫着告诉她小狗刚才舔到了鸡翅,她还乐滋滋地说:“没有,没有,只是闻了闻。再说了,她有什么脏的呢?她又没有出去拣垃圾吃!”我知道反驳她也没有用了,只能在心里对自己说:“自己要注意,不能和她接吻。”那些日子里,薰几乎天天到我那里,说是来照顾小狗,而不是看我。我也不去和小狗争风吃醋,喜滋滋地看着她每天忙里忙外,恍惚间,我俩像是一家人,在过着热热乎乎的小日子。过了不久,在她的照料下,狗狗的饮食和便便一切正常了。每当她进屋和狗狗嘻嘻哈哈、有言有语或打作一团时,屋里的气氛立刻欢快起来。此时的我,倒更愿意把自己当做一个旁观者,享受这种和谐、欢快的气氛。
狗狗的眼睛黝黑,眼神让人感觉很温情、很深邃。薰说小狗的眼睛和眼神很像一个小海豹的电脑桌面图片,我似乎也看到过一个类似的小海豹的大头照,她就给小狗狗取名字叫“SEAL”。晚上的时候,我和薰带着小SEAL出来,在胡同或马路的路边让它便便,有时路过一个小服装店,我就让薰自己进去,我抱着小SEAL等在外边。一次,在一个很有特色的小店前,她在里面一个劲儿的招手,我就将小SEAL夹在衣服下的胳肢窝里,走了进去,她正举着一件衣服兴致勃勃地问我效果怎样,我局促地应付她说好好可以买可以买。身后的售货员一声尖叫,我扭身看时,发现我的衣服下边滑稽地露出一个悠然摇动的小尾巴。
那段时间里,每天下班后,我都急匆匆地赶回小屋,为的是能及时照顾小seal。进屋后,我总是忙不叠地为她收拾便便、喂食喂水、擦洗身体。见到主人,她自然是很兴奋,围着我绕来闹去。当一切收拾得差不离了,我也累了,就侧躺在床上看电视,一只脚耷拉在地上,任她轻轻撕咬。她毕竟太小了,玩耍不久就会累,就依偎在我脚边打盹儿,全然不知主人最喜欢这时候对她投去温情的注视。睡梦中,她忽然惊醒,哼哼两声,而后跳将起来,奔向门边,我告诉她不要着急出去,等薰来了,一起出去玩儿。每次这样安慰她后,过不了十分钟,薰就会敲响房门,而后她们欢喜地闹做一团。我告诉薰小seal早就在等她了,薰责怪我观察得不细,她说其实小seal的举动是感知到了她的到来,在她刚到胡同口的时候,小seal早已察觉到了。我说哪有那么夸张,胡同口离我的房子有三、四百米呢,薰告诉我说,小动物的感知力要远远超过人类的想象。后来,有两天薰有事没有来,我还真发现小seal就没有兴奋地从睡梦中醒来,而后立即奔向屋门的行为。我把这事告诉薰后,她抱着小seal挖苦我说,别看大傻呗儿整天对她说想呀、爱呀的,其实还不如小seal对她有真情呢、还不如小seal和她的缘份深呢,还不如小seal和她心灵相通呢,我尴尬地看着她们俩欣慰地傻笑。
楼主:的破麻袋  时间:2020-07-04 11:44:19


我想送一个礼物给薰,记得先前有一次谈论中,我谈到过要送她礼物,她高兴地问我要送啥子,我告诉她说猫头鹰,薰撇着小嘴说不喜欢。我告诉她那好象是鲁迅曾经送给徐广平的礼物,她好奇地问有什么意义么?我逗她说看看,还是学问没有我大吧。鲁迅刚认识徐广平时写了一首诗,里面重要的一句话就是:“我送你一只猫头鹰。”是告诉心爱的女孩儿认识了她自己就开始彻夜无眠。我想送一个礼物给薰,工作的时候我用我工作中最常用的一个仪器上的配件给她做了一个礼物,精致、好看而便于携带。我是搞化学的,在机械方面笨手笨脚,但最终把礼物打磨得很美观,做成了钥匙链送给她。因为工作中我几乎天天都要用到这个东西,我也希望她能每天见到它。是铝合金的,我在上面用钢戳刻上了我和她名字的缩写。我想,恋人间的礼物就是一种表达。这么一表达,我那时对她的喜欢、依恋、爱恋、时时刻刻想在一起,等等等等都包含在里面了。我希望自己对薰的感情表达方式,始终柔和温宛、中规中矩,我希望我是涓涓细流,润物细无声。抚摩着纯手工制造的礼物,抚摩着我俩并排的名字,温婉美丽的女孩儿无语良久,过了好一会儿,她轻轻在我脸上吻了一下,小声说:“你真是个大傻呗儿!”
第二天见面时,她给我拿出来一个小盒子,也是一个礼物,她说是礼尚往来。我受宠若惊,打开精美的包装,里面是一个香木制做的由五个圆球组成的小乌龟,四条腿分别是四个圆球,身子是另一个独立的圆球。可以在桌子上推行,这时五个球互相摩擦,都会转。她说这是她到云南开会时买来的,一直放在桌子上,一开始就认为他傻傻的,昨天突然觉得我和他有点象,就送给我,说是给我找了一个小弟弟,在她不能陪我的时候陪我。说实话,礼物不是很精美但我喜欢,觉得这是天真女孩儿的天真的礼物。于是按照她说的,当没有她的日子里我就对着小乌龟傻愣。每当这时就会想起她和她说“让他替我陪你”时的表情,天真和充满孩子气。她的天真和可爱的孩子气,在那些日子里随时围绕着我和我的周围。我沉浸并享受在其中,有时会和她一起闹、一起疯、一起毫无顾及的傻笑,有时会象大人带孩子一样约束她不许干这不许干那。
那时我住处附近,有一家小的奶糕店,散步时被她发现,她发现后很兴奋,直接冲了进去,在街头和她散步的我,竟在一转眼之间找不到了身边的姑娘。我环顾四周两遍才发现她已经在屋里,伏身在奶糕店的玻璃柜台上正在垂涎。“怎么样,看上哪一块儿了?我给你买。”估计我说话的语气极象大人带着孩子。我的态度显然纵容了她,她一下子要了四块。然后熟练地点了饮料,迅速坐到一个类似于吧台的坐位上,对我露出一脸讨好的假笑。老老实实地吃了一块,她就露出了险恶并令我吃惊的用心——她提出要求让我把其余奶糕的蛋糕部分都吃掉而她只吃上面的奶油!并催促我说“快吃,快吃呀,多好吃呀。”我吃,我吃,我吃吃吃。她在对面监督着我,说:“你,你怎么吃那么慢呀!” 我吃完以后的奶油只在她面前存在了一瞬间,之后她作出可怜的样子用央求的语气说:“再买两块行么?”
“不!”我的语气斩钉截铁。
“其实,其实我也是好心。你可以吧蛋糕打包走,明天早晨当早点呀。看我多照顾你呀,还为你早点着想。”
“不行。”我尽量压低声音,但店员明显已经注意到了我们这边笑话般的争执。
“你,你根本就不爱我。”我语塞了片刻就看见噘起的嘴里一股脑地冲出“大骗子、大色狼、大肚子、大抠门儿”等一串名词。为了减少可能出现的我的溺称,我不得不及时地向店员示意在要两块儿。店员看样子是个刚来北京不久的外地女孩儿,忍着笑端上来奶糕说没见过这么吃东西的。
“干脆把她留在这里给你们打工吧,”我说,“工钱可以不要,让她吃饱就行。”
“我们可用不起呀,小姐这么有气质这么漂亮,当我们老板还差不多。”--她那天确实很漂亮,合体的细呢子大衣让她显得更加苗条和高挑。
从奶糕店出来,发现外面又刮起了寒冷的夜风。象第一次见面一样,她蜷缩在我的大皮衣里面,胳膊从身后环绕着我的腰,我紧搂着她的肩膀,我们并排走着。宁静的夜在混暗路灯下的充满温情。我们谁也没说话,互相体味着拥有对方的美好。很久,她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用手在衣服里面抚摸了一下我的肚子说:“对不起,我看见奶油就不要命。让它受苦了。”
“你知道就好。没关系,我还算适应。以后有机会我专门买奶油给你吃。”
薰离开我已经多年了,不知道现在她是否还记得这句话。反正我记得。起初我记了两年,在04年和她又一次联系上的的时候我作到了。那时我每天下班后都开车到机场,有时侯会在超市附近停车给她买一只玫瑰花。有一天在超市里发现了一个制作奶糕的柜台,我就提出专门买一盒奶油,人家根本不答应只卖给我奶油。我当时跟人家耍贫嘴说我是为自己心爱的姑娘买的,这对于我很重要,如果我买去了,她一定会接受我的爱。买奶糕的小姑娘终于被我说动了,破例卖给了我一杯。薰见到时不是很吃惊,只是没有象通常那样立刻招呼我坐下或喝水,低垂着眼帘看着举在胸前的奶油好长时间没有说话。不知道已经分别多年的她,今天是否还和曾经一样喜爱吃奶油,不知道今天她还能否记得那家奶糕店,和我后来专门为她买过的奶油。
楼主:的破麻袋  时间:2020-07-04 11:44:19



那时侯的日子里,我和薰每天象一对真正的恋人一样每天约会,去隆福寺和万通逛街,在偌大的北京的不知名的胡同吃小吃,在后海边看西下的夕阳和自在的野鸭,在簋街相拥缓行、选择不同口味的餐馆进餐。晚了,我会送她回机场,我们仍然难舍难离,在车站后面不远的小树林旁拥抱接吻、切切私语,迟迟不肯分开,直到末班车的出现,她才象第一次我送她回来时的样子,凑过来轻轻地在我腮边一吻,目送我离去。每天上班的时候,我俩还会互发电子邮件,说一些好玩儿的事、谈论好玩儿的相片,和彼此分享自己喜爱的歌曲。有一天下班后她来找我,见到我没说几句话,就神神秘秘地从自己的挎包里往外掏东西。
“找什么呢找?”我挺奇怪的。
“给你看一样我喜欢的东西。”东西找到了,是一张折叠工整的打印纸。她轻轻亲了我一下,一脸的幸福,把头轻靠在我肩侧。纸在纤细的手指间被灵巧地打开,“是你今天上午给我写的情书,大傻呗儿。”
“大傻呗儿”逐渐地成为了她对我的固定称呼,可能是因为这些天我一直在向她傻了吧唧地说我爱她,我喜欢这个称呼,甘心情愿地在她面前永远“傻”下去。我同时享受这个名字,在后来的日子里,我一直享用着这个充满爱意的昵称。
“情书?”我脱口而出,脑间迅速地回忆今天我给她写的东西,“是情书么?邮件中有什么不妥?”我一头雾水。
她拉我到路边小花园的长凳坐下:“当然是情书了,我就管它叫情书。”她温柔的语气告诉我,我没有在邮件里说什么错话,“是你这个大傻呗儿给我写的情书。大傻呗儿,我要你当面念给我听。”她把那张纸递到我面前,一脸虔诚和期待。
“呵呵呵呵。有,有这个必要么?”
“要你念你就念,你不是说过我想让你干啥你就干啥么?不念我就生气,我就不理你了,我就立马回机场…”我用手势打断了她可能继续说出的“我就…”,她双颊红润地瞪起眼睛做出要生气的可爱样子。
“好好好好,别介别介,可别生气。我念就是了。”我心理想着:都说女孩儿的心思男人永远不好猜,事实如此呀!邮件不是很长,是我上午特别想薰的时候给她写的,当时没好意思给她打电话,怕打扰她工作,就写了一些想她的话。邮件是自己写的,又才发出不久,所以我几乎还能背下来。于是我举着纸,目光一半在纸上,一半从纸顶越过,看着她低垂的眼睛,“读”起来。薰一下子安静下来,时而低垂眼帘,时而和我默默对视,象个课堂中的孩子。
“还念,还念!再念一遍吧。”我遵命,没有丝毫停顿,继续读第二遍,逐渐地,自己的声音变得凝重起来。发邮件的时候,由于自己身在其中,只是想表达我对薰的爱恋,表达得舒畅一些了,也就略做修改而收笔,没有觉得这个过程中有什么特别之处。念完第二遍之后,经薰点拨,我才意识到这确实是一封情书,她款款地告诉我,这是她所见过的最好的情书,包括在电影、电视或文学作品里面见到的。说到情书这个词,我想,在我们这个交流手段多样化的年代里,大概已经快要被人忘却了。当今的恋人们,即便是远隔天涯,也可以通过电话、短信和视频聊天诉说爱慕和思念,而通过文字写出来的情书,特别是打印在纸上的情书,应该是凤毛麟角了吧。另外,情书的存在,应该有其历史原因的,它应该存在于男女之间羞于用语言表达爱心的年代,或者存在于家族和社会对自由恋爱严加看管的年代吧。想到这里,我用余光偷看薰,感到在自己轻声诵读中,她陶醉、她幸福、她在温情地兴奋。于是,我又用局外人的眼光重新审视这打印出来的邮件:字数不多,但每一个字间都充满着对薰的真挚的欣赏、爱恋,和深海一般的向往。我也从心里同意管它叫情书,同时心满意足于自己不经意间给薰带来的一大包幸福。这情书写得确实不错,记得和一般意义上的情书一样,里面我提到了对她的百般爱恋,字里行间充满着真挚的火样的热情,情真意切、文字工整、表达准确、情意绵绵。与众不同的地方,是我用专门的篇幅谈到对她的另一种感觉——尊重,可能对这种感觉的表达打动了她。另外在结尾的地方,我借用了一句张信哲的一首歌里的一句歌词:“薰,没有相同的感觉给谁!”
念完之后她心满意足,但我却开始觉得还有些话要说,有不吐不快的感觉。我请求她认真地看着我,不要打断我,听我慢慢说,我感觉到自己似乎想从一个遥远的不沾边的话题开始,途中经过雪山草地的征途,最终才能转到主题上。她专注地听我缓缓道来:“給你讲一个我打球的体会,是我刚刚想起来的。我不是从初一就开始练篮球么,后来在中学大学一直是校队的,一直打比赛。”她微微点头说:“嗯,你跟我说过。”我继续说:“还有后来在河北工作的时候,几乎每年都要打两三个比赛。”我感觉到自己要说的是一个逻辑性很强的问题,确切地说自己最终由哪里出发最终要到达哪里我自己也不清楚,只能顺着思路以意识流的方式顺出来。薰那时应该是很理解我,在努力地从我的表达中找到脉络和逻辑。我接着说:“在每一场的比赛中我作为一个球员都会听在不同的评论,有的来自队友和教练、有的来自旁边的观众。在篮球比赛中,表面上看是五个人对五个人,但实际上在球场的局部很多时候都是我面对对方的只一名对手——不论攻防。”薰对篮球不是十分了解,我慢慢地说着,看她的表情她似乎听懂了,在耐心地等待下文。我继续说:“现在我说一下我所听到过的好听的评论——这里只说好听的,先略去批评的,我想用好听的评论说明一个问题。”我似乎找到了一条明晰的线索,试图能够沿着它顺下去,我接着说:“好听的品头论足中大概有的时候我会听到‘他跳的真高’、 有的时候我会听到‘他速度真快’、 有的时候我会听到‘他投篮很准’、 有的时候我会听到‘他对抗不错’等等等等。一个在球场上打球的人么,听到什么都是有道理的,听的多了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有一天,是在一个很大的企业里打一次比赛的决赛,决赛的对手还正是人家主办的企业,观众里三层外三层的。那天我打得很出色,远投啊、快攻啊、抢断什么的。在几个强度很大的快速攻防中有一次我以速度突破上篮成功,正在往回跑听到杂乱的声音中有一个人说了句‘这个小孩儿,打球真聪明,是个用心用脑子打球的人。’她是在和身边的人对话,跑到她身边我偶然听见了。当时感觉听特殊的,我边跑边回头看了那人一眼。”薰安静地注视着我,我的神情越来越认真,连笑都没有对薰笑一下认真地继续说:“我刚才说过在篮球比赛中,表面上看是五个人对五个人,但实际上在球场的局部很多时候都是我面对对方的只一名对手,有时是你进攻他防守反过来是他进攻你防守。每当我一上场,就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了解对手并迅速寻找出我比他强在哪里,正因为有的时候对手不如我跳的高我就会听到‘他跳的真高’,在另一场比赛中我发现对手移动比较慢我就会时时以速度和他比,我会听到‘他速度真快’,简而言之我会面对不同的对手选择用自己不同的特点,以自己的长处比他的弱点。那天我第一次听到有人在咵赞说如‘打球聪明,用脑子打球’,我这对于我很特别。我当时驻足对评论者行注目礼。”我终于明白自己要说的是什么了,深吸一口气打足精神去表达最终要说明的主题。薰不耐其反地听着我枯燥的‘篮球’,在安静地等待下文。我继续说:“我想说,对于任何一个生活在社会中的人,在自己的成长过程中,都会听到很多次对自己的评论——不论是来自家长、同事、恋人和竞争对手。现在咱们单说褒奖的评价。在那么多的好听的评论中,一定有一种评论是你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换句话说,一定是你自己也没有预料到会听到的、会希望听到的。那么也许某一天,你听到它时,会引发你心底深层次的共鸣。今天,咱们读这封情书,我希望对于你,情书中对你的评论,能够在你心灵特别深的地方引起共鸣。我希望你能够如同我在球场上一样,对评论者驻足行注目礼!说完啦!”我终于长出一口气。薰愣在哪里,还在随着我的话思考问题。
我拉她起来轻轻拥抱一下,领着她往前走,说:“那,你哪天也再咵咵我呗?比如,我那么那么多的优点?和魅力啥的。”我感觉真的说出了自己心中想对薰的表达,感觉到位而且舒畅。此时,我想逗逗她,有些深层次的感觉让她回去自己独处的时候再去体味。
“你很健康,”她毫没犹豫地说。沉吟片刻,“不只是身体,而且包括精神。”
我在听,她继续说:“你与我平常碰到的人不一样,我平时遇到的多半是生意人或搞贸易的,你和他们有很多不同。你的语言和思维,让我在好多时候感觉新鲜。还有,你很热爱生活,所以和你在一起,让我感觉到时刻都是积极的——这就是我说你很健康的原因。因为你爱生活,所以你会随时有好多奇思妙想,比如滑稽的和好玩儿的,淘气的,让我感觉和你在一起有很多乐趣。同时,你是个成熟的人,你有令人羡慕的职业,在你的职业里你很出色,而且对我的热情让我着迷。你的个子很好,挺强壮的,对于我有很大吸引力。真希望累的时候或想耍赖的时候,能够靠靠你的肩。每次接你电话的时候心情很好,很喜欢听你的声音,和你诙谐的自我调侃。”
我没想到她能一下子说出这么多来,可能是早已经思考过的,现在只不过是用语言表达了一下。我调侃地说:“我可是家庭妇男型,你喜欢么?
她说:“你有不错的职业呀,科学工作者,你研究的课题不是在全国都领先吗?多让人羡慕呀。”
我说:“那是另一方面。我真的希望自己是家庭妇男型。我喜欢在家做饭洗、和鼓捣花花草草和小狗什么的。觉得特舒适。”
“你还喜欢什么家务?”她问。
“带孩子和做饭。其它没了。我不喜欢刷碗和洗衣服。”
“呵呵。”她喉咙里又一次发出我喜欢的升调的“呵呵”声,她接着说:“我喜欢洗衣服呀!”那天我送薰回的机场,分开的时候她又拿出那封打印的情书向我摇摇。
随后的那些天我在审视自己,有一个词老在我脑子里出现——“滥情”。我想是不是由于寂寞我落入了这个词的范畴。我想“滥”是泛滥的意思,大概有来者不拒,不加选择的意思吧。随后反复地想薰,想我对她和她对我说过的话。多日以后我想我应该是想明白了。就给她写了个邮件,邮件中我说:“我对你说了那么多的“我爱你”,用了那么多方式说“我爱你”,里面确实有很多很难得的感觉。对于我自身而言这些天真的很奇特,我从来没有这样过甚至没有想象自己这样过——对一个女孩子滔滔不绝地花样翻新地说“我爱你”。我考虑这种情况不是能够复制做出的,“复制”你明白么?在这里是不会再有的意思。我在问自己这是不是能够叫“爱情”,冷静地说我想还有一定差距。因为咱俩确实刚刚认识,我对你的了解确实只是一小部分。但这一小部分真的让我很激动,真的很吻合——你的身高你的举止还有说话的语气和方式于我心目中都已经尘封和安静下来的那个形象的整体上的吻合。你不是喜欢《简爱》的那句话么。我想再次借用一下,稍微改一点写给你:如果上天給我足够的时间来接触你,我一定会让你离不开我正如我现在是如此离不开你!”
那段时间我和薰见面的时候我们的话题每每围绕着爱情展开,我们旁征博引试图真正弄明白我俩之间的感情,最终解开面前甜蜜的困惑。今天,当我想把当时的心境写出来的时候,已经想不全我们都谈到过些什么。回忆是困难的,这与回忆中到底是甜蜜的成份多还是痛苦的成份多一点无关。在我的回忆中有许多事情已经难辨真假,另外有些事我根本无法写出来。有一段时间里自己也把它们归结为已经遗忘了的一类,还伤心地以为真的是想不起来了了。但在有一天终于明白那不是忘记,这些事和感觉只适合收藏,是根本无法写出来的。主要是因为它们一直在脑海中很深的地方,或者时隐时现地游荡在周身的血液里。不能够转变成语言或者文字。它们注定属于只可意会而无法言传之类,一旦被强硬地变成语言文字就不再是它们了。它们是一片朦胧的温馨或寂寥,是一片恍惚的希籍或绝望,它们的最终归属大概只有两处:心与坟墓。就像是邮票,有些是用于寄信的,而有些仅仅是为了收藏。记得我们谈起了曾经的一个爱情小册子,我问:“《廊桥遗梦》看过么?”“嗯,原版的书。”她说。“是吗!我也是!喜欢么?”我曾经用学英语的心态读完了那本书,还在书中标注了不少地方。“还不错。但感觉有些怪怪的。哦———好像感觉不是像梁山伯与祝英台那样深刻,第一次看到这故事之后觉得特凄婉有特强烈的遗憾感。”薰说。“对,对,我也是,但我老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同意作者的安排或意见。”“是呀。差不多。我感觉和你类似吧。”觉得写得不太合情理。“看看,看看,要不说咱俩特合适呢?知道《廊桥遗梦》的人本来就不是太多,能看过原版小说的人就更少,而感觉一样的,就只有咱俩了吧。哈哈,所以吗,你就是我的。”我当时得意地搂了搂她的肩膀,鼻子轻轻触到了她的耳鬓。“色狼,色狼啊!”可能是我的鼻尖弄痒了她,我记得当时身边花枝乱颤。我立刻离开她半步,等她稍微安静,我转过身面向她。严肃而低沉地说:“别笑了,看着我眼睛好么?我想起了《廊桥遗梦》里的一段话,想再借过来对你说。”她安静下来,由于刚才的闹腾,头发有一些凌乱。我轻轻替她理了一下,娴静中,她美丽的眼睛在充满柔情地注视着我。“你我是茫茫宇宙中的两颗恒星,几亿年来各自一直按照自己的轨迹在运行。终于你我见到了。这不是偶然,而是在咱俩各自的固定的运行轨迹中早就注定了。你在茫茫宇宙中孤单地运行了好几亿年,就是为了今天能够遇到我。”我轻轻拥着她,温和地吻着她额头的发迹。“咱俩遇到了,必定发生巨大的碰撞!必将碰撞出炫目的爱的火花。薰,我爱你!”
楼主:的破麻袋  时间:2020-07-04 11:44:19


有时,薰会让我给她买一颗棒棒糖,看着她美美地吃着,我想爱情的感觉应该就像是嘴里含着颗蜜糖,在溶化中,感受到整个人也在被融化——那融化是无比美妙的和无法抗拒的。爱,让薰和我每天享受到日月的光华,爱驻扎在我俩的眼中,不论眼睛本身,还是眼睛中看到的万事万物都是美好的,真想让爱的波动在我俩视线之间的无限流淌、永恒传递!这样的爱情,值得每一个经历过的人铭记在心;这样的爱情,有着不顾一切的执着、带着无畏的冲动、充满完美的梦想,即使它注定是一场裹杂着懵懂和忧伤的甜蜜。那些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我每一天都眉飞色舞地在幸福中晕眩,幸福每一天都肆无忌惮地灿烂绽放。直到多年后的今天,每每想起那段日子,尽管自己已经伤痕累累,但仍会不觉莞尔。
薰每隔两三天就来找,她用女性特有的细腻的光芒,装点了我的生活。为了省下钱来尽快地买房子,我那时租住的是一间10平米的小屋,屋内摆设简陋、颜色单调。她领着我逛了趟隆福寺的夜市,用不多的钱买下一大块花布。回到小屋中,薰利落地将它分为四块,一快儿做窗帘、一快儿做床罩、另两块儿贴在床边挨着的墙上作为了墙围,整个屋子立刻变得温馨而有生气起来。她按照她的家庭观念,有声有色地创造了屋中协调而有生机的气氛,把我置于其中,我也成了气氛的一部分。
有时候,我喜欢坐在床边,让她站在我面前,我将头轻抵在她的胸前,闭上眼睛,让她轻轻地抚摸我的头。随着她轻柔的抚摸,我会在口鼻之间发出含糊的、介于幼儿和某种小动物之间的轻哼,我这时的感觉很轻松、很原始。每当这样的时候,她会温柔地告诉我,我就像她的孩子。
有时候,在小屋里我会为她做晚饭。当时的我只有一个微波炉和简单的厨具,但我使用微波炉早已达到一个很有心得的境界,所以可以为她烹制出好几样色味俱佳的菜肴。做饭时她就像我雇用的小工儿,被我指使的一边抱怨,一边不得不手忙脚乱地满屋乱转。有一次,我为她烹制了一条鱼,还有拿手的“辣椒夹”。 “辣椒夹”其实就是将调好的肉馅塞入绿色的尖椒中,放入微波炉制成的。说不好是我调制的肉馅味道鲜美,还是她没有吃过这种形式的菜肴,薰边吃边赞不绝口。那天的辣椒里一定有一两支出奇地辣,她一边吃着一边大喊过瘾。我却一边警告她注意吃相儿,还不时用手给她擦擦上唇,她调皮地边吃边笑,看着她可爱的样子,我忍不住又伸手轻拧了几下她的鼻子头儿。吃完饭,收拾完碗碟,我准备带她出去散散步,走在胡同里还没有到大街上,她说自己的嘴巴和鼻子有些不舒服,我笑着说是你太贪吃了,嘴巴和鼻子部位可能要变异,要变成猪八戒了,她说别闹别闹,真的很不舒服,想洗脸。我赶紧带她回到小屋,她认真地反复地洗了嘴巴和鼻子的部位,还说很烧得慌。后来我俩突然意识到可能是吃饭时我摸了她那个部位,辣椒中一定有极辣极辣的,摸她时,我的手将做菜时粘在上面的巨辣无比的物质带到了她的嘴唇和鼻子上。我一边道歉一边看她的嘴唇,好像已经有些发红,她一个劲地嚷鼻子头儿疼,我说再洗呀,她说都洗了好几遍了再洗就该洗坏了,我着急地在屋子里转圈儿,嘴里叨咕着说没见过这么辣的辣椒,后来,我把她抱在怀里轻轻舔她的鼻子,希望能起到比洗要好的作用。这一舔,她安静下来,我就安静地反复给她舔、给她嘬,好长时间后,她说不疼了,我说我也累了,就不嘬了,我累得一屁股坐在床上。抬眼看她时,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她傻傻地问怎么了,我说你照照镜子,原来她的鼻子头儿被我嘬得鲜红无比!我笑得在床上直打滚儿,她伤心地说明天怎么上班呀。大笑中我告诉她我想到了鲁迅笔下的一个人的名字——大概叫“红鼻子阿义”!从那天以后,嘬鼻子就成了我对薰最直接的一种“惩罚”,每每她做错事或惹我生气后,我都会把她生硬地拉到怀中,对她翘翘的小鼻子一阵狂嘬。这“家法”后来到04年再次遇到时,我俩仍记忆犹新。再后来,还被写进了我们的“爱情条约”中。
由于晚餐是自己做的,通常很容易符合自己的口味,有时我俩还会喝上一点小酒,其乐融融。晚饭后,我和她习惯挽着手在北新桥和交道口之间散步,天气已经逐渐暖和起来,傍晚的街道上行人逐渐多了起来,人流中我俩相互依偎。有一天,她突然很女孩子气地问我,和她在一起时,都什么是第一次。我当时感觉这问题很滑稽,随口说没有什么。她立刻作出要生气的样子。我赶忙找补了一句,说人家我都是这么大的一个大男人了,如果还有好多第一次,那不是说明我有病么。她撅着嘴说一定要占有我的第一次,什么第一次都行,包括哪方面都行,越多越好。我暗想,她可能真的爱上我了,或者说是早就有爱,到现在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夜色初上,北京的旧城区里,浪漫和宁静笼罩着整个视野。我俩海阔天空地聊着关于第一次的话题,谈到了人类第一次直立行走呀、第一次蹬上月球和我第一次在北京吃早餐。我问薰第一次挣的钱怎么花的,她说大吃了一顿。我告诉她,我的第一笔收入是大学时在校篮球队训练得到的补助,一共三十多块钱。薰问我怎么花的,我告诉她,我妈妈那时候的手表有问题了,于是我添了些钱给妈妈买了块新手表。谈话间,对面正好走过来一个卖玫瑰花的小女孩儿。平时我对她们很反感,那些小女孩儿也就有十岁左右,本来是应该上学的年龄,却被人利用来卖花。她们只要看到一对年轻一点的男女在一起走,就靠过去让人家买花,嘴里还叨咕两句言不由衷的吉利话。但那天,我对迎面过来的小女孩儿脱口说了一句:“你来的太及时了!”立刻买了一朵玫瑰,送给薰时,我告诉她,那是我今生第一次主动买花送给女孩子。此举好像满足了她的一些“第一次情结”,她微笑着收下,幸福地将它举到鼻前。回到屋里,我俩把那花插在一只小瓶里。过了两天,她再来时,那花已经有些凋谢的趋势了。这时,我感到她很在意那花,进屋后说话总是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向玫瑰投过去一瞥。我追问她想到什么了,她说她看到那花就要凋零感到伤感,说起初她并没有觉得我送她的花有什么特别,因为她曾经接受过很多次玫瑰,甚至一次收到过100只。我说我送她花那天就察觉出来了,她说她今天才明白,在自己生命中见过的玫瑰花中惟独最最珍视我送的这只。当时她说她想起一个自然规律,想到了绚烂开放的事物都会像花一样有凋谢的一天,她幽怨地道出她真的不想在将来某一天看到我俩的爱情不再,她说但愿我们之间的爱情能够长久绽放,永远不凋。这话让人心酸,我赶紧说不会的,永远不会的。一边说着,一边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她的肩膀。我为花换了水,水倒进小瓶子里,发出叮咚地细语似的声音。我说:“你看这水,原本是没有形状的,它倒进瓶子里就成了瓶子的形状——人的力量有时候还是蛮有作用的。”她不解地看着我,我告诉她我不是搞化学的么,第二天就会把那花放在实验室的干燥器里,并把它锁进我自己专门保存贵重化学试剂的密码柜。不就可以让花永远保持她美丽的形状了,就可以保存到永远了?她终于欣慰地露出笑意。我那样说了,也那样做了,那朵花儿至今一直还在。在04年,薰和我再次相遇时,我告诉她花还在,她起初很吃惊,随后便要求去我实验室看看它是否还依旧美丽。我带她专门到我实验室看那花,看到时,她没有说太多的话,似乎在脑海里极力寻找和感受着什么,我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人的一生中会有很多次感动,而其中又会有感动中的感动,这时的体会只有用心灵去细细感受。
那天,随后的时间里,我俩继续说着关于“第一次”的话题。她告诉我,以前她很爱去酒吧。而当时我说我是老土,只知道去餐馆,没有去过酒吧。就约定好她哪天带我去酒吧,也就是说,她带我去酒吧肯定是我的第一次。可约定虽然说出来了,但由于种种原因,那年,酒吧终于没有机会去成。在我心里,这已经成了不变的约定。以后逐年,在没有她的日子里,我一直为她守侯着我们关于酒吧的约定。工作和生活中,有过好多次机会被约请去酒吧,我都说不去。问为什么,我都说不为什么,我建议去唱歌或者吃饭!
有一天,薰见到我说又要送我礼物,我很诧异也觉得突然。说自己没有做什么值得表扬的事情呀。她变戏法一样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个玻璃瓶子,瓶子直径得有10厘米,不是很高,有着漂亮的盖子。里面装了好多幸运星,各种颜色,花花绿绿。“是你叠的?”我问。“嗯。”她笑得很温柔。“挺漂亮的。”我随口夸奖了一句,心里想着想不到她挺热衷这种小女生的把戏。“今天是什么日子?”她问,可爱的神态让我想起“天真”二字,我越发觉得喜欢面前这个天真的小女生。“什么也不是。”情人节?不对呀。我脑子里迅速地掠过我的生日和她的生日。“再想想。”她没有生气的意思我就坦然了一些。我只能再次尴尬地傻笑。“咱俩认识100天纪念!” 我的天!
她认真地说:“瓶子里有100颗星运星。从咱俩认识那天,我每一天叠一个放在玻璃瓶里,就算哪天拉下了,第二天也给补上了。” 我的天!我觉得自己应该很感动、很震惊。但随即,内心的感动被一种巨大的自惭形秽的感觉取代了。她是有着缜密心思的小女孩儿,我嘴上对她说了多少多少的喜欢和爱,甚至有的时候还责怪她对我不够热情。可是看看,她每天都在用这样的方式纪念着和我的相见。透过这种纯洁的方式,我能够感觉到薰把能够遇到我,当作了生命中的一件值得记忆、值得纪念的事情。只是她有她的表达方式,面前这小女生的表达方式让我感动不已!想象着每一天,她用纤细的手指折出一颗颗美妙的幸运星,放入瓶中的样子,我捧着她给我的礼物,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的样子好傻。”她说。我仍然楞楞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
“你想娶我么?”她的问题有些突然,但却实是我考虑的问题。我似乎瞬间丧失了语言功能,微微点点头。
“大傻呗儿,你别有压力。咱俩每天高高兴兴的就好,你不是说过咱俩爱的还不够深刻么?如果深刻的那天到了,咱们再说这个问题,现在轻轻松松地好不?”
“嗯。”我仍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如果……我一定要让你娶我,让你一辈子好好爱我!”

楼主:的破麻袋  时间:2020-07-04 11:44:19
十一

和薰在一起的日子,充满了快乐幸福和那么多难忘,是那么的美好并值得留恋。但分离一次次穿插其中,长短不一、各有滋味。由于我家在河北一个离北京很近的城市,周末我通常会回去看望家人。这便是和薰的最初的分离。周五,我会安排一个外出的工作,在外面干完活儿直接去北京西站赶火车。周日晚上再回来。那时,我身上还带着呼机,我告诉过薰想我的时候就可以呼我,我也告诉她接到她的传呼时我的感觉:我把别在腰带上的呼机设置成震动,每次她的传呼到来,我的腰间痒痒的,就象她调皮地用手轻轻地挠我。
一个周五的午后,我正在复兴门地铁出站准备倒公共汽车。她的传呼飘然而置:“祝大傻呗儿一路顺风。我想你。”我打开手机拨通了她的电话,告诉她我在哪儿,要赶几点的火车,我也多么多么想她。她不让我挂电话,让我举着电话,向她现场直播大傻呗儿赶火车。那次赶车时间很紧,我一路狂奔,现场直播:“大傻呗儿正挤向公共汽车门,为的是一会儿到站能第一个下车。”
“不行。每一句直播后面要有一句‘我想你’!”
“是!我,我,我想你。”
“大傻呗儿第一个冲出公共汽车,正在飞奔。我想你。”
“大傻呗儿发现在公共汽车上没丢钱包。我想你。”
“大傻呗儿还剩7分钟,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就快练成世界冠军了。我想你。”
“大傻呗儿正通过安检。真他妈人多。我想你。”
“大傻呗儿又在跑啦……我,我上气不接下气……我,我,我不想你。”
“什么?!你说什么?!”她的眼睛肯定瞪得象牛铃。
“对,对不起。这段直播错误,大傻呗儿看见进,进站口了。我想你。”
“大傻呗儿成功进,进站。世界冠军即将诞生!我,我快受不了了。我想你。”
“大傻呗儿终于上车啦,耶!---不对,上错车啦。”
“哈哈……不对,‘我想你’呢?”薰笑着大叫。
“我想你个头!我,我又发现没,没上错。我,我,我好想你。这破车,怎么还不开呀,我想你。”不大的笑声从听筒里象清风一样飘过来。我满头大汗。
“好了宝贝儿,现场直播到此结束,请示你能不能到此结束。我想你。这破车好,好象开了。怎么没卖水的呀?”
“好了大傻呗儿。同意结束直播。”她的语气低沉:“你快去买水吧,”我感到了话筒对面突然低落的情绪,“再买包面巾纸擦擦汗。对了,”她语音突然提高,“不许看身边的美女!”
列车缓缓开动,我看到了远处站台上送站的人群。有的依依不舍,有的四目相对,有的低头不语,有的叮嘱万千。我突然感觉列车在载着我离她远去,突然感觉到突然地挂断电话造成的意识上大巨大不适。我在心里对远在机场工作的薰说:“亲爱的,我爱你,我好舍不得离开你,我好想你!”列车驶出市区,我看到了飞速后倒的树木连绵的西山,我转过头,向着机场的方向发呆。呼机以震动的方式再次响起,文字跃然夺目:“大傻呗儿,我舍不得离开你,我好想你。”
离开北京之后我和薰用短信交流。她问我什么时候回北京,我告诉她应该是周日的晚上。我问她周末有什么计划,她的回答很简单——睡觉。我嘱咐她记得按时吃饭,别光顾着睡觉了,忽略了饮食,她说她听话。
周日晚上,返京的火车上,拥满了象候鸟一样的人群。说象候鸟,是因为有一大帮在北京打工的人,每个周五会离开北京回到不远的老家,周日晚上返京。在车上,我遇到了一个读研究生时的校友,还曾经共同在研究生院篮球队参加学校的比赛,那时我身兼二职,既是学校篮球队的队长,又是研究生院的队长,我们一起还得到过学校的第三名。聊了两句才知道,他正在北大读博士,家人在河北,几乎每个星期都在这条路上往返。我倆聊起了一起打球时的事情,甚至还聊起了某场比赛中的某个某个球,我们聊起了NBA,聊起了公牛队、火箭队和凯尔特人队。列车开得飞快,我们还聊得起劲儿,眼看火车要到北京了,熟悉的城市,熟悉的四环。我和他相互留下了电话号码,而且还约定过些时候去一起打球。出站的人声嘈杂的队伍中,我们还在一边兴致不减地大声交谈。我们还能够再聊一会儿,因为一会儿可以一起去坐320。在出站口前,人群开始拥挤起来,站口外面有十几个人举着各色牌子在晃,那是接站的人们。突然,我似乎看到了薰!对,就是她!在我目光无意地一扫之间,发现了那个让我魂牵梦萦的笑脸,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赶忙踮脚再次聚睛寻找。真的是她!在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已经关闭的小窗口前,她环抱双臂,正在笑盈盈地注视着我。从笑容上看,她早已经发现了我,一语不发地在那里等待被我发现。她的头发分成了两绺,松散地梳成两个辫子,就象小学时前桌的女孩儿。说实话,每一次到马上就要见到她的时候,我的心情会有期待、有紧张、有亢奋。但这次见到她,是在最没能料到的时刻,我的心跳倏地开始加快,心里充满着异样的感觉,这是一种瞬间被巨大的幸福包围的感觉,我在这包围中感到瞬间的眩晕。我顾不上仔细体味自己的感受,迅速地试图横穿人流到她身边。
“哦,对了,我忘记告诉你,我今天有人接!”向身后同行的伙伴迅速地交代了一句,我就横向冲入人流,甚至都没有在意对方是否听见了、是否听清楚、是否还在想和我一起坐320。薰一直在冲着我笑,姿态没有丝毫改变。那笑容和姿势一直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子里,以至于在此后的每一次出站,我都会想起那天的情景,都会侧目,向那个关闭着的小窗口探寻。这种无望的期许,贯穿在薰离开我的日子,贯穿于我被巨大忧伤包围的日子里。现今,我和薰到过的很多地方已经大变模样,有些地方可以说是已经面目全非。如今,簋街已经改变了01年时自然的繁华,变成了另一种规整的昌盛,东直门的KFC早已经无影无踪。我一直感谢北京西站的建设者和管理者,多少年过去了,他们仍然为我保留着那里,那年薰曾经倚靠过的小窗口。依然能让我在那里逗留片刻,在薰曾经侧身倚靠的窗台前,体味若干年前的幸福。
“大傻呗儿。”我走近时,她轻轻叫我,手仍然环抱在胸前。
“我想吻你。”我严肃而认真,身后人流涌动、川流不息。
“你变态呀你!”她又恢复成了动态的样子,圆瞪起美丽的双眼,虎着小嘴儿,一脸要跟我这“大色狼”战斗的样子,“你不会这么色情吧,见到人家就想吻。有本事就吻,我明天到你的实验室去,你不吻我不行,还不许应付我,得舌吻,长长时间的。你敢吗?!”
“……”我无语。我已经习惯了她的这种调侃方式,习惯而且乐此不疲。我轻轻靠近身体,把额头顶在她的额头上:“我好喜欢,喜欢你。”
那天,薰改变了装束,可能是周末真的睡得很酣徜,面色红润、精神焕发。薰的头发梳成了我从未见过的样子,中长的秀发从头顶左右分开,自然而整齐地垂向两侧,在耳际疏松地梳成两个小辫,配合高挑的身材显得自然、大方。在我说“喜欢你”的时候,两只美丽的眼睛会说话一样忽闪在咫尺,发出幸福的光茫。微微上翘的嘴唇精致而红润,在轻轻地一张一翕,似乎也在对我诉说着爱情的词句。她的神态,竟然让我忽然间产生了一种幻觉,觉得眼前的女孩儿非常象安徒生童话里的一个什么人物。对了,是白雪公主!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孩儿!
“你就是我的童话!”我未加思索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她问。
“童话。”我说。
“童话?”她又问。
片刻之后,她领会了我心中的意思,说:“童话里,人是会飞的。”
对呀,童话里的人物是会飞的!
我拉起她手,转身离开出站口,我们轻盈地奔跑,逐渐张开翅膀,飞离了地面。远处近处,霓虹灯闪耀出美妙的光茫,周围的人们不约而同仰视着我们,行驶的汽车停下来,打开祝福的双闪。我们在空中俯视,向人们挥手致意。我拉着她,一起飞向童话的北方,飞向美丽的拉普兰……
“你怎么就知道我来接你呢?”薰在我身边轻柔地问。是啊,我怎么会知道她会来接我呢?我从来没有预想过,她也从来没有说过。沉吟片刻,我说:“爱一个人,就能够时刻感觉到他(她)的方位,时刻感觉到他(她)的存在。”停了一下,我接着说:“爱一个人,就是一辈子为他(她)架起通向自己的桥梁。”很多年过去了,有些细节我已经无法记清,记忆的片段相互交织、彼此缠绕,让我无从理清,甚至难辨真假。今天的我,忘记了事实上到底是先有她的接站,还是先有《我的野蛮女友》这部电影。在回忆中,我把电影中的经典台词一相情愿地粘贴在这里,希望她也看过这个电影,希望她也能记住这句话,希望她真的有一天能够回过头,为我第三次搭建靠近她的桥梁。
记忆的碎片,在我头脑中拼凑,意识已经把一些前前后后的记忆揉搓在了一起,同时呈现在我面前。有时我默认了这种混乱,认同它们在特定的心境下共同出现。就像薰说过,在一些表面上很混乱的酒吧,偶尔会有不可能相搭的元素同时共存。多数人看来,会觉得是毫无品味的堆砌,而另外的人往往乐在其中。
我们一起上了公共汽车,车行了不远的几站,就上来很多人,我俩分别给老人让了座。我抓着车顶的横杆,薰依偎在我怀里,汽车驶上长安街。夜晚的长安街上,依旧车水马龙,我们的车驶驶停停,每一次晃动,我俩都更紧地抱在一起,拥抱中,我轻吻着她淡淡的发香。晃动中,我俩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整体,变成了汪洋中一条浪漫的小船。我在她耳边极小声音说:“坐公共汽车的感觉竟那样美妙!”她抬起头,与我对视了一下,随着车身的一晃,在我腮边轻轻吻了一下,就像我第一天送她回去时那样。我不好意思地微微后撤,我看到了一个因为爱而格外美丽的女孩儿。
楼主:的破麻袋  时间:2020-07-04 11:44:19
十二

作为一个男人,身边有这样一个女孩儿-----她温婉美丽、和自己一起坠入爱河、每天为我赶路、为我计划行程、为我安排时间、为我精心化妆、为我细致地准备自己的服饰、为我推掉应酬和约会,这无疑是十分幸福的事,也是件有着极大诱惑力的事情。我相信她是对我有了感情,一个女孩子如果对一个男人没感情,是不会从城市边沿跑到城市中心,就为和他一起乘坐公共汽车的。徜漾于爱河中的我们,心甘情愿地拉着手,共同坠入甜蜜的爱的小深渊。深渊中的她,终于对我说要嫁我!动情地、严肃地。当时,我俩在逛万通,我不知道她看见了什么东西,或是当时想到了什么,在摩肩擦蹱的人群里,原本我俩在并排走着,她突然靠向我怀里说:“大傻呗儿,你娶我吧!”。由于她受到过良好的家庭教育,因此她拥有着中国传统女性隐忍、包容的美德。这美德,在需要它出现的时候,总会展现在我面前,而此刻,她骨子里要的是爆发的、燃烧的爱情。虽然在她内心中,这爆发与她所受过的教育会矛盾地冲突,但最终的结果是爆发终于战胜了礼教,毫无遮拦地展露出她的真实。此时,她的言行表现出她作为现代的女孩儿大胆的、自主的、直白的一面。
我并不吃惊,自己想到早就会有这么一天。说实话,我和薰接触了这么长时间,我是真真正正地爱上她了。我爱她、她也爱我,我俩沉醉于爱情的美好的气氛中,我也想到过她总有一天会说离不开我、要嫁给我。可零一年的我,当时的确一心在家里,幻想着能够跟家人团聚。当时孩子还小,我非常爱她,不忍心让她承受失去父亲或母亲的痛苦。这些心思,我对薰表达过,而且薰也曾讲过男朋友说离开她就活不下去。我不知道所谓活不下去,意味着什么,但她说话时的语气十分肯定、十分凝重。
爱情,终于发展到了不轻松和无奈的地步,我和她感到了甜蜜中挥之不去的痛楚。那天,我们随后很少说话,默默地回到我的小屋。在我租住的房间里,薰和我投入地长久拥抱、亲吻,悲壮的气氛挥之不去,我感觉自己像是汪家卫电影中的主角,不论躯体在做着什么,内心深处总是笼罩在忧郁的气氛中。
第二天早晨醒来,薰对我说不想去上班了,她想好好陪陪我。可是我那天真的早已安排了重要的工作,我向薰解释说,那天是个比较特殊的日子,有事先约好的重要事情,如果改天,我很愿意和她一起待在小屋里,两整天不出去。薰没有说话,她只是死死地抱着我,我告诉她下周安排好工作,然后我们一起,两天不上班,专门在一起待着,她仍没有说话,仍是死死地抱着我不撒手。我只能往单位打了电话,说有些不舒服,晚一点去。大概10点钟的时候,我俩从小屋走出来。外面,阳光普照,人们都在各自的轨迹中各自忙碌着。由于前一天她留宿在我这里是没有计划的,她连化妆包都没有带,她的眉毛之剩下很淡的一抹。走到大街上,路边恰巧是一个化妆品专卖店,我走进去给她买下一支眉笔,递给她是说这是又一个“第一次”。她没有兴奋、也没有笑,只是喃喃地再一次对我说:“别上班了,今天想好好在一起。”我抱歉地说:“真的不行,工作都已经安排好了,有深圳的人今天要来见我,给我送来重要的数据,并要谈重要的试验方案。”送她打车走时,她若有所思地隔着车窗看着我,那眼神里带着一股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忧郁神情,似乎马上就要天各一方了。
果然,第二天她发邮件告诉我,男朋友回来了!
读到这几个字,我立刻想到电影《红高粱》中的一句台词:“鬼子说来就来。”当时的电影评论批评地指出,“鬼子来了”这事太突然了,在影片前面没有任何的铺垫,观众无法在影片的中途突然接受如此大的“急转弯”。男朋友的到来,就像电影里一样没有任何铺垫。吃惊之余,我后悔为什么自己那天那么粗心,没有体会到即将发生的变故,没有能够和她好好地待一天。有一个名词叫“黑天鹅事件”,是很早以前,欧洲人根据他们的真实的经验概括出来的,通常指非常难以预测的不寻常的事件。17世纪之前,欧洲人认为天鹅都是白色的。但他们在发现了澳大利亚,随之看到了第一只黑天鹅,原来多少年间的这个不可动摇的信念崩溃了。说明了任何一个事情的发展,或事物的存在,都具有意外性。也许在过去,没有任何能够确定意外发生的可能性的证据,但意外真的会发生。发生了,它便会产生极端的影响。一只黑色的天鹅终于出现了,他打破了我和薰已经拥有的平静和美好。
那是那年夏天要到来的时候,我永远记得那个特别的春夏之交。“黑天鹅事件”对于我太颠覆了、太突然了,突然到让人无法忍受。原本,我和薰像热恋中的恋人,每天体味着甜蜜似火的爱情,男朋友的回来使这爱情戛然而止。我觉得自己似乎原本在高速公路上以120麦的速度奔驰,路面上突然发生情况,狠狠地一脚刹车踩到底,我的心就象在路面上抱死磨擦的轮胎,痛苦地扭曲着趋向爆裂。原本,薰对我说过,要在夏天时穿漂亮的裙子给我看。我还答应她,給她买漂亮的花裙子。本来还约好的,她会带我去酒吧。一切一切,可是必须刹车了,那感觉,经过才会知道,真的非常难受。
我意识到,自己也许就此离开了她,因为她说过男朋友离开她活不了。也就是说,她也许永远不会回到我身边了。我没有再给她打电话,因为不想打扰她的生活。好几天没有联系,每天下班后,我木然地回到小屋,发现里面只剩下孤寂的我,就在几天前,她还抱着我请求我陪她,而现在,她的忽然离去,留下了巨大反差。一段时间过去了,即使寂寞,我也不想再上网,我不敢再进入认识她的聊天室,丝毫不愿意去认识一个新人。我戴上耳麦,木然地走在和她一起走过的路上。痛苦中,那一段就那样走向了结束。离开,是平静的,和带有浓厚的相互祝福的。想起她,我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微笑,祝福她能够和男朋友和谐、美好。带着真心的祝福,我想,我只有这样做了:把薰放在心灵的最深处,用以后的时间去怀念,用一生的时间去淡淡的想念,能够那样的爱过一个人,能够有那样的爱恋,我会觉得是自己一生应该骄傲的事!
零一年余下的季节里,我很少上网,即使和谁聊起来,也只是不咸不淡地随便说说话,打法一下寂寞而已。我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不去网络中再试着寻找些慰籍,自己的运气不是很不错么?天气终于转凉了,从酷热到凉爽。生活波澜不惊,我孤独地沉浸在对薰的思念和祝福中,没什么不好。我寡淡地一个人慢慢消受着随后的心情,心中交替出现的柔情和遗憾,偶尔想到她,感觉很亲切,象一块光滑的丝绸轻轻掠过伤口,有一点点的痛,但不会觉得受伤。夜晚到来的时候,寂寞也降临到我身边,无法入睡的我,时常想起和薰煲电话粥的情形。和那个讲着稍带南方口音普通话的女孩儿,我们之间连绵不断的情话,像潮水一样一波儿一波儿,一说就是几个小时。各种零碎、杂细的话题,都变得那么趣味盎然,像一朵朵花依次开放。我在其中,有时思维敏捷、语言幽默,有时细腻如丝、柔情似水。我们的声音使对方感觉安定和温暖,我俩每每在同一个时间带着傻笑进入梦乡。
那年秋天,发生了震惊世界的“911”事件。当天晚上,我去英东游泳馆游了泳,后来又到簋街吃了点东西,回到家中,已经很晚了。疲乏的我打开电视,看到电视里一个记者模样的人,在报道一场大的爆炸,记者显得紧张而且准备不足,后面的场景一片混乱。一边收拾着游泳的东西,我一边在心中责怪自己太不关心世界大事了,世界上发生了这么大的灾难还不知道,都不晓得这事发生了多久了。过了一会儿,我才恍然大悟,电视里是现场直播!原来事情发生在美国,记者报道有很多人困在了楼里,家人们在试图给亲人打电话,想知道他们是否还平安。原来是如此大的打击!没有弄清事情的原委,我立时想到了薰,她在哪里?此时她好么?我近乎荒唐地把“911”事件幻想成了在中国发生,于是,我不加思索地拨通了她的电话。电话那端,她似乎说话不是很方便,我这才发觉自己的可笑,一边挂电话一边说:“都好就好。”

十三

就象约定好的一样,整个二零零二年,我和薰几乎没有联系。我怕我如果给她打电话,会打扰她平静的生活,自己一直在默默地祝福她能过得幸福。觉得这祝福里包含着一种大爱,我觉得这大爱的意思,就是深爱着对方就应该希望对方能够向靠近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而不是简单地占有和拥有。这种境界,我好像和她交流过,她也是这样想。
二零零二年秋天,我意外地接到她的一个电话。时隔如此得久,她能够主动给我打来电话,我很高兴。没聊几句,她就切入了主题,说自己很困惑,我问她怎么了,她说父母要从贵阳来。我说那多好呀,她说她父母不会喜欢男朋友的。一是他不比她高,二是她父母都是当教师的,不会喜欢男朋友的人生观和职业走向。她说她现在不知所措,我说:“关键是你在父母面前的表现,你应该让父母看出来你和男朋友在一起非常幸福和快乐,父母吗,只要看到自己孩子幸福、快乐就不会太在意身高等次要因素。”她习惯地答应我她听话,并说一定按照我说的去做。
可第二天下午,她又给我打了电话来,我一下子听出她情绪很低落,问她怎么回事,她说父母下火车时拎着好多东西,男朋友伸手要帮忙,可父亲就象没有看到那么一个人,径直向前走去,那场面尴尬得可想而知。当时,她在电话中的语气有些气愤,也带着忧伤。她告诉我,她一气之下,将同样在北京的弟弟叫来照顾父母,而她离开父母,自己住到机场去了。我数落了她好多的不是,并劝她应该回去好好做乖女儿,她赌气地说坚决不回去。后来,我对她在电话里神伤地说,要是我是她男朋友就好了,高高大大的,又有体面的工作,要是我和她去接站,父母一定会很满意,电话那头很长时间没有声音……
二零零二年冬季,我买到了房子。入住之前有一天,我要去办购房手续。原本很远的路又遇到堵车,我一路听歌过去,是电视剧《将爱情进行到底》里的一首插曲。后来,在售楼的地方,排入了一个有20人左右的队。排队时,我仍然一直在重复地听着那歌,歌里反复地唱道:“在我们相遇的地方,依然人来人往,依然有爱情在游荡……”
由于城市改造,当时的东直门已经是一片瓦砾,已经没有了KFC。听着歌,我给她打通了电话,说想和她在电话里一起听一会儿歌,她同意了,我就把随身听的耳麦,贴到手机话筒上。略带惆怅的歌词,在电话的两端飘荡,婉转的曲调,掩盖不了听者的忧伤。一边听,我一边伤心地对她说:“那个KFC,已经不再存在了,我们相遇的地方,已经没有了。那里,也许以后还会有KFC,或什么其他的东西。还会有年轻的人,不断地在那里认识,和约会。可是有谁知道,在那个地方,在二零零一年的正月十六,在破旧的、嘈杂的KFC门前,有过一个美丽的约会呢?!谁会知晓,那个约会是一段美丽爱情的开始呢?!”薰在电话那端静静地听,我告诉她:“我和你的爱情,没有任何的墓碑或纪念,那些美好的记忆,将毕竟随着岁月的更迭而难辩真假。在我心里,那KFC已经不只是一个餐厅,而是我们相遇和相爱的见证,现在,这个唯一的见证,已经不再存在了。我们的分开,只是因为相爱的人没有在对的时间相遇,只是因为原本应该相爱的人各自身上承担着各自的许诺。多么不应该分开的两个人!我慨叹上天的不公平!”
她一直在默默地听我说,后来,她问我:“你哭了,是么?”我没有说话,挂断了电话,因为自己的眼圈确实已经湿润。当时我在排队,前前后后的人们,都在看我怪异的表情。我从队伍中出去,把头抵在门外的栅栏上,希望自己能够将眼泪流出,我看着脚下一丛低矮的冬青,想象着泪水滴落在地上,一定嫩够溅起的像花一样灿烂的泪花……
后来的日子里,我的生活很平静。我在每天,按部就班地工作和回家——虽然和以前一样,家中仍然只有我一个人,我平静地忍受着遗憾中的寂寞。一个下午,我忍不住给她打了电话。从前面很少的电话里,我知道她仍然住在机场,而男朋友住在上地,因为那里有他职业圈子里的人。她每个周五的下午,都要坐公交车,从机场的天竺回上地。我那天提出要见她,她说不见。我再三说明自己不会无理取闹,只是想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在我再三要求下,她答应让我在三环上等她。她的一路,要倒好几次车,其中的一段儿是从三元桥坐小302到“人大”倒车。放下电话,我就一下子激动起来,立刻收拾随身物品马上往外赶,生怕慢一点会错过了她坐的车。傍晚的三环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我在302的车站看到车流、人流,他们迎面而来,又匆匆离去。她发来信息说到国展了,激动之余,我埋怨着自己只能和她一起从安贞桥坐车陪她到“人大”。那时的302,还是招手即上,随时停车的中巴,拥挤而不守规矩,但很方便。我认定了她告诉我的车号,然后迫不及待地上了车。上车以后,我立刻发现了她,她就坐在司机身后发动机上临时搭建的一个座位上。还好,身边还可以挤出一个位置。我坐下来,一下子不知道说些什么,只知道憨笑,憨笑中百感交集!说实在的,她那天的色气很不好,不知是天气转冷还是她一路颠簸而来的缘故,她显得疲乏、狼狈而不修边幅,我心里不由地一揪,脑子里闪现出二零零一年她原有的灿烂和光彩。不知所言的我取下一只耳麦,递给她,想通过一起听歌来驱除陌生感,她有礼貌地拒绝说车上太乱了。车的每一次颠簸和急起急停中,我再次装作不是故意地偷偷观察她。也许是因为她大老远的挤车、倒车赶过来,薰显得风尘仆仆,从前总是整洁的头发有些凌乱,穿着也不像以前一样一丝不苟,外套里面的高领衫似乎还是二零零一年和我在一起时经常穿的,已经有些起球儿。我的心里掠过一丝揪痛,我想,不是她生活有些狼狈,就是正在经历拮据。她现在怎么会这样呢!我想,她如果她能够和我在一起,我一定会用尽自己的所能,让她每天过得温暖、滋润,一定不会让她自己挤车跑这么远的路,一定不会让她穿旧得都起了毛的衣服。我心疼地抓住了她的手,她紧张地将手抽回,我的心一沉,她的举动已经明白地告诉我,她现在已经属于另一个男人,而我对于她,已经和路人没有什么区别。
“你,你最近过得好么?”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好。”
“男朋友和你好么?”
“嗯。”
“你和父母关系还那么僵么?”我小心翼翼地问。
“不好。”她的回答十分简单,这简单里,传达出她性格中的倔强。根据我对她的了解,她在家,以前是个幸福的乖乖女,她的母亲很宽厚、她的父亲对她十分溺爱。与父母关系搞得这么僵,我为她感到惋惜,但在惋惜中想到,她是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而遭到父母的不支持才这样,我也对她这种追求爱情的执着肃然起敬。
路没有多长,我怨恨这路竟然不堵车。我们坐的车很快接近人大了。
“别太着急回去行吗?”天已经有些暗下来,我的提议是那么缺乏理直气壮。
“怎么了?”
“没事,能够稍微耽误一会儿么?我想和你多待一小会儿。”
“不用了吧,我还得在人大倒车。”她看着车窗外,天色在暗淡下来,她的脸上带出对上地的向往。
“咱,咱们,前面,双安商场边上有个肯德基,咱们在那儿吃点东西吧。你走了这么久,稍微垫补一点儿,还可以喝口水。就一会儿,好不?”我在努力说服她,似乎在自己心底不甘心就这样相互之间彬彬有礼直到离开。
“好吧。”她的语气仍然有些例行公事。
我们只在KFC少坐了一会儿,即使她不是频频看表,我也知道该让她走了。那时,上地还在建设初期,好多道路都还没有路灯,甚至是土道,并没有几条公交车线路通过去。我陪她匆匆找到要倒车的车站,陌生、礼貌和尴尬仍然笼罩着我们这一对儿,曾经相亲相爱、曾经有过那么多美好经历的一对儿!曾经的温柔还没有走远,就在一年以前,我还抱她坐上后海边的栏杆,她还死死地抱着我的肩膀说喜欢我这、喜欢我那;在我租住的小屋里,留下过那么多欢声笑语和绵长的亲吻。想到这儿,我心中像翻倒了五味瓶,我微微靠近她,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抱抱。”她敏捷地后退,严厉地指出绝对不可以,并提醒我要守规矩。语气和表情绝对区别于以前和我在一起时说“色狼”的状态,让我不得不止住自己靠前的身体。片刻不适应之后,我倒觉得她的控制十分得体。本来吗,该结束的已经结束,不论曾经多么诱人;该开始的已经开始,不论多么让人无奈!她已经甘心情愿地属于她的那个不着父母喜欢的、个子不高的男朋友。我不是一直还说尊重她么?她是个有主见的认真生活的女孩儿,这一点,也是我喜欢她的一个重要的因素,那个个子不高的男朋友是她的选择,她的选择一定有她的道理。她搭上开往上地的车离开了,我想这段爱情真的应该结束了,以往的感觉,一切已经远去,就象面前渐行渐远的汽车。我看到汽车消失的路的尽头,是中关村林立的高楼,高楼间,几只鸽子飞入视野,其中的一只朝远处飞去,暮色中,我注视着飞过来的鸽子,伤心地发现竟是两只!它俩飞行时相互距离很近,我想起了比翼双飞这个成语,在视野远端,那只孤零零的鸽子似乎就是我,在若大的城市里,几乎没有人注视到他的孤伶,更没有人能知道他心中的悲伤。我在原地,愣愣地注视天空很久,身边一群人聚来,又随着一辆公共汽车的驶离而离去。我发现周围来来去去的,大都是人大或北大、清华的学生。心想,自己已经是成年人了,怎么能够沉陷在这面前的感情波动中呢?我想,也没有什么太多遗憾的,相识的时候,是由于缘分和特定的环境。随后的爱情中,我俩是平等的、谁也不欠谁的,我也没有斩钉截铁地说过真的要娶人家,人家回归了应该属于自己的爱情,我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呢,不是自寻烦恼么?在今后的日子里,我真的应该冷静地把以往忘掉,能够做的,唯有默默地祝福她能够安安稳稳地过上如意的日子。
楼主:的破麻袋  时间:2020-07-04 11:44:19
十四

随后的日子里,我以为薰和我不会再有什么联系了,她有她的生活,我有我的努力目标,我们原本是两条不相干的线,在一个特定的时候相遇了,之后便沿着各自的轨迹继续向前面延伸。有时,我想像着能够和她不期而遇,也许是在新街口或什么地方,相遇时也许她已为人母,身边带着一个漂亮的孩子。二零零二年和二零零三年,我没有再和她联系过,甚至到后来的某一天,在我突然想给打个电话,问问她是否安好的时候,发觉她的手机号已经不存在了!我无法知道在她的生活中发生了什么,我同样无法知道她还是否在北京。再后来,我悲伤地发现,她的工作地址和电话都已经改变了,我甚至不再有能够有效地找到她的方式。我从多方面努力过都以失败告终。二零零一年的时候,她曾温柔地靠在我怀里说起相聚和分离,我说我怕将来哪一天我真的把她弄丢了,说怕到时候我会很伤心,她温柔地抬头吻过我,说:“那你就给我发邮件,我的电话和地址可以改变,但邮箱始终会跟着我。”同样不知道为什么,我给她发了N多个邮件,竟都石沉后海!回忆和薰的接触历程,我不得不承认,对于我来说,她的来去总是蒙着一层的莫测的面纱,这莫测甚至发展为神秘的程度。在很多事情上,薰是完全透明的,比如我完全相信她和我在一起时自然的融洽和快乐,比如我完全相信,我是薰唯一打开心扉无限靠近的男人,也就是说,以后她根本不会再和另外一个男人共入暧昧或爱情;但是在有些方面薰对于我仍是无法确定的,比如即使在我俩热情似火的时候,我仍旧无法自信地预言我和薰的未来,我曾设想过千万种薰离开我的理由,比如我偶尔的怀脾气、比如我无法在她每次需要我的时候随时出现、比如爱到疲惫、还比如某件小事的无法沟通,虽然所有这些可能旋即都被我否定了,“不确定”仍然贯穿于我们在一起的整个过程,与快乐、幸福和爱情如影随行。
没有薰的日子里,心中只是失落,我的胸膛里跳动的,是一颗空荡荡的心,空得可以听到回音。或许它已经被诅咒,再也没有空间容纳任何人,包括我自己。在随后的、明媚的、带着淡淡忧伤的每个月份,我从我炽热的青春里或慢或快地穿行,穿过三环、穿过簋街、穿过时隐时现的平淡与无常。对于那些空荡的日子,我的记忆混乱不堪。
忘记了是在二零零二年,还是二零零三年的某一天,下班后,自己习惯性地茫然走入和平街北口附近的一家休闲服装屋,一进店,就被里面正在播放的歌声吸引了。音箱被安置在屋内四个角落,播放出的声音不大,但从四个方向将我完全包裹。在歌中,一个细腻的男声浅唱着落寞的忧伤,那声音反复唱着:“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对不对……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对不对……”这个心碎的问题,一下子勾起了我心中无限的感伤,我记住了这句歌词,立刻回到实验室,上网查找。我找到了,唱歌的人叫张信哲!找歌的时候,我想起了自己和薰在后海边上一起谈论音乐和歌的情景,我们说到过王菲和老狼的歌,似乎还谈起了伍佰和许茹云,后来有很多次,我们在初春的后海边用我的walkman一起听那些歌。那天,我在网上查清楚了那首歌叫《回来》,从那天以后,只要是下班,不论是坐车还是步行,乃至后来自己开车,我习惯了听着忧伤的歌在城市里穿行。以前听歌主要听的是音乐或节奏,此时听歌主要听的是歌词了。听歌,总会听出忧伤,其实那忧伤一半是歌中写的,另一半是自己心中的怀念,怀念被歌催化,难免忧伤。
后来我找到了张信哲的很多歌,迷恋地沉浸其中,他的歌我大都不加选择地下载下来听。一首歌是否能够在我的“排行榜”中站住脚,完全取决于歌中是否有一句歌词,能够恰当描写出自己伤感的心态,如果碰到了,我会觉得这歌是在写自己,于是自己便沉幻在歌的意境中了。时间过去的飞快,我几个月、几个月地听着他伤感的歌,似乎只有听到他吟唱出的悲伤,才能使自己相对平静。每天与此类情绪纠结,目光所到之处尽带忧伤,抑郁气质时刻将我包围,难以看到的明快的脸色。我听过他的《别怕我伤心》、《过火》、《信仰》、《说谎》、《不要对他说》、《用情》和《下雪边界》等等,等等。后来,几乎都听过了之后,我开始试着涉及他的粤语歌,竟发现了一首叫《背影》的歌。歌中他用极细极高的男声,营造出一个心痛难忍欲绝的心声——歌中唱道:“静夜常听,这故事叫背影。入梦谁个,没法可识认。留下照片一切没说明,原是太多未求证,只懂得打听,记忆当天家中那布景…”
整个二零零三年,我都没有和薰再能联系上。二零零三年,发生了震惊中外的非典,其间,我好几次想和她联系一下,想得到她平安的消息,但这明显也只能是想想而已。我试图在百度上查找她的名字,想从中查询到她关于她的现状得蛛丝马迹,但没有。我不死心,又登录GOOGLE查询。三、四个小时过后仍然没有任何结果。我黯然地关闭了这个尝试,依然过着自己平静的生活, 晚上寂寞的时候,也会上网,也会见网友,有的立时就约人家出来一起吃饭,有的要在网上聊好几个月后再见面。也见过可爱的,也见过漂亮的,其中也有十分欣赏我的,但我心里始终想着曾经见过的薰。任何一个后来见过的人,都没有如此深深打动过我,在一起时的快乐只能是短暂的、肤浅的和不留痕迹的。我认为,所谓 ,就是一夜无情,作为男性,我无法弄清女人寻找 的真正感受,对男人来说,通常就为将自己体内膨胀的DNA在应该释放的地方释放,完事之后要么是一拍两散,要么是让你睡在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身边。每每完事以后,我自己的身体通常会立即被空虚感和罪恶感占领,甚至觉得自己很委屈。我渴望爱情,渴望真情,渴望发自肺腑的亲吻、拥抱、抚摸、温柔的对视,和那些即使是最终无法实现的诺言。即使我每次干事的时候闭上眼睛,将对方想象成薰,也无法消除我巨大的空虚感。我也遇到过一给很依恋我的女孩儿,可我和她了解稍微多一点,就谈起薰。没有女孩儿喜欢听自己身边的男人对她诉说如何如何深深依恋着曾经失去的一个可爱的漂亮女孩儿。
在二零零三年的“非典”期间,小SEAL差点就被镇压了。那时候,无论在北京还是河北,对人员流动都管理很严,对待宠物更是严厉控制、严格打击。二零零一年时,我自己在北京没有长期带着小SEAL的条件,就又将她送回父母家,他们将就着养了一段,觉得它还不错,也就养下去了。到了二零零三年,小SEAL已经成为了家庭中的一员,“非典”来了,河北也在处处打狗。实在没有办法应付越来越紧张的风声,我们最后不得不决定把她卖掉,希望能被农村的人买去,养在风声相对缓和一些的乡间。那天我们一家三口和另外的一家三口去宠物市场卖狗,他们家是我们的好朋友,说帮助我们卖,一定能够卖个好价钱。站了一会儿,有好几个买主来问价钱,却都没有谈拢。后来他们发现谈不好价钱的真正原因是我在其中老搅和,说白了就是我舍不得卖。后来我被他们几个驱逐开,就带着女儿去附近瞎逛,女儿离开小SEAL的时候憋屈得流出了眼泪,我赶紧安慰她,带着她到了不远的卖鹦鹉的铁笼前。她毕竟是小孩儿,不一会儿就被眼前五颜六色的鹦鹉吸引。为了安慰她,我给她买了最漂亮的一对儿。当我俩举着小笼子往回走时,他们正在推着自行车迎面走过来。我问:“卖了?”说:“卖了。”说话间递过来100元。我看了一下女儿,她正在摆弄着新买的鹦鹉,而我的心一下子承受不了了!突然间,我意识到自己承受不了以后将永远失去小SEAL的现实,我想到了她小的时候悠悠的眼神,想起了薰和她在我小屋里的打闹,它的名字还是薰给起的!我已经失去了薰,这失去是多么的无奈!我甚至不知道今生我和薰能否还有见面的机会!自从失去了薰,我的心中始终充满压抑和惆怅,这压抑和惆怅始终被我压抑着,无法释放出来。此刻,一种巨大的心痛,和长久压抑后的即将爆发占据了我的意识。我抢过那100块钱,不顾一切地向相反的方向追去。买狗的人还没走远,我早就看见小SEAL被抱着从一个人的肩膀上惊恐地向后张望,它也看到了我,似乎挣扎了一下。我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拍了那人一下肩膀,同时说:“不卖了。”将那100块钱往他上衣兜里一塞,一把抢过小SEAL转身离去。那人一定是被我弄晕了,我已经顾不上看他的表情了,甚至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注意过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同来的两家子人不解的看着我问这问那,我没有和任何人说任何说话,将小SEAL放在车框里骑车便走,低头看她的时,我们的目光瞬间对接在一起,我的眼泪如泉涌一般夺眶而出!他们赶上我时,不解地看我、笑话我,我任凭他们如何,任凭眼泪泉涌一般流出,任凭边上的人投过来看热闹的目光!那是我多少年间的唯一一次流泪,我根本记不起它的上一次是在哪年,也许是在小学,也许是在十岁的时候,也许是因为我丢失了心爱的橡皮。
回家后,所有的人都在给我讲形势,讲实在不能再养它了。其实,形势我都知道,只是不想失去她,没有人知道,她曾经是我和薰之间爱情的见证,是我俩感情的纽带,甚至是我俩真情的象征。我已经失去了薰,不能一再地失去!我横下心带它又回了北京。都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我和它在那时最危险的北京,那个最危险的时候,终于平安地熬过了危险的非典。我终于保住了它,保住了我和薰之间的唯一的有生命的见证!记得有一位外国的贤者说过:狗是我们与天堂的联结,它们不懂何为邪恶、嫉妒、不满,和狗儿并肩而坐,只有幸福、平和、单纯,有如重回伊甸园。非典之后,我和小SEAL又能够出去玩耍了。我状态好时,会陪她奔跑,通常是不一会儿就跑得我上气不接下气,于是我就开上车带她到郊外没车的路上,我挂上四档飞驰,从后视镜看着她四抓离地地追。阳光下,我坐在草坪上,任她在我身边自由地奔跑,我满目柔情地看着她从老远的地方飞跑到我身边,我取出水来喂她喝,她感激地看我一眼,而后安静地爬伏在我身边。我们一起在草坪上坐着的时候,除了享受这位哲人所提到的感觉,还有一个事,就是一起怀恋和薰在一起时的美好时光。
楼主:的破麻袋  时间:2020-07-04 11:44:19
秋雨,你好。时间真快!
楼主:的破麻袋  时间:2020-07-04 11:44:19
第二部分
十五

04年的生活一如既往,我仍然是自己一个人在北京,我给妻子找到过两次不错的就业机会,可她说什么也舍不得她在老家的工作,为此我和颜悦色地给她讲夫妻本不应该分离太久,太久会有生疏感,甚至连对方的喜怒悲欢都不了解,可她仍然坚持不来。我带她在北京各处体会和游玩,想让她能融入这里,进而留恋北京,可仍然动摇不了她的根基。我向她的最要好的同学寻求帮助,试图让别人帮我说服她,可仍然未果。与她弟弟一次喝酒时,我甚至借着酒劲儿跟他介绍北京是多么灯红酒绿、在北京的单身男人是多么的容易脱离控制,我是想通过他的转述,能够使妻子体会到紧迫,最终来和我团圆,可是仍然先是被一笑而过然后不了了之。后来,我也为此和她争吵过,可自己毕竟不是个享受吵架、善于吵架的人,所以每次总是我先不语。每个周末,我依然会像候鸟一样回到河北,不同的是自从我在02年秋天买了车,每次回家是开车而不是坐火车了。更加不同的是,从那时起我有了离婚的想法。我无法适应无期徒刑一般的单身生活,我不愿意上网或者通过什么途径再认识新的女孩子,我从心底逃避激情和暧昧。我不能理解一个女人为什么只顾抱着自己的工作,而坚决不与自己的丈夫团聚!每一个男人一定幻想着自己的妻子能够和自己像两只筑巢的小鸟一样每天朝一个方向努力,每天她衔一根树枝、我衔一棵小草地构筑自己的小家。但是屡次的不留余地的回绝,使我对婚姻不再抱任何幻想的情况下,经过几次离婚问题的交锋之后,我把妻子起诉了。即使没有离婚,我的婚姻到了名存实亡的地步。
工作,是一如既往的忙碌,作为单身的我,基本上每天早晨7点到单位,一直工作到晚上7点。我热爱并适应自己的工作,这一点很难得。不长的时间里,我已经由新人转变为技术骨干,我的地位愈发重要,甚至被全国的同行视为举足轻重的“专家”。每天,我忙碌于大量的实验、数据和科研方案里,同时忙碌于繁琐的送往迎来和专业会议里。实验室里的电话,每天都会频繁地响起,不知疲倦。很多时候,我不得不一边作着实验,一边接待来访的人,同时还要接听电话。随时都有找“李老师”的电话。我们的领域中,“老师”是个统称,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称呼我。一个电话响起,我正在和一个同事研究试验方案,拿起电话例行公事地随口说了声“你好”。
对方没有立刻说话,我便接着问:“你找哪位?”
对方迟疑地说:“我找……”我的心一下子异常激动起来!我飞快地说:“你是薰!”不怕错了么?怎么会呢!!!
电话两边的人立刻都惊愕了!惊愕后,是片刻的冷场,这冷场的背后,是百感交集,心灵的震撼!
稍后,我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对不起,我在忙。在和人谈话。你看是等五分钟后再打过来,还是留一下电话号码?”
“好的,”薰说,“我过五分钟再给你打吧。”
放下电话,我胡乱跟身边的人说了两句话,就把人家指走了。紧张、激动和兴奋完全占据了我的心,我甚至感到自己的心脏在怦怦跳动,而且有从胸腔冲出的感觉。自从02年我和她一起坐车之后,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联系上,虽然我真的以为自己把她丢了,在遗憾和怀念之间,想象过很多种再次相见的景象,但真的没有想过是今天这个样子,更没有想到自己一下子就能听出她的声音——这又让我不得不重拾起已经淡漠了的“独特”的心情。薰,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找我,感谢你记得你曾经让我爱你,让我可以像没有恋爱过一样爱你,像没有受过伤害一样爱过你!
电话真的又响起来了,是她!
她告诉我说她昨天做了一个梦,在梦中突然想起了我,和我试验室的电话号码,清晰异常,于是忍不住给我打电话了。我问她现在过得怎样,她告诉我她在02年底结婚了。过的挺好的,不过遗憾的是结婚仍然遭到父母的反对,甚至连她的婚礼都没有出席。我说震惊、震惊,遗憾、遗憾。她告诉我说她此时在新疆呢,正在出差。我问她啥时候回来,并告诉她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们约好她回来后一起吃顿饭。
自从认识了薰,无论分离还是在一起,我都在反复思考“缘”字。放下电话,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想,缘,其实就是一种有“准备”的等待。她能够在分离几年后的睡梦中,想起我的电话号码,而我又能在她只说出区区几个字后的第一时间,立刻叫出她的名字,这些都是“准备”的结果。事实上薰和我,彼此均在潜意识里,为再次遇到对方做出着准备。几年间没有联系,并不代表丝毫淡忘;未再见面,也并不代表不曾思念;暂时的离开,并不证明爱已褪色。这“准备”,就是我们再次相遇的缘!是必然!缘,是一种机缘、一种巧合,一种偶然,但其中充满着必然。一切准备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自然地、充分地。一切都不太深奥、不太较真,只是自然性情的流露和积淀。在旁人看来,我俩之间的这缘,也许就是一个偶然,一个意外,但在我看来,是不折不扣的必然,情真、情深导致的必然。
北京04年的夏天非常炎热。我第二天开车外出开会,真的非常热,即使全开着空调也阻挡不住太阳的穿透。车开到大山子的时候,我想下车去买冷饮。这片地方我以前很熟悉,我和她肯定来过这里。虽然想不起什么时候来的,和来了以后都干什么来着,但这个地方让我油然想起她。我在路边用IC卡给她拨通了电话。之所以用IC卡电话打,是因为我发现自己一直很想她,很想和她说好多好多话。她前一天打来的电话,时时萦绕在我的脑子里,电话一接通,我竟在区区几个字间,就立刻听出了她的声音,还叫出了她的名字,这确实令我和薰都没有想到。如果可以把2002年我和薰的接触视作忽略不计的话,时隔3年,在每天几十个繁杂的电话中,我能在瞬间作到这样,这确实有那么些独特的地方。
“你在吃什么那?”她在电话那边大声地问。听的出她情绪挺好--也许是因为接到我电话而高兴。她的语气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冰激凌,好吃!”
“哇,我谗!我谗!给我送过来吗--”
“你回来了是吗?”我兴奋地问。
“是呀。昨天到的。一直在睡觉。刚刚醒。”她不好意思地说。
“你老先生倒不见外啊。这么长时间没联系了,刚刚联系上就朝人家要吃的。还好意思说自己刚刚睡醒,我看你这两年除了睡就是吃了吧。我,我都不敢见你啦。”
“怎么了?”她问,“不见算啦!也不是谁吵吵着要跟人家见面呀,叙旧呀的!”
“别解、别解呀。我不是说不想见你。是说你除了睡就是吃的,不定变成什么丑八怪的样子了呢。我怕自毁了你在我心中的美女形象。”我说完哈哈大笑。
之后我们说了好多话,无外乎类似于相互报平安的话。她又一次谈起02年底结婚,和与父母的关系很僵。当她兴奋而自然地告诉我自己终于结婚的消息的时候,我被她的兴奋和幸福感染了,真为她高兴。然而一种莫名的情绪越来越无法控制地突现出来。后来我就是语无伦次了,而她兴致还很高,说了好多好多我已经记不起来的东西。我说我热,太阳正晒着我,我快被晒焦了。要挂电话。她坚决说不,说要是挂了,以后就再也不接我的电话了。
“咱俩见见面吧。”电话里我知道虽然结婚了,但她仍然自己住在机场。
“不了吧--”她拖着长长的声音还在哧哧地笑,应该是在为成功地让我无法挂电话而窃喜。
可在电话这边的我却越来越幽默不起来了,我说:“见见吧,”我的声音明显变得沉重。
“那样不好吧,我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已经名花有主了,你要是见到我又爱上我可就不好了吧。喂,你是不是就热衷见女孩儿?喂,你又见过几十个啦?喂?你在听吗?”
“恩,我在。”我感觉有些跟不上她的调侃,于是继续说:“我见了多少女孩儿,最喜欢的、和最想的是你呀。”我不得不幽默,可是这个时候真的实在是幽默不起来了。
“哼,少来!就是不见。”
“……”
“喂?你干吗那?可不许挂电话呀!”
“恩。”
“我得惩罚你,把你晒秃皮。谁让你老是见女孩儿,还花言巧语呀?”
“只见面,你要是怕我骚扰你,可以在公共场所,比如麦当劳什么的。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不,是多说会儿话。”
“说吧,这儿说吧。反正你已经挺黑的了,再晒晒也没关系吗。”
“我想见你。”我说。
“不。”
确实是很久没有联系了,我对她此时的否定回答都拿不准到底是真心拒绝还是故意的揶揄。
“那我就永远不挂电话,明天人家扫大街的人就该发现一个望夫石啦!”
“望什么?”
“你呀!反应慢!”
“哈哈…望吧望吧,反正就是不见你。”她好像也开始吃东西了。
“那,我挂了。”我感觉到一丝无聊。或许是被拒绝后的无奈。
“不许!”
“手机响了。”
“那也不行!”
“是别的女孩儿在想我,在约我见面!”
“那也不许接,不许挂!”
“……”
“生气了?”她的声音终于传达来难得的沉静。
“没有,只是特别想见你。”我的声音更低:“突然想起来01年咱们在‘味儿还行’吃饭。那天你去洗手间,你走过去的一路上我的眼睛一直在fix on u。”
“……”
“只说说话,好么?”
“恩--好吧。”她说。我成功地把她的心境带回到了01年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我接着说:“时间地点由你定。”

楼主:的破麻袋

字数:206510

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19-09-20 00:30:49

更新时间:2020-07-04 11:44:19

评论数:5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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