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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重发】斩情劫(黑花瓶邪,架空神仙玄幻文,HE)

楼主:七虞十五删  时间:2020-07-13 11:44:34
1L给度受~

楼主:七虞十五删  时间:2020-07-13 11:44:34
写在前面的话:

1.如果有姑娘在很久前瓶邪吧待过,大约是见过我这篇文的。因为某些原因写了一半坑了一年多,如今洗心革面卷土重来。在黑花吧修改重发。

2.本文是两CP打麻将组合,戏份估计五五开。有黑花番外(已完成)。

3.在瓶邪吧和黑花吧同步更新。

4.修改的幅度并不大,主要是针对一些看不过眼的语句和细节。

5.说了这么多,真相是,旧坑被人默认已经坑了,没人看……(所以打滚再开求关注)

6.作者好欺负,略虚荣(体现求评论求读者上),大家请拍。

7. 多谢看完这段话,再拜,实在多谢多谢。

楼主:七虞十五删  时间:2020-07-13 11:44:34

楔子

“情之一事,最是误人。”梨花树树下,坐着两个道人模样的老者。两人均是鹤发长披,衣袂飘扬,认真地坐在一盘棋的两边对弈。

闻此言,一长须道人笑道:“命格星君何出此言?天下凡人且知太上忘情,如今你我同为仙班,又何必为这等早已被弃的事物计较?”

被唤作命格星君的老者笑道:“非也非也,纵然为仙,却也难逃过情劫一关。逃不过的,重堕红尘,仙缘了尽,去受那轮回之苦也是大有人在。”

老道人心神一动:“情劫虽有,只是不常见。”执棋落子,又复问道:“如今却是有哪位仙家要历情劫了不成?”

命格星君微微一笑:“天机原是不可泄露,但既然是太上老君,也无妨。”广袖一挥,从袖中拿起一本薄薄册子,翻了数页,便递给了对面的人。

太上老君接过细细一看,先是一笑,又复一叹:“险极,险极。此番却是关系到三界生灵。只是仅仅这数行字,未知后果。”

“但凡有因方有果,如今因缘未到,即使是我这天命之书,也断然不知后文。”

太上老君点头,两人又复如先,接着下棋。

不知过了几番岁月,一日,两位仙君正下至残局,又有一人踏雾而来。道是如何模样?有诗曰:清朗眉目耀苍穹,霜心冷面古难有。红尘问君如何对,抛却万情秋风中。

来人原是二十八星宿中的南方朱雀第五宿——张宿星君。太上老君微微一惊,天界谁不知道张宿星君虽生得一副俊秀模样,却是出了名的冷漠寡淡?如此有何事情竟要他亲自来寻?

命格星君却是不意外,只淡淡施了一礼:“不知星君为何而来?”

张宿星君也回了礼,冷冷道:“南方天柱有开裂迹象,恐不久将倾塌,玉帝请二位且商议此事。”

太上老君叹道:“天柱一旦倾塌,怕是生灵涂炭。若无可挽回,必要先去寻得替代之物方可避免这场大劫。”

命格星君亦道:“当年女娲断鳌足而成天柱,刚好是四柱,现在又哪里能寻得一物代替此物行支撑天地之责?”

“补天之物可遇不可求,怕是要寻一有缘人方可。”太上老君道

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张宿星君此时方道:“玉帝也是这番意思。因而命我来问命格星君,天书所言,哪位是有缘人?”

命格星君点头,又复拿出天命之书,翻至末页,只见无数文字陆续浮现。命格星君一看,不免笑道:“所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过如此。这有缘人,正是张宿星君。”

楼主:七虞十五删  时间:2020-07-13 11:44:34

孤儿寡母,连送葬的队伍都不多人,披麻戴孝的解雨臣穿回了男儿装,和叔父兄长一起扶灵到城郊外的山头。完全没注意到街边投来的一缕惊讶的目光。

后来那个人就来家里了。

“吴夫人,你们家的状况,我是明白的。”那个人说:“孤儿寡母的,日子该怎么过?你一个弱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

吴邪站在门外吃惊地捂住了嘴巴——难道这么快便有人来劝母亲改嫁了么?

那个人继续说——“我是前些天才知道你们家的老幺原是个男娃,啧啧,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孩子……”

吴邪的眼睛又瞪大了两分——原来要的不是母亲,而是小花?

接着是母亲打断那人的话:“先生请不必说了,我知道你的好意,也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但能熬几年便是几年,亡夫在时,对这两个孩子希冀非常,总想走读书人的路……”

那人又开始说了:“那你又熬得了几时呢?而且就凭你一个弱女子,身体又不好,如何供得起两个孩子上学塾呢?舍了一个,便能保另一个……”

母亲的声音有些泣声:“可是他只有八岁……他还那么小……他怎么愿意……”

吴邪正想进去阻止母亲,却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声音闯入:“不必说了,我跟你去就是。”吴邪一听忙急着推开门道:“不行,你不能跟他去!”

没想到小花却没有理他,直直望着那陌生人道:“你要我跟你学戏不是?”

那人笑道:“正是,便是当学徒,每月的月钱也少不了你的。”

小花点了点头:“好。”当下便签了卖身契,完全忽视了一边的母亲和兄长。

两年后母亲也走了,这个家,几乎就是解语花——那时他已经取了这个艺名——在支撑了。

吴邪每每想起这段事,心里总是一阵又一阵地叹气,他总觉得自己于解雨臣有愧,明明他才是兄长,却要他承担起养家糊口的重任。只是他每次说起这事,总被那人轻轻松松地绕过了:

“如今是我养你不错,可以后呢?我总不能唱一辈子戏,你定要出人头地,以后才能养我。”

吴邪也是这样想的,因而他十八岁便中了秀才,可是次年皇帝驾崩,科举停开一届,这一停,又要等上四五年了。

心里想着这些往事,不远处却传来了那人的声音:“你不说去做饭么?怎么一直站着不动?”


“就去!”吴邪应了一声,收了自己的那些心事,嗯,那只鸡昨天是放院子里了。

五月杭州雨,绿水逶迤,芳草长堤,端得是一派江南美景。吴邪打着一把伞,走出了屋子,走到了院子,去拿一只赵大娘给的鸡,只是他不知道,下一时,他的一生,就有了那样的境遇。

楼主:七虞十五删  时间:2020-07-13 11:44:34



吴邪撑着伞,慢慢一步一步地走向院子门口。连绵不断的细雨让他的视线模糊了许多,连门口地上的那堆什么东西都显得迷迷糊糊的。可是他终终是看到了,有一抹苍蓝倒在他们家的前门院口。

他快步地走了过去,才发现那是个穿着苍蓝色袍子的青年。吴邪蹲下身去扶他起来,有些害怕地探了探鼻息——幸好,呼吸还是均匀的。

“这位……小哥?醒醒?”吴邪叫了两声,那人完全没反应。无奈只能架起他的身子,吴邪本来就一手撑伞,那位青年的身量又跟他差不多,断然不是他一只手就能扶起来的。吴邪咬了咬牙,索性扔了雨伞,双手半拖半抱地把那个不速之客带进了屋子里。

一进去,就被解雨臣看到,吓了一跳道:“这是什么人?”

“不知道,倒在我们家门口的,先进了房再说。”吴邪浑身湿淋淋地想了想,把那个昏迷的人架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打住打住。”解雨臣跳了过来:“先放在竹榻上,你看他这一身水一身泥的。”

吴邪一听也觉得有理,把那人轻放在夏天睡觉纳凉用的竹榻上,回头打了水,慢慢地帮那人擦去浑身的泥水。那人的衣服都湿漉漉地黏在身上,吴邪特意拿了一套自己的蓝色衣服帮他换上。忙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有机会打量一下这个被他弄的干干净净的人,一看,心里便小小地惊叹了一下。

照理说,吴邪其实不太经常因为某个人的外表而感到惊叹,毕竟家里就放着一个长得精致过人的弟弟。可这个莫名其妙闯入家来的青年不一样。不同于小花细致柔和的五官,他的脸显然更俊朗一些,棱角分明得很,俊逸的眉间却透着一股清冷寡淡的气息,隐约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吴邪在杭州住了二十年,杭州虽大也见了七七八八,但这个人的脸,却是完全陌生的。更遑论是在他们家附近出现的人了。

解雨臣带着大夫回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吴邪坐在床边看着那个人发呆的模样,嘴一抿道:“我带大夫回来了。你也是一身湿淋淋的怎么没换衣裳?”

吴邪此刻方想起自己忙着帮那个昏迷的人换下湿衣服,完全忘了自己,此时解雨臣一说,也只得不好意思地跑去另一间房间换衣裳。

待他回来的时候,大夫已经诊完脉了,坐在一边说什么。

“大夫,这位……小哥是怎么样了?”吴邪忙走过去问道。

“无妨无妨。”大夫拈着胡子道:“不过就是从高处摔下来了,昏迷一阵,醒了就好。”

从高处摔了?吴邪抬头看了看院子——自家院子哪来的高处?难不成是从天上摔下来的?

一时送走了大夫,解雨臣抿着嘴笑道:“大夫也是昏了头了,就在我们这儿还能怎么摔?难道是摔了后又被别人送到这里来的?”

吴邪摇了摇头:“谁知道呢,只好等他醒了再问罢。”

解雨臣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这几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倒霉日子,前巷里的冯家婆婆刚没了,今天又莫名其妙地来个昏迷的人。”说着打量了一下床上的人:“看他气度应该也不是什么乞丐之流,别是遭遇江湖追杀罢。”

吴邪哑然失笑,道:“你就是戏文看太多了。”又像想起了什么:“冯家婆婆今天就该起灵出殡了吧?以往她待你那般好,不去送送她?”

解雨臣眼神黯淡了两分:“看中的时辰是子时,还早得很。”

吴邪拍了拍他肩头,也说不出什么话,只得道:“我还是去看看竹叶鸡。”

一晃已是半夜。淅淅沥沥下了一天的雨倒是停了,只是天还阴着,连月色也不见得。

吴邪坐在自己的屋内,点着一盏油灯看书,顺便看着那个昏迷了一整天的人。

灯光闪了一下,吴邪抬起头,拿了一旁的小剪子去剪灯芯。刚放下剪子,发觉床上的射来了两道冷清犀利的目光。

“你醒了。”吴邪站起身笑了笑:“你在我们家门口昏倒了,我便把你带回了家中。”

那个人只是看着他,一语不发。

“我叫吴邪,自幼住在这里,现在是个秀才。”吴邪在他床前坐下:“你呢?小哥你叫什么名字?何方人氏?”

那位小哥眯了眯眼睛,却是什么都没说。过了半响,方慢慢道:“张……”。此刻前巷传来了一声高声叫唤,在宁静的夜里显得分外突兀。

“子时到!起灵!”

“张……张起灵。”那人皱了皱眉头,还是决定这样说。

吴邪楞了一下,还是轻笑开了:“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终终是个好听的名字。”起身给张起灵倒了一杯茶:“这位小哥又为何倒在我家门口?”

那人的眉头又皱深了两分:“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吴邪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滑到地上——大夫只说是摔了,可没说还会摔傻了。

“大夫说你是从高处摔下来了。”吴邪将杯子递给他,温温热热的一杯茶,在油灯下微微冒着两缕烟。

张起灵接过那杯茶,眼神极快地扫了四周,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小屋子里,极普通的房间,大抵也就整洁些,丝毫没有特别之处。

而站在眼前的人,给了自己一杯茶。

他看了看吴邪的脸,想努力想起什么,无果,只得静静地低头喝那杯温得刚刚好的茶。

什么都是陌生的。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连喝茶的感觉都是陌生,甚至对自己也是陌生。

“给我镜子。”张起灵突然道。

吴邪愣了一下,还是决定照做。从一旁取了铜镜递给他。

张起灵望着镜中的人——原来自己对自己也是陌生。

吴邪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忽然意识到了他在想什么,忙站起来掩了镜子道:“大夫说了,摔了后忘记一些东西很正常。过不久就会想起来了。”

张起灵由着他把镜子拿开:“你原是认识我?”

吴邪浅笑着摇摇头:“我只是把你捡回来了。”

“为什么救我?”

吴邪挑了双眉看着他,仿佛遇上了一个极有趣的问题,张起灵在此刻发现这人的双眉很淡,黛笔轻扫一般的。

“大概是……我等着讹诈你呢。”吴邪笑了笑道:“我看你倒像哪位富家子弟,哪天你恢复记忆了,可要好好答谢我。”

张起灵摇了摇头,他只是失忆了,可没变笨。一时两边无话,过了半刻,却又极认真地答道:

“好。”

“好什么?”太久的停顿让吴邪有些忘了之前的话。

“等我恢复记忆了。”

吴邪看着他的脸,顿时生出了某种错觉,似乎在这个人脸上看到某种表情,一晃又不见了,那人还是一脸面无表情、清冷的模样。

但他还是浅笑了道:“我等着。”

楼主:七虞十五删  时间:2020-07-13 11:44:34

“今天天气这么好,路上的人却不多?”解语花有些奇怪地问起,杭州游人最是多了,况且是在初夏难得的晴天里。

“嗯。”二月红答道:“大抵是城中又有什么新鲜事儿,大伙儿都往那儿去了吧。”嘴上谁是这么说,一双眼眸却是变得愈发地锐利了起来。

两人走了一路,行人越来越少,到后来几乎没有了。

“怎么……觉得今天的路特别长?”解语花看了二月红一眼,问道:“莫不是遇上鬼打墙了吧。”

“大白天哪来的鬼。”二月红这般应着,心里却是越发的忐忑了起来——不是鬼打墙,却有可能是幻境,他们什么时候走到幻境里面来了!

“可是……”解语花站在一株柳树下捻起一枝断了一半柳枝:“这柳枝是我方才故意掐断的,端口处还特意用指甲划了两道痕,怎么现在又回到我们前面来了?”

二月红一惊,没想到解语花已经怀疑甚久了,只得告诉他道:“我们怕是中了幻境之术了。”

“幻境?”不用解释,解语花也大抵知道是什么状况了,心下一惊,便停下脚步道:“那我们如此这般走着,不是白费力气?”

二月红走前了两步,又急忙转过身来:“小花,不要离我太远。”说罢就要拉他的手,却迟了一步——就在他几乎快碰上解语花的袖子的时候,解语花整个人便像忽然被一阵狂风吹起一般,直直地往后飞去。直到狠狠地撞上一株大柳树的树身,方弹了出来,这下撞得委实狠了,解语花当下便吐了一口血。

“小花!”二月红正要过去,眼前蓦地出现了两道绳索,作势便要捆上来。二月红一哼,虚空中劈出一把短刀,将眼前的绳索割成了几段。另一道,却早已飞到解语花身上,紧紧地捆住了他。

二月红正欲跑过去解开那绳索,却发现自己走不进解语花身边的五步内。


此刻,仿佛从天边,传来了一阵低低的女子叹息声:“这位先生,奴家的紧捆阵既已成了,就没有再被破的道理了。”

一位年不过二九的少女娉娉袅袅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道了个万福。

“你是什么人?”二月红皱着眉头问,紧捆阵并不复杂,但如果在其中注入深厚法力,却能让其坚不可摧。

“奴家名唤白小鬟。”那位女子身着一身墨绿衣服,上面点缀着种种斑斓花纹,愈发衬得她雪肤花貌:“先生不必动气,奴家设下这个幻境,不过是想要那位公子身上一点东西。”

“什么东西?”二月红回头看了一眼解语花,此刻他已经昏了过去,但至少看上去还是性命无忧的。

“要他的一魂一魄即可。”那女子施施然道,却让二月红心底一沉——人身而有三魂七魄,只要不少了命魂及中枢魄,未必会伤及性命,只是魂魄离体的痛苦且不言,一个魂魄不完整的人不仅要失了大段记忆,连身体也会变得极端脆弱。

白小鬟像是看出他的心思,浅浅笑道:“放心,我不要他那要紧的魂魄。”顿了顿又笑道:“这位公子真当奇异得很,不仅是全阴命格,而且……”

“小丫头,要拿他的魂魄,不妨先来问问二爷吧。”二月红一时浑身妖气暴涨,虚空中幻化出来的短刀此刻又出现在手里,指向了白小鬟:“你不是鬼,也不是人,自然是妖。是妖,就没有我害怕的道理。”

白小鬟歪着脑袋看了看他,笑开了道:“奴家眼拙,竟然没认出是妖主大人。”嘴上虽是谦卑,但放出来的话依旧充满威胁:“妖主大人好大脾气,就不怕你这一来,我随时有可能将那位公子勒死么?我虽不如你,格挡一下,将那位公子的三魂七魄通通送到阴间的本领还是有的。”

二月红心底犹豫一下,白小鬟所言不假。纵然她不是他的对手,但他不能拿解语花的命开玩笑。

“二爷是怜香惜玉的人。”那白小鬟依旧语句轻轻,仿佛叹息般:“这位公子什么都好,就是命不好。奴家取了他的一魂一魄,便能让他忘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况且有二爷在,这位公子纵然再体弱命薄,也不怕没了依靠。”

二月红一笑:“小丫头倒说得有些道理。”

“二爷过奖了。”

“只是……”二月红手中短刀飞出,湛湛划过那白小鬟白玉般的脖颈:“我什么时候允许你看他的魂魄的?”

白小鬟摇晃了一下,惊道:“二爷您就不怕……”一语未落,身后传来了一声焦急的叫唤——

“小花!”

楼主:七虞十五删  时间:2020-07-13 11:44:34

“多谢公子开导,只是情之一事,如何三言两语便说得清?公子定是没有遇过心上人,方把那书上的话如此拿来跟奴家说。”白小鬟低头道。

吴邪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解语花,道:“姑娘说得没错,在下的确没有遇上过心上人。只是那人是在下弱弟,我和他原是手足相连,断然看不得他一人被剥魂魄。在下若劝不动姑娘放弃今日之举,只能求姑娘先让在下自行了断,待姑娘取走他的一魂一魄之时,让我的魂魄来补齐他的。”

白小鬟一听大骇:“你也……”

吴邪施施然道:“是的。”

白小鬟叹气道:“我原以为天底下在没有如我与夫君这般痴情人,没想到只是一对兄弟也可如此。罢了罢了。我何苦害了你们。”

说罢,撤了阵。二月红立刻走到解语花身边细细察看,发现他只是方才被撞倒树上之时伤了内脏,不甚碍事,也就放了心。

白小鬟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要走,忽而又想起一事,对着张起灵道:“这位公子。”

张起灵看了她一眼。

白小鬟道:“你身内七魂丢了四魂,我前日四处搜魂的时候倒真遇上过一仙魂,现在看来真是你的罢。”说罢从袖中取了一小瓶子,打开,一处苍蓝色光亮漂浮出来,很快飞入张起灵眉心。

“看来果真是你的灵慧魂。”白小鬟身后忽然撑开两只色彩斑斓、耀眼非常的蝶翅:“小鬟今日对各位多有得罪,这一仙魂便当做赔罪礼给你们罢。告辞了。”说罢,翩然而去。

一时幻境撤去。几人发现自己依旧在堤边小路上,只是身边游人多了许多。

解语花隐隐约约醒来,迷蒙中看到了吴邪的脸,用尽了全身力气道:“哥……快走,这里……危险……”

吴邪一把抱住他:“没事了,小花。”

二月红看他二人已无大碍,便走至张起灵身边:“借一步说话。”

张起灵也了然他的意思。两人寻了一僻静处,二月红便开门见山说:“你想起了多少?”

张起灵顿了一下,冷冷道:“不过三界中的一些事情,对自己的事情依旧一无所知。”

二月红点了点头,道:“看来必定是在另外三魂中了。”顿了顿道:“你既然记起三界之事也好。想必也知道我的身份了。”

张起灵道:“妖主二月红。只是不知道你为何要在人间逗留。”

二月红道:“自然是有我的理由,放心,我不为害人。”又想起一事:“那解语花身上的妖气是从我这儿沾染过去的。我能隐藏妖气,他却不免沾染上。”

张起灵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又看了一眼吴邪:“若是无事,我便回去了。”

“往后你怎么打算?”二月红看他转身就走,问道。

那人的脚步顿了一下,道:“不知道。”接着却是异常坚定地走向了吴邪的方向。

二月红看了看天,笑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愿去想?”

吴邪抱起解语花缓缓地走回西泠小居,无意中望向了湖堤的对面,似乎看到一对夫妻慢慢携手走过,下一秒就消失了,只余两只蝴蝶在柳间穿梭。

吴邪回头望向张起灵:“小哥……”

张起灵望了他一眼,轻轻道:“嗯。”

楼主:七虞十五删  时间:2020-07-13 11:44:34

张起灵不动声色地走在他前面:“庙里有血腥气,想必是出事了。”

“这里的香客很少……”吴邪一语未毕,便被庙里的场景惊得说不出话。

血流满地。山神的塑像面前横七竖八地到处都是尸体。狐狸的、狼的、小老鼠的……以及,人的。

血还在流着,还没结块,看来是他们来之前不久的事情。吴邪冲到那几个人跟前,伸手探了探气息,发现早已断气多时。看他们的打扮,多半上山打柴的樵夫,只是不知为何来这山神庙,又被人一掌击毙,吐血三升而死。

吴邪叹了叹气,俄而眼中又冒起了怒火:“到底是什么……下这样子的毒手,又怎么杀了这一地山里生灵?”

张起灵低头蹲下身看了看那些动物的尸体,摇头道:“都是已经修炼成形的妖怪,只是被杀了后现出了原形。”

吴邪吃惊地站起身,忽而又看到一只小黄鼠狼似乎还动了动,连忙走过去。那只小黄鼠狼悠悠睁开眼,见到了吴邪,口中翕动似乎要说什么。

吴邪将耳朵凑过去:“你想告诉我们什么?是什么人杀了你们?”

那只小黄鼠狼断断续续道:“不是……人……是……是……神……”说罢,便断了气。

吴邪将他慢慢放下,低头道:“小哥,我想将他们都安葬了。”

张起灵点了点头,将手一扬,庙中院子便出现了一个土坑,庙里满地的尸体在霞光的笼罩下浮起,缓缓飞到土里,掩好了。

“一下子死了这么多妖怪和人,还是在山神庙里,以后这里怕是要怨气重重了。”张起灵眼神一转,掌中一股劲风轰向那尊山神塑像:“出来!”

山神和土地不一样,不是神,充其量只是这一山精怪。张起灵的一掌风轰出来一位相貌清朗的老者,只是显然受了惊吓,浑身颤颤地向二人施了一礼,开口便道:“求神仙饶命!”

吴邪一脸惊奇望向他:“饶命从何说起?你是……”

老者抬头看了眼前之人,发现不过是一个书生,心下也就松了一口气,口气带着两分恐惧道:“原来两位同先前那位不是一起的。”

“你说的是什么人?”张起灵打量了一下他,这山神论修为少说也有八百年了,能让一个有八百年修为的精怪吓成这幅模样的,想来也不是好惹的。

那老者身形颤了一下,道:“是……是一位神仙,唉……不是在下不愿救他们,是委实打不过啊……”

吴邪和张起灵对望了一眼,想起那黄鼠狼临死前的话,心下也明了三两分。

“那人长什么样?”吴邪问道:“可有说他为什么杀人?”

那老者打道:“那位神仙青年男子模样,穿的一身黒,连眼睛都蒙着一层黒绫……我躲起来的时候隐约听到他说要拿魂炼丹……”

此时天色渐暗,两人遂拜别了那山神回西泠小居。

路上,吴邪问起:“小哥,仙人也会有这样残害生灵的行为?”

张起灵想了想道:“若是除魔灭妖也不算什么,只是滥杀无辜是必定会遭天庭缉拿的。”

“那……那山神的话可信?”

张起灵心知吴邪如此问必是怕他心存芥蒂,因而点头坦诚道:“我在那庙里的确感觉到了仙气。”顿了顿又道:“拿魂炼丹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吴邪叹了一口气:“若是连神仙都作恶,怕受苦之人要多了。”

“且走且看吧。”张起灵道:“我记得那仙气,若是还能遇见,我必然不放过。”

吴邪点了点,转头过去看他,此刻午后阳光已柔和了许多,在山间打得明一片、暗一片。烟波澹荡摇空碧,楼殿参差倚夕阳。两人静静地走在山间路上,身后是那座不知名的山。吴邪忽然心生错觉,仿佛他们已经走了很久。

楼主:七虞十五删  时间:2020-07-13 11:44:34




西泠小居外。有个人正在一步一步地走近。

他的脚步又轻又快,像是从山间蜿蜒而下的一泉溪水,奔奔地往前,仿佛遇上了天底下最开心的事情。

实际上,他的确也遇上了相当值得开心的事情。

“好个张宿星君,总算让我找到你了。”他低声对自己说道,又笑了两声,似乎旁边有个人正专心地听着他说话。

但是没有。他是一个人来的,和一切的独行侠一样穿着一身玄衫,连眼睛都上都蒙着一层黒绫,这让一路上招来许多人同情的目光。

许多人见到他,先是低低地赞叹了两下——好个长身玉立的俊朗男子,再是惋惜地哀叹两下——怎么眼睛蒙着布?准是瞎了,最后再敬佩地感慨了两下——即使瞎了,他也一样是个好看的青年,况且他的嘴角永远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有些算计,却也是一派乐天知命。

现在这个人已经到了西泠小居的门口了。

门是关着的,玄衣人抬起手正要敲门,忽然转念一想——不知道张宿那个冷冰冰的性子在人间过的是什么日子?这一想,心里顿时好奇了起来,索性一跃而起,从墙头而过。

入了门便是院子,主人显然爱洁得很,小小的院子也被打理得有模有样,青竹海棠相应,果真是江南风光。

屋子里很安静,他也随着悄悄放轻了脚步,绕过院子到了一处窗下。

此是已入了夏,那屋子里的人想必也是怕热,窗子大大地撑开着,玄衣人往里一看,上扬的嘴角却慢慢地放了下来。

“张宿这个家伙……真是会挑地方。”玄衣人喃喃道。

此刻吴邪和张起灵正在杭州城郊的一座不知名的山里,去摘深山里仅存的春笋。西泠小居里只有解语花,和一切江南人家一样,在饱含热意的夏日午后撑起一床竹榻,侧躺在榻上沉沉睡去。

玄衣人看着他,看他一身檀色宽衫几乎快垂到地上,看他一咎长发自脑后绕过脖颈到胸前,看他紧闭的双眼间微微皱着,像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事情。

“受过伤?”似乎是问那个正在睡梦中的人,下一刻,他便悄无声息地跳了进去,从袖子中掏出一支梦魂香点起,果真那人睡得愈发地沉了。

玄衣人坐了竹榻一角,拿起解语花的手脉一把,便知是不久前伤了内脏。

“张宿果然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居然舍得你受伤。”玄衣人低低地抱怨了一下,伸手点了他的眉心,体内的仙气便源源不断地送了过去。

俄而解语花的眉头便舒展了。玄衣人笑了笑,伸手把他散乱的头发收拾好放到脑后。

“你便是张宿星君的情劫?”玄衣人对着他问道,也不管人家是不是知道,便又点了点头道:“的确配得上。如果是你,那天庭瑶池的一众仙女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只是可惜了可惜了呀。”玄衣人又道:“张宿那个性子,估计你要辛苦得很了。”说完又笑了笑道:“喂,如果张宿还是选择了回天庭,不如你跟了大爷我好不好?”问完又觉得自己真是傻了——向来遇情劫之人哪有移情别恋的前例?

“我便在这里等等吧。”玄衣人看了一旁的梦魂香:“反正你一时半会也醒不来。”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一个午后的时间,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两个时辰。窗外的青竹和海棠在清早被雨水打过,带着湿漉漉的气息,显出了一种晴日催花暖欲然的味道,玄衣人静静地坐着,看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

楼主:七虞十五删  时间:2020-07-13 11:44:34

那竹榻上的人蓦地就张开了眼,身体往后一缩:“你是什么人?”

玄衣人被吓了一跳,又回过头去看梦魂香,还剩一小截——怎么,梦魂香对这人的作用不大?

“我……”玄衣人开口,却不知道如何往下说。

解语花看仔细了他,口气却松了不少,望着他眼睛上的黒绫道:“你……眼睛不方便?”

“不是。”玄衣人摇了摇头:“我看得到你。”

解语花一听这话浑身便又绷紧了:“你怎么会在我家?”

“我来找一个人。”

“谁?”

“你们家最近可有来一个俊秀的男子?”那人问道。

解语花歪了脑袋问道:“你说的是张起灵?”

“原来他现在叫张起灵。”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解语花刚想说什么,便听得门外一声惊呼:“小花!”接着便是吴邪风一般地闯了进来将他护在身后,随之而入的张起灵二指已经掐在那玄衣人的喉咙口。

玄衣人转眼望了望他,嘴角又露出了习惯性的笑:“明月千里故人稀,张宿星君别来无恙。”

张起灵楞了一刻神,“张宿星君”四字狠狠地打在他心里,搅起了一阵思绪混乱:“你是什么人?”

玄衣人也呆了呆:“张宿星君?”一遍探了他眉心:“难怪,原来失了三魂。”说罢又叹了口气:“也罢,反正我们本来也不熟悉,现在重新认识一回又何妨。”

解语花在一旁越听越不对劲:“你们这是在打什么机锋?”吴邪拉了拉他:“小花,小心这个人。”

玄衣人此刻方注意到吴邪,眼里浮现了疑惑的神色:“张宿,哪一个是……”又想起他此刻失了记忆,只得打住道:“你该不会连你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吧?”

张起灵皱了一下眉,点了头。

“命格星君那个老头子真该打回八卦炉里去炼炼。”玄衣人道:“我说,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我们同列仙班,虽然不熟也不用一见面就要打要杀的吧?”

吴邪和张起灵交换了一下眼神,张起灵的二指便放开了。

一时四人坐定,却都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终还是解语花先开了口:“楞着做什么?你们,都给我好好交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玄衣人看了他一眼,低声笑道:“脾气真坏。”不等他发作便道:“我本是天上的天目神将,此番下凡便是来寻张宿星君。”又指了指张起灵道:“就是这个家伙,他本是南方朱雀第五宿的张宿星君,日前奉玉帝之命下界寻找天柱之材,不料在下凡的时候命格星君算错了时辰,正遇上不周山地动山摇的时候,被天雷地火打失了仙魂,落到了杭州。”

吴邪心里暗叹——原来那大夫所说的摔下来竟然是这么个摔法。

玄衣人将手一摊:“接着玉帝便让我来寻他了。说起寻人,三界中哪有比得过我天目神将的?”

张起灵忽然心神一动:“你是千里眼。”

玄衣人白了他一眼:“大星君,您可算想起来了。”

解语花却在此刻扑哧了一声笑:“这个瞎子样的人是千里眼?”

玄衣人苦了一张脸:“正是因为我的眼睛看的地方太多太远,放在天庭还好,总之不过是空空荡荡白雾茫茫,放在人间没两下就眼花了,所以不得不用黒绫把眼睛蒙起来啊。”

解语花听得入神,不料张起灵却话锋一转:“那杭州城郊外山神庙里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山神庙?”千里眼认真想了想:“我下凡后可没做过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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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死了一山生灵,而且有你的仙气。”

解语花拉了吴邪:“怎么回事?”吴邪便将两人在山上所见所闻一一道来。

“那山神说是一个眼睛带黒绫的神仙干的?”千里眼摸了摸眼睛:“天底下竟然还会有我的同好?”又想了想:“不对,那山神可是一位老者?长得还颇有仙风道骨模样?”

吴邪点头应是。

“那就是了!”千里眼拍手而起:“我下凡后正遇上山上这么一个精怪在杀妖物,我正要拦下,他说这是他们妖界的事情,让我不要插手,我一时气不过,把他的一个炉子给打碎了。”说罢一摊手:“就是这么一回事,有我的仙气也不奇怪,我去过那里。”

“空口无凭,如何信得?”张起灵冷冷道。

千里眼一时欲哭无泪,正要说话,却听得解语花开口道:“张起灵,你可知道那些妖物是什么时候被杀的?”

“看他们的尸体,应该是午时后,未时二刻左右。”张起灵道。

解语花将手一拍:“那就结了,这黑瞎子……”指了指千里眼:“这家伙未时不到就已经来到西泠小居了。”

被唤作瞎子的人来不及顾及这个称呼,便一脸受惊吓的样子跳了起来:“原来你知道?”

“笨蛋。”解语花低声咒骂:“你进来不久我就知道了,谁知你竟然点了那什么香,我虽是清醒,却是连眼皮也动不得。”

吴邪一听便紧张了起来:“你做了什么?”

“放心。”解语花握了握他的手道:“那个笨蛋什么也没做。”

吴邪松了心,却听得那人嘿嘿一笑:“照你这么说,好像我应该做点什么才是对的。”

解语花脸一红,反手抄起桌上的茶杯就砸过去。

那人轻轻巧巧地接下来:“多谢赏茶。”

“死瞎子。”解语花低声骂道。

“我若是死的,谁帮你输了仙气?”千里眼呵呵一笑:“不过小花就是小花,连瞎子两字都叫得这么好听。”

“住口。”解语花一时气急:“小花也是你叫得的?”

“你又没告诉过我你叫什么?我只好跟着这位仁兄叫了。”说罢拍了怕吴邪肩头:“怎么?他叫得,我便叫不得?”

瞬间,张起灵的二指又复掐在他的喉咙口上:“即便如此,还需天目神将和山神正面对质方可。”

吴邪也点了点头道:“小哥说得对,那位黑瞎子,明日我们一道去山里问那位山神。”

千里眼皱了眉:“怎么你也叫我瞎子?还是黑瞎子?”

吴邪挑起眉,似笑非笑:“怎么?小花叫得,我便叫不得?”说罢拉了身边的解语花:“胸口还痛不痛?我和小哥去山里采了笋,晚上给你做熏香春笋。”解语花道:“这么麻烦的事你也做。”吴邪一笑,两人一道又说起了家常话。

黑瞎子见两人把自己晾在一边,只得回头对张起灵道:“还不放开?怎么你到人间便有个个似模似样的名字,我却被叫成瞎子?”

张起灵没有说话,放了手坐在一边看屋顶。

解语花转过头来看他:“瞎子。”

“有事么?”千里眼极快地反应过来,随后心里又觉得苦闷——罢了,看来自己接受这个名字还真快。

“我哥要做饭,院子里的木柴都被打湿了。你去劈点来。”解语花淡淡道。

“好的。”黑瞎子转身就走,未了又转回来:“还未请教大名?”

解语花凤眼一眯:“在下解雨臣,唱戏时别人管我叫解语花。你可叫清楚点。”

“再明白不过了,小花。”黑瞎子这下是真的转身就跑了,谁知道解语花那个脾气会不会又砸点什么东西过来。

此时吴邪望了一眼张起灵,张起灵便点头道:“我去。”说罢也飞了出去。

吴邪收了先前神色道:“你不是不怀疑那个瞎子么?怎么还出了这个主意?”

解语花摇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那瞎子真如你所说是杀人凶手,这时必定会去找那山神,或灭口,或串供。让张起灵跟出去准没错。”

吴邪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我们还真是兄弟,两句家常话就能说好这么个阴谋。”

解语花笑得一脸捉弄:“我们还要两句家常话,你的那位小哥只要一个眼神。”

吴邪耳根有些泛红:“我去做饭了。小花快去给你哥泡茶,走了半天山路口渴得很。”说罢逃也似地去厨房。

解语花应了一声,看着吴邪的背影挑起嘴角道:“莫非果真是……”一语未尽却化作一缕叹息。

解语花一直以为,他会和吴邪一直就这么两人相依为命下去,现在看来,这条路是越走越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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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了一刻,山上便有一位老者缓缓走了下来,吴邪一看,正是那位山神。

那山神颤颤巍巍走到三人面前,作了个揖:“三位公子好。”

“山神先生。”吴邪也回礼道。

“不知三位公子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吴邪道:“无他,乃是为昨日之事。”顿了顿道:“山神先生昨日说在山上大开杀戒之人原是一位眼蒙黒绫之人,可巧我们正遇上这么一位。”

那山神看了一眼黑瞎子,侧身道:“公子说笑了,这位公子虽也眼蒙黒绫,昨日亦有得见,却不是杀人之人。”

黑瞎子见自己洗脱嫌疑,也松了口气道:“昨日之事,在下还未表示歉意。”

山神呵呵笑道:“好说,好说。”又道:“昨日在山庙共死了一十三只妖怪,虽说是妖,却也是山间生灵,在下此番便是下山去请一位大师为他们超度。”

解语花和吴邪对望了一眼,疑惑重重的——两人皆知昨日死的是十妖三人,为何此刻变成了十三只妖?

只有一个解释,那山神是要告诉他们,他说的话不是真的。换句话说,他想告诉他们,黑瞎子正是昨日杀人之人,只是形势不利不敢说出口。

吴邪两人都想到了这点。吴邪咬了咬唇——没错,如果黑瞎子果真是拿凶手,如今张起灵不在身边,就凭他两人是绝对解决不了他的。

解语花看了看天:“等了这么久怎么张起灵还不回来?小爷我是不管了。我想先上庙里去。”

吴邪道:“我们这一走,小哥回来寻不到我们怎么办?”

解语花笑道:“不过山顶,哪里就寻不到了。”

“总之稍安勿动的好。”

黑瞎子看得两人争执,忙道:“这样吧,我送小花去山上,吴邪你在这儿等张起灵可好?”

当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三人便如此分开。

黑瞎子一走,那山神果真就折回来了:“公子这般轻松就支开了那凶手,果真是心思聪慧之人。”

吴邪问道:“他果真是……”

“正是他。”山神满脸忧愁道:“公子身边那位神仙不在,我料你们是斗不过他的,故不敢明说。”

“当下小哥还没回来,不知道小花跟他在一起有没有危险。”吴邪忧心道。

那山神也皱紧了眉头:“是啊……”又叹道:“是在下连累了两位公子……”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公子……也未必没有办法……”

吴邪一听便拉住他:“先生可有办法?”

山神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不行,这个办法也是行不通的。于公子……实在是……”

吴邪有些急了:“先生不妨先说来听听。”

山神从袖中拿出一个小葫芦,道:“这是吸魂葫芦,三界生灵只要在葫芦口一照便可以将魂吸入,无论是仙人妖鬼。只是……”叹了气道:“吸魂葫芦需要一个全阳命格之人先用命魂做引方可吸魂……”

“那这人岂不是会有性命之忧?”吴邪近来看了不少志怪书籍,大抵也懂了这些魂魄只说。

“未必,只是暂时魂魄离体,待吸魂完成就能回来的。”山神忽然像下了一个大决定,对吴邪作揖道:“公子,我知道你正是全阳命格,求你为我们这一山的妖怪报仇吧。”

吴邪想了想道:“山神先生,这吸魂葫芦一下子便是吸魂,我自是不要紧,可担心若是那位黑瞎子不是凶手……”

“我亲眼所见,怎么会错!”山神急道。

“无论如何,都是一面之辞。”吴邪顿了顿道:“我只是一介凡人,不妨等小哥回来了再做商议如何?我料他一刻钟内就将回来了。”

山神冷哼一声:“我当公子是善人,没想到也是贪生怕死之流。”

“先生……”吴邪正欲出口解释。

“罢了!你今天是愿意或是不愿意,你的魂我都要定了!”说罢那山神冷笑一声:“原想找个药引只说引你自己乖乖入葫芦,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吴邪一惊,却发现自己浑身动不得了。那山神打开葫芦,举着葫芦口就要对上吴邪的眉心:“嘿嘿……眉心收魂,插翅难逃。”

吴邪瞪大了双眼,看着那葫芦口的一缕青烟冒出,悠悠的就要对上自己的眉心,口中却是连叫都叫不出。

说时迟那时快,两道影子忽然飞过。下一刻,吴邪已经被人揽住了腰,飞起到三尺外。转眼看那个山神,却发现他已经被某个飞出来的黑色人影踩在脚下了,而那个冒着青烟的葫芦已经滚到了地上,被一个晃悠悠走过来的人拿起,把葫芦口堵上,回头给了那个黑衣人一个浅笑,然后那黑衣人就把那山神踩得愈发凶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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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卷残云,漏传高阁,数点流萤花径。立尽屏山无语,新竹高槐,乱筛清影。

吴邪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花影竹影,不知怎的就在心头浮了两句词。身边的小花压着他的肩头,睡得正熟。

书生却睡不着,翻来覆去心头像是压着许多事情,却又不知道从何理起。眼看都过了三更还是毫无睡意,只得翻身披了衣服起来。

一起身,身边的解语花就嘟囔了一句什么,接着翻了个身子蜷着睡了。吴邪一笑,帮他拉好了被子,就往屋外走。

走过另一间厢房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吴邪抬头对着屋顶道:“你也睡不着?还是你们神仙都爱往高处睡?”

屋顶上也传来一声轻笑,说罢一个身影从屋顶上飘然而下,稳稳当当地落在吴邪跟前,抱歉地笑了笑:“莫不是吵醒你了?”

吴邪笑着摇了摇头:“既然天目神将也不睡,何妨小酌一杯?”

三更过,月影稀。嫣红的酒从瓶中缓缓倒入白瓷小杯中。

“上两个月酿的杨梅酒,今天第一次开。”吴邪笑得浅然淡定:“不知比起王母娘娘的御酿差了几重天?”

黑瞎子抿了一口:“好香。”

吴邪又给他把酒添满了:“小哥还没回来?”

黑瞎子笑道:“星君大人哪里还管得着我们,我看上次他没被那葫芦吸了魂,现在倒是被那两块碎片吸了魂了,整天上天下地问那两块葫芦碎片的来源。”

吴邪垂下眼帘,应了一声。

黑瞎子看了看他,又抿了一口杨梅酒:“吴邪,你信不信命劫之说?”

吴邪点了点头:“也信,也不信。”

“为何这样说?”

“命总是在的,就好比小花为什么变成我的弟弟,我为什么是吴邪。若全信了命,从此庸庸碌碌一生,也断然不是君子所为。但如果是命中注定,我也乐于接受。”吴邪也喝了一口酒:“好甜,小花定然会喜欢。”

黑瞎子听得解语花的名字,心神略一动,又笑道:“若依你说,张宿星君到了你家,是命否?”

吴邪一怔:“我不知道。”

黑瞎子低下头去一笑:“张宿星,星与天齐,是自开天辟地以来就存在的,也即是,这家伙已经不知道随着日月天地活了多少个年头了。我在天上时虽然和他不熟,却也知道他冷心冷面,这也难怪,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活了那么多个年头,他又性子寡淡的,难免如此。”

吴邪听得心头一震,这些日子来,自己怎么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张起灵是神仙,而且是星辰。一直把他当做和自己一般的人来对待,实际上,两人的差距却是无法想象的大。

黑瞎子看他眉间轻锁,知道必是说在他心上之事:“但又怎么样呢,一个人守着一间冷冷清清的星辰宫活了几百万年又如何。”

“小哥他……也是很辛苦的。”吴邪叹了一口气道。

“吴邪,你怕不怕?”黑瞎子忽然问道,又装作不经意补上一句:“仙人是不能有情的。”

吴邪一愣,又笑开了:“情之一事,何来怕与不怕之说。谁有心,谁不休。”

黑瞎子呵呵一笑:“好个书生。”说罢喝尽杯中之酒:“怪不得张宿待你,比待天上一切神仙都好。”

吴邪装作没听到后面那句:“天目神将可是要回去了?”

“自然。”黑瞎子站了起来:“我们再这么说下去,夜又静,该吵醒小花了。”

“也是。”吴邪收了酒瓶,看黑瞎子转身离去,忽然叫住他:“瞎子。”

“嗯?”

“给你办件差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吴邪笑着问道。

“如今我住你家,你自然是我东家,东家差使小的做事,哪有不愿意的?”黑瞎子摆了个卑躬屈膝的模样。

吴邪好容易忍住笑:“那好。小花明天要登台,傍晚方回得来。东家便差你明日傍晚时分去接他回来,如何?”

黑瞎子唱了个诺道:“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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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瞎子悄悄地从房顶落到解语花身后,稳稳当当,让那个人可以在铜镜中看到自己,然后扯开嘴角笑道:“小花,我来接你回家。”

解语花控制了一下自己想把那个镜子砸过去的想法,站起身来:“好。”又补上一句:“你要有准备。”

此刻的黑瞎子看着他刚刚卸完妆,戏台上的婉约妩媚通通随着那水袖的卸下而消失,眼前的解语花又变成了那个略带讥诮的清秀少年,忍不住起了“真是可惜”的想法,又转念一下——这般的解语花也是好的。

“走吧。”解语花道:“肚子早饿坏了。”黑瞎子上前两步跟在他身边,道:“谁叫你早上吃那么少。”

解语花挑起两道俊眉道:“分明是你买的东西太难吃了。”

“那下次我去王母的蟠桃宴上帮你偷点来怎么样?”

解语花抿着嘴笑:“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天上的东西到人间都是放了几个月的了,想必都发臭了。”

黑瞎子一愣,又呵呵笑道:“你倒是第一个嫌弃蟠桃宴的人。”

两人边说边走往外走,时不时争执着些什么。但放在那群人,那群守在戏班外等着见当家花旦的公子哥们眼里,就完全不一样了。

解语花之所以是解语花,是因为他完全不解语,不领情。唱戏之外,要送他东西的,要为他摆宴的,通通拒绝。身边的人也只简简单单的那么两三个,戏班头儿二月红、亲哥哥吴邪。

但杭州第一名旦的名号还是摆在那儿的,所以那群自认为是风流人物的人当然不放过争得“第一个被解语花垂青”这个名号。

可就是这个平时总是对他们一脸讥讽模样的解语花,是和一个黑衣男子一起从戏班子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举止亲密、相谈甚欢。

那男子看过去也称得上是英俊人物,只是眼睛蒙着一层黒绫,像是个瞎子模样。

解语花跟一个瞎子在一起?光是想想就知道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了。于是有人上前去先拦住了。

拦住他们的人是杭州知县家的公子,一身锦衣富贵非常。他将手上折扇啪的一声打开,露出“江山风流”四个字,站在解语花面前,轻声又自信的语气道:“可否请解公子赏脸说两句话?”

不等解语花反应——实际上他也没准备做什么反应——黑瞎子将他把身后一拉,呵呵笑道:“这位公子若是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小花今天唱了一日戏早就乏了,当下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知县公子拿着折扇的手背上暴出了几根青筋——小花?他这是什么叫法?当然他很清楚,恼羞成怒的话他也太对不住“风流”二字了,于是目光直接越过黑瞎子直勾勾地望着解语花道:“我想,解公子的事情,还是解公子自己来说比较好,外人的话……啧啧,总归是有些不达意的。”

解语花浅浅地打了个呵欠:“公子若无要紧事,还是请改日再叙吧。我家护院虽然有些不达意,但总归是为了我好。”

护院?这下轮到黑瞎子有点腹诽了。

知县公子听得他只是个护院,当下便宽了心笑道:“不妨不妨,公子若是乏了,在下自有为公子解乏的办法。”说到后来,语气愈发的暧昧了起来。

解语花正想发作,便听得身边黑瞎子道:“这位公子,你家娘子今日可是身穿了湘妃色石榴裙的?”

那知县公子上个月刚娶亲,一听便有些呆了,点了点头。

“那您现在回去,或许还能抓到……”黑瞎子一笑,又压低了语气道:“她和你家护院的好事。”

那人一听脸色大白,摇头说不信,却又匆匆告别回了去。他一走,那剩下的人看情势也觉得不好再待下去,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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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语花拉了拉他的袖子问:“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我是千里眼了么?”黑瞎子嘻嘻笑道:“小花,你猜那护院在做什么事?”

解语花脸一红,低声骂了句:“不要脸。”便弯身进了马车内,黑瞎子也笑着跟着进去。外面留着一个平日赶车赶惯了的李老头。

车内地方不大,刚好可以让黑瞎子挨着解语花说些话,断断续续地问着今日演小生的是什么人,那句戏文是怎么解释等等,解语花本不想理他,只微闭了眼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黑瞎子忽然有些有些惊异道:“小花,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穿白色衣裳。”

“嗯?”解语花睁开眼看自己身上:“怎么是……白色?”

黑瞎子看他变了脸色,呵呵笑道:“不喜欢?我倒觉得你穿白色也是一样好看得紧。”

“不对。”解语花看了自己身上,一袭素锦宽衫,只在袖口领口用银线绣了幽兰,顿时皱起了眉头:“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这件衣服?”

“小花……”黑瞎子一时语塞:“莫不是你方才换衣服时拿错了?”

“不是,瞎子,你早上看到我的时候,我也是穿着这个的?”

黑瞎子点了点头。

我怎么会穿这个……”解语花眼神变了神色,凤眼里隐隐约约透出了一股惶恐。

“小花?小花?”黑瞎子伸出手去揽了他的肩头:“发生什么事了?”

“……我十岁后就没穿过白色外衫了。”解语花低着头道:“为我娘戴完孝后。”

黑瞎子心知他心里不好受,但眼前要紧的事情显然不是这个,而是——这件衣服到底是怎么来的?

“瞎子,你有没有觉得很冷?”

黑瞎子瞪大了双眼,眼下快到七月了,正是足蒸暑土气的时候。可解语花的肩头明显透出一股凉意,心念不好,又觉得似乎今日回家的路程分外久,便掀开车帘问道:“老李……”

一语未了,黑瞎子便又瞪大了双眼——车外哪还有李老头的影子?只见天早已黑了,车子哒哒地往前走着,竟是走在一处荒山野岭里。

黑瞎子定了定神,下一刻便揽住了解语花的腰:“不好了,我们快走。”说罢一掌击碎了车顶,抱着解语花从车顶飞起,停在一株树上,而那辆马车兀自向前奔驰而去。

解语花看了看四周的场景,隐隐约约也见得许多坟头。也诧道:“我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是我疏忽了。”黑瞎子擦了一把冷汗:“入夜,阴气渐重。恐怕是有恶鬼将我们引到这里来的。”

“啧,我今年果然是生肖犯冲么。又是妖又是鬼的。”解语花叹了一口气,

“这里被设下了阵法。”黑瞎子道:“恶鬼亡魂阴气为食。阴气愈盛,法力自是愈高,那恶鬼有意将我们引到这乱葬岗里,怕是不怀好意。”说罢拉起解语花的手:“跟紧了,我们回去。”

黑瞎子凝起仙力,却顿时发觉浑身被一股阴寒之气罩住,身内仙气四处胡乱游走,一丝也顺不得他的意。

解语花见他额头冒冷汗,忙问道:“你怎么样?”

“不好了。”黑瞎子苦笑道:“我的仙气被封住了。”

解语花秀眉一挑:“意思就是说我们得走回去了?”

黑瞎子的苦笑又苦了两分:“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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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公子。”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女声,转身一看,隐隐约约只见一道白烟,隐约有个人形。

“是你引我们来的?”解语花对着白烟问。

“叨扰两位了。”白烟闪了闪:“实在是小女子走投无路,方出此下策。”

“你是什么人?”瞎子看了看白烟,嗯,大概是个人。

白烟晃动了一下:“小女子不知。”又幽幽道:“小女子去地府时就忘了自己是什么人,生死册上又没有我的名字,因而阎王让我回人间寻回自己的生世。”

解语花拍手道:“然后你就随便在路上找个人帮你寻回生世?真是……旷古奇闻。”

“不是的!”那缕白烟重重一闪:“公子,我遇上过许多人,但没有一个人的身体……像你这般……”

“阴气重。”黑瞎子补上她未说完的话:“小花,你的好八字。”

“那这件白衣也是你做的?”解语花忽然问到了不相干的事情上了。

“公子一向惯穿红衣,压着阴气,小女子不得不迷了公子的神智让你换上白衣……”白烟的声音愈来愈小:“求公子不要怪罪!”

“罢了罢了。”解语花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身边的黑瞎子,只见他额上冷汗愈重,想必是对鬼气不适合。

“你要我怎么帮你?我只是一个戏子,无权无势的。”解语花摊开手道:“偌大的杭州,寻一个人况且不易,何况是寻一缕魂。”

白烟犹豫了一会儿道:“小女子这几天见得一些东西,便好似想起了些什么,可又不清楚。”顿了顿道:“无论如何我终究只是一缕魂,只能在这荒山野岭处出没,去不得那杭州城内人气重的地方……”

“不必说了!”黑瞎子脸色一沉:“你想借小花的身体?”

“是的。”那白烟倒也回答得干脆。

“冤魂上身,你不是不知道对人的伤害吧?”黑瞎子道:“我不答应。”

“公子。”那缕白烟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公子帮我,本是无以为报。可是,不知公子可有挂念的过世之人?”

解语花心里咯噔一下:“你能……帮我见……”

“只要公子挂念之人还未去投胎,小女子便能为你引见。”白烟道:“如此,作为报答,如何?”

“好。”解语花答得又快又干脆,一边的黑瞎子要拦也拦不及。

“如此,便麻烦公子了。”那缕白烟慢慢的绕在解语花身上,最终在他身上散开。解语花闭上眼皱了一下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另一般场景。

“仙君。”他的声音没有变,眼也还是那对眼,只是又好像什么都不对劲了。

黑瞎子握紧了拳头:“你……”

“这是公子自己愿意的。”他神情充满了一派天真又无辜:“仙君,你应该相信公子,也该相信我。”

楼主:七虞十五删  时间:2020-07-13 11:44:34
——待续

一些废话:

1. 目前只修改到这里,最近会继续发~
2. 妈呀发这么多好累啊,度娘好难伺候啊又担心吞楼什么的……
3. 欢迎跟作者勾搭交流呀~~多谢多谢

楼主:七虞十五删  时间:2020-07-13 11:44:34





二更过,吴邪打发了解语花去睡觉,自己忽然想起白日里写的东西还没收拾好,便又打起精神去了书桌前。

夜深了,吴邪抱了字帖书籍放到柜子上,不料却失了手,没看准架子就放了上去,结果字帖书籍哗啦啦掉了一地。

吴邪自叹了一下命途多舛,便蹲了下来老老实实收拾满地纸张。捡了几张字帖,却意外地发现了一副画,大约是夹在某本书中飘了出来。

“这是……”吴邪捡起一看,却有些哑然失笑了——那哪里是画,分明是自己小时候信手拈来的乱涂之作。

虽是乱涂之作,吴邪亦明白自己自小在书画之间的天赋比文章是要好些的,所以估计也不必担心太不堪入目。借了月光细细看去,那画上画的乃是一处风景佳处,残烟夕照,林间万物静谧如初。吴邪想了一下,也说不出这处地方到底是哪里。又细细看去,发现林间立有一人,苍蓝袍子,眉目冷清寡淡。

“啊……”吴邪一声惊呼,即使是自己童年时乱涂乱画,可也明明白白地让他感觉到——这画上之人,竟有几分像张起灵!

吴邪定了定神,又看了看,无论怎么说,这只是一副幼年时候的画,画的说不定只是一个衣着打扮和张起灵相像的人,当不得真。二来,自己完全不记得什么时候到过这个地方,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什么时候做了这幅画。

如此说来,莫非这幅画根本不是自己画的?下一刻,吴邪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小时候画完一幅画也学着那画师在作品下方留名。那个“吴”字的中的“口”是上宽下窄,那个“邪”字的右耳刀有着稚嫩的弯曲——这绝对不是别的人能学来的,即使是长大后的吴邪也做不到这一点。

吴邪悄悄地把这幅画收好,心下想着等张起灵回来了便与他说这件事,又觉得这事说大不大,甚至有点没头没脑,说不定只是自己忘记了童年的一些事情罢了。

再者,那个林中之人也未必是张起灵。吴邪心中定了定,还是决定先把这事放着。收好了掉落一地的书,转身一回头,一抹修长的身影已经却站在自己身后的门边上,不知道站了多久。

“小哥?”吴邪有些吃惊:“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我听到你这里有声音。”张起灵的声音波澜不惊,在寂寂的夜里却异常沉静。

吴邪笑了笑:“不小心把书掉地上了。”

张起灵不置可否,只是慢慢走近了他,微微皱了一下眉道:“你有心事?”

吴邪心头一跳:“也不算,只是一些小事……”

张起灵退后两步,抱起双臂道:“说出来吧。”

吴邪望了他一眼,他不得不承认,张起灵哪怕再冰冷,整个散发出来的都是一股令人心安的气息,当下叹了一口气,拿出了那副画,慢慢在桌子上展开。张起灵过来靠了他身边。

“小哥……”吴邪偏了头看他:“你对这个地方有印象么?”

张起灵盯着那张图,久久没有说话,半响方道:“这是,张宿星辰宫。”

张宿星辰宫。

吴邪在心里把这五个字颠来倒去地念了几遍,终于瞪大了双眼惊呼道:“张宿星辰宫!”

张起灵忍不住浅浅笑了笑:“对。”又道:“你哪来的画?”

最初的惊讶过后,吴邪反而冷静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道:“这是……小时候的我画的。”

“你?”这回轮到他吃惊了:“你怎么……”

“我不知道。”吴邪收了画:“我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画的,又是什么时候见过的。”说罢又轻轻地苦笑:“看来,没了魂了不仅仅是你。”

“不可能。”张起灵顿时语气变得强硬了起来:“你的三魂七魄都是全的,而且……这个模样的张宿星辰宫,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多久?”

张起灵摇了摇头:“我不记得,对人间来说,兴许是几千或者几万年了。”

吴邪抿了抿嘴——几万年,果然不是他们凡人能够触及的范围,忽而又想起一事:“你说这是很久之前的张宿星辰宫,那现在是什么模样?又是怎么变的?”

张起灵想了想:“现在……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住所罢了。至于是怎么变的……”又复叹道:“我也不记得了。”

吴邪想起张起灵还有一魂在外,忙拦道:“想不来就算了。”又道:“只是这事实在蹊跷……”


张起灵看他皱紧了眉头,也不忍道:“你也别做多想。我自有办法查查此事。”

吴邪点了点头,忽而就拉住他的袖子:“小哥……”

张起灵不着痕迹地反扣住他的手:“嗯?”

两人身量差不多,吴邪的眼神平平地就落入张起灵的眼里:“你……带上我吧。”

“不行。”张起灵当下拒绝:“你知道我要去哪里?”

摇了摇头,吴邪道:“我不知道你要去哪里,也许是上天下地,但这事毕竟关乎我,而且……”咬了下唇道:“我也不希望你总是一个人,连个照应都没有。”

“我要去的地方对你来说都太危险了。”张起灵紧了紧手:“我不希望你冒险,况且,我也不是一个人。”

吴邪叹了一口气,松开手:“也罢。”

张起灵看着他,终终也没有说出什么:“你早点休息。”

吴邪望着他离开的身影,一出门,便不见了。心中究竟连叹气也叹不出,人与仙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就是一个根本跟不上另一个人的脚步。

楼主:七虞十五删  时间:2020-07-13 11:44:34

“你不跟上去?”

吴邪吃惊的抬起头,望向门边那声音的来处,果真看到了解语花斜斜地倚着门框,只穿着素白中衣,显然是从床上起来不久,正想叫他回床上去,不料却被他打断了话:

“我都看到了。”解语花眼神闪着复杂的光:“他还算为你着想。”

“可我不希望这样。”吴邪颓然低下头,既然那日在桥上表明了心意,以后就该一起面对,为何他事事都自己解决。

“他毕竟是仙,兴许是怕你带给他麻烦了。”解语花不冷不热道。

吴邪摇头道:“不是的。”

解语花不置可否地走到他身边,展开了那画看,半响道:“其实也并非没有解释。”回了头道:“你的前世。”

吴邪一惊,细细想了想,若这画是前世的自己画的……也并非没有可能,只是又如何呢,他吴邪只是人,又不能跑去地府问阎王。

“你说?什么人能去地府?”解语花忽然笑开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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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那两位就要走过来,解语花回头望了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吴邪,下一刻便拉了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外冲。

“往哪去?!”吴邪身体被拖着跑,脑里却是一片乱糟糟——在阴间跑?能跑哪去!

“外面章毓等着接应我们去轮转台!”解语花也吼着回答。

果真,冲出第五殿,便看到那个白色的身影对他们一扬手,示意他们跟上,自己鬼影往前飘去。

吴解二人跟着他往前跑,身后的鬼卒一阵乱叫,却也顾不上了,只记得要往前跑。

不知跑了多久,两人都快虚脱得几乎站不住,对于一个书生一个花旦而言,这样剧烈的跑动也实在是为难二人。

领着他们跑的身影终于停了下来,慢慢地转身。

一转身,两人便倒吸了一口冷气——这鬼,不是章毓!却是一个脸色惨白的女子模样。方才两人只顾着跑,完全来不及看清楚。

“不好了。”解语花看了四周,到处都是恶鬼横行,张牙舞爪的景象,但似乎对二人没有什么兴趣,各种像是被什么绳索牵引着,一个接着一个跳入一个极大的井口。

“这是什么地方?”吴邪也不由得问道。

那个引二人来的女鬼悠悠道:“恶鬼道。从这里跳进去,便是一层连着一层的地狱。”

“你带我们来这儿做什么?章毓呢?”解语花恶狠狠地盯着他。

“我不知道什么章毓不章毓的。”那女的说得云淡风轻又带着一股深深地寒意:“我只要……”话音未落,身影却消失不见了。

“喂!”

吴邪忽然心下一惊——“小心!”,但已经来不及了,那女鬼忽的出现在两人身后,狠狠一推,吴邪与解语花便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入到那恶鬼井口中去。

两人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恶鬼井口已经越来越近。吴邪心知躲不过,索性将眼一闭。不料身子却又像被什么东西抽回一般,向后倒去。

张起灵沿着吴邪身上的气匆匆赶到的时候,正看到那女鬼将两人推进恶鬼道。几乎不需要时间反应,虚空劈出一道刀刃将那女鬼劈得魂魄尽裂。接着身体一跃而上,一手吴邪一手解语花,拽住两人后衣襟向后一退。

吴邪被一推一拉顿时觉得有点晕,回头一看却是张起灵,当下便觉得一切都好了:“你终于……”

张起灵扶稳了他:“我来了。”转头看了一边的解语花,冷冷道:“下次要做这种蠢事就不要拉上吴邪了。”

“你……”解语花当下觉得有点气不顺,但一想的确是自己害了吴邪,也只得不作声响。

牛头马面带着一众鬼卒冲到,看到张起灵,顿时做皮笑肉不笑之状:“张宿星君,这地府之事还请您高抬贵手,交给我们便是。”

张起灵横鬼卒一眼:“这是我的人,你们想怎么样?”

“大闹地府,纵然是人,也不得免罪……”牛头还想说什么,又有一鬼卒急急忙忙赶到,道:“阎罗王有令,将吴邪解语花二人带回第五殿!”

牛头“啧”的一声:“那么,三位,请吧。”

三人无法,正要随着牛头马面走,谁知那恶鬼道上却传来粗声粗气的声音:“没想到过都过了一万年了,还能见到张宿星君。”

张起灵回头,看到那排成列的恶鬼中有一粗壮汉子,脖颈流血,却是笑得有些莫名奇妙。他又回头看了看吴邪:“哦……没想到这位也在啊。”

“你说什么?”张起灵上前一步:“说清楚些。”

马面也一个箭步抢上:“星君,恶鬼胡言乱语,还是早跟我们走的好。”

“谁胡言乱语了!”那汉子用手一指吴邪:“星君!你若跟这人一起,迟早一人会害死另一人……”汉子的话没有说完,马面一脚将他踢入恶鬼井口中,转过脸来笑道:“莫要为了这等恶鬼的胡话耽误了,我们还是走吧。”

张起灵与吴邪对望了一眼,都有些愕然,不知那句“一人会害死另一人”是什么意思。

众人向着第五殿的方向走了,吴邪不动声色地走到张起灵身边,轻握了一下他的手。

张起灵回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楼主:七虞十五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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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黑花

发表时间:2013-02-25 23:45:00

更新时间:2020-07-13 11:4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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