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更文，今天的内容涉及一部电影，我把名字隐去了，因为相关评论纯属个人观点，不喜勿怪！

第六章

赵云澜坐在车里，很久都没动。他能去哪儿呢？自己那个公寓几年没回过，哪还能住人！爸妈那里…特调处…他现在，只想找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呆着。

坐到手脚冰凉，赵云澜抖着手，开车离去。

深夜，没有灯光的楼栋里，在一扇窗后，沈巍目送着他。


五年无休的赵云澜，破天荒请了天假。他找了个酒店，蒙头就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也没睡着。

傍晚时分，赵云澜一掀被子坐起来。如果明天沈巍就走了，那他还能见着他吗？

镜子里的人胡子拉碴眼圈青黑，他定下心神，把自己收拾得看起来清爽点，开车回了沈巍家。

沈巍给他开了门，没显出意外。

桌上摆着饭菜。

“云澜，正好我做了饭，一块吃吧！”

赵云澜看着桌子，如果忽略墙角的旅行袋，又好像回到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沈巍还是那么贴心，饭菜都是合他胃口的，赵云澜吃得很认真，就是咽下去得有些困难。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工作，生活，真像两个朋友闲来的相聚。

“沈巍，我们再聊聊吧！！”吃完饭，赵云澜坐在桌边，沈巍从厨房放了碗筷出来。

沈巍站得笔直，没有坐下谈谈的意思。他低头看向赵云澜，轻叹一声:“不必了吧，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这是送客了。

赵云澜脸颊抽动了一下，站起来，又说了一句:“我明天去送你！”

“都安排好了，有人送，你就别耽误工作了。再说，我也不喜欢送别的场面。”

赵云澜深深吸了口气，转过了身。他一步步走到门边，听到沈巍在身后说:“云澜，我们，再合个影吧！以前那张照片弄丢了，留个纪念！”

赵云澜站了一会，回过头，沈巍已经坐在了桌旁。

还是他来放好手机，调好延时，用他们俩的手机拍下照片。

照片上，同样的两个人，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背景，似乎还是同样的笑容，那笑容后面，多了很多说不清的东西。


第二天，赵云澜没有去送沈巍，他如往常一样到特调处上班。

他的那帮崽子们分了两拨打赌，赌赵云澜和沈巍昨晚住哪儿。

“老赵这些年怎么过的我们都看着呢，他怎么可能不追回沈教授！”

“我觉得不对，沈教授这次回来，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

“嗯咳咳……”

赵云澜面无表情地进来，扫了他们一眼，进了办公室。

所有人用目光达成一致:“不对头！”


从那以后，赵云澜一切如常，可还是没人再敢提沈巍。



赵云澜现在最怕回家，沈溪期盼的目光和赵心慈的欲言又止他都难以面对。端午节那天，一大家人吃饭，他装着笑脸搂着老妈撒娇，说要学包粽子，包着包着老太太就说:“你这也三十多的人了，以前啊，我从不担心你的事儿，可后来看着，你是一头扎进去出不来了，不怕找不着，就怕你不想找了啊……”赵云澜的笑脸撑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挺混账的。他的生活，终究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还属于那些和他血脉交融、生死与共的人。

沈巍说了要翻篇，那就翻吧。

他又开始见不同的人，也开始留意那些对他有意的人。

赵云澜本来就招人喜欢，愿意对他好的人从来都不缺。

他发现换个过法似乎也不错。

直到有一次，和一个女孩约会，吃完饭去看电影。当时正在热映一部《****三》，女孩想看，他心想:什么名儿啊，听着都不吉利。嘴上说:“我一二都没看呢，怎么就三了，换一个吧！”

女孩撒娇说:“我旁边人都看了，说特好看特感动呢，前面没看不影响的，看嘛……”

女生要看，大男人也不矫情，看就看呗。

结果是，看到最后，满电影院的人，不管男女，都哭得稀里哗啦，就他冷着眼连流一滴眼泪的意思都没有。

你们这是谈了很多恋爱吗？这么有感触？

要是因为赌个气闹点误会就那么分了，转了一大圈发现还想着从前的人，又不肯放下所谓骄傲自尊承认自己的心，那还哭个什么劲？哭自己的现实，用眼泪掩饰对感情没有嘴巴上标榜的坚定？无非还是更爱自己而已，无非还是在这个有那么多选择的世界还想再多挑挑捡捡而已，无非…还是自私啊！

这不是赵云澜心目中的爱情。

如果你觉得爱情重要，那就好好爱，别过后守着遗憾当缅怀，如果你放不下其他的，那就好好生活，别怨天尤人。选择很重要，对选择负责更重要。

其实，真的是那个人，根本就没得选。


(以上对电影的评价纯属剧情推进需要，不喜勿怪)


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说他冷血，他很绅士地送人回家后，又回到了沈巍家。

没开灯，他躺在沙发上，一寸一寸地摸过沙发的每一处。沈巍走前收拾得很干净，可他一进门就知道，沈巍也没睡床。他也睡的沙发吗？皮质的沙发不凉不硬，可也不温暖柔和。为什么呢？

缝隙里有几颗硬硬的东西，他随手掏出来放在了旁边茶几上。

后来，某天晚上，他加完班，开着车在城市里依旧如织的车流中穿行，广播里放出了一首很小的时候听过的歌，他心里猛地抽痛不止。

那天夜里，赵云澜一路把车开到郊外，把这首歌唱了无数遍，满车七零八落的酒瓶，也没能让他醉。到最后，他就是在嚎:“转过头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或许明日太阳西下倦鸟已归时，你将已经踏上旧时的归途，人生难得再次寻觅相知的伴侣，生命终究难舍蓝蓝的白云天……”

他趴在方向盘上，泪洒一地。

原来，这才是真的失去了啊！


(我要反省，为什么设置这么一段！)


第二天，他下班就回了父母那儿。很郑重地对他们说:“再给我一年时间！”

沈溪红着眼睛点了点头，赵心慈一句话也没说，神情很复杂。


一周后，赵心慈突然退居二线，不再担任局长职务。

赵云澜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有些意外，却不失落，仕途富贵他本来也不在乎，可赵心慈这次的决定，他直觉没那么简单。


隋厅长通知赵云澜去他的办公室，在那里，他看到了刚交接完的赵心慈，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老首长，我请求给我处分！”赵心慈的话让赵云澜吃了一惊。

隋厅长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赵云澜终于知道为什么叫他来了。


五年前。

在医院打吊针的沈巍收到一张纸条。这些年关于沈夜的消息，都不会通过电子产品给他。这次，他被告知，执行卧底任务的沈夜突然失联，请他做好心理准备。

沈巍下意识地把纸条撕掉，全身发冷，药水打完在针管里回血了好长一段，他才被旁边病人的一声惊呼惊醒过来。在那样的地方，失联意味着什么，他不用多想也知道。

护士给他止血时要他多按一会，他答应一声，起身又无知无觉地松了手，回到家，手背上是一大片青紫。

赵云澜回来曾质问他，知不知道沈夜是干什么的？

他知道啊，他还很想问赵云澜:你见到小夜了？他在哪儿啊？他到底怎么了？

他用淤血的手背抵着桌角，什么都不能说。

直到赵云澜摔门而出，他才惊觉，赵云澜也走了。

两天后，小夜牺牲的确切消息传来，同时，警方恳求沈巍，代替沈夜完成后面的任务。

他那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急迫地想再见赵云澜一面。

赵云澜正要去北京出差，已经到了机场。

沈巍打车就往机场赶去，他给赵云澜打电话，还没说完就被挂断，他更加心急如焚，催促司机开快一点。

父母，小夜，他都没能见到最后一面，会不会连赵云澜都再也见不到了？

夜里的机场高速车不多，兴许真的是老天都不让他如愿，快出高速时，他们被追尾了。

后排座的沈巍猝不及防，整个人往前摔去，重重磕在防护架上，手里还紧紧握着手机。

后车看起来是几个财大气粗的人，立马下车查看情况，表示愿意赔偿，并送沈巍去医院。

沈巍急着赶去机场，额头和胸前火辣辣地疼，头有点晕，他也顾不上这些，只是请求他们带他去机场。

出租车司机拿了钱，不想再找事，就把沈巍交给了他们。

沈巍上车之后，头晕眩得更厉害，意识逐渐开始模糊，他咬着嘴唇拼命保持一丝清醒，还是眼睁睁看着飞机飞上了天。

他再也撑不住，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他已在医院。

“先生，您的头部受到撞击，有脑震荡的症状，颈部挥鞭伤有待进一步观察，肋骨……”

“我的手机呢？”沈巍没听医生在说什么，意识一恢复，第一句话就问手机。

“哦，手机撞到栏杆上，屏幕裂了。”送他来的人说。

沈巍声音很虚弱却很坚决:“给我。”

手机裂了屏，但还能用，没有来电或消息。

沈巍眼神更加暗了下去。

“先生，您要是精神好点了，有人想和您谈谈。”

沈巍迷茫地看了一眼:“找我？谁？”

进来的人，是赵心慈。

“沈巍！”赵心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冰冷。

“云澜就是和你在一起吧？你知道他的身份，更应该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们兄弟俩干什么的先不说，就你们那对父母……你觉得你配吗？退一万步说，两个男人在一起像什么样子！云澜以前玩玩闹闹也就算了，现在我不能看着他的前途和一切毁在你们这些败类手上！……”

沈巍的手死死地抠住被单，指甲劈开渗出了血，他不想让自己脸上显出任何多的表情，喉咙里堵得厉害。他很想大喊出来:“我的爸爸妈妈和弟弟，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们和你们一样，他们做的事可以顶天立地！”

可是不行啊！

赵心慈什么时候走的他不记得了。他勉力撑起身体，缓了缓晕胀的感觉，摸索着拿过手机。他的手机里存的东西很少，赵云澜的电话，赵云澜的信息，和赵云澜的合影……怎么都没有了？

呵，真的是天都反对他们在一起吗？

那就去做自己该做的事吧！

沈巍拒绝了医生留院观察的建议，也没等检查结果出来，他强硬地要求医生给他打了稳定精神和恢复体力的针剂，无视医生对副作用的警告，直接出了院。



“车祸是你做的吧？”隋厅长办公室里，赵云澜攥着双拳问赵心慈。

“是……那一年你说交了新的朋友，看起来不像好玩的，我就派人查了他。那张脸…太像他的父母了！我不能让你们再见面，不能再和他有任何瓜葛，其他的还好说，照片不能留！我，我不知道他们……”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场合，赵云澜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一拳挥向自己的亲生父亲，他曾经的上级。

可他自己，才是当时拒绝了沈巍的那个人啊！

“老首长，我请求给我处分！知道真相后我每天都睡不着，官做得久了，很多东西都被我弄丢了……”赵心慈声音低沉。


赵云澜浑浑噩噩地回了家，他曾以为自己已经知道了全部，现在看来，不是。

那天走到外面，赵心慈最后对他说:“我和你妈妈，都很担心你的状态，不是要逼你。要是…你去找沈巍吧！”

找沈巍？赵云澜想哭又想笑，他已经不要我了啊！

在沙发上呆坐了许久，渐渐聚焦的眼睛，看到了桌上那几片他那天晚上随手放上去的东西。

像是药！

沈巍当时去执行任务，是带着伤的。伤得重吗？

赵云澜的心绞痛。

他掏出手机给赵心慈打电话:“哪家医院？沈巍当时住的，是哪家医院？”

小可爱说的真好！我也好感动写的文得到肯定！结文后我会有一点小感触，和你的想法有相契合的地方。虐嘛，必须滴

我来啦，说好了今天最迟中午更，我说话算话吧
而且，这一更真的很粗长~

第七章

那是一家比较偏僻的小医院，看来当时赵心慈是故意要避开人多的地方。辗转找到当年的医生和病案记录，医生居然还记得。

“那个小伙子啊，我印象挺深的，长得很斯文，而且有人送他来。就是很奇怪，他伤没好就非要出院，检查结果都没拿，又不像是没钱的样子。”

赵云澜拿回了五年前的检查结果和医生的感叹:“当时看着伤得不重，其实两根肋骨都裂了，他的心肺功能很弱，恢复很慢，用药也得小心……”

赵云澜把那薄薄的几页纸要盯出洞来。沈巍，就是拖着这样的身体去卧底的？

受不了了，得去看看他，不打扰他生活，只是看看他。

赵云澜对自己说。

本以为要死缠烂打才能要到的地址，没想到隋厅长二话不说就给了他。


特调处处长赵云澜，五年来的第一个长假，目的地，西北某秘密科研所。

隋厅长给这边打了招呼，赵云澜却扑了空。

他的第一反应是:沈巍在躲着我吗？

这里的人都不会随便说话，什么也没问出来，他觉得有些心灰意冷。

到底在执着什么呢？最后再看看沈巍在的地方，然后就该回去，一别两宽？

快踏出大门时，一个人叫住了他。赵云澜认出来，那是科研所所长。

这位学者型的领导开口有些迟疑，但也有下了决心的轻松。“赵处长，你能找到这儿，也不是一般人，和沈巍，也不是普通朋友吧！不过，沈巍离开这儿了，不会回来了。”

赵云澜还有些懵。

“他临走前就一个要求，不让我们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龙城，给你地址的人，应该还不知道。”

赵云澜有些回过味儿来，他的心里又燃起了希望:“他为什么离职？他去哪儿了？”

所长的神色却黯然下来:“我们这里是不能随便离职的，除非国家需要，或者，任务结束。”

“什么意思？”赵云澜被这读书人的慢性子急死了。

“沈巍的任务，是研制针对一种新型毒 /品的药，现在已经研制成功，他回龙城之前，离职申请批下来了。”

赵云澜那天在大门口站了很久很久，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所长说的话:“我们都很想留他，也很担心。他曾被注射过那种高成瘾性的新型毒 /品，幸好时间不长，只有一次，可浓度太高，还是…任务能这么快取得成果，是因为沈巍自己当了第一个临床试药的人！实验过程…非常艰难！”

……

“他坚持离开，说想回去看看父母和弟弟，也想过自己的生活，我们拦不了。”


“他的助手？有几位生物化学和医疗方面的研究员在他们任务组里，现在调到别的地方了。”


不用问了，最后那个问题都是多此一问。沈巍说的有了别人是假的，什么很好，也是假的！

赵云澜心里堵得痛得慌，他一定要找到沈巍，可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回家吗？那就先去榕城。

榕城的同事和他有过合作，都很帮忙，没多久就查到了线索。

那是他们父母和沈夜安息的地方，烈士陵园。

摄像头里的身影让赵云澜心跳得快出来，他的表情又让赵云澜心跳停了片刻。

那是一种看不出心绪的神情，看得他心慌意乱。

那以后，沈巍的线索就断了。

赵云澜心中前所未有的恐慌，他觉得沈巍会消失，再也见不到。


有一天，林静的电话打了进来:“我说老赵，你哪儿弄来的药啊，这可是特制的止疼药，我们内部都很少见到，你怎么回事儿，病了？”

赵云澜从沙发缝里摸出来的几颗药，他给了林静化验。

所长说过，沈巍试验的是抗/毒药，怎么还会有止疼药？

那几天他看起来身体和精神都很好，原来是为了骗过他们！

这个**，这个大傻子！

赵云澜的心在滚油锅里煎熬，可脑子不能停，再找不到沈巍，他会疯！


(这么久没让他们见面，我错了！可是小巍是无时无处不在的~)

“赵处长，我们在交管系统里查到一个人，和你说的很像！三个月前他拿了驾照，挺厉害的，报名到拿证不到两个月……”赵云澜崩得紧紧的神经跳了起来，沈巍说过，他小时候喜欢车！

顺藤摸瓜，后来又查到，沈巍租了一辆越野车。

赵云澜从未如此感激过这个大数据时代！

查车辆记录，翻录像，眼睛都快盯瞎了的他，拼出了沈巍的路线。他有些苦涩的不确定。

那是他们在一起的那年，他的生日，跟沈巍开玩笑:“媳妇儿，我就对着你许愿啦！我听人说啊，带着爱人去看梅里十三峰和日照金山，这辈子的幸福都没跑儿，而且正好和榕城是一个省，咱们两个愿望一起实现啊！”

沈巍染上烛光的眼睛更亮了，他笑得那么美好:“我小时候听说过，那是难得一见的自然奇观，我没去过别的什么地方，能和你一起…唔…”

赵云澜当时心情太好，根本没等沈巍抒发完感想就封住了他的嘴。

如今沈巍去实现的，是他的心愿！


心里一刻都等不得，可该做的准备还得做。两天后，一人一车出发了。

旅游旺季，车不少，有些山路开起来很费时间，即使这样，近一千公里的路程，他也只用了一天多。

他和当地的同事取得了联系，确定沈巍就在那儿，可还是很不安心。沈巍在当地县城的学校找了老师的工作，放暑假后，他去了飞来寺(观梅里雪山的地方)就一直没回镇上。

小巍，让你久等了。

绕过最后一个弯道，再往前走，就是观景台。下午四点多，高原的阳光还是那么刺眼，风吹着经幡飞扬在半空，远处的雪山静静矗立，迎接世人惊艳的目光。

赵云澜下车，被寒意激得一哆嗦。三千多米的海拔，太阳也不能带来足够的热度。

抓心挠肝的急切，到了这儿，他反而平静了许多；依靠了这么久的科技，到了这儿，或许是纯净的氛围让他的心更澄澈，他反而想凭自己的感觉，凭他一定能找到沈巍的信心。

路边，客栈的房间，观景台，到处都是找角度看风景的游客，他直觉感到，沈巍不会在那些地方。

大大的背包，他看起来像个普通的行者，可在这儿，没哪个人如他这般，只看人，不看景。

“云还是太厚了，再等等。”

“这里天黑得晚，不急。”

……

耳畔天南地北的口音，来自天南海北的面孔，小巍，我离你还有多远？

快九点时，夜幕彻底笼罩下来，人们纷纷散去，路边客栈里的餐厅还在忙着。赵云澜站在寒气逼人的路边，抬头看了一眼夜空，那是从没见过的透亮的夜色，从未见过的闪亮的繁星。很多年前的一个清晨，有一个人的眼眸，也如今晚的星子，映入了他的心里。


这个地方不大，现在是个旅游集散地。赵云澜找了个客栈住下，躺在床上，感受着稀薄的氧气带来的更有存在感的的呼吸和心跳。

沈巍的心肺功能不好，他怎么能在这儿坚持呆这么久的？

高原的天气哪天都说不准，头天还阳光明媚满天繁星，第二天早上却下起了雨，远处的雪山被云雾笼罩，早起的人们三三两两，都有些失望。

赵云澜小睡了一会，吃了点早饭，又来到路边。一台面包车停在客栈门口，车上下来两个当地人。

“钟老板，你们店里那两位客人下来没？天气不好要早点出发。”

“老刘你今天亲自开车啊！你也进山？”客栈老板出来答话道。

“去，一个月没去了，人家托我给雨崩的孩子送书呢，其他人喘气都难，只能我自己去。”

“谁托你送啊，这么卖力？”

“我儿子学校老师，大城市来的，可一点架子都没有，我家那混小子就服他，那比以前真是强多了！我要谢人家，说什么都不肯，就托我带点书进去…”

赵云澜听着听着，蓦地转过头睁大了眼睛。

“师傅您好啊，麻烦打听一下，您儿子这位老师，是姓沈吗？很斯文的！”赵云澜提着气问出来。

中年汉子常年被高原阳光晒得黝黑的面庞被他问得一呆:“你怎么知道？”

赵云澜突然觉得眼泪要出来了，扎煞着手说话有点打结:“他在哪？我，我是他朋友，我在找他，您能告诉我他在哪儿吗？哦，这儿有他的照片，是我们的合影。” 赵云澜手机的封面，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合影。

老刘盯着他看了一会，琢磨他不像是坏人，才说:“我家，就在那边坡上。沈老师一定要给钱租的房子。”

赵云澜转身就往山坡上跑，后面的人喊:“倒数第二个门口有棵树的就是！”

这里跑步不比平原，没几步赵云澜就上气不接下气，可他停不下来，全身的神经都在把他往前扯。小巍，终于要见到你了。


(是我终于要见到你了啊！)

爬了一大半，行人渐渐稀少，赵云澜肌肉酸痛，撑着腿喘了几口气继续往前跑。就在那一瞬间，他定住了，抬头看向弯道那边。

那是坡地中一小片较平的地方，很开阔，那里站着一个人。

古人说，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赵云澜心说，抬头看见的那个人，让他不敢再回首！

近乡情怯。看到沈巍的那一刻，赵云澜跑不动了。他一步步挪到沈巍身边，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那人。

上次见时还有点肉，脸上还有点红晕，现在，他的脸颊瘦削，脸色白得让人心惊。

赵云澜手和心都在发抖。

过了一会，沈巍似乎才发觉有人靠近，转头看过来。四目相对，赵云澜看着他的眼睛跳了一下，眼里闪过的情绪一一被收入心里。

震惊，惊喜，疑惑，难过，释然……

“小巍！”跑得干哑的嗓子，说出了最想叫出的名字。

沈巍很快恢复了平静，他甚至还弯了弯唇角:“你…来了！”

赵云澜眼里发热:“我…来晚了！”

沈巍笑了:“不晚，我等了几个月都没看到，还没有错过！”说完，转头看向远处的雪山。

赵云澜走过去和他并肩而立，远处依然云雾缭绕。

“小巍，我……”

“你看这山，千万年来，有没有人来欣赏朝圣，他都在这里，不会发一言，也不会因为世人的注视与否而改变，可他其实也在变，跟着地壳，空气，阳光…只是一点一滴，很慢很慢地变着。

其实我很害怕变化的……可是看着他，就好踏实！”

赵云澜转头，看着沈巍的侧脸，那双眼里一片清明，长长的睫毛投下一道影子。

沈巍没动，接着说下去:“我其实是家里最没用最胆小的那个人，我不想去接那个任务，我很害怕，可我更怕爸妈和小夜会生气，会瞧不起我，我还很怨很委屈，为什么我们家要遇上这些事？为什么别人都能好好过日子，我们就不行？人就这么一辈子几十年，没了就是没了，重来一次也不会再是同一个人，为什么要付出那么多？”

“我那天去过小郭的墓地，看见他爸妈在，没敢过去。他还那么年轻，还是独生子，在那儿我就想，我哪里是在问为什么，我是问的凭什么！我确实对不起他们。我做不到的，不代表就没有可能，我得不到的，也不代表就不存在，是我太狭隘了。他们什么都不会说，可我知道，他们都在看着我呢！”

说完，沈巍也转头，看着赵云澜。“所以，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很心安罢了。你也做了你该做的！”

赵云澜喉头动了动，沈巍啊，到了现在，首先还在想办法劝他。


从知晓真相那刻起，赵云澜就懂了沈巍的心，所以他更说不出话来。

“小巍，当警察，我赵云澜没做错什么，可作为……我不会说对不起，如果我能放下，就不配说，我放不下，就不许自己说！你的爸爸妈妈，还有小夜长城他们要守护的，我会继续下去，为了我们所有人，为了你！”

天上又下起了蒙蒙细雨，沈巍就那么看着他，看得赵云澜都快猜不出，沈巍的眼神里到底是什么，狂跳的心没来由地弥漫出不安。还没来得及理清思路，沈巍猛地咳嗽起来。

一下雨，这寒气丝毫不比北方的冬天弱，加上空气稀薄，人的每个动作都费力许多。沈巍咳得脸上起了一片红晕，人有些站不稳。赵云澜紧张得一把揽住他，什么都忘了，一个劲儿地问:“小巍你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不能再淋雨，我们先进屋！”沈巍没有挣开他，缓了一会轻声说:“好。”

今天更文不长不短，码结局中……

被吞了？？？？

好吧，我再试试，第三次！

第八章（结局前篇）
沈巍侧卧的姿势一直没动，看着像是睡着了，他努力控制好呼吸，想理清乱成团麻的脑子。
刚遇到赵云澜的那一刻，他那平静不是立时能装得出来的。当时站在山坡上，远远地看见有人跑上来，这地方没几个人会这么跑，弄不好会要命，更何况，那人的身影，是那么熟悉。
那些话不用想，一直就在心里，可说出口的时候，都没敢看那人一眼。

他明白赵云澜的心情。委屈和愤怒可以让一个人支撑下去，愧疚和自责会击垮他。


那样潇洒，耀眼，生命力旺盛的一个人啊，该有他最好的路要走。
人的生命中需要牵挂，他，恐怕只能是他的羁绊。
可是，真的不甘心呢！
你来了，我该怎么办？


背后赵云澜那目光像有温度，灼得周围本就稀缺的氧气愈发稀薄。
赵云澜正想着，到了中午该吃饭，喊不喊沈巍呢？叫醒？舍不得吵他；自己下去买上来？舍不得移开眼。正偏着脑袋想看看沈巍优美的脖颈线条，没碰着枕头，一脑袋直接撞在了床板上，吓得他没细想枕头去哪儿了，赶紧看看沈巍被吵醒没，正对上沈巍睁开眼看他。
该把车里的氧气瓶拿上来的。

今天被吞得一塌糊涂

试试发两张图

第二天早上，沈巍看见从门缝里塞进来的一张纸条，是某人那飞起来的字迹:“领导批了长假——不用赶我走呦；这边门永远开着——包括睡觉；早餐买好了——求喂(划掉)求共进早餐！”(笑脸)
昨晚难受许久，脑子里也乱，沈巍快天亮了才睡着，眼圈都是黑的，一看这话，还是没忍住笑。
慢慢地，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拉开门，某人正很没形象地跨坐在椅子上，坐在门口玩手机。
沈巍没让他开口:“你不回去，打算留这儿了吗？”
赵云澜嬉皮笑脸一帧不漏:“先成家再立业！”
沈巍被怼得接不下去，往前迈了一步，哽在个“你”上，半天才说出一句:“你胡闹！”
“哎哎，不是，老祖宗说的是真理啊！这楼道里说话太不方便，进屋进屋。”
楼道里暗，进了房间赵云澜看清楚了，沈巍的脸色和疲倦的眼神。
他也收敛了嬉闹，心疼地看着沈巍:“你不想说的，我也不问。可你了解我这个人，不是什么博爱佛系的虔诚信徒，人就一颗心，我就知道，认准了，就专注一件事，一个人，好好看着他，没那么些精神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一直略低着头的沈巍，此时抬起了头，直视赵云澜的眼睛，嘴角挂着苦笑:“一腔执着的勇气，漏船载酒的运气，没有走不到头的路，只有不想回头的人。你和我不同，我就一个人，怎么都行，你呢？你有……”
“谁说你是一个人？”赵云澜的声音从嗓子眼里低哑地吼出来，和方才判若两人。
沈巍看着他有点发红的眼眶，转过了眼:“你能找来这儿，我也没什么要说的，别任性。”
赵云澜深深吸了口气，长长地吐出来，半晌才开口说:“
我带了点东西，昨天忘拿出来了。”
赵云澜回房，拿来一包东西，示意沈巍打开。
那是一套警服，几张照片。警服很新，胸前的编号，与照片里充满朝气的年轻人身上重叠。沈夜短暂的一生，只穿过一次这套衣服。
还有几张，是他们父母的。有些发黄的老照片，却都是最好的年华，最美好的样子。
“你说要给小夜东西，还不全呢。”

赵云澜以为沈巍会哭出来，可他没有。
那套警服被攥出深深的褶皱，又被用力抹平。
沈巍似乎是下意识地紧紧咬着嘴唇，却不发一声。
赵云澜看得心惊，他把“让沈巍发泄出来”的初衷抛到一边，怀疑自己是不是又错了。
“小巍，小巍，我…你，别忍着，我面前你不用忍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沈巍眼睛红红的，没有眼泪，脸色青白，唇色发乌。他略微抬了点头，猛地咳了一声。
一口血猝不及防喷出来，溅到赵云澜衣服上，照片上……
赵云澜吓得一把抱住了他，声音都在抖:“小巍，别看了，我带你去医院！”
沈巍一手撑着床，一只手抬起来抓住赵云澜的手臂，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哑得干涩地轻道:“不用，嘴咬破了，喉咙有点充血。”
沈巍没哭，赵云澜要哭了。大猪蹄子啊，怎么现在给沈巍看这个，现在后悔得想扇呼自己巴掌。
没去医院，赵云澜也没撒手。
外面天色暗了下来。
“云澜，你真不走了？”
“当然不！”
“工作不要了？不回去看父母了？”
“我都安排好了！”
“可我会走的。这里的课结束，我会继续往前走。”
“你去哪我去哪！”
……
“除了家乡和龙城，从小，我和小夜哪里都没去过，也不能去，现在我终于不用再被束缚，可以去过我想要的生活，你确定你能比我更自由吗？”沈巍双眼直视赵云澜。
赵云澜半分也没退缩:“自由在心，不在身！快六年了，沈巍，我不人不鬼地过了六年，不从自己心里的地狱爬出来，我都快忘了人该是个什么活法！……别劝我，也别想再推开我躲着我！”
沈巍转开了眼睛，看着窗外暗沉的天色，半晌才说:“天气不好，回房去休息吧。”
赵云澜有一瞬间是焦躁的。他不明白，沈巍是不信他，还是自己真的自作多情？
可他相信自己没看错。沈巍的身体还有些止不住地发抖，他也不放心。


当他表示今晚不去对面房间时，沈巍的婉拒，让他还是有些挫败。不是灰心，是那没着没落的恐慌又开始在心口蔓延。


(如果我写得压抑……怪我，他俩反正是he就够了)

又过了几天，天气时好时坏，沈巍没赶赵云澜，但也没让他晚上留下来。
他们白天就去山上转转，赵云澜嘚啵嘚啵办案的趣事，沈巍指给赵云澜辨别高山植物，远眺冰川，有次还采到一把野生菌，沈巍来了兴致，借老板家的厨房做了一道汤，鲜得赵云澜把碗底差点啃了，看得沈巍笑得脸颊都有了红晕。
那顿饭吃得很尽兴。吃完后还趴在窗台上看星星，两个大男人丝毫没觉得幼稚，那份静懿安宁，多年未曾体会过。
看着看着，赵云澜的目光看向了楼下路边，若有所思。


沈巍要回去给学生们补课，赵云澜理所当然陪着去，沈巍的一个“好”，让他心里踏实了许多。
搬完东西，沈巍已经上车等着他。
车子启动时，赵云澜深深看了一眼后视镜。


“小巍…”
“云澜…”
“我先说吧。云澜，这里的居民虽然比以前富了，可法律意识还是很淡薄，学校里有好几个学生家庭，都是因为父母不懂法导致了悲剧。既然你来了，我想，你能不能给他们做一下普法教育。”
赵云澜脑回路再绕也没想到沈巍会提这个，不过正合他心意，马上开口应承下来:“好啊，这我老本行，责无旁贷啊！”
“不过，”他又压低声音，脑袋往沈巍身边凑了凑:“我这算夫唱夫随么~”
沈巍本来没动的，被他这一句弄得撑着座椅往旁边挪了挪。
赵云澜笑得一脸嘚瑟。
“学校宿舍很小，我帮你找个房子。”
笑容戛然而止。
“不成不成，我都客座教师兼普法宣传员了，再怎么也要弄间宿舍吧！”
沈巍没接茬，继续说:“有段时间缺老师，孩子们拉了课，放假我给他们补补。等下学期新老师来了，我……”
“去哪儿？”赵云澜没有意外地接过了话。“呵呵，刚才就想问你这个呢，咱俩心有灵犀吧！”
沈巍侧过头看着他，车驶入了隧道，很暗，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想好了告诉你。”
隧道里噪声很大，可赵云澜听清楚了。他把这句话当做一个承诺，一个沈巍不会再推开他的承诺。就像出口的光亮在等待他们，他的心里也亮堂了。

都安顿好后，赵云澜联系当地警方，沈巍和学校商量好，开始赵氏法治课。
赵云澜那张嘴，效果不好才有鬼了。后来，连学生家长，亲戚，亲戚的亲戚，朋友的朋友都跑去听。
“小巍啊，我这天分吧，就该去开环球宣讲会，比那明星演唱会不会差！”赵云澜边说边把手往沈巍肩上一揽。
沈巍居然没扒掉他的爪子。还挺认真地顺着他说:“你口才好，关键是办案经验丰富，都是真实案例，有说服力！”
得了媳妇儿表扬的赵处更得意了。唯一不爽的，就是这学校宿舍太不方便，两个人的房间竟然不只是对门，还是斜对门！凭空又多出了两米的距离啊！！！每天望门兴叹很难熬好不好！
听着赵云澜的嘟嘟囔囔，沈巍偏了偏头。赵云澜偷偷瞄他，那张海拔低了好几百米却仍是那么苍白，眼圈周围的青黑反而加重的脸，终于有了点红晕，哪怕是不自然羞红的，也叫他稍稍宽了下心。
当天晚上，赵云澜看着沈巍房间的灯灭了，起身走出宿舍，去了一间酒馆。
白天讲座上的提问环节，送上来的纸条里，有一张很特别，上面只有时间和一个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