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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瓶邪 《道是寻常》原著向短篇,合集

楼主:迷离幻向  时间:2020-12-08 14:30:00
【原创】瓶邪 《道是寻常》
原著向短篇,合集


楼主:迷离幻向  时间:2020-12-08 14:30:00
也不知道哪儿有min感词……只好发图了




楼主:迷离幻向  时间:2020-12-08 14:30:00
《月光如水啊》
福建在浙江的西南方向,照理来说应该是比浙江暖和一点的,但雨村这个地方潮气重得很,那股子湿冷的劲也大不少。家里没有浴缸,用的还是淋浴。一入秋天气转凉我就有些受不住,进浴室脱完衣服就抖得跟筛糠似的,一心只想赶紧洗完穿上衣服。

平常也没出什么事,但常在河边走,总是要湿鞋的。拖鞋不防滑,我不留神就摔了个屁股墩,肉刚贴上地砖就一阵透心凉,我立马想站起来,结果一动尾骶部就传来剧痛,我给疼得嚎了一嗓子,不敢再动。外面由远及近传来了两种步频的脚步声,到了门前,闷油瓶喊了我一声。我抬头看了眼我和放衣服的架子的距离,老老实实回了外面一句:“摔了,动不了,光的。”

门唰一下被拉开一个刚够闷油瓶通过的口子,胖子紧随其后,在他拉大门缝的瞬间,闷油瓶已经把衣服罩在我身上了。

胖子乐了:“嘿!小哥你是不是故意的,天真哪处咱没见过啊。”

闷油瓶不理他,问我哪里痛。

我本想回胖子一句嘴,这下也收了回来。我指了指屁股,他的手摸上来按了按,问:“这里?”他问得正经,但我却忍不住脸上燥了一下,偷眼去看胖子,果然是一脸揶揄。

我说不是,在中间。他力道放轻,从外围探了一下,然后说去医院。胖子动作也利索,把车开过来的时候不知道从哪折腾来了一张轮椅,我挂在椅背上问,他就说是村里老赵家的。老赵我认识,骨质疏松,一下地就嘎嘣一声响,所以平时不出门,出门就用电动轮椅。

我问胖子:“老赵把轮椅给我了,那老赵呢?”

回应我的是一脚油门。

到了医院拍了片子,骨折是真骨折了,但是没怎么移位,医生瞅了我们三个大男人一眼,抬了抬眼镜:“你这种情况还好,可以保守治疗。主要是卧床静养,想起床活动大概要一个月。”

我之前也不是没受过伤,但位置比较好,不至于没办法下地活动,这次因着那么一小块骨头一个月不能动弹,我不免有些郁闷。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然后转头问医生:“请问有什么加快痊愈的方法吗?”

医生的手在键盘上打得啪啪作响,边输病历边说:“我可以给你开点外涂的药,每天晚上入睡前涂,时间久药力可以渗透吸收得更好。如果没人帮你,或者你嫌麻烦的话,那就躺久一点,也不是什么大事。”

说话的时候,病历和开药的单子已经打印了出来,闷油瓶点头接下来,去窗口结账,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几个装药膏的包装,红彤彤的,大概和红花油是差不多的东西。

车子开回村里已经是晚上了,胖子把我送回屋里就嚷着要去还轮椅然后跑没了影。闷油瓶把我抱上床之后就去拆药膏的包装。

“诶——现在就上药吗?”我有点慌。之前脱光了那是要办事,两个人都一样我反倒没那么紧张,现在就我一人光着,而且还是如此正经的事,我竟觉得有些羞耻起来。

闷油瓶说早点上药,今天早些休息。我没辙,只好听他的。

他往我肚子底下垫了块软枕,又拢了一下周围的被子,只留出一块要涂药的区域,接着往手里哈了口气,然后贴在我脸上问我温度合不合适,我点点头,他才挤出点药膏开始涂。

药膏还是凉,虽然我忍着没动,但屁股上一层鸡皮疙瘩还是浮了起来。他慢慢把掌贴上来,温度从掌心下传,我觉得屁股没那么凉了,身子也慢慢暖融融起来。

闷油瓶的手上是有技巧的,我不太懂推拿,但也去过养生馆,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学了这么一手,一揉一按舒服得我直哼哼,刚才的羞耻感早就抛到了脑后。

“好了。”他突然停了下来。

舒爽戛然而止,我下意识就想起身叫住他:“医生不是说——”越久效果越好吗?

话没有说完,我看见了他衣领口窜出的灰色,下半句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

他回头看我,眼里都是光。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脑子里在想什么,但我干了一件非常蠢的事。

我几乎是立刻拧灭了床头灯,然后在黑暗中和他大眼瞪小眼。

其实不是完全的黑,月光洒进来,照出了他的轮廓,我讶异自己竟然看他的影子都觉得温柔。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走过来重新拧亮床头灯:“你还没吃晚饭,我待会端粥过来,喝了再睡。”

我乖乖点头,目送他出房门。

哎,月光如水啊。

楼主:迷离幻向  时间:2020-12-08 14:30:00
大家多给我点评论啦

楼主:迷离幻向  时间:2020-12-08 14:30:00
《仙人山》
太阳还没有出来,山间是浓重的晨雾,五步之外的闷油瓶就只剩下一个影影绰绰的轮廓,像近视的人摘了眼镜之后看到的样子。

经过一段时间的复健之后,我的体力上来了一些,爬山可以,但是像原先还能在山上打游击是做不到的。闷油瓶走得不快,只是雾气让我的呼吸受到了一些阻碍,我有些跟不上他。

“还往上吗?”闷油瓶踩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上,朝我伸手。

我点点头。不上到山顶看到的日出,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要看日出,是我临时决定的。我刚萌动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是不是老了。

我在长白山上看过的日出,像壁画上的佛背光,在太阳周围氤氲出一个光圈,在白雪的折射下看起来模糊又清晰,直照进人心底,看过一次就不会忘。

后来我去了沙漠,那里除了沙就是光,太阳显得极大,极圆,像要吞噬人一样,却又遥遥远远地过不来。那是一种和在雪山上完全不同的感觉,我在其中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它却又炙烤着我的身体,让我无法忽视自己是一个渺小的生命,要依附于肉身才可以存活。

我没有为了去看一次日出而前往某个地方,所有的时刻都是它突然来到了我的面前,我便只好猝不及防地去感受。

所以要去主动迎接一次,我是这样想的。



闷油瓶拉着我往上走了一阵,他的手很暖和,我没有觉得太冷。这条路我之前没走过,昨天和他说好来看日出之后,他就上了山,也没有去太久,所以我没在意。现在看来他是去选路了,这条路较之前长了些,但是也平稳一点。

山路不好走,视线不好的时候更难,我的脚程很慢,闷油瓶也不催我,就是慢吞吞地跟我一起走,等到天空的暗色调开始退去,白色取而代之时,我们到了山顶。我抬头看到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天原有的蓝色,开始有些担心今天可能看不到日出了。

不甘心就这样回去,我在山上找了块石头坐下,闷油瓶也靠着我坐下来,石面上的潮气渗进裤子里,但我们都没有去管。

我突然觉得我们像这山间的两块石头,一直这样看云起云落也不会觉得寂寞。

我朝山下的雨村看了很久,今天的视野不好,我需要更长的时间去辨认我们的屋子在什么地方。闷油瓶大概是看出我在找什么了,他为我指了一个方向,我看见了熟悉的屋顶,上面是晾了很久的腊肉干和上次吃剩下来晒干的柚子皮。当然我其实看不到这么细致,只能看到黑红和金黄的色块堆在一起,但这已经足够说明是我们家了。

用上帝视角去看自己生活的地方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或许真的一直有这么一个人,在天上看着所有人,就像模拟人生一样,看小世界里的人各自奔忙。

我想起刚认识闷油瓶的时候,他最喜欢看天。

我学着他去看,但脑子里都是自己的事情,以前发生的,和可能要发生的。

可闷油瓶在思考什么呢?思考过去和未来,对他都没有意义。

我没有问过他这个问题,这也许只是他休息的一种方式,也许他什么都没想,也许他没有什么可想,无论是哪个答案,都不适合让他回答。



天完全亮起来了,我还是没有看到太阳。

“下山吧,我们下次再来好了。”我准备走了,闷油瓶拉住了我说:“再等等,风要来了。”

张家人大概对天气环境的变化也经历过特殊的训练,他的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到空气的流动性变了,树摇出沙沙的响声,鸟受惊了似的从林子里飞出来,雾气一下子了无影踪。

这是一阵妖风,我不知道是从哪里吹来的。它的力度很大很猛,我几乎有些站不直,扯了下闷油瓶的肩膀,他迅速裹住了我,站在了上风的位置。

风没有持续太久,阳光照在我脸上,暖融融的一片。我知道我还是错过日出了,太阳早就挂起来了。

闷油瓶一直没松手,我也就任由他抱着。等到身上的水汽被晒干了,我敲敲他的背,他嗯了一声才终于放开我。

我转头去看天,明明没有下雨,却有了种云开雨霁之后才有的感觉,天空格外蓝,日光格外透亮,一阵风好像把所有杂质都带走了。

我甚至想多坐会,欣赏一下美景,但闷油瓶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猛地站起来,拉起我就开始往山下奔。我立马紧张起来,他每次反常都准没好事。

难道汪家人要来暗杀我?

“怎么了!”我喊。

“腊肉被吹走了。”闷油瓶的声音在风中递过来。

我愣了一下,边跑边回头看了几眼,然后也跟着狂奔起来。

他娘的,我看到腊肉干都吹到老赵家院子里去了!

楼主:迷离幻向  时间:2020-12-08 14:30:00
《父子》
车子一颠一颠地人昏昏欲睡,我本来就没有睡饱,现在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迷蒙中有人给我盖了层被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拿上车的,大概是算到我要在车上补眠。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开到了诸永高速,算了算时辰应该过去快四个小时了。我惊讶于自己这一觉睡了有这么久,到底是昨晚上太折腾了。

闷油瓶坐在副驾驶,注意到我坐起来了,把保温杯递给我。杯子上面是红底白字的建行标志,之前做活动的时候送的,办一张银行卡就可以拿一个,我们三个一人办了一张,劫掠了最后三只保温杯。

“前面服务区停一下吧,肚子饿了。”我喝完水,活动了一下睡僵了的身子。外面的天亮是亮了,但晨雾还挺大的。我开了一点窗缝,雾气唰一下灌进来,我深吸了一口气,莫名觉得有些畅快。

胖子在前面应声,但随后就把我开的窗缝给关上了。

“下车了再通风。”

我颇为无奈地又靠了回去,闷油瓶在我边上放下一个腰枕,我老老实实塞到腰后面坐好,有种被当儿子养了的感觉。

我们没有在服务区待太久,买了两屉包子就重新回了车上。胖子和闷油瓶换了座位,我仍旧坐在后面,睡了这么久他们还是嫌我疲劳驾驶。我说小哥不也是疲劳驾驶,胖子咬着包子含糊不清道:“小哥的身体机能跟正常人能一样吗,天真你得摸着良心说话。”

我动手又抽走他两只包子:“是,所以我得多补充能量。”

闷油瓶完全不受我们影响,车开得四平八稳,几个小时之后就到了杭州地界。原本驾照可以在福建考,没必要跑到杭州来,但我买下雨村的房子时,他还没有在吴山居落户,所以房子名下只有我一个人,他们俩连张暂住证也没有,后来也一直忘了办,等去了车管所发现考不了的时候已经晚了。

到了考点,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考完就回去。

我爸在电话里问小张是不是已经进去了。

我说没呢,然后把手机递给闷油瓶。他接过来自然地喊了声爸,然后安安静静听对面说,时不时嗯几声。他点头点得认真,好像我爸就在近前似的,这举动乖得过分,看得我心尖儿有些颤。

他们聊了挺久,我有些好奇。我爸原也不是什么话多的人,一个科目一考试怎么念叨了这么长时间。

等挂了电话,我问他:“咱爸说啥了?”

他没有要瞒我的意思,把我爸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听到一半我就想起来了,这些话和我当年考科目一的时候说的几乎一样。那时候我高中,考前我爸找了个角落给我复盘,暑天的温度很高,他的汗珠一颗颗往下掉,洇湿了手上的A4纸,我被他说得很紧张,还要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也就是最后一句话才让我平静了下来。

我记得很清楚,他一只手拍着我的肩膀,在我衣服上印出一个皱皱的巴掌印,热度从掌心传下来,另一只手拿着把蒲扇,冲我猛扇几下,说:“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闷油瓶转述的话里没有这句,而是换了两句新的。

一句是“考试的时候别想着小邪。”

另一句是“早点回家。”



我看着闷油瓶进考场的背影,觉得第一句话实在是很没必要。

楼主:迷离幻向  时间:2020-12-08 14:30:00
《我看看》
新鞋挤脚,为了避免戳到脚尖,我尽可能用后脚跟走路,于是看起来像只大型企鹅。闷油瓶想背我,但大庭广众之下我还拉不下这张老脸,在我的极力反对下,才算作罢。

我不由想起了胖子买的足力健老人鞋,心下有些后悔。我和闷油瓶天天床头不见床尾见,约会之前却还非装腔作势地从头到脚拾掇一遍,结果是吃了苦头。



把副票交给工作人员,我拉着闷油瓶赶紧找了位置坐下,脚底的放松劲还没过,我的鞋子就不翼而飞,脚踝被闷油瓶捏在手心里。

“我看看。”

你看看,看个屁看!我面上肯定红了,好在台下的光线暗看不出来。我作势就要抽脚,但果然抽不动。即便台上秀演的音效很大,盖过我们这里的动静,左右的人还是朝这里看了几眼。

我趴下来压低声音和他商量:“回去了再弄?”

他捏了下我胀痛的小趾,我猝不及防地一缩,然后他就回绝了我:“回村还有一段路。”

我争不过他,但又不想他蹲着给我捏脚,他一副乖乖巧巧毫无怨言的样子,反而看的我心疼。

我说干脆现在就回去得了,他没有立刻回我,脸藏在椅背的阴影底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会他站起来说:“等我一会。”

我没来得及把票根给他,他就从后门跑出去了。

我有点急,他如果是要出剧院,没票根工作人员怎么让他再进来。再等了五分钟,我坐不住了,重新套鞋子准备去找他的时候他回来了,手上拎着一个超市塑料袋。

靠近我的时候他身上的热气也跟着朝我扑过来,我摸摸他的前额,出了点汗。

“是鞋子吗?”我问他。

他点点头,从袋子里取出一双黄色的棉拖,拖面上是一只卡通鸡蛋。

我笑了:“是因为没有小黄鸡的款吗?”

“嗯。”

于是我笑得更大声了。



我忘了问他没有票根是怎么进来的,等我踩着这双有点滑稽的棉拖从剧院里出来的时候,听见我们来时验票的那个姑娘在后面激动地拉着几个伙伴说:“你看多般配啊——”

我得意地勾住闷油瓶的脖子:“听见没?人家说我们般配。”

他侧过脸亲在我的眉尾,说:“听见了。”

楼主:迷离幻向  时间:2020-12-08 14:30:00
蟹蟹每个顶贴的可爱们
《白日做梦》
要入冬了,我却开始秋乏起来。早上在厨房煮粥的时候没留神睡了过去,结果导致我们三个一大早就吃了硬饭,肚子都不太好受。

我没吃多少,收拾碗筷的时候也没起来,闷油瓶问我是不是没睡饱,我点点头,好像是没睡够。他和胖子一致让我回去睡觉,我只好回了卧室躺着,闭上眼睛脑子里却一直静不下来。

想什么呢?老实说没什么好想的。

我记得年前身体犯了老毛病,被闷油瓶带去中医院调理身子,医生说我肝郁脾虚,想的东西太多。

诊断打上的时候,我没敢看闷油瓶,有点心虚。那阵子刚接回他,我本应陪着他,跟他讲讲这十年发生的事,但接风宴之后我就以盘老账为由躲在了杭州,因为怕见了面就忍不住叫他留下来。

我在吴山居的铺子里暂住,给自己找了很多事做,只是晚上依旧失眠。王盟说我那时候长了好大的黑眼圈,他还给我买了一斤土豆,说切成片敷在眼袋上就能消,是网上搜到的祛黑眼圈的办法。

我当然没用。

所以当闷油瓶穿着十年前的同款黑色连帽衫来接我去福建的时候,我就是顶着那对好大的黑眼圈出现在他面前的。

这让我后来直接丧失了熬夜的权力。



回了雨村,我还是能感觉到一种不真实感,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存在感越来越微弱。很多事我不再去想了,那些都不是我主观能动能改变的事情。我花更多的时间去琢磨柴米油盐、锅碗瓢盆,让我意外的是,闷油瓶对这种平淡生活适应得比我还要快。

没有危险,没有追逐,没有宿命,我和闷油瓶好像真的变成两个普普通通的人。我一开始不适应维系我们之间关系的东西产生了变化,直到看到他用发丘指夹住鸡脖子的时候,我才恍然间想到原来尸蟞和鸡仔是一类东西。生活还是生活的样子,闷油瓶也还是闷油瓶,不会因为没有了那些谜团就变得不一样了。



脑子还是没有静下来,我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那阵睡意过了,已经睡不着了,可想睁开眼睛,上下眼皮又打架。

我开始听窗外的动静,平常胖子的声音是很响的,但估计是考虑到我在睡觉,院子里除了偶尔的几声鸡鸣和筛谷子的声音之外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百无聊赖地数羊,数着数着想到了阳光,想到了后院里埋着的番薯,想到了在边喂鸡边哼歌的胖子,想到了在林间戴着蓑帽行走着的闷油瓶。然后我看见一个没有人起床的清晨,阳光漫上屋顶,爬进窗口,投射在我们所有人的被套上,照亮我们的发顶,氤氲出露水的味道。



我好像快睡着了,迷蒙间一个人影走近,掀开我的被子也躺了进来。

我闻到了橘子香,是家里洗衣粉的味道。我蹭进一个舒服的位置,终于沉沉地睡去。

楼主:迷离幻向  时间:2020-12-08 14:30:00
《我们不是上下级的关系》
应该有预兆的,但这次什么都没发生,张起灵就失去了记忆。

他茫然地看了一会手上捉鱼时用的塑胶手套,然后卸下了背上的鱼篓。鱼在篓里扑腾,溅起几滴水珠落到他脸上。

有点凉。天也快黑了,山里的温度下降得很快。

他隐约觉得自己应该下山了,可是要去哪里,这筐鱼又是怎么回事,他一点也想不起来。

山脚下的灯开始亮起来,一盏接着一盏,黄色的,白色的,粉色的,透过窗帘布照出来。他下意识地朝一个方向看过去,可是没有什么奇特的,那里只是一户普通人家,因为离得太远,他只能看见两个小小的黑点。

是一对老夫妻吗?

他看了一会,然后又往天上看。

今天不是个晴朗的日子,云层太厚,他什么都看不见。就连月光都躲藏在后面。

没有能指示他下一步的东西了,他脑子里迟迟没有声音响起。他意识到这次的情况和以往可能有些不一样,他感觉到了一种急迫,这种急迫和他现在所处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复又往那间屋子的方向看去,两个黑点已经不见了,大概是回屋里吃晚饭了。

下山吧,既然没什么事可做,就把这些鱼宰了。

张起灵背起鱼篓,慢慢离开光可以照到的地方,走入了林中的黑暗。

他走得不快,林间都是瀑布的声音,在夜里更响了,像是很多人在说话,却又让人觉得一点都不热闹。

脚下的石子一滚一滚,把他往山下送。

闷着头快走到山脚,他的身体先于他的意识感觉到了一个人的存在。张起灵刹住步子,隐在阴影里没动,但也没躲。

那个人不像要上山,只在山脚入口的地方蹲着。

张起灵等了一会,那个人还是没走,唯一的变化是从蹲着变成了站着。

等人吗?这个时候还有谁在山上。

他往下走了几步,看清了对方的相貌,竟然是他认识的人。

吴三省的侄子。

名字很好记,张起灵记得是叫吴邪。

“吴邪。”为了确认,他喊了他的名字。

吴邪听到响动,视线转过来,看见他的时候脸上似乎松了口气。

“怎么今天这么晚?胖子还在家等着,再不回去菜就凉了。”吴邪站他边上往鱼篓里瞧了眼,“今天的鱼就这么点吗?”

“入冬了,鱼的活动期快结束了。”张起灵说完皱了下眉。这不是他和人相处的惯常方式,这种熟悉感不受他的控制。

吴邪听罢开始笑,他说胖子肯定得失望了。

胖子?是吴邪请的厨子吗?

张起灵看见吴邪往前走了,走了两步见他没跟上又停下来问:“怎么了?”

“我们要去哪?”他问。

张起灵看见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吴邪的眼神变了几变,最后整张脸都白了。张起灵又皱眉,没由来地,他不想看到这样的吴邪。

他快步走到吴邪身边,想要去搓一搓这张脸,好让它红润起来,但抬了抬手还是放了下来。

“我——”他的陈述还没开始就被打断。吴邪好像从刚才的震惊里缓过来了,他问他还记得多少。

张起灵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回答。

吴邪看他茫然的样子,叹了口气:“我换个问法,你知道我是谁吗?”

张起灵点头:“吴邪。”

“废话!你刚才不喊了吗?我的意思是,你知道我是你的谁吗?”

“谁?”张起灵不知道。

“我是你老板。”吴邪说这话的时候转了个角度,张起灵只能看见他的侧脸了。他是在笑。

“叫声老板听听。”

张起灵不说话。

“嘿,还不信。你自己想想,如果不是有人让你去捉鱼,你会专门去干这事吗?”

不会。

解决饥饿问题有很多种办法,他不会选这么麻烦的一种。

看来吴邪确实是可以使唤他的,可他的表现又明显是在说谎——他们不是上下级的关系。

那又是什么关系?

吴邪还想说什么,电话打了进来。铃声乍响,他还吓了一跳,像是做贼心虚。

吴邪接起电话,是胖子催他回家,他没在电话里说失忆的事,很快就挂了电话。

“走吧,跟我回去,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吴邪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回哪?”

“回家啊,还能回哪。”吴邪指了一个方向,“喏,五分钟就到了。这条山路难走,平常都没人来,路还是你踩出来的,说离家近,下来就能看到了。”

张起灵顺着吴邪指的方向去看他们的家。很近,近到厨房里呛人的辣油子味儿飘出来都能闻到。

吴邪也闻到了,一跺脚就往家里跑:“卧槽,忘了跟胖子说我把番茄酱装错罐子了!”

吴邪的体温从他身边消失,张起灵不自主地加快了脚步跟上,离他两步远的吴邪头也没回地牵住他的手,把他拉进了一阵烟雾弥漫中。

楼主:迷离幻向  时间:2020-12-08 14:30:00
《我们不是上下级的关系/续》
2

这一顿饭吃得人口舌生烟,吴邪只夹了几筷子就开始淌鼻涕,他热得把毛衣领子拉下来,张起灵便看见了那道扎眼的疤,从颈侧一路划到喉中。

“你的脖子怎么了?”

吴邪大着舌头,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张起灵什么意思:“什么怎么了?”

张起灵温热的手在那道疤上抚了一下,吴邪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接着整个人都清醒了。

怎么失忆了还这么明目张胆?

吴邪端起桌上的大烤瓷杯猛灌了几口水,等能正常说话了才开口道:“仇家看我不爽,就找人给我划了一口子。”

“你有仇家?”这话出了口,张起灵就发觉这是个没什么意义的问题。他眼前的吴邪,已经不是他印象中的那个了。

吴邪笑起来,眼尾浮现出几道浅淡的笑纹:“有。岂止是有,还不少。不过他们老巢给我端了,现在想蹦跶还得看看对象是谁。”

张起灵的胸口有些发酸,不再说话了。

“行了行了,别眉来眼去了,天真快去洗碗。”胖子捂着肚子从卫生间出来,还没说两句,又哎哟哎哟退了回去。

吴邪的确理亏,端着盘子碟子去了厨房,张起灵跟在后面,替他把开着散烟的窗子关上,然后便站在一边不动了。

“过来啊,愣着干啥,见过老板给下属洗碗的吗?”吴邪手上拎着块洗碗布和洗洁精,冲张起灵摆了摆头。

他不置可否,但还是接过了洗碗布开始洗碗。

“等等。”吴邪自然地握住他的手,从架子上取下一双手套,“碱水伤手,戴着洗。”等他戴上,吴邪已经出去了,说是去医药箱里找点胃药给胖子吃,别真今晚上都出不了卫生间了。

张起灵眼神闪动了一下,然后回过身拧开了水龙头。

吴邪回卧室,药箱放在床底,里面的药大部分他都吃过,只是后来在胖子和闷油瓶的双重管控下才戒掉了。

胃药的存放位置不上也不下,在镇痛药和止咳药中间。吴邪看了看盒子上的保质期,倒还可以吃。他准备去找胖子,谁知道人已经等在了门口,一点没有吃坏了肚子的样子。

“好啊你,故意的?”

胖子笑出一口白牙:“那倒没有,拉是真拉了,不过没……”

“停停停!我不想知道细节。”吴邪及时打断了他,“小哥的事……你刚看出什么来了?”

胖子搓搓手:“你还记得咱们下西沙海底墓那次吗?”

吴邪点头,胖子就接着说:“小哥这次的失忆的确有些蹊跷,以往的情况要么是和终极有关,要么是和张家有关,但现在张家的事情已经完结,这山上也没什么东西能打得过小哥,我想到的唯一一种可能是——”

“陨玉。”吴邪接了话。

胖子点头:“这里陨玉的成分应该并不多,而且就在山上,小哥常去巡山,这才中了招。这里的风水局,恐怕也和那东西有关。”

吴邪感到有些厌烦,往口袋里摸了半天,只摸出一根戒烟糖。

他把糖纸撕开,甜味在口腔里弥散开,混合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烟草味道:“咱们什么时候把那东西处理了?”

“这不用急,陨玉对这村子好像没什么影响,估计是分量太小,连个发现的人都没有,如果不是小哥这特殊体质,我们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胖子言罢,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不提那些,我要跟你说的是小哥怎么恢复记忆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呆这等他慢慢恢复啊,还能怎么办。他恢复记忆跟失忆一样,一点规律都没有,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好了。”

胖子拍了拍他的肩:“天真,你得相信自己啊,小哥能不能触景生情可就靠你了。”

“什么触景生情?”

胖子没回话,往他手里塞了什么东西之后就窜出了几米远,一下不见了踪影。吴邪打开手心看,几个蓝色的英文字母映入眼帘。

durex。

胖子你他娘的——

吴邪正拔腿要追,就见张起灵洗好碗从厨房走了出来,视线直直地落到他手上那一串小方块上,然后慢慢转到他脸上。

“你和胖子……”

妈的,他怎么解释。说好拿胃药的,结果拿了一串套。

吴邪的脑子像一团浆糊,辩解似乎并不起作用。

两人对望了有一分钟,吴邪终于想出了一个答案:“这是给胖子的员工福利。”

“福利什么?”

“福……男人那档子事你不懂吗?”

张起灵闭上了眼,竟然真的是在想。吴邪不知道他有什么好想的,但是失忆的状态下,想的肯定不是他。这么一琢磨就有些气急败坏,刚要说些什么来打断他,张起灵就睁开了眼睛。

“我有吗?”

“有什么?”

“福利。”

吴邪嘭一声关上了卧室门,在里面喊:“没有!”

楼主:迷离幻向  时间:2020-12-08 14:30:00
悄悄话要敲敲说
《敲敲》
敲敲话创造的初衷,是为了解决在墓里出现的各种无法预料的情况。以这个想法为起点,我和胖子按着之前研究张家密码的遗存资料,搞出了这套只基于我们三个人的沟通方式。

闷油瓶没有特地去学,是因为他需要传达的意思不像我和胖子那样多。大多数时候他只是用来标示自己所在的位置。

没人会在墓里唠家长里短,所以敲敲话能表达出来的东西其实非常有限,它的实用性使得很多更细腻的话无法传达,它原本也不需要做到那种程度。

是到了雷城,闷油瓶打断了我的“遗言”,我才突然想到有一句话我迫不及待地想告诉他,但又无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它只有三个字——我爱你。

同一句话在不同的场景往往有不同的意义,我和闷油瓶不是没有互相诉过衷情,但我说不够,我总希望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能让他知道我一直过得很开心。



从雷城回了雨村,我没有立刻出发去十一仓。这是因为即便我把在棺液中看到的告诉了闷油瓶和胖子,他们也还是先把我押到了医院做检查。

我对自己身体的好坏没什么把握,以前不敢当着他们的面看医生,现在也还是有些犯怵。胖子还好,坐我边上跟我唠嗑,倒是替我省去了一些等报告时的焦急,只闷油瓶站在旁边像一尊门神,我问他怎么不坐,他才好像刚想起来似的坐了下来。

闷油瓶对现代医学的态度很难一言以蔽之,他自身的体质和身份特殊,能不进医院就不会进,相较而言,他对中药是有偏好的。他出生的那个时期西医理念大举入侵本土,“废除中医”的口号喊得很响,随着社会上各种思潮的扩散以及一些更深层次的原因,张家也面临分崩离析。

不过张家根基很深,就算是搞分裂,也不是一夜之间就大厦将倾了,棋盘张从本家分离出去之前,本家和外家的孩子该放野还是去放野,逢节日该送礼还是送礼。闷油瓶小时候接受的教育跟所有张家的小孩一样,甚至要更艰深,其中涉及阴阳五行的部分就讲到了中国传统医学,在他的宝血用不上的时候,这些知识是可以救命的。

我想到张海客跟我讲的那些东西,实在是有些羡慕。

如果我可以在闷油瓶的童年就和他相遇,故事又会是什么样的?

我想至少,我能够从很早的时候就陪伴在他身边。



胖子抬手看腕表,取片的时间差不多到了,我捏着袋子上的条形码在机子上扫一下,吐出来两样东西,一张片子,一张报告单。

久病成医,不用看单子我也看出来胸片上白花花的部分少了,这是好事。我转头去看闷油瓶,他扫了眼报告单,虽然面上不显,但没对我甩什么或心疼或谴责的眼光,我就知道他这是心情不错了。

拿着单子回去复诊,医生倒是没给我发特赦令,只说病情稳定了,要继续观察。

“回去了尽量减少剧烈运动,你这个底子,一旦再出现呼吸气急的情况一定要来复诊。”医生在录医嘱,抬头瞥了一眼闷油瓶,“家里人也多关注一下,我给你开的这些药,不要等急性发作了再吃,平时就要预防用药,知道吗?”她的视线又转回了我这。

我立马点头,胖子也跟着上前道谢,还借机摸了人姑娘的手,出来之后意犹未尽地对我道:“年轻有为啊……”

我说你不也老当益壮吗?

“天真你这是夸我呐还是损我呐。这话你说我可不对,说小哥才最合适。”

闷油瓶完全不理我们两个,而我想到了点别的,脸上臊了下,没了反驳的底气。



回程的车子在中医馆前停了下来,闷油瓶三天前就在网上约了号,于是我们又带了一大袋子中药回家,到了家闷油瓶就去了后院煎药,那股子独特的味道很快弥散进屋子里,还怪好闻的。不过鸡大概是不太喜欢,满院子乱跑,我要去抓,闷油瓶把蒲扇扔给我,让我待着别动,然后回身把院门关上。没两下功夫,连声鸡叫都没有,鸡笼就满了。

果然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一切顽抗都是空自劳苦。

鸡这样,人也这样。

闷油瓶掸掉手上的鸡毛,把药锅起了,对我说先去吃点东西,等药凉点了刚好喝药。

跑了一天确实有些饿了,我去厨房下了碗面,煎了个油津津的荷包蛋做盖头 ,可还没送到嘴里就被闷油瓶叼走了。

“太油腻的不能吃。”

手里的面条一下子寡淡了许多。



面没吃太多,我留了肚子待会灌药。中药闻起来和喝起来真的完全是两码事,黄连的苦味能从你的口腔一路蔓延到脑子里,而且久久不散,就像往嘴里刷了层油漆。

“太苦了?”他问我。

我说你试试就知道了。

他嗯了一声。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他是在答应什么,等他的吻落下来,我才后知后觉到——

真是为老不尊!



可惜我不太争气,不管多少次,我还是会沉醉在这样的时刻里。后脑勺上的掌温,前额处杂沓交缠的刘海,蒸汽,喘息,唾液,夕阳的味道。

闷油瓶退开,一双眼睛像他的唇一样亮。

他说:“是挺苦的。”

我听着自己如雷的心跳,在胸腔里鲜活地律动,一下又一下敲在胸骨上。

我笑起来。

我想“我爱你”这句话终于找到了可以表达出来的办法了。

楼主:迷离幻向  时间:2020-12-08 14:30:00
把《我们不是上下级的关系》后续写完了,有r,不知道图会不会被被吞

楼主:迷离幻向  时间:2020-12-08 14:30:00
《我们不是上下级的关系3》
家里没有沙发,吴邪不会真把张起灵关在外面睡觉,要是惹急了,人跑了,他再要去找就不知道是多少个年头的事了。

吴邪开门,张起灵还站在外头。

“先说好,这儿只有两间卧房,胖子一人一间,你和我一起睡。”吴邪边说边往里走,没有给张起灵多问的机会。

他从书桌底下搬出一个纸箱,里面是一摞黄色封皮的笔记本:“你想知道的过去,都在这里了。你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吧。”这些全是他的手稿,由于没做什么特殊的护理,纸张的颜色变得有些深。

张起灵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没有翻几页,就看到了自己从吴三省那取走黑金古刀的部分。吴邪在右面画了一幅简笔画,草草勾勒出一个戴上兜帽整张脸都隐在阴影底下的年轻人。

很写意,但又足够具体了。

张起灵第一次以这种直观的方式看到别人视角下的自己,和照镜子感觉不一样,他不喜欢照镜子,但是喜欢吴邪的画。

他存在于另一个人的故事里,自己的人生原来已经有人不带目的地记录下来了。

张起灵抬头去看吴邪,对方和他对视了一会,然后便像见了狗的猫似的,全身的毛都竖起来,扑过来把他手里的笔记本关上。

“咳——我刚想起来这里面的东西还不是特别完整,你直接问我吧,都在我脑子里。”

张起灵没有拆吴邪的台,虽然不知道吴邪想遮掩的东西是什么,但他一开始愿意把这本东西给他看,就足以说明这些手稿自己之前就看过了。

等他想起来,自然就知道了。



吴邪把手稿塞回纸箱,又放回了原来的位置,也没有要设防的意思,然后便坐在了床边,那里只有一台小夜灯,吴邪的脸看起来有些模糊。

他是不是应该坐过去?

吴邪没有叫他,张起灵就没动,他站在明晃晃的台灯边上,愈发看不清周遭的一切了。

“先说终极的事吧。九门和你的约定,你还记不记得?”吴邪这么问,是想知道他的记忆是直接倒退回为陈皮做事的时候,还是只遗忘了这十年里的事情而已。

张起灵点头道:“记得。”

看来是后一种了,情况倒也不算太坏。吴邪靠在床头,身子放松下来:“那我就先告诉你,那个约定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门后的秘密不会再有人知道,你也不需要替谁去守那扇破门。”

张起灵明显是惊讶了,张家本家在还未式微之时就被人向内渗透瓦解,这样的对手,竟然已经被解决了吗?

“别那副表情,我可是个好老板,为属下免除后顾之忧这种事是应该的。”吴邪抬了下眉毛,对张起灵的表现十分受用。

累死累活这么些年,总得有一次翻身农奴把歌唱吧。

失忆的瓶子可比没失忆的有意思多了,他得一次把场子全找回来。

吴邪开始吹牛,跟胖子待得久了,牛也能吹得真真假假让人分辨不出,其实精髓就在于断章取义,捡厉害、神奇、离谱的往外说,把逃跑说成策略,把人的说成鬼的,把死的说成活的,再渲染一下自己的高光时刻,活脱脱就是个起点文男主。

张起灵一直在听,慢慢的,脑子里好像有一些画面开始拼凑起来。

吴邪说了很久,累了,声音渐渐低下去,张起灵走过去给他正了正腰枕,调暗了夜灯的档。

吴邪大概是真的困了,人往他身上靠,手也搭上来,这动作像是做过千百遍。张起灵有些无措,像块木头似的被他抱着。吴邪身上的气味钻进他的鼻腔,混着洗衣粉、中药、辣椒和他本身的味道,莫名勾起了他拥抱的欲望。

他为什么会想拥抱自己的朋友?

不止……不止是拥抱。

张起灵握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他托着吴邪的身子想让他躺下,好给他盖上被子,但吴邪睡得很不安稳,他只要一动,吴邪就要皱眉,然后抱他抱得更紧一些。

也许吴邪是把他当成了抱枕。

张起灵不再试图让他躺下了,他捏起被角把两人都盖上,打算就这么坐上一夜。

夜灯被关掉,房间里只剩下微弱的月光从窗帘那透进来。两个人的呼吸声好像是瞬间就被放大了,张起灵无法入睡,那种感觉又上来了,甚至比刚才还要强烈。

吴邪就连发尾,都像是在邀请他。

这不应该。

对于欲望的把控,张家有过训练,男人、女人、甚至是动物,只要一切可能的、潜在的,都要成为可控的对象。张起灵不需要这些训练,起码在回墨脱之前,他是一块石头。

现在那点火苗烧起来了,烧得他措手不及。

张起灵靠近了吴邪的脖子,手慢慢扶上他的腰身。吴邪身体的温度就和他的人一样,很舒服,很温暖。

张起灵撩起他衣服的下摆,手指带着令人心惊的熟悉感,从下往上,顺着肌肤的纹理。

他想,如果吴邪醒过来,就捏晕他。

楼主:迷离幻向  时间:2020-12-08 14:30:00





楼主:迷离幻向  时间:2020-12-08 14:30:00





楼主:迷离幻向  时间:2020-12-08 14:30:00
架空的文你们是希望我另开贴还是放在这里

楼主:迷离幻向

字数:13010

帖子分类:瓶邪

发表时间:2020-10-22 21:03:00

更新时间:2020-12-08 14: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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