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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山海挽歌

楼主:没有牙的石榴  时间:2019-01-13 18:01:18
兄弟年下 架空 步步为营的心机,细思极恐的人性,寡廉鲜耻与背信弃义,当然还有爱情




楼主:没有牙的石榴  时间:2019-01-13 18:01:18
听了很多人的意见和建议,决定把小说里一些不好的地方改改。内容主题不会变,只不过改一下叙述方式,改一下事件顺序,让小说变得更有吸引力。

楼主:没有牙的石榴  时间:2019-01-13 18:01:18
1
“五少爷,该洗漱了,要奴婢们进来吗?”
真准时,安亦老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并不想搭理这群天天向自己献媚的女性兽人。
见安亦老没有回应,婢女又小心翼翼地说:“五少爷,您再不起床,就赶不上给老太爷请安了!”
安亦老真是受够了!以前在人类社会,作为一个工薪阶级,天天朝九晚五;现在穿越到了这么个兽人世界,好不容易做了次富家公子,没想到还是不得安宁。
安亦老清了清嗓子:“进来吧。”
说罢婢女们鱼贯而入,个个打扮得光鲜艳丽,时不时向安亦老抛个媚眼——让一早起来的安亦老十分头疼,他对这种半人半兽的东西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这个世界全都是这种半人半兽的生物,也包括他自己。安亦老不知道这种诡秘的生物到底是怎么进化出来的,只知道兽人的体内同时存在着人类和动物的染色体。
这染色体的数量也很有说道,至少要36条人类染色体才能保证这条命存活,40条以上才能加入所谓的宗族,42条以上才配做族长,44条以上才能成为国家政要。
“五少爷,您看看镜子,头发梳成这样可以吗?”婢女软软的声音打断了安亦老的思路,她那豹尾也不老实地扫着安亦老的大腿。
安亦老颇为不满地咳嗽了一声,婢女讪讪地收回了尾巴。镜子里是一个漂亮的男孩儿,有些暗淡的金发和过于靓丽的蓝眸,尽管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但是安亦老还是无法接受自己变成了兽人。不过让他欣慰的是,动物的基因似乎只在瞳色和发色上表达了,他没有像家族里其他人一样长出尾巴、兽耳这些奇怪的东西。
收拾好了之后,安亦老穿上了外衣准备去给老太爷请安,临走的时候他问那个婢女:“你是谁家的姑娘?”
那女人一听以为宗家的少爷看上自己了,强压住心中的欢喜,颤声回复:“回五少爷,我是分家安六的长女,奴婢叫……”
没等她说完,安亦老就对着门口的管家喊了一句:“你听见了没?叫他爹把她领回去,我不习惯被这么漂亮的人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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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安亦老在安家主宅里窜来窜去,一开始他还不太适应这里,总觉得这里怪怪的。奈何当时年纪小,家里人看的严也没什么查资料的机会。好不容易等到自己腿脚麻利了,可以到藏经阁里溜达了,安亦老才在一堆破烂里找到了一本类似于史书的东西。可他不认字,东问西问才知道,这本书真的是记载这个大陆历史渊源的,叫《山海经》。
一开始安亦老的心理承受力还没这么强,每次看到三条腿的鸡、没有头的狗还会吓得哆嗦两下;现在他已经可以跟一群长着獠牙、披着豹皮的族人推诿扯皮了,也算是一项长足的进步。除了对自己的长相比较满意,他对自己的名字也很满意。可能是他人类母亲保佑吧,尽管重生异世,但名字却没有改变。
左拐右拐终于到了安云鹤的住所,安云鹤是他的爷爷,一个修为超凡的九灵兽人,唯一一点跟他身份不太匹配的就是,他这人没个正型,老顽童一个。
“亦老,不用进去了!”一个女声在他身后响起。
安亦老回头一看,是自己二叔。
“你爷爷昨天跟人斗蛐蛐输了,就还在生闷气,说今天不见人了!”安亦老的二叔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兽人,他的志向不在修炼上,一心一意就想做生意,好在安家祖上隐蔽,他二叔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白跑一趟!你去找***吃饭吧!”
安亦老点点头,转身走了。路上他还在想,自己投胎真是太成功了,在这个一夫一妻的兽人社会,他既没摊上狠毒的后妈,也没碰着整天寻思“谋朝篡位”的姨娘。家族关系和睦,生活条件优渥,社会地位还高。仔细一想自己上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天大的好事儿,怎么就被上天垂怜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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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安亦老慢悠悠的在众多林立的古楼里穿行,最终在一个肃穆大气的建筑门前停下来,丫头小厮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五少爷”,安亦老轻车熟路地溜达到用餐的大厅,大厅的中间摆了一张八仙桌,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桌子周围坐了三个人。
安镇海似乎没太关注自己的儿子,只匆匆瞄了他一眼,然后立刻对着旁边忙碌的女人说道:“浣浣啊,那个你看哈,亦老都回来了,我可以吃了吧?”极尽“谄媚”,让人不寒而栗。
赵浣柳眉一皱,一筷子打在安镇海伸出的手上,喝道:“老五还没坐下呢,你着什么急!再说,等了这么久也不在乎这一小会儿吧!”
安亦老眼皮抽动了一下,大名鼎鼎的安镇海竟惧内,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
安慈赶紧过来圆场,笑着对安亦老招手:“老五快过来吃饭吧,你再不来爹就要馋死了。”
安亦老笑眯眯地踱进来:“大美女,我要是下次回来晚了你们就先吃,省着哥哥挤兑我。”
“老五啊,你看看你都快十八了,还天天跟个孩子一样。”赵浣一边数落着安亦老,一边把安镇海快夹到手的鱼头一筷子抢过来,放进安亦老碗里,动作流利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你哥明天去杻阳山猎灵兽,你跟着过去哈,多找点仙草吃……嘿!小崽子你别光吃饭,听见我说的了吗?”
安亦老抬头含含糊糊地嘟囔了一声,然后立马低下头接着吃。
“来来来,你别跟这里打哈哈!我跟你说,吃的仙草的数量可决定了收服灵兽的质量。你看陈家那两兄弟,天天吃喝嫖赌,结果十八岁的首猎,你看看带回些什么东西,那哪儿能叫灵兽啊,跟普通的牲口有什么区别,一点灵性都没有。可惜了陈老太爷给他们起的名字,人龙人凤的,就这样怎么能成为人中龙凤?”赵浣越说越来劲,索性把筷子撂了,继续叨叨,“老五啊,仙草的作用不仅仅如此。你看杜家那两兄弟,是叫杜笙和杜箫吧?一个娘胎里出来的,猎到的也是同样的灵兽。凭什么杜笙的灵兽最终就能器化成长刀,杜箫的就只能器化成一个木棍?归根结底,还是杜箫仙草吃的不够,这基础打的不好。还有媳妇,说到媳妇这也跟仙草……”
“娘啊,今天怎么没有汤?”安亦老在桌子下悄悄用腿碰了碰安慈。
安慈意会:“娘你去厨房看看,是不是快烧糊了啊?”
赵浣一拍腿:“坏了光说你去了,我的汤!”说罢赶忙走了出去。
安镇海叹了口气:“你娘说的虽絮叨但还是在理的,仙草这种东西还是要多多益善。”他夹了口菜,话锋一转不耐烦地说,“你吃饱了?吃饱了赶紧走!你在这,好吃的我都捞不着,养儿没有回头好儿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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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跟人类世界还是蛮像的。人类世界的小孩要上学前班,这里的小兽人要天天吃仙草;人类孩子十八岁要高考,这里的兽人十八岁要狩猎第一头灵兽;人类小孩考试要比成绩,这里的兽人狩猎完了要比量灵兽器化后武器的性能……甭管是人是兽,都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安亦老简单跟三人寒暄了几句,然后拿了几块点心就离开餐桌了。
新的环境、新的人种可以很快适应,但新的角色、新的家庭却始终让他如鲠在喉——他终究没把自己当成安家的一份子。
第二天一早,在赵浣千叮咛万嘱咐中,两人颇有些无奈地出发了。
走出安府后,安慈摸了摸安亦老的头说:“她这样你要理解嘛,你从小身子不好,好不容易长这么大,她自然最宝贝你了!”
“我知道的。”安亦老笑着说,赵浣怎么对他的他很清楚,但他对赵浣始终亲近不起来。
安亦老跟着安慈来到了杻阳山脚,说实话他长这么大,兽人之间的比试倒是见过不少,但是狩猎是真没见过,毕竟这种相对私人的事很少会领着外人。好不容易可以跟着自家哥哥出来见见世面,安亦老可不想错过这次奇幻的经历。
这时他看到从山上走下一个人,湖蓝色的长衫滚着雪白银边,纤尘不染,很难想象他是从危机四伏的杻阳山上下来的,像一颗液化的翡翠不染纤尘地翩然而至。安亦老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现任武道司司长的儿子――顾维兮。
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且不说武道司是藏山三司之首,单凭顾维兮的天赋和老道,没太子爷的身份也丝毫不影响人家的大好前程。难怪大人们都说,他将来会接替他母亲成为藏山有史以来最年轻武道司司长。
安慈走上前,例行公事地奉承了几句:“今早看见令尊,他说你刚走不久,这才一个时辰顾公子就狩猎完了。看来这老一辈传下来‘一人一日一灵’的规矩真真不适合你。”
顾维兮走到他俩身边,温和地笑了笑,说:“我哪有安兄弟说的那么厉害,都是几个宗门的兄弟帮忙,不然怕是不能这么顺利。”他摸了摸安亦老亚麻色的头发,“亦老是不是又长高了?过几个月就要首猎了,到时候可要给安家争光啊!”
安亦老看着他人畜无害的微笑,眼皮跳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顾维兮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玩儿的事儿,笑着跟安慈说:“二位莫要去山北。祖上传下的规矩不是说签订契约的第一天,其他人仍可抢夺灵兽嘛。徐二少刚跟一只鹿蜀定契,苏家四小姐就要抢,现在正打着呢;刀剑无眼的,安三哥可别被殃及了。”
“多谢公子,那我们就此别过,有时间来安府坐坐。”
安亦老在安慈身后偷偷瞄着顾维兮,不巧得很顾维兮扫了他一眼,惊得安亦老赶紧垂下头,没来得及捕捉到顾维兮眼中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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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以后,二人继续爬山。这山的南坡有很多黄金,一路金光闪闪,可惜祖上有规矩,灵山上的财宝不得私吞。幸好安家比较有钱,不然安亦老真不知道上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金子的自己会不会来个顺手牵羊。
一路上并没有看到特别稀奇名贵的灵兽,安亦老有些失望。安慈摸了摸他的头:“这种事情还是要看机缘的,再往前走走就是禁猎区了,要是再没有合适的灵兽我们就回家,明天再来。”
安亦老挑了挑眉毛,长吁了一口气而后点了点头,颇有些壮志未酬的感觉。
安慈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什么嘛,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安亦老心道,可不咋地我就是比你大!奈何不便发作,只能讪讪地撇了撇嘴。
不知不觉兄弟俩走到一条河边,此河叫做“怪水”,往东流注入宪翼一带的水系。安亦老听到水里发出难听的叫声,像是敲击破木头的声音,问道:“什么声音?怪怪的,是我听错了吗?”
安慈动了动他尖尖的耳朵,说:“鸣叫的是一种旋龟,它们全身漆黑,有鸟一样的头,蛇一样的尾;不过一有声响就会跃到深潭里,很难捕捉到。”最后一句,听起来有些惋惜。
“三哥,你要真想要,我教你一个办法。”安亦老挠了挠自己有些普通的耳朵,“龟上岸一般是晒太阳的,你看看这河,西面怪石林立,爬行困难还容易卡住;你再看东面,简直是一马平川。现在快到午时了,太阳正好,旋龟肯定在东边上岸。”
安慈颇感兴趣,看着一脸坏笑的安亦老说:“你个小东西,接着说!”
安亦老前前后后的寿命加起来跟赵浣和安镇海差不多,除了阅历更丰富,鬼心眼儿也是层出不穷,哪儿是一个史前王八能比的?
他瞄着状似波澜不惊的水面,凉飕飕地开口道:“我记得你第二只灵兽器化以后是一张困天网……”
“你打一群乌龟胜算不大,打一只总没问题吧?等岸上只有一只龟的时候,你把网铺开,拦在河水和河畔中间;这样它既不会逃到水里,水里的也不会上岸妨碍你。”
安慈挑了挑眉毛,似乎对这个点子颇为欣赏。于是两个人匍匐在岸边的灌木里,打算伺机而动。大概两刻钟后,两只龟上岸了。安亦老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好不容易等到了吧,还是成对的:“真不走运,还要等。”安慈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弟弟的脸,他都不着急安亦老竟然先着急了。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其中一只下水了。兄弟俩的眼中立刻闪现出了光芒,安慈大喝一声,一张巨网一下卡在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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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安慈扯下一根头发,缠在示指和中指上,然后一口咬破了拇指,三个指尖合在一起按在自己的印堂上:“晚生安慈,欲于杻阳山与旋龟定契。”说罢其正上空映出了一个花纹,正当安慈要把花纹印在龟的额头上时,旋龟把头缩进入了——安慈愣住了。
安亦老本来就不耐烦,这下更火大了:“三哥,你第一个灵兽不是器化成了撼天锤嘛,给它一锤,看它还缩不缩头!”
安慈于心不忍:“别了,这一锤下去估计能让它丢半条命。”
安亦老翻了翻眼皮:“不是说只要定下契约,先前灵兽战斗时所受的伤都会愈合吗?”
安慈犹豫再三,右手五指勾起,一把玄色铁锤凭空出现;铁锤从头到尾花纹密布,还泛着点点寒光。他的手用力握住锤柄,用力之大骨节都发白了。安亦老以为他马上就要出手了,这时安慈的手忽然放松,铁锤化成云烟消失在空气中:“还是算了吧,等一会它露出头,我趁其不备再把花纹印在它额上。”
安亦老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三哥,你心眼怎么能这么好!”
太阳西斜,转眼已经到了申时,可是旋还是岿然不动。安亦老催促道:“都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我们怎么耗的过它?三哥,你再不揍它,我们今天的时间就白费了!你看这一天耗的,我仙草都吃到胃胀气了;我的任务是完成了,可你回去怎么跟爹妈交代啊?”
安慈想了想,收回了网:“算啦,明天再来找别的吧!要是一个进攻型的灵兽我就打了;可你看它,本来就是靠着深潭自保的,我们断了它后路,它连自保能力都没了,我不忍心……”
这时旋龟探出了头,一脸嫌弃地白了安亦老一眼,然后头转向安慈,慢慢闭上了眼睛。
真是好心有好报哈,安亦老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回去的路上安慈蛮兴奋,毕竟旋龟藏于深潭极难捕捉;安亦老倒是难得不再问东问西,安慈安慰道:“怎么不说话了?其实你在杻阳山上所说很对,订立契约就该那样;只不过万物有灵,我也不忍心罢了。”
安亦老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万物有灵?未必事实如此啊,我的傻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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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后,按照祖上的规矩,安慈先带着自己的新灵兽到祠堂祭拜了一下先祖。然后又到老太爷那里汇报了一下工作进度,接受了七大姑八大姨的祝福,表明了自己壮大家族的决心,林林总总净是些形式主义,磨磨蹭蹭的就忙活到了半宿。
累得半死的安亦老好不容易可以吃饭了,不巧得很赵浣望子成龙的念头今晚格外强烈,不知是不是触景生情。她又谆谆教导耳提面命了安亦老一通。安亦老不好意思驳人家面子,只能忍着饿听赵浣慷慨陈词。等到可以吃饭的时候,安亦老悲催地发现自己饿过头了,已经开始分解脂肪了,丝毫感受不到饥饿了。
安亦老哭丧着一张脸睡觉去啦,第二天起来日子恢复了正常,他就又跑到藏经阁里搜罗历史知识去了。就这样过了大概一旬,藏山迎来了一个大日子――一位老人的生辰。
说道生辰,古今中外都差不多,同样都是命,说不上对错地就被分出三六九等了;有的人过生日,也就一碗长寿面的事,而有的人过生日却可以天下大赦、钱权尽揽,也不知是好是坏。
要给这老人家的生日宴席定个性,还要从藏山的权力割据说起。
自古以来讲究权力制衡,藏山的军政大权也是由三个部门掌管——武道司、政法司、民治司——分管军权、立法和民生。三司司长就是从藏山最有权势和声望的十二个家族里挑选出来的翘楚。
三司以武道司为尊,十二门以顾家为首。
这位老人是武道司司长的爷爷、顾家族长的父亲——顾长恨。那他的生辰自然是非比寻常了,这顾家大摆九天宴席,说是普天同庆也是不夸张的。
老人家生辰的头一天,入夜后,各大家族有头有脸的人纷纷前来贺寿。猫儿眼、祖母绿、温都里纳、硬红、冻石、绛纹石摆了一仓库;大紫檀雕螭案、青绿古铜鼎、錾金彝这样的稀世珍宝,也搜罗了不少。顾府真可谓是敛尽天下财,搜遍人间宝!
笙箫阵阵,歌舞升平,此情此景不把酒言欢岂不是浪费?按说平常人喝醉了,或多或少都会说一些胡话,更别说这些先天就野性十足不拘小节的兽人了。只不过贵族口中的胡话十有八九都颇具暗示性,事后回想不免让人感慨这令人发指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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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法司司长的夫人喝醉了,说不上丑态百出,只是让政法司司长薛常畏的脸上十分挂不住,薛常畏压着火气和尴尬,低吼道:“宣霭!你醉了,快回家去,别在这让大家看笑话!”
民治司司长楚怀恩的夫人赶紧来搀住醉醺醺的宣霭,想把她拉走,试图缓解这尴尬。不知道是宣霭真的喝醉了,听不懂丈夫的警告;还是因为她来自十二门的宣家,大小姐脾气爆发,宣霭软若无骨地浮在楚怀恩夫人的身上,怨毒地看着薛常畏,声音中的讽刺藏都藏不住,不大不小的声音落在每个人的耳朵里:“薛常畏啊薛常畏,你统领下的政法司,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真是丢尽祖宗的脸!难道你不知道千里之堤是怎么毁了的吗?你手里的权力到底是谁的啊,嗯?”
这番话说得比较露骨了,周围的人或多或少也都听说过相关的消息,今天这么一闹腾想必那传闻也是八九不离十的,一时间气氛颇为尴尬。这公事和私事混在一起,干着急瞎上火的和凑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也搅在一起,没有合适的人来平息事端,大家只能面面相觑。
这时顾红芍从人群里走出来,众人纷纷给这位干练的武道司司长让路。她用那双透着蓝光的竖瞳扫视了人群,目光所及之处让人脊背发麻。就在众人以为时间要冻结的时候,顾红芍突然笑了,说不上妖艳但确实十分耐看:“今天是顾家的喜事,大家在这里站着,是嫌我这个做孙女的招待得不好吗?”众人松了一口气,连忙奉承了几句,就匆匆散了。
安亦老没有跟那帮公子小姐凑在一起,毕竟让一个实际四十多岁的人凑在一群毛头小子堆里有点强人所难。他躲在角落里,用那双宝蓝色的眼睛窥视了刚刚的一切,他不禁有些好奇,现在的政法司是傀儡政权,还是说……
突然,安亦老觉得肩头一沉,惊得他后背一直连忙回头,却发现顾维兮的下巴掯在自己的肩头上。安亦老松了一口气,而后有些错愕地道:“顾公子这是……”
“你想知道宣夫人为什么这么说吗?”顾维兮挑了挑眉毛,含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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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不能问的东西就不要问,特别是在这种圈子,这一点安亦老十分清楚,他连忙辩解:“我不想知道,我只是……”
没等他狡辩完,顾维兮摸了摸他的头发,戏谑地说道:“别不承认了,你那小蓝眼睛滴溜滴溜转的,你以为我看不见啊?”
看样子顾维兮不是试探自己,而是真的要给自己讲这些豪门恩怨,也许顾维兮真把自己当成屁都不懂小孩子了。想到这儿安亦老就放心了,顺势“讪讪地”问道:“我确实好奇,薛叔叔干嘛那么生气?不就是他夫人喝醉了嘛?”
顾维兮得瑟地舔了一下自己的虎牙,没有半副平日谦谦君子的样子:“你求人就这个态度吗?”
安亦老眨巴眨巴眼:“顾公子,别开玩笑了,我倒是想贿赂你,可什么东西是我有你没有的呀?”
“安慈今年27,我只比他小5岁,怎么算也是你哥哥吧!我在顾家第四辈里排行老四,让你叫我一声顾四哥,不过分吧?”
安亦老眼睛又睁得老大,这次真不是装的:“就这样?”
虽说安亦老两辈子加起来也快小五十岁了,但是心智未必就达到中年人的程度。因为他这两辈子都是从婴儿开始的,所以围绕在他周围的人和事大多也是与他年龄段相符合的,那些稍微有琢磨劲儿的事也没有人愿意跟他说的。缺乏建立成熟心智的实践材料,这就导致他对人对事的理解和态度并不是与年龄成正比的。换句话说,安亦老就是披着青春期男孩儿的外衣,消磨着中年男人的岁月和光景,最终却只有青年男子的认知水平。这导致安亦老举手投足间天真、老练、聪颖浑然一体,颇为吸引人,只不过他本人并不自知罢了。
顾维兮看着他糯糯的表情,笑着点点头:“就这样。”
“顾四哥,求你告诉我吧!”安亦老顶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本正经地说。
顾维兮似乎很满意,也不再卖关子了,解释道:“薛常畏外面养了个女人。要是一般的女人宣霭也不至于大吃飞醋,这年头哪个有头有脸的男人外面没个人?可关键是,有传言说这个女人,”顾维兮顿了顿,“干政。不知你清不清楚,宣家目前的中坚力量中没有拥有44条人类染色体的,也就是说在未来至少四十年中宣家的势力不可能直接左右三司。所以他们选择帮助薛家夺取政法司的大权,从而间接地维护他们在三司中的地位。你想啊,宣家人情卖了,钱也花了,薛常畏当选了;结果,除了他们宣家人尝到了甜头,还有没出力的外人占了便宜。要是你,你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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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这事儿是不是只是传言啊?应该是没有确凿证据,所以才没有闹开?”安亦老追问道,可能是觉得自己的问题太直接了,安亦老又加了一句,“这宣夫人岂不可怜?”
“你啊……”顾维兮感叹道,“侯门深似海!宣霭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不可能是假的了。再说,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特别是在我们这个圈子,没有一个人是值得可怜。”说最后一句话时,顾维兮微微颔首,定定地注视着安亦老。
安亦老懂,光靠仁德是不足以在十二门站稳脚跟的,更别说在三司谋求个一官半职了,这中间少不了暗箱操作。所以宣霭肯定也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来稳固宣家和薛家的地位,那落到今天这地步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但他奇怪的是,这顾维兮为什么偏偏要提点自己?是因为顾安两家向来交好,所以他出于对人脉的传承才对自己如此上心?似乎有些牵强。
啧,这贵胄子弟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安亦老跟顾维兮在大堂的角落里交谈的时候,各大宗族的其他同龄人早就打成了一片。这聚众就容易闹事,这火候可不太容易把握。
关昀和常尚训平时就觉得柯景岩聪明得不像话,自己的父母常常拿他跟自己比;虽然对此他们也服气,但是自家爹妈那么看好自己的兄弟,心中难免有些不平衡。所以说在对抗“隔壁家孩子”的道路上,不管是哪一个物种在某种程度上都是统一战线的。于是二人一算计,决定把柯景岩灌醉,看看他醉酒之后的丑态,抚慰一下自己长年累月的糟心。
“景岩,你看哈,平时遇见麻烦我就找你帮忙。这酒我敬你,你可一定要喝啊!”关昀端着酒盅就送到了柯景岩面前。
柯景岩十分豪气地一干而尽:“那哪儿能叫事儿呀,对不?再说,兄弟有难不帮忙,还能叫兄弟吗?”
“来来来,我的这杯你也要喝!你记得上次我爹让我看着我家工匠打铁吧?是你告诉我把铁块和炭一起炒的,再进行后续加工会让兵器更加锋利,记得不?你是不知道,多亏你,那批货可让我多赚了不少银子!”
柯景岩一听这话,更来劲了:“这种小事,就是氧化去除杂质嘛!”
此话一出,在座的皆是一惊,因为他们压根没听懂柯景岩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俗人俗就俗在得过且过,大家面面相觑了一阵,也没有追问,自然而然地回到了声色犬马之中。
吹捧与自负在觥筹之间回环往复,一来二去,柯景岩就醉得不知东西了。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走路姿势,关常二人在后面抑制不住地贼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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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是不是只是传言啊?应该是没有确凿证据,所以才没有闹开?”安亦老追问道,可能是觉得自己的问题太直接了,安亦老又加了一句,“这宣夫人岂不可怜?”
“你啊……”顾维兮感叹道,“侯门深似海!宣霭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不可能是假的了。再说,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特别是在我们这个圈子,没有一个人是值得可怜。”说最后一句话时,顾维兮微微颔首,定定地注视着安亦老。
安亦老懂,光靠仁德是不足以在十二门站稳脚跟的,更别说在三司谋求个一官半职了,这中间少不了暗箱操作。所以宣霭肯定也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来稳固宣家和薛家的地位,那落到今天这地步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但他奇怪的是,这顾维兮为什么偏偏要提点自己?是因为顾安两家向来交好,所以他出于对人脉的传承才对自己如此上心?似乎有些牵强。
啧,这贵胄子弟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安亦老跟顾维兮在大堂的角落里交谈的时候,各大宗族的其他同龄人早就打成了一片。这聚众就容易闹事,这火候可不太容易把握。
关昀和常尚训平时就觉得柯景岩聪明得不像话,自己的父母常常拿他跟自己比;虽然对此他们也服气,但是自家爹妈那么看好自己的兄弟,心中难免有些不平衡。所以说在对抗“隔壁家孩子”的道路上,不管是哪一个物种在某种程度上都是统一战线的。于是二人一算计,决定把柯景岩灌醉,看看他醉酒之后的丑态,抚慰一下自己长年累月的糟心。
“景岩,你看哈,平时遇见麻烦我就找你帮忙。这酒我敬你,你可一定要喝啊!”关昀端着酒盅就送到了柯景岩面前。
柯景岩十分豪气地一干而尽:“那哪儿能叫事儿呀,对不?再说,兄弟有难不帮忙,还能叫兄弟吗?”
“来来来,我的这杯你也要喝!你记得上次我爹让我看着我家工匠打铁吧?是你告诉我把铁块和炭一起炒的,再进行后续加工会让兵器更加锋利,记得不?你是不知道,多亏你,那批货可让我多赚了不少银子!”
柯景岩一听这话,更来劲了:“这种小事,就是氧化去除杂质嘛!”
此话一出,在座的皆是一惊,因为他们压根没听懂柯景岩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俗人俗就俗在得过且过,大家面面相觑了一阵,也没有追问,自然而然地回到了声色犬马之中。
吹捧与自负在觥筹之间回环往复,一来二去,柯景岩就醉得不知东西了。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走路姿势,关常二人在后面抑制不住地贼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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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这酒果然没有让关昀和长城尚训失望——柯景岩吧唧吧唧嘴,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拿起了一个香蕉,放在了耳边,打了一个嗝,说了一声“喂,您哪位”。
然后就躺在椅子上嘟嘟囔囔地开始谈天说地:“我这天儿不错,家里也还好吧……嗯,嗯,当然有好好学习了……嗨,女朋友?您真是我亲妈。不着急不着急,大学嘛,学习为重,学习是不……呜呜,我想回家!我不知道我在哪儿……”说着说着竟悲从中来,抹起了眼泪。
关常二人这下可是真愣住了,一开始他们觉得柯景岩顶多撒个酒疯,没想到竟傻到把一个香蕉当人,还一会哭一会笑的,好不滑稽!
两人笑得前仰后合,这时徐家二少爷徐天问走了过来,皱着眉头笑问:“你们干什么呢,笑成这样?还有那个谁,那个柯景岩,是喝多了?”
常尚训笑着抹了抹眼泪,舌头打着颤说道:“老徐,人喝醉了简直什么都干的出来!”
一听这话,徐天问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丹凤眼中投射出狡黠的光芒:“你们说,这喝醉了干的事儿,无论多不可思议,是不是都不会有人抓着不放啊?”
关昀道:“那必须啊!柯景岩平时多聪明一人,把香蕉当人这种事说出去也得有人信啊?”
徐天问眼睛转了转,道:“还有酒吗?给我点,哥们有大事儿要干!”
“呦,大事儿?都这节骨眼了,你还能有什么大事儿啊?”关昀贼兮兮地问道,徐天问笑而不语。
他意思着喝了两口酒,哈了一口气,确定有酒味儿,然后用力捏红了双颊,又把剩下的酒倒在了衣服上——活脱一副醉汉相。准备好了以后,就夺门而去了。关昀和常尚训尽管一头雾水,但还是没跟过去,因为他们得把柯景岩抬回柯府,毕竟是他们把人家灌醉的嘛。
再说这徐天问,一身酒气的跑到苏四小姐旁边的古树后,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摇摇晃晃”地冲了出来,一下扑在苏佩弦身上。
苏佩弦吓了一跳,怒气冲冲地回头,想教训一下这个不知深浅的醉鬼,不料映入眼帘的却是徐天问的脸。苏佩弦非但没有嫌弃这个倒霉的家伙,反倒非常得意地笑了,轻轻捏了一下徐天问的鼻尖:“怎么了这是?二少爷前些天在杻阳山把灵兽折在本小姐手里,今天是来报仇的吗?”
被苏佩弦这么一调戏,本来只有三分醉的徐天问彻底找不着北了。他捧起苏佩弦的脸,怔怔地盯着她爆红的双颊,断断续续地回答道:“我……嗝,喝醉……醉了!弦儿……我的好弦儿,你可不能怪我呦!”说罢,一口亲在苏佩弦的红唇上。
这宴会,真是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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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柯家人和柯景岩平时交好的狐朋狗友都找不到他了。柯景岩的姐姐气冲冲地闯进柯景岩经常光顾的青楼,想把这个不安分的弟弟揪回家,结果柯景岩经常点的那几个姑娘都说最近并没有见到他。众人这才发现,出大事了。
柯家全体出动,安家出于关心,本着睦邻友好的原则,也象征性地让安慈这些小辈们帮忙去找。
在堂庭山脚,好巧不巧,领着一众家丁的安亦老碰见了同样众星捧月的顾维兮,两个人便做伴,一起沿着山路漫无目的地搜索着。
从山顶刮下阴森的风,让矮小的灌木齐齐向东歪去,安亦老顺着火把的光向灌木丛望去:只见有一个地方的灌木几乎一动不动,很可能是有什么重物压在灌木枝上。安亦老觉得有些奇怪,他指着那个地方问顾维兮:“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啊?”
顾维兮因为长的比安亦老高,加上修为也比较好,所以一眼就看清了。安亦老看到顾维兮脸色微微一变,咽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好状态,然后拉响了手中的信号弹。
安亦老知道,那里肯定躺着柯景岩的尸体,但他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死状让顾维兮都变了脸。安亦老抬腿就要往灌木丛里走,顾维兮一把扯住安亦老的胳膊,用力一拉把他带进自己怀里,用手捂住他的眼睛:“别去!别看!”
安亦老用力吸了一口气,一股不是很明显的腐尸味儿刺激着他的鼻腔粘膜。这里天气这么凉,而且柯景岩才失踪不到两天,尸体不可能这么快就腐烂。安亦老知道,这尸体八成是被剖了。
过了不一会儿脚步声从四面八达传了过开。死一样寂静后,谩骂、诅咒、惋惜、哭泣、议论、幸灾乐祸,各种声音响成一片。
似乎每一场逝去,都伴随着哭泣和沉默。人们用哭泣表达自己的哀伤、自己的悔恨以及自己的伪装。但这次的死亡,却夹杂着太多变幻莫测的因素。尽管报仇心切,但柯家人很清楚,以目前的线索根本就找不到凶手。能做的就是发几张公告,允一些赏金,来昭示柯家捉凶的决心——仅此而已。
安亦老拉了拉顾维兮的衣角,哑声道:“顾四哥,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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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项重大事件的新闻热度最多只能保持两个星期,因为新闻本身是有时效性的,而且夺人眼球的新鲜事件总是层出不穷。安亦老觉得这条传媒界的金标也蛮适合藏山的——
尽管柯景岩的死疑点重重且干系重大,但仍旧没有维持足够久的热度,因为藏山十二门要召开群英会了。
这群英会,可是很有说头的。这场盛会没有固定的周期,但却有稳定原因,那就是有一个平民家族要向十二门的席位发起挑战。
混杂了兽类染色体的人类基因更容易发生突变,产生的个体不是变得更弱,就是变得更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长期的突变加上日积月累的自然选择,最终就会产生一群流着卑贱血液,但却拥有高贵战斗力的新兴家族。而十二门,作为藏山武力值的顶级代表,他们保护并捍卫着藏山的尊严。他们有责任、有义务把藏山的战斗力始终维持在巅峰状态——优胜劣汰,就是唯一的方法。
当强大的突变群体向十二门的任何一门发出挑战时,群英会的帷幕就正式拉开了。
在这场盛会里,任何家族联盟、过往功勋都会被弃置,只有实力才是唯一的发言权。因为每一个人都清楚,这场集会本质上讲并不是家族权力的角逐,而是关乎藏山命运走向的战场。如果在这种时刻都要搞裙带关系,那就是拿国家的命运开玩笑。国家实力如果因此衰弱,势必唇亡齿寒,这种得不偿失又遭人唾弃的行当是不会有人做的。
许是因为兽人体内终究是存在着动物纯粹、尚武的血液,才使得这一规则始终没有被人情债什么的腐蚀——群英会的公开透明可以说是代代传承的。
挑战者胜,就将平步青云;挑战者负,便会以对十二门不敬之罪而问斩。同样的,十二门的原席胜,自然可捍卫家族荣誉;如果失败,那整个家族都将被贬为平民,一无所有。
这就表示,底层兽人始终有一步登天的机会,高层兽人始终有居安思危的警觉。藏山的每一个人都清楚,除了十二个席位是永恒的,其他的都是变数。今天锦衣玉食,明天说不定就身居陋巷;昨夜衣衫褴褛,今朝就可能华冠丽服。
现在十二门里的苏家就是通过群英会挤走了当年不可一世的方家,从而麻雀变凤凰。只不过这件事已过去百年有余,长久的平静似乎导致了某些宗族的懈怠,陈氏一族在这方面可谓是一马当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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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观上讲,捏柿子自然要捡软的捏;而在主观上,叶陈两家是有旧仇的,所以叶家毫无疑问地把陈家作为挑战对象。
虽说挑战的叶家近十年异军突起,实力不可小觑,但是守擂的陈家也并非真是案上刀俎。陈府立宗千年有余,尽管近年教子无方,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悍将也是不少。所以,这场群英会鹿死谁手,还是个未知数。
比武在藏山的最中心进行,那里有一个自然形成的天坑。奇怪的是,坑外草木茂盛但坑内却没有任何植被。这种荒芜开阔的场所,简直就是为决斗而存在的。
虽然还不到开场时间,但是天坑周围早就人满为患,生怕来晚了占不到好座位——这种万人空巷的场景实在是百年难见。
围观的平民,大多希望叶家获胜。因为这虽然不是自己胜利,但却有一种报复跋扈的陈家的快感;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以用叶氏的胜利说服自己:叶家是贫民我也是贫民,叶家能干倒十二门,说不定我也可以。
劣根性。
头场比赛按惯例,由每个家族资历最老的人出场。叶不念是叶家掌门人,也是这场群英会的推动者,由他代表叶家出战是意料之中的事。叶不念人到中年,肚子微微隆起,脸上皱纹清晰,一把络腮胡子乌黑发亮,眉毛飞入鬓角,面堂红润,精气相当不错。
叶不念一出场,观众就炸开了锅,纷纷把目光投向陈家的席位,讨论也变得异常热烈。
“哎!你说陈家会派谁迎战啊?”
“我觉得,应该是陈巫山吧?”
“嗯……这两位确实是年龄相仿,可是——”
“哎哎哎!你快看,快看!”
“涡槽!这一趟真没白来……”
安亦老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向陈家的席位,只见一位须发尽白的老者缓缓走进了天坑。老者的脸上丝毫看不出被人挑衅的愤怒与不安,漠然的如同置身事外一般。看到他,安亦老的瞳孔也稍稍放大了些,他认识这个老人。
陈家老太爷——陈疴,现今八十八岁高龄,是世间罕有的拥有九个契约灵兽的强者。陈疴是一个颇具传奇色彩的人,关于他的经历最出名的要数五十年多前那场复仇之征。
当年一位来自大荒联盟的杀手只身闯进武道司,杀了当年的武道司司长,然后在武道司众目睽睽之下逃之夭夭。
考虑到大荒所处环境诡异多变,且联盟之中人才辈出、高手如云。所以尽管已经查出是何人挑衅藏山权威,但是仍没人愿意出这个头为司长报仇。那时的陈疴三十二岁,武道司司长是他的恩师。陈疴一人远渡重洋孤身来到大荒,一个月之后,满身血淤的陈疴提着杀手的项上人头跪在了恩师坟前,重重磕了三个头后便昏迷不醒了。后来从陈家的主治郎中那里听说,陈疴为了干掉杀手施展了“裂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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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人收服的灵兽,无论好坏百分之百都会器化成兵器,但在这些灵兽中还有百分之二的能以活体形式参与战斗。活体的战斗力是远远强于冷兵器的;而且一个兽人一次只能使用一个武器,但却可以同时支配众多活体灵兽。所以,拥有一头活灵是兽人毕生的追求。但这毕竟是一件可遇不可求事,大多兽人穷其一生都不可能拥有一头活灵。因此,一种近乎于自残、自尽的能力提升方式应运而生,那就是“裂契”。
所谓的“裂契”,顾名思义就是撕毁契约,归还被困灵兽自由,条件是灵兽必须以活体形式完成最后一战。不到万不得已兽人一般不会使用裂契,因为它除了大幅消耗自身修为外,还极易使人丧命。
但即便如此,当年的陈疴还是生生跟七头灵兽裂契,只为给恩师报仇。更让人扼腕的是,陈疴竟靠着仅剩的第八头灵兽活了下来,并在接下来的二十五年重回巅峰,在八十岁之际成为为数不多的九灵兽人。
陈疴一战成名,许多兽人都把他作为自己的目标;不过沉疴已经很久没公开露面了,没想到再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竟然已是这幅光景了。
“陈老太爷,叶某无意冒犯陈家。”叶无念对着陈疴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不过他心里多少有点儿发虚。
陈疴咧了咧干涩的嘴唇,异常平静地说:“人之常情,不必介怀!陈家早已积重难返,没有叶家也会有他人来挑战。若能勉强获胜,自是陈氏祖上荫蔽;若是败北,那也是我们的命数。知耻后勇,也未必是件坏事。”
“那我就先出招了!”叶无念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一出手就把自己最厉害的家当亮了出来,一只活体灵兽——灌灌,天坑之上的人群中传来艳羡的私语。与此同时陈疴低声一喝,手中出现了一捆丝线;他手一挥,丝线漫天飞舞,却没有丝毫的纠缠。
安亦老知道灌灌,它是青丘山上的一种鸟,形状和鸠差不多,啼叫声就像是人们互相呵呼的声音。相传如果人们佩带这种鸟的羽毛,就可以不受蛊惑,因此人们还是相当喜欢这种鸟的。不过这东西虽是活灵,但攻击力实在太低,面对陈疴这样的绝顶高手,无异于以卵击石。安亦老清楚得很,这场比赛胜负已分,看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于是他起身离开座位,毕竟一大早被赵浣带到这里,他还没来得及方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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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安亦老卸完货回到座位上时,比赛已经结束了,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叶无念认命地摇了摇头,颇有些自嘲地说:“我跟老太爷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啊,在下心服口服!”
天坑之上掌声雷动,过了好一会才安静下来,大家都在等陈老爷子说点致谢词,万万没想竟等到陈疴这么一句话……
“叶兄弟,下一战陈家派陈人凤。”老爷子浑厚的声音,传进了在场每个人耳朵里。
陈人凤呆了,自己什么水平爷爷又不是不知道!这可是关乎陈家生死存亡的时刻啊,叫自己上去,那就是不想要十二门的席位了,怎么能这么草率?
叶无念也有点儿懵,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长相颇为清秀的丫头就跃进了天坑,对叶无念说:“爷爷,我跟陈少爷年纪相仿,这一场让我上吧!”
陈人凤在观战台上不安地转来转去,急得满头大汗,他把乞求的目光投向自己的父亲陈巫山。他父亲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想劝自己的老父亲改改主意。
没等陈巫山开口,就听见陈疴大喝一声:“人凤,难不成让丫头等着你吗?给我下来!”
陈巫山看到父亲心意已定,心也凉了半截,只能咬着牙催促儿子应战。
陈人凤忐忑地经楼梯走进天坑底部,低眉顺眼的样子多少有点儿让人瞧不起,等真正站在赛场上的时候,他的手脚都已经冰凉了。
陈人凤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巧的是他也知道这个丫头什么水平。这场比赛跟上一场比赛一样,丝毫没有比拼的必要。如果不是比赛规则里要求不能投降,他早就弃赛了。
“陈少爷,当初你到处作威作福,是不是没想到自己会落到今天这田地?”叶缈看他这副怂样儿,不禁面露嘲讽之色。
“你……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我我,我爷爷什么水平,你刚刚没、没看到吗?你爷爷不是很快就输了吗?”陈人凤底气不足地反驳道。
“切,陈老太爷什么水平整个藏山都清楚!但是他是他你是你,别人因为你是他孙子而羡慕你,同样也会因为你是他孙子而瞧不起你!”叶缈朝着陈人凤啐了一口,恶狠狠地说。
陈人凤气结,叶缈的话正中他的痛处,反驳的声音都弱了下去:“你个丫头,说……说什么呢!”
“你的水平我都清楚,更别说你爷爷了。陈老太爷的用心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就你不懂!”看着陈人凤一脸茫然与胆怯,叶缈气就不打一处来,扯着嗓子大吼道,“我今天就替陈老太爷跟你讲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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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她便器化出一把约一米高的扇子,冲着陈人凤用力一扇,锐利的风刃迅猛地扎进他脚下的土地。陈人凤连忙在小腿上器化出绑腿,用力一蹬,堪堪躲避了叶缈的攻击。
这个武器是他在招摇山上狩猎狌狌时得到的。这狌狌外形如同禺,耳朵是白色的;相传如果吃了它的肉,就可以长时间快速行走,而不容易疲乏。
“没想到你个纨绔子弟还有两下子!”叶缈把额前碎发别到耳后,十分轻松地说道。
但陈人凤早就没闲心搭理她了,因为叶缈的风刃一刻不停地攻击着他,速度之快使他没有任何空闲把防守性武器替换成攻击性武器。
“别逃了,该结束了!”叶缈感觉陈人凤的体力耗费得差不多了,她把扇子用力向后一摆,陈人凤感觉到气流从自己身边飘过向她手里的扇子集中;没等他反应过来,叶缈用力一挥,风刃竟然实体化了!
无数刀刃像暴雨一般裹携着劲风向陈人凤冲来,他的猛然瞳孔放大,张大了嘴但是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刀刃在他的眼眸里倒影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吹灯拔蜡的时候,叶缈呼啸一声——刀刃尽散。
陈人凤双腿一软,瘫在地上,大口喘着劫后余生的空气,他抬起惨白的脸:“我——我是不会感谢你的……但你要告诉我,我爷爷为什么要这样做。”
叶缈望向观战台上迎风而立的陈疴,眼中充满敬佩:“他不仅是想告诉你,更是告诉整个陈家,”她清了清嗓子,“知耻后勇。”
陈疴什么意思,陈巫山自然懂;但是他更明白,再输一局陈家就要被扫地出门了。他知道自己作为八灵兽人很少有人能对他进行一对一的压制。叶家最厉害的估计就是叶不念,可他也就是个水平一般七灵兽人,跟自己那是没法比的。可话又说回来,他若是出战肯定会被人诟病胜之不武,可是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陈巫山没有征求自己父亲的意见,垂下头,咬咬牙压住心里那股羞耻感,然后纵身一跃进入赛场。
果不其然,陈巫山一出场,天坑外就传来一阵唏嘘。就在众人以为陈家胜券在握的时候,叶家的观战台上出现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说不上漂亮,充其量就是看的过眼,但是她的右半张脸上却长满了蛇的鳞片。
一些上了年纪的兽人发出了高昂的呼喊声,仿佛看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一些年纪较小的观众,比如安亦老,则完全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楼主:没有牙的石榴

字数:239339

帖子分类:寒武纪年

发表时间:2018-08-20 14:47:00

更新时间:2019-01-13 18: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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