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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潮边际~探灵人之路(探险、惊悚、猎奇、灾难)

楼主:南方的梦2016  时间:2021-04-01 02:31:52
他把当前导航关闭,再次设置养殖场为目的地,很快导航显出一条新的路线,距离现在位置还有三十多公里。
张桓轻叹声气,心想应该是导航出错了,当他刚准备起步,导航显示屏闪了一下,路线居然变了!
新的路线,又是刚才错误的那条,通行小石桥,距离目的地还有13分钟,目的地显示一串乱码。
张桓不死心,再重新设置一遍导航,结果还是一样,导航在设定路线后几秒钟,变成那串以乱码为目的地的路线。
在这当口,张桓发现周熊仍在睡觉,他用力一拍周熊胳膊,把周熊吓一跳。
“干嘛呀?”周熊眯着眼问。
“别睡了,出问题了。”
“什么问题?”
张桓指指导航问:“你的导航是不是有毛病?”
其实张桓感觉未必是导航的问题。
“没毛病啊……能有什么毛病,是你脑子有毛病吧?我车很好的。”
张桓也知道,每当他们从事户外运动时,都会使用这台越野车,功能一直良好。
“你看着。”
张桓重复设置一遍导航,直到导航自动改变路线,转为新的目的地。
“啊?”
“看懂了没,你这导航会自己改目的地的,每次变的都是现在这条路。”
张桓忽然灵机一动,更换一条路线,他把目的地设为自己家的小区,然而结局一样,在设定目的地后仅隔几秒,导航自动改为显示乱码的路线。
“咦……”周熊摸了摸脑袋。
周熊建议把车熄火再启动试试,张桓照做,并随便设置一个目的地,结果导航还是自动指向这个乱码目的地。
“你说怪不怪?”张桓一脸慎重。
“怪!不但怪,而且邪门!意思就是导航想让我们去这个地方。要么这边有恶潮?干扰了信号?不会啊……”
张桓摇摇头说:“应该不是。”
张恒和周熊都明白,在一些受恶潮冲击严重的大型灾地,各种通讯设备和GPS往往会失灵,但宁波的淞邬县是十分安全的地方,是国家划分的绿色区域,对恶潮的监测也很严格。
“那是什么啊?”
“不知道。”张桓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说不定不是导航让我们去这个地方,是其他东西让我们去这个地方。”
“什么东西?”
“我哪说得清楚。这边到底在哪啊?”张桓说着摇下窗户,头探到窗外,雨水立即打进车内。由于是下雨天,附近满是雾气,视野范围较小。
“这倒有意思了。按我说吧,别管那么多了,先去看看再说,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地方。”周熊提议。
楼主:南方的梦2016  时间:2021-04-01 02:31:52
其实张桓也有这个意思,直面未知事物会让他兴奋,感觉痛快。
两人原本也喜爱探险。
何况目前这个时间,再赶去养殖场肯定来不及了,张桓想道。
“不管了,去看看,反正离的也不远。”
张桓放下手刹,踩下油门,越野车便沿小路前行,在通过石桥时,因为越野车太重,石桥传来“咔咔咔”那种不稳固的声音。
路越来越窄,两边全是杂草,四周的竹林、细树、水沟、稻田被雨水尽情冲刷,披着水雾,朦朦胧胧的。
导航显示的剩余时间为两分多钟。
“快到了。”张桓说。
“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周熊倒有点兴奋。
现在是傍晚5点12分。
不知不觉,道路一下宽敞,转变非常突兀。眼前弥漫的水雾间,一栋建筑逐渐清晰。它是一座老旧、复古的宅基地性质的房子,房子周围设了篱笆,屋前有几棵排列整齐的树,一旁还有口水井。整体格局仿似一座庄园。
张桓将车停在篱笆门前,两人下车。
“什么破地方!不就是座房子嘛!”周熊不屑地说。
“对啊,问题是导航能导到这种地方吗?它又不是标志性的建筑。”张桓边说边拉开了篱笆门。
两人走进了这座“庄园”,站到树下躲雨。
“奇了怪了,不过这地方也不是我们设的目的地呀,是导航自己跳的。”
“所以啊……”
张桓看了眼周熊,发现周熊带着背包,那把锤子就放在背包内,说明周熊面上显得无所谓,实则比较警惕。
房子挺大。平顶,木门,玻璃窗,褐色的墙面,有一边的墙上还挂着几幅墙画,墙画是现在村庄的一种流行元素,许多村民认为可以增添繁荣喜庆的气息,对抗恶潮带来的阴霾。
“导航为什么让我们来这呢?参观一座破房子吗?”周熊笑问。
“不知道。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
“你猜里面有没有人?”
张桓仔细打量房子,又走到水井边往下瞧,水井看着荒废了很久,井内全是枯叶和雨水。他回答周熊:“应该是没人住的房子。”
“我猜也是的。”
说完周熊踏上屋门前的台阶,敲了敲门。
“没人你敲什么门?”张桓问。
“做做样子嘛。”周熊再用力一推门,发现门居然开了。
“门没锁啊?”张桓奇怪。
张桓想,即便是没人住的房子,也应该会上锁才对。
周熊没考虑太多,直接跨入大门。
张桓跟着走进去。
楼主:南方的梦2016  时间:2021-04-01 02:31:52
里面的光线相当暗淡,一个厅,两个房间,还有一个小厨房。厅中有木桌,有凳子,靠内墙的一边立着五斗橱,五斗橱的左右正好是两间房。外墙的一边有窗户,窗台上放了几盆枯萎的盆栽,角落的地上还有只大香炉。
东西虽然陈旧,但摆设相当整齐,比如内墙的五斗橱,距离左右两扇房门的间隔一样,张桓不禁怀疑房子原来的主人是不是有强迫症。
房内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好像是香炉散发出的味道,张桓不太确定。
里面有点暗,张桓尝试开灯,按下灯的开关,毫无反应,他猜房子的供电系统可能断了。
周熊走到窗边,发现窗户可以轻松打开,从窗户望出去,正好看见门前的几棵树。
他又想进两间房看看,其中一间房的门直接推开,可另一间房的门却推不动。
“这房间锁了?”
在问的同时,周熊又旋动房门的把手,阻力非常强劲,明显房门被锁了。
张桓也注意到了这间房。
周熊毫无意义地重复尝试,房门依然没打开,他暴躁地敲了几下门,甚至想把门一脚踹开。
“不是没人住吗,怎么还锁门啊?”周熊大声问。
张桓也觉得奇怪,按理说一个门被锁的房间,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外面的人用房门钥匙上锁,二是里面的人把门反锁,可这房子不像有人住的样子,为什么要锁房门呢?
周熊突然神色凝重地问张桓:“会不会……里面有个人啊?”
张桓不回答,也尝试旋动门把手,徒劳无功。
张桓想,不管这房子现在有没有人住,屋主(哪怕是之前的)既然把这间房给锁了,那么应该有其用意,随便撬开总归不大好。
但他的好奇心又在驱使他打开房门,或许可以发掘什么秘密。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打消了强行闯入的念头。
“算了,别管它了。”
周熊一愣,问:“啊?这么算啦?你不想进去看看啊?”
“怎么讲也是人家的房子,如果还有人住的话,我们算是私闯民宅的,犯法的懂不懂?”
“这房子一看就没人住的好不好?有人住的房子大门不锁,锁个房间门啊?”
“……算了吧。去另外一个房间看看。”
周熊跟着张桓走入另一间房,还在低声嘀咕:“真是一点探索精神都没有。”
刚进房间,张桓感到一股闷热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原来是里面没有窗户。
由于过暗,周熊打开了他智能手表上的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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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不大,摆设也和厅里一样简单,只有一个橱柜,一张靠墙的长桌,地上堆放了些杂物,没有床。
张桓推测这应该是次卧,隔壁那间房是主卧。
这时,他看到橱柜上摆着一张相片。
相框是木制的,相片是黑白的。
如今这个年代,黑白照几乎已经绝迹,即便是墓碑上的相片,也基本用彩照。随着环境污染越来越重,再加上恶潮的影响,强调鲜艳的色彩,是一种标志性理念。
相片是一张合照,有一男一女两人,就站在这座“庄园”的篱笆门前,张桓一下认出了相片上的男人,惊呼出声:
“冯寿成!”
周熊正背对张桓,听张桓叫唤,转过身问:“哪里哪里?”
张桓手指指相片。
周熊拿起相片,皱着眉头问:“这男人就是冯寿成?”
“嗯。”
周熊望向张桓,停顿了两三秒,再问:“求你这个大神告诉我,冯寿成的照片怎么在这里?”
“他带我们来的。”
张桓脱口而出。
“你是说……刚刚那个导航失灵……”
张桓点头,意思明确不过,冯寿成改变了导航目的地,指引他们来这座房子。
“这里应该就是冯寿成住的地方,旁边的女人是他老婆。”
“那他让我们来这干嘛呢?”
“我怎么知道?”
周熊向来大胆,此刻也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张桓从周熊手里拿过相片,喃喃说:“他老婆看上去好像年纪跟他差不多……但为什么是一张黑白照片呢……黑白照片……”
“有什么问题?”
“你是装蠢还是真蠢?现在哪还有人拍黑白照的。”
“可能年代太久了吧,结婚照什么的,你说那男人不是五十多岁么?”
张桓摇头说:“冯寿成是五十多岁,但你看这照片,像是他结婚的时候吗?明显是现在拍的,照片上他的长相跟我发现他尸体的时候差不多。”
周熊再一看相片,被自己逗笑了:“对哦,我智商好低啊。”
“我估计……”张桓收敛笑容,脸色变得沉重,“这照片是他死之前拍的。我想到了一种仪式,你有没有听过……”
“冥婚!”
“对,冥婚是一种旧的习俗,古时候就有,不过一般是男女当中一个死了,活的那个陪死的结婚,也有两个约好一块死,到下面结婚的,这种也叫阴府婚,考究点的话,还需要花童开路,祭品啊什么的,然后死之前拍一张黑白的合照。问题是……他们要结冥婚的话,应该一起自杀的呀。”
“对啊……你发现冯寿成尸体的时候,他是一个人……”
张桓用力地点了下头,神色严峻。
周熊继续说:“那你刚刚讲,我们是被冯寿成引到这里来的,他肯定知道这边有他的照片,什么意思?”
“我觉得他是想让我们帮他做点事情。”
“做点事情?帮他找他老婆,然后拉过去陪他一块合葬吗?哎你说他老婆会不会也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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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桓盯着相片中的女人,女人看起来比冯寿成小一些,估摸在四十多岁,额骨扁平,眼窝较深,留着长发,相貌普普通通,稍显土气。
张桓换了几个角度,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感觉女人好像也在看他。
他不认为这女人还活在世上。
“再找找看吧。”
张桓放下相片,他也不知道要找什么。
“对了,我也发现一个东西。”
周熊转身走到另一面墙。
靠墙的地方有张长桌,桌上堆积着大量灰尘,借助周熊的小灯,张桓看见墙上刻了许多文字。
这些文字古古怪怪,排列整齐,像蚯蚓一样,张桓一个字都不认识。
“这写的什么?”张桓问。
“不知道,看不懂。”
“像是古代的那种字。”
“要是能有个人帮忙翻译一下就好了。”
张桓意识到这一点,便拿出手机,对着这些看不懂的文字拍下照片。
……应该是一点线索。
张桓猜测,冯寿成和那女人可能是某教的教众,黑白相片和这些文字是他们死前留下来的,这些文字就是该教专属的语言,如果真是这样,解读这些文字必须也要是该教的教众,会比较麻烦。
两人打算再四处看看。
在另一边空旷的墙面,没有任何发现。
张桓已经忍受不了房间里闷热潮湿的气息,想要离开,这时他意识到自己脚踩的居然是一层地毯。
房间的中央铺着一层四方形的暗橘色地毯。
张桓蹲下身,用手触摸,发现地毯比他想象的干净,像是刚放的。
“这毯子怎么了?”周熊也蹲下身。
“你不觉得这样的房间,铺个这样的地毯,有点突兀么?”
“有什么突兀啊?你就是事多……”
周熊说着掀起地毯,两人看到,地毯之下,也就是原本被地毯盖住的地方,竟有一个图案。
图案相当复杂,是被刻上去的,内容是一只直立的乌龟,它背着龟壳,皮肤粗糙,全满长满鼓起的疙瘩,双手和双脚像人类,头很小,脸异常丑陋,让人分不清这张脸到底是动物还是人类。它的姿态怪异,还伸着长长的舌头。
总之,这是一张让人看了感觉不舒服的图案。
周熊干脆把地毯扔到一边,惊讶地问:“怎么有个人龟图啊?”
“你也懂人龟图?”
“这不就是嘛,一半像人一半像乌龟,还是站着的,但也太丑了。”
“关键你看,这还是刻上去的,应该比画上去更费劲吧?说明人家是很用心在做这件事的。”
“有什么奇怪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兴趣爱好吧,说不定人家是个野鸡艺术家呢?”
“不可能。我问你,如果你是个艺术家,辛辛苦苦完成一幅作品,你会用一个毯子把作品盖起来?难道不是展示在自己随便可以看到的地方吗?”
“也对啊……他为什么要盖起来呢?要么他觉得自己弄得不好,不想看到?”
“不好吗?”张桓再次蹲下身,“我倒觉得他这个作品完成得很好,甚至可以说完美。再说了,如果觉得作品不好,毁掉就是了,干嘛掩盖起来,不是多余么?而且把这样的图案刻在地板上,也挺奇怪的。”
“对啊,干嘛刻在地板上,搞起来多累啊。”
张桓仔细看了会这幅人龟图,还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不过越看越不舒服。
室内闷热潮湿的空气令他十分难受。
楼主:南方的梦2016  时间:2021-04-01 02:31:52
“走吧。”
两人出了房间,又回到客厅。
“现在怎么办?”周熊问。
“我在想一件事。”
“说呀!”
“如果冯寿成的老婆,就是照片上那女人,也已经死了的话,她的尸体在哪呢?”
“跟冯寿成一样,也找个地方自杀了咯,你管她死在哪里。”
“不是不是,我刚就在想这个问题,我总觉得找到那女人的尸体还挺重要的,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大哥,你该不是想说,给你留纸条,打你电话,发你消息问那句什么百鬼夜行的话,就是这女人吧?”周熊笑问。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笑屁啊!拜托你有点想象力好不好?”
“那你还觉得她已经死了,死人打电话吗?”
“这就是矛盾的地方呀……根据那张照片来看的话,她应该跟冯寿成一样自杀了……”
“哎,你觉得会不会是这个剧情,她先做完那些骚扰你的事情,然后再自杀?”
“你这样讲的话,她自杀就在这几个小时了。”
“刚死啊?”
张桓沉默了,半晌他又问:“你说……那女人自杀的地方,会不会就在这房子里,或者房子的周围附近?”
“也有可能吧。但这房子,有什么地方可以让她自杀呢?”
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锁着的房间。
周熊走到房门前,用脚踹了一下问:“敢不敢打开看看?”
张桓犹豫一会,摇摇头说:“还是不大好。”
张桓明白,现在法律不像从前,自恶潮冲击以来,全世界面临灾难,国内法律进行了相应调整,基本加重了各大罪行的判罚,若这房子不是空房,仍有房主的话,他们这样闯入已经是违法,再搞破坏,等于留下痕迹。
“你怎么这么纠结啊?”
张桓也知道,线索可能就在锁着的房间里。
“这样吧,我们先随便找找,如果找不到什么,最后把这间房撬了,你觉得怎么样?”
“也可以。那我们找什么,怎么找?”
“找一下有没有线索,或者干脆找到那女人,不管活的死的。”
张桓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天还没完全暗下来,他想抓紧时间。
雨已经停了。
“我们分头找吧,我留在这边看有没有漏掉的东西,你去外面晃一圈再回来,如果发现什么立即打电话。”张桓说。
“知道了,灯给你吧。”
周熊把智能手表给张桓,走出了大门。
楼主:南方的梦2016  时间:2021-04-01 02:31:52
房子里剩下张桓一人。
他决定先检查下地板,看看有没有地下室之类的地方。
房子其实不大,却始终透着一股空旷寂寥的氛围,像站在一望无际的高原上。
他半蹲着身子,仔仔细细检查,检查完客厅,他又进入房间。
一进房间,他看见地上的人龟图案,十分醒目,被周熊掀开的地毯就扔在一旁。
这个图案令他非常不舒服,人龟的模样很丑,尤其吐出的长舌头,更显得恶心,他才发现,人龟的长舌上居然还长着刺。
一股莫名的压力,骤然降临到他身上。
仿佛头顶有一团黑影,不停地旋转。
他沉寂下来,站得很直,两眼盯着人龟图案。
事实上,从他踏进这座房子开始,他就察觉有股隐秘的力量,不停扰乱他的心神。
他确定房子里有些他看不见的东西,幽幽躲在暗处,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此时那个东西或许开始“行动”了。
他尽力让自己冷静,保持清醒的大脑。
做完深呼吸,他准备再检查一下房间,结果发现自己的视线竟无法从人龟图案上移开,人龟图案像有种吸力,将他的注意力吸住了。
而且他感觉房间里出奇的安静,身体就似飘到了另一个空间,他几乎可以听见自己脉搏跳动的声音。
身上的压力不断加重。
他攥紧拳头,咬住嘴唇,他明白,越在这种关头,越能体现意志力的重要性,他不愿屈服。
但那股力量搅得他心慌意乱,他顿时产生抓狂的冲动。
他的头皮忽然一阵痒,他用一只手拼命地抓。
他的思维已有些模糊。
……情况不对,赶紧走!
脑海里一个声音在告诉他。
他知道这个人龟图案肯定有问题,他很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可现在的状况真的无比离奇,人龟图案好像有股他无法抗拒的吸引力,把他的注意力牢牢锁住。
……必须做一件事。
他拿出手机,对着人龟图案拍下一张照片。
拍完照片,放回手机的同时,他的双手开始不受控制,竟下意识地伸到口中,用力扯出自己的舌头!
他发现自己正在模仿人龟图案的动作。
他的舌头被拉扯得相当疼,他怀疑自己的手会不会把整条舌头给拽出来。
精神崩溃之际,他大叫一下,双手才停止动作。可这时候,他听见就在耳边,有人发出一声叹息。
他急忙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
……这个房间不能待了。
他很确定。
他的视线艰难地从人龟图案上移开,他极力避免再去看那人龟图案,于是用脚拖动原来遮盖人龟图案的地毯,将地毯重新盖住图案。
楼主:南方的梦2016  时间:2021-04-01 02:31:52
他总算松了口气,一抹脑门,全是汗。
他刚缓下来,便听到客厅方向传来一阵动静。
他的第一反应是周熊回来了。
他跨出房间,回到客厅,结果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
“死胖子,你在不在?”张桓问。
得来的回应是一片寂静。
他看向窗户,发现外面雨停了,就是风很大,他想会不会是风吹窗户发出的响声。
也许是刚才的恐怖经历,他特别气闷,他决定打开窗户透透气。
一开窗户,一阵风吹了进来,感觉非常凉爽,热意瞬间全无。他闭眼享受了会,顺便让自己回复平静。
突然,他听到窗外一阵清脆的女人笑声。
他身体抖了一下,睁开眼朝窗外望去,现在将近夜晚,天灰蒙蒙的,视线不清。
从他的位置,可以看到窗外的一排树,以及篱笆,却不见任何人影。
……怎么会有个女人在笑?
他又紧张起来。
他确定不是幻听,的的确确有个女人在笑。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窗户,将头探到窗外,外面风比他想象的还要大,树叶被吹得“哗哗”响。
“谁啊?”他问。
他不指望有人会回答。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那一排树上,不禁愣住了,因为他想起一件事。
这时候,有人用力一拍他的后背,把他吓一跳。
张桓像只惊弓之鸟,猛地转身,就看见周熊一张胖乎乎的脸。
“傻X,你吓我一跳!”
张桓刚才确实吓得心脏差点飞出来,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干嘛呀,我听到你在叫,所以回来看看。”
张桓心想,原来周熊听到了自己在房间的那一声叫。
“你在叫什么?”周熊睁大眼问。
“没什么。”
回想起来,张桓觉得自己有点丢脸,很没出息。
“那你叫个毛啊叫!”
“你别管了,外面情况怎么样?”
“我绕房子走了一圈,没看见什么东西。”
“有没有坟墓啊,就是那种乡下的土坟之类的东西?”
“没有。”
“好吧。”张桓点点头,他感觉问题应该还是在这房子里,疑点实在不少。
“那还要不要再去找啊?”周熊傻愣愣地问。
“不要了,我这边倒有点事。你知道么,刚才我开窗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一个女人在笑,后来你拍我的背,把我吓一跳。”
“哦……怪不得你把头伸到窗户外边,东张西望看一身劲,我回来你都没发现。有个女人在笑……不可能啊,我没看见什么女人,是不是你耳朵有毛病啊?”
“不可能,我绝对听到了。是很奇怪,然后我就一直盯着那些树,正好想到一件事,你知道是什么事么?”
“不知道。”
楼主:南方的梦2016  时间:2021-04-01 02:31:52
“你也学我那样,看那些树,快。”
“树有什么好看的?”
周熊两手扒住窗台,观察那一排树,然而半天没瞧出什么名堂,摇了摇头。
“你数一数,总共几棵树。”张桓提醒。
周熊数了两遍,回答:“九棵!”
“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讲过的,我找到冯寿成尸体的时候,他两只手的手心里面,一只手写了个‘九’字,另外一只手画了个年轮一样的图案?”
“记得啊……哦……我懂了懂了!”
“懂了吧?是不是这个意思?”
“……不对,我好像懂了,好像又没懂……”
“……跟你真是没法聊天……”张桓叹口气,指着那一排树说:“你看看,冯寿成的一只手画了个年轮图案,年轮代表什么?嗯?不就是树嘛!然后另外一只手写了个‘九’字,这边正好是九棵树,不是对上了么?”
周熊呆了一会,终于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有道理啊,而且这里正好是他家,你又说是他引你过来的。”
“对的,相当于他给我出了一道不算太难的谜题,让我找这个地方,就是这些树,我觉得他肯定是有所指的,走走走,去外面。”
两人离开房子,迎着大风,来到九棵树前。
张桓利用小灯,细细观察这些树。
天完全黑了,若不是有个小灯,两人便身处于黑暗中。
这些树从表面看稀松平常,没有任何异样的地方。
“不就是一般的树么?我以前老家种了好多这种树。”周熊说。
张桓手抓住树干,摇晃了几下,这些都是小树,比较脆弱,张桓一用力,轻轻晃动起来。
“问题可能不是树的本身。”张桓对眼前一棵树从上到下打量一遍。
“问题在哪?”
“你别忘了,冯寿成的一只手上写了个‘九’字,我解读出来的含义是这一排的第九棵树,所以可能是一个位置。”
“哦……告诉我们这个位置干嘛?爬树上去找东西吗?”
“不知道。不可能是树上的,你看这几棵树树叶都没多少,树上能藏什么东西,倒是树的下面……”
张桓说着用脚尖捅了捅树下的泥土,发觉泥土松软。
“你的意思……树下面藏了东西。”
“应该是吧,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但还有个问题……”
“怎么又有问题了?”
“我们假设冯寿成让我们在这一排的第九棵树的树下面找东西,但这第九棵树,是从左往右数第九棵,还是从右往左数第九棵呢?”
“对哦……”周熊摸摸脑袋,“又没写哪边是第一棵树,这老家伙不会讲清楚点吗?”
楼主:南方的梦2016  时间:2021-04-01 02:31:52
“没办法,我们只能两头挖了。反正不是从左往右,就是从右往左,总之是第九棵树。问题是……拿什么挖呢?这边的土倒是不硬。”
张桓看看四周,发现并无可用工具,出发前也想不到会来这边挖土,没准备铲子。
“我知道哪里有!”
周熊显得相当兴奋,没等张桓问,便像一阵风那样跑回房子,很快拿了两把小铲子出来。
“哪找的啊?”张桓问。
“哎哟,就在厨房里面,好几把铲子了,随便用。”周熊笑呵呵地递给张桓一把。
张桓注视手中的铲子,忽然在想,这会不会就是冯寿成特意留在这边给他挖土的工具。
张桓决定先不想太多,就和周熊两人把一头一尾两棵树下的土挖干净,看能挖出什么东西。
分工明确后,张桓把小灯放在一旁窗台上,正好能同时照到这一排树,两人手持铲子,开始挖土。
在挖土时,两人神情都相当专注,全力使出,动作迅速。因天气潮湿闷热,挖了不久,两人的短袖T恤就汗湿了,感觉十分难受。
将近一个小时,周熊把铲子往地上一扔,靠在树上说:“哎……不行了,搞不动了,我这边差不多了,应该没什么东西。”
周熊的力气比张桓大,所以进度比张桓快,他已挖出一个大坑,泥土全堆在一旁。
“是么……”张桓一手用铲子撑地,一手撑腰,气喘吁吁地说:“那你帮我挖吧,我这边也快了。”
两人一起挖张桓这边树底下的土。
隔几分钟,张桓忽然伸手示意周熊停止,着急说:“等等!“
张桓蹲下身,他已发现一个东西,问:“这是什么?”
周熊也蹲下来。
从土里钻出一个透明的东西,明显是塑料袋的一角。
“一个袋子。”周熊抬头看张桓。
“继续挖!”
两人非常兴奋,像寻到宝似的,很快张桓感觉他的铲子触碰到某个硬邦邦的东西。
他又示意停止,伸手去拨弄那块泥土,由于这区域光线太暗,他只觉得好像是块石头,但不太确定。
周熊打开手机灯一照,两人见着眼前的东西,瞬间脸色惨变,原来这东西不是石头,而是一颗女人的人头!
俨然是一具被埋土中的尸体。
女人的头发很长,由于被包裹在塑料袋内,异常凌乱,遮住大半个脸。脸部的皮肤相当白皙,看上去丝滑水嫩,白里透亮,完全不像一具尸体。
张桓倒吸口凉气,也没多说,就跟周熊做个手势,意思是继续挖。
又挖一会,女性尸体的形状逐渐显现。
女人非常瘦,特别是两条手臂,像竹竿似的。脸颊很窄,眼窝较深,肤色极白,毫无血色,全身仿佛透着一股微微的亮光。整具尸体赤裸地蜷缩在一个大塑料袋内。
虽然尸体的脸孔大部分被头发遮挡,但张桓和周熊还是认出是冯寿成老婆。
两人合力将尸体抬出土坑。
尸体硬邦邦的,应该死了很久,但却毫无腐烂迹象,也无异味,张桓不明白是怎么做到的。
楼主:南方的梦2016  时间:2021-04-01 02:31:52
就和冯寿成一样,这具尸体身上也散发出一种诡异气息。
“看吧,那个冯寿成让你帮忙找老婆来了!”周熊打趣说。
“是啊,为什么呢?”张桓呆呆地出了神。
“什么叫为什么?这不是明摆着?他让你找他老婆,然后送去跟他葬在一起,他们不是要结冥婚么?”
“我不是问这个。”
“那你问什么?”
“你没见过尸体是吧?不觉得奇怪?这尸体死多久了?埋在土里面,一点都没有烂的样子。”
“谁知道呀,说不定是因为套着塑料袋吧。”
“不可能的。”
张桓拿来小灯,仔细检查尸体。他心想尸体肯定是尸体,绝对不会是活人,但这尸体白晃晃的有些刺眼是怎么回事?
“该不是个假人吧?”
周熊说着用手去戳尸体手臂上的皮肤,感觉异常坚硬,但可以确定不是假人,而是一具真的尸体,只不过比较奇怪。
“她怎么死的呢?”张桓皱起眉头。
“也是自杀……吧,不对不对,自杀怎么可能把自己埋起来!”
“嗯,而且活干得非常干净,把土都清理掉了,你发现没,我们来的时候,这几棵树的树底下都是一样的。”
周熊手托着下巴,点点头。
雷声轰鸣,又淅淅下起雨来。
雨点落在包裹尸体的塑料袋上,发出“哒哒”响声。
“先把它抬进房里去吧。”张桓说。
两人即把尸体抬进房子,平躺放在客厅的大香炉旁边。
“你说她是怎么死的?”周熊问。
“你觉得呢?”
“我说她是被人杀的,杀她的人可能就是她老公冯寿成。”
“为什么?”
“我哪知道!”
“这个很奇怪,死人肯定不会自己埋自己,所以按理说是被人杀的,但如果要结冥婚的话,夫妻俩人应该是手牵手一块自杀的,或者把衣服绑在一起,但他们死的地方好远……一个死在家里,一个死在我家附近……”
“就是说呀。”
张桓瞄向开着门的房间,说:“这房子里肯定还有些线索是我们没发现的,走,我们再去房间看看。”
两人又回房间。
张桓脚踩在遮住人龟图案的地毯上,心有余悸。
“再好好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我感觉刚没找干净。”
两人分头忙碌起来。
等把房间的每一处角落,每一个抽屉都找遍后,还是没有发现,两人就出了房间,走进厨房。
厨房是张桓先前没有来过的地方。
厨房的空间很小,即使站两个人,都感觉拥挤。
靠窗的地方是一个灶台,其他地方摆放了一些杂物,角落处堆着几把小铲子。
张桓认真查看灶台,由于张桓所处的位置只能容下一人,周熊便在一旁偷懒玩手机。
很快对灶台检查完毕,张桓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倒是灶台上方,有一些红色的墙砖,与厨房风格显得不那么相衬。
而且这些红墙砖非常干净,像是新砌的墙面。
……如果是做饭的地方,不应该那么干净的。
张桓心中起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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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手去拨弄墙砖,等摸到一块墙砖时,他稍一使劲,竟把这块墙砖抽了出来。
原来是一个小抽屉。
张桓觉得这种设计十分新颖,再一看,抽屉里藏着一本蓝色的册子。
“什么呀?”
周熊察觉动静,眼睛一瞄,发现张桓正手拿一本册子。
册子有点厚,像是小记事本。
封面上没写任何内容。
如今这个年代,纸质媒介越来越少,使用纸质媒介的人,更多出于一种兴趣,而非它的实用价值。
张桓一点都不奇怪,因为冯寿成和他老婆看上去都是因循守旧的人。
他打开第一页。
第一页写着一些字,内容如下:
“20XX年8月13日,晴天。今天的收成还可以,中午吃了自己煮的饺子,第一回下饺子,味道自我感觉良好,老冯也夸我做的好,老冯说下次自己包也比较好的。吃完晚饭外面走了一个来回,后来想起来我们的院子里应该多种一点植物,再养条汪汪叫的狗,小花猫也是行的,今天就这样好了。”
这段字的右下方有个署名:王蝶。
是一篇日记。
“王蝶……”张桓喃喃念道。
“应该就是冯寿成老婆的名字吧。”周熊说。
“嗯,她居然会写日记。”
上学时,张桓也有过写日记的习惯,但只写了几个星期,就觉得麻烦故坚持不下去了,而王蝶在这本小册子上的第一篇日记是在两年多前,如果写到最近,算是坚持了挺久。
张桓隐隐感觉这本日记可能是个重要线索,或许可以推算出王蝶是在什么时候死的。
他决定耐住性子,继续往下翻。
接着是第二页的内容:
“20XX年8月14日,阴天,小雨。老冯干活去了,我留在家里面,洗洗衣服,浇浇花,看看手机,老冯说接下来买一个好一点的智能电视机,考虑考虑吧。晚上我一个人去买点菜再回家来,烧菜,煮饭。老冯么是八点多回来的,稍微有点晚了,写到这里。”
张桓发现,王蝶写日记不喜欢分段,文字水平也一般,像流水帐一样,想写到哪就写到哪。
他又翻了好几页,内容差不多,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再粗略一翻,才注意王蝶日记竟写了厚厚一本,快把整本写完了,现在要一篇篇看是肯定来不及的。
他直接翻到日记的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的内容如下:
“20XX年7月15日,今天就要结束了,我不知道自己心里面是个什么样的滋味,百鬼夜行的那天晚上老冯跟我讲,他说他希望死了以后还能跟我在一块,我说实话是有点感动的,我们也拍了照片,让一切都去吧。”
右下署名“王蝶绝笔”。
当见这一段文字,张桓非常震惊,不止因为出现了“百鬼夜行”四个字,而是从这篇日记看,王蝶确实选择了自杀。
……自杀的话,谁埋的她呢?
“你看她自杀的呀。”周熊也说。
张桓心里,“百鬼夜行”已然跟冯寿成联系在一起,从王蝶这篇日记看,百鬼夜行似乎是一种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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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速翻了倒数几篇日记,结果又是那些普普通通的内容。
只有最后一页的日记内容,是不一样的。
“她怎么自杀的呢?”张桓自问。
张桓觉得冯寿成和王蝶好像都有自杀准备,两人的死不是那么简单。
至少两人明确知道自己会死,所以才留下那张黑白照片。
张桓又回看一眼最后篇日记的日期,今年的7月15日,也就是最近,王蝶死亡很可能在那天。还有百鬼夜行,应该离7月15日那天不是很久,再加上百鬼夜行是在夏季,那么多半是在六七月份。
……大概的时间范围没用,要知道具体日期。
周熊正想问张桓什么事,两人同时听到从客厅方向传来一阵声响。
唰唰唰……
两人都怔住了,望着对方。
唰唰唰……
像是塑料袋发出的声音。
张桓眼睛睁大,心跳加速,客厅里此刻确实有塑料袋,就是包裹王蝶尸体的那个袋子,王蝶尸体就躺在大香炉的旁边,塑料袋发出响声的话,说明……
张桓不敢再往下想。
周熊抿住嘴唇,以一个慢动作,从他背包里取出那把灵械屋兰锤。
周熊朝张桓张开手掌,意指不要慌,他来打头阵。
外面的响声已经停了。
两人轻步走到厨房门前,厅里现在一片漆黑,尸体位于角落,正是光线最暗的一块地方。
张桓用小灯照,发现那具尸体不在原来的位置。
两人一步步向前。
忽然,周熊脚踩到某个东西,发出“咔”的一声,把他吓得一锤挥了出去,结果挥了个空。张桓看清楚了,周熊踩着的就是包裹尸体的塑料袋。
张桓拿起塑料袋,抖了抖,确定是那个包裹尸体的塑料袋,是空的。
王蝶尸体不见了!
两人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周熊小声问:“她人呢?”
张桓一摊手,意思是:我哪知道?
张桓拿高小灯四处照照,依然不见王蝶的尸体。
这时候,他们又听到一记低沉的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松动了,周熊慌张地左看右看,张桓一拍他的肩膀,手朝某个方向指指。
周熊看见,原本两间房中锁着的那间房,房门居然开了。
周熊看傻了。
“门怎么开的?”周熊问。
“好像是自己开的。”
“她会不会在里面?”
“问题是她已经死了。”
周熊的猜测不无道理,王蝶的尸体如果仍在房子里的话,这间房就是最合适的藏匿之处。
两人面色凝重,现在似乎只有一个选择,就是进入那间房,查探清楚。
那间房给了他们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从他们站的角度,看不见房里的任何东西。
周熊鼓起勇气,对张桓一做手势,张桓心领神会。
两人步入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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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房间,由于空气不流通,张桓感觉闷得难受。
和隔壁房间一样,这间房也没有安装窗户,是一间“死房”。外人想进这间房,必须从房门走。
房里的摆设极简单,只有一张白色的大床,地板是以黑白交错的格子铺成,与床的风格比较贴合。
不见任何人,包括王蝶的尸体。
张桓疑惑:既然里面没人,那门是怎么开的?
他用小灯随处一照,顿时发现,房间的墙上,竟挂着东西。
这时候,房间一下亮起来,似乎被人按下了灯的开关。
张桓第一反应是周熊开的灯,正想问明明供电系统断了,为什么能开灯,却见周熊就站在他身后,一脸呆滞,无疑不是周熊开的。
灯是自己亮的。
张桓找不着灯,不知道光源在哪。他猜或许不是灯,而是其他可以打亮房间的设备,例如一些热感应装置。
亮度不高,正正好好让人可以看清楚。
两人注意到,墙上挂满了一口口排列整齐的白色小钟,像是佛教寺院里大钟的浓缩版,在每一口钟上,都贴了一张白色纸条,写着黑色的“奠”字。
张桓粗略估计下,一面墙差不多挂了几十口钟,四面墙加起来估计有一两百口。
他不知道这些钟以及一个个“奠”字的含义,看上去是给死人做的仪式,又有点不大对劲。
很快他发现,这间房只有黑白两种颜色,无论什么东西,要么黑色要么白色,显得死气沉沉,他猜这可能是仪式的一部分。
“好怪啊,这些钟干嘛的?”
周熊刚准备伸手去碰,就被张桓制止。
“最好别乱碰!”
“为什么?”
“你看不到这里像在做死人的仪式吗?”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死人。”
周熊虽然嘴硬,可还是听从张桓的话,收回了手。
这会张桓才想起来,他们是进来找王蝶尸体的,不过这房间看上去没有藏东西的地方,只有一张大床。
张桓开始留意这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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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非常大,即使睡三个成年人都绰绰有余。整张床平铺着干净的白色床单,不见枕头。下侧没有床脚,像是床跟地板连结在一块。
张桓越看越觉得奇怪,心里自问:这就是冯寿成和王蝶睡觉的床吗?
“累死了,我休息会,你慢慢找吧。”
周熊不以为意,一屁股坐到床沿,准备躺床上休息,结果当他两手往后一撑时,立马如弹簧般跳起来,惊愕地说:“空的!这床是空的!”
“空的?”张桓一愣。
“对对对!这床空的,床单下面应该不是床……咳……”
周熊一下被自己口水呛着,连续咳嗽。
张桓挪步床边,打算掀开床单。
待床单一掀,映入眼帘的场景,让两人万分震惊。
果然这不是一张床,在床单之下,有一个圆形的石坑,床单不过是盖住石坑的一块厚布。石坑内,王蝶的尸体仰躺着,她的双手抱住两腿膝盖,仍以蜷缩的姿势,整具尸体白得发亮。
石坑是白色石头做的,王蝶的尸体也是白的,床的框架是黑色的板条,完全遵循了这间房黑白两色搭配的规律。
“什么鬼东西,她怎么在这啊?”周熊大声问。
沉寂了好长时间,张桓说:“应该是她的坟墓。”
“有把坟墓造自己家里的?”
“不知道,我刚说了,这里好像在搞一种什么仪式。”
“装神弄鬼吧,什么仪式?”
“你问我我哪知道,你不是见多识广嘛!”
“屁!”
张桓不再搭理周熊,专注地看着王蝶,对他来说,眼前的王蝶已然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个奇怪的生命体。
……她自己跑进这个坟墓里去了。
张桓又把整件事简单梳理遍。
……冯寿成给我信息,改了我们导航,让我们跑这来挖出他老婆王蝶的尸体,王蝶尸体又自己跑进这个坑里去,那王蝶干嘛不一开始就躺这里边呢?
张桓实在想不出冯寿成和王蝶的目的,也不知道冯寿成让他做的事对两人有什么好处。
他脑筋一转,心想冯寿成和王蝶会不会只是两颗棋子,背后受其他人操控,他遭遇的一连串怪事,其实是幕后者的安排。
……还有个问题,王蝶是不是真死了?
若是之前,刚在树下挖出王蝶的时候,张桓毫不怀疑这是一具尸体,但现在他的信念动摇了。
……如果确定是死了,那她死因是什么?
张桓小心踏入石坑,站在王蝶两脚附近,慢慢下蹲,想瞧瞧清楚。
周熊见了吓一跳,忙问:“你干嘛?”
张桓示意周熊安静。
“我要看看,这到底是不是一具尸体。”
张桓具备一定验尸经验,知道像这类尸体,除非是被毒死,一般都有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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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王蝶全身光滑如玉,不像有伤口的样子。
正当张桓凑近王蝶,想翻看瞳孔的时候,王蝶的眼睛突然睁开,张桓还来不及惊恐,下一刻,王蝶的两只手左右伸展,像两个搭扣那样,死死把他的后背扣住。
张桓吼了声,拼尽全力挣脱,脸涨得通红。在他身后的周熊飞速踏入石坑,提起他的屋兰锤,准备朝王蝶头顶砸落。
一瞬间,张桓感觉有股力量传入了他的身体,令他极度恶心。他仿佛能够看见那股力量的颜色,是一种深邃的黑色。
“放手!”
周熊吼叫,一锤子击在王蝶头顶,与此同时,张桓艰难从王蝶的束缚中挣脱。
张桓气喘吁吁,他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尸体居然会动,用手把他抓住,并且有股莫名其妙的力量传了过来。
那股诡异的力量还未消失……
周熊急了,又连续锤了王蝶头顶三下,把王蝶锤得脑袋歪了过来,王蝶就软绵绵地倒在侧边石坑的边缘,全身皮肤开始起皱,那种白亮的光泽也渐渐退去了。
见了王蝶的变化,两人都非常吃惊,片刻后,王蝶如同枯萎的鲜花,雪白似玉的身躯,竟成了一具面目全非,高度腐烂的尸体。
短短几秒钟,王蝶已不是刚才的模样,但现在却更符合她的实际情况——一具死亡已久的尸体。
张桓内心翻江倒海,他毫不理解王蝶身上的变化意味着什么,好像王蝶身上本来有一道精气,可以让王蝶免于腐烂,富含光泽,现在这道精气从王蝶身上离开,王蝶不再受保护,才回归尸体的原始属性。
这具尸体应该没什么价值了,张桓心想。
现在的问题是,那股来历不明的力量。
“你怎么样了?”
周熊见张桓愣着,神情麻木,以为受了伤。
“不知道。”张桓摇头。
“刚怎么回事啊?还有尸体,你看变这样了……”
张桓当然看见了,不过此刻他并不关心尸体,他更在意自身的奇异感受。
他瞧了眼墙上布置整齐的一口口白钟,想起自己总结的那个词:仪式!
……这房间应该就是为仪式准备的,包括那女人的尸体,那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你到底在干嘛?”
张桓半天不动,也不说话,周熊急了。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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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直接走去房子外面,现在雨停了,风也小了,四周传来轻微的虫鸣声。
“你什么情况啊?”
周熊见张桓魂不守舍的样子,拍了张桓肩膀一下。
张桓摇头说:“我讲不清楚,我好像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
“刚刚那个女人的尸体,抱住我的时候……我觉得,她好像把什么东西传了过来。”
周熊听得云里雾里,快速眨了眨眼。
没等周熊回话,张桓说:“先走吧,我不要在这了,这边实在太邪门,我受够了。”
“那这烂摊子怎么办,里面还有冯寿成老婆的尸体。”
“报警吧。”
张桓打电话联系了之前给他做过笔录的警官尤煦成,把大致情况一讲,尤煦成顺便告诉张桓,警方今天已调查过冯寿成工作的养殖场,只知冯寿成一直默默在养殖场工作,性格内向,几乎不与同事交流,也没有人去打听冯寿成的生活情况。冯寿成在养殖场就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所以警方调查基本算一无所获。
挂断电话,周熊问:“怎么样?”
“他们在派人过来了,应该能找到点线索,应该吧……不过有样东西我拿走了。”
说完,张桓从口袋掏出一本蓝色册子,是王蝶的日记本。
“你拿这干嘛?”
“我要抽空好好读一读,全部读完。”
周熊驾车,两人离开了房子。
回去路上,张桓十分难受,时常眉头紧皱,若有所思,周熊看了心急,不停问张桓有没有事,张桓却默不作声。
张桓一直回想刚才的画面,王蝶眼睛突然睁开,然后张开双臂,把他死死抱住。那不是活人该有的力量,如果不是周熊用屋兰锤敲打王蝶,后果不知会怎样。
……其实冯寿成也是,那时候我把他放下来的时候,他好像也抓住了我的手,我也有感觉什么东西来我身上了。
……他们夫妻两个做了一样的事情。
鬼上身!
一个词跳入张桓脑中,转而一想也觉得也不对,鬼上身不应该是通过尸体,再说这世界上哪来什么鬼上身,各种灾地虽然出现很多灵异现象,但和过去流传的一些灵异事件是有很大区别的,现在灾地的灵异现象更像是某种污染。
……那会是什么呢?
忽然,张桓一阵恶心难受,他拍了拍正专注开车的周熊,示意停车。
张桓快速下车,扶住路边栏杆,呕吐起来。
周熊打趣说:“怎么,怀孕啦?”
张桓接过周熊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说:“现在在哪里?”
“国道上面,离淞邬不远了。”
张桓点点头,刚挺起腰杆,他便感觉有股诡异气息在他身后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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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经质地一下回头,看见身后是一片黑漆漆的草丛,草丛旁有个路灯,一群虫围着路灯的灯罩飞来飞去。
“你干嘛?”
“感觉后面有东西。”
其实张桓不确定,他怀疑是自己错觉。
“有个屁东西哦!你吧肯定刚才吓坏了,不行啊你,胆子怎么变那么小了?以前看到尸体没见你那么大反应啊,搞得紧张兮兮的。”周熊取笑说。
“以前看的尸体,哪个会动啊?”
“这倒是。”
周熊都快忘了刚才的一幕。
两人坐回车上,张桓舒服了些,他打开车窗,又陷入沉思中。
过会,他不再难受,但感觉后背瘙痒。
他用手拼命抓后背,还是止不住痒。
“好痒!我的背怎么那么痒!”张桓抱怨。
周熊看了张桓一眼。
“被虫咬了吧?那种乡下地方……”
“不是不是!不是那种被虫咬的痒,妈的,真是麻烦!”
张桓的表情很痛苦。
“无所谓的,一会就好了。”周熊不以为意。
驶回周熊家时,张桓依然感觉后背奇痒无比。
一进周熊家门,张桓急忙脱去上衣,跑去卫生间的大镜子前,想看看后背究竟有什么。
他的脸色瞬间惨变。
但见自己的后背上,有一个黑色的方形墓碑状图案,墓碑底部是碎石,碑面有一些花纹。图案的轮廓鲜明,就似有人画上去的一般。
周熊进入卫生间,也吓一跳,问张桓:“你背上画的是什么呀?你纹身啦?”
“我跟你讲,我从来没纹过身。”张桓语气特别沉重。
“那你……这个图哪来的?”
周熊说着检查张桓后背,他发现这个图案不像纹身,也不像有人生生画上去的,倒像是一种胎记。
周熊当然知道,张桓以前后背上没有这个图案。
“这是一个墓碑啊……你怎么弄上去的?”周熊的表情渐渐严肃。
“我没弄过,我也才知道,就刚刚……”
“你后背一直在痒,会不会因为这个?”
“肯定的。”
张桓毫不怀疑,他后背突如其来的一阵瘙痒,绝对跟这墓碑图案有关。
……这个图,应该是自己浮出来的。
张桓有了答案,他再次想起王蝶尸体抱住他的一幕,一股力量窜入他体内,在当时他甚至能够看见那股力量的颜色,即是墓碑图案那种深深的黑色。
现在,这股力量已然成型,变作一幅墓碑的图案。
……这是谁的墓呢?
一个新的疑问。
“你帮我拍一张照。”
由于要扭着身体看镜子,张桓有些费劲,索性让周熊把图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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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周熊手机拍摄的照片,张桓更加难以置信。墓碑的图案构思十分精巧,他推测即便是一流的人体画家,也难画出如此精湛的图案。墓碑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些若隐若现的花纹,但从与底部石堆的比例看,这块墓碑显得过大,应该是一座双人墓碑。
双人墓通常是夫妻,张桓想到了冯寿成和王蝶。
……是他们的墓。
张桓越来越觉得离奇,简直不可思议。冯寿成和王蝶的墓居然印在自己背上,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两人的灵魂,也注入到了自己体内呢?
紧接着,又是一阵瘙痒,逼得张桓拼命用手去抓。
“我给你拿毛巾!”
周熊找来条毛巾,擦拭张桓后背,结果擦了半天,完全无用。
周熊又找来一瓶高效的清洗液,涂抹张桓后背,再用刷子使劲刷,让张桓忍着疼痛。直到张恒后背痛到难以忍受,通红一片,周熊才停止动作,待把清洗液擦干,深黑的墓碑依然伫立着,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
两人放弃了。
“没用,这根本不是画上去的,它好像印在我身体里一样。”张桓瘫坐在地,沮丧地说。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我猜……应该跟那个女人尸体突然把我抱住有关系。”
“你是说……中邪了?”
“谁知道!”
张桓站起来,他决定不管怎样,先好好洗个澡,把满身的晦气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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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张桓醒来,后背已经不痒了,但墓碑图案仍在,他感觉非常闹心。
昨晚他睡在周熊家,两人也不知道那座房子的后续情况如何,直到一个电话打来。
“喂,张桓啊,我尤煦成。那个……昨天晚上我们去了你说的那地方,尸体也找着了,方便的话再过来一趟,要做笔录的。好像有个小朋友跟你一块去的是吧?让他也来。”
尤煦成用命令似口吻交代完,挂了电话。
张桓把尤煦成的话转达给周熊,周熊翻翻白眼说:“去呗!还能怎么办。”
两人一上车,张桓摸摸后背问:“你说我要不要把这个事情跟警察讲?”
周熊摇摇头回答:“我觉得不好。”
“为什么?”
“你这是你个人的事情,关他们警察屁事!”
“那倒也是。”
“我觉得你改天可以去医院查查,现在整形医院挺厉害的,应该有办法吧。”
“整形医院一般是整脸的大哥。”
周熊扑哧一笑说:“其实无所谓啊,这图在背上不也挺好看的么,你就当纹身好了。”
张桓不理周熊,独自犯愁。
到了警局,一进尤煦成办公室,尤煦成还跟上次那样坐在电脑前,不知忙碌什么。
尤煦成客气地给他们倒了两杯水,然后说:“你们也挺厉害,那种地方都能找去。对了你们怎么找着的?昨晚上电话里给我讲的稀里糊涂的。”
电话中张桓没有老实交代,因为导航自动改变路径这种事太玄乎,他认为警察应该不会信这种鬼话。
“我给你讲我们是迷路后找着的,你信么?”张桓问。
“我都没听懂。你们先迷路,然后看见那个房子,然后再走进去?进去前你又不知道是冯寿成的家,你怎么会进去?”
张桓发现自己编的谎话有问题,脑筋一转,忙解释:“不是不是。我们先把车停在一个地方,以为到了,是走着进去的,结果走到一半下大雨,正好看见那房子,就想着去躲躲雨,谁知道房子门没锁,顺便就……”
“哎行了行了……”尤煦成听得不耐烦,甩了甩手,“谈点正事。你们在哪发现尸体的?”
张桓早已盘算好,如果告诉尤煦成他是按照冯寿成手掌心给出的指示,才把王蝶尸体从树下挖出来的话,尤煦成多半不会信,所以干脆就说在房间里发现的。

楼主:南方的梦2016

字数:209202

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20-10-23 19:14:13

更新时间:2021-04-01 02:31:52

评论数:523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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