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粥问夏拾草，语气非常不友好：“既然这是你哥哥的墓地，你为什么带我们来打扰他？”
夏拾草露出了一个魅惑的微笑：“因为哥哥很中意毛同学，他想要毛同学跟他一起长眠于地下呢。”
夏拾草的笑绝美妖艳，此刻，我却觉得毛骨悚然，对她的话不仅是诧异，更是惊奇：“夏同学的意思是想要将我杀死在这里吗？可是，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这么做呢？再说，你一个弱女子如何杀死我？”
突然迷雾起，夏拾草隐没进雾中，我觉得现实生活这出现这种现象根本不可能，除非在梦里。
我看了身边的陆一粥一眼，他变成了一个陌生的男人，我吓了一跳，赶紧松开他的手，正面看着他，往后退了几步，离得远了些。
他侧着身，一袭古装，长发飘逸，束缚有致，黑色的头冠，上面有银线绣的简单纹理，头冠连接着一黑色梯形状块向上翘起的装饰，装饰下挂着一个雪白的流苏，他的发色很是特别，透亮的黑色里藏着几缕深蓝，额头两旁的刘海桀骜不驯，或从耳边翘起，或从鬓角垂下，他的眉间点缀有独特的纹理，像卷曲的叶片，又似弯月，他的眉头色浅，眉尾色深，宛如大雁的飞翔的翅膀，一双眼眸冰冷似七月飞雪，瞳孔流动的深蓝以及修长的睫毛更添神秘，上眼脸银白一点，浅浅粉紫相宜期间，令我怀疑他画过妆容，肌理细腻，纯白无暇，鼻梁高挺，嘴唇轻抿，宛如桃花，那完美的下巴，刀削似的脸颊，就像画中人一般不真切。

我从未见过如此美男子，竟比女子要美艳绝尘，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这是梦境，我希望赶快醒来，男子虽美，到底是男人，有一个陆一粥已经够了，我不想再多一个。
我向他发出询问的讯号，眼神里满是慌乱和惊讶。
他如鹰般锋利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嘴角突然微张，露出一个微笑。
我不解其意，他便如风般移到我的面前，抱住我的身体，凑在我耳边轻轻私语，他的声音清冷如玉，宛如雪山之巅的雪莲花一般宁静致远。
说出的话似恶魔一般：“小家伙，把你的身体借给我。”
我无法动弹，愣是僵立在原地，放佛没听清一般。
我算是知道了，我眼前这个人就是鬼，从夏拾草的话来分析，这个鬼应该是他的哥哥，像这个花园这么巨大的工程，由一个年轻的男子设计到制造，其中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可想而知。
先有陆一粥，后有这个男人，鬼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居然还能如此霍乱人间，难道就没人管了吗？

借身体这件事我肯定不愿意，我便想着委婉拒绝，就说：“我不明白，我跟你非亲非故，你连见都没有见过我，为什么要借我的身体呢？”
我刚说完，感到周身的寒气蔓延，他微微一施法，我便被树藤缠住，捆在了树干上，捆的我脖子疼，背也疼。
他的眼底是万年不化的寒冰，说话的方式，做事的态度简直跟陆一粥有得一拼。
他冷静如冰霜，没有一丝人情味，说话也毫无波澜：“我不是在请求，我是在命令你。”
我露出笑容：“请问我是你的奴隶吗？为什么要听你的差遣？”
藤蔓缠住我的脖子，令我快要窒息，我干脆闭上眼睛，咬紧牙关。
这种事情屈服一次，就有第二次，我已经受够了。
我感到自己快被勒死了，生理眼水都快流出来，感到他的杀意，一时害怕的动了动唇，他才停下来。

藤蔓松开我，我从树上掉下来，摔到草地上，浑身都疼，我爬起来，顺了一会气，对他说：“我可以借给你，但是要规定时限。”
他眉头一沉，我就知道他又要发作，赶忙说道：“你别生气，我的意思是我有伴侣，总不能把身体一直借给你的。”
他直言：“扔掉他。”
“啊。”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回复，保持沉默，怕一个不小心触了他的逆鳞。
他趁机钻进我的体内，声音仿佛回荡在我的耳边。
“服从我。”三个字仿佛魔音，让我情不自禁的听从。
待我醒来，身边的陆一粥颇为担忧，夏拾草在旁边也很担心。
我例行公事似的问陆一粥：“我怎么了？”
陆一粥道：“你刚进花园入口就晕倒了，我掐了人中，你也没有反应，这太反常了，温，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我刚想说点什么，体内有一个声音提醒我，我不敢轻举妄动，只好说：“没事，我想回家，可以吗？”

30.摆脱夏希尧
自从那个叫做夏希尧的男子进驻身体后，我的苦日子便来了，做视频的计划还没有完成，周一到周五又要上课，他还要我追一个叫做明野的大二学长，幸好我当时社团和学生会都没有参加，要不然真的得累死。
陆一粥知道我有事瞒着他，跟我怄气，白天那是一个温柔体贴，到晚上恐怖如斯。
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的指令完全相反，陆一粥想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夏希尧要我拒绝，我告诉他我拒绝的后果很严重，他也不管不理，根本不在意我的感受，或者说这人就是看重我的脸，根本不喜欢我，喜欢那个叫明野的学长，还要我主动去搭讪，这要是被陆一粥看到了，我这不是找死吗？
一开始他要我离开陆一粥，我就表示我没有钱，离开陆一粥之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他不得不向现实妥协了。
第二次陆一粥要跟我欢合，他不同意，害得我跟陆一粥打了一架，最后完败，被做的浑身都疼，他倒好，找了个角落藏起来，可以完全无视掉。

第三次，我去上课，他非说想去看明野，他下午没课，我都后悔给他看明野的课表了，真是糟心，此事当然没法商量，课是必须去上的，我就戳他的软肋，表示明野学长不喜欢不爱学习的人，我要是逃课了，他肯定不会喜欢我了。
第四次，他说他想喝酒，可是我一个不喝酒的人要是沾了酒，陆一粥肯定闻的出来，我就谎称我酒精过敏，一过敏浑身都是痘痘，要是被明野学长看见，我这么丑，他怎么喜欢？
第五次，他要亲自给明野买礼物，但是我积蓄本来就不多，这要是给了他，那真的是穷的叮当响了，于是我提议问他的妹妹夏拾草要，她家那么富有，什么礼物买不起。
夏希尧挑礼物的水平真心糟糕，这要是送给我，我都嫌弃，送给男人的礼物，最好是实用类的，不要整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居然还想给明野学长买女装、口红、耳环、项链怎么想的，这东西送出去了，那不是羞辱吗？

他这人非要买，而且用的是自家的钱，我也不好说什么，他开心就好了，他开心我就少受罪了。
但是真的没想到，明野学长看起来那么温文尔雅的人，居然好这口，私下里还喜欢穿女装，对我表示感谢。
关于我的行踪，陆一粥都是知道的，所以我也用夏拾草的钱买了一个礼物送他，至于金钱的来路，就说是一个朋友大方，出手阔绰，看我有难，于是决定帮衬一下。
这糊弄人的说辞，陆一粥肯定不信，他问我跟明野究竟是什么关系，怎么老是去找他？
问得好，我正好暗示一下，我告诉陆一粥我是在替一个人去爱他。
陆一粥听了想打我，我就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他问替谁去爱，我就答：“你好歹当过鬼，难道不知道吗？”
都暗示到了如此程度，他也该知道了。
他盯着我的脸看了一分钟，然后狐疑的离开了。

都暗示到了如此程度，他也该知道了。
他盯着我的脸看了一分钟，然后狐疑的离开了。
第六次，我正在用为数不多的时间打游戏，积累素材，夏希尧不知道是不是犯病了，想要我打电话给明野，他想听听他的声音。
陆一粥监控着我的手机，我打电话给谁他都知道，这么一来，跳进黄河可以洗清，但肯定得扒层皮。
我就忽悠他，追求是要讲技巧的，他越是觉得你的心已经属于他，越是不会在意这段感情，所谓容易到手的都会嫌弃太廉价，不如贵的香。
在特定的时间做特定的事情，在一起的回忆才是珍贵的。
他虽活的长久，仿佛时间已经停留在他死的那一刻，他还没有我懂情呢，照他这做派，想追人追不到可能性最大，还会吓退，老死不相往来。
第七次，他自己跟明野表白了，说的那话还真是直白的可以。

结果人家明野学长说：“你都有伴了，还跟我表白，难道不是跟我开玩笑吗？”
于是夏希尧逼着我跟陆一粥分手，还说他妹妹会接济我，我到时候可以搬到学校宿舍住。
跟陆一粥分手，我是想死了，才会那么干。
我就告诉他，他不了解陆一粥，我要是提出分手，他肯定杀了我。
夏希尧居然让我们分居，这货真是个自私鬼，我得想个办法摆脱他。
我就说学校论坛又名八卦闲聊群，我跟陆一粥声名在外，不可能因为我跟他分居，明野学长就认定我跟他分手了。
再说了，我为了明野学长跟自己的初恋分手，明野学长怎么看我，他会觉得我这种行为是为了追求真正爱情吗？肯定不会，只会觉得我这个人渣，遇见新欢就忘记旧爱，有一就有二，事实证明，我的身体不适合他去谈恋爱，还是找一个单身的更好。

不知道夏希尧听进去没，反正多少有点效果吧，只要涉及到他心爱的明野学长，他都会听的。
他就要我帮他物色一个人，我寻思着明野学长喜欢跟谁交谈就说明喜欢谁。
找到了他的宿舍好友祁卓，他二话不说就上了祁卓的身，摆脱掉了夏希尧，我总算松了一口气。
后来也没找过明野学长，但那之后学长也不知怎么了，老是打电话给我嘘寒问暖什么的，我每次都拒绝，拒绝多了，他也就闭嘴了。
想要一个人不喜欢自己多么容易，偏偏陆一粥那家伙不上道。

31.生命的馈赠
这个冬天的雪来的迟，十一月的天空稀稀落落下了几片雪，又以迅雷不及耳之势消失，十二月的天空飘落优雅柔和的大雪，染白了他的发，落在了我的心尖上。
从最初的抗拒到现在的完全接纳，心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要是没有陆一粥，我这个时候肯定在为钱发愁，吃不饱，穿不暖，跟从前一样，不得不降低自己的物欲，时刻提醒自己不曾拥有的，也不要奢望去得到。
这好像一个虚幻的梦，虚幻到随时会破碎。我还是渴望更恶劣的环境，从中而来的真实，会让我踏踏实实的接受，也比现在身处福中享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好。
他待我好，全凭他的意愿，要是某一天他厌弃，从云端跌落凡尘的我不知有多痛苦。
如果不曾得到，就不会害怕失去。
年幼时，我很少吃到糖，看到别家有，禁不住渴望，不住的吞唾沫，但我讨厌这样的自己，如此贪得无厌，觊觎着别人家的东西。
我告诉自己，我不想要，慢慢的那份最初的渴望也淡化了。
糖不好吃，糖太甜，太甜了，我只要吃一颗，就会喜欢上，那么，不喜欢不就好了吗？

要说压制是从小开始的，我抵制着心里的欲望，可是越抵制，越是渴望。
看到漂亮可爱的女孩子，明知道自己没有能力追求，却还是止不住的追求。
陆一粥说我随性，我确实随性，我想跟从内心的声音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不想再压制自己，不断的提醒自己，但又怕洪水决堤，一不小心便失控。
堕落从来不是什么好事，只要品尝一次就很难回来了，初中时，班上有个同学不幸染上毒品，后来据说年纪轻轻就死了。
死，我最早的认知是源于爷爷，但他死的特别安详，眼睛一闭，嘴角一笑，就去了。
生前，他从来没有谴责过父亲，随他们追逐梦想，带我的时候也是一脸慈祥，还跟我讲奶奶再世时的故事。
我们吃着粗茶淡饭，他还要天天去干农活，一干就是一整天，忙来忙去的很是辛苦。
其实他不必这么辛苦的，都是我拖累了他，要吃饱穿暖，总要工作，他赚的都是辛苦钱，即便如此，钱还很少。

我帮他做，可是我力气太小，根本不管什么用，他便不要我做，让我多看书。
说到书，父亲是极爱书籍的，珍藏了很多，童年唯一的安慰便是书籍。
梦到了以前的事，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悲切，不知道是不是梦中哭了出来，陆一粥看我的眼神都温柔许多。
陆一粥吻上我的额头，轻轻问我：“想家了吗？”
“没有。”我说：“我早就没有家了。”
“那以后我成为你的家好不好？”
“不好。”我转过身去问他：“你如何对我忠诚？”
喜欢这东西虚无缥缈，现在喜欢的，以后可能就不喜欢了。
在感情方面，我真的无法信任任何人。
他把我抱进怀里，在我耳边说道：“我无法想象不喜欢你的我是怎么样的，如果不喜欢你了，我就杀死自己，怎么样？”
我无法回答，他无论说什么，我都难以听进去。

我转过身问他：“我毛可温一穷二白，其他人见了避之不及，恨不得用尽全力嘲讽，好把我踩在脚下，看我凄惨狼狈的样子。你也是，调教我的时候，就想欺负我，让我听从你的指令，现在也是，霸道的要我遵从你的决定，为什么要这样，非得这样？”
他抚摸着我的脸，脸上满是爱怜：“如果有一天你背叛了我，我不怪你，我会怪自己制约的不够，让你有机可乘。温，想哭就哭吧，你哭泣的模样我也喜欢，那种感觉真奇妙，我会心疼，为你心疼的我，那种存在的感觉更加强烈。这个时候，我就好想蹂躏你，让你哭的更凶一点，你不知道你的身体有多美妙，无论占有多少次，还是禁不住渴望，我好想要你，把你的身体撕成碎片吞下去。所以你不要露出让我心疼的表情，我会忍不住将你吃下去。你就像平时一样，你不是这么脆弱的人，你很擅长解决问题，也能不受情绪操纵，你的心很强大，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强，你是我陆一粥唯一的新娘！温，我很依赖你，无法离开你。”

他将头靠在我的胸膛上。
我抱着他的头，问他：“这么说来，那就是如果我变得脆弱了，你就不需要我了，如果我向你寻求安慰，你就会杀了我是吗？”
原来这么长久以来，我只是他汲取温暖的容器，只许他得到温暖，不许我索取温暖。
此刻，离开他的愿望变得很重，我心情复杂，悲伤也有，失落也有，还有一丝很隐秘的喜悦……
他很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说：“我知道温跟我一样只是人类，这么要求你实在不切实际，但是是你招惹我的，如果你没有出现，我不会产生得到你的想法，你要负责，离开了你，我真的没法存活，你也不可以脆弱，你脆弱了，我会手足无措，我会感到心中的大树倒塌了，你是我的精神支柱，全部力量源泉，有你在，我的生活才有盼头，我会希望我足够优秀，赶走所有觊觎你的人，我也在努力转移视线，通过救助他人，减轻我赋予你的压力，算是我请求你，别离开我。”
陆一粥抬头看向我：“如果不是清醒的了解到人的身体如此脆弱，我还真的想将你关起来，温，我已经很仁慈了，我还没有规定时间，你必须定时定点回来，我已经给了你我所能给的充分自由，你的课表我烂于胸，什么时候上课，什么时候下课，你会去哪里，什么时间点该回来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你跟什么样的人交谈。每天我都担惊受怕，所以雇了个人二十四小时保护你，告诉你这些，是我信任，你知道之后不会抗拒我的这些行为。算是我请求你，别再说对我不满的话，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陆一粥的话近乎哀求和平日里霸道命令式的语言形成反差，如果我以为找到他的柔弱处，可以狠狠戳下去的话，那么他的反击必定会让我痛不欲生。
我虽痛苦也诚然清醒，一直清醒着，就随了他的愿，主动把他抱进怀里。
他也只是一个男人，普通的，需要关爱的男人罢了。
我们都尝过双亲不在身边的苦痛，内心没有依傍的土壤，虚晃在空气里。
只是存在本身已经用尽了全力。
他不许我脆弱，那我便不脆弱，本来也是这样的性格，本来就讨厌哭泣，无能为力的懦弱。
他却要将他真实的脆弱展现在我面前，把我当作是树，想要全心全意的信任我……
我心里矛盾，明白自己也不是什么慈善家，他一开始选择我，大概也是一个错误，即便他知道，也不会再回头了。

32.对话，和解
想起前些日子，梦境带来诸多伤感，怪自己脆弱，然从不沉湎过往伤痛也是我的独有力量，再细细思索陆一粥言语发自肺腑，也为未来做了诸多努力，反而那份怪罪谴责少了许多。
连他都清楚人并不完美，我有必要再要求什么吗？不满说到底是对他这个人的强制要求心存不满，他也清楚，根本不用我特意指出，想要从根源上根除，难上加难。
自此我也再没了他必须接受改造的心愿，想我内心不安，便会造就他的痛苦，忘却伤痛，不要企图改变他，明晰一生之敌为自己更好。
想清楚后便有了这么一番对话，是我洗心革面之后对他说的。
“大树供人乘凉依靠，本该是由我保护你的，怎么反倒是你派人来保护我？”
我这个问题刁钻，想他是不好回答的，我便笑：“你不用急着回复我，你只要多想想这句话便好了。”
言外之意是如果我不变得更强大，怎么让你放心，反过来保护你呢？也是变相的请求他注意一下我的成长，莫要被保护欲阻滞了我的人生。
他不言，好半天才说：“你网上做的事情，我都当作云烟飘过，没有同你计较，生活上也是竭尽所能好吃好喝供奉着，只因你是我心中那棵树，我是你外界遮风避雨的伞。”
他这形容贴切，我不禁觉得他才华横溢，可以做个诗人，我问他：“如果我想当的是那把伞呢？”
就在我以为他会刻意贬低我，打消我的想法时，他突然笑了：“伞怎是说当便能当的，负重前行要是没有事先足够的觉悟，可不要在经历之时抱怨有多苦。我明白你，自小习惯痛苦，怎么能安于享受，但会享受快乐也是重要的一环。你小时候就没有快乐的事情吗？”

我想了想，右手轻轻握住，侧放在下巴，回答他：“小时候我有很多回忆起来非常快乐的事情，我那时喜欢抓蝴蝶，认为蝴蝶翅膀非常漂亮，我会将它们抓住，放进瓶子里面，还会放一朵油菜花进去，给它创造一个温馨的小窝，但是它就想出来，我一打开瓶盖，它就飞出来了。比起瓶子里有限的小天地，它更喜欢世界这个大天地。而我也喜欢看它们自由自在的样子。”
我说了一半，猛然意识到什么，对陆一粥说：“这只是一个故事，没有暗示什么。”
陆一粥饶有兴趣的反问我：“既然没有暗示，你怎么那么紧张？”
“紧张，那不是条件反射吗？要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你会不会像以前那样惩罚我啊？”
“怎么，你想念我的惩罚？”
“不会，哪有人会喜欢被惩罚的，日子平平淡淡的不好吗？”
“平淡我觉得不太好，你心里总是有一片火海，想要去闯荡，比如看见心仪的女子就想上前撩一撩，看到某个行业很赚钱，自己也想试一试。”
“难道你不会吗？你就不觉得对着一个人，对着我，会产生腻烦之类的感觉吗？陆一粥，不说别的，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奇奇怪怪的人类，对着蓬勃向上的新事物缺乏好奇心，有着天然的排斥。你完全能够排除外界对你的干扰，一心一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是怎么做到的？”
“倘若生活是艺术，从一个人身上寻找灵感，灵感是会枯竭的，人并非书籍，可以反反复复去品味，一生所能得到的见识和知识是有限的，所以我从来不把人当作是书库，非要从中汲取什么营养成分不可，我把你当作是空气、水、食物，是必须的。”

“其他人难道不能给你你想要的吗？”
“我注重品质，那是一个人一生最重要的东西，也是长远发展的基石。”
“我身上有什么品质你很看重？”
“爱的能力。”
“爱？我从小双亲又不在身边，哪里来的这种能力，你是不是判断失误？”
“我看你追女孩子追的很轻松，完全知道他人的需求是什么，你找我当朋友的时候，你也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总往最深层的需求下手，告诉他人这个你能够给，并且迷之自信，现在你又装作不知道了？”
“我......”
“演戏需要天赋，你不具备，所以展现的是一种相对的真实，让我不由自主的相信你。”
“我可是杀害你的凶手，你就不害怕吗？”
“我很庆幸你还懂得反抗，头脑清醒，总不至于迷失。调教了这么久，你还是你。”
“所以这么久以来，你不是要我服从你？”
“我要你习惯性爱我，离不开我，爱只有相对，但我可以让它绝对。”
“你这思想从何而来？没有老师我不相信。”
说这话，我是怀疑他看了什么禁书，从书中学到的。
“启蒙老师是有，可惜他人已经驾鹤西去。”
“我猜你那个老师是一个罪犯，不然怎么敢这么教你。”
“这你就猜错了，他跟你一样，心里藏着一团烈火，但是他的火全部倾注在了作曲上面。”
“你灯会表白的时候清唱的那个调子就是他的作品。”
“你想听钢琴版吗？”
“想。”
他的执行力是惊人的，我才说完我想听，但家里没有钢琴，他迅速联系好卖家，买了一架钢琴，钢琴特别重，要七八个人抬进家里，他不会弹钢琴，有时间就学。
钢琴的声音特别大，他加了静音器，还会用踩踏板的方式进行调节。
我从小听的曲子就少，对音乐懵懂无知，偶尔联欢会上听他人唱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觉得情意绵绵，听来想是不舒服的。
他最初弹的稀烂，我就坐在旁边不声不响的听着，也不发表任何言论，鼓励可以，赞美肯定是虚假的。
他也不问我好不好，只说坚持下来总会看到惊喜的。

期末考试之后，我们回到了他最初的家，他把他朋友的琴搬了过来，基本是天天练习的一个状态。
那个曲子虽是悲曲，却有着天塌地陷的猛烈，最后归于尘埃中的寂静。
我很喜欢听，却不急着知道作曲人的名字和其它的曲子，总觉得这是一段关于陆一粥的曲子，在他的人生中对他影响最大的事情。
我怕我知道他最重要的秘密，他会对我警惕。
有些东西，藏着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