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兰半日游记脱水阅读

楼主：肖毛时间：2020-09-26 09:3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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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兰半日游记

一

呼兰的骄傲是萧红，哈尔滨的也是，因为如今人人都说，萧红“出生于黑龙江省哈尔滨市呼兰区”。尽管如此，还是觉得呼兰离哈尔滨老城区太远，起码要坐两个多钟头的公交车才能到达（堵车时间另算），而我只需坐一个来小时的火车就能瞧见长春了。
以上的话，也可以说是为了寻找借口：虽然早想拜访萧红故居，去呼兰区却好比去松北区，尽管两者都被定义为哈尔滨，给我的感觉却都比长春远，去一次挺不容易。所以在这周六，9月19日中午，同学W君开车带我前往萧红故居时，我自然感到喜悦。
虽然据说有雨，我们到达呼兰时，天色却变得更好了。走下汽车，前方是呼兰图书馆。往右走几步，一眼瞧见外观低调的萧红纪念馆。那就先去这里吧。刷了特意带上的身份证，闯过三座大山（测温、扫码、戴口罩），我们悄默声儿地溜进了萧红纪念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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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内的陈列区分两层，陈列品多是翻拍的照片（似乎惟有那张小小的萧红与张郁廉合影例外），其中也有少数实物，比如有关萧红的图书、鲁迅赠予萧红的红豆、萧红用过的皮箱等等。不能不感到遗憾的是，许多照片都翻拍得很模糊，萧红手迹也复印得不够清晰。照片旁边的说明，则有不甚确切之处。比如有一张萧红设计的日文书封面照片，书名是《私の文集》，旁边的说明文字却是《私の诗集》。至于照片的内容，也不能算是全面：其中仅有一幅模糊得令人恼火的冯咏秋1933年作萧红漫画像照片，却没有丁聪1940年作萧红漫画像，也没有颜仲1991年作萧红木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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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展品中，最令我惊奇的是一页剪报的复印件，上面印着作者署名悄吟的《两朋友》，题图是二女吵架的漫画，笔法简练传神，却不是端木蕻良的手笔，插图作者签的是似乎是英文名或者中文花体签名，实在难以辨认。这幅漫画的作者能是谁呢？今年新出的人文社版《萧红全集》中提到，《两朋友》初刊于1937年5月10日《新少年》第3卷第9期。查全国报刊索引网，《两朋友》在这一期杂志的第65至71页，有图，想瞧就得付钱，20元——我也想开一家这样的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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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内陈列着不少名人签赠图书和题字。方未艾、白朗和罗烽夫妻的书法最得我心，但我更爱萧红书法，看来颇有鲁迅书法韵味，柔中有刚，就像她的性格。
一楼中间有个小展厅，里面摆着有关萧红的书和呼兰剪纸。瞧见一张红色的剪纸猫，本来想买，放在柜台里面的纸条上却说，如欲购买，请与门卫联系。一只黑猫大摇大摆地从身后走来，我立刻问他：“喵喵！你知道门卫在哪儿吗？”他瞟了我一眼，不耐烦地说了声“自己找去，懒鬼”，就摇着尾巴往楼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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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离开萧红纪念馆，走不多远就是萧红大道228号，萧红故居。大门上悬着原省长陈雷题写的牌匾，门的样式与北京鲁迅故居的相仿，里面的布局也是如此，面积却大了好几倍。
经过正对大门的萧红像和左边的花楸树，走进一间间小屋，感受着熟悉但久违的东北农村气息：火炕、灶台、窗纸、衣箱、穿衣镜，等等。小时候去黑龙江农村住，觉得最好玩的就是窗户纸，每逢别人不注意，噗地从中戳一个洞洞，都会感到开心而又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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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房子里面也有名人的题字，包括近来引起我关注的廖静文的，她曾与徐庆平参观过萧红故居。还瞧见一组《呼兰河传》的水彩画插图，曾经为燕山版《萧红全集》采用，应该是呼兰艺术家的创作，不过正所谓有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在萧红作品里读出来的呼兰城与呼兰人，却是有着另外一番风貌的。
在一间屋子内看到一件民国物件，标签说是“猫头瓦当”，而瓦当上的兽头明明带有“王”字装饰，那么应是虎头瓦当才对。旁边有两块民国的博风板，一块雕着花卉纹样，一块雕着中国结，刻工精美，那个电脑打印标签却将其称为“驳风板”，当初打印之前，他们真该好好检查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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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红故居里面的照片复制品不多，但翻拍得极其清晰，给我以原件的感受，可见翻拍者必是摄影高手。曾经在许多有关萧红的书里（如某些萧红画传和人民文学出版社刚刚出版不久的《萧红全集》）见过萧红及其家人的照片，却总觉得影影绰绰的，尤其是萧红祖父的照片，看起来仿佛有只眼睛失明了一般，但从萧红故居里面的照片看，老人只不过是在照相时眯起了一只眼睛而已。
萧红故居里的好些房子其实都是2007年新建的，包括那个著名的后花园。里面栽种着都是普通的草花和蔬菜，其中有几棵红姑娘，自豪地挂起一盏盏红灯笼，意外但可喜地打断了青翠的延绵。园中有老人和女孩的塑像，应该是萧红和她的爷爷，却让我想到海明威的《老人与海》，只是老人身边多了一位安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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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由于萧红故居太大了，他们顺便在其中辟出一个地方，用来陈列历史石碑与石刻，时间从清末到民国不等。它们前面的墙上钉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呼兰历史石碑石刻简介：……呼兰区（原县）始建于1734年……这个呼兰历史石碑石刻露天陈列展区，共计陈列展出石碑石刻40余块，其中石碑十余块，石刻十余块。石碑的内容有清末民初时旧县知事（县长）题写的‘勤政爱民’，有为纪念修建呼兰关帝庙的‘重建呼兰关帝庙’碑，有纪念呼兰上世纪二十年代的驻呼兰‘绥海镇守使、东荒剿匪司令’石得山‘生平业绩’碑，有呼兰城隍庙的‘城隍庙’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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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石碑均已受到不同程度的损毁与磨蚀，而且没了碑额，看起来很是别扭。地上摆着一些不知源自何碑的碑额，其上面的额篆不是“百世流芳”就是“万代流芳”，或者“万古流芳”。俯首瞅瞅脚边这些谁都不肯相信的大话，抬头望望悠悠流转的白衣苍狗，也不知该替古人笑还是该替自己哭。
可是，在这些石碑中间，并没有什么“石得山‘生平业绩’碑”，只有《陆军中将绥海镇守使石公玉泉呼兰祠堂碑记》：“呼兰，黑龙江东部一都会也……以病卒於庆城马家桥营次，时十三年七月……公殁之三年，呼兰之人，念公不忘，××建祠祀公，经始于十六年夏历四月，其年重九日落成，×宇广厦，××宏丽，翼之以双亭，缀之以嘉树，……两岸榆柳掩映如图画，公之灵……绥兰道尹宋文郁、呼兰县知事××……黑龙江省议会议长李维周、呼兰协领……同立。”另外还有《故绥海镇守使先兄玉泉中将呼兰祠堂记》：“吾石氏，庐於庐龙塞，上世力田……十三年七月还，卒於庆城马家桥军中…… 民国十七年五月，靖威将军陆军中将黑龙江绥海镇守使并陆军骑兵第十二旅旅长，弟石青山谨记。”
这两块石碑中提到的“石公玉泉”即石得山，当然也算呼兰历史名人。可是现在还没有时间琢磨他，因为我们要去附近拜访呼兰天主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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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不久，我们远远地瞧见了刺破阴霾的呼兰天主堂双尖塔。那是哥特式教堂，始建于1908年，因顶竖双塔，人称呼兰河畔的巴黎圣母院，其实却不可同日而语，即便哈尔滨的圣索菲亚教堂，也要更加壮观。据说萧红有个小学同学来此作了修女，萧红当年还曾前来探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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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默默地旁观着。教堂四周皆为围栏封锁，就像哈尔滨慈云观的四周，而这使我从贴着童年标签的记忆柜里翻出了哈尔滨动物园的熊山。教堂旁边是个大广场，一群人正在那里高唱二人转。一路拨开缭绕半空的“呀呼嗨”，绕到这座百年建筑身后，望见株株参天老榆，看来与教堂年纪相仿，大概也已过了期颐之年吧。不知不觉中，快到下午两点了。附近是露天市场，卖鱼卖菜的都有，W君买了两穗烤苞米，我们边啃边走，去一家自称老道外分号的砂锅店吃午饭。
午后，我们去看呼兰文庙，具体位置在呼兰的老城区之南，当地人习惯将此地称为“南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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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网2009年9月11日《哈尔滨呼兰文庙挖出续建碑比哈尔滨文庙早》称，“近日，一近百年历史的石碑在哈尔滨市呼兰区一施工现场出土，碑上刻的文字详细记录了呼兰文庙修建的过程。该碑的出土确定呼兰文庙的建造时间比哈尔滨文庙还早，石碑的发现为研究呼兰文庙的历史提供了有利的实证。……石碑正面刻有‘呼兰文庙续修委员会立，包云路书丹’字样，背面详细记载了呼兰文庙自民国十六年（1927年）开始兴修，中间历经多名官员筹资续修的经过。碑文说明，呼兰文庙全部修建完工于1938年。”
如果有谁不辞劳苦地去瞧瞧哈尔滨文庙之内的张景惠《东省特别区创建文庙碑志》，就会发现这样的记录：“民国十五载，夏正丙寅，前行政长官张公焕相，建议创作孔子庙于哈尔滨之南岗，会集中外人士，醵资经始，选工庀材，既敕既周，历三岁，而正殿门庑，规制矗立……”换句话说，哈尔滨文庙是民国十五年即1926年兴建的，比呼兰文庙的建造时候早了差不多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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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兰文庙门前的牌子说，呼兰文庙“始建于1927年，1938年建成，坐落在呼兰历史文化公园内，……是东北地区保存完整、规制齐全、规模宏大的清晚期古建筑群。庙内景观有万仞宫墙、孔子圣迹图、论语墙、泮池泮桥、棂星门、东华门、西华门、大成门、东庑、西庑、大成殿、崇圣祠。2010年……重新修缮……2015年完成。”
这个介绍看起来没什么，其中却有一处令人遗憾的错误。到1912年2月12日溥仪退位，清朝就算彻底灭亡了，所以晚清的起迄时间是1840至1912年。张勋复辟的闹剧，也不过是1917年的事。既然呼兰文庙始建于1927年，又怎么能说它是“清晚期古建筑群”呢？

楼主：肖毛时间：2020-09-26 09:35:55

从修复前的照片看，呼兰文庙原先比残垣断壁好不了多少。从这次看到的呼兰文庙看，里面的一切似乎算不上“规模宏大”。与哈尔滨文庙相比，呼兰文庙的房屋等级很低，都是单檐歇山顶或硬山顶，山花内居然毫无图案，好像麻将牌里面的白板，屋顶甚至都没有骑凤仙人，天花板彩绘就更是别想指望了。与哈尔滨文庙不同，呼兰文庙大成殿内牌匾上写的是“万世师表康熙甲子孟冬敬书”，这当然是仿制品，因为满清的康熙皇帝在1684年为曲阜孔庙题写了这些字，又让各地孔庙据此仿制，但是呼兰文庙建造于满清覆灭之后，其实大可不必循习清例，另外请人题匾才是硬道理，而哈尔滨文庙正是这样做的，所以你会在那里看到刘春霖所题的大成殿匾额：“道洽大同”。
顺便说一句，2003年时，有人曾在呼兰西岗公园修建文武庙，如今却只剩武庙，改名关岳庙。据说西岗公园里还有萧红纪念碑与埋有萧红青丝的萧红墓，另有一棵120多岁的老仙人掌，只是这次肯定没有时间去看了。

楼主：肖毛时间：2020-09-26 09:35:55

以上是第一部分

图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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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肖毛时间：2020-09-26 09:35:55

大烟囱的，我猜是磨坊。
白白的汤，那叫砂锅，欢迎来东北吃。与南方的不一样的。
那个肉，叫做坛肉。好像南方的东坡肉，但味道有区别，也是东北常见菜。

楼主：肖毛时间：2020-09-26 09:35:55

贴几张我没贴的吧，那个绿的叫做油焖尖椒，也是东北家常菜，好吃。

楼主：肖毛时间：2020-09-26 09:35:55

四

走出具体而微的呼兰文庙，发现前方的榆树围成一圈，护卫着一座高大的水塔，塔顶镶着橙色的齿状纹饰，塔身带有熟悉的镰刀锤子图案，透着满满的苏俄味道。塔下的标牌说，这叫结核病防治院水塔，“始建于1951年。在抗美援朝时期，东北总工会为支援战争，解决产业工人中严重流行的结核病，修建了两处结核疗养院（千山结核疗养院和呼兰结核疗养院），经东北行政委员会高岗签发、批准建设。结核病防治院的用水均来自此水塔，水塔的建设图纸由苏联专家设计，水塔高33米。”
怪不得有人声称呼兰天主堂之所以好像巴黎圣母院的铁哥们，是因为建筑者当年拿到了巴黎圣母院的设计图纸呢。从这座结核病防治院水塔的标牌来看，那些呼兰新民间传说的缔造者，大约从这个标牌上汲取了新闻传播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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