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不完美关系》
傲娇受vs爹系攻，前期青梅竹马，后期破镜重圆。
韩牧以为他会和陆杨做一辈子兄弟，可是高三毕业聚会上，一杯酒打破了所有设想。
他们睡了。
高三毕业意味着他们会分别，韩牧想让这段时达四年的暗恋有个了结，甘愿让陆杨上他。
他想的很好，睡一觉后他会提前走，陆杨不会知道他睡了谁，顶多以为自己来了场一夜情。
可是他低估了陆杨的能力也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总之他没能提前醒过来，而当他睁眼的时候陆杨已经醒了。
对于把自己兄弟睡了这件事陆杨当场懵逼，韩牧看他的表情，深感他下一秒可能就要切腹谢罪。
韩牧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陆杨好像只是放了个屁一样稀疏平常。
“睡一觉而已，我又不是姑娘你不用负责，况且彼此都爽了不是很好吗？”
陆杨好像接受不了，除了道歉不会说别的。
韩牧当时问他：“你是觉得睡了一个男人接受不了吗？”
陆杨沉默了，韩牧觉得答案呼之欲出，他没再说话，穿好衣服走了。
只是自那以后他们的关系从此乱套了……

第一章 下手真狠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班上那群女的扒着窗户等了一天，终于在放学这个时候得偿所愿。
韩牧感觉到眼睫上落了一片雪花，痒痒的，条件反射的想要眨眼，但他拼命遏制了这阵冲动，不为别的，他不能在气势上被面前这个人压制。
陆杨高他一个头，肩宽背厚，气势上有着天然的优势。韩牧努力维持着刻薄的眼神和冷漠的嘴脸，指望能够在这场无声的硝烟中占得一星半点的优势。
“你自己听听刚刚说的叫什么话！”陆杨朝他走近了几步，宽厚的手掌还是暖和的，按着他的后脖颈，带着怒气的低头看着他。
他们已经在雪天里僵持了十分钟，他早就已经冻的浑身僵冷，咬着牙不让自己抖一下，可陆杨就像行走的火炉，寒气半点不近他身，靠近的时候甚至明显感受到他传递过来的热度。
韩牧克制住一把抱住他的冲动，梗着脖子和他对视，寸步不让：“我说错什么了吗？难道她不是在故意撩骚么？”
“你再说一遍？”陆杨眼神突然冷了下来，按着后脖颈的劲儿加大了一分。
“我说……”韩牧天然上扬的眼尾带着与生俱来的不屑和嘲讽，“她撩骚，不知羞耻。”
“嘭！”
陆杨的怒火大概是积攒到忍无可忍的程度，重重的把他推到了水泥地上，雪还来不及铺上一层绵软的保护垫，韩牧磕在地上的时候还挺疼。
“你以前不这样的。”陆杨蹲下来看着他，眼睛里装满了不解和疑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话越来越刻薄，怎么难听怎么来，你对我这样无所谓，可别人是个女生，不是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
“刻、薄？”韩牧像是觉得这俩字很新鲜，在嘴里琢磨很久，很轻的笑了一声，大概笑的不如别人好听，要不然陆杨那两道引以为傲的剑眉怎么会皱成蚯蚓似的，“和我做这么多年朋友委屈你很久了是吧，也是，你陆杨又不缺朋友，随便招招手一群人排着队叫你哥，哪里需要我这个说话刻薄又没礼貌的**啊。”
又是这样，每次他们吵架的时候韩牧像是耍脾气又像是专门为了刺激他，专挑难听的话说，还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贬低自己，真怀疑他有受虐倾向。
韩牧还在没完没了的放冷箭，不如以前那么游刃有余，反倒把自己气的不轻，梗着脖子眼睛气的发红：“嫌我说话难听就滚！***没腆着脸求你和我做朋友！”
“说完了？”陆杨除了脸色难看点，语气倒没有刚才那么重，现在反而冷静下来了，“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体育课的时候我上来拿球，教室里就我和她，她生理期没有办法，只能拜托我去给她买那个东西，别人怎么就不知羞耻了？你这句话过大脑了吗？今天你是在我面前这么说，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会有多少人指着骂你知道吗？”
韩牧还维持着摔倒时的姿势，垂着头，弯翘的睫毛上安稳的落了好几片雪花，从陆杨的视角看过去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
“楚楚可怜”倒也真不是夸张，一般人去夸赞男生长相时最多的形容词就是帅，而韩牧却是漂亮，他五官秀气却不女气，轮廓棱角分明，眼尾天然上扬，看着对方的时候带着漫不经心和不屑一顾，放别人身上挺欠揍，但放他身上就显得很酷。
然而现在垂着头，眼睛半阖，安静的时候还是招人疼的。
“我现在不是教训你，是在提醒你祸从口出，你这样口无遮拦很容易给自己留下把柄还容易拉仇恨。”陆杨缓和了语气，轻轻推了推他，“别仗着脸蛋儿的优势就想横行霸道，你这招也就对我有用。”
他们每次吵架或者打架以后都是陆杨主动示好给对方一个台阶，韩牧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既然台阶都给你铺好了，就顺势下了。
可这回好像不太一样。
“其实我还漏掉一件事。”韩牧的声音带着一种无礼的戏谑，抬眼似笑非笑的看着陆杨：“向婷喜欢你，你说……恰逢生理期又刚好教室里只有你，是不是她设计好的？那我还忘说了一点，她还很有心机啊。”
陆杨的脸瞬间黑了下来，深深的看了眼他，一句话都没说，起身就走了。
韩牧眼里的笑意随着陆杨的离开逐渐冷却下来，他的手臂还在隐隐作痛，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却活动不开，冻了太久都僵了。
“下手真狠。”韩牧看着陆杨离开的方向自嘲的笑了一声。
韩牧和陆杨就住对门，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他看了眼陆杨的房门，像是期待什么，可停留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发生。
他耸了耸肩，想不在意的笑一声，可嘴角提起又放下，仿佛突然之间失去了控制表情的能力。
开门的时候家里一如既往的漆黑，打开灯的瞬间眼睛不适应光亮似的反射性闭眼，其实屋里的光很柔和，甚至不如走廊上的光亮，他只是不想回家。
餐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阿姨应该走了很久了，如果不是和陆杨在路上吵架，他回到家起码可以吃口热饭。
“陆杨……”韩牧把自己重重的摔进沙发里，嘴里念着陆杨的名字，一遍接一遍。
“我只想你对我一个人好，可偏偏……你对所有人都好。”
陆杨回到家就气冲冲的把自己关进了房间，桌上还摆着孟娟女士上夜班前给他做好的晚饭。

“又有谁问过我想怎么活……”

有人了我再发哦

第二章
“杨！”“杨！”下课后老班的脚刚迈出教室门张跃就直奔陆杨这边来了。
“你看韩牧。”他一边说还一边用眼神示意，“都趴一整节数学课了，老班点了他三回名，没一回顶用，你俩天天连体婴似的，他咋的了？”
“你什么时候能别这么**？”陆杨跟着往韩牧哪里看了一眼，从他进教室开始这人就一直趴着，难不成打游戏打了一夜，也没看他上线啊。
“我打小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张跃半边屁股搁在陆杨桌上，隔着三张桌子观察韩牧，“我比你早来五分钟有幸看到韩美人的正脸，那脸色差的和后门那块墙一样。”
陆杨条件反射的朝后门看了一眼，墙上东一个黢黑的脚印，西一个残缺不整的篮球印，难看是真难看，但和韩牧画上等号就有点夸张了。
“语文不好就别在这儿**喻。”陆杨把他推下去，“从小到大语文及过格吗？”
“嘿！”张跃一脸的不甘心，“一涉及到韩牧的事儿你不分青红皂白就下意识偏袒他，他和你认识六年，***和你从穿开裆裤就认识了，你怎么不知道偏袒偏袒我啊？”
陆杨礼貌微笑，毫无心软的说：“凭他长的比你好看。”
“行！”张跃咬牙切齿的指了指他，“见色忘友的***！你不稀罕我有的是姑娘稀罕我！”
见色忘友？说你语文不好都算抬举你。
经张跃这么一搅和，陆杨总情不自禁的去看韩牧，马上要上课了，他还是趴着一动不动。
昨天的争吵陆杨自认一点错都没有，但他不可能一直和韩牧冷战，老陆昨天说韩牧的爸爸回来了，今天韩牧的状态多半和他爸有关。
陆杨见过韩牧的爸爸几次，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冷漠，不论对别人还是对韩牧。
他还是坐不住了，起身朝韩牧走过去，敲了敲桌子，“不舒服？”
韩牧没动。
陆杨坐到他前面的位置上，轻轻推了推他，韩牧这人吃软不吃硬，还得顺毛摸：“昨天我态度过分了，我跟你道歉。”
韩牧一整节课没变过的姿势终于出现了松动，他缓慢的抬起头，露出了张跃嘴里说的和后门那面墙相差无几的脸色。
看来冤枉张跃了。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一夜没睡吗？”陆杨打量他现在苍白的好像稍微用点力推他一下就会晕倒的脸色，“还是……因为你爸？”
韩牧眼底一片青黑，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听到陆杨提及他爸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
陆杨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变化，看来多半是因为他爸爸。
“吃早饭了吗？”
韩牧盯着桌面愣神，迟钝了几秒才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陆杨从昨天积攒到现在的火气在看到他这个样子通通都散的差不多了。
“等着。”他回到座位，在课桌里拿出一盒小蛋糕，还有一瓶牛奶。
韩牧胃不好，而且嘴又挑，酸的不吃辣的不吃，太软的不吃太硬的不吃。
唯一一点爱好就是吃甜食，倒是和他这张“厌世脸”格格不入。
“吃吧。”陆杨把蛋糕牛奶放到他桌上，“慢点吃，吃快了胃疼。”
韩牧空洞的眼睛逐渐汇聚了神采，抬起头静静地的看着他。
“看什么看？赶紧吃，马上上课了。”陆杨主动示好面上还有些过不去，现在被一个劲儿的盯着更是混不自在，伸手把韩牧的脑袋摁了下去，“吃！喝！别看我。”
从开始趴到现在，韩牧这张死人脸终于有了一点笑容。
虽然也只是抿了抿嘴角但也足够了。
现在这副样子才不枉张跃给他起的“韩美人”这个绰号。
就刚刚趴完起来那个状态，叫他“死人”都不为过。
课间操结束的时候，向婷给陆杨买了瓶饮料，很大方的跟他说了声谢谢。
韩牧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只有赵跃一个劲儿的挤眉弄眼，看看向婷又看看陆杨，本来挺正常一个举动被他几个眼神调动的反而暧昧起来。
“你能不能死一边去？”陆杨瞥了他一眼，直接上脚踹。
“行行行。”赵跃一边笑还自认善解人意的要把韩牧一块儿叫走，“韩美人，咱俩给人腾地儿吧，别跟这儿当电灯泡了。”
韩牧冷着脸，表情有些难看，不过他平时都这副模样，旁人看不出变化来，只有陆杨看出来他不高兴。
“得了，一块儿走吧。”一瓶水陆杨懒得推脱来推脱去，大方接下了，“谢了。”
韩牧这会儿却不乐意等他，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赵跃一脸懵，“怎么了这是，咋不等我啊？”
陆杨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别问了，跟上去吧。”
不让问赵跃就发挥他的脑洞自己想，扭着头盯着陆杨看了半天，突然一惊一乍：“我靠！不会吧？！”
“又怎么了？”陆杨已经习惯了他不定时的抽疯，“终于发现你不是你妈亲生的了？”
“别打岔！”赵跃停下来捋清了思路，啪的朝陆杨的肩膀拍了一下，“我知道了！韩牧肯定对向婷有意思，看到向婷给你买水吃醋了！”
陆杨刚想朝他翻个白眼，突然又觉得赵跃这话乍听起来不着边际，但仔细想想好像又是这么回事，要不然韩牧为什么会不高兴呢？

有人看我两眼不

（接上文）
说完这句话他直接进了房间，再也没有多看韩牧一眼。
房门关上的一瞬间，韩牧仓皇的拉着他跑了出去，陆杨看他情绪不稳定就带他回了自己家。
连老陆同志都被韩牧当时的表情吓了一跳，连着追问他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他还记得自己把这件事说给老陆听后，老陆只说了一句话——
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
陆杨看着低头吃饭的韩牧，现在的他就像夜晚里含苞的玫瑰，收敛了张扬，隐藏了花刺，暂时营造出岁月静好的模样。
“不想咱就不去了。”陆杨给他往碗里夹菜，试图让气氛轻松起来，“又不是要当钢琴家，装**得了。”
韩牧把他夹的菜一点一点吃干净，平时在食堂或者外面吃饭总是不好好吃，一双筷子把饱满的米饭戳的七零八碎，好像吃饭对他来说是一件多么委屈的事情。
也就吃他做的饭时，才有了吃饭该有的样子。
有很长一段时间陆杨甚至因此对自己的厨艺产生了盲目的自信。
韩牧细嚼慢咽的吃完一口菜，才淡淡的回答说：“我说了不算。”
陆杨叹了口气，他从来不会对朋友的家长说三道四，却头一次对韩牧的爸爸产生了意见。
“算了，不提这个了。”陆杨看他碗空了，心里莫名满足，问他，“吃饱没，再来一碗？”
韩牧摇了摇头，“饱了。”
他吃完饭懒劲儿就会上来，陆杨没让他帮忙收拾，把他赶到了沙发上，随他躺着也好歪着也好。
洗完碗出来的时候韩牧已经睡着了，陆杨轻手轻脚的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要问的事。
韩牧昨晚估计一晚上没睡，好不容易这会儿睡着了也不忍心吵醒他，从房间里拿了张毯子盖在他身上。
“陆杨……”他刚起身就听到韩牧叫他，凑近一听才发现他是在是说梦话。
“梦到我什么了？”陆杨笑了笑，替他把挡眼睛的碎发拨开，小声的自言自语。
韩牧一把抓住他的手，皱着眉头：“别走！”
陆杨一愣，看着被紧紧抓住的手，以为韩牧做了噩梦，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不走，好好睡吧。”
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真的安抚到了韩牧，他渐渐放松下来，却没放开陆杨的手，还是紧紧抓在手心里。
陆杨无奈的笑了，干脆席地而坐，手痒的碰了碰韩牧弯翘的睫毛：“让你一回。”

陆杨想不出他洗冷水澡的理由，只能理解为他故意折腾自己，毕竟按照他的性格这种事不是做不出来。
“说你是冰块脸还真把自己修炼成冰块啊？”陆杨一把把他拽到床上，一脚蹬进了被窝里，“这么能耐你怎么不去报名冬泳比赛啊？去被窝里暖着去，老子攒的那点热乎气全给你嚯嚯没！”
韩牧突然笑了，冻的几乎僵硬的四肢乍然被温柔的热乎气包裹，舒服的想叹一口气。
“还有脸笑！”陆杨气冲冲的关了灯，摸索着上了床，把韩牧漏风的被角掖紧了，“把你那冰坨子脚伸过来，我给你夹着！”
“没事。”韩牧觉得这样就够了。
陆杨嫌他墨迹，直接把他的脚勾了过来，夹在腿中间，“还不用！我腿都被你冰的一激灵！”
韩牧其实很怕冷，现在却觉得冷不是一件坏事。
躺下后陆杨翻了个身面向他，“哎，问你个事儿。”
“问。”
“你有喜欢的人吗？”
韩牧沉默了一会儿，偏过头看着他回答说：“有。”
陆杨瞬间来了兴致，张跃猜测韩牧喜欢向婷的时候他多少还有些不信，毕竟韩牧一向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是咱们班的吗？”陆杨接着问。
这回韩牧回答的很快：“是。”
陆杨想，答案很明确了，除了向婷也没别人了，韩牧这个人面上冷其实脸皮比谁都薄，能问到这个程度已经是他坦诚的极限，所以他不打算继续往下问。
“喜欢就去追啊。”陆杨说，“都高三了，高考一过各奔东西，可能就没机会了。”
黑夜赐予人无懈可击的伪装，韩牧在这个时候才敢肆无忌惮的注视着眼前的人。
“我害怕他不答应，更害怕他讨厌我。”
“怎么会！”陆杨不理解韩牧的顾虑，“就凭你这张脸就没人能狠的下心拒绝，除非她不喜欢男的。”
韩牧沉默了，他翻过身和陆杨面对面，声音轻的若有若无：“或许吧。”
陆杨还想接着说，韩牧却闭上了眼睛：“睡吧，我困了。”
“哦，行！”陆杨瞥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的确很晚了，把被子往上掖了掖，“睡吧。”
陆杨睡得很快，大概过了五分钟，偶尔蹿出来几声小呼噜。
韩牧缓缓睁开眼睛，两人距离不过咫尺，只要稍微靠近一点……
几乎快要碰到陆杨的嘴时韩牧及时停住了，两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散发翻倍的热度，他小心翼翼的靠近轻轻的和陆杨碰了碰鼻尖，无声的道了晚安。
我喜欢的人不会喜欢我，他的确，不喜欢男的。

窜稀式更新

有人的吱个声儿

去钢琴教室的这趟公交车韩牧等了十分钟都还没等到，他低着头想打个车过去，突然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
他沉着脸转过去看，是个女生，顶着一头黄的戳眼的头发，嚼着口香糖，上下扫了他一眼，“对不起啊帅哥。”
韩牧冷冷看了她一眼，余光里瞥见和她同行的一群女生簇拥着一个人进了站台后面的一条胡同里。
“放开我！”被簇拥的那个女生大声大声喊了一句。
“向婷？”韩牧想仔细看一眼，可她们已经进了胡同。
正好这个时候公交车来了，等着的乘客陆陆续续上了车，司机还开着门等着他最后一个上来。
韩牧看了眼胡同口，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朝司机摆了摆手。
他转身进了胡同，往里走了一段，听到刚刚撞到他的那个女生说：“向婷是吧？长的也不怎么样啊，还有脸勾引我姐妹的男朋友？！”
“我没勾引！我都不认识他！”
“谁信啊？”那个女生狠狠推了他一把，“没勾引，他能到处要你的联系方式？我说你勾引了你就勾引了！”
韩牧借着一块广告牌的遮挡没有暴露自己，他打开了手机点开了录像模式，那个女生上来给了向婷一巴掌，韩牧刚好把这段录进去。
等那边摆好下狠手的架势的时候他举着手机出来了。
“接着打啊。”他从镜头后面瞥了眼黄头发女生，“怎么不打了？”
“韩牧！”向婷看到他像看到了救星。
“到我这边来。”
那几个女生还按着向婷不让她走，韩牧按了保存，晃了晃手机，冷冷的盯着她们：“放开她。”
韩牧手机的录像对她们有威胁，气势不如刚才强硬，把向婷松开了。
向婷一被松开立马跑到了韩牧背后。
“今天的事儿就这么算了。”领头的黄头发女生说，“你把录像删了，我也不找她麻烦，两清。”
“两清？”韩牧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嗤笑了一声，“打了人就想两清，哪儿那么容易。”
“现在学校严打高三打架斗殴，一经发现记大过处分送回家反省。”韩牧把录像点开给她们看，“如果我把这个交给学校，你说你们还能这么嚣张吗？”
“那你想怎么样！”黄头发女生慌了，装出来的沉着瞬间崩塌。
“刚刚打她的。”韩牧指了指旁边的向婷，“十倍还回来，不过分吧？扇够了我就删了。”
向婷看了眼韩牧，有些担心：“韩牧？”
“你害怕？”韩牧看着她。
“不是。”向婷摇了摇头，“万一她们到时候反咬一口呢？”
“口说无凭。”韩牧笑了笑，“我有证据。”
黄头发女生忌惮他手里的录像，却犹豫着下不去手。韩牧笑着指了指手机提醒她动作快点。
女生咬牙狠狠的扇自己耳光，其余的人看她动了手没办法也开始各自扇自己耳光，巷子里站了一整排耳光声此起彼伏，不知情的还以为误入了什么传销洗脑现场。
“你们在干什么？”
陆杨的声音突然出现。
韩牧玩味的表情一僵，向婷也吓的一抖。
“陆杨？”她回过头急急忙忙解释，“你不要误会，韩牧是在帮我，他——”
“让他自己说。”陆杨盯着韩牧，又扫了一眼把自己扇的面容狼狈的黄头发女生。
“很明显。”韩牧指了指自己又指指向婷，“英雄救美。”
他说完转头面向那帮女生，“还差三下，接着扇。”
向婷看气氛不对，拉了拉韩牧，“要不算了。”
韩牧不听，看她们不动，吼了一声：“扇！”
“韩牧！！！”陆杨的脸色沉的吓人。

我来了我来了，我踏着更新的脚步走来了

张跃从人缝中挤进来，看了看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充当起了和事佬。
他朝那帮大姐大们摆摆手：“还不快滚？”
那个黄头发女生看着韩牧：“我按你说的做了，视频能不能删了？”
“什么视频？”陆杨后知后觉，想抢过来看，韩牧先一步删除了。
“删了。”他把界面给黄头发女生看。
大姐大们走了以后巷子突然宽敞起来，张跃朝向婷使了使眼色，示意她快走。
向婷不放心的看了看韩牧和陆杨，知道自己留下来没用，但还是替韩牧解释了一句：“陆杨，韩牧是在帮我，放学的时候我被那几个女生堵了，是他帮我解的围。”
“知道了，没事，你赶紧回家吧。”陆杨对她说。
向婷走后，巷子里只剩了他们三个人，张跃看他俩这架势，好像下一秒就要打起来，把陆杨往后拽了拽，“韩牧也是为了帮向婷，可能那什么方法是狠了点，但那也是她们自找的，你也别拉着张脸了。”
“你也走吧。”陆杨说。
“啊？”张跃看了看韩牧，疯狂对他使眼色，指望冰美人先收收那张冷脸。
“我和他不会打架的你放心吧。”陆杨把他往外推，“你别跟个老妈子似的，赶紧走吧你。”
“我还不是担心你俩，还嫌我啰嗦。”张跃撇撇嘴，“得，不管你俩了。”
把张跃哄走后，陆杨才转过头来看着韩牧。
“我没有资格管你，也没有立场评判你做的对不对。”陆杨说，“我只是想起来你原来和我说过，你爸从小给你灌输以暴制暴的处事方法，而你也和我说过，见过他以暴制暴的样子后你害怕他，并且以后也绝对不会像他一样。”
陆杨走到韩牧面前低头看着他：“可你现在呢？”
“可能我终究是他生的吧。”韩牧抬眼看着他，眼神充满了自暴自弃般的坦然，“嘴上说着不想，基因却骗不了人。”
“不是这样。”陆杨认真的说，“他只能影响你但不能改变你，能改变你的只有你自己。”
“今天的事情我不知道前因后果暂且不评论，她们的下场或许是咎由自取。”他按着韩牧的肩膀，语气格外郑重：“但是以后我不想你这个样子，你的性格也许通过暴力能解决问题，却没办法替你自己收场。现在我在你身边可以帮你提醒你，等以后上了大学，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韩牧眼神一闪，“上了大学我们就不在一起了吗？”
“这是必然的。”陆杨说，“运气好我们在同一个城市甚至同一个学校，可是大多数人都是分隔两地的，但也没关系啊，不在一起又不代表不联系。”
前一秒韩牧的情绪还显得格外尖锐，可现在仿佛被一把锉刀磨平了咄咄逼人的锋利只剩下了平滑的倦怠。
“你想过考哪个大学吗？”
陆杨一愣，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不过还是很快回答说：“F大。”
“很远。”他看着陆杨，仿佛想从他嘴里听到其他答案。
“我知道。”他说，“我家老陆就是F大出来的，远是远了点，但我还是想出去看看。”
“你呢？”陆杨问他。
“我？”韩牧大概走不了这么远，韩志杰虽然不喜欢他，但是对他却有着执着的控制欲，不会允许离他太远。
“没想过。”他说。
“该想想了。”陆杨拍拍他，“离高考也不过几个月了。”
“嗯。”韩牧情绪不高，回答的很敷衍，“再说吧。”
“以后做事别这么激进知道吗？”陆杨放软了语气。
“嗯。”韩牧点点头，“知道了。”
“你是不是还要去上钢琴课？”陆杨看了眼时间，已经耽误很久了，“会不会迟到？赶快叫个出租车过去吧！”
“不用了。”韩牧从胡同里走了出去，淡淡的说，“今天不去了。”

陆杨够爹系嘛

第五章
韩牧这几天有点逃避和陆杨相处，估计他也看出来了，见天在他面前晃，也不说什么事，纯粹就是为了刷存在感。
为什么不想见韩牧心里很清楚，与其说逃避不如说逼着自己去习惯以后身边少一个人的感觉。
正如陆杨所说，他想去F大，哪里很远，坐火车需要一天一夜。
而他哪里也去不了，除非寒暑假，他基本很难再和陆杨见面。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他没有办法想象，或许重新回到小时候那样，一个人形单影只。
他的性格导致了他最终不会有什么朋友，陆杨算一个，赵跃算一个，仅此两个。
其实陆杨第一次说出他要去很远的地方上学时，他很想开口说让他别去，可转念一想，即使不去，他们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况且陆杨做下的决定旁人无法干涉，他又哪来的立场说这些话。
所以，最终只能靠他自己去习惯。
“哪儿去？”陆杨拉住韩牧。
韩牧挣了挣，“厕所。”
“一起去。”
从厕所出来后，陆杨盯着韩牧看了一阵，突然说：“我觉得你在躲我。”
韩牧偏头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你想多了。”
“我希望我是想多了。”陆杨搭着他的肩膀，“你心里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别自己憋着。我把事儿藏心里到最后能自己想通，你就别指望了，你就会钻牛角尖。”
“哦。”韩牧把他的手挥开，不客气的说，“你这么厉害怎么不上天呢？”
“你小子！”陆杨揪起韩牧侧脸上的肉，“就知道挤兑我！”
“松手。”韩牧眯着眼睛警告的看着他。
“不松。”陆杨摇头晃脑，一脸赖皮样。
韩牧斜睨着看他，也不着急反抗，任他揪了一阵，忽然眼神一变，趁陆杨得意的时候，迅速伸手捅他胳肢窝。
陆杨被捅的往后一蹦，玩命的搓把，龇牙咧嘴的看着韩牧：“下手这么重！你也就会这一招！”
“招数不在多，管用就行。”韩牧歪歪嘴角，像只狡黠的狐狸。
“得，我认怂。”陆杨摆摆手不敢造次了。
“今天还去上钢琴课吗？”
“去。”韩牧点头。
“我们家老陆让我帮他去商场买条领带回来，好像离你上课地方挺近，到时候一起回来吧？”
以前韩牧肯定想都不想就点头，但今天他犹豫了，“我上课要上两个小时，你还是先回去吧。”
“怕什么，我不还得逛吗。”陆杨坚持，“两个小时也没多久啊，我逛完找个地方等你。”
再拒绝陆杨铁定会发现他的异常，韩牧答应了。
放学以后他们直接坐车去了商业街，下了公交车，韩牧直接去钢琴教室，陆杨去商场给他爸挑领带。
临走前陆杨突然叫住韩牧。
“怎么？”韩牧走回来看着他。
“你要什么东西吗？我给你买。”陆杨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韩牧愣了一下，偏过头笑了，问他说：“你把我姑娘哄吗？我要什么不会自己买？”
陆杨突然尴尬了，他就是下意识一问，完全没想太多。
“那什么，就关心关心你，没什么要买的就算了，我走了。
“哎！”韩牧喊住他，向来冷漠的眼睛里好像丢进去了一个火把，突然变的明亮起来，笑了笑说：“你卖吗？”
陆杨被他招人的笑晃了一下眼睛，而罪魁祸首朝他劈头盖脸扔了把烟花后就逃之夭夭。
他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脸后知后觉的红了。
妈的！被撩了！
陆杨选完领带只用了半个小时，他找了家饮品店待着，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打包了一杯热饮去找韩牧。
韩牧今天走的比往常都要早，毕竟外面还有一个陆杨等着他。
“韩牧！韩牧！”在他等不来电梯准备跑下楼的时候有人叫住了他。
“谢闻？”韩牧转过头，看到来人眉头不自觉皱了一下。
“有事？”他问。
“我之前跟你说的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他突然靠的很近，韩牧很不适应。
身边陆陆续续有下课的人经过，都有意无意的看他们两眼。
韩牧把他带到了楼道里。
“我不会考虑。”韩牧直接说。
“就因为我是男的吗？你觉得我恶心？”谢闻个子不高，说话的时候还得稍微仰着点头，显然韩牧的回答伤到了他，情绪极其低落。
“不是。”韩牧和他是同一类人，态度还算和缓，“我不喜欢你而已。”
“喜欢是可以培养的。”他突然抓住韩牧的手，“在遇到你之前我也害怕别人的眼光，喜欢一个人不敢说，可自从我遇到你，我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你我有多喜欢你，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再多的唾弃和谩骂我都扛得住。”
韩牧心里已经有陆杨了，对于谢闻的话他无动于衷。
“足够喜欢一个人是可以打消一切顾虑的。”
谢闻突然一把抱住他。
听到这句话韩牧怔住了，足够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打消一切顾虑吗？可如果那个人不喜欢呢？
谢闻攀着他的脖子一点点靠近，快到碰到他的嘴时忽然被一股重力狠狠推开了。
“***干什么？！”
韩牧如梦初醒，看向从楼梯口冲出来的陆杨。

陆杨:不经撩，勿cue

“你谁啊？管我干什么？！”陆杨这一推用了很重的力气，谢闻撞到墙上咚的一声，几乎有些站不住。
陆杨左等右等等不到人，就到钢琴教室找人，他到的时候电梯刚上去，所幸楼层不高就选择爬楼上去。
刚到楼道口，就看见一个小个子男的搂着韩牧的脖子，居然上嘴就亲，顿时气炸了。
韩牧僵硬的维持着刚才的姿势，顶着陆杨直白的目光对视。
“你给我过来！”陆杨把韩牧拉到身后，转头看向谢闻，神情严肃，“我警告你别缠着他，你爱怎么样怎么样，我管不着，但你敢沾上他，别怪我不客气。”
“你是他什么人啊？”谢闻揉着肩膀慢慢站直了，“我和他的事轮不到你管。”
他看向韩牧，秀气的脸庞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韩牧，我们……”
“你走吧。”韩牧突然说，“该说的我都说了，你的心意我心领了。”
他的目光在陆杨身上停留了一瞬，转而对谢闻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谢闻敏感的捕捉到了这个瞬间，他快速的看了眼陆杨，又去看韩牧，惊奇的发现他的眼睛看向面前那个人时和自己看他时何其相似。
原来晚了一步，不，应该是晚了很久。
“好。”谢闻笑了，笑的很无奈，临走前他对韩牧说，“希望你得偿所愿。”
谢闻走后楼道里突然安静下来，韩牧率先打破僵局。
“走吧。”他没等陆杨转身下了楼。
陆杨在后面追上他，把手里的热饮递到手里，“还热着的，喝着暖暖。”
去往公交车站的路上陆杨也没再问他刚才的事，两人默契的保持着沉默。
坐着等车的时候韩牧突然问他：“你觉得他恶心吗？”
陆杨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说：“不觉得，别人怎么活是别人的事，我没有权利去评价和批评。”
“你对他喜欢男人这件事怎么看？”韩牧看着他。
陆杨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他：“你呢？怎么看？”
韩牧低下了头，脑海里浮现出谢闻说的那句话——
足够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可以打消一切顾虑的。
他突然很想告诉陆杨——我喜欢你。
可当他面对到陆杨时刻专注而认真的目光时，他退缩了。
足够喜欢一个人时可以奋不顾身的罔顾世俗，那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孤勇。
同样，足够喜欢一个人时也可以瞻前顾后的惧怕世俗，自己可以身处绝境，但不舍得爱的人和自己一起。
“我？”韩牧盯着地面，回答的漫不经心，“关我什么事，我又不喜欢他。”
“那我同上。”陆杨开玩笑说。
大概这个回答很有意思，韩牧忍不住笑了。
从陆杨的角度能看到韩牧的侧脸，笑起来时整张脸是柔和的，破开冰冷面具的伪装，内里温和无害。
“他我管不着。”陆杨突然说，“我希望你好好的。”
陆杨的话模棱两可，韩牧却听的很明白，谢闻是不是喜欢男人陆杨不在乎，但他不能是。
“嗯。”韩牧抬起头看着陆杨，重新戴上了伪装，戏谑的笑了一声，“大爷，你家住海边吗？”
陆杨一愣，反应过来后跟拎小鸡仔似的提起他的后领子，“***我今天住拳馆！”
他们打着闹着到了家，陆杨进门前还非把他按着搓把了一阵才放手，“够本儿了，你进去吧。”
韩牧一边顺着炸起来的头发一边用眼尾瞟他，“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陆杨倚着门框，抱着手看他，“什么？”
“像睡完我提裤子就翻脸不认人的渣男。”
“！！！”陆杨险些被自己喉咙管里的口水呛死，一张脸红的像喝了几斤白的，那血色都冲上脑门儿了。
他跌跌撞撞的打开门嗖的钻进去，扔下一句“再见！”就拍上了门。
韩牧好笑，太不经撩了，不中用。
一边笑着一边开了门，屋里漆黑一片，他刚摸上开关一股浓重的酒气争先恐后的冲进他的鼻子里。
把灯打开后他看见了地板上四处散落的酒瓶，以及瘫坐在酒瓶中央的韩志杰。
一瞬间韩牧想夺门而出，而韩志杰偏过头，被酒气熏的有些涣散的眼睛紧紧盯着他，“过来。”
韩牧没有动，不清醒的韩志杰比起清醒时的韩志杰还要可怕。
“要我说第二遍吗？”他的脚动了一下像是要站起来。
在他起来之前韩牧过去了。
“为什么这么晚回来？”韩志杰仰着头看他，镜片后的眼睛折射出迫人的气势，明明他才是俯视的那个人。
“上钢琴课。”
“钢琴课只上两个小时，而你回家只需要半个小时。”
他指了指手上的腕表，“你晚回来二十分钟。”
韩牧低着头看他，没有回答。
可韩志杰居然也没再问，他似乎真的只是随便问问，并不真的关心韩牧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拿起手边的酒瓶灌了一口酒。
韩牧静静的站着，面无表情的沉默。
韩志杰也不打算等着他回答，“今天是我和你妈第一天认识的日子，一晃都十几年了。”
说到这，他停顿了，韩牧看到隔着镜片后的眼睛隐隐泛红，他胡乱抓着酒瓶喝了一大口酒，突然把韩牧扯了下来。

有人来看我一哈子嘛

他盯着韩牧看了很久，一只手摸着他的侧脸，眼神不像平时那么冰冷，居然多了一丝柔软的情绪，“你真的和她好像，尤其是眼睛。”
渐渐的，他的眼神突然变了，恨意取代了温柔，手上的力气越来越重，“可是再像也不是她，如果没有你！如果没有你！”
韩志杰的手像铁钳一样攥着他的脸，韩牧感觉到了疼，他伸手猛的推开韩志杰，踢开脚边的酒瓶冲出了门外。
站到走廊上的时候他突然不知道去哪里，面前就是陆杨家的门，里面隐隐约约传出来笑声，听着像是陆杨爸爸。
韩牧转身进了电梯，按了顶楼的键。
他去了顶楼的天台，夜风像刀片似的刮的脸生疼，入目家家户户灯火通明。
这里很安静，韩牧一手撑着台沿坐了上去，腿悬空的时候他终于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高空冒险。
因为你身处危险的高空时头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所有的烦恼和不痛快好像也惧怕高空一样龟缩到内心最深处，暂时营造出岁月静好的假象。
韩牧觉得自己意外的发现了一块宝地，他看着底下的车水马龙，万千灯火，觉得自己仿佛是这场喧闹的旁观者。
脸上生疼生疼的，韩牧用手背轻轻蹭了蹭，这张脸不禁碰，要么红了要么肿了，韩志杰清醒的时候还知道收敛克制，一旦醉酒，就会忘了自己还是父亲的身份，分寸两个字根本没办法在他脑子里成型。
韩牧放空自我的时候有视频通话弹了过来，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他把手机拿出来一看，果然是陆杨。
换平时他肯定秒接，但今天他想一个人待会儿。
视频无人接听那边自动挂断了，可没过多久，又打了过来。
韩牧无奈接了，这人什么时候这么执着了？
“你干吗呢怎么不接我视频？”视频一接通陆杨就开始质问。
韩牧没回他，只问：“找我干嘛？”
“张跃说星期六想去磨盘峰玩，哪里可以自助烧烤，怎么样去不去？”
“去。”韩牧说，“挂了。”
“等等！”陆杨眯着眼睛盯着屏幕一直看，“你在哪儿呢，怎么这么暗？还有风声？”
“你管我。”天台上风很大，韩牧的头发吹的乱七八糟，手也冻的发僵，他觉得都有点握不住手机了。”
“你不在家？”陆杨手在屏幕上划拉了一下，估计把亮度调到了最亮，一个劲儿的瞅。
“我在外面不说了。”韩牧回答的含糊，准备点挂断，僵硬的手指不听使唤碰到了转换屏幕，现场给陆杨表演了高空直播。
“卧槽！！！”陆杨直接爆了粗，“***在哪儿坐着呢？！”
韩牧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儿，“不是，你别误会，我——”
“***在哪儿！快他妈说！***磨叽！！！”
一连串的***砸的韩牧都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只好老实交代了，“我在天台，没想不开——”
天台两个字刚从他嘴里冒出来视频就挂断了，韩牧盯着微信界面上“陆老妈子”这个备注看了一阵，忍不住笑了，这还真没取错。
“韩牧！！！”
韩牧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名字能被叫的这么响亮，在过于安静的天台上显得尤为突兀，把他吓得一激灵。
他觉得自己坐这放空没有任何生命危险，但陆杨这一嗓子平地惊雷倒是让他有了性命之悠。
“别喊。”这场乌龙算是大了，他打算转身下来。
“你别动！！”陆杨小心翼翼的挪过来，一边打量他的脸色一边靠近。
韩牧真想告诉他，他只是在这放松一下，没想自杀。但是陆杨的先入为主让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当然只是他单方面的。
韩牧只好配合他紧张的节奏。
陆杨终于挪到了天台边上，韩牧无语，你还可以再慢点。
“我抱你下来。”陆杨两只手死死环着他的腰，韩牧只好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转过来，和一脸热汗的陆杨打了个照面。
韩牧一愣，“你怎么这么大汗？这可是冬天。”
陆杨没回答，面对面的把他从天台边上抱了下来，还没等他说一句话，拳头就招呼到脸上了，还好打的和韩志杰不是一面，这下彻底对称了。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天台来作死啊？！”陆杨显然气的不轻，语气都是抖的，“好玩吗？？？”
韩牧捂着脸，觉得自己可能是犯太岁了，明天这张脸估计配不上张跃给他起的“韩美人”这个称号了。
“我就是心情不好上来放松放松。”他自己也知道放松的方式过于刺激了一些，说话也不是很有底气。
“***吓死我了知道吗？”陆杨脚一软直接坐地上了，手还在轻微的颤抖。
韩牧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走过去蹲到他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抽了一张给陆杨擦汗。
“你跑上来的？”
陆杨喘了口气，瞥了他一眼，“不然呢？电梯上来的慢我等不了，直接冲楼梯上来的。”
“让你担心了。”韩牧看着他认真的道歉。
“你以后心情不好找我陪你干什么都行，咱以后能不玩这么刺激的吗？”
“好。”
“我看看你的脸。”陆杨捏着他的下巴借着灯光看了看，“嘶”了一声，疑惑的看着他：“我打的好像是左边吧？怎么红的是右边？”

“右边我爸弄的。”韩牧低了低头。
“你爸？”陆杨看着他的脸小心的问，“他打你了？”
“没打。”韩牧说，“只是手重，我脸不禁碰。”
“也是。”陆杨把他的脸托起来跟欣赏一件艺术品似的，“跟剥壳的鸡蛋似的。”
韩牧把左脸亮给他看，“剥壳的鸡蛋也快被你打烂了。”
陆杨尴尬的咳了两声，“我那不是被你气的吗？你大人大量不和我计较。”
韩牧噗嗤笑了。
陆杨也跟着笑了，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去我家睡。”
“你爸……”韩牧不想给他添麻烦。
“我又不是带姑娘回来睡觉，我爸难不成还不同意啊，再说了你又不是第一次在我家睡怕什么。”
“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陆杨瞪着他：“你吃饭半碗饱，睡觉不占地儿，能添多大麻烦？想那么多还不如多吃两口饭，刚才抱你感觉单手就能把你拎下来。”
“知道了。”韩牧低着头笑，“啰嗦。”
到了陆杨家，进去之前韩牧担心自己脸上的伤让陆杨爸爸看到不好，但陆杨说没关系，说他爸不是八卦的人。
“爸！我回来了。”
“陆叔叔好。”韩牧打了声招呼。
陆建军的目光在韩牧红肿的脸上快速滑了过去，笑着说：“我说刚才这小子风风火火跑出去干吗，原来找你去了。”
“韩牧今天在我这睡。”
“打扰叔叔了。”韩牧不好意思的说。
“不打扰。”陆建军拍拍他的肩膀，“你来了这小子就不会吵着我了，你可要多来。”
“谁吵你了？”陆杨不服气的顶嘴，“我才不搭理你，韩牧，走咱俩进屋儿。”
进屋后陆杨拿了一块毛巾里面包着冰块递给韩牧，“敷一下，明天应该会好点。”
“嗯。”韩牧把脸上一贴，冰的龇牙咧嘴。
“你不要全贴上去。”陆杨在旁边指导，看他笨手笨脚直接拿了过来，“我帮你。”
他把韩牧的脸侧过来，轻轻的将毛巾贴上去按着，“敷二十分钟。”
半晌陆杨仔细把韩牧看了几眼，感叹说：“这不挺乖的，平时脸臭的跟茅坑的石头似的。”
这比喻不见得多好听，韩牧转着眼珠扫了他一眼，凉凉的回了他一句：“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还嫌我说的不好听。”陆杨空的的那只手揉了揉韩牧的头顶，教训说：“你说说你那回没把我气的半死，换别人我早揍他了。”
韩牧指指自己另一边脸提醒说：“这是你刚打的。”
陆杨心虚的瞥了一眼，辩解说：“谁让我气我的。”
“你也没少打我，别装好人了。”韩牧不留情面的拆台。
“那你打我也不少！”陆杨不甘示弱。
“那咱俩扯平了。”
陆杨还想回两句却被噎的说不出话，憋闷的捶着胸口：“打不能下狠手，说又说不过，太憋屈了。”
“这是命。”韩牧好笑，“得认。”
陆杨同志向命运妥协了，打架和吵架不占上风也就罢了，还任劳任怨给这位爷举了二十分钟的毛巾，天生的冤家，上辈子欠了债，这辈子还来了。
“啧。”韩牧的下巴被陆杨捏在手里，像个登徒浪子似的端详，“明天张跃对着你这张脸铁定叫不出韩美人了。”
“他会。”韩牧笃定的说。
“哟？”陆杨看他这么自信，来劲儿了，“赌二百块钱，我赌他不会，赌不赌？”
韩牧没在怕的，扇开他的手，果断应了：“赌就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