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半章可能写不完，先将就看着，楼主要先哄娃睡觉去了。

谢磊那头还算顺利，明泽在市区，办完入学手续以后，母子俩顺便在市中心逛了一圈，又添置了些生活用品。

晚饭后谢磊先送程玉燕到学校附近的酒店休息，再一个人回了学校。

还没到开学的时候，其他年级的学生还未返校，校园里很安静，欢迎新生的条幅还在葱茏的树上迎风招展。

明泽因为建在市中心，校门口有一条城市主干道，把学校分成了两个校区，中间又刚好隔着一座天桥，仿佛是隔着银河遥望的牛郎织女。

校园里保留了绝大部分民国时期的建筑，走在学校的小道上总有一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学校的中轴线上有一块大草坪，草坪上有一座三层的灰砖建筑，楼顶还建有一座方形的钟楼，安有一座四面钟，至今还能准确报时。

以此为中心点，周边还散布着十几座各具风格的古老建筑，有欧洲古典建筑又有美国教堂式的建筑，无不透露出一股浓浓的历史感。

谢磊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

特别是他现在脚下踩着的这条铺满了黄叶的银杏大道，这让他想到很多次和谢潼一起在青田的校园里散步的情景。

谢潼……

谢磊捏了捏兜里的手机，最终还是忍住了那一点冲动。

沿着这条道走到底是学校的西门，出了门再穿过一条马路就是宿舍区。

宿舍楼就比较有现代感了，都是五层小楼，白色的钢筋混凝土结构，相比之下，谢磊还是觉得校园里那些古建更美一些。

他走进宿舍楼，在楼梯拐角处踢到了一只银色的行李箱。

“对不起。”

“对不起。”

箱子的主人正在掏钥匙开门，听见声响连忙转头道歉，和谢磊几乎是异口同声。

“萧然？”

谢磊借着走廊的灯光看清了对方，十分惊讶地叫了一声。

“这么巧……”

萧然没想到这么快就和谢磊碰上了。

他很早就从韩戈那里得知谢磊也考上了明泽，那颗心就又蠢蠢欲动起来。

“是……好巧。”

谢磊自从知道了萧然的心思，多少都有些不自在。

萧然看出他的尴尬，扭了扭插在门上的钥匙，朝他淡淡笑了一下：“那……我先进去了，晚安。”

谢磊点了点头，也到了一句晚安就转身上了楼。

明泽的宿舍和青田的格局差不多，都是四人一间，有空调，也有独立的卫生间，对住惯了宿舍的谢磊来说很容易适应。

提前来报道的人不多，目前宿舍里就他一个人，安静得有些寂寞。

他仰躺在自己的床位上，放空了一会儿，刚准备看一下手机，手机就巧合地响了起来。

一条微信飞了进来，屏幕上显示发件人是“潼”。

他点开屏幕，唇角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哥，你在吗？”

“嗯，说。”

他简短的回复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忙完啦？学校漂亮吗？”

“嗯，在宿舍。很美。”

发送完这条信息，他还附送了白天拍下的一张钟楼的照片，和刚才傍晚时分拍下的一张落满了银杏叶的大道的照片，换来对方一堆惊叹号。

“！！！！”

“太太好看了吧！比青田的银杏都美！”

“不，青田的最美。”

因为有你。

谢磊下意识地打下了这一行字，微顿片刻后又删掉了，重新发送了一条信息出去：“还行。”

两人又随便哈啦了几句，谢磊便催促谢潼再去检查一遍暑假作业，早点休息。

很快，手机又安静下来。

谢磊调出相册里的照片，思恋的指尖轻触，似乎还能感受到谢潼笑容里的温度。

他想，也许这辈子再也没有别的可能，有这样的笑容陪伴自己就已经足够了。
两年后

谢磊平时很少回家，但有两个日子是非回去不可的，一是谢潼的生日，另一个是程玉燕和谢宇明的结婚纪念日，因为那天也是他正式被领养，成为谢家一份子的日子。

明泽百年校庆放假三天，刚好连着谢潼生日，所以谢磊干脆就提前回来了。

他没带什么行李，轻装回来也就没通知家里来接机，到家的时候还不到两点。家里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安静得很。

春夏之交的景山，连空气都是湿，谢磊奔波一路，第一时间是想洗掉这一身的汗味。

他拿着换洗衣物推开卫生间的门，映入眼帘的却是让他几乎不能自持的画面。

十七岁的谢潼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刚从浴室夸出来，水珠顺着发梢滴落下来，顺着肩部的线条滑下白皙的胸膛，在滑到匀称平坦的腹部，最后从修长的腿上滑落下来，湮灭在米色的瓷砖缝里。

这是一副令人遐想的美好身躯。

谢磊瞪直了眼，一手紧紧捏着门把手，身体某个部位迅速灼热起来。

偏偏谢潼还睁着那双无辜又纯净的眼神凝视着他。

谢磊心如擂鼓，嗓子又干又涩，一股从不曾有过的欲望几乎毁灭他的理智……

第十五章


“你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

谢潼拿着浴巾胡乱地擦着头发，似乎对此一点都不以为意。

谢磊好半晌才克制下自己的冲动，松开了门把，后退了两步，替谢潼半掩上门，涩涩道：“洗澡怎么也不锁门？”

“坏了好几天了，锁不上了。”

谢磊背靠着墙壁闭了闭眼。这是他从小看到大的身体，曾几何时竟然能轻易激起他的反应？

谢磊你他TM是个禽！兽！

他现在恨不得甩自己一个耳刮子。

“哥？你还在吗？”

谢潼半天没听到外面的动静，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

“嗯。”

谢磊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是正常的。

“我忘了拿干净T恤，你帮我拿一下。”

谢磊长吸了一口气，有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才转身到谢潼房间里去拿衣服。

但要他回去给谢潼送衣服实在太挑战他的忍耐力了，他最后把衣服挂在门把上谎称要接电话躲进了自己房间。

“你怎么不告诉我今天就回来啊？”

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谢潼赤脚就钻进了谢磊房里。

谢磊坐在床沿上，看着那白皙的裸足踏在深棕色的地板上，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跳又乱了一拍，呼吸微妙的窒了一窒。

他有些狼狈地别开眼，装作责备地皱了皱眉：“穿鞋，说过你多少次了。”

谢潼嘿嘿地笑了一声，刺溜一下就跳上了谢磊的床，带起一阵散发着清爽的薄荷沐浴乳的气息，窜进谢磊的鼻腔，直逼他脆弱的神经。

“湿的，不舒服。”

谢潼一边说还一边无知地往谢磊胳膊上蹭，他不知道自己这些习以为常的举动如今在谢磊眼里如同折磨一般。

谢磊暗吸一口凉气，状似嫌弃的把谢潼往旁边推了推：“很热，我去洗澡。”

谢潼点了点头，谢磊出去后，他随手拿了本谢磊床头放着的《时间简史》，随意翻了几页便呵欠连天。

心里忍不住嘀咕着：怎么会有人喜欢看这么枯燥的书呢？什么宇宙图像，粒子、黑洞、膨胀……他看两眼就犯晕。

半个小时候，谢磊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进来的时候，谢潼正趴在他床上，脸下枕着那本《时间简史》睡得正香，还打起了微鼾。

他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轻轻走过去掀开床尾的毛毯悄悄盖在对方身上。

谢潼的睫毛浓密纤长，白皙的脸上泛着沐浴后的红晕，几个月不见，少年似乎又好看了些，谢磊鬼使神差的手几乎碰上对方的脸颊，可电光火石间又僵在半空，蜷成了拳。

他终于明白，隔得再远，都消除不了他内心对少年的渴望。


原本谢潼以为过完生日谢磊还有一天假期，正好是周日，可以一起出去玩的，谁知谢磊已经订好了周日的机票，一大早就走了。

谢潼把人送出门口，脸上还有些许不高兴，被程玉燕取笑，那么大的人了还总这么缠人，以后谁还敢要他。

谢潼反常地没有回嘴，不声不响的回了房间。

他有些无聊地趴在书桌上，随意拿着笔在纸上涂涂画画，等他反应过来时，那白纸上已经写满了谢磊和自己的名字。

“猪头！”

谢潼不爽地在谢磊名字上画了只猪，画着画着又笑了，也不知想起来了什么，最后，他在空白处工工整整地重新写下了一个“潼”字和一个“磊”字。

在两个字中间又小心翼翼地画下一颗红色的爱心。

他颇有些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可是谢潼并没有高兴多久，很快，他又渐渐沉下脸色，想起一年多前刚刚意识到自己对谢磊的依赖和感情并不仅仅是单纯的兄弟之情时的恐慌和震惊，换做是谢磊，大概也不能轻易接受吧！

谢潼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同性，还喜欢上了自己名义上的哥哥。

那是一个很偶然的机会。

校运会的时候，他和屈小欧报名参加了400米接力赛。后来因为他接棒的时候太紧张没拿稳，小欧递给他的接力棒砸在了他脚上，导致他们输掉了比赛。

他回到宿舍，看到了自己发紫的脚趾甲，和淤青的脚背，拍了照片发给了谢磊，并配上一个大哭的表情。

他没想到谢磊立刻回了电话过来，问他严不严重，嘱咐他上医院看看伤没伤到骨头。

他其实就是想撒个娇，招人疼一下。

他挂掉电话，正好吴渊杰也回来了，一进门就问他：“你傻笑什么？跟思春似的。”

“诶？我笑了吗？”

谢潼讶异地睁大了眼瞳。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在笑？

“笑得跟花痴一样，自己照照镜子吧！”

吴渊杰爱开玩笑，向来说话没什么忌讳，谢潼听了他的话，还真的拿着手机，对着黑掉的屏幕照了一照，果真见到了自己翘起来的唇角和眉飞色舞的眼睛。

“你是不是早恋啊，同学？”

吴渊杰忽然神秘兮兮地坐到他身边问。

“啊？”

谢潼有些傻眼，他这个结论是怎么得来的？

“我观察你很久了，你经常会一个人拿着手机傻笑。说，你看上哪个班的女生了？”

“没有，你别胡说。”

谢潼给了他一肘子。

“切，少唬我，我见多了，班上又不是没有，你刚才的表情明明就是恋爱时才会有的，会莫名其妙发笑，又莫名其妙脸红。”

谢潼听着心里一沉。

他怎么早没想到？班上不是没有女生给他写过情书，对早恋这种事他一向兴致缺缺，通常都不会给任何回应。

他觉得有这个时间瞎耽误功夫，不如和谢磊来个视频聊天来得开心。

这么想来，谢磊居然占据了他所有的生活。

不论是开心，难过，还是病了，受伤了，他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谢磊。

这真的只是弟弟对哥哥的依赖吗？为什么他又会觉得哪里不一样？

突然，他想到了谢磊高三那年校运会，他们俩在谢磊宿舍谈话那一天的情景，想起他失序的心跳，还有谢磊低沉磁性的嗓音。

那声音仿佛还近在耳畔，他不自觉地抚上心口，一阵心慌意乱。

“呐呐呐，又来了，你看，你耳朵都红了，还不承认？”

吴渊杰突然又怪叫一声。

“去你的！”

谢潼把吴渊杰往旁边推了推，来掩饰自己的失态和震惊。

吴渊杰又取笑了他两句才走开。

当时的谢潼不是没有抗拒和挣扎过，这样的认知，不是他一下子能承受的。

他甚至有一段时间不敢给谢磊打电话和发信息。可让他生气的，是他不主动，那段时间谢磊也没有联系他。

只是他再生气也抵不过对谢磊的思念，终于在某一天深夜，他实在忍住的时候，拨出了一个电话，但又怕自己会泄露心里的秘密，等不及对方接听就挂断了。

只隔了半分钟，谢磊就回拨了过来，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他躲在被窝里，因为谢磊的这句话鼻子一酸，差点哭了。

他很想告诉对方：“我想你，想听你的声音，想得好难受。”

可他不敢。

他谎称睡不着，无理地要求谢磊唱催眠曲给他听，而谢磊还真的唱了。

“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忍住鼻酸，闷声问了一句。

彼端短暂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听到谢磊说：“傻瓜，你是我弟弟啊。”

就是这个短暂的沉默里，他听到谢磊微微有些沉的呼吸声，让他豁然开朗。

或许，谢磊也和自己一样，把对对方的喜欢当做是兄弟之情？

可是，什么时候谢磊才不会把他当弟弟看呢？

真是伤脑筋。


谢磊回到学校，还没走到宿舍楼下，远远地就见到两个人说笑着从楼里出来。

而偏偏两个都是他认识的人，韩戈和萧然。

韩戈家就在清远，而他的学校在清远郊区，是所民办大学，偶尔会来找他打球或者吃饭。但不管是在青田还是在这里，他从来没见过的他们关系熟稔到可以勾肩搭背的程度。

他微微眯了眯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韩戈也看到他，一脸尴尬地定在原地。

“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关系这么好？”

谢磊眼里已经有了明显的怒意。

这两个人明明就认识，可在青田的时候却一直装作陌生人，至于什么原因，或许他以前不清楚，但现在看着萧然脸上不自在的神情和韩戈一脸的心虚，他很容易猜出了大概。

“好玩吗？”

谢磊冷声质问。

“不是，谢磊，你听我说……”

韩戈还想解释，却被萧然一把拽住了胳膊：“别说了。”

接着，他又抬眸对上谢磊透着怒气的眼神：“我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扰。韩戈是我表弟，这件事，是我有私心，让他隐瞒你的，和他没关系。”

谢磊看着他们俩，心里不止是生气，更多的其实是难堪。

他不发一语地转身离开。

韩戈看了萧然一眼，还是不顾阻拦地追了上去。

“谢磊，你等等！”

谢磊听到背后的声音，越发加快了脚步。

“你等一下！”

但韩戈腿也不短，很快就追上来，拦在了他面前。

“你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

谢磊紧抿着唇线，不说话，但也没动。

“对，萧然和我是骗了你，可你有什么损失吗？你凭什么对萧然生气？他不过就是喜欢你，他有强迫你要怎么样吗？

“你还记得你高二生病那次吗？萧然知道了，大老远地跑回来看你，你知不知道你烧糊涂了，抓着人家手不放，他只能陪你到吊完水才走，那天是他妈妈生日。

“高考前压题，你以为我给你的真的是从别的学长姐那里要来的参考题吗？那是萧然特地帮你整理的。

“高考的时候，我拉你去的那家酒店也是萧然订的，他想让你少点奔波，留出点时间休息，好好应对考试。

“他为你做的这些事，哪一件是要你回报的？你有什么资格给他脸色看？就因为他喜欢你，就该他的吗？”

韩戈实在看不惯谢磊这种态度，一股脑地全给倒出来了。

“人萧然没欠你什么。你倒是欠他一句谢谢，还有对不起。”

韩戈越说，谢磊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他不得不承认，韩戈说得很对，萧然不欠他什么，他为自己默默做了这么多事，自己的确应该感谢才对。

可他就是因为不想欠这份情，才一直避着萧然，他还不起的。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韩戈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了。

谢磊有些烦躁地快步走在校园里。

因为谢潼，他本来心里就乱得很，现在还有萧然，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然而，没过几天，一桩突发事件，让他心里胶着不明的情感有了超出他所有预想的转折。

第十六章


萧然在躲他。

谢磊很快就发现了这个事实。

以前偶尔会在楼道，食堂和教学楼里碰见，但自从那次撞破了对方和韩戈的关系之后就一次也没有了。

他改感谢萧然的体贴，因为就算遇上了，他其实也不知道说什么。

谢磊说不清楚对萧然是种什么感觉，但并不是没有好感的，否则以前也不会经常一起打球，还一起吃饭。

他很清楚，这只是朋友之间的喜欢，因为萧然给他的感觉很干净，相处起来很舒服。虽然对方很优秀，但不会给人那种咄咄逼人又自视甚高的感觉。

萧然随和的像一缕春风，温暖和煦，令人心安，却不足以让他心动。

所以在知道萧然的心思后，他就打定主意疏远对方。可现在知道了对方曾经为自己默默做了这些事以后他还能当做如无其事一样和对方划清界限吗？

心烦意乱的他索性从自习教室出来，在学校的林荫小道上一边踢着石子，一边往宿舍楼走去。

刚进了宿舍区的大门，就听到周围三三两两的学生们都在议论纷纷。

原来是他们那栋楼有人违章用电，导致线路短路烧起来了，还有人烧伤了。

他进了楼才知道过火的是二楼，现在大三住的那层。

萧然不就住在这一层吗？

他在二楼停下脚步，有些难闻的烟火味道还未散去。

萧然的宿舍是最靠近楼梯的这层，着火的是中间的205。

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到二楼楼道里传来的对话。

“还有谁宿舍里能挤一个人的？205里还有一个没地方睡觉。”

“这这，211能睡一个。萧然还在医务室，有没有送晚饭去？”

另一道声音紧接着响起来：“我刚帮他们打了饭送过去了。”

……

谢磊没再听下去，脚跟一转，直接奔下楼，朝校医室跑去。



谢磊疾风一般奔跑在校园里，引得周围侧目，却丝毫没有减慢速度。

夏风卷着微凉的气息吹拂着，却吹不散心底因担心而涌上的不安。

谢磊跑到医务室门口却刚好跟从里面出来的人撞成一团，各自倒退了两步。

“对不起！”

两人同时出声，却又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双双抬头。

“你没事？”

谢磊的视线迅速在萧然身上扫视了一遍，除了脸上又被烟火熏黑的痕迹，其他并没有烧伤的痕迹。

萧然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淡淡地笑了：“没事，陪同学过来的，你怎么……”

“那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谢磊才不信他只是陪同学这么简单。

“你进去救人了？”

谢磊几乎可以肯定，这的确像萧然会做的事。

“我刚好在206，比较近……”

谢磊打断了他：“没事就好。”

说完他就转身快步走了。

其实他很想把这人骂一顿，不知因为刚才对对方的担心，还有那些他被动承受的愧疚，和他困扰的情绪。

萧然这次大胆地追了上去，捉住了对方的手臂：“你……是特地来找我的？你担心……我？”

谢磊脚步一顿，停下来，转过身，神色复杂地看着对方，他克制了一下，终于还是没忍住。

“没事逞什么英雄？你要做的是报宿管和打119。”

语气里隐隐透着责备。

萧然松开手指，唇角微微带着些许自嘲。

“当时没想这么多，以为不会出什么事才进去帮忙的。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走了，再见。”

萧然转过身，跨出两步又突然被身后的人拽了回来。

谢磊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只是萧然的神情让他恍惚间想起某人，手就这么不能自已地把人拉住了。

萧然疑惑地抬头看他，那眼眸干净透明，让他有一点不忍，毕竟眼前的人为他付出良多，而他应该有所回报。

或许，这也是他摆脱泥淖的唯一一块浮木。

“如果……如果你不介意多给我一点时间的话，我想，我们可以试试在一起。”

萧然错愕地瞪直了眼，第一次失去了思考能力。

“你，愿意吗？”

谢磊朝他跨出一步，轻轻抬手，用拇指擦了擦对方脸上的污渍。

就这样吧！他既然无法再漠视萧然对自己的感情，不妨就给彼此一个机会，如果，他可以慢慢喜欢上萧然，对他，和他心底那份隐秘而无法示人的感情都是一个解脱吧！

萧然怔怔地任他动作，事情怎么会突然有了这么大的转变？几天之前，自己还是谢磊眼里的困扰，现在，居然能听到谢磊说想和他在一起？

“萧然？”

久久得不到回应的谢磊轻声叫道。

“啊！”

“你的回答呢？愿意吗？”

谢磊表情十分诚恳：“我是认真的，我承认目前而言我对你的喜欢还停留在朋友的阶段，你可以好好考虑以后再答复我。”

萧然机械地点了点头。

谢磊了解地笑了笑：“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走吧，回去吧。”

他率先迈开步子走在了前面。

萧然将他的话完全消化了之后，终于如梦初醒一般，他迅速上前，用力扣住了谢磊的手腕，紧张到手抖，甚至说话都有些结巴。

“不，不，用考虑了，我愿意的。”

不论让谢磊突然转变的原因是什么，萧然的理智和情感都告诉他，必须要把握好这次机会。


在暑假到来之前，谢磊始终相信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平时他和萧然会一起吃个饭，然后各自去自习，再一起回宿舍。偶尔也一起打球，不过次数不多，毕竟自从他半月板受伤之后，膝盖就承受不了太剧烈的运动量。

周末会一起去周边景区玩一玩，爬爬山，有时候会叫上同在清远上大学的余向南和韩戈。

前者每次都不会给谢磊好脸色，萧然一直从中调解，可惜没什么效果。韩戈一向随性，常以“红娘”自居，蹭吃蹭喝。

即使这段关系的出发点，并不是因为爱情，但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朝着谢磊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面对萧然，谢磊可以将那些堆积在心里又无处宣泄的情感释放出来，他试着让对方来填满自己的生活，强迫自己不去想心底的那个人。

他有时会想，总有一天，萧然可以完全抹掉谢潼在他心里刻下的痕迹。

下飞机的时候谢磊推着两人的行李走在前面，萧然欲言又止地跟在后面，而与他们同行的余向南黑着一张脸却非常识趣地和他们隔着一段距离。

“你到底想说什么？”

谢磊察觉到萧然的异样，在他们等车的间隙把萧然的手悄悄抓过来握在手心里。他知道对方一直对这段感情没什么安全感，萧然对他的小心翼翼他也都看在眼里。

于是，他极尽所能地对萧然好，他努力在学习当一个称职的恋人。如果他的主动靠近，能换取萧然的心安，他并不抗拒。

此刻他们前面是两个行李箱，后面有余向南阻挡，谢磊并不担心让人看见。

“没什么，到家记得给我电话。”

萧然脸上有些明显的依依不舍。

“嗯。”

“晚上随时都可以给我发消息，打电话，我不关机的。”

“好。”

“还有……那个，下周六你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应该可以。”

萧然这才放松地笑了，但眼角的余光瞥见余向南越来越不耐烦的表情，把还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没别的事了？”

谢磊笑问。

萧然摇了摇头。

这时往谢家方向的公交车缓缓进了站，萧然看着谢磊上车，两人挥手告别。

“行了，麻烦你不要整天放闪。”

余向南在车子开走后冷冷地浇下凉水。

他原本对谢磊就没什么好感，自从他们在一起之后，那态度比以前更差。

“向南，你别老给他脸色看行吗？”

萧然摆明了护短。

余向南气得不想理他。

谢磊明显心里装着别人，他不止一次捕捉到谢磊透过萧然仿佛在看另一个人的眸光。

可他没有办法对萧然言明。他很清楚萧然有多喜欢谢磊，他不想也不愿见到萧然伤心。


谢磊拖着行李走进家门，程玉燕知道他今天回来正在厨房忙着做晚饭。谢潼没在家，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谢磊先给萧然发了条微信，告诉他自己已经到家了。

信息发送后他就随手搁下手机整理行李。

“小磊，来一下。”

程玉燕的声音从厨房那头传来。

谢磊丢下整了一半的箱子，走到厨房。

“怎么了？”

“盐和黄酒都没了，你要不去前面小超市买一点吧。”

程玉燕一边炒菜一边交代。

“嗯，好。”

谢磊换了鞋就直接出了门。

几分钟后，大门又传来声响，程玉燕以为是谢磊去而复返。

“是不是忘带钱了？”

“什么忘带钱？”

谢潼一边走进来一边问。

“啊，潼潼啊，我以为是小磊呢，你去哪儿了？”

听到谢磊的名字，谢潼脸色微微变了变。

“没去哪儿，在小欧家打游戏。”

“那你自己玩吧，你哥去帮我买点东西，高兴了吧，总算把人盼回来了。”

谢潼插在裤兜里的手紧紧握成拳，冷声道：“谁稀罕！”

“啧，你这孩子，有跟你哥闹什么别扭了？”

谢潼没回话，转身走出厨房，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犹豫片刻，又朝谢磊的房间走过去。

他轻轻推开了谢磊的房门。

沉寂许久的屋子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地上摊开的行李箱里还散着几件衣服，桌上搁着他的书包，还有一摞课本。

凌乱却有了它该有的样子。

时光仿佛在这样一个午后穿越回到了几年前，谢磊只是从青田放假回家而已。

桌角没被谢磊带走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

谢潼走过去，拿起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刚才在车上睡着了，我也刚到家。好像……已经开始想你了。

发件人，头像是两只比心的手的剪影。

谢潼几乎克制不住要拿着手机狠狠掼向地板。

他用力捏着手机，心脏处一股尖锐的疼痛让他不自觉地环抱着双臂蹲了下来。

他其实刚才说了谎，他并没有去屈小欧家，他去的地方，是机场。

第十七章

谢磊察觉谢潼不太对劲是在晚饭的时候。

他照理挑走了番茄炒蛋里的葱花，舀了一勺送到谢潼碗里的时候，对方偏身避开了。

“怎么了？”

谢磊看着自己僵在半空的手，低声问。

“没怎么。”

谢潼语气有些僵硬。

谢磊寻思半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招惹他了，好言道：“是不是没让你来接机不高兴了？我怕航班延误就没告诉你，别生气了啊。”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接机的事，谢潼彻底翻了醋坛。

他把碗往桌上重重一放，冲着谢磊一顿脾气：“我高不高兴都跟你没关系。”

谢磊被他吼得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谢宇明就出了声。

“潼潼，你越大越没规矩了，怎么跟你哥说话呢？”

谢潼负气地将手里的筷子一扔：“我就这态度！”

“谢潼！”

谢宇明厉声呵斥：“立刻跟你哥道歉！”

“道什么歉，他本来就不是我哥！”

谢潼的口不择言，让程玉燕都变了脸色，难得地板起脸：“潼潼！你胡说什么！”

而谢磊被他的话蛰到心里，脸色骤然一白，沉默地垂下眼睑。

谢潼懊恼地咬了咬唇瓣，可他又拉不下脸来，只好起身跑回房间。

谢宇明一脸怒气要去追，被谢磊拦住了。

“没事的，他脾气过了就好了，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谢宇明带着歉意拍了拍谢潼的肩：“潼潼被我们宠坏了，越大越没规矩了，你以后可要多担待一些。”

说完，他又深深地看着谢磊。

这话里的深意谢磊很快就明白了，他点了点头。

被谢潼这么一闹，大家似乎都没什么吃饭的心情。

一顿好好的晚饭就匆匆结束在了这种微妙的氛围里。

谢磊想着谢潼没吃几口饭，在谢宇明和程玉燕回卧室以后，去厨房简单地做了蛋炒饭，端着碗去敲了谢潼的房门。

“潼潼。”

谢潼正趴在床上生闷气，一听到谢磊的声音，心里百味杂陈。

“我进来咯？”

谢磊许久没听到里头的反应，像往常一般转动门把想要进去。

谢潼一紧张，张皇失措地关掉了桌上的台灯，掀开毯子，胡乱地罩住自己的头。

门缝里透出来的灯光突然熄灭了。

谢磊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他知道这是谢潼不愿意面对自己。

犹豫再三，他还是推门进去了。

他把碗筷轻轻放在床边的书桌上，看了眼床上隆起的人形，低低地叹了口气。

“没睡着就起来把饭吃了。我出去了。”

一直到关门声想起后，谢潼才露出脑袋，慢慢坐起身。

他偏头看着桌上那碗饭，双手无意识地紧紧攥着身上的毯子。

他知道谢磊这份温柔再也不是自己可以独享的了。

想起白天在机场见到的那一幕，想到那双十指紧扣的手，胸口又蔓延开了一股针扎似的疼痛。

“你是不是也会为他做这些事呢？”

谢潼默默地在心里自言自语。


这场冷战持续了一个多星期，谢潼对谢磊的始终很冷淡，或者说，其实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谢磊爱上别人的事实。

周六一早谢磊就出门去了。

他和萧然越好在市中心的电影院碰面，看了一场电影，是部科幻片，名字叫《命运航班》。讲的是一艘失踪了很多年的飞机载着当时的乘客穿越时空而来。

谢磊知道萧然选这部电影是为了投自己所好。

看完电影刚好是午饭时间，谢磊带着萧然去了美食一条街。萧然特别开心，吃得差点走不动道。

为了帮助消化，下午两个人租了公共自行车，环城绕了一圈。

最后在萧然的坚持下，由萧然先把谢磊送回了家。

“我到了。”

谢磊在家门口停了下来，两人面对面现在提前树荫下。

“嗯。那我走了。”

萧然眉飞色舞的，嘴上说着脚却没动。

“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谢磊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问，那柔和的嗓音让萧然心弦一颤。

满是温柔的眸子弯起来，盈盈笑意撒在谢磊眼底，有那么一瞬间，谢磊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谢潼。

直到萧然开口：“其实……今天，是我生日。”

谢磊这才回过神，惊讶地说：“你怎么不早说？”

他连礼物都没准备。

萧然唇畔的笑意更深了：“现在说不也一样吗？今天很开心，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要说萧然的迁就包容和善解人意，谢磊心里没有丝毫触动是不可能的。

他有些动容地倾身，在萧然额间埋下一个轻柔的吻。

“生日快乐！”

谢潼卧室的窗户对着院门，他无意间一抬头，院门外那柔情蜜意的一吻正常全部落尽眼底。

下半章还在写，估计要明天见了。

谢磊进了院子，就见谢潼两手插兜，面无表情地站在大门口看着自己。

“怎么了？”

他在少年身前站定，莫名觉得对方的眼神里透着几分幽怨。

“你喜欢他？”

谢潼的直截了当让谢磊有些措手不及。

“你……看到了？”

不知怎么心里忽然有种难以明状的心虚，以致于他忽略了谢潼的问话本身存在的问题。

他甚至未曾想到，为什么谢潼一点都不惊讶自己会喜欢同性。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谢潼凝神盯着谢磊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重复着。他不相信谢磊对自己没有任何一点多余的情愫，除非现在对方亲口告诉他。

“潼潼……”

谢磊不由退后半步，这样咄咄逼人的少年，他显然有些难以招架。既说不出违心的话来，更无法坦然地承认自己是真心喜欢萧然。

然而，谢潼却看得格外清楚，他朝谢磊怒吼一声：“懦夫！”

随即把人推开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谢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等他转身去追的时候，刚好见到谢潼跳上一辆公交车，他急忙拨手机过去，可始终无人接听。

他不知道谢潼会去哪儿，只能回家心慌意乱地等他回来。

可是他等来的，只是谢潼发给程玉燕的一条微信，说是和同学去了西岛露营，让他们不要担心。

谢磊却一整晚都没睡好，心里七上八下的。

第二天一早他就开始打谢潼电话，回应他的只是机械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等了一上午，眼皮直跳，而天气预报又说西岛午后即将会有一场暴雨。

谢磊最后耐不住心焦，坐上了去往西岛的大巴。

谢磊凭直觉猜测谢潼会去他们上次看日出的地方。于是他一下车就直接沿着木栈道上了山。

栈道上的游客并不多，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山顶时，山上起了大风，很快太阳就被飘来的大片乌云遮住了，天色迅速暗沉下来。

谢磊不死心地又拨了一遍谢潼的手机，让他意外的是，这次居然通了。

可手机里只有让他焦躁不已的嘟嘟声。他不死心地又连续拨了三次，一边在心里默念着：接电话啊！谢潼！快接啊！

这时风声里隐隐传来一阵熟悉的铃声，谢磊把手机从耳边挪开，聚精会神地侧耳倾听，发现声音是从栈道右侧的山坡下方传来的。

心微微一沉，他循声走到木栈道边，那铃声却戛然而止了。

“谢潼！”

他用力朝山坡下吼了一声。

但茂密的树林里根本看不清人在哪里。

谢磊不停地拨着谢潼的手机，一边跨过栈道的栅栏往斜坡下找了过去。

他在心底祈祷：谢潼一定不能有事！

他往下走了大概十多米，铃声越来越清晰。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风也越来越大，谢磊不得不打开手机的灯光照路。

不远处的一个闪烁的光点引起了他的注意。

“潼潼？谢潼？！”

谢磊慢慢靠过去，手机的灯光在漆黑的林子周围扫了一圈，才终于看清在草丛里躺着的人影。


“潼潼！”

谢磊急忙扑到他身边。

因为无法判断他哪里受伤，犹豫着不敢贸然接触对方的身体，生怕造成二度伤害。

谢潼有些茫然地撑开眼皮，怔怔地看着谢磊又很快合上了眼睛。

他模糊地咕哝：“又梦到你了，见鬼。”

“清醒点，谢潼！”

谢磊忍不住心急地捏了捏他的脸颊。

“看着我！别睡着！”

脸上的痛感刺激谢潼又一次睁开了眼。

“谢……磊？”

他眨了眨黯然无光的眸子，迟疑地又确认了一次。

“你伤哪儿了？我能动……潼潼？”

谢磊急着想知道对方究竟哪里受伤，没想到少年会突然窜起身搂住他的脖子。

他能感觉到少年的身体在止不住地颤抖，他情不自禁地收紧双臂，两人紧密相贴的温度终于让他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他安抚地拍着对方的背脊：“没事了，不怕，有我。”

谢潼轻嘶了一声，喏喏地道：“……疼。”

谢磊立刻住了手，要用手机去照谢潼背后的伤。

谢潼却紧搂着他不肯松手。

“让我先看看你伤哪里了好不好？”

谢磊没辙，只好温言软语地劝着。

“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回答他的，是谢潼冗长的静默和微微有点急促的呼吸。

“不要喜欢他，好吗？你……可不可以，不要喜欢除我之外的任何人？”

谢磊惊愕地浑身都僵硬了起来，他几乎能够预见谢潼将要说出的话。

“哥，我喜欢你啊！不是对哥哥的那种喜欢，你懂吗？”

谢磊闻言心头一颤，他克制不住自己这一刹那的欣喜如狂，全身犹如过电一般。

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谢潼便大胆地吻上了他的唇，甚至因为缺乏经验咬到了他舌头。

他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少年，因为理智告诉他，不能。

可谢潼的吻，青涩而又纯真，毫无技巧可言，却轻易地让他沉溺在那片馥郁里，无法自拔。

这是他呵宠入心，恋慕至深的人啊！

那些曾经思念到心脏发疼的感觉，让他控制不住地把少年拢紧在胸口，热烈地回应对方，那卷曲灵活的舌叶缠绕住对方，画着圈似地舔吻着，嬉戏着，掠夺着。

谢潼的呼吸和心跳彻底乱了节拍，他浑身发软。一天都没吃东西，体力已经严重透支的他几乎要晕在这记绵长的深吻里。

十七章补完了！你们就说甜不甜！

明天更，今天一天都很忙，抱歉啦！

亲妈昨晚写睡着了，不好意思又鸽了你们，一会儿加完班回去修一下发个半章上来吧，你们要继续爱我哟

第十八章

谢潼晕晕乎乎地谢磊被背下了山，最后一班回景山的大巴车已经开走了，没办法，谢磊只好在车站附近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一晚。

安顿下来没多久，一场暴雨倾盆而下。雨水拍打着窗户，发出清脆的声响。

“好听。”

正在检查谢潼背后伤势的谢磊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好听？”

“雨声啊！像在唱歌呢！”

趴在床上，心情变得很好的谢潼开心地说着，手指还有模又有样的在床上打着拍子。

“神经。”

谢磊宠溺地轻斥了一声，眸光却在接触到他背上那片泛着青紫的擦伤时又深沉了下来。

“你现在能告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你会摔下来的？”

此话一出，谢潼原本轻松的神情立刻垮了下来。

“可以不说吗？”

想起自己跌落山坡的那一幕，他仍有些余悸。

“谢潼！”

谢磊带着警告意味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是……因为小欧。”

谢潼的情绪有些低落。

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好朋友会这么对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对方的。

原来两人想到山顶看日落，屈小欧却说有一条山路可以爬，会比走栈道快一些。谢潼自然是信了，男孩子总有天生的探险欲。

事实证明那条路确实是捷径，虽然陡峭，但不算难行。就在他们攀到山顶时，谢潼脚底打滑没站稳，下意识地想抓住了屈小欧的胳膊，然而对方很明显地避开了他的手，失了重心的他顺着斜坡滑了下去。

谢磊听了整个事情的经过，眉心深深褶了起来。他意识到这件事并不单纯。

仔细想来，自从谢潼认识屈小欧以来，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每次谢潼受伤，总有屈小欧的参与。

可他又实在想不出屈小欧为什么要这么做？

忽然，额头上多了一点微凉的触感。

谢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跪坐在他面前，伸手来回抚摸着他额间的皱痕。

“不要皱眉头，没关系啦，说不定只是巧合，他无心的。”

谢潼倒是反过来宽慰着他。

谢磊的眸光瞬间柔和下来，定定地瞧着对方，心软得一塌糊涂。

谢潼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微泛红。

谢磊扣住了他想要收回的手，目光沉沉。

就在谢潼以为谢磊会吻他的时候，对方的手机却突然响了。屏幕上闪现名字，像一兜凉水，一下子把两人都浇醒了。

是萧然的电话。

谢磊没有接，一直到屏幕又归于黑暗。而谢潼在这时忽然抱住了他。

“哥……”

带着一点撒娇的哀求，特别软，酥到人心里。这样的谢潼是谢磊无法抗拒的。

少年仰头去寻对方的唇，像是急于要印证些什么，毫无章法可言，只是胡乱地啃咬一阵。

“你上次发脾气就是因为萧然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磊有些懂了。

谢潼至今想起来机场那一幕，心里还有些刺痛。

“我在机场看到你拉他手了。”

谢磊微讶，搂着少年的手一紧。他可以想象出当时谢潼有多难受。

谢潼接着又说：“我想给你个惊喜呢，结果……”

结果倒是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哥，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没有别人，好不好？”

谢潼见谢磊一直不说话，鼓足勇气，试探地又问了一遍。

之前他不知道谢磊和萧然的感情进展到哪一步了，所以很不安，但从谢磊在山上回吻他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谢磊是喜欢自己的。

现在就算说他卑鄙无耻都好，他绝对不会放手的。

谢磊心里不是没有挣扎的，他并不想伤害萧然，可是他更加不愿意让谢潼伤心，这是他藏在心里爱了这么久的人啊！如今知道了对方的心意，怎么还会舍得放手？

就当他自私吧！

“好，再也不会有别人。”

谢磊专注地看着怀里忐忑又不安的少年，目光坚定，笑靥温柔。

虽然短小了一点，但至少有糖了。好了，我去码字了。

第二天回到家后，谢磊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就出门去了。

萧然昨天一天都没联系上谢磊有些着急，没想到会接到谢磊的电话，说他已经在自己家楼下了。

谢磊极少这么主动的，萧然迫不及待地冲下楼，谢磊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背对他站在门禁前，双手插在黑色的牛仔裤兜里，看上去干净又帅气。

“你怎么突然来了？”

谢磊朝他笑笑：“昨天有点事，没接到你电话，对不起，今天来赔罪。”

萧然眼里的意外没有掩饰地泄露出来，让谢磊心头微微有一点不忍。

直觉告诉萧然，谢磊是有话要跟他说的，他悄悄捏了捏拳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谢磊没吱声，过了好久才说：“陪我走走行吗？”

萧然点了点头。

走出小区大门，谢磊似乎还是没有开口的打算，萧然忍不住问了一句。

谢磊停下脚步，看了眼周围，正好是午饭时间，路上行人不多。

他反复深呼吸几次，喉间漫上一股又苦又涩的味道，他有些愧疚地朝萧然道：“对不起，萧然，我可能一开始就做错了。”

“什么意思？”

萧然的声音有些发紧。

很多事他不是看不清楚，总有蛛丝马迹能够察觉到，但是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他仍然免不了会觉得受伤。

“我们，分手吧。”

谢磊终于还是咬着牙把这几个字说了出来。他说完低下头，甚至不敢去看萧然的表情。

但萧然只是轻声问了一句：“是因为你心里那个人吗？”

谢磊惊讶地抬头，他一直都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

“你……”

萧然扯了扯唇角：“有好几次，我发现你看着我的时候，眼神并没有定在我身上，特别是我笑得时候，你眼里总有一些难过。虽然很淡，隐秘，可我不傻，怎么可能会看不出你心里藏着别人呢？”

“萧然……”

谢磊张了张口，想解释他曾经是真心喜欢他，想过要和他好好在一起的，可最终他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从头到尾，他其实只是把萧然当做是一根救命稻草，来禁锢自己无法控制的感情。

而这些，并不能作为他被原谅的理由。他一直在无形中伤害着萧然。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明白了，你回去吧。”

话音一落，萧然就转身不再面对他。

谢磊看着萧然的背影，最终选择了缄默。

谢磊回家后，一整天情绪都不好，到了晚上，谢潼终于忍不住了，趁父母都睡着了，才悄悄溜进谢磊的房间。

以前可以正大光明地走进来，现在反而有点心虚。毕竟他都十七了，早就不能找借口赖在谢磊房里过夜了。

黑暗里，谢磊问到了一股属于少年的特有的气息，他不动声色，唇角终于勾起了一点弧度。

“哥？你睡了吗？”

谢潼放低音量，摸索着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一步步慢慢朝前挪动。

可他没想到自己会被人突然凌空抱起来，吓得他差点叫出声了。他连忙勾住谢磊的脖子，埋在他颈窝里平复心跳。

“被你吓死了！”

谢潼极小声地嗔怪道。

“鬼鬼祟祟地要干嘛？”

谢磊笑问，几步跨到床边才把人放下。

“你今天……是不是去找他了？”

谢潼在谢磊躺到他身边后轻轻开口。

“嗯。”

一提到萧然，谢磊免不了还有些难受。

谢潼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搂着他的腰，往他怀里拱了拱。

“我好像把你变成了一个坏蛋。”

谢磊贴着少年蓬松的头发，嘴唇轻轻压在他的发心上：“傻瓜，跟你有什么关系。萧然……值得更好的人来爱他。是我的问题，跟你，跟他都没有关系。”

“可是……”

“没有可是了，睡觉！别胡思乱想。”

谢磊揉了揉他的头发，有些爱不释手。

“嗯。”

谢潼满足地偎紧他，听话地闭上了眼。

从小到大，他和谢磊同塌而眠无数次，却没有哪一次是像现在这样让他觉得这样甜蜜而又踏实的，他幸福地快要飞起来了。

这人不仅仅是他的哥哥，还是他最最喜欢的人，更是他想抱一辈子都不撒手的人。

“如果此刻太阳熄灭，地球上的我们只能在8分钟之后才能知道。”

谢潼不知道怎么就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这话是霍金说的，写在了那本时间简史里。他才看了一次，居然记住了。

谢磊的眸光在黑暗里亮了起来。

“就算只剩下这八分钟，我也只想和你在一起……”

谢潼模糊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匀浅的呼吸。

谢磊心头一软，将少年这番动情的表白妥帖地藏在心底。

“晚安，宝贝儿。”


谢潼被盛夏的蝉鸣声叫醒，身边的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赤脚走出房间，一路找到了厨房，谢磊正在煎着荷包蛋。他轻轻上前，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对方的腰。

“早啊。”

一边说一边用脸颊撒娇似地蹭了蹭谢磊的背。

“快去刷牙洗脸。”

谢磊笑着催促了一声。

“哦……对了，妈呢？”

他嘴上说着，又抱了一会儿才松开手，想起起床后就没见到过的程玉燕。

“工作室有活动，她去帮忙了，早晚上才回来。”

程玉燕和朋友几年前开了一家婚礼策划工作室，有时候就在家远程办公，偶尔忙的时候才回去帮忙。

谢宇明其实无所谓程玉燕想做什么，会不会赚钱，她自己开心就好。

谢磊有时候会想，大概就是因为养父母的这份鹣鲽情深，才会养出谢潼这么简单又纯粹的性格来。

门铃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我来吧，去穿鞋。”

谢磊也刚好关了火，把两面金黄的荷包蛋夹在了旁边的两片白土司里，端出了厨房，这才发现谢潼一直打着赤脚。

谢潼冲他吐了吐舌，一溜烟地跑回了房间去穿拖鞋。

谢磊走到院子里，一打开门，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

十八章补完啦，下周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