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人说想看顾凉，刚刚回去看了看前文，决定再加一个番外，也好和前文呼应上

番外十一（2）
右手拿着金锏，顾凉没有动作，看了看身下的小绒球，又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向顾泉。
“母皇，它什么都不懂，都是儿臣的错，儿臣甘愿受罚”
思索片刻，顾凉举起金锏，可左臂微微一动就钻心的疼，只能放弃，用右手高高举着。
“。。。”
看着顾凉的举动，顾泉没有开口，而是缓缓落座，研究着棋局。
秋风卷起落叶飞到半空，随后又极速下落，看不透顾泉的意思，顾凉只能静静跪在一旁，左手无力的垂在身侧，任由落叶划过脸庞，也不敢移动分毫。
“母皇。。。”
等待半晌，实在觉得气氛有些压抑，顾冷轻声开口。
“嗯”
点了点头，但依旧没有抬眼看向顾凉，顾泉只是自顾自的落着子。
“儿臣以后定会严加看管，绝不会再让它伤人。”
见顾冷打破僵局，顾凉也再次开口，顺势放下高举的手臂，叩拜在地，想要休息片刻。
“你为一个畜 牲担保？”
闻言，顾泉眉头紧锁，自然看穿了孩子的小心思，起身缓缓踱步至近前，反问道。
“儿臣。。。”
感觉到顾泉的气场，顾凉不敢再随意开口，只能默默盯着眼前随风飘动的明黄衣摆。
“咚”
真的看不惯这孩子如此行径，顾泉一脚踢在顾凉腰际，直接把顾凉踢翻在地。
“你不处置，那朕帮你”
拾起地上的金锏，顾泉微微眯眼，看向小绒球，后者也感觉到了危险，警惕的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歪了歪小脑袋，似是有些疑惑。
“母皇，儿臣即刻把它送出宫去，求您开恩”
知道顾泉素来不喜毛茸茸的小东西，可自己既然把小绒球捡来养着，就不能让它这样死掉，只能忍下疼痛，快速跪好，依旧护在小绒球身上。
“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拿你怎么样？”
被顾凉的举动惹恼，顾泉一直是高高在上，好似还不曾有人这样多番忤逆。
“儿臣不敢”
一句话成功让顾凉浑身一颤，只能摇着头解释。
“啪啪啪啪”
金锏再次落下，这次力道比刚刚有过之而无不及。
“。。。”
咬紧牙关，顾凉勉力撑着，五脏六腑都在振动，喉间已经有一丝咸腥涌出。
“啪！”
重重的一下落在背上，顾泉微微皱眉，似乎也觉得用力太大，手下动作停顿下来。
“噗”
果然，这一下成功让顾凉跪趴在地，再也压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散落在地，将刚刚落在一旁的枫叶染的更红。
“。。。”
见状，顾泉默默把金锏放在桌上，俯下身子想要查看情况。
“凉儿？”
见顾凉眼睑微微合着，并未反应，顾泉试探着开口。
“。。。”
依旧没有任何反应，顾凉就那样跪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左手无力的放在一侧，右手还紧紧护着小绒球。
“抬到寝宫，找太医来瞧瞧”
一丝担忧自心底划过，观察片刻，顾泉才淡淡吩咐。
“是”
得到命令，怡臻快步离开，这孩子当真是太执拗，其实即使不护着小绒球，顾泉也不会真的要了它的性命，只是这样再三忤逆，顾泉介意的早就不是小绒球，而是顾凉的态度。

番外十一（3）
寝宫
顾凉乖顺的躺在床上，嘴角还残留着一丝鲜红，面色有些苍白。
“怎么样？”
见太医把脉许久仍没有动静，顾泉按捺不住，开口发问。
“回皇上，殿下这是急火攻心，再加上内伤，才导致昏迷”
老太医收回把脉的手，起身解释道。
“嗯”
点了点头，顾泉淡淡应着。
“殿下的左手恐怕是伤了筋骨，老臣需要处理一下”
看着顾凉红肿起来的手臂，老太医继续说道。
“。。。”
原本以为只是疼痛才不敢活动，没想到竟伤了筋骨，顾泉微微皱眉。
“还有，殿下身子虚弱，臣要是开了进补的药，怕殿下身子受不住，得慢慢来，所以恢复的可能也会久一些”
顾凉这脉象确实太虚了，和年龄完全不相匹配，老太医不敢下药太猛，只能选一些温和的药慢慢调理。
“虚弱？”
默默嘀咕着，平日里看这孩子精神得很，怎么看也不像虚弱的样子，顾泉有些疑惑。
“皇上不必过于担心，只是有些气血不足，应该是长期疲累，休息不好，不注意饮食引起的，老臣调理一下就可恢复”
以为顾泉是在担心，老太医微微颔首，继续说道。
“嗯”
微微眯眼看向榻上的孩子，顾泉淡淡应着。
两日后
顾泉破天荒的允许小绒球进入了寝殿，小家伙见到顾凉很是高兴，直接跳到了床上，依偎在顾凉身旁，可顾凉仍是没有反应。
“拟旨”
看着顾凉左臂被木板固定，小脸也有些泛红，顾泉心中叹了口气，这样的顾凉，她好像很少见到，睡的这么平稳，没有了往日的怯懦，也少了份小心翼翼。
“皇上？”
备好了笔墨，怡臻轻声唤着。
“册封凉儿为齐王，赐王府，别院”
静默半晌，顾泉轻轻吐出一句话，意思简单明了，置于圣旨如何写明原由，她不想过问。
“这。。。”
原本已经提起笔，可听到顾泉的话，怡臻微微一愣，历来封王都得有些功绩，太子自然不必说，身为皇长子，德才兼备，朝野内外无不敬仰，燕王也是驻守边疆，立了战功之后才册封，可今日。
“凉儿病的严重，朕听闻民间有借喜事冲病的说法”
当然明白怡臻的顾虑，顾泉难得的开口解释。
其实她也不知道顾凉有多大本事，因为她从没给过这孩子机会，不过此刻，她倒是很想赏赐些什么。
记得顾凉第一次去太子府的时候，四处张望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这孩子也喜欢古朴典雅的院子，也喜欢长廊尽头的水榭。
太子府院中，顾凉独自一人忙活着，温杯、投茶、醒茶、闻香、冲泡，那日顾泉心中也是有些震惊，她从未教过，也从不知道这孩子竟然会这些，甘甜温润的茶汤经过唇颊，顾泉仿佛品味到了多年沉淀下来的岁月滋味，就好似顾凉给她的感觉，温和怯懦，但又捉摸不透，让顾泉深深爱着又恨到骨子里。
“是”
听到顾泉这样说，怡臻只能轻声应着，所有人都认为顾泉心并不在意顾凉，可在怡臻看来，顾泉是把这孩子刻在了心中，虽然疾言厉色动辄打骂，但也决不允许顾凉有丝毫不妥，这孩子也是，不知是来报恩还是来讨债，总是不愿靠近，小心谨慎，但不紧不慢的话语，却能轻易激怒顾泉，是缘是孽当真说不清楚。

番外十一（4）
翌日
小绒球摇着尾巴在顾凉身上乱窜，还伸出小舌头舔着顾凉苍白的脸颊，时不时的轻哼两声。
“嘶”
来回乱窜，小绒球一个踉跄跌在了顾凉受伤的左臂上，疼痛的刺激下，手臂的主人微微皱眉，缓缓睁开眼睛。
“殿下，您醒啦”
一直守在旁边的宫人听到声响，急忙探了过来查看情况。
“嗯”
想要抬起手臂，可轻微的动作就让顾凉钻心的疼。
“快去禀报皇上”
见顾凉醒了过来，宫人很是开心，语气也轻快了不少，转身朝着另外一名宫人吩咐着。
片刻后，顾泉匆匆赶来，走到门口却又顿住脚步，深吸一口气，把焦急和担忧隐藏，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母皇。。。”
见顾泉抬步走近，顾凉下意识想要起身行礼，可身上的疼痛瞬间袭来，动作也生生止住。
“免了吧”
缓缓走至床前，顾泉眼神扫过仍在床上撕咬玩耍的小绒球，淡淡开口。
“谢母皇”
感觉到顾泉的目光，顾凉只能小心翼翼的挪动身子，想把小绒球藏在身后。
“把它扔出去”
绕过顾凉，顾泉一手抓起小绒球，嫌弃的递给身后宫人，再次看向自己的床头，微微皱眉。
“母皇”
打量着顾泉的表情，觉得今日顾泉并没有很冷厉，顾凉大着胆子轻唤。
“管好你自己吧，才打了几下就昏了这么久，当真是没用”
看着宫人把小绒球抱出寝宫，顾泉才俯身坐在顾凉身旁，语气平淡，可说出的话确让顾凉心中一颤。
“是儿臣无能”
实在不习惯和顾泉靠的如此近，顾凉急忙起身，双膝点地，忍着身上疼痛，开口认错。
“。。。”
看着孩子的举动，顾泉瞬间觉得无趣，好像顾凉一直都是这样，缺少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感觉这孩子也从不希冀什么，总是淡淡的，看不出喜好也辩不出厌恶。
“起来吧，坐”
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顾泉开口吩咐。
“是”
咬了咬下唇，顾凉缓缓起身，规规矩矩的坐在顾泉身旁，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动作太大扰了顾泉。
“朕已经下旨，封你为齐王，等身子好些了，去看看王府和别院吧，不喜欢就重新修葺一下”
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顾泉思索片刻，淡淡开口。
“。。。谢母皇恩典”
这次顾凉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顾泉竟然赏赐了府邸，她曾经很羡慕太子和燕王，没想到自己也可以拥有，其实爵位与她而言并不重要，只是想要一个栖身之地而已。
一个月后，齐王别院
看着精致的雕刻，素雅的色调，顾泉嘴角微微上扬，顾凉在这里忙活了近半个月，据说墙上的山水画都是这孩子亲自画的，一草一木都用尽了心思，所以修葺完毕之后，顾泉才提议在这别院举办个棋会。
“儿臣拜见母皇”
见顾泉已经入园，并没有人通报，顾凉一路小跑着赶来，跪地叩首。
“起来吧，今日是你举办棋会，朕不参与，就在阁楼上看看”
原本也只是想来看看这孩子精心布置的成果，顾泉对棋会并不感兴趣，说要举办，也是因为顾凉喜欢，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顾泉却看得出，每次和江沛学棋时，顾凉都极其认真专注。
“是”
默默起身，顾凉依旧话不多，安静的站在顾泉身旁。
“走吧”
迈步走进阁楼，知道自己在这儿，顾凉根本无法放松，顾泉笑着和怡臻说道。
半个时辰后，院子里已经宾客云集，虽然是以顾凉的名义发出请帖，但大家都知道没有顾泉的首肯这棋会是不可能举办的，所以众人都不敢轻视，即使平日里跟顾凉并无往来，今日也都赶来来捧场。
也是这一日，顾凉第一次见到了江木言，看着江木缘身边的人儿，顾凉难得的起了兴致，想要和江木言一较高下。
“我输了”
盯着棋局，顾凉眉头紧锁，半晌才吐出几个字，即使输了，她也很高兴，难得有人肯同她这样认真的对弈，没有敷衍。
阁楼之上，顾泉默默注视着两人，她看到了顾凉久违的笑容，发自内心的喜悦，也看到了被江沛藏在身后多年的孩子。
“下去看看”
直到江沛怒气冲冲的赶来，好似自己珍藏的宝物被人窥视一般，这场面确实罕见，顾泉心情大好，笑着起身。
“臣拜见皇上”
“儿臣拜见母皇”
见到顾泉，所有人都跪拜在地，摆了摆手，没有理会一旁有些紧张的顾凉，顾泉径直走到江沛身侧。
“改日带这孩子进宫来，朕喜欢的很，哥哥也很是想念”
轻声开口，顾泉在江沛耳边笑着轻语，随后转身离开。
目送着顾泉离开，顾凉才松了口气，今日好像顾泉心情很好，随意与人对弈也没被责备，输了棋也没有训斥她没用，缓缓起身，复又看向刚刚的棋局，顾凉微微一笑，这盘棋她要珍藏起来。

番外十二（1）
皇宫，寝殿
顾泉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床榻上的孩子，半个时辰前，不知为何，顾凉竟然不小心跌落在王府的池塘里，幸好侍卫及时赶到，救起了已经开始下沉的顾凉。
“皇上，夜里风凉，您也早些安置吧”
怡臻将披风覆在顾泉肩头，轻声劝说。
“嗯”
淡淡应着，可顾泉却未挪动半分，这就是她迟迟不愿让顾凉搬出皇宫的原因，身后完全没有任何势力的皇子，虽说没什么威胁，但只要顾凉还活着，总是会成为别人眼中的刺，况且当年朝中争权，顾凉的祖父也得罪了不少人。
“呼呼呼”
突然，床上的人儿，努力挣扎着，大口喘息，似乎想要摆脱什么。
“殿下，殿下”
见状，怡臻快步走至近前，开口呼唤，伸出手试图让顾凉安稳下来。
“啊”
感觉到有人触碰，顾凉猛的抓住怡臻的手腕，睁开双眸。
“。。。臻姨？”
看清面前的人后，顾凉有些疑惑。
“醒了？”
听到孩子的声音，顾泉也起身走到床前。
“母皇？儿臣见过母皇”
呆愣片刻，似乎有些疑惑，可也仅仅是一瞬，下一刻，顾凉便翻身跪落，以额触地，恭敬的叩首。
“起来吧，夜里凉，身子还没好，躺着吧”
淡淡开口吩咐，让人辩不出喜怒，顾泉盯着跪地的孩子，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是”
静默片刻，顾凉开口应着。
“嘶”
不敢在顾泉面前卧床，又不能违背旨意，顾凉只能顺势起身，头脑有些昏沉，动作也不似往常利落，手指不小心磕在桌边，指甲处传来尖锐的痛感，顾凉本能的微微皱眉，眼神中漏出些许不满，举起手凑到嘴边吹了吹。
“怎么会落入池塘？”
看到孩子的举动，顾泉心下暗笑，难得顾凉会表露出真实情感，以往责罚，即使疼痛，这孩子也是勉力隐忍，从没见过顾凉眼中带着丝毫不满。
“是儿臣不小心，儿臣无用”
闻言，顾凉再次愣了一下，这是顾泉在关心自己吗？不过这种想法也转瞬即逝，颔首回答，即使此刻顾泉愿意为她查证，可顾凉自己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如果真的查下去，不知要牵扯出什么，她怕到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
盯着跪地的孩子，顾泉许久没有开口，心中莫名的酸涩，想要安抚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朕会派人把王府的东西搬过来，以后还是住在宫里吧”
静默半晌，顾泉才缓缓说出心中想法。
“母皇，儿臣不想。。。”
依旧跪伏在地，闻言，顾凉小心翼翼的思索着措辞，她想拒绝，住在王府里她就可以随时跑到丞相府，可以去请教江沛，可以与江木缘玩笑闲聊，回到皇宫，就又回到了之前的日子，谨小慎微，生怕有半分差池，出宫一趟也难于登天。
“嗯？”
见顾凉欲言又止，顾泉轻声疑问。
“儿臣。。。遵旨”
再次开口，却把刚刚的话咽了回去，理智战胜了一切，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顾凉，此刻不该忤逆顾泉。
“随你自己，不想回来就不回来”
看穿顾凉的心思，顾泉嘴角微微上扬，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顾凉的肩膀，可心中确是苦涩。
“是”
看着顾泉抬起的手，顾凉努力克制着本能的闪躲，以为顾泉是不满自己的犹豫，会一巴掌落下，没想到确是柔和的拍了拍自己，片刻的愣神后，依旧是恭敬的态度，顾凉只能稳了稳心神，默默琢磨着顾泉的话，辩不出喜怒，所以怯怯的回答着。
“早些休息吧，放心，朕自会查清，如果有人对你不利，朕定严惩不贷”
看出这孩子的拘束，自己在身边，顾凉好像浑身都紧绷着，不敢有丝毫松懈，顾泉无奈的起身，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呆愣半晌，见顾泉走远，顾凉才缓缓起身，摒退宫人，独自一人坐在偌大的寝殿内，手臂处传来阵阵疼痛，落水之时不小心划伤了手臂，紧张的情绪慢慢缓解，此刻疼痛却愈加明显。
“嘶”
走到铜盆旁边，顾凉挽起衣袖，看着深深的伤口中嵌着的泥土，没有丝毫犹豫，左手舀起水，仔细的清洗着，虽然做足了准备，可强烈的痛感仍然不可避免的席卷而来，让她不禁浑身一颤。
清理完毕，顾凉默默在寝殿内环绕了一周，逐一将蜡烛熄灭，然后独自窝在被子里。
她怕黑，从小就怕，可即便是小时候时常梦魇，深夜里惊醒，她却从不敢去寻顾泉，怕扰了顾泉休息，也怕被拒之门外，小小的顾凉就算再害怕，也从不会哭泣，因为她明白，顾泉不会因此怜悯，也不会因此心软，既然没人疼爱，那又落泪给谁看呢。
可今日不知为何，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默默的，缓缓的，像是在诉说主人的心境，感觉今日的顾泉与平常不太一样，没有逼迫，没有命令，反而难得的妥协，一丝暖意自心头闪过，多年压抑的情绪也在此刻爆发，原来只需一句话就可以让顾凉释怀，无论顾泉对自己如何，但总归是不允许有人威胁到自己。
情绪有些失控，疼痛由内而外加剧着，顾凉只能缩成一团，想要缓解，算算日子，离殇之毒也该发作了，今日又落水受凉，毒发的也就更猛烈些，胸口也开始隐隐作痛，冷汗自额头滑落。

番外十二（2）
翌日正午
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顾凉悠悠转醒，抬手揉了揉眼睛，可能是身子太过虚弱，昨夜毒发后竟沉沉睡去。
“殿下”
见顾凉醒来，宫人贴心的上前想要搀扶。
“什么时辰了？”
感觉到外面的阳光，顾凉微微皱眉。
“午时刚过”
宫人帮顾凉拿起衣衫，轻声回禀。
“。。。”
微微皱眉，手下动作不禁加快。
一刻钟后，大殿外
顾凉规规矩矩的跪在门外，今日起晚了，错过了请安的时间，此刻顾泉正和太子燕王在殿内商议国事，她只能默默等候。
“说说吧，为什么？”
殿内，顾泉的声音淡淡响起，让人辩不出喜怒，只是盯着顾凛的眼神有些冰冷。
“儿臣只是。。。好奇”
思索片刻，顾凛小声开口，没有太多底气。
“混账！”
果然这个回答不能让顾泉满意，拿起茶杯直接砸向顾凛。
昨日这孩子和其他几位王公子弟玩闹，最后打了个赌，其他几人都说顾凉定是不谙水性，而顾凛则坚持觉得顾凉一定是会的，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场闹剧，让人趁着顾凉不小心，把她推到了池塘里。
“她不也没事儿嘛”
被落地的茶杯惊到，顾凛微微挪动身子，小声嘀咕着。
“没事！侍卫要是去晚了怎么办？她是你妹妹！”
怒不可遏，顾泉抄起一旁的藤条，快步走至近前，盯着顾凛，厉声呵斥。
“去晚了，儿臣自会去救”
感觉到顾泉的怒意，顾凛小声说出自己当时所想。
“。。。”
怒视着顾凛，虽然生气，但最后这句话确是很中听，顾凛的意思也很明白，捉弄归捉弄，但顾凉要是真的有危险，他定会跳入池塘将其救出。
“母皇，凛儿也是一时糊涂，做法确实欠妥，只是三日后就要伏击丞相，还需凛儿亲自埋伏，儿臣斗胆请母皇三日后再行责罚”
见顾泉心软了下去，顾冷抓住时机，跪地劝说。
“也好，伏击之事不容有失”
觉得颇有道理，顾泉叹了口气，点头应着，本想惩治顾凛的想法也慢慢消散。
对于江沛，顾泉是犹豫再三，于公于私她都不该这样做，只是皇室宗亲早就看不惯江沛独掌大权，还分毫情面都不讲，暗地里经常劝谏，退无可退，顾泉只能采取行动。
跪在外面的顾凉默默听着殿内的动静，虽然几人声音都不大，可她还是听的真切。
“三日后伏击丞相”
在心中默默重复着，顾凉不傻，相反她很聪慧，一个自小就懂得隐忍，装傻来保全自己的孩子，这一句话足矣。
袖中的双手微微攥拳，心中也泛起酸涩，一边是生她养她的亲生母亲，一边是视她如己出悉心教导的师父，两难的抉择。
片刻后，怡臻自殿内走出。
“殿下，您怎么在这儿”
微微皱眉，不满一旁宫人的做法，顾凉在殿外，不通传也不理会，仿佛这孩子跪在这里很正常。
“我来给母皇请安”
听到声音，顾凉微微一笑，礼貌却疏远。
“皇上就在殿内，您随奴婢进来吧”
伸手扶起顾凉，怡臻笑着开口。
大殿内
“儿臣拜见母皇”
规矩的双膝点地，顾凉一如平常。
“嗯，起来吧”
淡淡应着，没想到这孩子此时会来，顾泉瞪了顾凛一眼。
“道歉”
冰冷的两个字缓缓吐出。
“。。。”
看向上首之人，顾凛满脸疑惑，要他向顾凉道歉，他不能接受。
“怎么？朕说的话听不懂？”
摆弄着桌上的藤条，眼神扫过顾凉仍旧有些苍白的小脸，顾泉难得心疼，她想帮这孩子出口气。
“那个，昨日是我思虑不周，险些让皇妹遇险，还请海涵”
见状，顾凛极不情愿的转向顾凉，犹豫片刻才开口道歉。
“本就是我不小心，燕王不必介怀”
见顾凛道歉，顾凉心中惊讶，她这哥哥向来骄傲，别说给她道歉，就算是捉弄惹怒了太子，也不见他服软。
就在殿内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怡臻端着茶水适时走进。
“臻姨，我来吧”
快步走上前去，顾凉端着托盘，笑着开口。
“这。。。好吧”
本觉得不妥，可难得见这孩子主动和自己说话，而且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怡臻不忍拒绝。
“母皇，请用茶，太子，请用茶”
端着托盘逐一敬茶，顾凉暗暗看向燕王怀中漏出一截的地图。
“燕王，请用茶”
最后走到顾凛身旁，顾凉端起茶杯，轻声开口，可脚下一个不稳，茶水直接洒落在顾凛胸前。
“。。。”
下意识扶住顾凉，另一只手快速掸了掸身上的茶水，怕浸湿地图，顾凛随手掏出放在矮桌上。
“是我不小心”
样子有些焦急，顾凉慌乱的帮顾凛擦拭着身上的茶水，随后又转向矮桌，看起来是怕地图被损坏，急忙将其摊开，快速吹着气，想把角落里的水渍吹干。
“没事儿没事儿”
整理片刻，顾凛把地图抽回，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虽然不满，但嘴上仍是没说什么。
那日，顾凉不记得是如何离开的大殿，地图上的内容她自然记住了，伏兵就在江沛每日必经之路上，容不得她多想，此时此刻她只希望江沛能平安，希望江木缘能安好。
思索两日后，即使背叛了顾泉，即使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顾凉还是暗中联系了顾恒，这也直接导致了之后的起兵、围城、改朝换代，要说顾凉会不会后悔，可能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只知道，这是她唯一一次随心而活，至于其他，不愿多想。

番外（现代职场篇1）
办公桌前，顾凉随意靠在椅子上，将茶杯凑到嘴边小口抿着。
“姐”
思索片刻后，顾凉起身走出，并未敲门，随意推开顾冷办公室的门。
“不会敲门吗！”
显然是被突然闯入的人儿吓到，顾冷慌忙把手下东西放入抽屉中。
“。。。”
忽略了顾冷的不满，顾凉站在办公桌前没有开口，也没有继续走近。
“没事儿就出去”
本就忙的焦头烂额，顾冷可没心思和她这妹妹纠缠。
这几年在顾泉的要求下，顾凉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她这妹妹很聪明，学东西也很快，不过公司最近股改，顾泉也有心思趁机把顾冷手中比较核心的部分单独分割出来，所以顾冷最近是真的忙，完全没有时间顾及顾凉的感受。
“那个。。。”
看出顾冷的淡漠，顾凉咬了咬下唇，试探着开口。
“有话快说”
抬手看了看时间，见顾凉吞吞吐吐，顾冷微微皱眉，半个小时后她还有个会要开，能给顾凉的时间不多。
“哦，也没什么，你忙吧”
见顾冷没有心思和自己闲聊，顾凉只能把嘴边的话压下去，勉强扯出个笑容，然后转身离开。
其实这段时间她一直很不爽，跟在顾冷身边好几年，即使没有举足轻重，也算是一起打拼过，现在眼看着顾冷要把手中所有业务摘分出去，单独成立分公司，之前的团队成员，顾冷也都安排了新的位置，可唯独自己，顾冷看似并没有打算带走。
继续坐在座位上发呆，看着桌边的文件，顾凉毫无心思工作，孩子心性也随之升起。
“有空吗？出来喝两杯呀”
随手拿起电话，拨通了熟悉的号码。
“今天不行”
江木缘的声音响起，虽然极力压低，但拒绝的很干脆。
“好，挂了”
听出江木缘很忙，而且江沛应该就在其身旁，顾凉简短的回答后挂断电话。
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沉，看着同事陆续离开，直到空空荡荡，顾凉依旧没有动作，因为顾冷办公室的灯光一直亮着，已经三天没有离开，看来今晚顾冷也不打算回家了。
起身从柜子里取出酒杯，红色的液体慢慢倒入，落地窗外灯火通明，可顾凉却觉得莫名的烦闷，酒一杯一杯的灌下，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忘却烦恼，洗脱忧愁。
第二天，清晨
忙了一夜的顾冷抬手揉了揉肩膀，时间还很早，拿起水杯顺势起身，刚步出办公室，就看到一点亮光，心中不禁暗笑，顾凉这孩子，有时候还是很可爱的，竟然能默默的在这里陪着，并没有打扰自己。
转身拿起桌上的蛋糕，顾冷抬步走近，可刚刚推开顾凉办公室的门，顾冷就微微皱眉，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再看看自己的妹妹，两脚搭在桌上，身子靠在椅子上，仰面朝天，早已不省人事。
“凉儿”
放下手中东西，顾冷脸色不悦，轻轻推了推顾凉，开口呼唤。
“呼呼呼”
均匀的呼噜声继续传来，顾凉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啪”
片刻后，几个文件夹重重落在顾凉身上。
“额。。。”
被突然而来的疼痛惊醒，顾凉揉了揉眼睛，不满的将文件夹扔在地上。
“胆子大了啊，敢在这里醉酒”
清冷的声音响起，顾凉一惊，虽然头隐隐作痛，但还是快速起身，看向声音的方向。
“姐。。。”
看到顾冷的一刹那，顾凉微微低下头，她当然知道这不合适，昨晚也只是心中不爽想喝两杯，没想到这酒后劲十足。
“自己看看，交给我的东西这么多纰漏，第一天上班吗？需要我给你检查错误？”
眼神扫过文件夹，顾冷语气平淡，不满挂在脸上。
“。。。”
弯腰拾起地上的纸张，顾凉确实无话可说，有没有认真，她自己心里清楚。
“老规矩”
不愿浪费时间，顾冷淡淡开口。
“。。。”
惊讶的看向顾冷，顾凉没有动作，虽然小时候经常被顾冷教育，长大后跟着顾冷，犯了错也会被惩处，可近几年顾冷很少动手，更不要说在办公室内。
“规矩都忘了吗？还是你觉得咱俩再耗两个小时？”
看了看时间，顾冷微微一笑，可说出的话却让顾凉心中一颤。
她当然知道顾泉向来起的早，所以每天基本七点多就会到达公司，顾冷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如果自己此刻不老老实实认罚，那两个小时后顾泉如何惩处自己，顾冷也绝不会求情，很有可能还会添油加醋的描述一番。
“姐。。。我知道错了嘛”
瞬间分析了利弊，顾凉蹭到顾冷身旁，扯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自己说，多少下”
没有理会顾凉，顾冷径自走到柜子旁，在几件备用衣物中翻找，不一会儿，皮带就映入眼帘，对折起来随意挥舞几下，貌似很满意。
“。。。”
看到皮带的一瞬间，顾凉只能在心里问候着自己，怎么会留了条皮带在这里。
“这。。。十下？”
静默半晌，看到顾冷饶有兴致的眼神，顾凉咬了咬牙，小心翼翼的开口，毕竟错了多少处顾凉心里也没底，不过总不能往多了说吧。
“嗯，也好”
见顾凉给出数量，顾冷也不再为难，爽快的点头。
片刻后
顾凉规规矩矩的跪在房间中央，自己的身影映在巨大的落地窗上，深吸一口气，双手缓缓伸出，却迟迟没有动作，眼神瞥向身后。
“别看了，没有人，你再磨蹭，可就不敢保证有没有人来了”
注意到顾凉的小动作，顾冷心中微微一笑，随即起身将百叶窗拉上，虽然这个时间应该不会有人，但总要以防万一。

“是”
轻声应着，顾凉慢慢将裤子褪下直到膝处，随后又把衬衣向上卷起，白皙的皮肤瞬间暴露在空气中，虽然是夏日，但清晨的微风还是让她不禁微微颤抖。
“啪！”
没有太多时间感受清凉，皮带携风落下，重重落在股峰处。
“额”
许久不曾这样受罚，顾凉险些摔倒，咬紧下唇，用尽全身力气才稳住身形，她可不想白白挨这一下，毕竟顾冷的规矩在那，可以哭喊，但不许躲不许动，否则不算数。

应某人要求，更个现代职场的，随便写写，仅供娱乐，哈哈

没有动筷更不敢饮酒，只是默默盯着自己的双手，由于天气已经变冷，冻疮在手上开始蔓延，手指已经红肿，按照顾泉刚刚的话，女孩子身上落了疤痕不好看，可自己身上呢？顾泉每次责罚过后从不曾这般精心准备伤药，一丝酸涩涌上心头，可能自己终究是不配吧。
“来，我帮忆儿涂药”
身旁清冷的声音响起，不再是毫无感情，反而带了些许宠溺，见怡臻拿回伤药，顾冷笑着接过，小心翼翼的帮顾思忆涂了起来。
这样的场景勾起了顾凉的记忆，原来顾冷对顾思忆一直都是这样宠溺的，在之前自己参加过的为数不多的晚宴上，在仅有的一次春游时，顾思忆一直跟在顾冷身旁，而自己这位皇姐也是极尽所能的宠爱着顾思忆，帮其布菜，带着她垂钓。
再次把手藏在袖中，顾凉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不羡慕是假的，就在刚刚顾冷牵起自己的手时，那种温暖，那种想要依赖的感觉，让顾凉沉醉其中，可她自己清楚，这样的身世，再加上不讨喜的个性，顾冷怎会喜欢。
一个时辰后，宴会结束
顾凉慢悠悠的走在路上，随手拾起地上的落叶枯枝。
“殿下”
寝殿外立着一个身影，阿岚轻声唤着顾凉。
“太子？拜见太子殿下”
有些意外，顾凉怎么也想不到顾冷会在这里，只能快步上前。
“没有外人，不必多礼”
伸手扶起顾凉，顾冷笑着开口。
“是”
感觉到顾冷周身柔和的气息，顾凉本能的点了点头。
“这个药对冻疮很有效，试试吧”
从腰间取出一个瓷瓶，随手打开，用手指沾了沾，作势就要帮顾凉涂上。
“太子”
呆愣片刻才明白顾冷是要帮自己涂药，顾凉下意识挣脱开。
“那个，我自己来就好”
接过药瓶，顾凉扭捏的说道，不是不愿意顾冷帮自己涂药，只是刚刚捡拾落叶枯枝，自己的手上都是尘土，她怕顾冷的手被自己弄脏。
“也好”
以为顾凉不愿与自己亲近，也不再勉强，顾冷宠溺的揉了揉顾凉的脑袋，笑着应道。
自那日起，每逢宴会，顾凉总会在人群中寻找顾冷的身影，每次都毫无例外，顾思忆一直跟在其身旁，有时候顾凉真的很羡慕顾思忆，可以时刻陪在顾冷身边，而自己能做的，只有把那个瓷瓶带在身上，哪怕里面的药早已用完，仅仅因为上面有顾冷的温度，那个可望而不可即人，那个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的人。

番外十四
大雨倾盆
马蹄声打破了竹林中原本的祥和，顾凉策马跟随在顾泉身后，衣衫早已湿透，冰冷的雨水顺着眉梢滑落。
江沛率领大军逼宫，无奈之下，顾泉只能选择逃离，顾冷和顾凛则是带着城中守军为其断后，抬手擦了擦被雨水刺激的眼眸，顾凉不明白为何顾泉独独要把自己带在身边，不过这样也好，跟随她的暗卫可以时刻保护顾泉。
“报！”
身后有人快马奔来，看到顾泉后，利落的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嗯”
勒紧缰绳，顾泉淡淡应着。
“太子殿下遇到伏击，恐怕。。。”
情况紧急，侍卫顾不得许多，直截了当开口禀报，况且对方俨然是训练有素的精锐，顾冷就算武艺再高强，可连日的奔走逃亡，体力下降，稍不留神都可能丢掉性命。
“母皇，儿臣愿前去解救太子”
闻言，顾凉也翻身下马，跪在顾泉面前，她不能见死不救，顾冷是偌大的皇宫中唯一带给她温暖的人，虽然接触不多，但每次见面顾冷总是笑脸相迎，一切礼仪待遇完全把自己看成皇妹，从不会因为自己的处境落井下石。
“你想叛变？”
看着跪地的孩子，顾泉犹豫了，两个想法自心中萌生，顾凉既然能给江沛送消息，那此时投诚也不是不可能，另一面，她是真的担心，怕顾凉有去无回，如果顾冷真的已经凶多吉少，那她不能再失去顾凉，权衡再三，压下心中的担忧，说出口的话仍旧是不太中听。
“儿臣。。。母皇可下旨，如果儿臣有异心，随行众人皆可取儿臣性命”
很想说自己绝不会叛逃，可转念一想，顾泉怎会轻易相信，顾凉眼神看向顾泉身旁的侍卫，全部都是亲信之人，可偏偏唯一的亲生女儿，顾泉却信不过，酸涩顿时涌上心头，但也只是一瞬。
“好”
不能再耽搁，顾泉不再犹豫，点头应了。
半山腰
几名护卫把顾冷围在中间，警惕的看向四周蠢蠢欲动的士卒，优劣早已分出，边疆战士训练有素经验丰富，招招致命，几人身上早就染了血，如果没有救兵，倒下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们要的是她，只要你们放下武器，直接跟我们回营里，伤药都备好了，酒肉也充足，何乐而不为”
为首的将领看着拼死抵抗的几人，貌似并不着急，策马缓步走至近前，居高临下的看了半晌，然后悠悠开口。
“你们这些叛军，拿着军饷，吃着皇粮，竟然闯入京城，烧杀抢夺，有何颜面让我们投降，与你们为伍，想想就恶心”
几人不为所动，依旧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脸上漏出不削的笑容。
“好，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没给你们机会”
微微眯眼，将领轻轻摆了摆手，不远处的弓箭手搭箭上弓。
“嗖嗖嗖”
羽箭适时划破长空，落在包围圈内，顾冷只能再次提起佩剑，试图挥开。
“嘶”
可体力的下降明显影响了挥剑的速度，加上身上已经多处受伤，每动作一下都会拉扯到伤处，劣势太过明显，躲闪不及，一支羽箭直直插入胸口。
“皇姐”
就在顾冷倒地的瞬间，一个身影闯入，不太熟悉，又不陌生，让人很安心，终究是没有倒在地上，身躯被这人稳稳揽在怀中，轻轻吐出的两个字让顾冷心中一颤，看到顾凉的脸庞，她为之一惊，虽然欢喜可心早已跌落深渊，这样的场景，顾凉不该来。
“谁是你皇姐，你不配，滚”
忍下疼痛，感受着鲜血自身体里流出，顾冷想要挣脱顾凉的手臂，不愿顾凉为了自己搭上性命，顾冷第一次满脸厌恶的看着顾凉，仿佛这样的触碰让她很难耐。
“。。。”
张了张嘴，顾凉没有说话，她怎会不知顾冷的用意，只是她既然来了，就没想过全身而退。
身边羽箭还在落下，虽然刚刚包围被突破，可如果不速战速决，很难逃离，顾凉翻身上马，紧了紧抱着顾冷的手臂，将其护在身下，无论如何她要带顾冷一起离开，那个温暖和煦的太子不该这样曝尸荒野，不该被莽夫俗子带回去邀功，顾冷与自己不同，如果说自己是尘埃是阴暗，那顾冷就是珍宝是光明，没有道理尘埃还活着，珍宝却陨落。
“抓住她，不能让她跑了”
事发突然，根本没有料到会有援军，眼看着顾凉策马疾驰而去，将领有些乱了阵脚，急忙下令。
一队人马紧追不舍，身后冷箭时不时射来，带着顾冷，害怕颠簸，马儿的速度不能太快，眼看着已经被追上，顾凉只能稳住心神，拔出佩剑，准备应战。
片刻后
几人谁都不敢轻举妄动，顾凉身上已经挂了彩，可对方也没占到便宜，所有人都发现，眼前这个女孩儿不好对付，处处杀招，完全没有多余的动作，眼神冰冷深邃，让人不寒而栗，这完全与外表不符，更像是嗜血的杀手。
“嗖！啪！”
就在几人准备再次进攻的瞬间，不远处发出的求救信号让他们顿住了动作。
“是大小姐”
“离我们很近，走”
几人低语几句，随即调转马头，朝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不远处竹林中，江木缘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也不想思考被江沛知道了会怎样，看到那个浴血奋战的身影，那个不顾自己安危，极力护着顾冷的人儿，此刻她突然想要放她们走，无关权位，只因为过往的情分，顾凉太辛苦了，江木缘想把这一丝温暖留给她。

番外十四（2）
皇宫，大殿
江沛负手而立，看着面前的宝座，顾泉早已不知去向，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虽然极力避免，但百姓还是难免流离失所。
“大人，太子殿下被救走了”
几名将军匆匆赶来，单膝跪地抱拳禀报。
“跑了？”
缓缓转身，视线扫过几人，江沛语气明显不悦。
“是属下无能”
感觉到压力，只能再次开口认罪，毕竟顾冷对于此刻的江沛来说，很重要。
“几千精锐，连一个人都抓不住？”
俯下身子，语气平淡，貌似询问，可其中质疑的态度让人生畏。
“这。。。本来已经将其围困，可半路杀出了一队人马将人劫走，就在属下想要继续追捕的时候，看到了大小姐发出的求救信号，所以。。。”
看着江沛逐渐凝重的脸色，将军欲言又止。
“缘儿受伤了？”
终于在江沛眼中看到了一丝担忧，眉头也微微皱起。
“属下赶到时，大小姐已经不知所踪，不过并无打斗的痕迹”
将军不敢耽搁，实话实说。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清点一下”
点了点头，江沛淡淡下令。
“去把缘儿找来”
见几位将军离开，江沛微微眯眼，随即朝身旁的富匀吩咐。
片刻后
江木缘一身戎装步入大殿。
“母亲”
双膝点地，规规矩矩的行礼。
“见到顾凉了？”
没有赘言，江沛直截了当，开口询问。
“。。。”
虽然知道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可江木缘没想到这么快，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现在是什么时候？容得了胡来吗？”
见江木缘默认，江沛语气渐冷，开始训斥。
“孩儿。。。”
攥了攥拳，江木缘当然明白如今的局势，只是看到顾凉的那一刻，她真的不忍。
“啪”
剑鞘携风落在身后，江沛不想多费唇舌，这孩子什么都懂，只是明知故犯。
“额”
还想解释什么，却被突然而来的疼痛刺激着，江木缘呼痛出声。
“想要成大事，容不得你这般心慈手软，抓活的，这已经是底线”
早就经过深思熟虑，所以江沛并未赶尽杀绝，这场战争需要有人承担，王朝覆灭也需要有人认罪，顾冷的身份再好不过，可江木缘的做法打破了她原有的计划。
“啪啪啪”
剑鞘继续落下，外面将士正在收拾残局，兵器撞击的声音不断传入耳中，江木缘微微阖眼，默默忍受着。
“啪！”
似乎是不满江木缘的举动，加重力道的一下落在肩膀。
“啊”
虽然没受伤，但连日来身着铠甲，肩膀也已经磨的有些红肿，此刻江沛毫不留情的惩处，让江木缘有些吃不消，瞬间睁开双眼，呼痛声也脱口而出。
“你们快看”
“这是怎么了，很少见丞相大人动怒啊”
“哎，我跟你们说，据说大小姐不是丞相大人的亲骨肉”
“哦，难怪呢，皇宫都攻下来了，登基也就这几天了，看来是在登基之前先打压，为二小姐铺路吧”
江木缘的呼痛成功吸引了殿外将士的目光原本并未注意到两人的举动，可现在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刚刚占领皇城，江沛就对江木缘表现出不满，甚至在大殿之中毫不避讳的责罚，不得不让人多想，众人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起来。
边疆战士，洒脱随性，虽然已经压低了声音，但殿内两人还是听的真切，江木缘缓缓将头埋下，不愿别人看到一丝情绪，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心中的酸涩与难熬，每一句话都像锋利的尖刀，精准无比的刺中心脏。
“啪！”
江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仿佛没有听到外面的议论，剑鞘继续落下。
“几句流言就受不住，以后要怎么办？”
点了点江木缘的肩膀，江沛淡淡开口。
“孩儿。。。”
听到询问，江木缘很想回答江沛自己并不介意，可话到嘴边又有些犹豫，毕竟任谁听了都是谎话。
“被自己母亲教训，没什么丢人的，在这儿跪一个时辰，好好想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扔掉剑鞘，江沛淡淡命令。
“是”
点了点头，江木缘乖顺的应着，同时正了正身形。
“想清楚了就回去好好休息，顾冷的府邸要是不嫌弃，就先住进去，三日后登基大典，精神点儿”
本欲抬步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江沛再次开口嘱咐。
“是”
闻言，江木缘心中一颤，江沛把顾冷的府邸赐给自己，其中含义不言而喻，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帮江木缘堵住了悠悠众口，也让她少了些小心谨慎。

番外十四（3）
另一边
顾凉带着伤重的顾冷回到了竹林深处，她从来都不知道，顾泉竟然在这里修建了别院，隐藏在山水之间，尘世之外。
“冷儿”
看到顾冷胸口插着的羽箭，顾泉快步上前，将人揽在怀中，眼中的怜惜是顾凉从未见过的。
“母皇。。。”
经过一路奔波，此刻的顾冷更加虚弱，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努力睁开眼睛看着顾泉。
“你会没事的，放心，太医马上就到”
轻轻擦拭着顾冷脸上的血渍，顾泉微微一笑，轻声诱哄着。
“母皇，人各有命，这就是冷儿的命”
看透了顾泉的心思，顾冷也艰难的扯出个笑容，声音很是虚弱。
“。。。”
闻言，顾泉没有再开口，眼神似有似无的扫过顾凉，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因顾凉而起，如果这孩子没有通风报信，那江沛就不会逃脱，也就不会有这之后的种种，哪里是命，分明是人祸。
“母皇，儿臣有一请求”
随着顾泉的目光看去，顾冷心下一沉。
“嗯，你说”
视线再次回到顾冷身上，顾泉语气柔和。
“求母皇善待凉儿，这些。。。”
胸口疼痛加剧，顾冷勉力忍下才能开口，可咸腥也随着她的动作不受控制的涌出，几乎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可还是没能把话说完，她想说，这些与顾凉没有关系。
“冷儿？冷儿！”
看着鲜血不断从顾冷嘴角溢出，顾泉一瞬间失神，随即开始呼唤，可怀中的人儿就那样安静的躺着，乌黑的发丝乖顺的贴在脸颊，衣衫也被雨水打湿，还未干透，样子有些狼狈。
“殿下”
院中的宫人一直默默守在旁边，直到此刻才纷纷跪地。
“皇上，节哀”
就这样，顾泉抱着顾冷在廊下坐了一个时辰，没人敢打扰，只有怡臻缓步走到近前，轻声劝说，毕竟现在情况危机，容不得顾泉伤神。
“冷儿的后事，你操办吧”
凑到顾冷额头，顾泉轻轻吻了下去，然后松开双手，淡淡吩咐。
“是”
伸手接过顾冷，怡臻心中也是悲痛万分，这几个孩子她看着长大，顾冷自小就乖巧懂事善解人意，没想到最后竟是这般结局。
“顾凉呢？”
起身站定，顾泉语气依旧平淡，可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又那样明显。
“殿下还跪在院中”
心中虽然担忧，怡臻还是把顾凉的位置告诉了顾泉，这孩子自回来开始就跪在院中，无论自己如何劝说都没用。
得到答案，顾泉迈步离开，傍晚时分，雨势渐小，顾凉独自跪在院中，外面飘来饭菜的香气，应该是守在外围的将士们在做晚膳吧。
“儿臣罪该万死”
一瞬间的走神后，顾泉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顾凉稳了稳心神，才敢开口。
顾冷的离去刺激着她，也让她心中的愧疚更多了几分，原本以为只是救了江沛，可现在。。。
“啪”
马鞭携风落下，打断了顾凉的自责。
“额”
为了救出顾冷，身上早就带了伤，又在雨中跪了许久，疼痛异常清晰。
“啪啪啪”
马鞭接连不断落下，顾泉眼中带着恨意，手下毫不留情，几乎鞭鞭见血。
“。。。”
死死咬住下唇，顾凉默默忍受着顾泉的怒火，此时此刻，仿佛只有疼痛才能消减她心中的不安和内疚。
“说的是啊，罪该万死，那怎么死的不是你？”
看着顾凉隐忍的样子，顾泉心下更是烦闷，一句话未经思索直接反问道。
“儿臣愿以死谢罪”
闻言，顾凉把头埋下，深吸一口气，轻声回答，这话说的极为认真，几日的逃亡没时间多想，现在静了下来，顾凉也意识到自己犯了弥天大错，军中将士何辜，黎民百姓何辜，一切皆因她而起，这条命本就轻贱，如果顾泉能了结了自己，又何乐而不为。

雨水依旧不疾不徐的落下，顾凉静静等待着，或是马鞭，或是佩剑，可半晌过后却不见顾泉动作，只能小心翼翼的抬起头。
“想要死，没那么容易，记住，你的命是朕的”
俯下身子，抬手捏着顾凉的下颚，顾泉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让人不寒而栗。
“来人，让将士们在前院集合”
思索片刻，顾泉下了个让人费解的命令。
片刻后，仅剩的几百名将士整齐的站在院中，顾泉带着顾凉缓步走至近前。
“跪下”
没有过多的解释，简单的两个字，顾泉眼神扫过顾凉。
“。。。”
不好的预感自心中袭来，可顾凉仍旧乖顺的双膝点地。
“今日之祸皆因这个孽障而起，是朕亏欠了诸位，让你们失去了家园、亲人、战友，现在朕把她交给诸位，要打要杀悉听尊便，朕绝不袒护”
顾泉太清楚，这样的祸事总要有人承担，如今江沛登基在即，自己已经无力回天，那就必须在江沛招安之前把人心收服，否则后患无穷，此时把顾凉推出来，也算是让大家消了心头之恨，毕竟比起他们根本触及不到的江沛，顾凉就在眼前。
“这是什么意思？”
“据说是她给丞相通风报信”
“难怪叛军能攻入京城，原来是有内应啊”
“我们在前边拼杀卖命，牺牲那么多兄弟，她倒好。。。”
闻言，将士们开始小声议论，有些不明所以，有些说起了在别处听来的小道消息。
顾泉则是看向为首的将军，微微点了点头，将军得到暗示，直接举起长枪，调转方向，枪杆重重落在顾凉身后。
“额”
毫无准备，顾凉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有人开了头，接下来就没那么难了，将士们分立两侧，顾凉则是跪在中间，缓缓膝行向前，长枪佩剑接连不断落在身上，此刻她才明白顾泉的用意，事已至此，世人哪会在乎真相，他们要的只是一个宣泄的出口，一个触手可及的罪人。
“啪啪啪啪”
木棍铁器不断击打在身上，原本就已带伤的身体不争气的叫嚣着，鲜红色的液体也开始缓缓流下，虽然被雨水冲散，但顾凉经过的地方还是留下了浅浅的红痕。
“噗”
不断的倒下再爬起，终于忍不下去，随着重重的一下落在背部，鲜血也自胸口上涌。
“皇上”
见状，怡臻有些按捺不住，轻声呼唤。
“嗯”
盯着艰难爬起的人儿，顾泉没有下令停止，可紧紧攥着佩剑的手却彰显了主人的难耐，看着顾凉的样子，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没有惩治后的快感，只是怅然，随着顾凉的动作，心也跟着疼了起来，可恨意仍然没有消散，一个声音不断在脑中重复，这是顾凉应得的，在她做出选择的时候就注定了。
惩罚最终以顾凉倒在雨中结束，挣扎了多次无果，顾凉感觉力量从身体里流逝，疼痛也慢慢消散，嘴角微微上扬，难道自己终于解脱了？她这样的人，应该要去阎王殿报道吧，不知道那里会不会比这里好一些，还是坏一些，未知，但顾凉并不恐惧，反而很平静，缓缓闭上双眼，努力感受着冰冷的雨滴拍打在脸上的感觉，好像也很美好。
两日后，清晨
寒风携着雨水吹进，顾凉微微皱眉，试图挪动身子才发现自己躺在枯草上，周身疼痛依旧清晰，伤口也没有处理过，有些已经泛白。
环顾四周，这里并不是卧房，好像是个废弃的柴房，枯草随意堆放在一旁，杂物也凌乱的散落在屋内。
听到外面有些声响，顾凉慢慢挪动着，趴在门缝向外看去，顾泉负手立在院子，众人都身着丧服，一口棺材摆在正中央，摇了摇头，虽然头脑有些混沌，但顾凉知道，那里面躺着的定是顾冷。
“啪啪啪”
抬起手臂，用仅存的力气拍着木门，她也想去送顾冷一程。
“您醒啦？”
门外守卫听到声响，做出回应。
“。。。”
没想到门外会有人把守，顾凉微微一笑，顾泉还是那般忌惮，自己都这样了，还能逃跑不成。
“我要出去。。。送皇姐”
喘息片刻，顾凉才再次开口，声音虚弱。
“这，您稍等”
闻言，守卫思索片刻，决定去请示顾泉。
“殿下”
不一会儿，守卫便小跑着回到门前，轻声唤着顾凉，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说吧”
靠在门边，看守卫的样子，顾凉知道定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主子说，您。。。不配，她没有您这样的女儿，太子殿下也没有您这样的妹妹”
犹豫片刻，守卫还是将顾泉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了顾凉。
“嗯”
淡淡应着，顾凉艰难起身，不顾膝处的伤，双膝点地，朝着顾冷的方向叩拜，她是不配，顾冷的离去都是因为自己，可能这位皇姐也不愿再见到自己吧。
傍晚，雨还在下，仿佛顾凉此刻的心情。
挽起衣袖，之前在牢中被烙铁烫伤的地方本已结痂，可现在又裂开了，狰狞的伤痕边缘已经红肿，中间还不断冒出血水。
拾起地上的小木棍，紧紧咬住，深吸一口气，拿起火折。
“次啦”
皮肉烧焦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汗水自额头滚落，顾凉只能努力喘息着，试图缓解疼痛。
“殿下！”
片刻后，怡臻端着晚膳和伤药走进，被眼前的场景惊到，顾凉虚弱的靠在枯草上，满头大汗，烧焦的手臂搭在一旁，还在微微颤抖。
“。。。”
看到怡臻，顾凉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竟说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