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红衣喇嘛（2）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

多姆径自走到我身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大壮的头，大壮竟然也不躲，安静的蹲在地上。

“这种狗很稀有吧。”多姆看着我道。

我先是一惊，而后很快平静下来，多姆是藏族人，也许本来就知道西藏礼佛犬。

“我在仁波切大师那里见过一幅画，”多姆的普通话不是很好，一边打手语比划：“上面的动物跟你的狗很像，大师说这是娑婆世界里莲花大士的化身，可以帮助人化解苦难。”

我愣了一下，心说大壮确实还挺能化解苦难的，长大了会不会变成超人？不过引起我兴趣的并不是大壮：“仁波切大师？”

多姆点点头，双手合十道：“他是我们这里的活佛，是最受尊敬的人。”

我耸了耸肩：“哦。”

多姆又看了看我：“你和你的朋友也是来找仁波切大师的吗？”

“不是，”我脱口而出：“我们只是来这里看看风景，和那些旅游的人一样。”

“是吗？”多姆惋惜道：“大师看到你的狗，一定会非常高兴的。他一定会很喜欢你。”

“为什么？”我十分奇怪，难道活佛爱屋及乌，喜欢大壮连带着连主人一起喜欢，我沾了大壮的光？

“大师说能得到它信任的人一定是好人，你和你朋友都是好人，虽然那一位老是不理人。”多姆说道这里，显出了小女孩才有的别扭，我哈哈大笑，又对眼前的一切十分怅然，不知不觉又想起了云彩。

“有机会我们一定会拜访那位大师的。”我道。

多姆点点头，紧接着站起身来：“明早请你们喝酥油茶。”

多姆走了后，我继续坐在原地，看了看大壮，它傻乎乎的趴在地上，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传说西藏有一种狗叫袖狗，非常小，可以放进袖子里。之前我一直把袖狗和大壮认为是近亲。关于袖狗有一个美妙的传说，他不是狗生出来的，而是秃鹰的仔仔。那大壮是什么的仔仔，麒麟吗？

想了一会儿，我也回到屋子里，胖子的鼾声小了很多，我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多姆果然端了糌粑和酥油茶，我实在不喜欢吃这种东西，但是又不能失了礼，勉强吃完后就急急忙忙的拉着胖子出门了。

拉萨说起来的确是很美的地方，我们去布达拉宫，这座规模宏大的宫堡式建筑群蜿蜒至山顶，十分华丽。

宫门前有很多前来朝圣的信徒，在蓝的纯净的天穹下，这座宫殿金碧辉煌，令人惊叹。我忍不住赞叹了几句，就被胖子打断了：“我看这地儿比起小哥家祖坟，可是寒酸多了。”

我一愣，突然想到长白山的那座玉冢，似乎气势和精致，都不输眼前的建筑。可惜那座威风凛凛的黑玉麒麟，也不知道埋在了长白山的哪里了。

“当时要不是看在是小哥家祖坟，胖爷我非淘点东西出来不可，那玉屏风啊，麒麟啊，连楼梯都是玉的。”胖子一副很惋惜的模样，猛地看见旁边的金瓶，对我道：“你说我们能不能在这上面抠点金子下来。”

我大怒：“你别这么寒碜成吗，这里又不是斗里，别把艺术当明器。”

“贼不走空，你懂吗，不走空！喂...你看什么，没见过人说成语吗？嘿，还看！”

胖子说的不是我，我转过头，看见一个红衣喇嘛正在往这边看，确切的说，他正一眨不眨的盯着闷油瓶，表情十分惊愕。

闷油瓶也注意到了，只见他皱了皱眉，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快步朝那个人走去。

八.红衣喇嘛（3）


我注意到那个红衣喇嘛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估计二十几岁的样子，闷油瓶走过去以后，年轻人就看着他不说话。

我和胖子使了个眼色，谁都没想到闷油瓶会在这被人认出来，还是个和尚，这实在是出乎我们的意料。

“你认识我？”闷油瓶问。

那个年轻人似乎听懂了闷油瓶的话，但是又不会说汉语，叽里呱啦了一大堆我们什么都没听懂，最后他看了看闷油瓶，干脆一把拽住他。

我吓了一跳，胖子直接就去扳他的手：“干什么干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丫还想强抢民女了？”

我听他说的好笑，估计是电视剧看多了，这两句说的倒是很溜，接下来就该白衣少侠出场了。见义勇为的人永远都是一袭白衣。

年轻喇嘛一下缩回手，求助般的看向我，一瞥见我怀里的大壮，眼睛又亮了起来。胖子见苗头不对，立刻挡在我身前：“娘的还看上瘾了，出家人不是不好色吗，难道你也想做那什么诗人？这个不行，我们三个已经是吉祥的一家了，你还是去拆散别的家庭吧。”

我听胖子越说越没谱，从他身后站出来问：“你是不是认识他？”

喇嘛看了看闷油瓶，点了点头，同时又十分迷惑，好像有点不确定的样子。

“你拉他干什么？”我问。闷油瓶长得不是会吸引和尚的类型，他又不是月亮般的少女，面前的这个喇嘛看起来也不像是仓央嘉措的转世。

他指了指山下。

“你想带我们去个地方？”我脑子一个激灵，就看见喇嘛激动的猛点头。

我转头去看闷油瓶，他没什么表示，胖子就拍了拍我的肩：“怕什么，又不是粽子，咱们就走一趟，看看是哪位诗仙看上咱家阿爸？”

我们三个跟着这个陌生的和尚，走过城区，他走的都是小道，我一度怀疑这人是想把我们骗到阴暗的巷子里抢劫，但是一看胖子和闷油瓶，又觉得不太可能。

走到约是一条小山道，这里的人并不是很多，周围是连绵不绝的树木，山壁上有的刻了颜色鲜艳的六字真言，远远望过去可以看见几座大白塔。

天色渐渐暗下来，从林间半山俯视下去就是万家灯火，天上星月近在眼前，有一种美的不真实的感觉。

偶尔有一些穿着白袍的藏人走过，一路上有一些五色经旗。

走了大约两个多小时，我被累的够呛的时候，红衣喇嘛突然停下脚步，我抬头一看，长长的阶梯尽头，竟然有一座很小的喇嘛庙。

比起大昭寺小昭寺，面前这座喇嘛庙简直太小了，而且十分简陋，但是在到处都是树木的丛林中，反而有一种“深山藏古寺”的禅意。

胖子愣了一下：“这小子该不会是带我们来出家吧，什么意思？”

我也摸不着头脑，只好摇了摇头。

闷油瓶蹙紧眉头，好像在极力回忆什么事情，几秒钟之后他眉头一松，眼神重新变得淡然起来，好像确定了什么事情：“我来过这里。”

“啥？”胖子轻声道：“小哥，你不会是在这做过和尚吧？”

我捅了他一下，问闷油瓶：“你记起了什么？”

闷油瓶摇了摇头：“没有。”

那个年轻的喇嘛已经走进寺庙门口，见我们没动，就站在原地等我们。我无奈道：“都这份上了，进去看看吧。”

九.当年笔记（1）


天色已是傍晚，寺院里有两个喇嘛正在挥舞着扫把扫地，看见我们也很诧异，不过点了点头就继续自己的事情了。

我们穿过经堂，红衣喇嘛找来了另一个年长点的喇嘛，用汉语跟我们交谈了两句。

原来带我们来这里的那个年轻喇嘛叫巴格，巴格找了间屋子让我们安顿下来，不一会儿又匆匆出去了。我们都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个和尚到底要做什么。

胖子狐疑道：“我怎么觉得怪怪的，戏文里不经常这么演吗，深山古寺，风雨大作，就差个狐狸精了，我说，这和尚该不会是想谋财害命？”

“你觉得这个和尚长得像狐狸精？”我问。

胖子就不说话了。

闷油瓶自从一进寺院就异常的沉默，我注意到他一直在观察四周，难道这里真的和张家有什么渊源？

待了一会儿，巴格和另一个喇嘛走进来，说是方丈要见闷油瓶。我们起身想跟着，被巴格拦下来，另一个喇嘛就解释道不方便。

胖子气的就要骂娘，我也觉的不妥，闷油瓶对我们很轻的摇了摇头，我们没办法，只好停下来。

闷油瓶走了后，我和胖子就陷入了一种极端无聊的状态，这种状态起始于一种狂躁，闷油瓶被带走但是我们完全不知道内情，只能在这里瞎猜，让人非常的不爽快。

胖子对我道：“你说为什么方丈要见小哥，难道小哥是蛇妖，法海来了？”

我气的笑了：“你他娘的才蛇妖！！”

闲着也是闲着，我们索性走出屋子到经堂里转转，经堂另一边的院子里，有些喇嘛正在看书，还有的在学经。跟巴格一起的那个会中文的喇嘛抱着棋盘走过来，胖子一见就乐了：“走，跟胖爷我杀两局！”

胖子和喇嘛搭起了棋盘，一开始我还站在胖子身后观战，后来就一点兴趣也没了，胖子棋品差的天上有地上无，落三子悔五颗，直接毁了汉族人民在藏族神职同胞面前的形象。我又觉得尿急，问了洗手间在哪里就走了。

寺庙的洗手间十分隐蔽，要穿过经堂，再穿过长廊，拐过僧人居住的房间，我出来后，正要路过僧人们的房间，大壮恰好从兜里跳下来，我看了看它，心说难道这厮要带我找佛祖去？

大壮并没有带我去找佛祖，在他不远处有一只耗子，长得面黄肌瘦，一看就营养不良，那耗子正在院中爬，我下意识的想抄起扫帚打，就看见尾巴一甩进了走廊。

我大概是闲的发慌，竟然跟着就窜过去，走廊里通向很多房间，我跟着窜过去的时候，刚好见它窜进了最里面的一间屋子。

这个时候僧人都在外面经堂的院子里，这里根本没什么人，我一愣，心里有点犹豫，怕被当成小偷抓起来，同时又十分好奇，很想看一下最里间是什么地方。

这里的门都是木门，最里间的却又不同，它的木料一看就跟别的房间不同，呈现一种非常古雅的乌黑色。纠结了一会儿，我正要离开，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人的对话声，那声音我并不陌生，是闷油瓶的声音。

难道传说中的方丈就在这里面，他们在说什么？

我顿时紧张起来，木门被合上，但是门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和符号，我猜是一些经文，因为是镂刻的，所以透过缝隙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景。

我只看了一眼，就呆住了。

房屋十分宽敞，但是并不像是居住的地方，反而像是会客厅，最左边的墙角里立着一个大香炉，里面飘着青烟。屋子里有两张椅子，一张上坐着一个很老的喇嘛，而令我吃惊的并不是这个，闷油瓶坐在另一边，身上穿着喇嘛穿的红色僧衣，目光淡然如水。

“你还是来了。”那个年老的喇嘛，或者说方丈开口道。

九.当年笔记（2）

我心中一个激灵，陡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难道被胖子猜中了，闷油瓶真的在这里当过和尚？

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闷油瓶道：“我不认识你。”

“没关系，”那个老和尚站起身走到另一边，从柜子里找出一个木匣：“几年前你放在我这里的东西，”方丈的汉语居然说得很流利：“物归原主。”

闷油瓶从他手里接过匣子打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隔得太远看不清楚，只听见闷油瓶又说：“这是几年前的事？”

“五年前。”老和尚说：“每隔几年你都会来这里一次，这一次倒是隔了很久。” 我在心里暗暗盘算，五年前，也就是说闷油瓶进青铜门的前两年，他什么时候来过这里，算上最近的一次，我也只知道他曾经去过格尔木。

闷油瓶关上匣子：“你和张家有什么关系？”

“算不上什么，我们只是会替你保存一些东西。”

“你是说记忆？”闷油瓶的话像一道惊雷直接劈在我脑袋上，惊得我久久回不过神。

老和尚叹了口气：“算是吧，你这一次，和以前很不一样。”

“张家消失了，”闷油瓶道：“我没有使命，不用留着记忆。一切都结束了。”

屋子里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才有声音传来：“你有什么打算？”

闷油瓶没说话，又过了很久，老和尚才说话：“你找到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了么？”

“我得救了。”

“得救？”和尚似乎也很诧异：“什么救了你？”

“吴邪。”

最后这两个字像是有人重重一锤敲在我心上，直到有人在身后惊叫起来，我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偷窥的举动被一个喇嘛发现了。

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我不懂的话，我脑子里一时间全是空白，只有闷油瓶最后两个字。 我救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我后退两步，闷油瓶站在我面前，隔得近了我才发现，他穿着一件喇嘛才穿的红色僧衣，这会儿看竟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旁边抓住我在偷窥的喇嘛显得十分激动，倒是老和尚慢悠悠的走出来对他说了几句话，把他打发走了。

我一瞬间有点不知所措，老和尚看了看我：“你是谁？”

我仔细打量了他一下，这人看起来十分面善，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安详的感觉，但同时又十分威仪，让人从心底就不敢轻视。

我连忙回答：“我是吴邪，大师，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说话的。”

他摆摆手，笑道：“你们是同伴？”

我点点头。心里十分疑惑，闷油瓶和这老和尚是什么关系，于是就问：“小哥，你怎么穿成这样？”

闷油瓶摇了摇头，盯着老和尚道：“我什么都不记得。”

老和尚看了看他：“这就是你与以前不一样的地方，你现在已经不再执着寻找过去，似乎走出了循环。”

他们的对话完全没有避开我，但是我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就看见老和尚走到屋子里，墙上挂着一副刺绣，他伸出手在刺绣背后摸了一阵，摸出了一个羊皮卷。

“既然如此，这个我留着也没有意义了。”

羊皮卷一抖开，我就愣住了，那是一幅人像画，只用了墨色着染，寥寥几笔却十分生动。

九.当年笔记（3）

画上的人是个棱角分明的年轻男子，五官和闷油瓶有些像，但还是有明显区别，画上的这个男人显然更加成熟刚毅，绘画的人也十分高明，但是画幅就可以传递神情。

“这是谁？”我忍不住问。

“张起灵。”老和尚盯着那幅画眯起了眼睛。

我先是奇怪，很快就明白不是我想的那样，画上的张起灵应该不是我面前的闷油瓶，或者说他是更早的张家族长。这样看来，老和尚和所在的这件寺庙和张家关系匪浅，照目前看来，甚至得到了张家的信任，所以才会把东西交给他们保管。

闷油瓶把羊皮卷收进木匣子，看着老和尚淡淡道：“张家彻底消失，我不会再插手这些事，以后也不会再来。”

“这是福慧。”老和尚说完就进了屋子，闭着眼睛开始诵经。

我看了看闷油瓶，他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我只好跟着他回到之前的屋子。

胖子连输五局之后气哼哼的回来了，听我们把事情一说也十分好奇，直言要看看匣子里的宝贝。

木匣子里是三本厚厚的笔记，我们也不敢看，胖子都说要尊重别人隐私，只拿了那副人像画开始琢磨。

我们推断，大概很久以前张家的某一任张起灵因为某种原因认识了这家寺庙的方丈，当然可能不是眼前的这个方丈，这座寺庙得到了张家人的信任。就像在长白山里的玉冢，宫殿外的大水晶石里有一副上千红衣喇嘛手持日轮的景象，或许就是在为张家族人做法。然而张家人他们频繁的失忆，在艰难的生存生活下，他们有了记日记的习惯。

这看起来顺利当然，健忘的人会随时把要做的事情记下来提醒自己，而张家人会把过去发生的事写在笔记中，供下一任或者是自己阅读。

每一任张起灵都会顺着某种线索来到这个地方，接到这本笔记，当时机一到就会再次回到这里，交还笔记，这里就像是一个寄存点。

而闷油瓶在几年前也来过这里，并且交出了一部分日记，然后就失忆了，再一次来到这个地方时，张家已经彻底消失了。

“你为什么要穿那样的衣服？”我问：“这里有这种习惯？”

闷油瓶摇摇头：“感觉。”

一说感觉就不靠谱，我们挤在这间狭小的屋子里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要离开，去跟老和尚辞行的时候他看到了兜里的大壮，有些惊讶道：“这是你的狗？”

我点头说是。

他看了看我：“你是有福的人，难怪可以救他。”

我不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也懒得去猜：“它叫大壮，有什么特别的吗？”

老和尚微微低下头：“画上解，菩萨的化身，会给你无尽的庇佑。”

我心里纳闷，每个人都说的这么玄乎，再说下去它就能旺夫了。脑中一个激灵，我道：“不好意思，您是仁波切大师？”

他双手合十，捻着一串佛珠：“是。”

原来就是多姆口中的活佛，我恍然大悟，道过谢之后就跟胖子和闷油瓶下山了。

十.胖子的话（1）


离开喇嘛庙后，我们回到多姆家，多姆知道我们去见仁波切大师后很是高兴，我们三个回来后都有些疲惫。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清楚的意识到，闷油瓶是真的准备放下张家的事了。
老九门和张家的恩怨，他的秘密以后都不会再被提起，这反而让我感觉有一丝茫然。

过去的几年，这件事几乎成为我生活的重心，就像你在准备一个工程，为它付出了很长时间的努力，但是突然有一天，这个项目被取消了。

多姆跟着阿妈忙前忙后，闷油瓶只是拿着两本笔记发呆，胖子很开心，我心里不是滋味，接下来该干什么也不确定，整个人就有点心不在焉。

吃过晚饭以后，胖子拉扯着我去下棋，我被他拽的没办法，就跟他来到院子里。

跟胖子下棋绝对是煎熬，我平生就没见过这么爱悔棋的人。他下的很慢，就在我不耐烦的时候，突然听到胖子说：“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一愣：“什么？”

“你真想跟小哥一样当个没有身份证的人？就算你跟齐羽换了身份，身份证总没换吧，你打算用吴邪的身份证去上报？”

我听他说的乱七八糟，也不愿多想，随口道：“没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胖子把“卒”往前推了一步：“你和小哥是什么关系？”

我正在喝茶，一口水“噗”的喷了他满脸，胖子不紧不慢的掏出一张纸抹了把脸：“别激动，我又没说你们是一个老子生的。”

我紧紧盯着胖子的圆脸，很早以前就发现胖子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对待人情世故更是比我精到不知哪里去了。他说这句话明显有备而来，我把茶杯放下：“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胖子：“你和小哥的关系肯定跟我和小哥的关系不一样。”

我一愣：“你们是亲戚？”

胖子一摆手：“别他娘装傻，天真，你和小哥，”他迟疑了一下，好像在斟酌语气：“是不是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我道。 胖子愤怒了：“男女关系！！”

我“噗”的一下又喷了，忍不住一拍桌子：“怎么可能！！”

胖子摇了摇头：“反正我觉得小哥对你不简单，如果你喜欢的是女人，最好离他远点。”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

胖子摆了摆手：“这你就不用知道了。”

我看了看胖子，心里无比纠结，最后梗着脖子到：“其实你说的也没错。”

“噗！！”，这下换胖子喷我一脸茶水。

他瞪大眼睛，嘴边还粘着一片茶叶：“我靠，你开什么玩笑。”

“胖子，我确实有那心思，我靠你不要捂胸，老子对你没兴趣！”我大怒。

胖子酸不溜秋道：“胖爷我又不如小哥貌美，小三爷自然看不上。***犯什么魔障，怎么就对兔儿爷情有独钟？”

“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有点烦躁：“我们现在的关系有点复杂？”

“复杂？”胖子呷了一口茶，缓慢开口：“他把你日了？”

十.胖子的话（2）
我一口茶喷在他脸上。
胖子大怒：“你他娘的喷茶还喷上瘾了，是不是下次改喷尿啊。”
我也气的脸色发青：“凭什么就他把**了？我靠，你破嘴积点德吧。”

胖子也被我接二连三的喷茶搞的有点动怒：“不是他把你日了就是你被他日了，艹，就你那进斗就被粽子轮的身板，你能把小哥压在底下搞？得了吧您嘞，你拿个破喇叭去这外边转一转，谁信呐！”

这下我倒是不想喷茶，想喷血，摸着胸口对自己说胖子不是普通人我要容忍，呆了几十秒后，我道：“我们还没到那一步。”

胖子十分惊诧：“不会吧，这么纯情？到哪一步了？”
我憋着气：“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胖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茶，最后道：“天真，不是胖爷多嘴，你们这事，我也觉得那啥，挺难接受的。”他瞄了一眼我：“不过不是不能接受。你们的关系确实有点猫腻，比兄弟亲密，但是也没往那方面想。不过这一次来这里，我倒是觉得你们...怪怪的。”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就算胖子是我的兄弟，但是这件事说出来，的确十分让人难以接受。就连我自己也是一样，毕竟闷油瓶跟我心中年轻俏皮的小黄蓉形象差的太远了。而胖子就算走南闯北，突然明白这件事，也难免会生出嫌隙。

这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是我并不想瞒着他。现在我和闷油瓶的关系本来就处于一种模糊的境地，未来会怎么发展谁也不知道，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胖子晃了晃脑袋：“真没想到你们好这一口，不过...也好。你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一旦找了媳妇儿，风光的日子就算完啦。下个斗还要瞻前顾后的，有了儿子更不得了。不比一个人自在，死了就地一埋。”

我不知道他说这话的目的在哪里，就看着他不说话。

胖子接着道：“那些有了女人的，再下斗身手就弱的多。有句话说得好嘛，温柔乡英雄家。”

“是温柔乡英雄冢，文盲。”我纠正他。

“管它是家还是冢，是个JB都好，总之这说明一件事，女人是祸水，懂不？”

我心说也不知道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就听见胖子继续道：“但是你和小哥在一起，我觉得其实也是个好事。首先你们不可能有儿子，这就绝了后，我们干的是短命行当，要是有了儿子不得祸害人一生。”

我听他说的有趣，也就不再打断他，胖子就更加兴致勃勃：“其次，你们是两个男人，不但不会出现你把小哥留在家的情况，还可以一起进斗。咱们倒斗界的神雕侠侣，战斗力翻倍。”

他得意洋洋地看着我继续道：“最重要的是，以后到手的明器分成，算上胖爷我，你们夫妇算一份，我们对半开，这样不是一举多得？”

我哭笑不得，心说感情最后一句才是重点，胖子不愧是混潘家园的，开口闭口算盘打的贼精。
“你以后还打算倒斗？”我问。

胖子叹了口气：“这你就不懂了，胖爷我也不只是为了钱，干这一行干得久了有感情你懂不，胖爷我一辈子也只有在斗里风光，要是不干这个，我自己都无聊的很。”

我沉默了一下，心里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当习惯倒斗之后，在回归小市民的平淡生活，就觉得索然无味。摸金贼最大的矛盾就在于，一方面及其羡慕普通人的安静生活，一方面又迷恋斗里刺激和心跳。

以后会不会再下斗，我也不确定了。

我和胖子说了很多，直到他尿急要去厕所，我坐在棋盘边，大声叫他：“胖子！”
胖子不耐烦的转过头。 我冲他摆摆手，一面收拾散落的棋子：“谢啦！”
胖子一扭头，边走边道：“婆婆妈妈的，别以为自己就真是个娘们儿了。”

十.胖子的话（3）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天气很好。我睡的床褥子软软的，桌上摆了一碗酥油茶，旁边有一个小壶。

我想了想，走下床打开门。

院子里背对我站着一个人，听见我的开门声转过头来。

我愣了一下，道：“不好意思，这是什么地方？”

我看见对面年轻人的目光蓦地一变，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面前：“吴邪。”

我有点尴尬的立在原地，挠了挠头：“你认识我吗，呃，我好像出了点问题。”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只好摸了摸裤兜，焦虑道：“我好像失忆了，你是谁？”

年轻人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我坐在屋子里的床榻上，旁边是从刚才就一言不发的年轻人，简直是个闷油瓶，我在心里暗暗道。对面的胖子叽里呱啦说了大半个小时，从他的嘴里我得知自己和这两个人是非常要好的兄弟，虽然这看起来十分没有说服力。

胖子说：“咱们仨的关系，水里来水里去，火里来火里去，撒泡尿都要成双成对，懂不？”

我觉得他全是扯淡，我从背包里拿出一本笔记，翻到第一页给他看：“你说这小哥叫张起灵，这笔记里明明写的是有过救命之恩的好心人，哪里是兄弟？”

胖子一下就噎住了，半晌才说：“没想到你还写了本笔记，感情工作挺到位啊。”

我也很奇怪：“我之前就知道自己会失忆？为什么？”

胖子打了个哈哈：“你未卜先知呗。”

那个闷油瓶却突然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道：“明天回去杭州。”转身就走了。

我愣了一下，有点反应不过来。

胖子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现在我终于相信这世界上有因果报应了。”

“什么意思？”我问。

胖子做了个沉思状：“不过你俩失忆还轮着，难道这就是天生一对？”

我无法领悟他们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就在屋子里翻了一天的笔记。

到了晚上，我和胖子吃过东西，看见闷油瓶没跟我们打招呼就出了门，胖子觉得很蹊跷，让我带着兜里的狗跟上。

这种跟踪的事情让我十分不自在，但是胖子显然是个中老手。

傍晚的时候夕阳遍布了整个城区，闷油瓶去了八角巷。

我和胖子一路尾随，看见他在巷口停了下来。

“他是不是要约会哪个藏族姑娘，跟那个什么诗人一样？”

我说：“啊？”

胖子连比带划：“就是那个喜欢月亮什么，美少女战士？”

我吐了口气：“仓央嘉措听到会哭的。”

这边话没说完，就看见闷油瓶对着金光万缕的转经道缓缓抬起双手。

身边的胖子猛地跳起来：“我靠，有粽子！！”

十.坦诚相待（1）


在宛如油画一般美丽的仙境里，面前的人抬起双手，连帽衫在这种环境下显得异常苍凉。 胖子抓住我的手臂，一副随时要跑的状态。

闷油瓶抬起双手，向前伸直，缓缓投地匍匐，然后再起身，再次抬起双手匍匐下去，头抵到石砖。

胖子抓着我的手松了下去，我看着前面的背影：“原来是在磕长头。”

八角街两边都是转经筒，我随手转了一下，问：“胖子，你信不信前世今生？”

“信。”胖子的回答出乎我意料：“胖爷前世肯定很风光。”

我冷笑：“天蓬元帅是很风光。”

胖子就不乐意：“小哥挺信佛啊，我以为他不信这些。”

磕长头是为了祈愿，闷油瓶这样虔诚，反而让人奇怪。

“你说他的愿望是什么？”我问。

“谁知道呢，小哥心，海底针。让你变女人？”

“去你娘的。”我道：“为他祖先祈福？”

“其实我觉得，”胖子沉吟道：“希望你恢复记忆的可能比较大。”

我愣了一下。

胖子拍了拍我的肩：“天真，玩过头了。”

我大怒：“这是你给我出的主意！！”

之前在院子里下棋的时候，我把这种尴尬的局面告诉了胖子。胖子自称情场老手阅遍花丛，才给我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用胖子的话来说，就是当我失忆的时候，以一个男人的角度，闷油瓶会趁人之危。

但是显然不对，也许是胖子的角度问题，也许是闷油瓶根本不是个男人。亏的我自己全身心投入，简直自己都要相信自己快失忆了。

“现在怎么办？”我问胖子。

胖子耸了耸肩：“其实你可以直接跟他说，小哥，我想跟你确定一下男女关系。保准成功。”

我实在没什么可说的，把大壮往他怀里一塞。

我走到闷油瓶身边，他看着远处，双手合十然后缓缓张开，连我都感觉到他的虔诚。在拉萨古城的日光下，他就像一个最忠实的信徒。

转经道很长，我想了想，学着他的样子双手举直，然后缓缓地前扑下去，因为没有护膝和手套，扑下去的时候十分咯人。我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但是闷油瓶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全无知觉。

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离闷油瓶很远，就像我不知道他下一刻会做出什么举动。而闷油瓶对着远处磕长头的时候，眼神淡然如水，在拉萨一尘不染的天空下，让人觉得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却真实的可以触碰。

我们并排伏下身去，谁都没有说话，远处传来喇嘛诵经的声音，我的心里突然宁静了起来。

愿死去的人安息，愿活着的人康健。

至于陪伴在身边的，愿他一生平安。

十一.坦诚相待（2）


我们回去多姆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闷油瓶并没有问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八角街。胖子偷偷凑到我耳边：“你和小哥一起磕头的时候，真他娘的像拜天地。胖爷我勉强算了个高堂。”

我踹了他一脚，闷油瓶走在前面，我揉了揉发酸的膝盖和胳膊，手掌磨出了皮。胖子十分不屑：“你们这就是封建迷信，随便转转那个竹筒就行了嘛，佛祖不会计较的，实心眼儿。”

我没理他，晚饭大家都吃的很沉默。回到屋子的时候，胖子就要往床上蹦，我看了看闷油瓶，还记得他说明天回杭州的话。

我并没有失忆，这件事也许告诉了闷油瓶就不用这么快回杭州。但是不管回不回去，这件事必须在那之前说清楚。

晚上月亮出来了，我一把掀开被子，拽住闷油瓶就往外跑。

闷油瓶居然也没反抗，安静的任我揪到了院子。

我估计胖子一定在窗子里偷看，就压低了声音：“小哥，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这说法其实有点突兀，闷油瓶沉默的看着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没有失忆。”话一出口，我感觉周围的空气都静止了下来。

闷油瓶自然不会踹我打我，事实上他姿势都没有变过，只是眼睛一瞬间变得亮了起来。

“为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开口。

我猜他问的是为什么我要说自己失忆，我想了下，道：“是胖子让我这么做的。”说完后我清晰的听到不远处的窗户传来板凳摔倒的声音。

踩坏了板凳胖子要赔钱了，我在心里冷静的想。

“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很奇怪，”我索性全部说出来：“我们不像是兄弟。”

闷油瓶神情依旧是淡淡的，像是没什么可以进到他的脑子。这让我有一瞬间的退缩，但是有些事情也许说开了才能柳暗花明。

我道：“我可能对你有意思，你怎么说？”

说完这句话，我感觉自己全身都轻松下来，就好像从西藏之行一开始的负担全部都卸下来。闷油瓶的结果到这时候我反而并不是那么在意，也许是因为心里有了答案，也许是因为，到这时候，我的感情好像已经圆满了。

洁白的月光在院子里流淌，我们静静站着，闷油瓶什么话都没有说，而他的眼神太过平静，一点波澜都没有。

我实在想象不出来闷油瓶对着我说“我爱你”或者是“我心里已经有别人”的场景。就对他道：“你可以点个头，要不转身就走，我们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明天起来还是好兄弟。” 我话刚说完，就看见闷油瓶忽然一手撑住我身后的院墙，俯身亲吻下来。

有一瞬间我的脑子是完全空白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闷油瓶的身子往我这边倾斜，我往后一仰，背后就抵着冰凉的石砖。

他的嘴唇很冰，但是也很软，起初只是紧紧贴合着，过了一会儿后，他突然一只手垫在我脑袋后面，压着我开始深吻。

这比起之前的辗转不同，他的情绪陡然间激烈了起来，进攻的意识十分强烈。而我完全招架不住，只觉得他的舌头探进了我的口腔，气氛一瞬间激烈起来。闷油瓶的力气很大，压着我的时候丝毫不给人反抗的余地。他的膝盖抵在我双腿间，暧昧的摩擦起来。

空气变得热烫粘稠，我明显感觉到危险，但是却不想放手。闷油瓶的眸色很深，盯着人的时候很容易把人吸引进去。

我好像听到胖子在唱“都是月亮惹的祸”，但是月色撩人，而闷油瓶鲜露的温柔，让我在短暂的迟疑之后，一瞬间意乱情迷。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我抓紧了他的衣服，激烈的回吻回去。

十一.坦诚相待（3）


动情太容易，闷油瓶放开我的时候，我已经有了反应。

他的衣服被我抓的皱巴巴，距离一拉开，我勉强压下心里的燥热抬头。闷油瓶的嘴唇在这个时候十分晶莹润泽，想起刚才的情景，我只觉得耳根发烫。

热情在冷却，闷油瓶倒是盯着我，说的话坦坦荡荡：“我的答案。”

“什么？”我一愣。

他伸出手，最终却不知道往哪里放，迟疑的搭上我的肩膀：“这是我的答案。”

我一下子了然。

闷油瓶的确不是会说出情话的人，想象一下他在女人面前花言巧语的场景都令人不可思议。他太沉默了，用这种动作直接表示他的答案，虽然突兀，但是也是最大限度了。

“小哥...”我有点尴尬，对待闷油瓶，突然要换个关系相处还是有点别扭。

“回杭州吧。”他道：“你总要回家。”

我沉吟了一下：“你跟我一起回去？”

闷油瓶看着我，缓慢的点点头。

我搓了搓手，越发的局促起来。闷油瓶直接潇洒的转身回屋，我站在院子里吹了一会儿风，慢慢的想起了很多事情。

比如和闷油瓶走到现在这一步，回过头想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简直是两种不可能事件。命运这玩意儿跟锄大D没什么两样，哪张牌决定全局，一开始是看不出来的。 这一晚注定睡不着了。

之后的日子，我们并没有立即回杭州。实在也没有必要，西藏是个很好的地方，我们在拉萨呆了几天后，辗转去了林芝。

山高水长的林芝有世界上最深的大峡谷，玉普乡米堆冰川常年雪光闪耀，景色神奇迷人。

我们进入峡谷，有幸见到辉煌的雪山奇景。那种极其纯净的感觉的确令人十分舒畅。虽然胖子也会在一边唧唧歪歪，但是闷油瓶自从那一晚过后，变得有人情味多了。有时候我和胖子胡扯，他也能搭上两句腔。

我们的西藏之行足够顺利，临走上火车的时候，居然又遇到了之前的那个喇嘛巴格。

我们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结果他拿出一串佛珠，交到我们手上，说是仁波切大师送的。 胖子在我耳边低声到：“得，看上人小哥了。”

我扭头去看闷油瓶的反应，闷油瓶一手接过佛珠手串，另一只手直接给我戴上了。我们都不知道他这是唱的哪一出，就看见闷油瓶对巴格淡淡道：“谢谢。”

巴格走的时候频频回头，我感到很好奇，就问闷油瓶：“你们是什么关系？”

胖子立刻在一边嚷嚷起来：“哟，正房盘查，小哥你悠着点，天真醋劲挺大。” 闷油瓶摇摇头：“不记得了。”

我猜之前闷油瓶来这里的时候，应该见过巴格，而且他们应该有一些渊源。不过现在一个汉语不通，另一个打死想不起来，其中发生了什么，也就无从猜测了。

手上的那串佛珠黝黑发亮，闻起来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清香，让人十分舒服。胖子看的眼红，几次想来抢，被闷油瓶看一眼立刻就不吱声。

火车启程的时候我往窗外看，湛蓝的天空下，一切好像都好起来了。大壮被闷油瓶捏在手里，日光瑰丽，交织成一片灿烂的霞光。

胖子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张旅游宣传单，一字字的念出声。

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

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十二.尘埃落定（1）


回到杭州后，我们先找了个离家比较远的房子住下来。阿坝的铺子先让小伙计帮忙看着。胖子本来打算再呆一些日子，结果潘家园那边来口信有笔生意要面谈，风风火火的就回北京了。我们也没有挽留，来日方长，三个无业游民，时间比存款多得多。

住了两天后，我实在忍不住，戴着墨镜口罩回自己铺子里考查，居然发现店门关的紧紧的。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潜意识里很担心。

回家之后一直在想这件事，表现的有些心不在焉，闷油瓶可能看出来我的心思，对我道：“回去看看？”

我有点迟疑，事实上，我对吴家有埋怨，不甘心，但是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也并没有范什么大错。换个角度，买卖儿童的是我自己的亲身父母，他们只是作为买家存在，这笔不公平交易，他们甚至算得上是受害者。而且这几十年，吴家并没有亏待我。

我想了一晚上，第二天闷油瓶还没起床，我留了张小纸条就出了门。

齐羽如果用我的身份呆下去，那么现在我还是“我”，只要确定齐羽没在家不会出现两个吴邪，一切跟平常没什么不一样。

我在自家小区楼下观察了很久，最后没有看到破金杯，当然也不排除齐羽鸟枪换炮换了辆新车，最后想了一会儿才上楼。

我妈看见我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我心里暗叫不好，难道是被发现了，脑子里飞快的开始想逃跑路线。没想到我妈呆了片刻，直接愤怒的冲我吼：“你老婆挺着个大肚子你还到处乱跑，跟你爸一样不负责任。”

这话信息量太大了，我脑子一抽，犹如晴天下了一个霹雳，立马就把我震醒了。齐羽那混蛋居然用我的身份找了个老婆，还把人家肚子搞大了？

我靠他到底用的是谁的身份证？

我妈一面说一面往屋子里走，我迟疑了一下，换了鞋关上门。

自家老爹在阳台上逗鸟，一切看起来没什么不同。我忍不住又有点心酸，齐羽完全代替了我的生活，并且把一切经营的很好。

现在的“吴邪”，家庭幸福而且即将生下一个儿子，虽然流的是齐家的血。想到这里，我又觉得怪怪的，有点想发笑。

中午我妈留我吃饭，饭桌上几乎都是我原来爱吃的菜，我挺感动，但是我妈一直唠叨孕妇该注意什么。我听的很不耐烦，心说我现在家里就一大老爷们儿哪来的孕妇。我妈看我蔫不拉积的样子顿时发火，一筷子敲在我脑袋上：“都是要做爹的人了你能不能认真点。”

我漫不经心的点头，心道这辈子恐怕都做不成爹了。吃完饭后我又去自己卧室转了转，东西都没乱动，看来齐羽并不经常住在这屋。

拐弯抹角的从我妈嘴里打听到，齐羽和那个女人自己买了房搬出去住，好在用的是自己的钱。

我走的时候我妈非给我塞了一口袋土鸡蛋，说是从乡下特意带回来的，没有禽流感，纯天然无公害，孕妇吃了最营养，我寻思着回头给闷油瓶喝红糖水熬鸡蛋，保准补得鼻血横流。

走出小区的时候外边正好有个女人跟我擦肩而过，我注意倒塌一直盯着我，心里奇怪自己的魅力什么时候提升了，就听见那女人突然叫出我的名字：“吴邪？”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女人，有点狐疑的望着她。

“我是齐羽的妻子。”她说。

十二.尘埃落定（2）


我没想到会再次遇见齐羽，当我和他老婆苏素坐在咖啡厅里面面相觑的时候，这个男人顶着一顶鸭舌帽出现了。

明明是一样的长相，齐羽看起来总比我要上档次的多，胖子说这是气质问题，当然这令我十分不爽。

正是七月份的天气，外边十分炎热，齐羽一进来就脱掉帽子，我先是一愣，随即感觉脑子一炸，有一种看到粽子的错觉。

“你剃了光头？”我震惊道。

他坦然的指了指脑袋，在苏素的身边坐下：“素素给我剪头发，不小心剪岔了没法见人，干脆全部剃掉。”

我在心里大骂我的一张好脸就是这么被他糟蹋的，反正用的是吴邪的身份所以丢的不是自己的脸。

然后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问：“你剃成这样后，有没有回过家？”

他很爽快的点点头：“我昨天和素素回去过。”

我一下就呆住了：“那...那...”

齐羽看着我笑道：“你不会是回家去了？一开门就能被认出来。”

我心里一动，突然明白了开门之前我妈片刻的迟疑是为什么。而她在迟疑之后没有问“为什么头发没长出来”而是用其他事情掩饰过去当作一切正常，只能说明在这之前她就知道了我和齐羽的不同，而老爹那边也就不言而喻。

感觉眼睛有点湿润，我不知道他们是以怎样的心情假装无事，然后故作自然的跟我家长里短。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吴家并不只是二叔和三叔才精明。我家老爹表面憨厚和我妈不问世事的平凡，也有不为人知的狡黠和智慧。

“你们结婚用的是谁的身份证？”我问。

“放心吧，不是你的。”齐羽搂着他老婆，这个女人近看其实长得十分漂亮，有一种含而不露的书卷气，即使怀孕，却越见风致韵味。

我跟齐羽其实没什么好聊的，但是听到他说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苏素还是令我大吃一惊。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但是你的体质，怎么能结婚，以后无论是尸化还是长生不老，被祸害的都是你老婆。”

“已经没有了。”他说。 我一愣：“什么？”

“长白山的那个匣子毁掉以后，某种磁场也就消散了。林钟检查过我的身体，应该说，伴随着张家的消失，世界上已经没有他们所谓的长生了。”

我大惊，差点把桌子掀了：“但是林钟给我和张起灵做了换蛊。”

“他骗你的。”齐羽慢吞吞道：“张起灵已经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或许更长寿一些，但是你说的那种东西已经没有了。所谓的换蛊，你可以当他跟你开了个玩笑。”

“我艹！！”我忍不住骂道，同时又怀疑的看他：“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

齐羽耸耸肩：“他的中药铺子就在我店面的旁边，欢迎咨询。”

“那是我的店。”我强调。

“你还想当吴邪吗？”他看着我，一边用手指梳理苏素的长发。

“我不知道。”我答道。

“那就不用想了，我是齐羽，你的身份证在你自己身上。我会继续这种生活，不过偶尔欢迎你回来客串。时间很长，你可以慢慢考虑。”

他对我伸出手：“看见你很高兴，老朋友。”

十二.尘埃落定（3）


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闷油瓶居然就在家里等了一天没吃饭，我开门的时候他和大壮正在看《小鬼当家》。

洗了个澡出来，闷油瓶看了看我：“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点点头：“马马虎虎吧。”

他没说什么继续看电视，我在厨房里把鸡蛋放进冰箱。我妈既然已经知道我就是真正的吴邪，鸡蛋就是给我自己吃的。或者她以为我搞大了谁的肚子，拿点鸡蛋补一补。

我伸出脑袋问闷油瓶：“晚上吃红糖水熬鸡蛋好不好？”

他皱了一下眉，还是点点头。

我拿小锅出来，水还要一会儿才烧开。就靠着厨房的瓷砖开始发呆。

现在这种局面真是不上不下，吴邪这个身份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我已经无法判断了。只是我妈的举动，现在想来，却令我十分心酸。不过所谓的知子莫过母，到底是生活了几十年，儿子是不是原来的儿子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齐羽看起来倒是十分疼爱老婆，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突然就想起胖子那句“温柔乡英雄冢”，难道齐羽真的因为有了女人之后从此以后就怂了？

林钟欺骗我的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愤怒。老实说我跟他并没有什么仇，他不至于这么折腾我，张家人都这么无聊的话，那我以后也别跟闷油瓶混了。

说到以后，我想，以后做什么倒也是一个问题。

锅里的水煮开了，我加了块红糖进去，看着那玩意儿慢慢化开。

以后，也许还是会下斗。

这不仅仅是一种生计，或者说这其实是我选择的另一种生活，这种生活即使危险，血腥。但是地底的生活，未必就是那么枯燥黑暗的。我以为过不去的很多事情，当我现在尘埃落定，靠在厨房里回想的时候，全是精彩。

在和死亡面对面的时候，我的血是滚烫的，我并不后悔当年跟三叔下的第一次斗。它开启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生，创造了一个新的吴邪。

而齐羽，我想，小时候很希望有个克隆人，自己出去玩，克隆人替我上学。这种日子换到现在也一样，或许我会偶尔回家体会“吴邪”的世界，但是我的新生活，也才刚刚开始。

专注眼下这一刻，以后的事，何必问。

锅里的红糖水“咕咚咕咚”的冒出气泡，我打好鸡蛋，到一旁去拿勺子，看见不远处的桌上搁着一本笔记。

闷油瓶祖宗十八代的笔记我没有看过，但是它放在那里，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也就不要脸的翻开看了。

2000.08.21 随手翻开一页的落款是00年的日期，我心里一动，这本应该是闷油瓶的笔记才对。

闷油瓶记的东西很杂，大多都是一些简单的词语，不过也可以推出一些东西。我心里想着厨房的鸡蛋，怕糊了，匆匆翻了几页就要扔下，无意中看到最后一页。

我一愣，厨房里的小锅“噗”的一声，红糖水溢了出来。

我连忙扔下笔记回头去关火。满屋子香甜的糖水味。

“轰”，外边不知道是哪家过生日还是怎么，正在放烟花。大壮满屋子乱窜，闷油瓶走到窗子边把窗帘拉开。

我把糖水端出来，看见他站在窗边，想起刚才那本笔记。

很多事情一下子冲到脑子里面，未来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我能确定的只有时间还很长以及。

“小哥。”我叫他。

闷油瓶扭过脸，烟火把他的眉眼映的很柔和。

从一开始就难以启齿的话到现在反而无比自然的说出口。

“我爱你。”






长白山张家战骨在雪峰底慢慢腐朽。

浩瀚的宇宙中，什么才是永恒？

我想这世上，不朽的，永远不是生命。




-------------------------第三卷《 此生未了》完---------------------

【写给木头受的贺文。设定是闷油瓶失忆后被小三爷带回了家。囧，雷，呆，各种崩坏，各种凌乱，随便看看，雷死概不负责！】


小三爷反攻记





沈七公子


看着眼前的面瘫脸，我忍不住内牛满面。


你这是在开小爷我的玩笑吗？


好不容易斗里逃生出来，这货居然又失忆了！！


我仰头45°角望天，伸手指着晴空万里怒骂：“你丫的玩老子吗？又让小哥失忆，知不知道要唤醒一个失忆人士的过往记忆是多么困难的事，耗的不止是老子的时间、金钱、精力，他妈还有老子纯洁无暇的初恋啊！”


话音刚落，晴朗朗的苍穹骤然劈下一道闷雷，打在离我不过三寸之远的地方，我目瞪口呆怔在原地，嘴巴张大成0型，手指还保持着指天的姿势。那雷擦着我指尖掠过时，我甚至能感觉到皮肤组织里传来的灼烧感。


**#￥……%￥&


接下来的话给我咽在了喉咙里。


好吧！老子承认老子是怂了，那一道闷雷下来，把我肚子里不多的一点怒火全打没了。


我直愣愣半晌后才朝天竖起一根中指：尼玛，你赢了！


刚转身擦了一把额头虚汗，就见闷油瓶正站在身后不远处看着我，墨黑的眼睛里滑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光点。


我嘴角随即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两下。


如果小爷没看错……那光点貌似是……嘲讽？


我**全家大爷的！老子会这样都是因为你好不好！你这个死闷油瓶子，给小爷记住，等回家看爷怎么收拾你！


心里这么想着，人却狗腿似的凑了过去，张嘴就是谄媚的话：“小哥你感觉怎么样？身体还舒服吗？有没有想起什么来？”


闷油瓶摇了摇头，脸色一片淡然。


“那……”


我搓了搓手，刚要开口安慰他两句，就听见一句轻悠悠的话飘入耳中，如醍醐灌顶般将我全身毛孔打开，身心那叫一个舒坦啊！


“我记得你。”闷油瓶这样说着。


“真、真的吗？！”我眼前一亮，差点兴奋的蹦了起来。


哈哈！果然这么多年死缠烂打追着闷油瓶下斗是没错的，看见没有，失忆了，谁都不认识，什么事也想不起来，却独独记得小爷。


“那你记得我什么？”我忙趁热打铁追问。


闷油瓶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在努力回想什么，“我跟你……”


他迟疑着，因为记忆的不完整，一边试探性开口，一边看向我，眼神里写满了求证，“我跟你……是不是有关系？”


“有！”我一口应了下来，眉头也一下抬高了不少，脸上夸张的做出肯定的表情，“当然有了，我跟你不就是……”


等等！！


我临门一脚刹车，止住了话语。


吴邪，吴小三爷，你的机会来了啊笨蛋！！！以前都是你被这个闷油瓶压得死死的，现在他失忆了，你难道还想被压吗？机会到手了还不知道珍惜，除非是脑抽了啊有木有！


想到这里，原本要说的话语已被我在心底生生扼杀，思绪一转，随即收了笑容一脸严肃+正经道：“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想告诉你我们的关系，但看你失忆的症状这么严重，我也不好说太多，所以才希望你能自己想起来。”


见我神情这般认真，闷油瓶也跟着严肃了起来，皱着眉头说：“你说。”


我装模作样的轻轻叹了口气，伸出右手缓缓搭在闷油瓶的左肩上，手心略加用力，将温度一点点传了过去，“其实，你是我老婆。”


说完这七个字的时候，我心里已经憋笑憋到几乎内伤，却又不能在面上表现出一丁点儿的情绪波动，生怕被这个人精瓶子看出端倪。


毫不意外的，我看见闷油瓶脸色微微一变，好半晌才启唇吐出两个字，“什么？”

我低下头，遮住眼底狂肆的笑意汹涌淌过，等再抬眼看向闷油瓶时，眼睛里只剩一派正色，“老婆，我知道一时间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是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你想起来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你，也不会离开你，因为你是我老婆。”


说着，我搁在闷油瓶肩膀的手往后一揽，将他拥入了我怀中，给了他一个坚定而深情的拥抱。


闷油瓶浑身僵硬的好像一块石板，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般，只睁着眼睛看见我将他抱住。我才来得及在心里感叹“他娘的怪不得闷油瓶喜欢做攻原来将另一个男人禁在怀里这么有成就感何况对方还是能秒杀海猴子的闷油瓶”之时，就感觉闷油瓶身体动了一下，随即怀里一空，我抬头看去，闷油瓶已恢复了一脸平淡站在我面前。


“我想不起来。”闷油瓶说着。


“没关系，”我嘴角漾开一抹男人派的宠溺一笑，此刻只觉得自己爷们到了极点，心里一直在欢喜雀跃的扭着秧歌，脸上却挂着超纵容的笑看着闷油瓶，好像他真的就是我失忆的老婆似的，“你会慢慢想起来的，不要逼自己。放松，来，”我再度伸手揽上闷油瓶肩膀，见他没有抗拒，这才略放心继续循循善诱，“这样，你先叫我一声老公，熟悉熟悉一下。”


“……”


闷油瓶低着头沉默着。


“来，老婆，不要害羞，”我误以为闷油瓶在不好意思，便手指轻轻拍打着他肩膀鼓励他，“先叫声老公，找找熟悉感，看能不能想起什么。”


闻言，闷油瓶抬头看了我一眼，在我带着安慰与鼓励的明亮眼神里迟疑道，“……吴邪。”


我忙点头，心想大发，重头戏终于来要了。


闷油瓶终于看似下定决定般开口，“……老婆是什么？”


“咳、咳……”


我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忙转身弯腰蹲在一旁大力咳嗽。闷油瓶走过来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帮我缓解激动情绪。


我靠你妈的闷油瓶你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啊？就算你失忆了你也只是忘记了过去又不是变成了白痴，居然连“老婆”两个字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耍你大爷我啊！？


心底怒火如岩浆般喷射而出，我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后，起身拨开闷油瓶的手，“老婆就是给你洗衣做饭，闲了陪你唠嗑散步，无聊跟你一起打牌下斗，外加暖床晒被一天被压七次的人，懂了吗？”


“一天被压七次……”


闷油瓶低声重复。


见他自言自语着什么，我忙凑耳过去问，“你说什么？大声点，我没听清楚。”


闷油瓶却抬头朝我勾了勾嘴唇，“我们回家，吴邪。”


虽然只是那么昙花一现的弧度，却让我霎时怔神，思绪也仿佛被整个抽走了般，只被闷油瓶拉着往前走去。等回过神来时，人已经站在了家门口。

恩？恩！？！？！？


我顿时回神。


他……他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还记得来我家的路？


我赶忙扭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脸上还是那毫无波澜的淡然神情，也看不出有什么起伏，又想可能只是巧合吧，便也不再多想，掏出钥匙开门拽着他走进去。


“来老婆，”我打开两个人一起住过的卧室大门，将他往里推，“看看这里，有印象吗？”


闷油瓶倒也没有对我的称呼表现出什么不满，只摇了摇头。


嘿嘿！没有印象才叫好，要记起来了，我这个冒牌“老公”准得一个“死”字还不能完结。


我先连哄带骗的推搡着闷油瓶去洗澡，等他洗澡之时，我将柜子底层的香炉取了出来摆在桌上，又从抽屉最深处掏出和闷油瓶下斗时得的一点珍贵龙骨磨成的香料倒进去，点上，盖好，用手扇了扇，等香气飘满整间屋子时，我吸了一口气，那迷醉的味道让我禁不住全身一阵燥热，脸也随之红了起来。


刚做完这一切，闷油瓶就开门走了出来。光溜溜的身体没有一件遮挡物，下半身的雄性象征也这样赤裸裸的耷拉在腿间，还在滴水。我热度还未散去的脸顿时更加滚烫起来，甚至感觉有一股热流从鼻腔迸发出来，忙转身去找毛巾。


这个闷油瓶，失忆了习惯也没变，洗澡不擦身体，头发也不擦。


拉着闷油瓶在椅子上坐下，我帮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以前我就这么照顾你的，你有没有印象？”


闷油瓶闭着眼睛没有回答，我纳闷的看了他一眼，不看不知道，这一眼吓得我几乎跳了起来。妈的他腿间的那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抬了头，成半立状态，看上去精神头十足。


尽管这是我一开始就想要的效果，但还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稳着点小三爷，不是一早就计划好了么，别自乱了阵脚。大有什么，今天又不是被他插，是小爷你要上他，所以他老二大不大完全跟你没有关系，只要你的老二能HOLD住他的菊花就行了！


这么一想，我原本有些忐忑不安的心也定了几分，将毛巾往闷油瓶手中一推，嘟囔了一句“你自己擦”后，便一头钻进了浴室。


洗了个凉水澡，理清了一下下一步的思路，再出来时，头脑也清晰了不少，拿着浴巾便擦身上的水边往闷油瓶方向走去。


等走近一看，哎呦我的乖乖，不知道是不是那龙骨香起到了作用，坐在椅子上一直保持着最初姿势的闷油瓶此刻双眸异常黑沉，呼吸也比平时重了几分，再等低头一看，我差点脚软给跪那里。


闷油瓶腿间的东西已经涨得十分粗大，直挺挺得戳着。


我才刚理顺的思路一下就被打乱了，心想着自从闷油瓶前段时间下斗后回来就失忆，距离两人最后一次做也有小半年了，如今看他这气势这围度真要一竿子CHA进来，小爷的P眼准得迸裂。


思绪混乱成一团，早就忘了最初的目地，爬起身就要逃命，只听见耳边传来闷油瓶略显沙哑的声音，“吴邪，过来。”


他这一喊，却真把我给喊清醒了。


对、对哦！！尼玛老子是来压他的，怕个毛线啊！！！


我忙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超闷油瓶走过去，尽量眼光不往他的腿间瞟，清了清嗓子挤出一丝及其自然的笑，“小哥……哎呀！”


刚开口，就被闷油瓶一把握住手腕往下一拽，我单脚一跪整个人载倒下去，脸扑在了闷油瓶的胯间，嘴唇好死不死贴在了他的老二上，几乎是半秒钟的功夫，就立刻感觉到嘴唇上的触觉在微微颤动，好像又涨大了一圈。


我欲哭无泪。


不带这么耍人的！小爷没有别的什么愿望，就是想有生之年能攻闷油瓶一回，要连这点都不能满足，老子死不瞑目啊！


大概是老天听到了我心底的哀嚎，耳边传来了闷油瓶带着茫然却暗藏压抑的声音，“吴邪……”


我抬头看去，闷油瓶漆黑的眼睛里有着难以隐忍的欲望和一丝丝的不解。

我顿时双眼一亮。


看来这个闷油瓶还记得我之前说“你是我老婆”的这个话，所以尽管身体上有着欲望，心里却不敢乱来。


想到这里，我一下来了底气，精神一抖擞，无视掉自己腿间那玩意儿的蠢蠢欲动，伸手轻轻握住了闷油瓶的粗大，听到他浑身一震的吸气声，我带着满目深情望着他道，“老婆，你受苦了，让为夫来好好补偿你。”


我低下头去毫不犹豫地一口含住了手中的东西，舌尖轻柔舔舐，并不时的用舌头去撩拨顶端的铃口，绕着那微小的孔打转。


闷油瓶闷哼了一声，双手抓住我的头将我往他腿间压了压，那带着沐浴后的清新气息扑入我的鼻间，占据了我整个口腔，我舌头抵着顶端想退出一些，闷油瓶的手却钳制着我不许我退出，巨大的铁棒在我口中颤动，深深抵到我的喉咙深处，我压抑不住想要干呕的感觉，抬起眼看上闷油瓶，只见他紧紧闭着眼睛，额头上满是细汗，脸上也被浓郁的欲望笼罩，透露出一丝难忍却又似乎很舒服的神情来。


我想到以前闷油瓶也是这样伺候我的，总是低头含住我的，让我发泄了一次后，再转战我的后面。难道做攻的步骤就是这样？先让下面那个爽了，再满足自己？


这么一想，便觉得现下自己做的这个应该没错，打定注意要让闷油瓶也爽一次后，舌头动的更加卖力起来。


闷油瓶腿间的东西在我口中一寸寸涨大，眼看我嘴都快包不住了，腮帮子也一阵阵的酸痛，心想着这家伙怎么这么耐操，这么久了居然还不射。正出神着，一股液体从嘴角缓缓流出，我心中一喜，想着是不是闷油瓶射了，吐出一看，他妈的原来是老子口水吞咽不下全部留了出来。


浓烈的龙骨香味在空气里蔓延，空气也仿佛燃烧了一般，我只觉浑身上下乏力燥热，手心火辣辣的，额头也有些发虚汗。


再去看闷油瓶，也就只比我好一点点而已。刚洗完的头发不知是水没擦干净还是汗湿了，都贴着额头，白皙的脸颊上浮着一丝几不可见的红，身上皮肤也滚烫的不行，就连那跟如铁棒一样的巨物表面，也爆起了明显可见的青筋。


我想着到这里应该差不多了，可以叫闷油瓶去床上了，接下来就看我小三爷怎么V5雄壮的拿下这朵斗界之王的菊花，就听见闷油瓶沙哑无比的声音传来，“可以了，吴邪。”紧接着，他略热的手将我一把拽了起来，跨坐到他腿上。


我的屁股一接触到那铁柱一样的硬挺，立马弹跳起来。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


搞错了有木有！老子今天才是攻啊不要这么顺理成章的就把爷往你身上拉好不好！！


我刚要动，闷油瓶一手扣住我后脑将我脸压了下来，微凉的薄唇紧紧覆在我的唇上，湿滑的舌头灵活撬开我的牙关钻了进来，在我口腔内扫过，卷起我的舌头吸吮、缠绵。另一只手摸上我的胸口，捏住我左边的凸起搓揉捏转，我浑身一个激灵，一股巨浪般的热流顺流直下汇聚小腹，不用看我也知道，自己那地方肯定也已经是一柱擎天了。

大半年没亲密接触过，还中途搞了个失忆，没想到这个闷油瓶子接吻的功夫一点也没落下，三两下就把我搞得全身发软，要不他的手从头上滑下揽在我的腰上，我早坐不稳地滑到地上去了。

就在我沉迷于闷油瓶熟练的吻技而晕得找不着北的时候，就觉股间后TING一凉，我瞪大眼睛来不及抽开嘴，一股巨大的压力从下往上冲了进来将我狠狠贯穿，我忍不住的用力吸了一口凉气，剧痛让我全身绷紧，抓在闷油瓶肩膀的手用力一掐，紧紧拧起了眉头。

“我靠你大爷的闷油瓶，你不会事先知会一声吗？”我忍着痛张大口呼吸，抬头往后仰去，想要减轻后TING的涨痛，“***的不知道你那里发情时有多大吗？这样一声不吭捅进来会出人命的你知道吗？而且就算要插，他妈的也要润滑你懂不懂？还有，”我顺了一口气回过神，抬手就去推他，“你是不是搞错了，小爷才是攻，小爷一路伺候你这么久，是为了摘下你的菊花，快给小爷退出去！”

闷油瓶眼底燃起显而易见的情欲，抬腰用力往上撞了一下，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给搅得忍不住哼出声，“恩……**！退、退出去啊我GAN你大爷……啊！”

闷油瓶再度动了动，随后低着声音淡淡开口，“我记得。”

“什么？”

欲望在脑海里不停的打转，我意识有些接不上轨的问了一句。

“这个感觉，”闷油瓶挺了挺腰示意，“我记得。”

“啊……不要……别、别动了，**……”

我脑子一片混沌，压根就听不清楚闷油瓶在说什么。

他记得这个感觉？什么感觉？

还没等我完全想明白，闷油瓶已经大幅度的顶了起来，每一次都抬着我的腰完全退出去，然后再让我整个坐了下来，一次又一次，都撞击在最深处，撞在我的敏感点上，此刻我也想不到其它的什么事，那些“反攻”“做老公”什么的，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唔……慢、慢点……**，慢、啊……”

“张起灵你混蛋……”

“慢点啊操……你想捅死我吗……啊啊……”

最后我在闷油瓶的手中狠狠发泄出来，乳白的液体迸射了两人一身，闷油瓶却丝毫没有要完事的意思，在椅子上要了我一回后，就着连接的姿势抱着我去到床上又要了我几回。最后，我在他不停的撞击下意识昏沉过去，只知道最后陷入黑暗前，身体还随着闷油瓶的动作往床头一顶一顶着……

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我枕着闷油瓶的手臂，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他赤裸的胸膛。我动了一下酸痛到几乎断掉的腰，浑身一僵。

**！他的老二居然还插在我的后面没有抽出来。

操操**伸手就去推他，哪知因为前晚运动量太大，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这抚摸似的一推只是将他唤醒了，却没有撼动他身体丝毫。

“你醒了。”闷油瓶低头亲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我瞪着他，眼睛里迸射着杀气，他却视若无睹的将我额前的碎发拨开，淡淡道，“可以再睡一下。”

“睡你丫大爷！”我挥开他的手恶狠狠的问他，“他妈的你居然敢上老子，说好了我上你的，你怎么说话跟放屁一样？”

闷油瓶口气带着一丝的无奈，“吴邪……”

“别叫我！”我用力捶了他一记，忍着一脸燥道，“把你东西抽出去！”

“是你自己说的。”他眼里有些茫然不解。

“我说了什么？”我也一愣。

“一夜压七次。”

“……”

我愣了半晌神，才终于开口骂了一句，“我**全家！”

闷油瓶也早已见怪不怪，只是一脸无辜的看着我。

“所以说，”我深呼吸迫自己冷静，咬牙切齿问他，“昨晚你到底做了几次？”

“七次。”闷油瓶回答得毫不犹豫，“椅子上一次，床上三次，浴室两……”

“停停停！”我一听头痛得不行，“敢情你就记住了这一句了？一夜七次倒是记得牢，爷说爷是你老公，你怎么不记得呢？”我瞪着他，恨不得吞了他的心都有。

“其实，”闷油瓶沉默了一下后，解释，“本来是信你的。但是，”他就着插在我身体里的姿势往前顶了一下，我倒吸一口凉气抬头看他，见他极为认真道，“这个感觉很熟悉，像是经常做的。”

“你……”

我无语。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他停在我身体里的东西居然又开始涨大了。

“滚……滚蛋啊你大爷的！”我伸手就去推搡他，“再来小爷就真要死了！”

老子不是那么耐操的人啊你奶奶的！昨晚已经七次了，今天还来，这腰这屁股还要不要了？

“我会轻点的。”闷油瓶一把抓住我的手，不由分说就开始chou动起来，完全不顾我的抗拒挣扎。

“轻点你妹啊……唔、恩……不……慢……”

“慢点……慢点啊小哥……”

“……唔……啊啊……求、求你了……不要了……”

“……不要了……求你……小哥……唔……”

尼玛老子认错了还不行吗？闷油瓶简直是就是一神器，动起来就一发而不可收拾，接下来又被他强行按在床上做了几次，只把我做得连一丝丝想反攻的念头都没了，最后是连哭带求的才让闷油瓶停下来，还甚是丢脸的被他抱到浴室清洗。

算了，反正小爷脸面什么的早就给丢没了，就让他伺候小爷清洗吧！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闷油瓶你给爷等着，总有一天，爷一定会反攻成功，操得你连二大爷都不认识！！！

————《战骨》全文+外番 END————

真的是萌的一脸的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