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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叁角的历史血泪,国内首部越狱题材类作品《越狱:逃离金叁角》

楼主:二兵科林  时间:2020-09-15 02:42:51


楼主:二兵科林  时间:2020-09-15 02:42:51


楼主:二兵科林  时间:2020-09-15 02:42:51
去年到西北徒步旅行,路上结识了一朋友。这人留着一嘴大胡子,看不出具体年纪,但体力颇好,经常在线路上甩我半小时。

我问他,平时是不是搞体育的,他答否,说自己的职业是软件工程师,外出徒步仅是业余爱好,他有幸在东南亚的热带雨林里走了将近两个月,所以这些开发过的徒步路线,对他来讲再轻松不过。

我说你可拉倒吧,东南亚哪来这么长的徒步路线。他笑了笑,问我听过 角没有,他就是从那里一步步走回边境线的。

我当然听说过 角,也知道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角曾以世界上最大的毒源地闻名,也是世界上最混乱的地区之一。

我立即打断他说,吹牛逼也要有个度,那地方满是毒贩和军阀盘踞,且常年秩序混乱,可以说是暴力与血腥的天堂,谁他娘的会去那里徒步旅行啊?

但这哥们不可置否的说,他真的去过。十几年前,他就被关押在 角大山深处的某个监狱里,差一点就失去了重见天日的机会。

他指的徒步,不是散步消食,也不是旅游观光,而是逃出监狱后的生死徒步。这位大胡子哥们的话匣子被我打开,他就在徒步的路上、在营地里,为我讲诉了那段传奇的越狱经历。

眼前的西北风光辽阔无垠,但连着好几天,思绪却都陪他流浪到了千里之外的 角丛林深处。起初,我对这段不太真实的经历表示了质疑,可他又能解释每一个我质疑的细节,甚至还展示了在监狱里留下的触目惊心的伤疤。

我不知道这是一个软件工程师的臆想,还是陌生人之间的真情吐露,但我不得不说,这真是个绝佳精彩的越狱故事。

如果是臆想,那他简直是一流的故事编剧。越狱的种种细节令我惊叹不已,要知道,监狱可不是谁都能逃出来的,而他用智力和知识将这一切变为了可能。
楼主:二兵科林  时间:2020-09-15 02:42:51
临别前,我征得了这哥们的同意,同意我将他的经历写下来。不过他建议我别这么做,这只是萍水相逢的一段说谈罢了,不值得挂念,更不值得我为此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我却愿意这么做。

因为这是一个关于绝望与希望的故事,也是一个普通人在至极的暴力面前,奋力夺回自由的故事。绝境中的信念尤为可贵,如果你没经历过失去自由的绝望,就不会明白自由有多美。

自由之美,无与伦比。
楼主:二兵科林  时间:2020-09-15 02:42:51
下雨不带伞,带伞不下雨。

积蓄了整个旱季的雨水,有如翻江倒海一般朝着这片雨林倾泻。彻黑的天空时不时裂开几道电光,随即惊炸的雷声响起,发出穿云裂石般的爆炸声。狂风暴雨,暗夜惊雷,它们持续了大半夜,仍不见停下的势头。

雷鸣电闪所带来的亮光,就像相机的闪光灯,令这座位于山林的监狱,在黑暗中时隐时现。

这是刘勰(xié)沦为囚犯的第734天。苦苦期盼的雨夜终于来临,这个夜晚对他来说特别重要,因为他筹备已久的越狱计划,将要在今晚迈出第一步。

此刻,刘勰已经来到了牢房的外围,他趴伏在黑暗中,静待时机。雨势比想象中的要大,噼里啪啦的雨声盖过了一切,撞击在地的雨水不停朝他脸上飞溅。对犯人来说,这里是绝对的禁区,若是被警卫发现,等待他的就两个字——完蛋。

整座监狱的楼宇分布、哨岗方位、巡逻班次以及作息制度,他早已熟记在心。眼下,离他最近的巡逻警卫走远了,刘勰趁此机会,迅速摸到高脚牢房的楼底趴下,静候下一个时机。

接下来,他需要穿过面前的空阔坝子,到达另一个牢房区域。

尽管有雨势和黑夜掩护,但坝子上照着灯光,如果贸然冲出去,绝对会被巡逻的警卫逮个正着。按照计划,他需要趁着巡逻警卫换岗的空隙,跑向下一个预定目标点。这个时间空隙只有半分钟不到,届时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

刘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穿越坝子所需的步数。

雨势竟开始变大,监狱里好像挂上了一道道水帘,能见度不过四五米。塔楼上的警卫随即打开了探照灯,巨大的光圈开始在监狱里来回扫动。这是刘勰始料未及的,意味着他在穿越坝子的同时,极有可能被扫晃的探照灯发现。

眼见巡逻的警卫就要交岗了,时机稍纵即逝。刘勰急心一横,就把身子弓起,准备冲出去再说。如果继续耗下去,整个越狱计划就要泡汤。

他正在等待探照灯移开坝子之时,滂沱的雨势里忽然走近一个人影。那人影不是别的,正是持枪的警卫。
楼主:二兵科林  时间:2020-09-15 02:42:51
这个警卫本已到了交班的时间,却不知为何步子一拐,径自朝刘勰的方向快步走来。刘勰头皮一炸,心说这下彻底完蛋了。他立即趴回身体,紧贴地面,巴不得钻进地里去。

探照灯射出的光圈在监狱里打着转,一会儿,惨白的灯光聚焦到了监狱的大铁门上。那门上刻着密集又扭曲的笔迹,笔迹如锈,张牙舞爪,它们翻译过来中文字便是:越狱者死。
楼主:二兵科林  时间:2020-09-15 02:42:51
694天前。

刘勰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竹片,竹片被他弄出来一个有些锐利的尖角,往手腕扎下去的话一定很疼。

其实他现在什么也看不到。此刻正是深夜,牢房里一片漆黑。竹片被他放到了手腕上,试了几下方位,使劲儿一扎,果然有撕裂的疼痛传来。刘勰没有感到解脱,而是惊慌的去检查手腕。

那里感觉热热的,好像破开了口子,也好像没有,但确实没摸到血水流出来。刘勰松了口气,心有余悸的搓握着手腕。割腕放血对他来说太难了,有什么更轻松的自杀方式吗?他认真的想着。

角的雨,淅沥而绵长,哗啦啦的雨声传进牢房,为这夏日的夜晚增添了几丝悲凉。刘勰想着想着,忽然就想岔了。脑海里涌现出过往的美好记忆,这些画面让自杀的念头烟消云散,他又对人世有了留念。

自杀还是算了吧,刘勰扔掉竹片,颓丧的躺了下来。

整件事情要从一场争吵说起。

二十八九岁的年纪,照着大多数人的人生轨迹,已该谈婚论嫁。刘勰有一个感情很好的女友,两人在大学相识,毕业后也在同一个城市工作。不过到了这准备成婚的关键时刻,他们却因为房产的问题起了争执。一个想赚够钱以后回家,一个想在赚钱的城市落户。

两个人谁也拗不过谁,就打起了冷战。

在这场争吵开始之前,两人订好过一个旅游团。大吵一架之后,谁都没了度假的闲情雅致,可是旅行团偏偏不支持退款,刘勰觉得太可惜,就对女友好言相劝。不过女友脾气倔,不肯让步,他一气之下就独自登上了出国的飞机。

既然说什么都没用,两个人耗着也是耗着,倒不如他主动退步,消失一段时间,让距离产生一点美出来。

旅行团的目的地是东南亚某国,共计6天5晚。逃避烦恼的方法不是面对烦恼,而是找到乐子。这不,旅行团里欢快的气氛,还有那秀美的热带风光,都让刘勰暂时忘却了那些破事。这天,旅行团吃过了午饭,满载旅客的大客车拐进了山路中,准备前往下一个景点。

烈日当空,山路窄陡。吃饱喝足的刘勰,在颠簸的客车里打着瞌睡。

忽然,稳速行驶的客车一个急刹,紧急制动的轮胎立即在路面磨出刺耳的声响。原来在道路前方,一辆猎豹越野车冷不丁的从路旁的树林冲出来,然后稳稳横在路中央,挡住了客车的去路。若是客车的刹车晚踩一秒,这深山里恐怕就要多出一起惨烈的车祸了。

游客们被撞得七荤八素,司机显然也受到了惊吓,他猛拍几下车喇叭,然后脑袋歪出车窗,口里叱骂着最难听的词语。

那辆越野车停稳之后,车里迅速钻出几个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的神情严肃而凶恶,手里的步枪也一致对向客车。怒骂不停的司机立即闭紧了嘴,这才明白是遇到山里的军队关卡了。

士兵里的头子走上前,仰头跟司机交流了几句,然后拍了几下客车,命令游客全部下车。导游赶紧向大家解释说,这只是检查毒)品的关卡,大家好好配合,检查完了就会放行。

事实上,在东南亚的一些山路要道上,经常会有这种关卡,毕竟这附近就是危险的 角地区,时有毒贩出没,过往的每辆车都可能藏有毒)品。

见车外就是荷枪实弹的士兵,游客们也不敢怠慢,只好乖乖下车配合检查。士兵一边检查旅行团的手续,一边翻查车内的行李。谁知道检查刘勰的行李时,士兵牵着的狼狗立即汪汪大叫。

狼狗是受过训练的缉毒犬,对毒)品的气味特别敏感,既然开口叫了,就说明是闻到不好的东西了。士兵用匕首划开了刘勰的行李包,几番倒腾,竟从里搜出了几大包白面。仔细一辨,白面不是其他的玩意儿,正是当地出产的“四号”毒)品——海luo因!

刘勰还没反应过来时,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他。站他旁边的游客,顿时如临大敌,纷纷尖叫远离他。人赃并获,刘勰立即被认定为了毒)品贩子。毒贩身上通常都带有武器,于是士兵们立即拉响一级战备,齐刷刷的打开步枪保险,大吼着让刘勰举手抱头。
楼主:二兵科林  时间:2020-09-15 02:4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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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勰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士兵的叫喊让他头脑空白,腿脚发软。他的手刚举起,一个士兵就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粗暴地将他按倒在地。接着一串白晃晃的手铐锁住了他的手腕,士兵们牢牢控制住了他。

从搜查客车到缉拿毒贩,整个过程不过两三分钟。

手铐锁上手腕,这个年轻的软件工程师方才如梦初醒。他扭动着身体开始反抗,嘴里胡乱叫嚷着,让导游替自己解释清白。导游和游客们已被士兵赶到旁边,他们怯怯的聚在一起,望向刘勰的眼神里满是惶恐。

旅游团出发之前,导游就告诫过大家,在东南亚地区,军人的权力很大,哪怕是最底层的士兵。导游不想惹到这些军爷,更不可能替刘勰担保。毕竟毒贩假扮游客的先例多了去了,他们只希望士兵赶紧捉拿刘勰归案,好结束这场心惊胆战的遭遇。

士兵按押着刘勰,就要送进吉普车里。但这家伙的反应实在太剧烈,差点竟从士兵的手里挣脱出来。恼怒的士兵把步枪一横,用枪托往刘勰的后颈砸去。巨大的力量让他闭了嘴,刘勰两眼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然后,士兵们将他塞进了吉普车里。其他游客被准许放行,大家都为士兵们的行为叫好。客车重新发动,游客们继续这场美妙的旅行。

等到意识恢复过来后,刘勰的眼前仍是一片恐怖的黑。他双眼被蒙上了布条,双手像粽子一样被反捆住。两只有力的臂膀正夹着他的胳膊,将他向前拖拽。他听到周围是频率极快的脚步声,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汗臭,以及醒鼻的枪油味和冰冷的铁腥味。

拽着刘勰的,依然是两名身着墨绿军装的士兵。他们把这个倒霉蛋丢进了一间审讯房,按到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刘勰不安的扭动身体,嘴里又开始嚷着“放开我”、“救命”、“你们要干什么”这类的话语。

两旁的士兵并没有理他,只是赏了两个重重的耳光。疼痛让刘勰闭了嘴,也让他委屈得快要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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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对面,坐着一个头戴军帽的人,说是要对他进行审讯。刘勰不过一个普通的中国游客,在国内连红灯都没闯过,哪有什么好审的。审讯官装模作样问过刘勰的一些基本状况后,就对他说,你因为涉嫌偷带毒)品过境,将会面对二十年的牢狱之灾。

“什么?什么二十年?”刘勰马上回问。审讯官的汉语夹带着口音,让他只听懂了一半意思。

没有法官,没有证据,也没什么一审二审三审,刘勰就这样被草草的定了罪。审讯官说出“二十年”的时候,就像是二十分钟一样轻松。

“关你二十年,你犯法了!”审讯官说,然后命令士兵,“把带他走吧。”

不等刘勰反驳,他又被两个士兵拖出了审讯室,来到室外。士兵摘下了他脑袋上的布条,面前是一个满地秽物、散发着恶臭的露天牛棚。

士兵一脸阴冷的命令说,马上把衣服脱掉。

刘勰满脸惊愕的问,脱)衣服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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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几把废话,动作麻溜些,你生下来是啥样,就给老子脱成啥样!”士兵恶狠狠的说。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个极其荒唐且无礼的要求。再怎么说,刘勰也是一个在现代大都市里有头有脸的高级白领,怎能随便就脱)光衣服?他立马就火了,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人定罪,本来就够混蛋了,现在又要我脱)衣服?
楼主:二兵科林  时间:2020-09-15 02:42:51
“我凭什么脱?我才不脱!要脱你自己脱!”说着刘勰就将手臂从士兵手里挣脱了出来。

毫无意外的,这招来了两个士兵的毒打。

脱)衣服不是为了什么别的,只是为了给他冲洗身体。一丝)不挂的刘勰被赶进草棚,两个士兵一人拖来一根水枪,径直向他身上喷去。水柱带着高压,冲在身上的感觉并不好受,刘勰又是躲,又是跳,直到被冲进草棚的角落,再无处可躲。这估计是他一生中最为窘迫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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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o你)妈!”刘勰爆出了少有的粗口,“我一定……一定……”

洗净了身体,鼻青脸肿的刘勰领到了一套衣物。奇怪的是,这竟是一套墨绿色的军装。在衣服的后背和胸)部,绣着异常明显的三个白色数字:524。

刘勰捧着他的衣服,有些不解,他忍不住问士兵,我的衣服呢,我的手机呢,我的护照和身份证呢?其实,刘勰看到这三个数字时就该明白,他已经彻底完蛋了,这三个数字将会赋予他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并且会陪伴他很久很久。

“都莫有了,”士兵不耐烦的说,“不仅这些莫有了,你什么都莫有了,小杂种。”

“524”号囚犯穿上了他的囚衣,然后再次被蒙上双眼,锁上手铐,送上了一辆猎豹越野车里。车子发动,开始往山里的监狱驶去。

车里很安静,只能听到汽车行驶的声响。刘勰决定不再跟这些士兵来硬的,而是尝试贿赂他们。他说,如果你们可以放我走,我可以把银行卡、信用卡、会员卡、什么什么卡的密码通通说出来,包括家里的房产证,他都可以偷出来。

家里有等着他结婚的女友,还有盼着他归家的父母,他哪能去蹲什么监狱啊!

就这样费尽口舌的说了大半天,也不见人搭理他,仿佛这车里就坐有他一个人。刘勰嘴巴是消停了,思绪又止不住的乱飞,越想越紧张。他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就像最折磨死刑犯的从来都不是死亡本身,而是等待死亡的这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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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二十年的牢?从小到大,刘勰都不是会闯祸的人,他是那种老师点了他的名,他可以反省自己一天的人。他会遵守一切自己所知的规矩,就像他写出的软件代码那样,规规整整,不会错一个字母。这样的人哪会跟监狱挂上钩呢?

但话说回来,人正不怕影子歪,既然自己是清白的,那么一切都会查清楚,旅行团也会通知自己的家人,想必很快就有人来救自己了!刘勰安抚着自己的情绪。

角地区山高林密,开辟在深山里的道路自然是弯道繁多。就这样晕晕乎乎的不知道转了多久,等到越野车熄了火,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山林里撒满了暗淡的金黄色。

越野车停在了一座大山包上,这山包上林木茂密,地势平缓,跟周围耸立的群山相比起来,更像是一处低矮的盆地。士兵们摘掉了刘勰眼前的布条,将他押送了出来。车旁边是一道关卡,有站岗的士兵、岗亭、汽车挡杆和路障。

岗亭里拴着一条恶狠狠的狼狗,狼狗呲着尖牙,吊着口水。它闻到了刘勰身上的霉祸之气,便不停地冲着它狂吠。

关卡后面是一个简陋的停车场,停有许多卡车和摩托车。停车场旁边是一条宽阔的碎石路,路面缓斜而上,通向大山包的中心位置。士兵把刘勰赶上了碎石路,路上满是密集细小的碎石,令双脚赤)裸的刘勰叫苦不迭。

在碎石路上走了没多久,一所掩于林中的秘密监狱,就渐渐在刘勰眼中清晰起来。那是一处位于山包中央的平地,平地呈矩形而铺,四周都被三米多高的铁丝网围了起来,整个面积比标准足球场还要大许多。

透过铁丝网,能看到里面坐落着整齐有序的建筑物。宽阔的空间里,持枪巡逻的警卫随处可见,却不见其他人影,戒严之感肉眼可见。几座高耸的塔楼中,也有高度警戒的哨兵。哨兵们高高在上,早就发现了刘勰一行,此刻正耀武扬威的按着机枪,仔细端详着前来之客。

监狱到了。

这里静悄悄的,似乎就连树林里的所有生灵,都屏着一口紧张的气息,生怕搅扰到监狱里那时刻紧肃的氛围。刘勰忽然停住了脚步,是的,他被这戒备森严的气氛震慑住了。他这辈子想去的地方有很多,但绝对不包含眼前这一处。

这时,监狱上空盖过一片乌黑的云层,光线随之变暗,日暮西山的祥和转瞬即逝。山间刮起大风,头顶响起低沉的闷雷。雷声与犬吠交错,仿佛在迎接刘勰的到来。

两个士兵催促着刘勰,向监狱加快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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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监狱越近,刘勰的脚步就越是迈不出去。两个士兵几乎拖着他在走。

铁丝网筑成的高墙在他眼里不断变高、变大,在即将到来的几分钟里,这些高墙就会夺去他最宝贵的自由。刘勰觉得晕乎乎的,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又是那么的真切。就像是有人跟你讲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话,这个玩笑怎么听都虚妄至极,但它就是发生了。

山谷里刮来的风越来越大,乌黑的云层里电光撕裂,闪烁的雷光将周围的连绵大山照耀清晰。一滴雨水由天而落,直达刘勰的额头。那冰凉的触感令他打了个颤,这个绝望的倒霉蛋,终于明白到了事情有多严重。

“不坐牢……我不坐牢……”刘勰念叨着。他随之停住僵硬的脚步,整个人像钉子一样稳在原地。

两个士兵愤恨的推了他一把,让他别磨蹭。现在正是 角的雨季,雨水是说来就来,他们可不想被淋成落汤鸡。

“我是清白的啊!我不要坐牢!”刘勰大声哀求道,“带我回去吧,求你们了,我们把这件事好好调查一遍行吗?”

士兵见这小子开始耍浑,也不想多啰嗦,直接掏出腰间的大黑星手枪,咔嚓一声上膛,然后抵在刘勰的大腿上。

“不会走路了,是不?”士兵怒目横眉的威胁道,“我数两声,再不走的话就把你脚杆子废掉!”

刘勰低头看向那可怖的手枪,只好再一次屈服了。

监狱的大门处的哨岗里,站有两个冷脸警卫。他们核实了524号犯人的文件,然后就转身开启复杂的大门锁闸。几声低沉的金属撞击声响起,厚实的大门被警卫推开了。狂风大作,细雨乱飞,这道门在刘勰眼里变做了一张可怖的大嘴。

警卫推搡着刘勰,踏进监狱里。针线一样的雨丝逐渐变为豆大的雨点,整个监狱里都是噼里啪啦的雨声。

在监狱里辗转一阵,三人进入了一栋木质寨楼里。这楼造型气派,占地面大,内部有三层空间,是监狱的警卫办公楼。此时楼里昏暗的一片,只有几个房间亮着灯光。刘勰被士兵押送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里。

这是一个十多平米的办公室,里面灯光明亮,陈设简单而整齐,仅是些必要的桌椅柜子,唯一惹眼的是墙上的装饰品。墙上挂着几张玻璃画框,画框里嵌放着精美的刀具,办公室的主人似乎对这些金属异常钟爱。

主人就坐在办公桌前,他翘着腿,围着手,看样子已经恭候多时了。两名士兵刚走进门,就朝他立正敬礼,报告524号犯人已经安全送到。这人身上穿着与众不同的黑色制服,眉宇间露出一副居高临下的神态,看样子是个军官。

刘勰刚与这个军官四目相对,就被那凌厉的眼神惊得一抖。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面相如此凶恶的人,像这些喽啰士兵的凶恶,一般需要用言语或者行为来体现,但这个人只需要安静的坐在那里,你就明白他不是一个好惹的家伙。
楼主:二兵科林  时间:2020-09-15 02:42:51
从面相上看,这位军官鼻短唇厚,额宽耳硕,是东南亚常见的面目特征。他的眉头时刻紧锁,目光所及之处,都带着凶杀之气。从样貌特征来说,他皮糙肤黑,身体壮实,从脸到手能都看到械斗留下的伤疤。

这人是监狱的负责人,名叫昂钦。昂钦正打量着刘勰,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囚衣的编号上。他自顾自的念叨着:“524号……”

嘴里说的是汉语,但口音有些奇怪。刘勰没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但看这人的架势,必定是个不小的官儿,说不定还掌握着自己的生杀大权。刘勰立即语无伦次的说:“你好!呃,长官你好!那个,这件事情你们肯定搞……搞错了,我没有带什么毒)品,我只是从中国过来的游客!”

“我是有正经工作的人,哪会带什么毒)品,你信不过话的可以问旅行团,问导游,问谁都行!我手机里有号码,你现在就打电话过去问吧,打过去一切都清楚了!要不打警)察的电话也行!”刘勰把肚子里憋着的话全讲了出来。

可这番慌乱的解释后,昂钦的目光没有任何变化。两个士兵也站得笔直,目视前方,静听这个傻瓜无谓的哀求。刘勰只好指着自己,手舞足蹈的补充了几句英文。

军官还是面不改色的看着他,隔一阵才说:“我就是这里的警)察,从现在起,你是524号犯人,你是从哪里来的,做什么的,我都不关心,犯人需要做的只是听从命令。”

昂钦的汉语很流畅,刘勰听得一愣,隔几秒才反驳说:“问题是,我完全是无辜的啊,你有听重点吗?重点是你们把这件事搞错了!我不是什么多少多少号犯人,你既然是警)察,那可以把这件事查清楚再说吗?”

昂钦没理会刘勰,而是说:“听好了,在这里的规矩很简单,就两点,听警卫的话,听我的话,你给我记牢了。”

“我——”刘勰还想继续驳斥。

不料昂钦的恶脸一沉,那怒瞪的双眼像有某种看不见的力量,硬生生的将刘勰的话语按了回去。昂钦看了看桌上的文件,然后向士兵命令道:“把他送到D区吧,D区4号楼。”

两个士兵接令,立即就把刘勰往外拽。

“喂!长官!首长!”刘勰扭回头继续哀求着,“求你打个电话!把这件事查清楚吧,求你了!”

在警卫办公楼的另一个房间,刘勰办好了登记手续。从此,监狱里的囚犯档案里多了一名编号为“524”号的犯人。刘勰的罪状虽然定得草率,但监狱的行政工作却还挺细致,又是按指纹又是拍照片的,还登记了许多个人信息。

刘勰领到了一床单薄的被子,和一个破损的塑料杯,接下来便要前往最终归宿——牢房。楼外的雨势并不太小,刘勰被移交给了监狱的两个警卫,警卫带着他走出了警卫区,然后穿过一道铁丝网,来到一片空阔的坝子上。坝子对面就是关押囚犯的牢舍区。
楼主:二兵科林  时间:2020-09-15 02:42:51
由于 角地区常年多雨,所以当地民居都是高脚屋样式。其结构特点主要是屋顶呈倒“V”型,底部吊脚悬空,这样既利于雨水顺流,又可防止积水。牢舍区里的各座牢舍,也都是这个式样。

天色几乎全全暗了下来,直到走进牢舍区,刘勰才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他将要拎包入住的牢舍长什么样。牢舍全是长条形的高脚楼,大概有公交车那么长,两层楼那么高,不过底部有半人高的悬空,所以内部实际上只有一层楼的空间。

各座牢舍的墙壁上,仅有几个车牌大小的窗口,除此以外全是没有半点缝隙的墙壁。别说亲身住进去了,光是远远看一眼就觉得窒息难耐。长条形的高脚楼整齐的排列在牢舍区,看不清楚具体数目。它们纹丝不动的立在雨中,寂静得像是一座座坟墓。

踏上牢舍的阶梯,警卫打开了牢舍的大门,牢房里面没有安装电灯,迎面而来的是墨水般的黑。等到警卫打开了手电筒,刘勰这才看清门背后是牢房的过道,过道左侧就是被铁门封得严严实实的牢房单间。

整座牢舍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不知道混合了多少种言语不清的臭味。铁门上刷着醒目的单间编号,警卫们打开)房门号为“13”的牢房,就把刘勰推了进去。牢房里也是昏黑一片,借着警卫的手电筒,能看到里面正睡着两个犯人。这是一个不过七八平米的四人单间,里面的陈设极其简陋,除了四张铺在地上的凉席之外,几乎就没其他东西。

“怎么了,兵老板?”牢房里传来一声困倦的嘀咕。

铺在地的凉席就是犯人的固定床位,警卫指定了刘勰的位置,然后蹲下)身,从墙边拉来一束雪亮的脚镣。“咔哒”一声,刘勰感到小腿一紧,那可怖的钢铁将他牢牢的咬了住。

每个犯人睡前都会被脚镣锁住,脚镣一头锁着脚踝,一头焊接在墙内,紧实无比,根本无法挣脱。

“听好了,晚上规矩点,只能睡觉,不能闹。”警卫对刘勰吩咐道。

刘勰没有回答,而是低头看着脚镣。

警卫也懒得再问他,直接就转身退出,“哐当”一声关过了铁门。牢房里没有了光源,刘勰无所适从的伫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喂,你新来的?”隔了一会儿,角落的黑暗里突然传来一声招呼。

这声音惊得刘勰一个退步,同时脚镣也拌了他一个趔趄。这个失魂落魄的倒霉蛋摔倒在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牢房角落随即传来一句自讨没趣的骂声,然后叹了口气。

“笨蛋,别碰到马桶,要是把马桶打翻了的话——”那人在黑暗里警告刘勰说,“你可就麻烦了。”

所幸这牢房的空间逼仄狭小,刘勰被绊倒的过程中扶住了墙壁,这才没给摔出大碍。他索性借着力,一下子坐到牢房的角落,警惕着牢房里的动静。监狱里关押的会是些什么人?抢劫犯?强奸犯?还是杀人犯?

刘勰的双手握成了拳头,他面对着那两人的方向,身体不自觉的打起了颤。
楼主:二兵科林  时间:2020-09-15 02:42:51
不过刚才说话的那人没再开口,牢房里除了房顶传来的雨声,也没其他动静。刘勰就这样紧绷着神经,直到牢房里有鼾声响起,他才平静了一些。窗口透进来一些亮光,他的眼睛也适应了黑暗,但依然看不清牢房里的情况。

牢房里有些闷热,山里的毒蚊更是飞舞不停,刘勰浑身湿黏黏的。

我,真的成犯人了吗?刘勰摸着拷在脚上的镣铐,多希望这是一场噩梦。积压在胸的情绪让他很想大吼一声,但又怕惊扰到那两个真正的犯人。

时间仿佛静止了,只有飞舞的蚊虫在提醒时间的流逝。按照预计行程,回国的飞机后天就该起飞了,如果不是遇上该死的关卡,他现在应该在舒适的酒店里泡澡,而不是坐在散发霉味的牢房里悲叹厄运。

他想到了女友,想到了父母亲友,如果得知自己被关进监狱了,他们会怎么想?年假只剩最后几天了,自己的工作又怎么办?自己丢下的项目又怎么办?

最大的问题是,如果他们查不清楚这件事怎么办?没人来救自己的话,又怎么办?

这是刘勰生命中最为惴惴不安的夜晚,所有的厄运都集中到他头上来,并追着他不放。他一闭眼,脑海里都是挥之不去的凶恶士兵、高高竖起的铁丝网,以及呲牙咧嘴的大狼狗。他担惊受怕到了极点。

雨最终停了,蜷缩在角落的刘勰也终于睡下。

次日早上,他被牢房里的狱友拍醒。刘勰揉着红)肿酸涩的眼睛,以适应着牢房里的光线。视线渐渐清晰,他看到,两个狱友正用阴冷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楼主:二兵科林  时间:2020-09-15 02:42:51
天已经亮了,窗口透进来的光线,勉强照清了牢房内的状况。站在刘勰面前的两个狱友一高一矮,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矮的那一个见刘勰两眼睁起,便叽里呱啦说了几句什么,刘勰一个字也听不懂。

刘勰这才想起自己睡在牢房里,遂即动起四肢往角落里缩,口里支支吾吾的说:“你们要……干……干嘛?”

“我靠,你要说汉话呢?”矮的那一个又说。

刘勰记得这声音,就是昨晚警告他,并大骂“笨蛋”的人。这人是当地的佤族人,名叫貌猜,他身材瘦小,身高不到一米六零,皮肤又黑又糙。从稚嫩的五官来看,这小子年岁不过十七八九,顶多二十出头。

站在貌猜旁边的,是个鬓角发白的中年男性。看面貌,他至少是刘勰父母那一辈的。这人面容消瘦,五官带有东亚人的特征。犯人们都管他叫做老侯,据说是中国大陆过来的人。老侯此刻神情凝重,一双阴冷的眼睛在刘勰身上翻来覆去的看。

貌猜的囚服上印着编号296,老侯的编号则是368,显然都是比刘勰先到而来的老资格。

两个陌生的囚犯围在面前,刘勰自然是被吓得一脸煞白。

“喂,你是汉人吧?”个子瘦小的貌猜凑近了些,“哪里来的汉人?”

“我是……”刘勰小声的答道,“我是中国来的。”

“他们说要关你多久?十年?”

刘勰想了想,摇头答道:“我是无辜的,他们搞错了。”

说完,刘勰看了一眼貌猜旁边的老侯,可两人刚一对视,老侯就侧过头,若有所思的走开了。他似乎并不想同这个新来的家伙打招呼。

貌猜哈哈一笑,刚想嘲讽一句什么,却被一道尖利的哨声打断。哨音划破晨曦,响彻在整座监狱。那是监狱集合的信号,这里跟军营一样有着严格的作息制度。

“喂,你最好快点站起来,要是大头兵进来了你还窝着,可不好受的咯。”貌猜对刘勰挑了挑眉。这小子的汉语很奇怪,像云南话,但又夹一些广东腔。语气里也多了几分同龄人没有的老成。
楼主:二兵科林  时间:2020-09-15 02:42:51
刘勰撑着墙,缓缓地站了起来。两个狱友比他想象中的要好,至少不是他所幻想的满脸横肉、青面獠牙。不过罪犯可不会把“危险”二字写在脸上,这两个人,一个年纪轻轻就入狱,另一个则是阴狠的沉默寡言,谁知道他们犯下过什么罪状?

哨声之后,整座牢舍开始有了响动。警卫们打开铁门,一边点名,一边为囚犯们解开脚镣。刘勰跟着比自己矮一头的貌猜,走出了牢舍。

经过一夜大雨,监狱的地面湿漉漉的,赤着脚掌踩上去,又凉又黏。整个牢舍区共分为两个大片区,整齐排列的牢舍就呈左右对称的格局坐落其中。每一座牢舍,就能容纳二三十个犯人,而整个牢舍区,这样的牢舍接近二十座。

犯人们源源不断的炒从牢房里走出来,列队集合在牢舍区的空坝上。犯人以牢舍为单位,列成了一个个小队。各个小队稀稀拉拉,犯人的身材高矮不一,老少皆有。整个监狱的犯人可不少,初略一看,少说有也两三百人。每名囚犯跟刘勰的装束相同,都是军绿色的囚衣,赤)裸的双脚,唯一的区别是刘勰更加干净。

文质彬彬的刘勰混在蓬头垢面的犯人堆里,就像沙漠里的绿洲一样扎眼。犯人们当然注意到了这个新来的刘勰,纷纷朝他行着注目礼。四处投来的目光令刘勰浑身不自在,他只好移开目光,窘迫不安的低着头。

貌猜在人堆里介绍着说,这个524号是他的新狱友,是个中国来的汉人。令刘勰意外的是,在犯人们悉邃的谈话声中,他竟然能听懂大部分意思。

事实上,在 角地区乃至这个鱼龙混杂的监狱里,汉语是主流语言。哪怕是本地人也能听懂几句汉语,在这里,你能听到云南话、闽南语、贵州话、潮汕话、东北话……各色各样的汉语方言,就像热带水果的种类一样多。

警卫们放出所有的犯人后,就无聊的在旁边打着哈欠,等着犯人们自觉列队。天地澄明,阳光普照,山谷里晨风吹起,一队黑麻雀欢快的越过犯人的头顶,再飞过监狱的塔楼,尽情驰)骋在自由的空气里。这是监狱里再平常不过的一个早晨。

突然,警卫队长吹响了嘴里的口哨,坝子里的气氛骤变,懒散的警卫们打起了精神,交头接耳的犯人瞬间鸦雀无声。

只听警卫队长一声令下,各个小队的犯人就开始报数。混乱的声音中,一个健硕的身影迈着快步走来。刘勰认得他,那是昨晚见过的军官昂钦。

楼主:二兵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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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煮酒论史

发表时间:2020-08-14 19:39:36

更新时间:2020-09-15 02:4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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