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很久没有在这里发东西了，最近写了个长篇，慢慢发过来，如果有喜欢的朋友，可以一起探讨一下。
在职场混的，可能会更有感触吧，毕竟这个都是我身边朋友讲给我听的。
不过再怎么说，故事毕竟是故事，不可以当真，总会有艺术加工的。
我会争取每周一到五都更新一篇的，周末两天要写后面的故事，就不再更新了。

第一章

宋小北看着电脑里的邮件，长出了一口气。经过三轮面试，宋小北终于拿到了F公司的实习机会。虽然只是实习机会，可是想要在这个全球排名前十的制造业公司当实习生，也是非常难的事。和宋小北一起竞争的，有当地的美国人，也有南美的二代，更有黄皮肤的香蕉人，在八选一的三轮面试中，宋小北最终脱颖而出。

与其说宋小北实力不菲，不如说努力使然。

宋小北出生在北方港口城市的一户普通家庭，父母一生普通，却要自己的孩子飞上枝头变凤凰，母亲在宋小北出国读书前说期望女儿嫁个有钱的人，等着女儿回来给自己买貂穿。

父母以房子做抵押，把宋小北送去了美利坚合众国读书，求的就是宋小北能飞上枝头一朝成凤凰。

宋小北倒也不辜负父母的期望，在美国没有花天酒地，当然宋小北也没有多余的钱去花天酒地，在大学里，倒也是不少国内的富二代来搭讪宋小北，都被宋小北一一拒绝了，原因很简单，富二代花的都是父辈的钱，这种钱，不牢靠的。而且，没有一个是奔着结婚来的，都是奔着睡觉来的。

大三下学期的时候，宋小北在一次聚会上认识了一个美国姑娘，在谈话的过程中，知道了这个姑娘的父亲是鼎鼎大名F公司HR的高管之一。然后，宋小北和这个名叫Staph的姑娘很快成了好朋友，而且没用多久，宋小北还成了Staph的中文老师，开始定期去Staph家中去教汉语。

顺理成章的，宋小北在Staph家中和那个HR高管父亲也建立了联系，从陌生到熟络，宋小北用了多半年的时间，和那个看上去冷酷难以接近的人事高管就可以轻松对坐侃侃而谈了，而且，宋小北可以直呼其名，Hanks。

宋小北大学最后一个学期，除了写论文之外，并没有其他的课要上了，头三年的时间，宋小北很辛苦，也很拼，修完了所有的学分，同时还在学校的食堂和宿管处做兼职，艰难的三年时光，宋小北坚持了下来，凭着一股韧劲和执着。

大四下开始前，在一次给Staph补课结束后，宋小北惆怅的和Staph聊起自己实习还没有找到的苦恼，Staph稍微想了想就让宋小北去自己父亲所在的F公司实习，而且最近刚好自己父亲的HR部门就在招一个实习生。宋小北很快收到了F公司实习生面试的通知。

走出面试间，宋小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回想起面试官之一的Hanks在最后一轮的面试中的问题，宋小北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一下，这个问题，是他们曾经在Hanks家中厨房里喝着咖啡一起讨论过的。这个问题是，中国作为F公司重要的市场之一，如今随着业务的瓶颈期的来临，市场销售的下滑和饱和，是否需要从人事角度对公司组织架构重新调整，也就是所谓的裁员减薪。

宋小北学的是万金油Marketing, 并不懂人力资源，可是宋小北却懂得利用网络资源去查看Hanks的一些主张和建议，Hanks作为F公司重要的成员之一，很容易就能从网络上找到他的一些主张和建议。顺着Hanks的主张和建议，宋小北拿着咖啡假装略微思考了一会，就侃侃而谈到，虽然在公司重要转型时期，尤其是公司整体效益开始下降的时候，裁员减薪只是一个的治标不治本策略，长远看，裁员减薪并不能帮助公司的实际业务发展，所起的作用不过是节流而已，与其裁掉一些已经熟悉公司规则的老员工，不如创作机会让这些多余的岗位的人重新拥有价值，并使员工能够最快速的适应公司新的业务需求而且能够贡献自己的价值，这才是对于HR最大的考验，对于公司重新定位和战略布局能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一席话说完，宋小北望着Hanks抿着咖啡，Hanks报以微笑点头，没有做任何评价，但是内心却对宋小北的好感又多了一分。

坐在窗明几净F公司总部的大楼里，宋小北有了一种人生赢家的错觉。这种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感觉，让宋小北觉得安心且上头。在做实习生的第一天，宋小北就下定决心，实习结束后，要留在F公司，成为一名正式员工。

​第二章

陈武州最近压力有点大，虽说新老板刚来，可是怎么看，都觉得新老板对自己不满意。陈武州是公司的老员工了，也算得上是个老油条了，知道公司里什么事要做好做快，什么事可以拖，谁可以得罪，谁不能慢待，公司江湖规矩，门清。

新的人事部老大直接从安亭厂里派了过来，算是空降兵，是个阿根廷人，看上去高大威猛，说起来话东拉西扯的不着边际，不过这种风格倒是符合目前FC公司的企业文化，FC公司的企业文化是，口喷莲花节节高，耕地黄牛任人割。

陈武州来公司十年了，回顾身边老同事和自己的发展，越发觉得这个公司开始走下坡路了。人人都吹，PPT比赛似的画的一个比一个好看，屁大点的事都要找外部的第三方来做，实习生们成了整个公司干活最多的人，越不干活的员工脸上就越写满了得意，陈武州越来越看不懂了，要不是还有老本吃，FC这个公司怕是早就该倒闭了。

陈武州的前老板是个波兰加美国的混血，中文名叫喀诗，大学在台北学的中文，然后不知道怎么就跑到了新加坡F公司，而且还成了新加坡F公司的人事部老大，接着就顺着这个机会去了美国的总部，一年后从总部外派来了上海，成了F中国公司人力资源部的老大。

喀诗这个人没有什么规矩，到任后，把前任创建的所有政策法规都推翻了，对员工也进行区别对待，凡是所有美国员工的事，都是头等大事，所有中国员工的事，都是可以押后再谈的。在喀诗的带领下，人力资源部渐渐的变成了一个以服务导向的部门，一大帮人在喀诗的领导下，把公司的外籍员工都给捧上了天。这么做，倒也符合国情。

陈武州作为资深的人事员工，看着喀诗这样胡搞，心里就是一团气，但是陈武州也没有傻到直接顶撞自己的老板，所以陈武州选择了阳奉阴违，表面上顺着喀诗答应处理的事情，都被武州押后了，陈武州还是本着自己内心的底线去处理工作的，并不是所有外籍员工的事，都是头等大事，也不是所有中方员工的事，都可以置之不理的。就这样，陈武州推迟处理了几个外籍员工的事情，直接被外籍员工投诉到了喀诗那里，陈武州为此没少被批，年底绩效考核，因此也受到了牵连，穿小鞋什么的，更是随时就来。

正当陈武州考虑要不要跳槽的时候，没想到喀诗先调回美国了，走得有些突然，也让大家有些吃惊。大概一周后，终于有人得到了喀诗回国的原因，并翻出了一条点击率过十万的微博。

微博发送者不详，只有一段影像，看着像是偷拍的，影像里的喀诗明显在数落拍摄者，而且还是用的中文，大意是说拍摄者应该去给公司的某个外籍道歉并赔偿人家的打车费和精神损失费，原因是拍摄者没有及时把该外籍的车从公司地库里挪出来，导致该外籍下班后只能打车回家。同时喀诗还略带侮辱的说，中国人在这个公司里就是二等人，二等人就应该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此视频的点评超过了五万，大部分的人都在辱骂这个喀诗，也有人在评论区贴国际歌的歌词，有少部分人在替喀诗辩解，不管怎样，这个视频在网上，掀起了一阵风浪，风浪的目标最后开始针对F公司，也许是为了维护F公司在中国的形象，才匆匆把喀诗调回了总部吧。

陈武州看完视频，并没有发表意见，因为他深知，在这个公司，少说话，是一种保护自己的必要手段，因为也许你今天无意的一句话，明天就传进了某些领导的耳朵里，而且意思完全变了味。都说一入职场深似海，的确是有一定道理的。

职场上没有永远的好人和坏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喀诗走后的第二天，新的人力资源老大就上任了，从安亭工厂直接空降到上海总部的阿根廷人，Mr. Lucero Rojas。

第三章

许厚廉出生在美国，出生的时候，父亲是超市的收银员，母亲是某大厦的保洁员，许厚廉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他还有一个姐姐，然后之后还有两个弟弟。

父母忙着养活一家，基本没有时间照顾许厚廉，少年时的许厚廉还算乖巧，跟着姐姐一起照顾两个弟弟。不过许厚廉始终不善读书，学习成绩一直不好。

父母希望许厚廉能忠厚善良，廉耻有德，所以取了厚廉这两个字。

许厚廉虽然不善读书，却也不得不了解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道理，于是，从初中开始，许厚廉在休息时间，就帮着母亲一起在大厦帮忙做保洁了，而此时的姐姐，已经辍学在一家美甲店开始上班了。过早品尝了人情冷暖，许厚廉变得有点卑躬屈膝，尽量笑脸相迎每个人，讨好每个人。这样才能让自己活得好些。

许厚廉高中时，姐姐嫁人了，对方是开亚超的华裔，姐姐也终于不用每天趴着给人涂指甲油了，可以挺直腰板坐在收银台当一个老板娘了。姐夫有次语重心长的跟许厚廉说，如果不想一辈子在美国低三下四，有一条路对华人来说很好走，那就是在美国先考上大学，然后去中国，这样的国际大学生可以很容易申请进入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而且对于国际学生，不但学费全免，还可能会有补助。如果许厚廉能做到这一步，那么他在中国就算是脱胎换骨了，可以凭着北大清华的文凭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

正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许厚廉听了姐夫的话，开始拼命学习，终于考上了一所大学。在大二的时候开始申请许厚廉开始申请北大和清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没有通过线上测试。退而求其次，许厚廉开始申请其他中国的大学，但是无一例外，都没有得到回复。

许厚廉试了许久，投了许多大学，最后终于被北京一所大学的国际学院给录取了。

也许是大学的生活相对来说比较轻松，许厚廉在这个期间胖了起来，成了一个标准的美国人的模样。也许，许厚廉是因为没有办法让自己的模样变成白种人，只能从行为上尽量靠近，吃汉堡，喝可乐，说俚语，讲一些并不好笑的笑话，还标榜自己的幽默和风趣。

人世间的事，真的是轮回不断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百年前，无数中国人坐上渡轮，去到美利坚淘金，而如今，他们的后人，有重新回到这片祖辈的故乡开始淘金。不得不说，许厚廉的姐夫的建议，是对的。

没有一技之长的许厚廉如果留在美国，应聘是没有任何优势可言的，正经的工作肯定找不到，然后最大可能会去超市帮姐姐姐夫，变成一个收银员或者店员。

许厚廉带着从姐姐和父母那里拿来的些许资金，以国际生的身份，踏上了中国的土地。许厚廉在成长的过程中，非常排斥自己黄种人的模样的，还有父母灌输的华人文化，这些让许厚廉觉得自己始终低人一等，所以，真个年少时期，许厚廉几乎不说汉语，更别提汉字了。

然而这一切的自卑和拧巴，随着许厚廉到达中国而全部迎刃而解了。

北京，其实比旧金山更包容和开放，当然，这里的包容只针对外国友人。

从许厚廉踏入北京的那一刻起，伴随了许厚廉整个人生的自卑感突然一扫而光了，放眼望去，都是和自己一样的人，黑头发，黄皮肤，当这些黑头发黄皮肤的人看到许厚廉的美利坚护照时，都会露出友善甚至是讨好的笑容，这让许厚廉感到惊讶和舒服，而且，当许厚廉用一口标准的美语和这些人交谈时，换来的是更恭敬的对待，这样的待遇，让许厚廉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感受到了被尊重的滋味，这一刻起，许厚廉内心的那个卑微的自己，开始直起腰板，开始变得贪婪，想要更多他人的恭敬和奉承，许厚廉想要收回这么多年自己对待别人的恭敬和奉承。

第四章
宋小北对实习生这个角色的设定，还是抱有了不少期待，以为可以跟项目，可以做绩效甚至去和业务部门领导交谈，裴小北期待着可以有个合适的平台展示自己，展示自己的能力，展示自己的才干，宋小北年少自信，渴望被认可，被重视，被关注。当然，也渴望成功，渴望能够变成电视剧里的那种都市白领丽人，最好再能遇到一个迷恋自己到不能自拔的霸道总裁，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可是真的到了公司后才发现，实习生，不过就是个廉价的劳动力而已，日常所作的工作不过是替大家领取邮件然后分发出去，或者拿着一堆文件去做复印件，然后装订成册，再放到相关人的桌子上而已。虽然宋小北偶尔也会跟着其他同事一起开会，一起讨论项目，可是并没有人会顾忌实习生的感受，大家一开始就直入正题，热火朝天的讨论项目的进度，可是这个项目的前因后果，并没有人给宋小北做任何介绍，这里不同于大学，没有太多人会估计他人的感受，大家都在往前冲，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实习生做过多的停留。

实习的第一天，宋小北做的最多的就是帮忙打印，整理资料，然后扫描发传真。穿着8cm的高跟鞋的宋小北，整整在打印机旁边站了快有6个小时，临下班的时候，宋小北还在整理第二天的会议材料，这时候Hanks恰巧路过打印间，进来关切的问了一句：今天过得怎么样？

宋小北猛地挺直了腰板，双手抱着做好的文件夹，微笑着点头说：很好的，Hanks，有什么事我可以为您效劳吗？

Hanks笑了笑，说；第一天都这样，慢慢就会摸到门道了。说完拍了拍宋小北的肩膀就转身离开了，走到门口的时候，Hanks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宋小北，眨了眨眼睛，说：我要是你，明天就不会再穿这么高的高跟鞋来上班了。

体验了一天的实习生活，晚上在宿舍里，宋小北揉着发肿的脚面，回顾着一天的感受，才深刻体会到讨生活的不易，虽然同事都还算和善，但却没有一个人会主动带一带宋小北，就连帮宋小北入职的同事，也在开完入职介绍会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细想下来，宋小北居然一天都没有再遇到这个同事。

全球排名前十的公司，工作节奏果然不是一般的快。宋小北身边的同事，都很匆忙，抱着电脑或者pad，走路带风，匆匆而来，匆匆离去，不会为了他人驻留，除非是被上级叫住。不过宋小北很喜欢这种气氛，这和宋小北想象中的工作场景，所差无几。这里聚集着这个城市里的精英们，也许肤色不同，但是大家都打扮的得体优雅，在这个公司里鲜见体型肥胖的人，可见在这里工作的人，都是很自律的人。宋小北很喜欢，也希望自己能和这样的一群人公事，一起学习，甚至谈恋爱。

一周后，宋小北几乎已经完全适应了准备材料的工作节奏，每天第一个到，几乎最后一个走，总是把第二天的会议材料准备妥当才走，然后尽量多向他人讨教，态度谦和而恭敬，一周后，人事部的大部分人都认识了这个招人喜欢的中国姑娘。也就是这时候，Hanks通过邮件给宋小北发了一个午餐邀请。

同事之间的午餐之约很平常，也很常见，但是像Hanks这样位高权重的人会主动约一个实习生共进午餐，却是不常见的。Hanks的秘书发出邮件后，很是狐疑了一段时间，Hanks看到了秘书的疑惑后，笑着说了说，这个Song是自己女儿的闺蜜，受女儿之托，自己需要问问情况好回去汇报的。

Hanks知道，职场如战场，像自己这个位置的人，会有很多人盯着看，大部分盯着自己的人，又都是政治对手，所以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自己邀约一个年轻的中国女性，难免不会引起非议，不如自己先把原因说明，这样即便有人掀起风浪，总还是有人会站出来打消风浪的。

Hanks和宋小北坐到了公司食堂的餐桌前，Hanks亲切的询问了宋小北一周的工作情况，也听了宋小北的期望和疑问，并把自己的已经经验告诉了宋小北，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聊着笑着，在偌大个食堂，还是引了不少人侧目。Hanks之所以做的这么高调，原因有二；第一，Hanks是真的喜欢这个勤奋努力的中国少女，这个少女能给Hanks带来一种能量，一种正向的能量；第二，Hanks故意在大众面前显示和宋小北的亲近，这样能给宋小北带来很多的便利，不需要Hanks直接说什么，宋小北自然而然的就能被人给照顾了。

第五章
陈武州出生在上海苏州河旁的一个小弄堂里，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小学老师，母亲是副食厂的一名工人，家庭虽然不富裕，但是两个人却对陈武州极好，倒也不是溺爱，只是在能力范围内给予陈武州所有的最好。

80年代成长起来的孩子，物质生活都还没有那么丰富，所以炫富这件事，并没有出现在80后的童年和少年时期。

陈武州和一帮小伙伴从小到大都在苏州河畔玩耍成长，童年时期的弄堂，是那么充满了人情味，家家户户也都相识相知，虽然邻里之间小矛盾不断，可是却也都是相识相知的老友，远亲不如近邻，说的便是这样的情景。那时的陈武州最喜欢夏季里的苏州河，虽然河水算不上清澈干净，却可以和小伙伴下河游泳抓鱼，夏季三伏时，河畔围坐的都是人，老人们扇着蒲扇点着蚊香聊天打牌，小孩拿着冰棒在相互追逐，跑的累了，随便往身边的凉席一趟，就睡着了，也不怕不慌，因为第二天醒来，肯定是在自己的床上。直到了高中时，浦东开发起来了，顺带着老城区也开始大建大拆起来，苏州河的老户们也都被拆迁搬出了上海的内环，儿时的小伙伴，也就这样散落在了各处。

陈武州成熟的慢，到了高中时才开始叛逆，陈武州的成绩一直很好，高中老师也都把陈武州当作种子选手在培养，各种呵护各种关爱，这样的环境让陈武州越来越膨胀，越来越自大，同时，也越来越看不起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的父亲，还有永远对谁都和颜悦色的母亲，在陈武州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见母亲对谁发过脾气，总是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这样的父母，让陈武州觉得丢脸，让陈武州觉得配不上高高在上的自己，以至于开家长会时，陈武州从来不叫父母参加，由于成绩太好，老师对此倒也没有太多异议。

可惜年少时，我们不懂什么是温良如玉，不懂什么是恭谦礼让。

陈武州的叛逆后来升级到回家后给父母甩脸子，升级到了对父母的冷嘲热讽，可是换来的，是二老的叹息和眼泪。陈武州从内心是希望父母能发次脾气的，哪怕是对他自己。

90年代末的时候，作为经济中心的上海市，物质基础极大的丰富了起来。同学中不少人家里富了起来，慢慢的也都显露了出来，一双乔丹的球鞋，一块卡西欧的电子表，或是一台汉显的BP机，都成了男生们炫富的标志。陈武州知道了学习成绩好最多只能考上好大学，但是如果能把学习成绩转化成可见的价值，那么才更能体现优等生的特别。

于是，在高三上学期的第一摸的时候，陈武州卖了自己前后左右的四个座位，每个座位500块，并且保证这四个座位的人所有选择题都能拿满分。陈武州通过这次考试，成功的拿到了2000块钱，陈武州并没有把这些钱拿去挥霍，而是买了一个BP机之后，把剩下的钱都存了起来。

高三这年，陈武州通过类似的方法，一共赚了快一万块钱，这些钱，都被陈武州存了起来。陈武州知道自己想要的物质生活，父母给不了，自己想要的只能靠自己。把钱都存起来的陈武州，依旧过着朴素简单的生活，对吃和穿都不讲究的陈武州，迷上了存钱，看着存折上的数字不断变大，陈武州的内心充满了快乐和安全感。

高考前，班主任建议陈武州报考北大或者清华，父母对此则没有太多建议，因为陈武州已经完全不听父母的了。陈武州也并没有听班主任的话，因为在陈武州内心已经有了首选的学府，那就是他心中全国排名最高的学府，上海复旦大学。

从挣到第一笔钱的时候开始，作为文科生的陈武州就定了自己未来的职业发展，学习心理学，然后成为一个心理咨询师，以后就能按分钟收费了。

七月之后，毫无悬念，陈武州顺利的考入了复旦大学的心理学系。

第六章
许厚廉在北京愉快的生活着，在大学校园里，甚至成了一个小小的名人，因为一口地道的美语，加上看似活泼的表现，许厚廉在一个联欢会上一战成名，一段地道的美语脱口秀，让许厚廉开始有姑娘主动递秋波了。这在许厚廉过往的人生中，是想都不敢想的。

可是很快，许厚廉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些暗送秋波的姑娘可以约，可以啵，也可以睡，但是一旦睡过后，许厚廉就会被要求买化妆品，买3G产品，或者直接被要求买包包。

许厚廉虽然是个美国人，可是却没有美国的工资，甚至没有工资。许厚廉接连和几个女生睡了后，名声就不如前了，这些和许厚廉睡过的女生，会私下里说许厚廉要么抠要么穷，是个不能跟的人。

人就是这样，从来都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许厚廉的捉襟见肘，很快传了开来，那些几星期前还暗送秋波的女生们，也都跑的没了踪迹。都说感情不能建立在物质上，可是没有物质，谁还跟你谈感情啊？

也有那种一心想要嫁入美国的女生，可是真的碰见这种女生，她们选择的也是纯种金发碧眼的白种人，至少看起来和中国人就不一样。

那种倒贴也要睡外国人的女生也有，可惜许厚廉的外形实在入不了这类女生的眼。

经过这件事后，许厚廉明白了一个铁一样的硬道理，光是美国人还不行，要想更多的人来巴结奉承自己，还需要有钱。挣钱变成了许厚廉的一个主要目标，可是怎么才能挣到钱呢？许厚廉在自己留学生公寓里冥思苦想了一天，还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了许多，太阳落山的时候，许厚廉痛苦的捂着脸叹息着，因为想了一天，许厚廉除了会说英语外，真的什么也不会了。

不过许厚廉这么多年自卑过来，倒是养成了一个好习惯，即便发现自己一无是处了，倒也不会难过伤心，反而会不断给自己鼓励加油，从内心对自己说，你是最棒的，你是最好的。这种自我催眠，倒是起到了很好的心里疏导，也导致了许厚廉对自己认知的偏执。

许厚廉苦苦思考了一天，发现自己身无长物，除了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后，倒也没再做纠结，反而直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后，去食堂吃饭了。

在食堂，碰到了来自尼日利亚的朋友阿布，看着阿布穿着最新款的球鞋，许厚廉不禁好奇，问阿布怎么挣钱的老是能穿新用新的？阿布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着说，这些都是中国政府发的，我们国家来中国留学的话，中国政府会发钱的，一个月一万，我除了自己吃穿之外，还能给家里寄点钱的。

听完后，许厚廉翻了翻白眼，都tm是留学生，待遇还有这种差别。

阿布看了看许厚廉，建议许厚廉去教英文，至少许厚廉能教口语，北京就缺这种会说中文的外教的。

很快，许厚廉在一家连锁英语机构上班了，从一开始的一周两天，到后来一周四天，半年后，许厚廉基本不上课了，几乎成了全职英语老师，整天泡在英语机构里。

英语机构对于这些外教，很少能给办理工作签证，所以基本都是以兼职的形式雇佣外教，外教有一定的基本工资，不多，其余的都是分成。也就是说，哪个外教受欢迎，带的学生越多，就分成越多。许厚廉的本领就是能说，而且是拿英语说，加上一张中国人的脸，笑起来看着憨态可掬，颇受学生们的欢迎。

许厚廉就这样，成了这个英语机构的一个明星老师。可是毕竟没有真正的劳务合同，也没有正式的工作签证，许厚廉两年的学业一结束，就没有办法留在这个让他重生的国度了。所以，许厚廉开始考虑找份在企业的工作，而且是那种大外企才行，只有一定规模的外企，才可能给许厚廉申请下来正式的外籍工作签证。

这样想着，许厚廉也开始这样做了，在教课的时候，许厚廉开始留意起那些在外企工作的学生，尤其是女学生，许厚廉知道自己的长处，能说能装，很快能够获得女生的信任。

没多久，许厚廉遇到了他在北京的第一个贵人，徐森妮。

第七章
宋小北和Hanks吃了一顿午饭后，发现事情有些变化了。身边总是有意无意的出现了以前怎么都看不到的同事了，这些同事突然变得好像没有那么忙了，总会偶然的出现在宋小北的身边，或微笑着，或亲切的，询问宋小北的工作状况，更甚者居然提出要手把手的帮宋小北干活。

这一切的变化让宋小北受宠若惊的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趋炎附势，是人之本性。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毕竟是少数人。

宋小北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从一开始的受宠若惊，变得泰然处之。对于那些主动提议帮助宋小北的人，宋小北也都来着不拒，没用多长时间，宋小北成了一个特别存在的实习生。每天不但没事做，身边还有一群人嘘寒问暖着。

当然，宋小北不傻，同事的各种照顾讨好，她可以欣然接受，但是她顶头上司那边，她还是要极力表现和示好的。也许是太早触及到了人生捷径的原因，宋小北从实习生开始，就不再稳打稳扎的努力了，而是开始学会如何见风使舵，如何区分对待，如何看人下菜碟，宋小北很快变得比他人更加趋炎附势。

年轻靓丽的宋小北，在讨好别人和被别人讨好的过程中，学会了攀附权贵，学会了人云亦云，也学会了对人不对事，明白了两个凡是，凡是领导给的任务，必须全力尽快完成，凡是同事的要求，尽可能的推脱或者不做。只是和Hanks吃了一顿饭，宋小北就明白了上层路线的重要性，不论是中国人还是美国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有政治的地方就有斗争，斗争获胜靠的并不全是智谋和勇气，更关键还是看背后的靠山。

明白了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个道理，宋小北更加和Staph亲近起来，两人比之前关系更是好了不少，宋小北用第一个月的实习工资请Staph吃了一顿Staph中意了很久的法式餐厅（insdangdi ditop1的餐厅），一顿吃下来几乎要了宋小北整个月的实习工资，结账时宋小北极力风轻云淡的表示很乐意能小小的表达自己的谢意。这之后，宋小北就经常被Staph邀请着回家一同过夜了。

很多个周末，宋小北都是在Staph的家里度过的。Hanks很忙，有的时候周末也要去公司加班，这样家里就只剩下宋小北，Staph和Monica，也就是Staph的母亲，Hanks的妻子。Monica是个保养很好的女性，五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不到四十，也许是很少为生计发愁的原因，Monica脸上的胶原蛋白也还很富足，不论是身材还是相貌，都和中年妇女这四个字毫无关系。

和Staph更加熟络后，宋小北就得知了Monica的不凡之处，这个貌似家庭妇女的女性根本不是传统的家庭妇女，虽然Monica不工作，但是却打理着Hanks所有的收入，Hanks作为公司高管年薪不菲，除了正常年薪奖金之外，Hanks还能每年拿到公司一笔董事会的股份分红。这些所有薪酬都被Monica有条不紊的分流打理着，有的转成了股票，有的转成了基金，有的变成信托，有的变成了期货。Staph有次自豪的跟宋小北介绍说，母亲在生自己以前，是Betterment的财务高管。

宋小北暗自咋舌，这样的女人，以宋小北当下的资历，是万万招惹不起的，而且在这样的女人面前，任何小聪明也都能被看的一清二楚，于是，宋小北倒是舒了口气，表现出了一个二十出头年轻姑娘该有的良好特质；单纯，质朴，敏感，勤奋和爱美。

没用太长时间，宋小北已经可以用从自己母亲那里现学来的厨艺在Monica面前一显身手了。在宋小北实习期快结束的时候，宋小北和Hanks一家的关系已经变得有点像是家人了。这个结果，也正是宋小北想要的，也是宋小北一点一滴营造起来的。

有些事，宋小北不能自己直接提，反倒是别人提了更好。终于这个机会来了，周六的清晨，宋小北穿着睡衣和Staph一起下楼来到厨房，Monica早就准备好了早餐，Hanks也来到了厨房喝着咖啡刷Ipad查邮件。

宋小北和Staph坐下后，宋小北环顾了一圈后轻声的叹了口气，低声说：好喜欢这样的时光，真希望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啊。

Staph用手肘捅了捅宋小北嘟囔道；北，你说什么呢，只要你愿意，

话说到一半，Staph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声音提高了许多，问道：北，下个月，你的实习是不是就要结束了？

第八章
陈武州进入复旦没多久，很快就发现，从心理学系毕业，并不能做心理咨询师。因为获得心理咨询师执照还必须有相关医学的专业学历证书才可以。

陈武州是个很识时务的人，既然不能毕业后成为一个按秒收钱的心理咨询师，那么就在未来把自己变成一个可以广泛就业的人才好了，这样不论在什么公司，都能有一席之地，都能比较容易的讨生活。

抱着这个念头，陈武州从大一开始，就积极主动的开始参加各种社团活动，只要社团吸纳陈武州，就都去参加一下，几周体验下来后，再决定要不要继续留在这个社团里。

大一很快过去了，陈武州把能参加的学校社团都参加了个遍，最后选定继续投入精力的，是学生会的办公室部，这个部门类似于秘书处，总体没有什么实际业务，但是却又可以和各类人打交道，能很好和上下层打通关系，陈武州的聪明才智在这里得到了提升。陈武州学会了如何看人说话，也学会了如何搞关系，一方面和上级团办党办的老师搞好关系，一方面又和各个部门以及同学们搞好关系，陈武州这方面做的不错，到了大二的时候，已经是办公室副主任了。

也许是从小养成的习惯，陈武州在大学里还是很节省，这种节省，可以看成一种美德，不乱花钱。同时也能看成一个缺点，因为会令他人觉得抠门。陈武州很看重钱，可能和自小的成长经历有关，因为父母的关系，陈武州的物质欲望，基本只能自给自足，或者放弃欲望。陈武州只要能在食堂吃大灶，绝对不会去买小灶的饭菜；只要能有热水喝，绝对不会花钱买饮料；只要衣服没有穿破，绝对不买新的穿；只要不是非去不可分饭局，绝对不参加；每次必须的饭局，陈武州也极力建议大家AA制，不占别人便宜，也不让别人占自己的便宜。除了钱以为，其他方面陈武州还算大方，比如帮别补习一下，或者力所能及的帮学生会处理点事，都还算主动积极，不懒惰，也不推活，两年大学生活下来，还是交了不少朋友。

大三开始，陈武州变成了办公室部的主任，可以主管整个部门了，虽说是主任，手下不过三个人而已，不过办公室却管着整个学生会的预算。这些钱陈武州倒也不敢动，可是陈武州却秘密做起了放贷的业务，一开始只给熟悉的人放贷，当然名义都是陈武州个人的钱财，而实际上用的则是学生会的预算款。

慢慢的，陈武州在学生中有了一定名气，来找他借钱的同学越来越多起来，陈武州的利息也慢慢高了起来，最高的时候，陈武州能收到10%的利息。当然，遇到过期不还钱的同学，陈武州是有办法对付的，那就是拿着借条找这个同学的家里要，而且是以学生会的名义追债。那个年代的大学校园还是简单的，借了钱的同学99%都是为了急用，然后也都会及时还钱。1%的同学可能是借钱来买买买，但是慑于学校和学生会的压力，也都不敢不还钱。可惜那个年代没有开始流行裸贷，要不然，估计陈武州可能后来也就不会为了初恋而改变自己的生活轨迹了。

大学三年时间，陈武州并没有谈恋爱，倒不是没有机会，而是陈武州遇见的姑娘，没有令他动心的人，陈武州认为一个女孩最打动他的不是外貌，也不是身材，而是智慧。陈武州喜欢聪颖独立的女生，最好那种能在智慧上压制自己的女生。当然光有智慧没有脸蛋，陈武州也一样不会喜欢。

从高中情窦初开，陈武州就清楚明白自己所喜欢的女生的类型。高中时也有漂亮的女生喜欢陈武州的才华，暗着也向陈武州表达过心意，陈武州也尝试着和这个好看的女生约会过两次，每次都觉得无法沟通，因为陈武州所谈的话题女生根本不喜欢也听不懂，而女生开头谈论的话题陈武州觉得无趣。约会了两次后，陈武州把这个女生拉入到了黑名单里，不再理会。从那之后，陈武州更加看重一个女生的智慧。对于那些比自己聪明还能干的女生，陈武州一直神往之，可惜一直到大三结束，陈武州都没有碰到这样的女生。

然而命运，早就有了定数。大四伊始，陈武州在学生会新生的招新会上，遇到了自己的初恋，高颖。

第九章
徐森妮是北京某个外企的财务，因为最近换了一个外籍老板，徐森妮不得不开始学习英文。

本来徐森妮报的并不是许厚廉的班，只是隔着玻璃墙看到许厚廉的班充满了欢声笑语，感觉很有趣的样子，于是从第二节课开始，徐森妮开始跟着许厚廉一起学习英文。

许厚廉无法系统的讲出语法，也无法逻辑连贯的教会别人如何一步一步的提升自己的英语，但是许厚廉就是有种本事，让大家跟着他一起说，这个颇有点当年李阳的疯狂英语的势头了，只是没有疯狂的大喊而已。

许厚廉胖乎乎的模样，对谁都笑眯眯的憨态可掬，然后在无法回答学生的问题时，就说这个就是一种习惯，你按照我的方法记住怎么说就行了。跟着许厚廉可能口语很快就提升起来了，但是语法就一言难尽了。好在这个英语学校里来学语法的少，大部分的都是都市白领，目的和徐森妮一样，都是来提高英语的听说能力的。

许厚廉本来就是个会经营关系的人，许厚廉小的时候，活得战战兢兢的，从小练就了一身看脸色行事的本领。没多久，许厚廉就能看出，徐森妮看自己的眼光里多了一丝崇拜。许厚廉也早已经摸清楚了徐森妮的底细，外企财务，不过级别不高，来上课的费用，公司只承担一半，徐森妮英语基础并不好，如果许厚廉大段的讲英文的话，徐森妮是跟不上的。不过徐森妮倒是很喜欢和许厚廉聊天，上完课一般也会约着许厚廉去喝杯咖啡甚至邀约许厚廉吃晚餐。

许厚廉看不用花钱，倒也乐意去。一来二回的，两个人熟络起来。平时吃饭或者喝咖啡的时候，徐森妮也会努力试着用英语和许厚廉交谈，许厚廉倒也耐着性子用英语回答，毕竟吃人嘴软。

这样过了半年，两个已经开始约着去看电影了，许厚廉没想过要和徐森妮成为男女朋友，因为徐森妮长相普通，身材也不好，完全不是许厚廉的菜。不过徐森妮一直主动付钱买单，许厚廉倒也觉得受用，也就当个朋友处下来了。

某天看完电影出来，徐森妮告诉许厚廉自己的课时马上结束了，这半年来多亏许厚廉的帮助，自己的听力和口语倒是精进了不少，和自己的领导沟通也是顺畅了很多，作为结课的感谢，徐森妮想邀请许厚廉这个周末去自己家里吃午饭，徐森妮想亲自煎牛排来感谢许厚廉的帮助。
许厚廉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

9月的北京，出了夏却没出伏，天气还是闷热依旧。许厚廉拿着一瓶楼下超市买的红酒敲开了徐森妮的屋门。这是一个典型的一居室，被徐森妮收拾的很温馨也很整洁，屋子里有女生独有的香味。许厚廉进屋深吸了一口，内心有点荡漾了起来。

徐森妮让许厚廉在客厅坐着等待，自己又去了厨房忙碌，许厚廉打开了红酒，并倒了出来醒着。很快，牛排就煎好了，两个坐定开始吃饭喝酒，徐森妮不知道什么缘故没有开空调，而是开着窗户，屋子里很热，徐森妮穿的很清凉，一个小背心，很好的勾勒出徐森妮美好的腰线，也衬托出胸部的挺拔。许厚廉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从来没注意过徐森妮的身材，原来徐森妮并不是身材不好，而是平时刻意隐藏了起来而已。

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牛排刚吃完，酒才喝了两杯，许厚廉和徐森妮就吻在了一起，许厚廉完全把持不住了，从当英语老师以来，除了偶尔会有的 ，许厚廉已经很久没有碰过这样的姑娘了，许厚廉贪婪的吻着徐森妮，一双肥嘟嘟的手也在徐森妮身上上下游走着，徐森妮不但没有制止，反而迎合着许厚廉的挑逗。

半颗烟后，许厚廉气喘吁吁的从徐森妮的身上爬了下来，徐森妮转过身来，看着胖乎乎油嘟嘟的许厚廉笑着说，你们美国人都这样？

许厚廉脸红了起来，吭哧的说休息会就要你好看。

这一个下午，许厚廉和徐森妮就没再离开过那张床。

太阳下山后，空气里凉了起来，许厚廉扶着墙挪到了楼下，出了楼道，凉风一吹，许厚廉不禁打了个寒颤。许厚廉从徐森妮家出来，除了带着一身的虚弱，还带走了一个好消息，徐森妮的公司正在招一个HR BP，而且最好是英文很好的那种。徐森妮把这个岗位的介绍，也打出来给了许厚廉。许厚廉看看手里的介绍，又回头看了看五楼的窗口，灯还亮着，手机此时突然收到了一条信息，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周三下班见。后面还付了一个坏笑的表情，看到这个表情，许厚廉不禁又打了一个寒颤。然后紧了紧外套，飘着离开了。

今天到这了，明天继续。

第十章

宋小北等的就是Staph的这个提问，宋小北本以为可以等到Hanks的一个肯定回答。

然而沉默良久之后，Hanks依旧在低头看ipad，就像没有听到两个女孩在说什么一样。

Staph坐不住了，转过头看着Hanks，问，是不是可以把小北留在F公司，这样以后还可以像今天这样大家一起吃早餐，一起聊天，像一家人一样多好。

Hanks笑了笑，转过脸来对着宋小北说，下周咱们再一起吃个午饭，聊聊你工作的事吧。

这是宋小北和Hanks的第二次单独进餐，依旧在公司的食堂里。

还没等宋小北说话，Hanks先说话了，他问宋小北是想继续留在F公司，还是打算毕业后也试试别的公司，如果宋小北想留在美国，那么大可以也试试别的公司，Hanks也会亲自为宋小北写一封推荐信。但是如果想要继续留在F公司，那么美国总部这边最近可能不太好留，因为半年前的一次商业事故，F公司陷入了一场规模庞大的经济制裁的申诉中，公司高层上周刚刚决定，暂时冻结所有的对外招聘岗位，再次开放时间待定。

宋小北静静的听完Hanks的话，内心不免被击了一下，一种失落的情绪迅速蔓延开来，不过宋小北还是用手在桌下使劲掐了一下自己，做了一个依旧美丽平淡的笑容给Hanks, 并低头喝了一口餐盘上的蘑菇奶油汤。等到喝完了汤，宋小北抬头看着Hanks问，如果自己还想继续留在F公司发展，那么可能性是什么？

Hanks听宋小北的话后露出了一副早就猜到的表情，然后笑着说，这就是给宋小北提出的第三条路，那就是回到中国，去安亭F公司的全资工厂，这个Hanks可以安排。中国是F公司全球布局里最重要的一个地区，而且也是销售量最大的一个地区，F公司的全资工厂里的所有经理岗位基本也都是F公司的全球派遣员工，如果宋小北能有厂里的工作经验，对于以后的发展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实际情况看，在F公司总部的升迁很难，但是在中国或者厂里情况就不一样了，因为那是一个还在扩张的市场，升迁机会更容易得到，速度也会更快。

Hanks一口气说完，停顿了一下，他需要给宋小北时间消化。停了数十秒后，Hanks继续说道，以上都是自己给宋小北的建议，当然怎么决定，都是宋小北的事，因为宋小北需要为自己今后的人生负责。

宋小北没有马上回答，不过Hanks的建议对宋小北来说，无疑的确是个职业发展明灯。但是就这么放弃美国回到中国，宋小北又很不甘心，于是宋小北给了Hanks一个真诚的眼神，说自己需要好好想想，会尽快给Hanks一个答复。

回到宿舍，宋小北给家里打电话，询问意见，父亲支持小北自己决定，母亲却一改常态让小北回家，因为母亲最近相中了一个喜欢的小伙，那是邓家的儿子，一个依托父亲关系开公司的官二代，因为一次广场舞，小北的母亲认识了邓家的远房表嫂，表嫂把小北的照片发给了邓家母亲，没想到邓家母亲和儿子都很中意，表示愿意见面。

小北母亲开心至极，开始忙着给女儿规划新的人生。

小北在电话这端听后冷笑了一声，并没有接话，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次日，小北找Hanks要了推荐信，并和Hanks约定好了三个月的期限，自己先凭借自己的努力投简历看看，如果三个月后没有结果，那么就接受Hanks的第三条建议，去安亭的厂里，做一名工厂的人事专员。

美利坚合众国，并不是遍地黄金的地方，这更是一个凭本事生存的国度，有技术，有能力的人，就会得到相应的酬劳，在相对平等的环境里，有技术，有本事的人，有着比他人更多的机会。可惜，宋小北的专业并不吃香，因为学费和申请时难度更低等原因，宋小北在美国学的是英语专业，就像很多老外在中国学汉语一样，只不过虽然大清朝亡了百年了，但是对于洋人的有待却比过往更甚之。可是，美利坚不是大清朝，并不优待外国人，找不到工作就是找不到。

靠着Hanks的推荐信，宋小北在三个月里还是拿到了两个面试机会，可惜，面试完没多久宋小北就收到了拒信，原因很简单，这两家公司并不需要没有工作经验且专业不对口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外国人。

宋小北终于体会到了生存的困难和现实。毕业了，没有收入，每月还要付房租，考虑饭钱，车费等，宋小北在第二次面试被拒后，直接给Hanks写了一封邮件，愿意去F公司在安亭的厂。

第十一章

陈武州和高颖很快陷入爱河，高颖人长得漂亮，高挺的鼻梁，深邃乌黑的眼睛，还有一头浓密齐耳的短发。高颖学的是信息工程，理科生考入复旦的，但是却喜欢看黑格尔和卡夫卡。

高颖的美貌带着一股冷艳，这种冷艳会让其他女生觉得不舒服，也会让很多男生望而却步，但是陈武州却心下欢喜不已。

高颖来自北京，完全不同于陈武州从小接触的南方女子，高颖带着独有的大气和不羁，很快成了复旦的一道风景。这道风景里很快也出现了另一个追随左右的人，那就是陈武州。

与其说是陈武州追到了高颖，不如说是高颖选了陈武州。

在学生会招新过程中，陈武州认识了高颖，这之后，陈武州总是出现在高颖身边，高颖对此倒也不厌烦，反而很好奇的问陈武州喜欢自己的原因。陈武州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就是知道很想见到高颖，很想陪在高颖身边。高颖听到这样的答案，笑了笑，没有说话。

于是就这样，两个人相处了半年之后，在寒假结束，开学第一天，高颖给陈武州宿舍打电话，约陈武州在大学北门外的烧烤摊见面。陈武州到的时候，高颖已经一边撸串，一边喝啤酒了。

陈武州到不惊讶，因为这就是高颖，从来不以常理出牌，天马行空，这也是陈武州被深深吸引的地方。高颖示意陈武州坐下，用牙咬开一瓶啤酒递给了陈武州，陈武州笑着喝起了啤酒，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吃了五十个串，四个炸馒头片，两个烤茄子，四瓶啤酒。然后，高颖笑着对已经醉了的陈武州说，咱俩好吧，我当你女朋友，我想尝试下恋爱的感觉了。

说完，拉着陈武州直接去了学校南门的快捷酒店。在那里，完成了了两个人的第一次。只不过，陈武州在这个过程中，始终都是晕乎乎的。

陈武州和高颖好了三个月，陈武州毕业了，以陈武州的成绩和能力，很容易就在上海的一家外贸公司找到了人事部的工作。

工作后的陈武州几乎每周末都回到学校去看高颖，没过多久，高颖直接要求陈武州自己租一个独居，然后，两个人同居了。同居后，高颖每周回学校上课的次数以肉眼可见的减少了，陈武州也不问，因为陈武州知道，高颖不是一般人，高颖活得太随心所欲了。

高颖减少上课的次数，但是却也不是宅在家里，而是开始在上海的各大博物馆和图书馆转了起来，有的时候，陈武州下了班，就跑到上海博物馆去和高颖回合，然后两个人在街角吃一碗鸡丝面，然后手牵手一路走回小屋。两个聊起天来，能从历史一直聊到量子物理，天南海北，交谈甚欢。陈武州迷恋高颖的另一点，就是这种毫不费力的心照不宣了。

两人就这样甜蜜而充实的过了一年多，中间有好几次，陈武州都想把高颖带回家给父母看看，可惜都被高颖拒绝了，原因是还没到时候。高颖说，二年，交往二年的时候，会跟着陈武州回家拜见叔叔阿姨。陈武州了解高颖，不能催，也不能强迫，那对高颖来说，都不管用。

高颖大二结束的暑假，提出了去日本旅行的建议，和陈武州相处了一年多的高颖，从来没有要求陈武州请过客，也没有要求陈武州送自己礼物，即便陈武州工作后，两个人日常的花销基本都还是AA，这种独立性，是陈武州喜欢高颖的第三点。当然，三大节陈武州还是会主动送礼物的，陈武州是省钱但是不傻。

2005年那个夏天，那是陈武州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去日本，整个旅行计划都是高颖做的，费用则是两个人完全AA。

从未想过要来日本旅行的陈武州，被日本的整洁和秩序给震了，京都的古典传统，已经完全超越了中国当代的任何古都。游走在京都的三年坂，仿若时间一下回到了数百年前。

高颖很开心，一路都在和陈武州介绍着名胜古迹的历史和典故，陈武州边听边看，觉得在日本的高颖和在国内的高颖，有些不一样了，好像变得轻快了不少，但是具体是什么被卸下了，陈武州看不透。

在京都三千院的往生极乐殿门口，陈武州刚陪着高颖听了一大段僧人的日语讲解，陈武州听的一头雾水，高颖却泪流满面。陈武州听不懂日语，直到此刻才发现高颖居然听得懂日语，而且还可以和僧人顺畅的交谈对话。高颖流着泪和僧人说了很久，陈武州就默默的一个人在旁边等着。等到高颖聊完转身过来的时候，高颖的脸是微笑着的，却还带着两行泪。

陈武州从包里拿过纸巾递了过去，高颖没有伸手接，只是笑着说，分手吧。我们不过是彼此生命的一个过客。我决定来日本学习生活，我们本就不是一类人。我之所以选择你，是我想试试看自己是不是可以过上普通的生活而已。然而当我我尝试了一年多的时间后，我决定和自己和解了。放过自己，也放过你。

如果有在追的朋友，欢迎留言讨论一下，要不然总感觉是自己在唱独角戏一样，有点孤单啊。

第十二章

周三的晚上，许厚廉如约来到了徐森妮发的地址的餐厅，徐森妮还没到。

许厚廉入座点了一杯咖啡后没多久，徐森妮来了，跟着徐森妮一起的，还有一位男士。许厚廉忙起身迎接，满脸堆笑的打招呼，然后交换了名片。许厚廉虽然只是个英语老师，但是却了解名片的必要性，于是自己花钱印了几盒名片。

来人叫攸优，正是徐森妮公司人事部招聘专员。

一顿饭下来，许厚廉和攸优熟络了起来，趁着火热的气氛，许厚廉埋了单又接着请两人来到了一个静吧，几杯酒下肚，攸优的话匣子打开了，把这个岗位所需的技能和要求统统一股脑告诉了许厚廉，并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帮许厚廉进到公司来。

送走攸优后，徐森妮顺手在许厚廉裆部划了一下，然后对着许厚廉笑了笑。之后，两个人打车回了许厚廉的一居室。

果然，三天后，许厚廉收到了这家公司的面试电话，很快，许厚廉通过了面试，在谈offer的时候，徐森妮支招许厚廉，一定要把薪资谈上来，因为许厚廉在外语学校的收入属于提成类别，只要做一份提成证明就可以向公司要求薪资，当然也不能太高，太高了可能会玩砸。

于是，在财务人员徐森妮的指导下，本来每个月收入也就一万的许厚廉，在第一份职业中，要到了二万的月薪。时候证明，徐森妮的策略是对的，在职场中混，你的起薪很重要，起薪高，后面就会很容易的水涨船高，薪资越来越高，反之，则会很艰难。

基本上许厚廉的工作都是靠徐森妮帮忙搞定的，虽然徐森妮长相一般，甚至还有点龅牙，但是许厚廉却觉得这个女人倒是真情实意的帮自己，打算当成正式女友来处。而且现在两个又都是同事了，一起上下班也方便。

于是，在某次男女混合双打后，气喘吁吁的许厚廉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徐森妮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问其原因，徐森妮平静的看着许厚廉说，自己有未婚夫的。

认识了这许久，别说未婚夫了，甚至关系好的男性友人都没见过，许厚廉一时无语，满脸问号的看着徐森妮。徐森妮表情淡然的点了一颗烟，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才说，自己的未婚夫现在在赤道几内亚做项目，两个人订婚后的第二个月，未婚夫就跟着项目去了赤道几内亚，一走就是两年，两个人是大学同学，大一就好了。两个人都不是北京本地人，都想努力在北京立下脚跟，于是很辛苦的工作攒钱，之所以未婚夫愿意跟着项目去赤道几内亚，也是因为收入可观，等到半年后未婚夫回来，两个在北京买个小户型的首付应该够了。

说到这，徐森妮停顿了一下，又吸了一口烟，看着许厚廉说，我知道我们这样不对，可是我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忍不住，你说你也不是帅哥，也不是肌肉男，可是我就喜欢你油乎乎的身子，每次看见你圆嘟嘟的脸我都想掐一下，看见你胖嘟嘟的肚子就想摸一下。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我虽然背叛了我的未婚夫，但是我却不想和他断绝关系，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我，只是喜欢和我做爱，现在对我好，也因为我真的帮助了你。咱们之间的关系，可能就是孽缘了。

说完，徐森妮又深吸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顺手掐灭了烟蒂。

知道了徐森妮的故事后，许厚廉并没有主动生疏和避让，还和以前一样，只要徐森妮召唤，许厚廉就会屁颠屁颠的跑去徐森妮家里过夜，这种不用负责的性爱关系，对许厚廉来说，可遇不可求。

入职外企，很适时的帮许厚廉解决了签证问题。习惯了在这里做大爷，哪里还受得了回国做孙子呢？许厚廉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当然也觉得自己实力很棒。

许厚廉所谓的实力，是搞定自己老板的实力，当然，实事求是的讲，能搞定自己老板，的确是个本事，这种本事不是所有人都具备的。许厚廉没做过HR，但是却仗着英语优势，在公司里只走上层路线。对于外籍员工，外企这点就是好，大家都是外国人，本身容易亲近，而且又都讲英语，更容易拉近感情。

在最开始的半年，许厚廉还算兢兢业业的工作，自己手头的事都自己处理，不懂的地方也跟着更资深的同事学习，半年后，许厚廉熟悉了这个企业的企业文化，也熟悉了上层的头头脑脑，然后，许厚廉开始指使实习生给自己干活了，平级的同事自己指使不动，那就指使实习生干活好了。自己动嘴，实习生动手，美其名曰给实习生更好的锻炼机会。

一些资深的同事看不过去，当面说过许厚廉，许厚廉笑眯眯的点头但是不回话，也有同事把许厚廉自己不干活这事报给老板，许厚廉就请老板吃火锅喝茅台，同时在公司各个场合逢迎抬捧自己老板，这样很快，同事们的指责和报告，都变成了偏见和妒忌。

许厚廉完全适应了公司生活之后，徐森妮却在这个时候辞职了。

第十三章

宋小北在安亭工厂入职的第一天，就后悔了。虽然宋小北已经给自己做过了心里建设，告诉自己工厂不比办公室那样舒适，但是也算是种磨练，而且Hanks告诉过自己，如果有工厂的工作经验，那么往后的发展会更加顺畅。

只是当宋小北站到用纯钢筋搭起的办公室门前时，内心还是不免感到失落，而且被自己的老板告知未来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会在车间的办公室度过，更加感到难过沮丧。

宋小北通过Hanks的介绍，在安亭工厂HR部门找到了一个Business Partner的岗位，一般这样的职位是绝对不会给到一个刚毕业的学生的。至少都是要有3-5年HR工作经验的人才会被考虑。

宋小北直属老板是个叫刘小平的ABC，个子不高，瞪着一双外凸的大眼睛，讲话一会英文，一会中文，搞得宋小北有种时空交错的感觉。当然，Hanks的关系绝对不是这个刘小平，而是安亭工厂HR的总监，马博士，英文名Martin Neumann，博士头衔，于是大家都称呼他为马博士。

因为Hanks的缘故，马博士和刘小平一起接待了宋小北，这在安亭工厂建厂后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于是HR同事们也都开始纷纷猜测起宋小北的背景来。

不知道是因为Hanks的缘故，还是宋小北的颜吸引到了马博士，马博士在入职谈话结束后，居然主动要求带着宋小北参观厂房，堂堂HR总监抛出橄榄枝，宋小北哪有不接的道理，于是赶紧应和着跟着马博士来到了厂房，这个厂是F公司在大华区五大工厂之一，这里生产出来的产品除了供给整个华南市场外，还会部分销往东南亚。这个厂房的生产效率，对整个亚太市场布局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过宋小北并不喜欢厂房里的噪音，也不喜欢自己戴着的安全帽上的味道，不过当着马博士的面，宋小北还是极力表现出吃惊和自豪。马博士讲的兴起，在厂房的某个机床旁，突然大声的说，听，这些机器发出的声音是如此美妙，如同一个乐团的协奏曲一样妙不可言。说罢，还做出了一个乐团指挥家陶醉的模样。

宋小北不好表达嘲笑，只能微笑着点头。

很快，马博士带着宋小北来到了日常工作的地点，厂房里的HR办公室，宋小北需要大部分时间在这里办公，随时帮助厂房里某些部门同事处理问题，也要和生产线工段长讨论必要的人事发展安排以及解决其他日常人事需求。

厂房里的办公室虽说是用很好的隔音材料搭建的，可是这里面依旧很吵，马博士的话，基本都是喊出来的。而且宋小北看着来往的工人，以及闻到工人身上的气味，脸上还是难掩的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不过只是一瞬，宋小北就让自己的表情从厌恶变成平静和自豪。

马博士中午还邀请宋小北一起在食堂吃饭，同样是食堂，宋小北此刻无比怀念F公司在美国总部的食堂。马博士又讲了很多和工作相关的事情，宋小北一直保持着微笑来聆听，马博士是个激情四射的人，但对宋小北来说，马博士太过鸡血了，在马博士的眼里，这里就是事业发展的天堂。可是宋小北看到的却是无尽的煎熬，从踏入这个工厂的大门起，宋小北的内心就充满了抗拒和厌恶，甚至这里闷热潮湿的空气，也成了宋小北厌恶的一个点。

突然，马博士话锋一转，说Hanks特别嘱咐自己多多帮助一下宋小北，说完便停住了，然后看着宋小北不再说话。

宋小北看了眼马博士，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低着头吃了口饭，然后才笑着说，是啊，我想，我就像他的家人一样吧。马博士和Hanks也很熟了吧？

马博士笑着说了句，老朋友了。也就没再继续。

两个人的第一次相互试探，也就结束了。大家其实心知肚明，却不能一开始就摊出自己的底牌。

第二天，宋小北穿着自己的灰色工服，戴着安全帽上班了。一到厂房办公室，宋小北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整理发型，然后补妆。宋小北并不避讳其他同事的眼光，也不介意别人看自己的眼光。宋小北当然知道自己是漂亮的，也知道这是自己可以利用的一个优势。

在颜即正义的时代，长得好看，是有很多便利的。果然，工厂里很快传开了，HR来了一个美女，甚至没多久，不是宋小北负责的部门的同事也跑来找宋小北做人事咨询。宋小北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对于平级的人，会一直板着脸；对于不是自己负责的业务和部门，更是推得干干净净。因为宋小北极少对别人笑，很快大家给了她一个冰美人的称号。

宋小北不是不笑，只是不对普通工人笑而已，看到刘小平或者马博士，宋小北总是笑脸相迎，让马博士和刘小平都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一周后，宋小北就从男同事哪里得知了很多关于刘小平和马博士的事情。刘小平有老婆孩子，而且都跟着刘小平生活在安亭，马博士住在上海，女朋友在福州，几乎每两个周末，马博士都会飞一次福州。

刘小平有贼心没贼胆，马博士有贼心也有贼胆。

宋小北上班三周后的周五下午，接到了马博士的电话，马博士邀约宋小北一起去上海的延安路吃地道淮扬菜，同行的还有刘小平和行政经理Rebeca。

昨天有事没有更新，今天补上昨天的，明天停更一天，下周一继续。

第十四章

人生第一段恋情的莫名其妙结束，对陈武州的打击很大。陈武州和高颖在一起一年多的时间里，陈武州以为自己是了解高颖的，但是分手后陈武州才发现，对于高颖，自己基本是一无所知。陈武州问过高颖的家庭，高颖却不愿多说，陈武州和高颖在一起的时间里，大部分的聊天话题都是高颖主动引导的。陈武州又乐意被高颖引着话题走，因为每次高颖提出的话题，既让陈武州觉得有兴趣，又让陈武州每次聊完之后能从高颖那里学到东西。

陈武州喜欢这种在智商上被碾压的感觉，这是一种很拧巴的心态，既喜欢，又排斥，最终只能承认高颖的学识，在自己之上。陈武州以为高颖选择了自己，是因为自己是那个契合的人，从三观到心灵，都是彼此契合的。然而在京都三千院内，随着高颖的一席话，陈武州的这些以为都被瓦解了。那一刻，陈武州才发现，原来自己根本就不了解高颖。甚至不知道高颖原来会说日语。这个看上去冷艳的高智商女孩，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陈武州其实一点也不了解。

看透了这件事，让陈武州非常受伤，心里和情感都收到了很大伤害，同时，陈武州也很不明白，高颖究竟经历了什么才成长为这样的一个女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性格和举动，连带着陈武州对高颖成长的城市有了好奇心，陈武州想弄清楚，自己人生中第一次爱上的女生，是如何成长的，那个生她养她的城市，究竟是个如何的存在，这个念头在陈武州心里越来越强烈。终于，陈武州在这个外贸公司又工作了半年后，陈武州递交了辞职信，同时也拿到了北京一个德企的职位。

这是陈武州第一次离开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上海，父母虽然不能左右陈武州，却也都提出了极大的质疑，包括那些家里的七大姑和八大姨，陈武州并不为他们的质疑提供任何解答，陈武州想要变得和高颖一样，潇洒又自如，放浪而不羁。陈武州后来的人生，确实受到高颖的影响，改变了很多，只是变得有点偏，陈武州只做到了放浪自如，并没有学会高颖的潇洒不羁。

来年的三月初，陈武州正式开始了在北京的生活，春天的北方，和春天的南方，是大相径庭的。南方婉约细雨，清风柔柔，北方黄沙漫天，北风啸啸。

一天陈武州下班回家发现忘记关窗，整个家里如同下沙了一般，满地尽是黄沙，密密的一层。这让在南方成长的陈武州感到震惊和厌恶，这个全国最特殊的巨型城市，为什么会这么脏？同时，陈武州又被北京这个城市文化底蕴给深深吸引着，四九城里的老胡同，红墙金瓦内的故宫博物院，热情好客的北京人，好听又好玩的京片子，这些人文和建筑，又都和上海的海派文化不同。对于陈武州，北京传递的最初形象就是大，哪里都很大，城市大，街道大，风沙大，就连胡同，相对于上海的弄堂也显得大。

陈武州也循着高颖给的地址去找了高颖在北京的家，北长街62号，等陈武州到了才发现，那是一个大门紧闭的四合院，而且紧挨着故宫，在那个门口，陈武州拍了一张照片，然后传给了高颖，那是分手后，陈武州第一次联系高颖。

照片传过去没多久，高颖回复了，说，别敲门，也别逗留太久，小心被请去喝茶。

陈武州问，这是你家？高颖回，算是，不过以后都不是了。我的过往并不好玩，也没意思，你可以好好体验一下北京这个城市，找找北平的感觉和味道，听听京剧，看看话剧，也去听听相声喝杯茶，这些才是这个城市的传承，那些看上去很美的高楼大厦，并不能传承。

说完这些，高颖就没了消息。陈武州猜测高颖已经去了日本，因为离开上海前，陈武州回了一趟复旦大学，去高颖的系里打听了一下，高颖在半年前已经办理退学了。这的确是高颖的风格，自己想好的事，立刻就会行动，绝不拖泥带水。

进入四月的北京，变得不太一样起来，呼啸的北风停了下来，漫天的杨絮取代了沙尘，偶尔一阵春雨，天空会变得如洗过般湛蓝，通透无比，让人看着觉得忧伤。陈武州开始享受周末在胡同里乱串的时光，灰瓦青砖配着绿树蓝天，偶尔一群信鸽响着哨鸣从头顶飞过，抬头望去能看见老城里最高建筑钟楼，这边走街的小贩叫卖声刚停下，那边就响起了胡同大爷大妈侃大山的京片子，陈武州慢慢喜欢上这悠长而朴实的人间烟火气。

五月，陈武州更加熟悉了这个城市，遵从了高颖的建议，陈武州去听了京剧相声，看了人艺小剧场的话剧，爬了景山，去前面张一元喝了茶，陈武州渐渐明白了高颖的成长历程。

一个傍晚，陈武州独自爬上了钟楼，在冲西的那面，陈武州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太阳落到了西山后，天边升起了紫色的晚霞。看着胡同内万家灯火，听着盘旋不断的信鸽哨声，一阵风起，吹掉了胡同里槐树的槐花，落英纷纷的同时，送来了一阵槐香，看着这样的光景，陈武州内心升起了一股无法言明的戚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