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水读 >  天涯 >  舞文弄墨 >  《道山河》一封升迁牒文,一位年可弱冠的国师,一幅道法山河的江湖画卷。

《道山河》一封升迁牒文,一位年可弱冠的国师,一幅道法山河的江湖画卷。

楼主:北山北桦  时间:2020-07-31 22:33:50
中州境内,沙华国,曲阳郡。

一场春雨后的半月山下,山间小路上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斜躺在一辆装满稻草的牛车上,由于刚刚下过雨的原因,山路很难走,再加上牛车本来就慢,无聊之际青年手里捧着一本书在看,纸张已泛黄,书页也已破旧不堪,他却津津有味的品读着,不时还发出几声轻笑,似乎已经忘了他此行的目的。

年轻人名叫墨白,年方二十一岁,原在曲阳郡衙门的军械库做掌库,他来这半月山并不是游山玩水,而是来这山中赴任矿山监守一职。

一般来说矿山都设有监守一职的,不需要多派一名监守,像半月山这种已经开采多年且贫瘠的矿山更是不需要了,但郡衙的刘管事偏偏以现任监守年事已高为由把这差事给了他,说得好听叫上任,其实和流放差不多。

当这个差事落到他的头上的那一刻墨白很是惊讶,自己坏了刘管事的好事,能保住司职已是万幸,如今却只是换了个差事,痛快儿接过牒文后立即回家收拾行李,在父母的阴冢前祭拜过后,当日也就出发了。

事情还得从昨天早上说起,墨白像往日一样去南市街吃晨茶,听茶花姑娘唱小曲,这也是曲阳郡民众一天最惬意的时候,晨茶是天还未亮时采的新茶,喝起来清香爽口与人谈话时还会有淡淡的茶香,而茶花姑娘则是茶摊老板特意请来招揽客人的节目。

墨白找了个位置坐下,还没等伺茶伙计端上茶水,邻座闲聊谈论的事情就让墨白有些坐不住了。

“听说了吗?化国的军队已经破了青山关,马上就要打到咱们曲阳郡来了,郡守大人已经调来大量守城军械,郡衙门口已经贴出征兵告示了。”

“据说青山关的守关将军早早就逃跑了,不然也不可能败的那么快。”

墨白听到这里立刻起身往军械库的方向跑去,一路的疾跑使他上气不接下气,穿过几个街区看到军械库的大门才扶着墙壁大口喘着粗气。

平日里他一月都不会去一趟军械库,只因所谓的军械库,只有一排排盛放兵器的木架子,以及那上面厚厚的一层灰土,连一件兵器,一套盔甲都没有,他这个军械库的掌库也就是个闲职,而今日一群身着黑色甲胄的军士整齐的守在军械库的府门外。

走到门前,军士拦住了墨白,而墨白只是拿出掌库的令牌给看守的军士看了一眼,就急匆匆的进去了,入了内院直奔自己司务间,一进门就看见三名差丁正一脸焦急的等待着,墨白站在门口,四人八目相对,看这三人的神色估计已经被刘管事训斥了。

“还愣着干什么,换衣服。”墨白低声喝了一句后立即翻箱倒柜找官服,匆忙穿戴,平日里墨白就与刘管事不对路,要不是看在前任郡守的面子上怕是早就被排挤出郡府了。

“可是……”

“可是什么,抓紧换衣服,想丢饭碗啊!”其中一名差丁刚想说什么就被墨白打断了。

四人一边换衣服一边往后院仓库走去,到了库门口,墨白连忙推开那扇沉重的库门。

库门一开,门内门外的人都是一惊。

门外几人穿着崭新的官服,小脸蜡黄,神色慌张,手上整理着衣服。

门内几人穿着破旧的甲胄,满脸黑尘,神色更为慌张,手中抱着木箱。

“什么人!”

短暂的停顿后,一名身穿黑色甲胄,身后有黑色披风的军官打破了僵局。

声旁一名军士被喝声一惊,手一抖箱子应声落地,箱子里银锭散落一地。

这时候门内人群后面走来一名身着官服中年男人,看到墨白后那布满黑尘的脸先是一惊而后转为气愤,三步并两步跨出门外,反手关上库门。

站在四人面前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面色如九月寒霜。

“你们!”刘管事顿了顿只说了两个字后接着说。

“不是不让你们来后院吗!”刘管事压低了声音。

“回你们的屋子里,我不唤你们不许来后院。”

这时墨白已经知道刘管事他们在做什么了,这下可坏了,急忙带着三名差丁离去。

转身离开的时候还听到门内的人说:“赶紧搬。”

四人惊魂未定的来到前院,墨白平复了一下心绪,回想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怪自己太莽撞,连连摇头叹气。

“墨大哥,我刚才就想和你说,可你没让我说完。”一名差丁看到墨白的神色连忙解释道。

“不怪你,是我太鲁莽,这刘管事本来就与我有旧怨,我只是不想留个不当差的罪责,这才急切了些,连累你们了。”

几人在屋内一直等到刘管事和那些军士走后,方才松了一口气,三名差丁天黑陆续都离去,只剩墨白一人坐在屋内细细的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

这刘管事平时贪墨钱财也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可今日的事情,已经不单单是敛财那么简单了,看那些军士的着装像是前线回来的,身上满是污垢却没有血迹,估计是前线逃回来的,再者那名身挂披风的军官与市井传闻中青山关守将刘海有些相像,这更加证实了墨白的猜测,刘管事与刘海联手敛收军饷。

现在自己带人撞破了二人的秘密,其余三人墨白倒是不担心,他们皆是外乡人,又不是正式任命,大不了换个差事。

墨白现在的差事还是前任郡守大人看在他死去父亲的面子上为他安排的,心想这次饭碗肯定不保了。

第二日一早府衙一名差役便来传话告知墨白前去半月山石矿赴任,墨白惊讶之余立刻就拿了牒文离开了军械库。

在来的路上下了一阵小雨,山路泥泞且带的东西又多才在山脚下的集市上雇了一辆牛车,牛车到了半山腰停下来,车夫说只能送到这里了,前面不远处不许百姓进入,墨白只好背上两大包行李缓步进山。

路上听赶车的车夫说这山里有山匪,幸好墨白离开郡城的时候买了一根水火棍,也就是一节杨木棍,倒不是墨白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而是这两大包行李实在不好拿,一根木棍正好担着,省力。

按照车夫给他指的路也走了两个时辰了,仍不见石矿的踪影。

“难不成要在野外过夜了!”墨白停下脚步远眺着前方的山峦。

继续翻过两道山梁后,墨白终于看见了被两座山峰包围的峡谷,也看见了一排房舍,还有一道炊烟从房舍的屋顶袅袅升起。

那道炊烟仿佛救星一般,提了提身上的行李,墨白加快了脚步,越靠近房舍,越发觉得不对劲,牒文上有这个石矿的信息,他清楚的记着,石矿有监守一名,开石工匠二十名,琢石工匠十五名,可眼前的房舍中只有一间屋中有光亮,有炊烟。
楼主:北山北桦  时间:2020-07-31 22:33:50
第2章所谓矿山

难道人都走光了? 到了近前看的越发真切,确实只有一间房舍有烛光透出。

来之前墨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眼前的景象还是看呆了,怎会有如此破败的矿地,除了房舍前有些许空地,眼见之处没有一处空旷的地方,到处是杂草,碎石,以及一些排泄物。

这哪是矿场,简直就是荒地。

眼前的这一幕令墨白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这矿场破败成这副模样。

都这样了,还要派一名监守吗?

如果骂能把人骂死的话,刘管事此时已经死了几十遍了。

墨白来到房舍近前想要透过窗户听听里面是否有人在吃晚饭,听到的却是此起彼伏的鼾声。

此间正是酉时,正是炊饮裹腹,埋锅造饭的时候,怎会早早就寝?

带着疑问敲了敲亮着烛光的房舍,那扇房门在墨白指节的敲打下还晃了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一样。

连着敲了几下都未听见有其他动静,回应他的还是那此起彼伏的鼾声,墨白只好伸手推门, 一推之下整个门板向里倒下,墨白连忙伸手抓向门板,奈何那门板上没有可抓之物,只能眼睁睁看着门板倒在自己面前。

门板倒下的时候屋内的烛光投了出来,这才看清这门板的真面目,一扇比门框大一圈的门板,屋内的人被门板拍地的声音惊醒了,都看着墨白这位破坏他人清梦的不速之客,墨白也打量着屋内的几人。

如果刚才在屋外看到的景象算是目瞪口呆的话,那么此时墨白的表情算是呆若木鸡了,这哪是采石工匠,这明明就是一群黄土埋过脑门的老朽,估计年龄最小的也过六旬了。

“请问这里是半月山采石矿场吗?”墨白现在都有点怀疑自己来错地方了。

此时一位年纪算是较小的老者起身下床来,说是床,其实也就是几块平整的石头上铺着一张草席而已,只见那名老者起身、下床、穿鞋、拄拐、挪步一气呵成,让墨白足足等了少半炷香的功夫。

“这里的确是半月山采石矿场,敢问少年郎来此有何贵干。”老者一句话停顿了三次方才话罢。

听到老者的话语墨白不知该喜该悲,喜的是自己没有找错地方,悲的是这里还真是自己要来的地方!。

墨白看到老者拄拐都有点站不稳当的样子急忙解开包裹,找出任命牒文,捧到老者面前,顺手扶住老者的手肘。

“小,生,是,前,来,赴,任,半,月,山,采,石,矿,监,守,一,职。”墨白一字一顿的说着生怕吐语快些眼前老者听不真切。

老者接过牒文挪步至油灯下看了看,待看的真切后连忙作揖。

“小民参见墨监守。”

“小民参见监守大人。”

其他几位老者也急忙下床行礼。

墨白连忙扶住老人并对屋子里的其他老者说道:“各位老人家年事已高,这礼就免了,免了。”

“只是……”拿着牒文的老者起身后抚着胡须打量着墨白。

墨白看到老者的神情,指着牒文解释道:“这牒文上有曲阳郡衙的行书印章,上面有我的名字,墨白。”

“不不不,老朽不是不相信,只是晌午的时候也有一位少年手持任命牒文前来报到。”老者伸手将牒文递到墨白的手上。

“也是赴任监守一职?”墨白疑惑的问道。

“是的,你瞧就住在对面山坡下的草屋里,一身黑衣,又高又状的。”另一名老者一边指着门外,一边比划着那人的体态。

顺着老者指的方向看去,一片漆黑啥也看不到。

怎么还有一名监守?这样岂不是有三名监守了?墨白犯起了嘀咕。

“咕噜……”

赶了一天的路,这时候肚子不争气的响了,墨白心想先解决肚子和睡觉的问题吧!其他的事儿明天再说,也不急在一时。

“敢问老先生,隔壁的屋子可有人住?”墨白明知没有其他人还是出于礼貌的问了。
“都没人住,来来来,就在我们这里将就一晚吧!”老者冲墨白招了招手。

听完老者的话,墨白看看房间的摆设和用品,房间除了五张零时搭建的床之外,只有一张桌子,几乎没有任何生活物件儿,就连喝水都是每人床下放的一个单瓢葫芦,显然不是常住,以墨白这几年对刘管事的了解,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还是住隔壁吧!打扰老先生休息了。”墨白笑着冲着众老者点了点头,拘身行了一个尊长礼后扶起被自己推倒的门板靠在门框上,撩开门板走了出去。

提了行李,选了一间窗户还算完整的屋子走了进去,幸运的是这房间里有一张床,铺好行李后,墨白自行李中拿出一包盔饼啃起来,这是一种军营里常见的干粮,由于这种饼十多张卷在一起很像士兵头上戴的军盔,故而取名盔饼。

在做军械库掌库之前,墨白在军营里待了六年,习惯了这种干粮的味道,每次出远门都会自己做一些带上。

在墨白十二岁那年,父亲年少时躲兵役的事情被发现,那时候父亲又身犯重疾,墨白只好替父徭兵役,本来三年期满就能返乡,无奈父亲兵役期满那年正好墨白刚满十五岁,沙华国男子年满十五岁必须徭兵役,墨白只好继续又待了三年。

六年后,十八岁的墨白收到家中小妹的书信后自千里外的边关赶回,可还是未能见到二老最后一面。

嘴里一边咀嚼着,心却早已飘到百里外的西高郡,曲阳郡与西高郡毗邻,相隔不足五十里,那里有一座学堂,学堂的教书先生是一位异族人,男女学生皆可来听课,由于沙华国律典规定平民女子不得习文,而偏偏这学堂又是个例外,故而学堂里很多都是女学生且一座难求。

墨白也是费了好多银钱才将小妹送到学堂中念书的,每月官俸那一指银钱刚刚够小妹的学费,沙华国的银子模样大小就像人的小拇指一样,一指也是银子最小计量的单位,可别小瞧这一指银子,换做粮食一户可食半年。

“要不是为了这些银钱,非得把你做的那些脏事儿抖出来,你个贱生贼养的!”墨白狠狠地咬了几口手里的饼子,将不剩几口的饼子全塞进嘴里,嘟囔着拍了拍手,掀起被子钻进了被窝。

曾经满腹文韬的他也在六年的军营生涯中滋生出些许粗犷的脾性和言语。

被窝里的温度上来之后,墨白翻了个身,心想眼前的事实已经这样了,回是回不去了,别指望刘管事会良心发现,不过刘管事也不会在月俸上动手脚,他知道逼急了墨白可是会把事情抖出去的。

不过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好的,月俸照样拿,最近郡里也要打仗了,自己躲在这深山里也算避世了,至于小妹那里就更不担心了,那教书的异族老者,来历神秘就连中州府都不敢轻易约束管制的,那化国的军队就更加不敢招惹,也算是安全的地方。

如此一想墨白心里也舒坦多了,心中想着往后自己就得住在这里了,得好好收拾一下屋子,还得置办点粮食,自己还得天天做饭呢!得弄个灶台,这门也得装一个,窗户也得修修。

盘算了一会,不知不觉睡着了。
楼主:北山北桦  时间:2020-07-31 22:33:50
第3章夜半掌火触目,白日坟头惊心

不知过了多久,墨白被一阵吵闹声扰了清梦。

坐起身的墨白发现窗户纸上透过一阵阵跳动的火光,起身下了床走到门前,整个矿场到处都是火堆,人来人往的忙碌着,有的在除草,有的在清理杂物,那矿场门帆不知什么时候被立起来了。

“戏做的够真的。”睡了一会墨白已经有了精神头,饶有兴致的看着,这是在军营养成的习惯,短暂的睡眠就能保持良好的体力和精神。

墨白知道这是刘管事临时安排的,目的是应付上面来人查看,估计不日州府就会来人,说不定还能看到刘管事,这种事情刘管事做起来可谓是轻车熟路,以前那军械库,在册差丁就有三十人,其实也就三人,每次州府来人,刘管事就会派人花钱雇一些壮力男子来充数。

可现在矿场里的工匠,只有七八名壮力男子,其余二十余众皆是墨白之前见到的那种年过半百的老者,想必此次刘管事出的银子不多,或是下边办事儿的人昧了银子,才导致人员素质有点下降。

墨白也不想插手,躺下接着睡。

吵吵闹闹也没影响到墨白睡大觉,直至快要午时才醒,整了整衣冠出了房间。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看着仅仅一夜就被打扫出井井有条样子的矿场,墨白并不感到惊讶。

从背包中拿出一个黑色的囊包,这是军营特有的行军包,材质是牛皮,特点就是能装,结实。

背起囊包就出了门,找到昨天夜里那名老者问了去附近有集市的方向后,径直出了矿场。

老者告诉墨白往南走,穿过一片竹林就能看见大路,顺着大路一直往南走上两个时辰就能看到一个名叫五羊镇地方。

找到老者所说的竹林后,一头便钻进竹林,可是没多久,就迷失了方向,墨白试着做记号,走左步,寻虫穴,这些军营里学到的辨向方法都用了依然找不到方向,以前这对于墨白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现在转了几个圈后,墨白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迷了路,失了方向。

竹林中生长的是一种很是高大的窜天竹,这种竹子不同于一般竹子,长得异常高大,而且这竹林还很密集,导致阳光无法完全照射进来,尽管是白日也显得很是幽暗,与墨绿色的竹林相配之下有些让人生出阵阵寒意。

正当墨白焦急的时候,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一座坟包,让此时的墨白更加心生恐惧,调整了几次方向想要避开那个坟包,可那个坟包似乎永远都在他的前方,每当他停下就会看到。

“大活人还能让个坟包吓到,今天你墨爷爷就要看看你是个什么物件。”墨白既恐惧又生气的摸出囊包中的短刃向着那个坟包走去。

离得越近看的越发真切,确实是一座坟包,而且是一座较大的坟包,坟包一丈范围没有任何植被,仿佛周围一丈有什么无形的东西阻挡了草木的侵袭。

再近前一些,便看到坟包后面还竖着一块墓碑,墓碑旁还有一团黑色的未知物体。

军营度过六载岁月的墨白虽然没上过战场,没经历过生死铁血,却也不相信世上有鬼怪一说,可此时墨白也有些茫然了,内心的恐惧已经蔓延全身,握着短刃的手也有些颤抖,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

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坟头,墓碑,以及那个一动不动的黑色物体。

身在恐惧中的时间越久,人本能的对恐惧事物越发惧怕,已知躲不开恐惧就会蹦出对恐惧愤恨的情绪。

一刻钟。

两刻钟。

终于那个黑色的物体动了,像是什么不明动物翻了个身一样。

墨白也动了,起身端着短刃就冲了过去,由于恐惧墨白的肢体动作较平日幅度较大,刚跑出去两步就摔倒了,没有任何犹豫站起身接着冲那团黑物冲去。

恐惧使人丧失了对距离的掌控,短刃还没来得及刺下,墨白就与那团黑物撞到一起。

抓着短刃的右手被黑物压住,墨白松开手,弃了短刃,一顿掌括拳打脚踢,直到精疲力尽,手臂都提不起来,只能轻轻的砸着眼前的黑物。

就在墨白一丝力气都没有的时候,那黑物竟然发力,一下就将墨白撞翻在地。

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脑子里想要弄死这黑物的想法一分都没有减弱,试图起身,却没有了一点力气。

这时那黑物在墨白的面前站了起来,是像人一样的站了起来,墨白这才看到这黑物的真面目,与人一般有着两条腿。

紧接着那黑物发出声音:“哪里来的疯人!”

一片黑落下,一个成年男人的面孔出现,手里划拉着那一片黑。

此时一个身着黑袍的壮硕男子进入了墨白的视线。

那男子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嘴里不停的吼着:“哪里来的疯人。”

“哪里来的疯人。”

看清楚黑物是一个正常的男子后,墨白的心绪瞬间不再紧张,恐惧的情绪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是席卷全身的疲惫感,整个人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墨白,醒醒。”

“墨白,醒醒。”

墨白感觉到脸上的疼痛,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睁开眼看见一名男子的面庞。

“醒啦!墨白。”

“你这家伙发什么疯。”

墨白惊魂未定的看着眼前男子,听到男子喊自己名字却对这张面孔有些陌生。

“你是……”

“哈哈,看来你小子是真疯了,连我都认不出了,我!庞魁呀!”黑衣男子笑着回答道。

“庞魁!”墨白听到对方的名字这才想起来。

急忙站起身打量着眼前的庞魁。

“你这……”墨白指着对方的身形,此时眼前的男子一身黑袍,膀大腰圆,个头足足比自己高了一大截,皮肤黢黑,实在不能和三年前那个和自己一样个头,干净白皙的庞魁联想在一起。

“嘿嘿,老家饭菜好,长得有些收不住。”黑衣男子笑着摸了摸自己肉肉的脑袋和圆滚滚的肚子。

“你险些吓死我!”确认是昔日好友庞魁后墨白在他的胸口砸了一拳。

“你怎么会来此地!”

“你怎么会来此地!”

二人异口同声的询问对方。

“哈哈……”

“哈哈……”

二人相视而笑。

“还是我先说吧!”庞魁抢先吐语。

“你走后一年,我也期满离开了军营,回了老家这一待也快三年了,最近我父亲嫌我整日在家无所事事的就托人给我找了一差事,就在半月山上的老石矿,这不昨天刚刚到了,谁知那矿上很是破败啥都没有,今天准备下山去买些粮食和器物,你呢!墨白,离开军营后都做了些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完庞魁说的话,再回想昨夜矿山上那名老者的话语,墨白轻笑一声从囊包拿出牒文递到庞魁的面前。

庞魁疑惑的接过牒文一看,又看向墨白,二人又是一阵大笑。

“咱俩还真是有缘。”墨白一边收起牒文,一边看着周围的竹林。

好友重逢,墨白除了高兴,但还惦记着先前诡异的事情,此时墨白消失的方向感又回来了。

“赶紧走,此地不宜久留。”确认了方向后拍了拍庞魁的胳膊向前走去。

走了没几步回头再看先前所见的坟包已然不见了。
楼主:北山北桦  时间:2020-07-31 22:3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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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有男人的地方就有比赛

二人走出竹林后找到了大路,急行好几里地后才放慢脚步。

一路上聊了好多,庞魁说了许多离开军营后的事情,墨白也将自己最近几年的境遇大致讲了一遍,当聊到竹林的事情时二人皆是一头雾水。

据庞魁说进山之前在五羊镇上找算命先生卜了一卦,算命先生是这样说的:“如遇密林,且有阴冢,靠碑而息,可遇贵人。”

庞魁这才在墓碑旁用袍子掩面睡了一觉,才有了后来墨白拔刀拼命的事情。

听完庞魁的话,墨白还真是觉得这家伙胆子够大,换做自己怕是没那个胆量靠着墓碑睡上一觉。

二人推言递语一番都觉得此事过于玄奇,便打定主意到了五羊镇后就去瞧一瞧那算命先生。

大路平坦,二人脚力又好一个时辰后便看到了五羊镇。

站在五羊镇的门帆前墨白对着一旁的五羊雕塑端详了起来,灰白色的石头雕琢成的石羊,雕工很是粗糙,五只皆是尾部朝外,十只羊角围城一个圈,而圈的中间有着一个脑袋大小的石球。

“这个相传是五只灵羊,是守护五羊镇的灵物,每年镇上都会举办一次祭祀,祈求灵羊能够保佑镇子上年运昌盛,风调雨顺。”庞魁看到墨白盯着那五头石羊端详,便出言解释了一番。

“别看了走吧!”庞魁拍了拍墨白的肩膀示意。

墨白随着庞魁继续进了镇子,走了几步还是回头看了几眼那石球。

进了镇子里便热闹多了,沿街的商铺各种叫卖,不时还有推着独轮小车的商贩路过,仿佛百里外的战争没有对这里百姓的日常生活造成丝毫影响。

走了没多久,庞魁就提议要尽一下地主之谊,请墨白吃酒。

墨白没有推辞,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又被竹林的事情折腾了好一会,现在被庞魁这么一说,肚子居然不争气的响了。

庞魁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家比较上牌面的酒楼前,墨白想着换个地方吃,觉得此地吃饭太贵了,可庞魁却没同意强拉着墨白走了进去。

一进酒楼,小二就迎了上来,二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二位客官吃点什么。”小二殷勤的端上茶水。

“两个人,弄一桌好菜,荤菜多一点,再来两坛最好的酒。”庞魁吩咐了一句小二就退去了。

看着小二离去,墨白也没再提饭菜贵的事情,虽然自己银钱短缺却也不想坏了气氛。

不一会一桌饭菜便端了上来,二人酒量都很好,各抱一坛,开怀畅饮,酒鬼三巡,菜过五味,墨白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忍不住再提竹林的事情,并询问起算命先生的事情。

“那算命先生,是何许人竟能算到你会遇到竹林和坟头。”

“说起那个算命先生的事情,那是说上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就给你讲讲他的来历吧。”庞魁知道墨白很喜欢这种玄奇的事情,便讲与他听。

“这算命先生姓林,以前是一位将军,曾在南岭府城做左参军,据说是受伤后自己徒步走回故里,深夜回到镇上就在镇门口睡着了,等到他的家里人发现他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了,谁都不认识,家里人怎么劝都不回家,就要在那镇子门口待着,哪儿都不去。”庞魁一副仿佛再讲什么惊天大秘一样的表情。

“怎么知道他是徒步走回来的?他不是瞎子吗?怎么找的到路。”墨白喝了一口酒好奇的发问。

“他回来时穿的铠甲,军靴的底子都磨透了,两只脚血淋淋的,石子都嵌进的脚底的血肉中,别提多惨了,那时候他的双眼还没瞎,可是没多久就看不见了。”庞魁吃了几口菜抹了抹嘴回答了墨白的疑问。

“在那之后,这位林将军就一直在镇子门口的五羊雕像旁安家了,每日都会在那里,起初家人还会每日送些饭食予他,直到几个月后家人接到南岭府处罚逃兵的书文后,他的家人就不在管他了,倒是镇子上的商户经常用食物接济他,说来也是可怜。”庞魁唏嘘道。

“那他这么就干起了算命的行当?”墨白想不通一个当了逃兵的将军怎么就成了算命先生。

“至于这个嘛,他也不算是个算命先生,只不过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经破烂不堪了,年初有个云游的道士死在了镇子门口,那位林将军就扒了那道士的道袍穿在身上了,看起来像个算命的。

这疯子林将军平时疯言疯语的很少有清醒的时候,有一次后街张屠户家的一头牛跑丢了,找了很久也没找到,直到一天夜里张屠户路过疯子林将军的身旁听到林将军不断的在说,掉井里了,掉井里了,张屠户死马当活马医找了镇上所有的井,还真在镇子南边的一口枯井里找到了他家的牛,自那以后人们一有事情就去疯子林将军的身边等着他说话。”

“还真是奇了,这林将军整日疯言疯语的难得说上几句清楚的话,但每次说清楚话都能帮镇上人解决一些难办的事情,特别的准,到现在没有一次说错,时间久了人们都管他叫算命先生。”

听着庞魁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墨白更想见一见这神奇的林将军。

“今日咱们路过镇子门口也没见到那位林将军呀!”墨白想了想之后又问。

“忘了说了,这位林将军一般太阳落山之后才出来,在镇子门口一待就是一夜,日出之前就离开了,白天没人知道他在那儿。”说完庞魁就抓起一个肘子啃了起来。

“别急咱们吃饱喝足了,逛一逛集市,待天黑去镇子门口等着就行。”庞魁一口酒一口肉的吃着说着。

墨白没有庞魁那般食量,已然放下筷子,看着庞魁蹂躏着桌上的菜肴。

不一会儿桌子上的盘子都见底了,期间还加了好几个菜,光是肉食就加了三个,看着一片狼藉的餐桌,不光是墨白和店小二瞠目结舌,就连其他食客看到这位大胃王都暗暗吃惊。

隔壁桌四个醉酒壮汉看着庞魁的吃法,也加了好几盘肉食,仿佛在说你不行,看我的。

当然庞魁也有些醉了,跟着起哄一连加了好几道肉食。

两桌食客你增我添,到最后一顿普通的午饭硬生生被庞魁与那四个壮汉搞成了大胃王比赛,当然最后还是以庞魁一人完败四名壮汉而结束,这倒是乐坏了酒楼老板,这两桌花的钱赶上酒楼五天的流水了。

墨白感慨,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有男人的地方就有比赛,无论什么事情男人们都要争个第一,就好比小时候一群男孩子拿着木刀木剑相互碰撞,比谁的木刀结实比谁的木剑好看一样,军营里一群醉酒糙汉比谁有过的女人多,就连墨白与庞魁也曾比过谁撒尿撒的远。
楼主:北山北桦  时间:2020-07-31 22:33:50


楼主:北山北桦  时间:2020-07-31 22:33:50
第5章夜半不速之客

本来打算出了酒楼就去集市上买些粮食,可等庞魁吃饱喝足出了酒楼太阳都快下山了,集市也散了,买不成粮食,二人就直奔镇子门口去了,到了镇子门口二人并没有见到被唤做算命先生的疯子林将军。

直到亥时也不见算命先生,墨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而一旁的庞魁早已不知睡了几个囫囵觉。

在等待的这三个时辰墨白一直感觉到那五羊石像中的石球有些特殊的气息,就好像自己亲人在身旁一般,有些熟悉的感觉。

墨白忍不住抚摸了那石球,当手放在上面的时候那种熟悉亲切的感觉愈发强烈,试着晃动那石球,却纹丝不动,借着月色仔细端详,那石球的颜色与那石台石羊有着细微的差别,石台与石羊的颜色是偏灰色,而石球的颜色大致也是灰色,可仔细看却呈现一种隐隐的暗红色。

晃动无果后墨白便作罢,再看一旁的庞魁将黑袍扬至头顶,盖面而息,不时的还发出几声呼噜。

“就这黑袍掩面的睡姿,白日还将自己吓得心底发寒,此时看来憨态漏现,着实可爱。”墨白盘算着捉弄一下这憨汉。

“查营!”墨白提气高声喊了一句,声音嘹亮彻耳。

只见熟睡中的庞魁一个鲤鱼打挺,迅速起身,右手握拳,拳面用力砸至左肩处,竟砸起些许尘土激荡。

更将那虎背绷的犹如展铁,熊腰挺得亦如利剑,目光如炬直视前方,喊出一声“丙字营。”

一旁的墨白听到丙字营三个字,再看到庞魁的模样,立马笑做一团,捧着腹部,靠在门帆上。

而庞魁喊出丙字营三个字后一个愣神立马觉得不对,再听到墨白的笑声后,瞬间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你小子,是不是在报那坟地之仇。”抬腿就是一招撩阴脚。

墨白一个侧身闪开接着跑出几丈远,扶着门帆的另一跟木柱继续大笑。

庞魁知道自己身手大不如墨白,不再追墨白,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缓缓的从腰间一皮质小匣中抽出一张黄色纸张,在墨白的面前晃了晃。

“让你瞧一瞧我这些年都学了啥本事,给你涨涨见识。”庞魁的嘴角扬起一丝得意。

只见庞魁缓缓的将黄纸纵向对折,夹在左手食指与中指之间,深吸一口气,右手双指抵在左手手腕处。

仿佛很用力的表情,五个呼吸之后,左手指尖竟然闪出一点火星将夹在手指间的黄纸点燃,然后再提一口气,将指间黄纸掷出。

只见那黄纸迎风见涨,在空中团成一个火球从墨白的身边掠过在身后十丈处炸开,顿时火光通天,亮如白昼。

墨白满脸吃惊的看着火光处再回头看着庞魁,双手不自觉的拍了起来,为眼前发生的奇异一幕鼓起掌来。

而庞魁则是撩了一下黑色长袍,转而背过身去,仿佛一个道门高人一般。

此时的庞魁正在等着墨白询问自己,崇拜自己,恭维自己,却不料没听到墨白说话,却听到了一阵急跑的脚步声。

一回头正看到墨白挥舞着手中上衣在扑火,此间正是夏末秋初,草木有些已经干枯泛黄,刚刚火球爆炸引燃了一大片枯草。

这火势要是涨起来怕是要连累镇子,庞魁急忙脱下外袍加入灭火的行动中。

好在今夜无风,火势很快被扑灭,二人精疲力尽的坐在原地,俩人都是小脸黢黑。

二人看了看对方,白白眼珠子加上一口白牙与黑黑的小脸让二人更是大笑,笑不动了就仰面大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墨白好久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了,闭着眼享受着这片刻的愉悦,或许只有和昔日的军营好友在一起才会这般肆无忌惮的傻笑。

“走吧!找个地方住下,明日回矿山,这算命先生见不到就见不到了,来日方长下回再来也不迟。”墨白起身拍打着衣服上的黑尘。

“也是,这大黑天的你也不敢走那片竹林了。”庞魁打趣道。

二人一前一后的进了镇子,转了一圈发现这个时辰只有晌午吃饭的那家酒楼透着烛光。

庞魁

敲了敲门,不一伙店小二提着灯笼打开了店门,见二人一脸黢黑吓了一个激灵。

“有客房吗?”庞魁一张嘴,小二就听出了庞魁的声音。

“原来是晌午的那位爷,有房有房,您里边请,”小二提着灯笼为二人掌路。

店里快要打烊了,住下的客人也都熟睡了,正堂零星点着几株油灯,显得很暗。

由于看不清楼梯,二人蹑手蹑脚的跟着店小二手中的灯笼一步一步的上了二楼,走到左边走廊的尽头小二打开最边上的一间客房。

二人进入客房后,小二将房间的油灯尽数引燃,屋子里顿时亮了起来。

庞魁吩咐小二搬两个沐桶填些热水后,就开始宽衣解带,待得木桶放满热水后二人舒舒服服的泡起澡来。

温暖的环境总能勾起人的睡意,不一会儿沐桶中的二人就哈切连连,爬上各自的温暖窝睡觉去了。

窗外的虫叫以不如夏季那边嘹亮,秋风轻轻的拍打着窗户,一阵凉风拂开了二人房间的窗户。

接着一双犹如白纸一般的双手趴在了窗沿处,只见那双手指节一用力,一道黑影跃窗而入,落地之后没有发出一丝响声。

那黑影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墨白的窗前,半晌没有动静。

那黑影停滞了一会后,伸出白皙的右手至墨白的脑门处,一股暗红色雾气至掌中飘出,红色雾气自脑门由上到下落到墨白的身体各处,接着那双手在空中一握,红色雾气立刻化为无数暗红色丝线。

暗红色丝线一端连接着墨白身体各处,另一端握在黑影伸出的手里,那黑影伸出左手像是医者丝线把脉一般,不断拨动着丝线。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黑影的身形逐渐变得激动起来,竟忍不住发出一声“妙哉。”

这一声‘妙哉’将另一张床上睡觉的庞魁惊醒,看到一黑衣人站在墨白窗前,手中抓着一把暗红色丝线,而丝线另一端的墨白没有任何反应,必然是被黑衣人控制了。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庞魁立即摸出枕头下皮匣子,迅速抽出一张黄纸。

还没等庞魁再有动作,一道红色雾气直面扑来,来不及躲闪的庞魁被红色雾气击了个正着,红色雾气瞬间钻入体内。

庞魁感觉到身体不受控制,无论怎么用力都不得动弹分毫。

眼看着黑衣男子,双手在空中一划,一个红色雾气凝聚的屏障将三人包围。

接着黑衣人右手一松,红色丝线立即消散,而墨白也随之醒来。


楼主:北山北桦  时间:2020-07-31 22:33:50
@jimxuhui 2020-06-27 13:15:22
今天还更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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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北山北桦  时间:2020-07-31 22:33:50
第6章长见识了

墨白睁开睡眼就看到眼前站着一黑衣男子,顿时清醒,手摸向枕下的短刃。

黑衣人单手一挥,同样的暗红色雾气将墨白制住。

黑衣人脱下黑袍,漏出真容,一个体型消瘦身着道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二人眼前。

接着单手一挥,二人身体的禁制便解开。

墨白与庞魁都是聪明人知道眼前之人想取他二人性命易如反掌,先下手对己方不利,手中的动作都已停下,死死盯着眼前的中年男子,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林将军,你这是为何。”庞魁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惊讶,以平常态质问眼前不一样的林将军。

“两位小友不要怕,我没有恶意,今日这般前来,是有一事相求,还请二位不要见怪。”林将军说着还为二人鞠身致歉。

“林将军这般人物不但一直装疯,今日又这般强势的出现在我二人面前,这忙我们如何帮得?”墨白听到林将军三个字后便知道眼前这位中年男子便是那算命先生疯子林将军。

“此忙不但你能帮得了我,而且也只有你能帮得了我。”林将军一副非常肯定的表情。

“说来听听。”墨白起身坐在床沿,平静的等待着林将军的下文,半躺在床上与人交谈难免有些古怪。

见二人态度异常的好,林将军手一挥暗红色雾气屏障消失,右跨一步伸出双指拿走了庞魁手中的黄纸。

随手一挥黄纸向身后飞去,化为三个小小的火球,火球飞至油灯中将油灯点燃,油灯亮起火球熄灭,没有一丝多余的火星飞出。

二人对林将军的手段都惊叹不已,庞魁更是眼神发直,他比墨白更清楚这里面的门道,控制精准度比控制威力难上数倍不止。

屏障解除,屋中大亮,三人都移步至屋中仅有的一个桌子旁围桌而坐。

“二位小兄弟如何称呼?”林将军率先发问。

“墨白。”

“庞魁。”

二人先后报上姓名。

“墨白小兄弟我就直说了,我需要你跟我去一趟东海南岸的万魂城,需要你在那里待上一年。”林将军说道。

“我自己?去待上一年?具体做什么!”墨白对林将军的话很是不满,显然对方有所隐瞒。

“我会付你酬劳,数目你提,我不还口,到了万魂城按我说的做就可以,至于具体做什么我现在还不能说。”林将军生怕墨白接下来会一口回绝。

“你这人,求人帮忙还不如实相告,让人怎么能答应。”一旁的庞魁也听不下去了,这林将军的话太招人厌。

“还请您说清由来,不然还请离开。”墨白虽然没什么好脾气,却也不会这般草率。

林将军显然有些为难,眼睛盯着桌子上的茶杯不知如何是好。

三五个呼吸之后林将军站起身,伸手就要脱衣服。

“干什么!”

墨白手中短刃出鞘,庞魁则是黄纸在手,二人盯着突然起身的林将军,二人虽知不敌却也无惧。

看着二人的举动,林将军嘴角微扬,手里的动作并没有停下,依旧解衣宽带,不一会林将军上身已然光赤。

内衣落地的一刹那,警惕的墨白庞魁二人瞬间惊愕。

眼前的林将军,身上大大小小六处伤痕,全是箭伤,一箭左肩,一箭肺腑,三箭腹部,一箭心府,箭头都已入体,箭身都已被折断,看那折痕明显是强行用手折断的。

二人都是在军营待过的人,这种伤势下根本没有救治的可能,心府一箭常人立刻而亡。

“此人是我在战场上见到的一名将军,我遇到他时已经是强弩之末,我以灵体居于他身,以自身修为护住他的心府,保他性命。”林将军一边说着一边穿戴。

二人被林将军的话震撼到了,这不就是窃据别人的身体吗?这不就是人们口口相传的邪道吗?

“那敢问这位林将军,你的真实身份是…………”庞魁声音都有些发抖。

“老夫,姓葛,全名葛天风,是万魂城外事官,老夫并不是那苟且之辈,邪魔之人,只是这位林将军垂死之际口中仍然喊着冲杀的口号,灵识依然挂念着他的结发妻子,是位令人敬佩的将军,一个守土爱家的好男子。”

穿戴整齐后这位‘林将军’继续说道。

“我驱使他的残身回到他的故土,来到这五羊镇,来到他家门前我本打算离开他的身体留一点灵气在他体内,好让他与家人告别,度过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哪成想那深夜亮着烛光的房舍内竟然传出他妻子与一男子的污言秽语,正替这好男儿感到惋惜的时候,我感觉到了我要找到的人,所以就决定暂居他的体内办自己的事。”

“就是你!”林将军看向墨白。

“不对呀!你来到这里算来也有段日子了,既然已经感知到,为何不去找他。”庞魁看了一眼‘林将军’反问道。

“小子,你知道万魂城离这里有多远吗?万里之遥!相隔万里的灵体感知力很不稳定,能感知到就已经难得了,为了维持这残身不死,又要感知我要找的人,能有几人能做到。”林将军出言解释道。

“找了这十多个月,我的灵气也不能继续维持,本打算这几日就离开,好在老天开眼把你送到了我的面前。”说着林将军看向墨白眼中漏出了欣喜之色。

“那你为何老是待在一个地方,不到处去找找呢!”庞魁继续问着。

“你这小娃娃,哪来那么多问题。”疯子林将军声音骤然提高,音色也变成一名老者。

“那镇子门口有可以维持我灵气的灵物,我白天出去寻人,晚上回来补充。”虽然不耐烦,但‘林将军’还是出言解释了。

“您还是没说让墨白帮你做什么!”庞魁小声的继续询问。

“救我的命。”‘林将军’无奈的回答道。

“您都这般厉害了,怎么会有性命之危,也不需要墨白来救吧!”庞魁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再激怒了这位活神仙。

“我的这个灵体,并没有承载我所有的记忆,本体没有时时控制,只是每隔一段时间接受本体的指令,没有承载所有的记忆是防止被人抢夺灵体获得我的记忆,明白了吗?”林将军再一次出言解释。

“我很钦佩您,也敬佩这位林将军,但我还是不能答应您的要求,不过我可以帮忙处理这位林将军的后事。”墨白不能全然听信眼前‘林将军’的话,况且自己能力有限,矿山的俸禄也够自己用,没必要为了银钱冒险。

“我可以给你这辈子用不完的财富。”葛天风看向墨白。

“我可以推荐你去正统的符箓修习门派。”转头又看了看墨白身旁的庞魁。

“还请老先生另请高明,实在抱歉。”墨白起身向葛天风行礼致歉。

“你……”‘林将军’面色微怒。

“哎……好吧!墨小友,我体内灵气已然枯竭,不能离开五羊镇我必须在这五羊石像处寸步不离,我会在此等你,你若有意随我走一遭,来这五羊镇找我。”看了一眼墨白与庞魁,叹了一口气从窗户一跃而出。
楼主:北山北桦  时间:2020-07-31 22:33:50


楼主:北山北桦  时间:2020-07-31 22:33:50
第7章老监守的到来

看着黑色身影掠去的窗户,二人端坐在桌子前一动不动。

半个时辰前的所听所闻,二人还未全然消化,如果都是真的,那就可真是二人涨见识了。

墨白起身关上窗户,躺回了自己的床上,呆呆的看着屋顶。

庞魁刚想说什么,看着墨白这番神情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也躺倒在自己的床上。

二人各怀心事,都没怎么睡好,直到三声鸡叫后二人先后起床,洗漱整装后离开了酒楼,直奔集市。

买了一些粮食和器皿,鼓鼓囊囊的背着囊包出了镇子,路过那五羊雕塑的时候都看了一眼那不一样的‘林将军’。

不过那不一样的‘林将军’真如他所说的那样需要补充所谓的灵气,盘坐在五羊雕塑旁一动不动仿佛周围一切都不关他的事。

二人驻足片刻之后便驱身前往石矿,走的还是来时的路,还是那片竹林,不过这次再没有见到那座坟包。

一路上二人盘算着怎么在这石矿过上舒坦的小日子,盘算的可谓是细致,就连做饭灶台的方向,屋子该怎样翻修,茅厕挖在那里,等等一切都计划好了。

二人都将昨日发生的那些事情埋在了心里。

到了石矿后,先前整理矿场的人都已不见了,这也正合了二人的心意。

二人都是说干就干的急性子,好在工具矿上有很多,都很新,显然是刘管事花了银子的缘故。

庞魁负责挖茅厕,墨白负责砌灶台,分工明确,二人在军营几乎都是在做这些杂务,顺手的很,午饭前都已经弄的差不多了。

庞魁在军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营伙部就职,午饭当然是他张罗了。

可能是好多年不做饭的原因,味道有些不尽人意,餐桌上的两人吃着简单的饭食,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谁都没有再提昨日的事情。

吃罢午饭,二人开始弄屋子,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庞魁也将自己的床搬到了墨白的屋中,对此墨白没有介意,相反还是很赞同的。

一方面矿上现在只有他二人,住在一起也有个照应,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二人都担心那名暂居林将军身体的老者会做出什么异常举动,毕竟那老者实在太强悍了。

忙碌了一下午就在临近酉时的时候墨白远远的看到矿山的北门处走来一人。

庞魁看到墨白伫立远望,便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二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注视着这名外来客一步一步的进入矿场。

只见那名外来客进了矿场没有左右顾盼,直接向二人走来,目标很明确。

“看来是找咱们二人的,迎一迎吧!”墨白放下手中的农具迎了上去,庞魁也跟了上去。

来到那人近前,见那人是一名长者,年纪约过五旬,双方相距一丈,都鞠身行礼。

“墨白,庞魁。”老者先行吐语。

“是我二人,不知尊下何人,找我二人有何事。”果然如墨白想的那样,眼前这人就是来找他俩的。

“是这样,我是这半月山石矿场的监守,我姓李,算是你们的前辈,我今日前来是和二位交接一下石矿事务。”李姓老者直接道明来意。

“原来是李监守,这边请。”墨白示意坐下来谈。

“唉,现在不是了,你二人才是这矿场的监守,年纪轻轻就有这般司职,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李监守客气的坐在灶台旁的桌子前。

墨白庞魁二人也于桌前坐下,庞魁抓起桌上的茶壶想要为李监守看茶。

一提茶壶发现没水,才想起二人忙着收拾屋子没顾得上烧水,转身就要生火烧水。

“不用麻烦了,二位小兄弟,几句话的事,说完我就走了。”李监守招呼庞魁坐下。

庞魁看了一夜墨白后,墨白也示意他坐下,他只好放下茶壶坐了回来。

李监守从袖中拿出一卷厚厚的黄皮书卷,展开铺到桌上。

“这是矿山日常产石数目,与日常事务明细,二位请过目。”李管事将书卷正面转到二人面前。

墨白翻了几页大概看了一下,疑惑的指着纸上一处问道:“为何这采石日期都注写至五年以后了!”

“这个嘛!我本以为这份差事能做到我期满身退的一天,故而将这账目做的急了些,不过这也没什么,这上面的记录的数量与事务,也都用得上,年复一年几乎没有变化,你二人应该知道的。”李管事不以为然的解释道。

墨白听完也明白了,这种事情他也没少干,不过都是一次注写一年的,像李监守这样一次注写这么多的他还真没见过,也难怪这地方穷村僻壤的谁也没想到会有人来这地方接任。

“那李监守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是就此身退还是另有高就。”墨白合上了书卷。

“都这把年纪了还谈什么高就,回老家耕上些许薄田养老喽!”李监守脸上漏出一丝愉悦之色,没了之前的严肃。

“老夫年长二位许多,和你们父辈算是同龄,做为长辈提醒你们几句,二位不介意吧!”李监守笑着看着二人,一脸的慈祥。

“李监守哪里话,您是长辈您对我们提点是是看得上咱,哪能介意。”一旁的庞魁说道。

“这每年九月初九秋风节前,中州府都会来巡查,届时你二人只管准备好这账册,做好本职工作,其余的话一句不要多讲,也不要掺和他们的事。”李监守指了指桌上的书卷,又指了指天。

“掺和什么事啊,那……”庞魁还没有说完大腿就被墨白用膝盖碰了一下。

庞魁领悟了墨白的意思后没有继续说下去。

李监守看着二人的表情,手轻轻的捋了捋胡须放心的点了点头。

“天色不早了,就不打扰二位了,老夫就先走一步了,不然天黑就下不了山了。”李监守说罢便起身向二人告辞。

“我们送送老先生。”墨白庞魁二人起身一同随李监守出了矿场。

墨白对李监守很是尊敬,换做旁人差事被人顶替了必然不会这么轻易的交接,不适绊子就不错了,更不会对二人多加提醒。

二人一直将李监守送至山下,能看见屋舍和灯火才作罢。

一路上墨白与李监守聊了很多关于矿场附近的情况,包括一些平时矿上需要注意什么,每年去郡里该怎么上报,有哪些关系需要打点等等。

而庞魁只能一路听着二人叽里呱啦的说着,一句也没听进去,他知道有墨白在这些事情他都不需要关心。

墨白这方面的能力他是见识过得,想那在军营的时候,墨白从一个小小的器务兵一步一步做到帐前行军参议司,特别受将军们的器重,经常协助处理一些日常军务,替将军们执笔军事战略计划。

要不是双亲意外身亡需回家守孝三年,导致没有服满兵役丢了兵籍,这会儿估计都是将军了。

送完李监守,二人是头顶着月亮回来的,路上庞魁徒手抓了两只野兔,一手拎着一只远远的跑在了墨白的前面,早一步回了矿场。
楼主:北山北桦  时间:2020-07-31 22:33:50
第8章秋风节巡查使

墨白走到矿场的时候,庞魁已经将一只野兔开膛破肚洗剥干净了,锅里的水也开了,随时准备下锅。

而另一只则是被他用草绳拴住脖子捆在一块大石旁。

看着不断乱装乱跑的野兔,墨白无奈的笑了。

“这野兔不能栓着脖子,要不然明天你一定会看见一只死兔,得用笼子关着。”墨白拿过一个竹筐,将绳子解开用筐罩住,还在筐上放了一块较大的石头。

“明日就吃了它,那用的这么麻烦!”庞魁走到灶台旁开始煮兔肉。

“养上几天如果能活下来,就养着呗,啥时候想吃再杀也不迟,你还能天天吃兔子肉啊!”墨白笑着收起了桌子上李监守留下的账册。

庞魁全然没有听进墨白的话,正在全神贯注的盯着锅里那可怜的兔子。

见他没有说话,墨白进了屋子。

屋中墨白收拾了一下包袱,将那账册放进了最下边。

坐在床上墨白想起了西高郡的小妹,父母去世的早,只剩下自己与妹妹相依为命,早已将小妹当做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

“再过些日子就是父母的忌日,正好见一见小妹。”墨白自言自语着。

想着想着就出了神儿,直到听见庞魁喊他吃饭这才收了收神出了房门。

饭桌上庞魁依然是狼吞虎咽的,墨白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被肉食妖怪附体了,受他的影响很久没吃过野味的墨白也吃了许多。

直到两个人挺着肚子吃不下去了才作罢,回到屋子早早就休息了。

第二天天刚擦亮两人就开始忙碌了,墨白做了一只鱼竿找到附近的小河去钓鱼。

而庞魁也拿着自制的弓箭去打野兔和野鸡去了。

钓来鱼肉腌制起来,而兔肉和野鸡肉则是被晒成肉干,二人打算入冬前把粮食准备好。

就这样度过了十多日,直到一天上午正当二人在屋前闲坐无聊之际,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矿场。

正是先前整理收拾矿场的人,人数比先前多了一半,约摸着有四十多人。

每人身上背着一个包袱,估摸着是干粮。

一行人在矿场北面的房舍中住下了,而墨白庞魁几天前刚在矿场南坡盖了新的屋子。

就这样一行四十余人在矿场住了下来。

墨白庞魁二人每天上午出去打猎捕鱼,下午在屋中闲坐,而那群人整日在矿场上忙碌着。

本来就是做戏没必要整日装样子,奈何随行的有一位郡衙派来的监工,这些人只好慢悠悠做戏。

就这样刚过了两日,临近午时的时候矿场正门就来了几匹高头大马,墨白早就算好了日子,后天正是九月初九一年一度的秋风节。

所以最近几日都是穿着官服,好方便迎接州府的巡查使。

五匹大马刚进入矿场,那位监工就殷勤的迎了上去,而矿场中那些所谓的石匠们则是开始尽情的表演。

待那名监工与巡查使聊的差不多了,墨白不慌不忙的拿着账册走了过去,本打算将那账册递上,可不料那监工半路从墨白的手中接过了账册在返回矿场大门的路上翻看了几页后转手递给了巡查使。

只见那几名巡查使就站在矿场的门帆下随意的翻了翻账册,就起身上了马,丝毫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也没有打算和墨白讲话。

这倒是称了墨白的意,他也不大喜欢这种虚伪的做作,转身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自始至终几名巡查使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这场准备几日的表演也随着那马蹄带起的尘土一样圆满落地。

前前后后都没有一盏茶的功夫,有时候墨白就觉得这种互相装样子的事情根本连装样子的必要都没有。

巡查使走后,那名监工叫人抬来了整箱的饭食与整桶的酒水,并声称是墨白庞魁二位监守大人特意犒劳众工匠而准备的。

墨白知道是这位监工是在感谢自己的配合,感谢自己没有在账册上乱动,还将本月以后的账目都撕掉重新装订,好让他顺利的完成刘管事交代的事情。

客气的和墨白庞魁二人寒暄几句后就离开了。

而墨白庞魁二人也被众工匠再三邀请同桌一起吃午饭。

有了墨白庞魁这两位官老爷的加入那些工匠们倒是没有不自在,主要原因是庞魁太和群了,不一会就和众人打成一片,一点没有官架子。

虽然不是什么好酒,可庞魁却喝的很是高兴,庞魁是个爱热闹的人,和墨白在这矿山上待了半个月冷冷清清的可把他憋坏了。

很快墨白也加入到了他们对酒的队伍中,倒不是墨白爱喝酒,而是能从这些人口中得知曲阳郡的战事情况。

午时开始吃饭饮酒,直至酉时才事罢,庞魁和这些人喝的很是痛快,颇为高兴,在送这些人走的时候,走了好远才算罢。

这些工匠都是附近的村名很是勤快,帮忙收拾了饭桌后,刷了碗筷,打扫了地面才离开。

这也省的他二人打扫了。

回到屋里,墨白刚躺下就听见庞魁在喊墨白的名字。

一出屋子就看到庞魁坐在桌前怀里抱着一个和他身体一样壮硕的酒桶,手里拿着半个单瓢葫芦舀着酒喝。

“来,坐。”庞魁有些醉意的替墨白拉开竹椅。

“墨白你看看这周围,这黑漆漆的,连个鬼影都没有,到了夜里除了狼叫就是你我的呼吸声。”庞魁指着周围看不见一处光亮的矿场说道。

墨白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他。

“半月前你也看到了那位老李头监守,他那本账册我看了,他足足在这里做了十五年的监守,十五年啊白白浪费了多少岁月,你,我。”庞魁打着饱嗝指了指面前的墨白又指了指自己。

“难道要像他一样在这里守着一个人都没有的矿场做一辈子监守吗?”

“我听他们说这几日郡里在征兵,以你我二人这样的本事,在军营一定能混出个名堂,你要是怕你徭役未满的事情被发现,咱可以换个身份嘛!再说了你当年也就差三个月期满,以你的人缘没人会揭发你的,陆帅又那么看重你,或者咱们直接投他去。”庞魁越说越激动。

“明日咱们回曲阳郡,早些休息吧!”墨白只是说了一句就转身回了屋子。

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来劝墨白,那曾想墨白这么痛快的答应了,搞得庞魁有些愣神儿只能继续喝那坛子里的酒。

墨白心里清楚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他也很喜欢军营生活,也向往自己能后成名成将光宗耀祖。

墨白打开包裹拿出一对手环,那是他父母的遗物,也是父母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三年前的今日他的父母在一场大火中被严重烧伤,而那时他还正在军营,收到小妹的书写已经是十天以后的事情了,这还是军营信件比寻常信件快了不止一倍的情况下。

在他赶回来的时候,他的双亲已然去世,为此小妹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请了最好的大夫,也无济于事。

之所以明日要回一趟曲阳郡,一来了解一下郡里的征兵情况,二来明日是墨白父母的忌日,也是他为人子守孝三年的最后一天。
楼主:北山北桦  时间:2020-07-31 22:33:50


楼主:北山北桦  时间:2020-07-31 22:33:50
@伟壹 2020-06-28 18:59:35
@北山北桦 :本土豪赏1根 鹅毛 (10赏金)聊表敬意,对您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我也要打赏 】
-----------------------------感谢
楼主:北山北桦  时间:2020-07-31 22:33:50
第9章不可嫁人

天还没亮,墨白已然醒来,叫醒了昨夜醉酒的庞魁,准备去往曲阳郡,庞魁当然是很积极的爬起床来,尽管酒有些没醒。

出矿山的时候天上还有星星,好在有月光,也不至于看不清路。

二人并肩而行,一个心中惆怅,父母的忌日难免有些悲伤,另一个心中欢喜,终于能离开这里了。

天亮的时候二人已经下了山,沿着官道一路急行,午时前已然来到了曲阳郡城。

对于墨白来说,这里再熟悉不过了,这城中的每一条街道,每个店面他都牢记在脑海中,牢记周围地形也是墨白在军营中养成的习惯。

在墨白的带领下七拐八绕很快就来到了墨白的家中,那是一个较大的院落,一个标准的富人院落。

墨白的父母生前经营着一家米铺,一辈子就积攒了这么一座院落。

而现在这院落也已经有大半归于别人了,只剩下两间西厢房,双亲米铺失火烧伤后,卧床十日花光了家里全部积蓄,家中大伯替他做主将大部分房产抵押换做钱财为墨白的父母医治烧伤了。

尽管这样还是欠下一大笔债务,这也让墨白的生活拮据无比,再加上小妹学堂昂贵的费用,墨白花光了军营六年积攒下来的所有的积蓄。

而军械库的月俸也成了墨白维持现状的唯一收入来源。

看着中间竖着一道墙的院落,墨白感觉自己特别没用,作为长子没能赎回父辈一辈子积攒的家业,算是很失败了。

一旁的庞魁看到偌大的院落中间竖着的一道墙也很好奇,但回想到一向不吝啬钱财的墨白在五羊镇上酒楼吃饭时嫌饭菜贵的样子,这时也能大略想到是怎么回事了。

他与墨白不同,墨白在那半月山上任职是为了那月俸维持生活,而他则是家中被迫让他去矿山上吃苦锻炼的。

不站在别人的立场体会不到别人的苦楚,可庞魁此时却能体会到墨白的苦楚,为友近三年,朝夕相处他太了解墨白的能力与性格了。

从不张嘴求人,庞魁从来没见过墨白向人求助过。

遇事都能冷静分析且果决采取措施,不然也不会在军营中那么受将军们的认可。

可事事都有例外,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生活拮据,钱财短缺的墨白害怕丢了司职断了生活来源也曾莽撞的带人撞破了上司刘管事贪墨军饷的事实。

二人进入屋中,放下包袱,墨白带了一刀纸钱和香烛就准备出门,临走时交代庞魁先去自行解决午饭,他祭拜了父母就与他一起去郡衙。

墨白一路上小跑着,他知道这个时候小妹已经到了,这也是他与小妹约定好的,午时祭奠双亲。

出了郡城向西有一条小河,过了河就是一片坟地,这里是曲阳郡人入葬死人的地方,年代已久坟地面积很大。

去拐八绕的墨白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一身绿衣头戴轻纱的女子。

走到近前,绿衣女子转身向看向墨白。

“哥。”女子简短的话语后不再说话,伫立在哪里注视着眼前的坟茔。

墨白轻轻的点了点头,抽出腰后的短刃翻动着一旁的土地,正值秋时土壤很是松动,几下就翻出不少的新土。

墨白手捧着翻出的新土跪在父母的坟前慢慢洒下,就这样一捧一捧的撒着,随着坟头的新土越来越多绿衣女子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双肩拥缩,口中呼吸急促起来,哽咽之声断断续续的发出。

曲阳郡风俗家有男丁健在女子不得为已离世的亲人坟茔填土。

墨白点上香烛,将纸钱递给小妹,而他则是用双手清理着坟茔周围的杂草。

手上的动作不快也不慢,杂草的收拾的差不多了,与小妹一同跪在了坟茔前往那石块围成的火坑中扔着纸钱。

而小妹已经从之前的哽咽逐渐变成嚎啕大哭,靠在墨白的左肩上,墨白伸手揽过小妹的肩膀安抚着小妹悲痛的心情。

墨白知道小妹还在为三年前火灾的原因耿耿于怀。

小妹那时年幼,仅十二岁,因偷偷玩火导致米铺失火,她自己也脸部烧伤,为此小妹三年来一直在责怪自己。

待小妹的哭声没有先前那么剧烈,墨白收拾了一下就与小妹一同离开了坟地往城里走去。

到了家中墨白的小妹开始为墨白收拾房间,墨白对此没有阻拦,如果不让她做些什么待在这屋子中怕她会再次伤心哭泣。

“红红,哥哥是擅自离开军械库的,不敢呆的太久,晚上还要轮值就不与你吃饭了,这里是二指银钱,你带上回学堂吧!”墨白拿出身上最后的二指银钱塞到小妹手中。

“哥,有个事情要和你说一下。”墨红叫住了自己的哥哥。

“什么事!”墨白诧异小妹能有什么事与自己说,自从火灾后小妹就很少言语了。

“我不想念书了。”墨红很小声的说了一句。

“你再说一遍!”墨白提高嗓门质问着自己的小妹。

“我说我不想念书了。”墨红的眼睛里有泪水打转,盯着墨白。

“我都知道了,你被郡里派到矿上了,那是个不见人烟的荒矿,而且……”墨红止住的话语。

“而且什么!”墨白追问。

“郡里要开战了,学堂要迁址了,迁去中州府,相距曲阳郡好几千里的中州府。”墨红眼中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

墨白愕然了,学堂迁址至中州,他明白中州是什么地方,天下财富汇聚之地,世间权柄中心之都,可不是人人都能去得的,想必需要一大笔费用入户籍。

“需要多少银钱。”墨白坐在了椅子上。

墨红没有说话,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走到墨白面前。

“哥,这书念着也没有什么用,不如我和你去矿上吧,也好能照料你的生活,再有一年我满十六岁了,你就为我寻个好人家。”墨红抓住墨白的手盯着墨白的眼睛说出了她的想法。

“不行,你一定得念书,要嫁人也得念完书,我墨家再没落也不会十六嫁女。”墨白态度很是坚决。

女子满十六岁就可以嫁人,而大多数女子也就是这个年纪嫁人,不过这是相比穷人家,但凡家中生活过得下去都不会让家中女子未满二十就嫁人。

曲阳郡十六岁嫁女不会携带嫁妆,反而会收一大笔聘礼,一般人家都会以嫁女来缓解家中拮据的生活。

女子未满二十出嫁后今生不得使用自己的姓氏,不得与家人见面,等同于卖女。

这样的事情是墨白绝对不允许的,尽管现在的生活已经非常拮据了,他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家人身上。

可如果让已满十六岁的女子待在家中不嫁人,过了二十岁后就会很难出嫁,除非家中非富即贵。

但如果女子上了学堂有了郡里下发的学女文书后,就能很容易出嫁,而且能嫁入官籍。

这也是墨白不管自己多苦都要让小妹入学堂的原因。

“说吧!需要多少。”墨白语气坚决。

听到墨白语气坚决,墨红知道哥哥一定不会让自己十六就嫁人,这才缓缓开口。

“十块金饼。”

“嘶……”

墨白倒吸一口凉气,这学院真是狮子大开口,墨白父亲一辈子攒下的家业也就值五块金饼。

十块金饼这是一个墨白一辈子也攒不下的数字,已经超出了常人的承受范围。

不过很快墨白也就释然了,当初为了让小妹拿到进学堂的名额,墨白可是花了一块金饼。

那还是墨白当掉了昔日军营主帅陆将军赠与他的宝刀才有的那块金饼。
楼主:北山北桦  时间:2020-07-31 22:33:50


楼主:北山北桦  时间:2020-07-31 22:33:50
第10章浮槐罗市

“学堂什么时候搬迁。”墨白起身。

“三日后。”墨红小声的说道。

“这么急,你怎么现在才说。”墨白有些生气的提高了嗓门。

不过他也理解小妹,别说时间紧,就是给他一年的时间也弄不到十块金饼。

想要三日内弄到十块金饼,只有一个办法可以,那就是去找五羊镇找葛天风。

摆在墨白面前的只有这一条可行之路。

“你先回学堂,明日我就将十块金饼送去。”墨白说完收起两指银子就抓起包袱出门去。

他怕去了五羊镇那葛天风人已经走了,虽然葛天风说过会再待一个月,可万一提前走了那他就后悔也来不及了。

出了门正好撞见迎面走来的庞魁,墨白拖着庞魁就直奔郡衙。

一路上庞魁别提多高兴了,看墨白的神情还以为他刚刚祭拜过双亲心情有点悲伤,没有太在意。

到了府衙门口报名参军的人没有几个,郡衙的人看见墨白都冲他打招呼,墨白一一回应着走到募兵处。

“怎么,墨大哥你这是要入伍吗?”募兵处的官员放下了手中的笔,起身问道。

“不是我,是我这位兄弟。”墨白说着退到一旁。

“墨白你这什么意思?”庞魁听到墨白的话有些疑惑。

“你去吧!我就算了。”墨白回答道。

看了看墨白,庞魁拽着墨白的胳膊离开募兵处一段距离开口。

“你不提你以前未满兵役的事情不就行了,现在战事就眼前,没人查的。”庞魁小声的说着生怕旁人听到。

“你忘了我和你说过我在郡衙军械库做过掌库的事情了,都有记录的,瞒不住,兵役未满者终身不得参军,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墨白也小声的回应。

“那咱们可以去其他郡报名呀!”庞魁再次说道。

“去哪都一样只要你在沙华境内都不行,除非去化国,你去吗?”墨白立刻就回答道,其实来的路上墨白就想好了这些说辞。

“那……”庞魁刚想说什么就被打断了。

“别想了,银钱不好使,我在这里当差我清楚,换身份也不行,你也看到了郡衙上的人几乎都认识我。”墨白一口气将庞魁能想到的办法全打消了。

“不过你放心,再过几个月我就任职满三年了,郡衙任职满三年了就可以参军而且直接是什长,你可要多立战功,到时候别没我的官职高。”墨白装作很是幸运的对庞魁说。

“还有这好事?”庞魁疑问道。

“我还能骗你吗?”墨白直视庞魁的眼睛表明自己没有说谎。

“好,那我先报名,等你任期满了也尽快报名。”庞魁高兴的拍了拍墨白的肩膀。

转身走向募兵处,那募兵官看了一眼庞魁就直接征用了,倒不是这募兵官不敬业,而是庞魁这身体根本不需要细看。

一般募兵处都需要检查应征人员的身体素质适不适合上战场。

看着庞魁进了军营大门,墨白也转身奔向马市。

到了马市,墨白拿出应给小妹的二指银子买了一匹好马,就直赴五羊镇。

一路都是官道在马匹疾驰下一个时辰就到了五羊镇,看到镇子门口雕塑旁端坐的葛天风后墨白悬着的心才放下。

走上近前,墨白直接开口“二十块金饼,我随你走。”

听到墨白的话语,盘坐而息的葛天风立马睁开眼睛,欣喜的看着墨白。

“好,想通了就好,只不过我身上没有这些银钱。”葛天风话锋一转拍了拍自己的上衣襟怀。

“不过我有一物可换不止二十块金饼。”就在墨白刚要生气的时候葛天风缓缓道出下文。

“何物。”墨白追问。

“瞧,就是此物。”葛天风抬起右手展开手掌,一块骰子大小的褐色石头出现在掌中。

“此物真能换的不止于二十金饼?”以葛天风的身份不至于骗他,可墨白还是有些不相信的回问。

“当然,你独自去附近最大的郡城找浮槐罗市,在哪里你可换的不少于二十块金饼,速去速回,买上些干粮和十匹好马,今日我们就出发。”葛天风郑重的叮嘱墨白。

“好我且信你,天黑我便回来,绝不会食言。”墨白伸手拿走葛天风掌中的石头揣进怀中,这石头现在可是他最看重最依仗的东西了,不能有失。

“我相信你不会食言的,快去吧。”葛天风拍了拍墨白的肩膀,很是欣赏的冲墨白点了点头。

墨白没有在意葛天风的目光,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弄到十块金饼,转身跃上马背,挥鞭而去。

这附近最大的郡城就是曲阳郡,而墨白回忆曲阳郡没有一处叫做浮槐罗市的地方,他仔细的回想曲阳郡每一处地方,最后他想到了城北的鬼市。

那里是鱼目混珠的地方,听闻在那里可以买到郡城里一切你需要的消息,甚至能雇佣杀手。

明确了目标后,墨白不断挥舞着皮鞭加快着马匹的速度,心中盘算着最好日落之前能换的金饼,越早得到金饼就能早早交给小妹。

曲阳郡的战事很不稳定,以他的了解随时都有守不住的可能,也就意味着学堂搬迁的日期也是随时可能有变化。

相比来时的速度,墨白提前到达郡城,一路驾马疾驰来到了城北的鬼市街口。

鬼市晚上比白日更加热闹,现在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墨白将马匹栓至街口,步行进入鬼市街。

这是一条由南到北的街道,相比其他街道这里的街道很窄,只能容得下一辆马车进入,而且房屋建的七零八落的,没有一丝郡城街道该有的样子。

沿街两边的商铺都没有匾额,门前都挂有一块黑底白字的帆旗。

多数都写着算命,玉器,当铺,走了将近半条街,墨白在一个写有‘不当’帆旗下驻足,墨白之所以选择这家奇怪的当铺是因为手里拿着的石头如果真如葛天风所说的那般神奇,就一定不是一般当铺能够识货的。

这也是他第一次来黑市,以前都是听郡衙里的差役们说的,不过倒也属实。

摸了摸上衣襟怀中的石头,抬步迈进店铺中,一进入店铺墨白就闻到了浓重的酒味,还是那种劣质的米酒。

和寻常当铺不同的是,这当铺没有高大的柜台与屏风。

环顾一圈后在一角落里发现一位身材肥胖个头矮小,身着锦衣,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坐在藤椅上闭着眼睛一边晃着椅子一边拿着一个葫芦瓢喝着酒。

这喝酒的架势倒是和庞魁有些像,墨白刚要开口说话那中年男子就先一步开口。

“玉器字画不当。”

“房契地契不当。”

“首饰珠宝不当。”

“阴物冥器不当。”

“生活用品不当。”

听着中年男子接连说了五个不当,墨白更加坚信他来对了地方,既然什么都不当那么所收之物定然不是寻常物品。

“掌柜,我这可不是寻常物品,死当五十块金饼。”墨白故意提了提声。

听到墨白的话语,那中年男子这才睁开双眼看向墨白。
楼主:北山北桦  时间:2020-07-31 22:33:50
字数异常什么鬼,不能回帖了。。。。
楼主:北山北桦  时间:2020-07-31 22:33:50
@伟壹 2020-07-01 17:55:39
@北山北桦 :本土豪赏1根 鹅毛 (10赏金)聊表敬意,对您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我也要打赏 】
-----------------------------谢谢一直以来的支持
楼主:北山北桦  时间:2020-07-31 22:33:50
怎么还不能正常回帖

楼主:北山北桦

字数:50470

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20-06-26 01:18:32

更新时间:2020-07-31 22:33:50

评论数:114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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