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变化

“姐姐怎么还不回来。”苏彤换上衣物和安凌天见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苏沫在房间里面焦虑不安地来回踱步。去了这么久，万一姐姐脸上的妆容花了怎么办，万一被安凌天发现姐姐的真面目怎么办，万一安凌天被姐姐的气质才华迷上了怎么办？苏沫越想越不安，姐姐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就算没有了好看的容貌，想让一个男人折服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不行！苏沫在房间里面呆不住了，姐姐离开她的视线越久，她就越觉得会有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苏沫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不管姐姐如何反对，她都要去看着姐姐，避免发生什么。

“啊呀。”一不留神撞衫一个人。

“小沫，你怎么样？”纤细的臂弯将自己笼罩在里面，姐姐柔和的声音传来，“你怎么总是这么冒失。”关切的语句中带着点点的责备。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苏沫一边说着，一边将姐姐迎入自己的房间里面，“姐姐，和世子的会面，后面怎么样？”苏彤一进入苏沫的房间里面，苏沫就迫不及待询问道。

“安凌天是一个很不错的人。”苏彤中肯的评价道，“为人温和有礼，而且有城府有心计，作为未来的夫婿，再适合不过了。”

苏彤话还没说完，苏沫已经完全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姐姐对那个人渣会有这么高的评价？

没有注意到苏沫的情绪变化，苏彤沉吟一声，继续说道：“我本来也在思考嫁给安世子究竟是好是坏。但是你今天倒是替我试探了一下他。我迟早是要嫁人的，我想与其嫁给那些游手好闲不知道前路的人，倒不如嫁给安凌天，也为以后谋其一份保障。”

“姐姐，这个人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听到苏彤对安凌天评价那么高，苏沫急了，她似乎是弄巧成拙了啊。明明是要拼命阻止姐姐嫁给安凌天的，但是却没想到反而让姐姐坚定了嫁给安凌天的心。

“我知道你担心我。”苏彤拍了拍苏沫的肩膀，“放心吧，姐姐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该选择什么。我知道安凌天这样的人，嫁给他将来会有很多的不顺心，但是人生本来就是这样的。没有谁是完美的不是吗？”

“不是，姐姐，”苏沫急了，“安凌天不仅不完美，他整个就是一混蛋。姐姐，我都是为了你好，你千万不要嫁给他，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不管苏沫怎么劝解，苏彤也没有改变嫁给安凌天的意思。她的想法很简单，她是迟早要嫁人的，既然如此，不如选择安凌天这个看起来最有前途的人。

见苏彤心意已决，苏沫知道多说无益，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送走苏彤以后，苏沫在心里盘算着，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本来是想让安凌天先厌恶姐姐，然后姐姐再看出这个人的劣根性，这样两人的婚事肯定会告吹。谁知道，最后弄巧成拙了。不仅没有阻止姐姐和安凌天的婚事，反而让姐姐坚定嫁给安凌天的心了。苏沫每次想到这个，就想为自己的愚蠢扇自己两巴掌。

让姐姐自己打消念头已经行不通了，剩下的只有等候安凌天的选择了。

虽然之前很肯定自己给苏彤上的妆决定能够倒足安凌天的胃口，但是还是心有不安。这件事情出现太多的变数了。她记得上一世这个年纪的安凌天心性还比较浮躁，这一世为什么会这样的沉稳。难道是因为自己的重生，所以有些东西就不同了吗？苏沫心中很是不安，但是现在也只能等候了。

安凌天做的抉择很快，和前世一样，他第二天就来到了苏家。但是出乎苏沫的预料，他并不是来退婚的。安凌天并没有打消娶姐姐的念头，就连生辰八字也已经拿了过来。

在房间里面听了苏彤说的最终结果，苏沫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了。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她没有阻止成功。

“小沫，你怎么了？”和苏沫说了今日的事情，苏彤感受到了苏沫低落的情绪，“姐姐嫁给这样一个良人，你难道不高兴吗？”

“你叫我怎么高兴的起来？”苏沫心情很低落，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我知道你对安世子有很多的偏见，虽然我不知道你这种偏见从哪里来。但是在姐姐眼里，安世子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一个人。”苏彤满眼的认真，“姐姐不能护着你一辈子，你以后要自己多注意一些，我会把翠儿留在你身边照应你。”

苏沫不知怎么的，一想到姐姐要嫁给别人，她就心里堵得慌。因为前世已经失去过一次，这一次，她想和姐姐多一些相处的时间，而不是看着姐姐嫁人。尤其是嫁给安凌天这种无情无义的人。安凌天是沉稳有野心，但是，他也是一个无心无情的人。姐姐嫁给他，不会幸福，她怎么能容忍别人带给姐姐不幸。

“我出去走走。”苏沫压下心中的难受，站起身来，转身离去。屋子里面的气氛太过压抑，她受不了。

“姐姐，你为什么，就不能听我的劝呢？”苏沫眼眶有些微微的湿润。好不容易帮姐姐摆脱了死劫，这一次，难道她要看姐姐深陷牢笼吗？心中有不甘，更多的却是姐姐对自己不理解的委屈。

看着苏沫落寞的背影，苏彤叹息一声：“小沫，你以为我那么想嫁人吗？姐姐想要照顾你一辈子啊，可是，我是苏家的女儿，我不得不为苏家的未来做打算。”苏彤的声音很轻，苏沫没有听见她叹息般的言语。她何尝不知道，安凌天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嫁给他，以后的日子将会如履薄冰，但是为了苏家的利益，和安家联姻是必要的。

苏彤坐在苏沫的梳妆镜前，看着镜中沉稳大气的女子，有些发愣。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变成了这样了吗？没有女孩子该有的俏皮灵动，剩下的，只有沉寂。大家闺秀，说的好是教养好，说的难听点，就是没有灵魂的空壳。公式化的一举一动，内心早就没有了灵动和渴求。她厌恶这样的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如何，不过是没有灵魂的空壳。没有想爱的人，没有少女情怀，只有家族利益。不知道，日日面对这样的自己的小沫是什么样的情绪。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对这种虚假空洞的表现心生厌恶呢？

她可以忍受任何人异样的目光，唯独不能忍受小沫有这种心态。她不知道自己这种心态是怎么回事，或许是因为小沫是自己疼到骨子里的妹妹，所以才格外在意吧。

因为一时的憋闷，从小屋里面走了出来，苏沫漫无目的地走着，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走到了刘氏的院落门口。刘氏很得宠，她住的院落是苏府最好的一间，院子里面种满了花草，屋子的装饰也很典雅。苏沫叹息一声，她和娘亲原本就是府上最不得宠的。娘亲虽然漂亮，但是不过是青楼的歌姬，如果不是意外怀上了苏将军的孩子，也不会被纳为妾室。小时候，她十分羡慕苏灵，一样是苏府的小姐，苏灵吃好的，穿好的，还有有爹娘疼爱，可是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她小时候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在院落外面偷看苏灵，她曾经幻想过，自己就是苏灵。

苏沫本身就是无意识走到这里的，随意瞥了眼院落的墙壁，也不打算多留，转身就打算离开。无意间瞥了一眼院落里面。院落里面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苏沫想，估计是刘氏把下人都调开了吧，刘氏母女在闺房里面，好像再谈论些什么，看不清表情。苏沫估摸着，这两个人又有什么歹毒的打算了。自己的母亲就是因为她们的歹毒心里而去世的，前一世，她只以为娘亲是病逝的，这一世查了一下才知道，母亲是被人害死的。

心下有些不安，不知道这对母女又在谋算些什么，苏沫偷偷摸摸进了院落，幸好院落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她只要脚步轻一点，就不会被发现。刘氏在苏府行为乖张，一般没人敢去招惹她。除了自己院落里面的人，其他人根本就不敢进去。没有了守门的人，苏沫进去也很容易。

苏沫走到两人窗下，蹲下，偷听里面人的谈话。

听母亲这么说，苏灵也安心了。

苏沫心中一个激灵，虽然两人没有明说，但是她多少还是听出了一点。照这对母女的意思，夫人的病竟然是她们下的手。都说最毒妇人心，这句话倒是不假。想起前世的时候，夫人的确是去世的早，尤其是知道苏彤的死讯以后，更是一蹶不振，她出嫁以后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她一直以为是伤心过度，现在想来，八成就是这对母女动的手。在那个节骨眼下手，也不会让人发现。只是没想到，今时今日，她们依旧是这样大胆。苏沫寻思着，要不要找个机会破坏一下。夫人为人宽厚，比起刘氏好太多了，她也不想夫人这么不明不白就去了。

“就是可惜了，那次礼佛没有弄死苏彤。”苏沫还没想完，里头的对话再一次继续了。是苏灵的声音，“也不知道那群蠢货是怎么办事的，居然弄错了人。没撞死苏彤，真是可惜了。还有翠儿！事情没办成，居然还想要娘亲履行承诺，她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嫁给岩哥哥，痴心妄想！”

“哼，这次算她运气好。”刘氏冷哼一声。明明计划的挺好的，谁知道，苏彤居然会把自己的贴身斗笠送给了别人，害她一切算计都落了空，“至于翠儿，我暂时还有用，就先敷衍着吧。”

苏沫这一下子是完全愣住了，满心的震惊。前世的时候，她一直以为那次事件不过是因为马失前蹄而发生的意外。这一世的经历让她知道，这一次事件是有人故意谋划的，为的，就是除掉姐姐。上一世如果姐姐没有替自己挡的话，死的就是自己，可惜姐姐偏偏冲了过来，阴差阳错之下，计划还是成功了。她不是没想调查凶手是谁，可是她势单力薄，根本没有任何的的能力去调查，没想到，居然在这里，探听到了幕后真凶。还有翠儿，姐姐身边一直低眉顺眼的贴身丫鬟，居然和刘氏串通一气。那可是姐姐的心腹啊！苏沫紧紧握着拳头，强压下心中那把刀冲进去把所有人人都砍死的冲动。她必须冷静，贸然冲出去只会让自己被灭口。指甲深深嵌进肉里面，可是苏沫浑然不觉，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隐忍。没有一击即中的机会的时候，只能忍。即使里面的两人是上一世杀害姐姐的罪魁祸首。

只是，她们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杀害姐姐？

“娘，难道接下去，我只能看着苏彤嫁给安世子了吗？”苏灵摇了摇刘氏的袖子，言语间满是撒娇的意思。

“那也没办法。”刘氏叹息一声，“如果安世子还没有见过苏彤，那么苏彤死了，你还可以李代桃僵。但是他们已经见过面了，我们之前想的方法就行不通了。”

李代桃僵？苏沫一愣。她想起，前世姐姐去世的时候，她就是李代桃僵嫁给安世子的。以前不曾觉得有何不对，可是现在听她们一说，才察觉出其中的问题来。苏黎最宠爱的女儿就是苏灵了。安凌天家世好，风评也不错，照理说，李代桃僵这种事情应该让苏灵来，而不是落到自己这个最不受宠的女儿身上。苏沫很奇怪，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苏黎选择了她，又究竟出了什么变故，让苏灵嫁进安家。苏沫忽然发现，前世似乎有太多难解的谜题了。她嫁给安凌天以后，两耳不闻窗外事，倒是错过了很多的东西。

“娘，我昨天和安世子见面了。”说起安凌天的时候，苏灵双颊染上意思绯红，带着女孩子家的羞涩，“他，英俊潇洒，风度翩翩。”

“告诉娘亲，你是不是喜欢上安世子了？”苏灵的小女儿心态，刘氏一眼就能看出缘由。

苏灵含羞点了点头。安世子那种人，是女子都会动心。何况她这种闺房女子，没见过陌生的男人，第一印象不错的男人很容易就在心中留下深刻印象了。

苏沫轻笑一声，苏灵倒是好眼光，看上了安凌天。这两个人凑成一对倒是挺般配的，都不安分，又有不小的野心。

“谁？”听到动静，刘氏猛然间站了起来。

苏沫暗道一声“糟糕”，四下看了看，居然没有躲避的空间。

刘氏的脚步声渐渐逼近，苏沫避无可避，深吸一口气，事已至此，索性赌一把。

第十四章 利用

“你是何人！”一声厉喝从刘氏口中传出，尖细的声音带着刻薄，看向苏沫的眸中全是狠毒。

“见过夫人。”苏沫急忙跪下，“我，我只是不小心闯进来，我，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刘氏给自己的女儿使了个眼色，她可不希望她们刚才那种大逆不道的谈话传出去。 苏灵后退一步，谨慎地看着门口，防止有不长眼的人忽然进来。

刘氏阴沉着脸，浑身散发着狠戾的气息，一步步走向苏沫。

苏沫不自觉地后退着，刘氏的表情实在是太过狰狞，让她敏锐地感觉到危机。

“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野种。”刘氏阴险一笑，看着别人在自己面前露出恐惧和惊慌失措的表情，让她十分的受用。只有这个时候，她能深刻感受到自己的地位，自己拥有随意夺走别人生命的能力，“上次算你命大，没死，这次落到我手里，插翅也难逃！”

“夫……夫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苏沫一边示弱，一边后退。

“我不管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既然你出现在了这里，就得死。”

“夫，夫人，你不能对付我！”像是豁出去了一般，苏沫抬高了音量，“我和您是一条心的！”

“哼，笑话，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刘氏冷笑一声，“苏彤那么宠爱你，你居然敢说是和我一条心。”

“宠爱我？”苏沫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那个女人不过是在我身上找到优越感罢了。府上谁不知道老爷最宠爱的是夫人您。那个女人的娘亲不过是空有一个正室的名头罢了。其实，我们私底下，都认为您才是正室。”

“哦？真的是这样？”刘氏在苏沫面前站定，面上的阴沉也消散了一些，显然苏沫的话语，她很受用。苏沫的这一番话，不管是真是假，她听着都十分舒服。

“是是是。”苏沫不停点头，“正是因为这样，苏夫人和她的女儿，不过是表面上看起来风光罢了。夫人，你还真以为世上有苏夫人那样什么都不计较，性子镇定的人吗？她们不过是表面装的好。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来，她们连身边的丫鬟都是从来不打骂。可怜我和我的娘亲，在府上没有任何地位，经常受人欺负。她们表面上处处维护我，关怀我，暗地里，不知道虐待了我多少次。我身上的大部分伤痕，看似是府上得宠的丫鬟弄的，实际上都是她们暗地里面弄出来的。你看我手上，还有前一阵子的痕迹呢。”苏沫伸出自己的左手腕。连续擦了一段时间的药，苏沫已经不需要用纱布缠着伤口了，只是伤口周围还有大片的红色，乍看之下，真的像是被人虐待了一般。

“哦？”刘氏表情一转，一副关怀的样子，轻抚着苏沫受伤的手腕，“可怜的孩子，我倒是没想到，她们居然这么狠毒。”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刘氏对于苏沫的话并没有太过相信。一个想来没有交集的人忽然对她示好，她是傻子才会不防备。

“是的，她们可真狠毒。”苏沫做出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安世子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却要和苏彤这种表里不一的人成婚，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凭什么，苏彤的命就那么好，可以嫁给安世子做正室！我始终忘不了，苏彤昨天和我说她和安世子会面时候的事情的时候，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好像在告诉我，我一个妾室女，只有仰望她的份！她苏彤凭什么就能得到安世子的垂怜，不过就是有个有身份的娘亲罢了。所以，从昨天开始，我就发了誓，一定要破坏这门亲事，她苏彤，不配拥有安世子！”苏沫越说越激动，面色也因为怒火涨红了。这是苏沫真实的表现，只要一想到姐姐会嫁给安凌天，她就会忍不住发火。

“那么，你待如何？”刘氏问道。

“我不能让苏彤嫁给安世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苏沫右手握拳，压抑着激动。三分真七分假，苏沫将一个妒忌姐姐的庶妹表演的淋漓尽致。就连刘氏这个向来多疑的人，也忍不住信了几分。

“你真的这样认为？”刘氏挑了挑眉，问道。

“是。”苏沫回答的很肯定，“苏灵小姐比苏彤更加适合安世子，安世子这样完美的人，必定要同样完美的人才能配得上。”

刘氏满意的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苏沫的话的真假，但是听着就是舒心。

“夫人，我有办法让安世子拒绝和苏彤的婚事，甚至，让安世子娶苏灵小姐。”看见了刘氏的动摇，苏沫再次投入了一颗重磅炸弹。

“哦？”刘氏来了兴致，要知道，她和苏灵是做梦都想和安世子攀上这门亲事，“什么方法，说说看。”

“这个……夫人，”苏沫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你看，我这个方法，对你们有这么大的好处，你们是不是应该……”

“的确，是我疏忽了。”刘氏微微一笑，对苏沫最后一点防备也放下了。如果苏沫什么都不索取，只出主意的话，她会认为是苏彤让她来算计她的。刘氏拔下头上白玉的簪子放到苏沫手里。玉簪触手生温，一看就知道是上等货色。苏沫面上露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急忙接过刘氏手中的玉簪，死死抓着不放。

刘氏勾了勾嘴角，贪婪就好，这样的人，容易利用，所说的话，也可信了很多。

“现在可以说了？”刘氏开口道。

“嗯。”苏沫点点头，附在刘氏耳边嘀咕了几句。

刘氏面露喜色：“当真是个好方法。”满意地点点头，“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剩下的事情我会安排别人去做的。”

苏沫点点头：“既是如此，那一会儿，我会在小径上等夫人。”

“嗯。”刘氏点点头，挥手让苏沫离开了。

“娘亲，她……”苏灵自始至终一直在旁边看着，也没插上嘴，苏沫走了以后，她才有机会开口。嫁给安世子，是她做梦都想的事情。但是，对于苏沫的帮助，她却是有些不相信的。

“放心，她的话虽然不一定全是真话，但是她说的方法却的确是可行的。”刘氏笑道。

“真的可以吗？”苏灵问道，“娘亲，你可别忘了，她和她的娘亲可都是你……”

“但是苏沫不知道，不是吗？”刘氏微微一笑，“放心，既然我敢做，就是有了绝对的把握。有些事情，我自有打算。灵儿，梳洗打扮，准备到时候嫁给安世子吧。”

“是的，娘亲。”

第十五章 合谋

“你确定世子会从这里经过？”安排好剩下的事情，刘氏来到了和苏沫约好的小径和苏沫见面。

“嗯。”苏沫点点头，“我肯定。”小径周围的下人都已经被刘氏遣散开了，现在只剩下苏沫和刘氏两人。

“好，我姑且信你一回。”刘氏道，“你若是欺骗了我，我会让你好看的。”

“不敢欺瞒。”苏沫垂着眼低头说道。

“恭喜世子，娶了苏小姐以后，必然能够平步青云。”安子走在安凌天身后，面上极尽谄媚之色。

“嗯。”安凌天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忆着刚才道长的话：九龙吐水沐金身，莲花座上结烟亲。凤凰岂是凡间种 ，乘时一直上青天。意思在于，苏彤是他的贵人，娶了苏彤以后，他将会平步青云，他将不仅仅只是一个侯爷，甚至于可以问鼎江山，坐上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没想到，苏彤那么一个丑陋的人，居然是皇后之相。但是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元光盛世时期，皇帝曾经有过以丑女为皇后，虽然相貌粗俗，但是皇后为人敦厚贤惠，帮助皇帝坐拥江山，成就霸业。这样想着，安凌天觉得，苏彤那张脸也顺眼了很多。左不过是一个正室的位置罢了，如果能换来那样的地位，倒也值得了。等他坐上那个位置，要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

“小的早就说过，世子一看就是要做大事的人。”安子虚溜拍马，“有了苏小姐，那就是如虎添翼啊。”

“赏！”安凌天听的十分开心，赏了安子一袋银钱。

“谢世子赏赐。”安子喜形于色。

“你怎么办事的！居然会做出这等糊涂事！”尖细的声音忽然间从前方传来。

安凌天皱了皱眉头，示意了安子一下。

安子心领神会，走上前去，在说话者不远处站定。仔细看了看，这两个人安子还有一点印象，一个是昨日见过的苏彤的贴身丫鬟，还有一个是苏将军的侧室，刘氏。

有没有要@的，有的话留个言

远远看到安子的身影，苏沫给刘氏使了一个眼色。

“啪”刘氏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扇在苏沫脸上，“你这个死丫头怎么办事的。”

苏沫立即跪下，言语间尽是惶恐，“奴婢，奴婢是无心之失。”

“你还敢说！”刘氏高声尖叫，“这么大的纰漏，你让我如何向世子交代！”

安凌天这个时候恰好走到了安子所在的地方，眼前的女子的背影有些眼熟，但是安凌天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发生什么事了？”眼前的两人好像起了争执。

“世子，是那个丫鬟翠儿和刘氏。”见安凌天走近，安子开口道，“她们好像在争辩什么。”

“翠儿吗？”安凌天对这个小丫鬟还是挺有印象的，水灵灵的一个丫头，让人很是心痒。想到自己过不了多久就能得到这个丫鬟了，安凌天没由来的一阵激动，“走，过去看看。”他安凌天堂堂一个世子，是不可能做偷窥这种没品的事情，有什么事情，光明正大问出来更好。

“奴婢见过世子。”苏沫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缓步而来的安凌天，给刘氏使了个眼色，恭敬地叫唤着。

“妾身见过世子。”刘氏福了福身。

“你们二人在这里谈些什么？”安凌天问道。

“没，没什么，一些后院的小事罢了。”

“后院小事值得你这么生气打下人吗？”安凌天挑了挑眉头，看向苏沫，发现翠儿用一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他，眼神中满是无辜，看得安凌天一下子就心软了。苏沫和安凌天生活多年，早就明白了什么样的眼神会让安凌天注意到她。

“原来是你，”安凌天露出一个很君子的微笑看向苏沫，“我对你有点印象。”内宅的事情，他安凌天虽然不太懂，但是总归还是知道一点的，正室和侧室不和是常有的事情，现在这样，看情况，似乎是刘氏故意找翠儿的茬。他已经认定了翠儿是自己宠爱的小妾，自然见不得刘氏这样对待翠儿。安凌天走上前去，对跪下的苏沫开口道，“别跪着了，先起来吧。”

“多谢世子。”苏沫也不矫情，道了一声谢，站了起来。

安凌天看向刘氏，“想必这位就是侧室刘氏了，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生气。”

“不，没什么大事。”刘氏不敢直视安凌天，视线游移不定，显然是心虚了。

“刘夫人，”安凌天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敬你所以叫你一声夫人，刘氏，你先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我安凌天想知道的东西，还没什么人敢欺瞒。”

“世子恕罪！”刘氏一脸恐慌地跪下，“只是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关系到世子和苏彤的婚事，我不敢乱说。唉，”刘氏一脸忿恨地看了一眼翠儿，“都是这个丫头办事不利，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夫……夫人，实在抱歉。”苏沫也跟着跪下，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情绪。

“世子，你有所不知，今日拿去和你合八字的，不是苏彤的八字，是我女儿苏灵的。”刘氏拼命低着头，来掩饰自己眼中的狂喜，在安凌天看来，刘氏这就是心虚恐惧的表现，心中不禁对刘氏的话信了几分。

“那说说，你女儿的八字，为何会跑到我那里去？”虽然是信了几分，但是安凌天对于刘氏的话还是怀疑居多。

“请世子恕罪，”刘氏诚惶诚恐地说道，“是妾身的私心。妾身的小女昨日庭院内见到了世子，对世子一见倾心，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世子，所以心中不免悲伤。妾身知道今日世子会来合八字，所以想把小女的八字也和世子的合一合。若是八字不合，也好断了小女的念头，若是有宜男旺夫之象，想恳求做世子的妾室。妾身看小女对世子一片痴心，所以才有了这个打算，只是没想到，竟一不小心被这个丫头弄混了。错把小女的八字送到了世子面前，还请世子恕罪！”

“是你的女儿？”安凌天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那么说，那个让人心动的八字，竟不是苏彤的吗？

“还请世子恕罪！”刘氏话语间流露出的情绪更加惶恐了。

“这么说，苏彤的八字在你手里？”安凌天问道。

刘氏点点头：“确实如此。” “你拿来合过八字了？”安凌天挑了挑眉头。

“这……”刘氏颇为为难的样子，“我……”

“别吞吞吐吐的，快说！”

“是，是……”刘氏诚惶诚恐地递给了安凌天一张纸，“这是道长测算的结果。妾身不敢妄言，还请世子自己过目。”

安凌天结果刘氏递过来的纸头，扫了一眼，上面有他的八字，还有苏彤的八字，下面有的龙飞凤舞的几句话，安凌天轻声念叨着：“风冷长江静，渔船钓月明，一声孤雁过，旅客变悲声。”安凌天皱了皱眉头，虽然不是很明白这几句话的意思，但是这个“悲”字，却着实让他心中有些不痛快。

“可有释文？”安凌天问道。

“有。”刘氏递上了另一张纸。

安凌天接过，低声念着：“眼下心事欲便成，岂知本命不相称，如今若是强嫁娶，拭目黄河九泉下。”安凌天的脸色蓦的变了，九泉！这岂不是说明，苏彤是克夫之相，娶了苏彤，他不仅无法坐上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还会命丧黄泉。

“哼，我凭什么相信你。”安凌天冷哼一声，将两张纸扔在地上，快步离去。

安凌天远去以后，跪在地上的两人同时舒了一口气。

“你做的很好。”刘氏难得心平气和地和苏沫说话，递给苏沫一只翡翠的镯子，“这是前些日子老爷下江南的时候带回来给我的，现在赏你了。”

“谢夫人。”苏沫接过刘氏手里的镯子，也不拒绝。

苏沫将散落在地上的纸头捡起来，想要递给刘氏。无意间扫到纸上的内容，纸上的文字似乎和她告诉刘氏的有些不同，苏沫将纸拿到眼前细细看了看，瞬间面色苍白。她告诉刘氏的是，苏彤不适合安凌天，安凌天若是把苏彤娶回去，不久以后，必然会被贬职，但是她没想到，刘氏大手一挥，居然直接改成了苏彤是克死夫家的命。

“夫人，这签文……”苏沫将纸头递给刘氏，开口问道。

“哦，”刘氏淡淡说道，“我想了想，觉得你说的那些并不足够吓到安世子让他放弃娶苏彤，所以我让道长改成了克夫。这样的话，安世子是绝对不敢娶苏彤的。我也是为了你好，你不是说苏彤他们一直欺负你吗？你帮我想了这么好一个法子，我自然也好帮你报仇。”

“我……”

“还是说，其实这一切都是你和苏彤的阴谋？”刘氏话锋一转，看向苏沫的眼神也凌厉了起来，“如果你是真的看不惯苏彤，那么，你对就不该对这支签文感到疑虑！”

“是，夫人教训的是。”苏沫垂下头，掩去眼中的愤怒，用尽量平静的话语道，“苏沫第一次做这种事情，难免有些害怕，无法像夫人这样做绝了。还请夫人恕罪，原谅苏沫的一时心软。”

“嗯。”刘氏满意地点点头，想想苏沫也是第一次害人，难免会受良心的谴责，也就释怀了，“你应该趁早收起你那颗同情的心，风暴，还在后面，我的连环计，还没有结束呢。”

“夫人此话……是什么意思？”苏沫眼中满是错愕，她告诉刘氏的计策，刚刚已经全部使尽了，但是看情况，刘氏似乎还有别的计谋。

“过几天，你就会知道了。”刘氏也不多说，将两张纸折起来放进袖子里面，转身离去。

看着刘氏的背影，苏沫眸中充满了沉思，她对刘氏未知的计谋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苏沫忽然开始想，她与虎谋皮，是不是错了？她只是想借助刘氏的力量，拆散姐姐这门婚事。却没有想到，刘氏的作风，远比她想的狠戾的多。

她在不经意间，不仅破坏了姐姐的婚事，也破坏了姐姐的声誉。

姐姐，对不起，小沫不是有意的，可是，接下去，我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娶了姐姐呗

第十六章 温情

苏沫在小径徘徊了一段时间，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面。

苏彤一直在她房间里面，看起来，似乎有些焦虑。

见到苏沫的一瞬间，苏彤就迫不及待迎了上来：“小沫，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么就不回来，姐姐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急死姐姐了。”

“姐姐，我没事。”苏沫摇了摇头，“我只是心情不好，所以在外面呆的久了些。”

“小沫，姐姐知道你不想姐姐嫁人，”苏沫道，“其实姐姐也想一直陪着你。但是关于婚事，姐姐做不了主，只能顺着爹的意思。”

“姐姐，我明白的。”苏沫叹息一声，该做的，她都已经和刘氏做完了，这桩婚事，可以说是已经毁掉了。所以，苏彤的想法，已经不重要了。

“小沫，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苏彤仔细看了看苏沫，发现苏沫的右边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仔细看，似乎还能看出隐约的巴掌印。

苏沫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右颊，有着轻微的刺痛。想来是刚才在小径中和刘氏做戏的时候被刘氏打出来的。做戏而已，刘氏一巴掌打的可真狠，半天都没有消下去。

看到苏沫下意识摸脸的动作，苏彤就知道，苏沫定然是让人欺负了，不禁怒火中烧，面色一凛，道，“是谁打了你？”

“没……没有谁……”苏沫眼神游移，想要避开苏彤的眼睛。她不想让姐姐知道自己和刘氏之间的合作。

“小沫，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告诉姐姐。”苏彤难得严肃地和苏沫说话，心中对那个欺负她宝贝妹妹的人表示恼火，“别怕，姐姐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姐姐，真的没什么人欺负我。”苏沫扯了扯苏彤的衣袖，不想苏彤去蹚这趟浑水。

“那你说说，你脸上的印子是怎么回事？”苏

“姐姐，我求你了，不要问了，好吗？”苏沫拉着苏彤的衣袖，眼中满是哀求之色。

苏彤叹息一声，从小，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苏沫这种眼神了。每次只要苏沫露出这种眼神，苏彤就会忍不住答应她的所有条件。

“我家小沫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啊。”苏彤轻轻抚摸了一下苏沫的头发，“姐姐明白了，不会再问你了。但是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管受到了什么委屈，姐姐是你永远的依靠。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姐姐会是你永远的倾听者。”

“姐姐……”苏沫有些哽咽了。

“傻瓜，”苏彤将苏沫搂进怀中，“不管发生什么，姐姐都会站你这边的。”

“姐姐，你真好。”苏沫反手紧抱着姐姐，贪婪地闻着姐姐身上的兰花香。果然，这个世上，姐姐是最好的人了。她不会责备自己什么，只会无条件地宠着自己，爱着自己，信任自己，“我果然最喜欢姐姐了。”

“傻瓜，”苏彤轻笑一声，“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你是我最可爱的妹妹啊。”

“翠儿，去那个熟鸡蛋来。”苏彤吩咐着站在门口的丫鬟。

“是，小姐。”翠儿应和了一声，离开了房间。

“姐姐，你饿了吗？”苏沫疑惑道，“一个熟鸡蛋可不够你吃，要不要再多叫一个？”

“我的傻妹妹，”苏彤轻笑一声，指了指苏沫的右颊，“鸡蛋可不是用来吃的，你用来给你消肿的。”

“姐姐，我没什么的。”苏 沫道，“很快就会好的。”

“那也不行。”苏彤瞪了她一眼，“小沫这么好的一张脸，怎么能不好好对待呢。”

“姐姐！”苏沫的脸瞬间就红了，娇嗔地瞪了姐姐苏彤一眼，“你说的是什么话！”

“自然是实话。”苏彤笑了笑，“我家小沫可是个美人儿，就连姐姐看了，都忍不住心动呢。”

“姐姐就知道取笑我。”苏沫偏过头去，躲开姐姐戏谑的视线。

“别人想让姐姐取笑，姐姐还不取笑呢。”

“那我是不是应该为姐姐的取笑感到光荣？”苏沫反问道。

“你要是觉得光荣，姐姐还是很高兴的。”苏彤轻笑道。

“是是是，能被姐姐取笑，我感觉到十分的光荣。”说道后面，苏沫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苏彤也跟着笑了起来。

看苏彤的表情，苏沫就知道她是在敷衍自己，叹息一声，也不说什么。她总不能直白地告诉姐姐，自己之前一直在刘氏那里，然后听到了关于翠儿的事情吧。看来，只能自己平时多留意一下了。有她在，谁都不能伤到姐姐一根汗毛！

第十七章 流言

对于刘氏的连环计，苏沫一直很担心，她用各种理由尽量将姐姐留在自己房间里面，防备着刘氏的计谋。这几日诡异的安静，刘氏那里也没有太大的动作。苏沫不禁开始怀疑，刘氏所说的连环计是真的存在，还是仅仅是说说而已呢？

很快苏沫就知道刘氏的连环计并不是仅仅口头说说而已了。

从几天前开始，外面就有不少关于苏家的流言。前几日，刘氏拿给安凌天的签文，不知怎的，让外人给知晓了。一时之间，关于苏彤克夫的流言四下而起，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安凌天派人出面去平息流言，只是言语间，暗暗指出苏彤不仅克夫，而且相貌丑陋不堪。外面关于苏彤的流言愈发的精彩了起来。面如夜叉，克尽夫家。虽然没有到谈到苏彤就面色骤变，但是苏彤的名字也隐隐成为了各大世家隐隐避开的那个了。

不堪的流言传到苏黎的耳边，苏黎狠狠发了一通火，以铁血的手腕镇压了流言，并且下令彻查此事。但是散布流言的人做的十分的隐晦，苏黎最终也没得到任何的结果，憋闷不已。同时，将军府铁血的手段被认作了心虚的表现，更加坐实了苏彤克夫的名号。苏黎有气没处撒，这几日，苏府的氛围一直很沉闷。

苏沫冷眼旁观这些事情，她知道，这些流言就是刘氏所谓的连环计了。真是好计谋，兵不血刃，让姐姐恶名在外，安凌天就算是有心想要求娶姐姐，也要犹豫再三了。安远侯这一类坐上高位的人，对于名声是看得很重的。一个拥有克夫名头的媳妇儿，对他们来说，可以说是弊大于利。更何况，刘氏并不知道，在和她商量这个计策之前，苏沫已经让安凌天见过苏彤的“精彩”面貌了。这桩婚事，已经不需要再想别的计策来破坏了。安凌天再沉着稳重，被这样一闹，也不得不放弃姐姐了。只是，苏沫叹息一声，从此以后，怕是很难再有人敢来提亲了。

“小沫，怎么了，愁眉苦脸的？”苏彤点了一下苏沫的嘴唇，面上带着一贯的微笑，“嘴唇嘟的这么高，都可以挂一个茶壶了。”

“姐姐，对于这样的流言，你不生气吗？”苏沫看着面前姐姐，姐姐依然是那样镇定，波澜不兴。含笑的眸子，温和的微笑，丝毫没有因为外面的流言而产生一丝不快。

“不过是流言罢了，”苏彤微微一笑，“姐姐要是较真生气了，那才是愚昧无知的表现。”

“可是，现在外面流言愈演愈烈，以后怕是没有人再敢来提亲了。”

“怎么了，小沫？”苏彤轻笑一声，“你不是最不想姐姐嫁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