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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易学之路——根据真人真事整理记录

楼主:魂灵之水  时间:2020-11-12 16:54:25
青云逼不及待地站出来,宣布了我的失败,我也没听清楚他说了些什么,总之肯定是极尽讽刺打击之能事。
众人没有人鼓掌喝彩,没有人说话,只听到一阵叹息与顿脚的声音,我甚至看到有人用恼怒的眼光看着我,好像我的失败是有意的,使他们的生命受到了更严重的威胁。
我求助一样把目光转向了曾观明大师,只见他两手抱臂,面带微笑,悠闲自在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把这些比赛的事放在心上。
我心一动,他似乎在警醒我,暗示我,不要为眼前的不利局面而忧心。其实,假若我输了,不但外来之人人人当灾,曾观明大师更是在劫难逃,按照阿罗的性格,又怎么能放过他!但是他在关键时候的淡定自然,无畏无惧,完全表现出一个大易之家的相信命运,顺应命运,在命运中坦然,自由,积极面对的风范。在以后的岁月中,我每遇危难,曾观明大师的形象总是浮现脑际,给了我很多激励。
青云又亮起了他的鸭公嗓,叫道:“诸位,现在到了最后关键一局,风水比赛就要开始了。这个风水比赛自古皆无,本来极是难比,因为风水是不能一下子有结果的。我们总不能等几年,十年八年来验证风水的吉凶祸福吧。但是那是普通的风水格局,也有许多因形发气,因气形变,快速变更的风水形局,因为看风水,其实最难的就是理气,形物是看得见的,气却是流动不止又看不见的,完全靠五行八卦九宫星宿,理气术数去判断辩明,杨公有寅葬卯发催旺快速之术就是个大发明。今天我们就来见证下,风水术数中的最快见效方法。各位可真是眼福不浅啊。”
青云虽然嗓音不佳,说话又有点阴阳怪气,但他很会渲染,造势,众人都被他的话吸引住了。
“阿罗大师的这个仙观,大家都看到了,后面是个大葫芦,葫芦的嘴巴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殿堂,现在先让我们看看葫芦的嘴巴。”
青云话音刚落,只听那墙壁咿咿呀呀地响了起来,那些三清,众神的像全都随着响声移动起来。一会儿,刚才供着神像的地方,露出了一个高十多米宽也有六七米的大洞,那洞黑乎乎,玄奥奥,往外直冒冷气,殿堂的温度一下子降低了许多,众人张口结舌,想不到这里还有这么个机关。
青云正想说话,阿罗摆摆手,自己站起来说道:“诸位,我在十几年前,就发现了这个葫芦山风水宝地,如果在这里建立庙观,日后必兴旺无比,真是天如人愿,我花费人力物力无数,终于大功告成。但是诸位不知道,这个葫芦有阴阳二气,正气与阴邪之气,每天相互交功,左冲右突,每月的初一十五二气在葫芦嘴口喷涌而出,伤人害物。以前没建观之时,自古已有不知几人葬身此处,我把三清以及诸神镇住葫芦口,就是为保众生平安。但是神鬼乃是不测之物,风水更是无形无质,天地时空变幻无方。今天正是初一,正是神鬼出没无常,阴阳二气活动高峰之期,我选择这个日子作为我观开光庆典之日,为一般地师不解,哎,解与不解由他去罢,世上多少庸医害人,多少地师误人。要是都能解,这世上就没有什么高人了。其实正所谓阴极阳衰,阳极阴转,往往在极邪极恶的极地极时隐藏着最大的平安喜乐。当然了,这是要用代价换来的,不付出那来得到。。。。。。”
说到这里,阿罗叫弟子端了几杯茶上来,给青云,吴宗道,曾观明每人一杯,也给了我一杯。我喝了一口,果然味道纯正,正是西湖一品的龙井。
阿罗喝了口茶,继续说道:“诸位不知,在此之前七七四十九天,我已经每天用猪羊三牲在这个葫芦口给他们消受,但也许这邪气太重,今天发现还是沉浮不定,随时发凶。按照古代习俗,当用人祭,才最有效果。也是机缘凑巧,今天适逢其会,看来也是天意难违,我与这远道而来的重阳先生,要为天下苍生作点贡献,你们大陆目前最流行一句话,叫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等下午时,正12点,会有两股气流,一股阴气,一股阳气,从左右两边,喷涌而出。这阴阳二气,到底从左从右出来,每次都不一样,阳气是正气,不但不伤人,还有开人天眼,增强法力的功效。阴气是邪气,可以伤人性命,夺人魂魄,中之永世不得超生。
我与重阳,可以选择葫芦口左右两个位置,打坐练功,等待这正邪两气前来交攻。我是本观主人,为示公允,主随客便,先让重阳先生选择位置。当然他可以使出全身本领,可以用梅花卦,用玄空飞星,用八字算卦,用心易,等等,去选择正气出来的位置。当然了,假若他选择正确,我愿意为本观千万年气运献身,造福本观后世,义不容辞。但是,如果他选择错误,那就是天意,没有人可以违逆。他为本观献身,我会封他为镇观之神,永享本观之祭。
重阳,请问你意下如何?”
我知道此人阴险无比,一定不会把自己置之死地,他不是早有预谋,也定有抵抗的本领,此时此刻,贸然拒绝,只能招来众人更大的伤害。
我叹了口气,想起了清明姑娘,她的音容笑貌不断在脑际浮现,清明,你现在在那里?我生不能陪伴你,看来死也不能见你一面了。这就是我们的缘分吗?一转念间,我又想起了京宁静,这个将军的后代,爱我可以不顾一切的傻丫头,你现在在那里呢?是不是已经被阿罗陷害了呢,可惜我不能再为你做些什么了,还有这个世界,这么多的际遇人物,我要向你们告别了,命运让我学了易,却也让我死在易中,这也算是相得益彰了吧。
我把艾地生叫到面前,说道:“你好好在泰国生活下去,以后不要弄那些足鬼的法门了,找点正经事做,钱不要多,够用就好,生几个孩子,好好生活吧。”
艾地生握住我的手,声音哽咽:“老师,我们回去大陆,我们不搞什么鸟比赛了,好吗?”
我苦笑道:“骑虎难下,你以为现在还能自己说了算吗?你给我找到清明,告诉她我一直爱她,没有一刻忘记她,我愿她好好活着,幸福快乐。”
艾地生用力地点着头,眼泪横流,说不出话来。
我拍拍他的肩膀,沉默了一会,说道:“不用找她了,说了也没用,算了,我们会相见的,一定会在那一辈子相逢的,不用找她了,知道吗?”
说完,我对阿罗说道:“我相信天道是善的,我不用起什么卦,不要算什么飞星,我就坐在左边这个位置吧。”
阿罗本来以为会吓得我屁滚尿流,当众出丑,让大家笑话一场,想不到我居然铤而走险,敢于舍身,不禁有点佩服,大拇指一竖,说道:“不愧为陈标的弟子,有种!”
阿罗的弟子拿了两个蒲团,放在洞口的左右两边,我坐在左边,两腿盆曲,双手拇指相交,放于丹田,两眼微闭,轻轻念起佛号来。
此时还有几分钟就是正午12点了。





楼主:魂灵之水  时间:2020-11-12 16:54:25
阿罗大师用古怪的眼神看了我一下,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奸笑,走上前来,对我说道:“重阳,我们都是学易之人,知道天命不可违,但是人本身就是一个乾坤,与宇宙是共通的,同步的,人说顺天应命,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天道运行的规律,没有本领找到真正改变的方法。哈哈,我是相信人定胜天的。。。。。。”
说完,阿罗手拿一支玉竹拐杖,
走到蒲团那里坐下,也不打坐,也不念经,还很随意地把脚翘到另一只脚的上面,好像与人聊天喝茶。
我心卜卜乱跳,不能自控。看他神定气闲,在气势上已经胜了我一筹,这个人奸滑无比,又是这里的主人,对这里的情况完全可以掌控,不可能与我公平对决。但是此时骑虎难下,实在是退无可退了。
我虽然给自己算过八字,知道我这个年龄是不至于处于死地的,但是生命被另一种外力魔法控制的时候,就会改变原来的轨迹,而惨遭意外。
我知道这次我是难以幸免了,人之将死,无法改变,心情反而慢慢平静下来。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觉得那是平生最甜美的空气了,轻柔,舒缓,旷张,自然,活着真好,生命真的太美好了。
我留恋地再次在艾地生,田老大,田老二,田小姐的身上用眼神扫过,在那些人群,甚至那些阿罗的弟子,所谓的敌人身上扫过一眼,没有半点恨意, 有一种温暖慢慢融化在心头,这是我有缘认识的人,以后再也没机会相聚了,但愿你们快乐地继续活下去。
清明我没有办法见她最后一面了,也许我们就是这样的定数,我认命,因为我知道人无论多有智慧,比起天道来,实在是太渺小了,佛学叫我们放下一切,放下了就提升了,放下就是认命,放下吧,缘来缘去,我只听从那不可知的无形的召唤。
只是不知道京宁静这个傻丫头到那里去了,真让人担心,真想见她最后一面,回想她那含情脉脉的大眼睛,那含填带怨的神情,不由得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正胡思乱想,忽然背后吹来了一阵风,那风也是奇怪,暖洋洋的的,如抚摸如呢呐,中人欲醉。
我感觉仿佛走入了一个殿堂,穿着西装革履,旁边是个穿着婚纱,非常美丽的女人,那女人对我百般依恋,柔情万端,轻轻地给我解开衣服的扣子。。。。。。
我在稀里糊涂中,与那美丽的女人沉醉在温柔乡中不能自拔。直觉得飘飘欲死。
忽然之间,又一阵阴风扑来,那殿堂,那女人一下子不见了影踪,全身顿时冰冷彻骨,凉风嗖嗖,手脚麻木,每一节骨头好像就要被辗碎一样疼痛。
在痛彻心肺的折磨中,我好像给人打了一拳,推了一把,还听到有人叫我:“重阳,重阳。。。。。。”
我慢慢睁开眼睛,只见一个人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地抓住我的手摇动,眼里充满了忧虑痛心,正是多日不见的京宁静。
我挣扎了一下,想握握她的手,但是手脚已不能动弹,全身麻木,我急问道:“宁静,你去,去那里了,怎么几天,几天不见你,真是担心,担心死了,死了……”
说完,发觉舌头已大,口齿不清,呼吸也不顺畅起来。
京宁静轻摇我的手,眼泪从她的眼眶里喷涌而出,直溅到我的脸上身上。
这时又一阵强劲的阴风吹来,如一只怪兽张开巨嘴,就要把我们给吞噬。我全身骨疼麻木,冷汗直冒,说不出话来。
奇怪的是,京宁静居然一点事儿没有,阴风好像伤不到她。
京宁静在我耳朵边,急促地说道:“重阳,我不能让你死,不会让你死,你快说,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你,快说……”
我摇了摇头,又对她点了点头,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京宁静声音嘶哑,喊道:“不可能,你不是神奇的重阳吗,你师傅不是易学高人吗,你师叔不是香港名人吗,你怎么会一点办法没有呢,不可能,重阳,我不相信……”
她一提到香港的苏师叔,我脑袋里灵光一闪,记得他在我临走之时,送我一支不起眼的铜耳挖子,吩咐我临急之时可能有用。再想起师傅教导我,千地万地,不如一地,千气万气,不如一气,一针之力,可制万煞。
眼下我不是有一根耳挖子吗,不是可以用来破这万千煞气吗?我心中一阵欣喜,深吸了一口气,挣扎着艰难地发声对京宁静道:“快,快,我怀里口袋有个,耳,挖子,你拿出来,插到我们两个,蒲团,蒲团的正中间,快,快……”
京宁静用力地点点头,在我口袋里掏摸,终于找到了那金光闪闪的铜针。她轻轻地放下我,对我点点头,忽然低下头来,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对着我的耳朵轻声道:“重阳,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说完,只见她一个鱼跃,就扑向了那蒲团中间的中心线。
阿罗刚才还在闭目养神,见京宁静突然出现,已感意外,此时见她手拿铜针,扑了过来,他是何等样人,瞬忽之间就已经明白了她的用意。
阿罗大喝一声,叫道:“你敢!”手中的法杖对准了京宁静。
静宁静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令我一生都无法忘记,那是一种坚定无比,无私无畏,清净明朗的眼神。
我知道她要为我牺牲了,已经至生命而不顾,我很想制止她,但是此时我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能哀求地看着她,眼睛里就要喷出血来。
京宁静将门虎女,岂会怕了阿罗这样的恶人,只见她突然之间站起身来,对着阿罗大喝一声,吓得阿罗手一抖,法杖差点没掉下地来。
京宁静趁机和身一扑,扑到了中间那个位置,铜针一插,插到了一个微微突起的小土堆上。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只听阿罗的法杖噼啪了一下,好像放了个炮仗,京宁静“哎呀”大叫一声倒地不起。



楼主:魂灵之水  时间:2020-11-12 16:54:25
众人见阿罗的法杖里冒出烟来,知道那是一支改了装的枪,他居然向京宁静故娘开了枪。
我此时全身软绵绵,动弹不得,内心焦急痛苦已极,又不能做任何事,这种感觉真是比死更难受。
姓韦的见师父动了手,大喊道:“兄弟们动手吧,把这些混蛋全收拾了,快,快!”
阿罗的手下百多人手拿长棍,利刀,有的还拿着枪械,大呼大叫的就围了上来。
我见形势不可扭转,想来也是天意难违,轻叹了一口气,细细地瞧了几眼,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京宁静,心想,人生也总有一死,能与这个有情有义的姑娘死在一起,也总算不枉了此生了。
我双手合十,两脚盆曲打坐,念起佛经来。我虽然学的是易学道术,心里却一直对佛家思想,修行方法极为向往,虽然没有皈依佛门,但自认早已经是佛门弟子,此时人之将死,心中一片明净,了无挂碍。
众人正惊慌大叫,到处乱窜之际,突然从洞内涌出一股黄色的气流,汹汹涌涌,如大海中的浪涛,瞬间便把洞内洞外笼罩,只觉得眼睛鼻子里全是气流,伸手不见五指。
说也奇怪,这股奇怪的气流,暖洋洋的,入体非常舒适,使人觉得平安喜乐,就象回到了家,见到了思念已久的家人。并且我觉得自己的体能也在慢慢恢复,手脚也慢慢能活动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浓浓的气流慢慢散去,只见厅中众人个个倒伏在地,有些已经清醒过来,身躯在动。
我扑上前去,抱起京宁静,此时她已流了一地的血,脸如金纸,呼吸低微。
我声音哽咽,不断地叫她:“宁静,宁静……”
醒了过来的艾地生,田老大,田老二,也围了上来,一面摇动她的身体,一面大声地呼唤她。
过了一会儿,京宁静慢慢睁开了眼睛,她先是朝她的大舅舅二舅舅艾地生看了几眼,点了点头,然后就直视着我,不再转动眼珠。
她的眼珠里没有垂死的人的暗淡无光,而是依然明亮有神,没有忧伤哀怨,只有温和安详。
她对我说道:“重阳,你要保重。我以后再也不能保护你了,你自己要小心点……,这世上坏人很多……”
我眼泪就像诀了堤的河水那样疯狂地流下,只觉得这世上没有比这更痛苦更难受的了。
京宁静喘了几口气,身体颤抖了几下,好像很冷很冷,我连忙抱紧了她。
过一会儿,她慢慢举起手来,给我轻轻地抹去眼里的泪水,说道:“重阳,是我没有用,我伪装成游客,混进里面,里面去,本来是想帮你,帮你一把,怎么知道给他们发现了,捉住了我,姓韦的认出我来,把我关进一口木箱,我在里面,不知道过了好久,摸到里面有字,是金文,我学过,学过书法,原来那口木箱在古代是玩戏法的,我按照里面的记载,启动机关走了出来,原来是在一个深洞里,我一直往外走呀走呀,就在洞口,见他们想害你,我就,我就……”
我对她摇摇手,叫她不要再说话了,她嘴角边露出一丝笑意,说道:“重阳,我不能陪伴你了,你去找到清明姐姐,我,我祝福她。她真幸福……重阳,我有礼物送给她,我的丝巾呢?”
我刚才在木箱中发现了京宁静的绿色丝巾,早已收藏在怀中,听她提起,马上从怀中摸了出来,放到她的胸前。她点了点头,轻柔地抚摸着心爱的丝巾,说道:“这是我爷爷给我的,我想我爷爷了,我就要,就要去见他了,有我爷爷在,谁都不,不能欺负我……这条丝巾,重阳,你送给,送给清明姐姐,说有个妹妹好羡慕她啊……”
说完,她慢慢闭上眼睛,我疯狂地摇她的身体,叫她的名字。
过一会儿,她又慢慢睁开眼睛,说道:“重阳,阳,我下辈子,下辈子做你媳妇……”
说了这句,她的头一侧,再也没有了动静。
我这时天旋地转,全身颤抖,不知道此地何地,此时何时。
田老二大喝一声,捡起阿罗掉在地上的法杖,朝阿罗冲了过去。那边不知道是谁喊道:“阿罗死啦,阿罗死啦!”
我看过去,只见阿罗双脚盆曲,两手合十,坐在蒲团上,动也不动。
众人见阿罗已死,胆子壮了起来,纷纷冲上前去,与阿罗的手下搏斗起来。
正闹得不可开交,一群警察冲了进来,大叫住手,场面才算得到了控制。
我抱起京宁静,慢慢站起身来,朝阿罗走去,就是这个天大的恶人,害死了京宁静,我一定要看看他是怎么死的。
只见阿罗眼睛微闭,半合半张,打坐念经,没有半点痛苦挣扎,正如一光头老和尚。
我知道阿罗平生从不拜佛信佛,从不打坐念经,不知道他临死那一刻怎么会选择这个动作姿势,真是不可思疑。
本来阿罗早就已经知道,阴风会吹向我这一边,我是必死无疑,但是京宁静用一根铜耳挖,改变了他的命运,阴风加上阳风两相交攻,要了他的性命。
他平生残忍狠毒,作恶无算,但是也是聪明绝顶,学问高深之人,直到临死一刻,才顿悟过来,皈依我佛如来。
我抱着京宁静,走出前面广场大名堂,再从来路一直走,我也不知道走向那里,那里才是尽头,我只想抱着她,一直就这样走下去。
走呀走呀,直到我累得筋疲力尽,一头摔倒,昏迷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睡在一张床上,艾地生夫妇正紧张地看着我。
我一翻身坐起身来,问道:“京宁静呢?”
艾地生哽咽道:“京姑娘的骨灰征得她父母的同意,已经在他二舅舅的小岛上安家了,你不要伤心啊,老师……”
说完,艾地生夫妇嚎啕大哭起来。
我心情激荡,站起身来,往外就走,回头对他们说道:“我得给她立块碑!”





楼主:魂灵之水  时间:2020-11-12 16:54:25
三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田老二的那个小岛。在岛的东面,一个小山丘的避风之处,我们找到了京宁静的坟墓。
这个墓穴左右匀称,后有两重山脉,来龙生动活跃,前有蔚蓝大海,一望无际。这是一个宁静的港湾,正可以让京宁静永远栖息在这块异国它乡的风水宝地上,让她不再奔波辛劳,不再为情自伤。
艾地生叹了口气,说道:“老师,那几天你昏迷不醒,是我自作主张,给宁静姑娘选了这么个地方……宁静姑娘,她,她……”
说着,他声音哽咽起来。
我对他摆摆手,说道:“这个地方很好。你叫人给她刻个碑,我待会亲自写给你,宁静为我而死,我一辈子无以为报,在她心中,已经把我当成是她的男人,我也愿意,她是我的妻子,对了,就写爱妻京宁静之墓吧。”
艾地生呆了呆,说道:“老师,这样,这样不大好吧,你还没结婚呢,以后,以后……”
我平静地说:“别担心以后,以后自然有以后的命运。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呆会,陪陪宁静,说说话儿,她一个人在这里,太也寂寞了……”
艾地生点点头,在京宁静坟前拜了三拜,转身下山去了。
我坐在京宁静的坟旁,双手抱膝,眼看着前面茫茫大海,想起与宁静相识以来种种相关之事,她那音容笑貌,她那天然率直,无邪真我,深情无惧的性格,泪水不断在眼眶里涌出,内心的悲痛,无法用任何语言可以比似形容。
此时浪涛拍岸,绿树轻摇,远处船帆点点,碧海蓝天,时间仿佛凝固,我就如一尊雕像,不知道今夕何年。
天黑下来了,暮色四合,天上乌云密布,一会儿下起雨来。在雨中,我全身湿透,依然静坐,动也不动,任由泪水与雨水混合着流进我苦涩的心田。
直到我被赶过来的艾地生夫妇,连拉带推地拖下山,我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个一辈子无法忘记,一想起就痛苦莫名的伤心地。
回到了田老二的别墅庄园,刚好田老大也在,经过了一场大劫,两兄弟已经和好如初,正亲密地说着话。
田老二见我满脸泪痕,把刚展开的笑容,硬生生地收了起来,他伸出手来,握着我的手,说道:“重阳,我们多亏有你。客气话我就不说了,你有什么条件,我什么都答应你。你说吧。”
当初我们三人从河北出发,经香港来泰国,现在艾地生在泰国成婚安家,不再回去,京宁静姑娘永远安息在这块陌生的土地上了,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走上回归路,我还能有什么条件呢,他们能给我的,对我有什么意义呢。
我摇摇了头说:“我什么都不要,就给我一张机票吧,我明天就走。”
田老大拍拍脑门,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无以为报,惭愧啊惭愧。不如我把你介绍到泰国的高层,,你现在在泰国已经很出名了,阿罗已经死了,他的易学生意顺理成章,该当由你接管,我保证,不出三年,你就是大富贵之人。先生回去那边,有什么用啊?”
我轻蔑地笑了笑,懒得与他争辩,对田老二道:“田老板,我泰国之行已经完成,希望你电告宁静父母,把这里的事情详细与他们说说。”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把这个噩耗,告诉她的父母。
田老二沉默了一会儿,哽咽道:“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就打电话与我姐说了,我姐说什么都不相信,后来勉强同意把宁静的骨灰安葬在我这里。她说一切等你回去再说,她非要你说的才相信,才接受。”
我点点头,不再说话,也不理会他们说什么,只是坐在沙发上呆呆出神。
第二天下午,田老大田老二,艾地生夫妇,把我送到了曼谷机场。
飞机起飞了,我坐在窗边,拼命地寻找大海,大海中的那个小岛,岛中一个小小的土堆,那是京宁静的灵魂安息地。
但是我什么都看不到,找不着,只知道心头在趟血,不停地流着……
回到了河北,来到了京总长的家。
京宁静的父母没有想像中的悲痛欲绝,淡淡地坐在沙发上,听我述说那边发生的一切事情。
京总长听我说给京宁静刻了块墓碑,上面刻的是爱妻京宁静,脸色一变,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道:“胡闹,我这孩子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你居然这样侮辱她,坏她名声,以后叫我怎么做人,快叫人去拆掉了!”
我正想分辨,田校长拉着京总长的手坐了下来,对他说道:“老京,我就这么个女儿,她生前要什么,我,我就给她什么。我总是想方设法满足她的愿望,想不到,我现在就是想给,她,她也要不了啦……”
说着说着,田校长哽咽不能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继续道:“这孩子在生时,最喜欢这个重阳,非他不嫁,我也从中作伐,希望能玉成其事,可惜机缘没到,我这孩子没福,她这次为了这个男人,肯献身救他,可见爱他非同寻常。重阳肯为静儿立碑,认为妻子,也是满足静儿心愿。重阳这孩子,也算是重情重义之人了。我们就认了这孩子,是我们家的女婿了吧……”
京总长用手指着我,疑惑地看着他的妻子,问道:“他?他吗?”
田校长抹了把眼泪,说道:“重阳这孩子,虽然是个走江湖的风水先生,但读过大学,很有根基,见闻多,见识广,你看他几次历经大难,仍然功成而归,可见是个有福之人,假若假于时日,稍加磨练,未必不是可造之才。孩子,你过来……”
我走到田校长的面前,她拉我坐到她的旁边,对我说道:“重阳,你现在是我家的女婿了,你该叫我们什么了?”
我对面前这两个官场中人,虽然一向没有好感,但尊敬他们是京宁静的父母,不由得站起身来,对他们躹了三躬,叫了声“爸,妈。”
京总长点了点头,田校长拉着我的手,眼泪好像抉了提一样从眼眶里涌出,哽咽道:“静儿,静儿这孩子,能听到就好了,就好了……”
京总长站起来,度了几步,说道:“既然你是我的女婿了,可不能再给我丢人,还干这些江湖行当。我给你安排进军队,按你的能力,不出两年,弄个参谋先干着,以后说不定当个大将中将什么的,也不枉了你这一生。”
田校长也站起身来,很期待地看着我点头不断。
我心卜卜乱跳,脸涨得通红,这么大的前途名利诱惑,有大将军家庭做靠山,以后就可以呼风唤雨了,有谁不动心呢?
但是我想起了陈前辈,想起了枉死的张铁牛,想起了监狱里的那一群狱友,想起了生死未卜的清明姑娘。
我头一昂,说道:“我当初答应去泰国,是为了找到一个叫清明的姑娘,现在我任务完成了,你们也把她的消息告诉我吧。”




楼主:魂灵之水  时间:2020-11-12 16:54:25
京总长眉头一绉,怒道:“我女儿刚亡,尸骨未寒,你就已经想着其他女人了,王八蛋,信不信重新把你投进监狱,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我知道这人权势熏天,呼风唤雨,要把我往死里整,就如踩死一只蚂蚁。但是,我关心清明的下落,爱清明,牵挂清明,超过了我对死亡对一切难以预料的灾祸的恐惧。
我平和地说道:“宁静为我牺牲,我不是草木,岂能无情。但是清明故娘为了我,被我牵连,染病不起,至今生死未知,我与她情深如海,有今生没来世,如果我历尽艰辛,仍然不能见她一面,那我生不如死,你就把我投进监狱好了,永远不要放我出来。这样我反而死了心,一切放了下来,专心参佛修行,也不见得是坏事。”
我心中正是这种想法,此时说了出来,没有一点激动,好像早就该当如此,这样才是我最好的归宿,真的是无怨无悔。
京总长两夫妇沉默了好一会,田校长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我女儿如此,那个清明也如此。想来重阳也是个情种,重情深情甚至痴情,都是好事,我不怪你,现在的男人很少这样的情圣了。老京,生死有命,我们须怪不得他。你把那个清明姑娘的地址告诉他了吧。我们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以免想起我可怜的静儿……”
说完,田校长一边抺着眼泪,一边碎步跑了出去。
京总长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骂道:“你个王八羔子,不知道好歹的东西!我告诉你,你这次参与我与军方有牵连的任何东西,你在我生前不得向任何人泄漏,当然,我死了后,自然随得你,世界上也没有永远的秘密。如果有一点半点风声传到我耳里,不但是你,与你有牵连的所有人,我都不会放过,你知道没有?”
我心中虽然愤怒他的专横,但听他语气,是想放我一条生路,我不作声,点了点头。
他继续说道:“那个清明,我已经派人查明,目前是在香港。我这里有个地址,你自己去找吧。我等下叫军方给你弄张通行证,你下午就走,不要再在这里滞留!”
眼泪模糊了我的眼睛,我使劲地点着头,说不出话来。
京总长仍然绷着脸,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存折,说道:“你找到你的清明姑娘,好好生活吧。这是我给你的十万块去泰国的酬劳,够你以后生活的了。好小子,以后咱们就是陌路之人,谁也不认识谁,就当是从来没见过。你滚吧,滚!”
我本来想严辞拒绝他给我的所谓酬劳费,但转念一想,反正他们那些钱也是来路不明,以后有机会把它捐赠给慈善用途,岂不是功德一件,既然他已经下了逐客令,我收拾好了东西,回头再多瞧了几眼这气势浩大,辉煌庄严的将军府第,心想,这是京宁静的家,与我隔着千山万水,就像是两个世界,以后不能再踏进一步了。但是他们的女儿,却被我带走了,她的思想灵魂,都已深深烙在我的心中了。
果然是军方办事,下午我就拿到了出香港的特别通行证。在北京住了个晚上,第二天一早,我就蹬上了前往香港的飞机。
中午的时候,我在启德机场叫了辆的士,直奔香港圣玛丽医院。
医院不大,高低参差,西式的建筑,华丽严整,病人不多,安静有序。
我沿着走廊,上了个阶梯,过了个小花园,上了二楼,心开始砰砰乱跳,我就要见到清明了,就要见到我的恋人了。
她住的房间是206房,走廊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我刚才经过花店,特地叫司机停了车,我买了一束玫瑰,此时鲜艳的红玫瑰,在我鼻底晃动,就像是我的心,充满了喜悦又浮燥不安。
我到了206房门口,本来想直接冲进去给清明一个惊喜,她应该非常非常地牵挂着我,我的到来,无疑会给她带来巨大的喜悦。
但我不敢如此莽撞,我轻轻地敲了敲门,没人应答,我又重重地敲了数下,依然无人应答,我忍耐了几分钟,见门是虚掩着的,终于破门而入了。
这是一个单人的病房,房里没有人,面积不大,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那边墙上有一个窗,窗户外绿树掩映,小鸟调鸣,花香扑鼻,空气新鲜,真是个好地方。
我正感叹清明好会找地方,忽然发现床头后面墙上挂了个小巧玲珑,用红纸剪成的大红喜字,我吃了一惊,以为进错了房间,这好像是别人的新房啊,再抬头往上一看,在墙的高处,分明挂着一个镶了镜框的结婚照。
男的是谁,我没细看,隐隐约约知道不是中国人,一看那女的,头脑翁了一声,差点没昏死过去。
瓜子脸,长头发,大眼睛,不是青明是谁?
我还怕看错了,或者是误会了,上前细看,那大红喜字,上面那两个口字,是没有剪开的,我记得在北京的时候,是我教清明学剪纸,先从剪这个大红喜字开始,我给她做了次示范,她马上就学会了,不过,她特地把这个字上面两个口没有剪开,我很奇怪,问她原因,她有点害羞,说结婚了,两口人变成一口人了,何况结婚是要接吻的,两个口怎么会分开呢,说完还格格地笑着跑出去了。
眼前这个大红喜字,上面两个口是没有剪开的,分明是清明的独家手法,我头脑一片糊涂,怎么会这样呢?这是怎么回事。
正在我发呆犯傻,不知所措之际,门呀一声被推开了,进来个扎着马尾,穿白色连衣裙的苗条姑娘,我大叫一声:“清明”,冲上前去,正想把她揽入怀抱。
这时又进来个红头发,蓝眼睛,身体高大,满脸络腮胡子的洋鬼子。他一上来,就在清明的脸上亲了一口,吱吱噜噜说着一口洋文。
我赶忙往那结婚照上瞧了一眼,正是那照片上的新郎到了。
清明轻轻地在那洋鬼子的头上打了一下,竖起食指嘘了一声,那新郎才发现房内进了人。
清明推着那杨鬼子的背脊,一面与他说着什么,把他推出房外去,那家伙古怪地对我一笑,耸耸肩膀走了出去。
我此时呆立当地,一束玫瑰手一松,掉到地上,有几朵被摔碎,花瓣片片散开,就如殷红的鲜血。
清明走过来,握住我的手,眼泪从她眼里喷涌而出,哽咽道:“重阳,重阳……”



楼主:魂灵之水  时间:2020-11-12 16:54:25
我此时头脑迷糊,身体发软,几乎站立不稳。清明把我扶到一张小沙发上坐了下来。她端来一杯水,一只手扶住我的肩头,一只手端到我的唇边,喂我喝水。
我内心一阵激动,热血上涌,站起身来,一把抱住她的娇躯,紧紧地抱着,喊道:“清明,你仍然爱我,这一切都是你跟我开玩笑的,是吗?你说是不是啊!”
清明竖起食指在我面前嘘了一声,指了指沙发,叫我坐下,我摇摇头,仍然紧紧拥抱着她,不愿意让她挣脱了。
清明不说话,叹了口气,道:“你这样子,我还怎么跟你说话啊?”
我只好放开了手,双手抱头,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她,等着她说话。
她又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道:“重阳,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知道是我辜负了你,但是,我说不清楚……”
我站起身来,指着她道:“你,你结婚这件事,是真的了?”
她很平静地点了点头。
此时我绝望,委屈,气愤,悲伤,一齐涌上心头,再也忍受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从小到大,性格崛强,内心刚硬,无论遇到多大的痛苦,遭受多少生死考验,都没有当着外人的面痛哭的时候。但今天,脑袋里只是想着,清明就要离开我了,永远不能与她在一起了,真是心如刀割,生不如死!
清明见我如此痛苦,也流下泪来,她过来扶我起身,拿出纸巾给我抹了抹眼泪,陪在我旁边,不再说话。
我痛哭了一会,觉得事已至此,无法挽回,哭有何用,头脑冷静了下来,把清明的手推开,用手背抹干了眼泪,盯着她的眼睛,问道:“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清明叹了口气,说道:“我曾经想过无数次,见到你时,应该怎么跟你说,我想了至少有六七种说法,可以让你安慰点的,容易接受的,但是,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重阳,你要怪我,就怪吧,我能忍受得住的,我可以的……”
说着说着,她声音哽咽,眼泪在她眼里流下,在她红白的脸蛋上划过两道泪痕。
我见她如此,往日的情分浮现脑际,心一软,说道:“好吧,我不再问你,你也许有自己极大的理由,以后也不要再提了。清明,我在泰国给你带了两件东西回来,你看看。”
说着,我把子荣叫我带给她的,一个戒指,一幅素描,拿了出来,递给了她。
她看了看戒指,又打开那幅上面有她画像的素描细细地看了,幽幽地说道:“这枚戒指,是我家最贵重的东西,我当时都可以偷出来送给他,证明我有多爱他。这幅画是他用记忆画的,证明我的形象在他心理真的深深铭刻。但是,光有爱成吗?我与他一场相恋,他扭曲了,变态了,死了。我也差点死掉了。我也知道,没有爱是不行的,但是光有爱是不够的。”
我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但知道她下面一定会告诉我她结婚的秘密。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重阳,我在北京牢里回到香港,身上旧病复发,足足昏迷了七天七夜,醒来后,天天牵挂着你,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手脚冰冷,四肢无力,眼看着是不活的了。负责治疗我那个医生,是个荷兰人,叫荷西,他天天过来看我,给我说上帝,圣经的故事,给我说他小时候的故事,说他给他母亲抛弃的故事,我在他的故事中,相信了上帝,皈依了基督。有一晚,已经很夜了,我被恶梦惊醒,发起烧来,荷西赶了过来,给我退了烧,我在迷糊中,叫着你的名字,却拉着他的手睡着了。第二天一早醒来,发现荷西头倒在我的床边,手却依然让我握着,就这样过了一个夜晚。
我心中温暖莫名,就像是在大风大浪中找到了救命的船,就像是寒冷阴暗的天气,出来了太阳,这种感觉,我从来没有体验过,我不知道是不是爱情,我只知道我可以与这个男人相依一生,不离不弃,我与他没有与你时那种激动,不安,兴奋莫名的感觉,只有平静平静,互相依赖共同生活的渴望,我甚至想,我可以给他生一群儿女,而我永远相信,他会让我们快乐幸福地生活着。”
我听完她的话,一会儿情绪激动,一会儿默默点头,一会儿想嚎淘大哭,一会儿又想大喊大叫,总之是百感交集,不能自己。
我见他桌面上有一包三个五牌香烟,可能是那荷西医生留下的,这时情绪难以自控,拿起烟来,打着火,抽完了一支又一支。
我眼望窗外,只见白云点点,阳光高照,绿树成荫,花儿正使劲地开放。而我,将失去清明,我日夜牵挂,魂依梦绕,最心爱的女人。
清明在床底下拖出一个皮箱,打了开来,从里面底层掏摸了好一会,摸出了一样东西,递到我的面前,原来是一支黑色的钢笔。
清明说道:“重阳哥,我没有什么好东西留给你记念,这支笔是英国货,是我爸写文章写诗歌用了好多年,我小时候爸爸给了我,从小,我做作业,写东西都用这支钢笔的,重阳哥,你不是写文章好厉害吗,我送了这支笔给你,以后你多点写,写出作品就寄给我看。知道吗?”
她说得越是和风细雨,越是温和,我越是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我只知道此事无法挽回了,我只想快点离开,越快越好。
我马上背起包袱,也不回头看她一眼,就朝门口走去。在门口,我差点与荷西医生撞了个满怀,原来他一直在外面偷听。清明追了上来,把笔往我包袱里硬塞了进去。我一路小跑,下了楼梯,听到清明大声喊着“重阳重阳”追了过来,但被一个男人的声音喝住了。
我冲出医院,走出街道,前路茫茫,也不知道要往那里去。
眼前是一片大海,蔚蓝,浩阔,无边无际,我真想化身成为那浩翔在海面上的海鸟,自由自在,了无牵挂。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走,直到完全没有力气,才在一街道的转角处,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我想,我应该先到江西兴国三燎村,看看我师父的师父的师祖,杨筠松杨公的家乡,完成我这个最后的愿望,然后再到苏州灵隐寺找了济法师。这个老和尚,不是挺欣赏我的吗,我现在末路穷途,去投奔了他,他那有不欢迎的……
我正胡思乱想,只听一个声音尖声叫道:“好小子,原来是你呀,呵呵呵,你怎么流落街头了啊?”
我抬头一看,正是多时不见的,香港的李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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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时头脑迷糊,身体发软,几乎站立不稳。清明把我扶到一张小沙发上坐了下来。她端来一杯水,一只手扶住我的肩头,一只手端到我的唇边,喂我喝水。
我内心一阵激动,热血上涌,站起身来,一把抱住她的娇躯,紧紧地抱着,喊道:“清明,你仍然爱我,这一切都是你跟我开玩笑的,是吗?你说是不是啊!”
清明竖起食指在我面前嘘了一声,指了指沙发,叫我坐下,我摇摇头,仍然紧紧拥抱着她,不愿意让她挣脱了。
清明不说话,叹了口气,道:“你这样子,我还怎么跟你说话啊?”
我只好放开了手,双手抱头,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她,等着她说话。
她又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道:“重阳,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知道是我辜负了你,但是,我说不清楚……”
我站起身来,指着她道:“你,你结婚这件事,是真的了?”
她很平静地点了点头。
此时我绝望,委屈,气愤,悲伤,一齐涌上心头,再也忍受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从小到大,性格崛强,内心刚硬,无论遇到多大的痛苦,遭受多少生死考验,都没有当着外人的面痛哭的时候。但今天,脑袋里只是想着,清明就要离开我了,永远不能与她在一起了,真是心如刀割,生不如死!
清明见我如此痛苦,也流下泪来,她过来扶我起身,拿出纸巾给我抹了抹眼泪,陪在我旁边,不再说话。
我痛哭了一会,觉得事已至此,无法挽回,哭有何用,头脑冷静了下来,把清明的手推开,用手背抹干了眼泪,盯着她的眼睛,问道:“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清明叹了口气,说道:“我曾经想过无数次,见到你时,应该怎么跟你说,我想了至少有六七种说法,可以让你安慰点的,容易接受的,但是,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重阳,你要怪我,就怪吧,我能忍受得住的,我可以的……”
说着说着,她声音哽咽,眼泪在她眼里流下,在她红白的脸蛋上划过两道泪痕。
我见她如此,往日的情分浮现脑际,心一软,说道:“好吧,我不再问你,你也许有自己极大的理由,以后也不要再提了。清明,我在泰国给你带了两件东西回来,你看看。”
说着,我把子荣叫我带给她的,一个戒指,一幅素描,拿了出来,递给了她。
她看了看戒指,又打开那幅上面有她画像的素描细细地看了,幽幽地说道:“这枚戒指,是我家最贵重的东西,我当时都可以偷出来送给他,证明我有多爱他。这幅画是他用记忆画的,证明我的形象在他心理真的深深铭刻。但是,光有爱成吗?我与他一场相恋,他扭曲了,变态了,死了。我也差点死掉了。我也知道,没有爱是不行的,但是光有爱是不够的。”
我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但知道她下面一定会告诉我她结婚的秘密。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重阳,我在北京牢里回到香港,身上旧病复发,足足昏迷了七天七夜,醒来后,天天牵挂着你,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手脚冰冷,四肢无力,眼看着是不活的了。负责治疗我那个医生,是个荷兰人,叫荷西,他天天过来看我,给我说上帝,圣经的故事,给我说他小时候的故事,说他给他母亲抛弃的故事,我在他的故事中,相信了上帝,皈依了基督。有一晚,已经很夜了,我被恶梦惊醒,发起烧来,荷西赶了过来,给我退了烧,我在迷糊中,叫着你的名字,却拉着他的手睡着了。第二天一早醒来,发现荷西头倒在我的床边,手却依然让我握着,就这样过了一个夜晚。
我心中温暖莫名,就像是在大风大浪中找到了救命的船,就像是寒冷阴暗的天气,出来了太阳,这种感觉,我从来没有体验过,我不知道是不是爱情,我只知道我可以与这个男人相依一生,不离不弃,我与他没有与你时那种激动,不安,兴奋莫名的感觉,只有平静平静,互相依赖共同生活的渴望,我甚至想,我可以给他生一群儿女,而我永远相信,他会让我们快乐幸福地生活着。”
我听完她的话,一会儿情绪激动,一会儿默默点头,一会儿想嚎淘大哭,一会儿又想大喊大叫,总之是百感交集,不能自己。
我见他桌面上有一包三个五牌香烟,可能是那荷西医生留下的,这时情绪难以自控,拿起烟来,打着火,抽完了一支又一支。
我眼望窗外,只见白云点点,阳光高照,绿树成荫,花儿正使劲地开放。而我,将失去清明,我日夜牵挂,魂依梦绕,最心爱的女人。
清明在床底下拖出一个皮箱,打了开来,从里面底层掏摸了好一会,摸出了一样东西,递到我的面前,原来是一支黑色的钢笔。
清明说道:“重阳哥,我没有什么好东西留给你记念,这支笔是英国货,是我爸写文章写诗歌用了好多年,我小时候爸爸给了我,从小,我做作业,写东西都用这支钢笔的,重阳哥,你不是写文章好厉害吗,我送了这支笔给你,以后你多点写,写出作品就寄给我看。知道吗?”
她说得越是和风细雨,越是温和,我越是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我只知道此事无法挽回了,我只想快点离开,越快越好。
我马上背起包袱,也不回头看她一眼,就朝门口走去。在门口,我差点与荷西医生撞了个满怀,原来他一直在外面偷听。清明追了上来,把笔往我包袱里硬塞了进去。我一路小跑,下了楼梯,听到清明大声喊着“重阳重阳”追了过来,但被一个男人的声音喝住了。
我冲出医院,走出街道,前路茫茫,也不知道要往那里去。
眼前是一片大海,蔚蓝,浩阔,无边无际,我真想化身成为那浩翔在海面上的海鸟,自由自在,了无牵挂。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走,直到完全没有力气,才在一街道的转角处,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我想,我应该先到江西兴国三燎村,看看我师父的师父的师祖,杨筠松杨公的家乡,完成我这个最后的愿望,然后再到苏州灵隐寺找了济法师。这个老和尚,不是挺欣赏我的吗,我现在末路穷途,去投奔了他,他那有不欢迎的……
我正胡思乱想,只听一个声音尖声叫道:“好小子,原来是你呀,呵呵呵,你怎么流落街头了啊?”
我抬头一看,正是多时不见的,香港的李师叔。




楼主:魂灵之水  时间:2020-11-12 16:54:25
李师叔把我带到了他的家,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家了,换了个有大阳台朝海的,两百几平方的大居室。
他对我古怪地笑了笑,就吹开了:“师侄,你别看我这不是别墅,但知道花了我多少钱?一千多万港元呢。我上半年,在电视台做节目,讲看相,算命,风水赚回来的。我上次住的那房子,转手一租,每个月也赚几千。在香港谋生,你不精明不行呀,明天在街上拿着大碗乞讨的,都有可能是你。你别看那些什么明星,表面上光鲜,内里真的没有什么料,没钱去风光的时候,一样打电话给我,当然不是看相啦,借钱救急呀,借了钱,当然得还利息的啊,要不借了出去有什么用。”
说着,他得意地打了个响指,对我眨巴眨巴眼睛,倒了两杯茶,一杯给我,自己先喝了一口,但茶太热,把嘴烫了,他呼了几口气,有点狼狈,对外面喊道:“好姐好姐。”,进来一个中年妇女,看上去虽然有三四十岁,但皮肤红润,身材苗条,保养有法,极显年轻。
那女人很是恭敬,态度诚恳,对我点了点头。师叔在怀里掏出一把钞票,递给那好姐,一犹豫间,又迅速抢了回来,用手指点了涶沫,数了几张,把余下的往怀里一塞。
她对好姐说道:“去去,到楼下超市买两大罐可乐,快,我急着喝呢。”
好姐点点头,说道:“上次那营养专家,不是来家里找你,说,不要多喝这些市面的饮料,里面都是碳酸化合物,会对身体不利,你都有好几天不喝了,怎么现在……”
李师叔不耐烦地对她挥挥手,好姐点点头,笑了笑,开门出去了。
他骚了骚差不多脱光了的头发,叹了口气道:“这女人就是烦,总是喜欢管人,我从小到大,到老,就是喜欢喝这个可乐,怎么能说戒就戒了呢,女人,就是养不熟的东西。”
我给他一番做作,此时心绪宁定了许多,我指着好姐走出的方向,问他道:“师叔,她跟你有10多年了吧,你怎么不与人家结婚生孩子啊?你是怎么想的呀,你这样不怕耽误了人家吗?”
李师叔呆了呆,忽然指着我,哈哈大笑了起来,一面笑一面说道:“你小子,真傻,真傻!给你看出来了,我是与这女人生活十多年了,她原来就是我请回来的工人,住得久了,大家互相熟了,各有需要,就上床了,男女的感情其实非常简单,没有那些臭文人说得那么复杂。你说,在古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婚的,那些男女连面都没见过,是不是都不上床,也都不用活了呢?我现在多好,她依然是工人,我是主人,我爱怎么就怎么,她管不了我。我每月除了给她发工资,其他什么她都掌握不了,经济大权还在我手上。这样没名没份的,看似对她不公平,但正因为这样,她反而处处小心,危机感产生责任心,忠诚心。还有,我不喜欢孩子,养孩子本身就是负担,养来让自己闹心干吗?其实,生活的模式有很多很多的,我觉得适合的就是对的。”
我听他一番言论,内心深处觉得很不对,但又不知道有什么不对,也找不出反驳他的理由。
一会儿,好姐回来了,买了三大罐可乐,拿杯子给我倒上一大杯,给李师叔只倒了小半杯,对我笑了笑,进厨房干活去了。
李师叔等她一转身,就逼不及待地把那半杯可乐一口喝下肚子,然后迅速地把杯子斟满。
他一面把可乐端到唇边,一面把脚抬到桌面,慢悠悠地说道:“重阳,你在泰国的事儿,我听说了。你与阿罗一战成名,真是后生可畏。不知道你以后有何打算?”
我茫然地摇摇头,抱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该干些什么,何去何从,希望师叔你指定迷津。”
他笑了笑,忽然起身,打开了录音机,机子里传来熟悉的香港红歌星许冠杰浑厚爽朗的歌声“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李师叔又哈哈一笑道:“重阳,还记得我送你一支铜耳挖子救了你的命吗?”
我连忙站起身,抱了抱拳,说道:“师叔救命之恩,弟子没齿难忘,但弟子无德无才,不知如何报答,还望师叔指明。”
李师叔一拍巴掌道:“你们呀,好不酸臭,就会调几句书包,说话像做电影,我再是看不惯了,有话直说,有屁照放多爽快啊。老实告诉你吧,你不要以为我送你那铜耳挖子是我早就预测到你会有性命之灾,救你性命的,那就大错特错了,那是我当初看你给我立了一功,又是小辈到来,说什么得有点礼物,真金的耳挖子,我还真舍不得给你,铜的,我有好几支,送你一支何妨?想不到,这不起眼的东西还救了你命。其实,这那关我送你什么,那关这劳甚子什么事,是你命不该绝,是你自己的命救了自己的命。”
我迷迷糊糊的,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李师叔突然靠近我,低声说道:“重阳,你留在香港,按照你的才华,不出半年,我包你名声大震,发财如猪笼入水,当然你得听我的,我做你的经纪人,这样你好我好,双赢,你看如何?”
我虽然现在因为与清明失恋,头脑极为不清醒,但学易就是为了名利,这样的大是大非,却是半点不含糊的。
我说:“师叔,恕我难以从命,我学易可不是为了钱的。”
李师叔恼怒地哼了一声,问道:“那你说,你是为了什么?”
我说:“易有大者,那是济世为民之技,大易,得民心,济天下,成就大业,这是我们学易之人的理想。小易,也是助人解困,度人难关,成全自己功德。学易,如果光为自己着想,那跟商人有何区别,不如都去经商算了。”
李师叔指着我的鼻子,脸色涨得通红,突然大笑起来,说道:“迂腐,酸臭,与你师傅一个样!想当年,我多次去佛山找你师傅,与他次次都是谈不拢,大家不欢而散。如果他当初听我说话,来香港发展,现在说不定比李小龙还要红,也不至于枉死牢狱之中。你们这些人,就是读多了几本臭书,就自以为了不起,以天下为己任起来了,哼,其实还不是走江湖的,算命,看相看风水的,有什么了不得了!天下大事,自有可以裁决之人,何必去操这份闲心,通过自己的易术,去赚钱,成名,养家,有什么不好了?比你整天胡思乱想,不知道好多少!你们这些人学的什么易,干脆去造反得了!快滚,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滚!”
李师叔就象是一只发了疯的老虎一样,泡哮着把我赶了出来。
我决定还是按照原来计划,先到江西兴国杨公家乡走走,也许这个千古大易,可以指给我一条明路呢。





楼主:魂灵之水  时间:2020-11-12 16:54:25
是年秋季,我带着满身的疲惫与满怀的迷茫,来到了江西省兴国县三僚村杨筠松杨公的故居。
杨公,名益,字叔茂,号筠松,人称救贫先生。生于841年(唐会昌元年)三月初八戌时。他是广东信宜县人,出身清贫,勤奋苦读,科举得中,为官清廉,虽为朝廷命官,却不为富贵名利所动,心系百姓与山川风水。
杨公在唐宫室中,遍读诸典,得益于唐初邱延翰进呈朝庭并藏于大内宝库的《玉函秘籍》以及九天玄女所传秘籍。传言唐僖宗之变,杨公把宫廷中的风水宝典挟出,到江西赣南地区传播,弟子盈门,多为当地才子。
杨公正法是以天然峦头形势为主,以内局砂法为辅,配以玄空大卦,元运飞星,是形势派理论与玄空理气的最权威代表。
杨公风水用之于世,十分灵验有效,但在古代传承相当神秘,非道德君子,有学问修养之人皆不传授,这门秘技本身又深奥莫测,无心传口授,实难领悟与掌握,所以杨公风水,又带上了许多江湖神秘色彩,成为人们酒后饭余的谈资。
传说杨公之所以被人称为杨救贫,是有这样一段故事的。
有一天去给别人看风水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十五六岁非常贫穷的男孩,那孩子父母双亡,上无片瓦,下无尺土,他告诉杨公,有一个算命先生给他算过命,告诉他命运不好,一辈子受穷,无法改变。
杨公看他面相,一脸苦色,知道他家山风水极为不好,有心帮助他,问他可否愿意给他父母重新找个风水好的地方,改变他的运势。
男孩说,我一贫如洗,给东家放牛,只管饭吃,那有钱安葬父母。
杨公从怀里掏出些碎银,递给他,叫他买些香烛纸钱,一挂爆竹,一只雄鸡,三天后待用。
到了那天早上,杨公带着那男孩,还有两个杂工,与他们翻山越岭,过小溪,爬陡坡,穿越松林,来到一个山如元宝,下有流水的地方。
杨公指着那隆起的山包对孩子说道:“这是一个元 宝入囊穴,等下把你父母骨殖,午时埋葬,未时就有财发了。”
此话一出,石破天惊,那两个来帮忙的杂工,都不相信地张大了嘴巴,其中一个问道:“先生,午时下葬未时富,只差一个时辰,真有这么灵验吗?”
倒是那男孩很是 诚信,站到杨公那边说道:“先生说的话,自然灵验的。”
杨公微微一笑,摸着小男孩的头,说:“这个小兄弟说得不错,我是从不诳人的,只要按时落葬,便知道分晓。”
说着,杨公便打开罗盆,认太极,分两仪,求四象,用“葬法倒杖十二法”,收山出煞,取水为用,立穴定向,要他们午时一到,就把骨骸葬入墓中。
杨公把竹杖插于地上,以观日影,眼看竹杖的阴影越来越短,最后阴影全无,他叫到:“午时到。”杂工用手里的火镰,点击出火花,引着纸媒,点亮了香烛,杨公连忙张开雨伞,为骨骸遮挡阳光,据说骨骸阴气重,是见不得天日的。接着,杨公喊道:“放炮竹。落葬。”
男孩一只手拿着纸钱爆竹,一手抱着雄鸡,赶快在地上择了把枯草,三下两下捆住雄鸡的双腿,丢在地上。腾出手来点放爆竹,爆竹声中,杂工把两副骨骸,依男左女右的位置,并排放入摹坑。
那只丢在地上的雄鸡,听见爆竹声响,吓得垪命挣扎,挣脱了捆在腿上的枯草,撒开双腿,拼命地往山中逃去。
男孩见雄鸡脱逃,心中自然着急,万一找不回这只雄鸡,父母骨骸落葬后,用什么去“圆坟”滴血祭奠呢?他连忙丢下手里还在响的爆竹,一溜小跑地追赶起那只雄鸡来。
雄鸡逃下一个山坳,又逃上一个山腰,孩子穷追不舍。突然,雄鸡钻进一个杂草丛中,不见了踪影。
男孩拨开有刺的树荆,慢慢钻了进去,越走越深,里面有一个小石洞,石洞的洞口发现了几根金色的雄鸡羽毛。
男孩连忙探手进去抓鸡,但他刚触摸到雄鸡,那鸡却越钻越深,他深怕雄鸡钻进石洞深处再也抓不到了,便将整只手臂伸进石洞去掏摸。
说也奇怪,他的手没摸到雄鸡,却摸到一个光溜溜,沉甸甸,冷冰冰的东西,他很好奇地把那东西掏出来一看,不禁大吃一惊,自己手里抓着的,竟然是一个白花花,明晃晃的银元宝。
孩子惊呆了,过了好久才喘着粗气向山下大喊:“先生,你们快来呀,快来呀!”
过了好久,杨公他们安葬好男孩的父母,才赶上山来,孩子又从石洞中掏摸出一大堆银元宝。
杂工师傅帮着孩子挖开那个小石洞,只见洞里满满堆着银元宝。这时正交未时,杨公“午时落葬未时发”的预言应验了。
那两个杂工师傅面对如神人一样的杨公,连忙下跪磕头。
男孩心地很好,并不贪财,他坚决要求送一半元宝给杨公。
杨公摸着他的头说道:“你本来就有此福报,我只不过顺应天意,给你加速实现而已。我如果收了你的东西,就叫逆天而行,取祸之道啊,你把这些钱,兴办些实业,以后好好过日子罢。”
说完,杨公收拾好自己的罗盘,竹杖,带着把雨伞,消失在山水林木之中。
公元907年(唐天佑四年),杨公被人暗算,中毒身亡,享年67岁。
据《于都县志》清同治版记载“卒于赣,葬于都中乐口”,乐口亦名药口,距杨公村管氏宗祠仅二华里。时过千载,药口附近的梅江几经崩塌,河床改道,岸边的杨公墓早已淤入河底,跡无寻处。
在梅江由药口河头转入信峡的西岸山嘴,正对杨公摹的遗址立了块日照碑,碑上的“唐国师杨公”等字样仍清晰可辩。
杨公的故事,传说,是我们易学界众所周知的,没有学易学风水之人不知道杨公的名字。
我师父陈标前辈,师传杨公后人,对杨公的为人本事,更是百般推崇,我从师尊身上,知晓杨公生平事迹,也是极为感动,今天能到杨公居住地考察凭吊易学前辈,自是心情不能平静。



楼主:魂灵之水  时间:2020-11-12 16:54:25
站在三僚村的后龙山,向下眺望,只见三僚村是个三面环山的小盆地,南北宽两公里,东西长六公里,后龙山高耸在盆地北面,作为后靠,来龙绵长,起伏不定,气势不凡。牛轭丘,庙子岭,罗刷玲由南向东横亘村南,西面是与黄岭村交界的黄岭,东面是一片平坦宽阔的水稻田,一条河流弯曲贯穿其中,两岸树木茂盛,花生草长,炊烟袅袅,人丁兴旺。
奇怪的是在这东面大明堂开阔之地,有一座由北向南走的小石峰拦在前面,小石峰的左右前后,都被四面山峰包围,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形,状如太极,这小石峰就是这太极图中的分针指向,由北指向南,极为明显。人们把这称为罗经石,远远看来,也真象是一个罗盆悬落在三僚村的大明堂上。
在罗经石不远处,有一棵老松树,形如伞盖,亭亭而立,树下有一突起的小山包,鼓鼓囊囊,状如包袱。
这罗盘,雨伞,包袱,正是风水先生的三件随身之物。杨救贫当初应弟子曾文辿之邀,到三僚村为曾氏后人选世居之地,就是看中了这里的山川灵秀,来龙挺拔,水有源头,他在三僚铃记中写道“僚溪山水不易观,四畔好峰峦”。这罗经石,雨伞树,包袱山,更是成为三僚村风水村的象征,全国绝无仅有。
说来不由你不信,三僚村自从杨公选址建村以来,住在村里的曾,廖两姓,杨公的弟子后人,历代出了不少国师,风水大家,芳名远播,其人品故事,传诸后世,永不断绝。
在风水学上,有杨,曾,廖,赖四大祖师,杨指的是杨公,杨救贫。曾指的是曾文辿,字继與,号逸真,因为战乱,隐居于都的黄檀寺读书,偶遇杨公,详谈之下,为杨公学问造诣倾倒,遂追随杨公学习堪舆之术,成为一代大家。也是三僚村曾氏的始祖。
廖瑀,字伯禹,号“金精山人”,原居宁都东山坝,后追随杨公,迁居三僚村,是三僚廖氏的祖先。
还有一个风水大宗师,叫赖布衣,也是从三僚村继承杨公衣砵,后来自成一家。目前居住在三僚村的都是曾姓,廖氏后人,他们世世代代,多以堪舆为业,历代都有大家子大宗师闻世。著名的有廖均卿,廖文政,曾从政,曾邦旻,曾永章等。
清代兴国县志《潋水志林》写道“上有北斗祠,南为罗经山,配以吸石洞,两家世习青乌家言,故以此为名也。”
我下了后龙山,来到了廖氏杨公祠。廖曾两姓后代都建有杨公祠堂,以纪念他们的祖师爷爷。杨公在三僚村,没有自己的后代子孙,他只是个过客,但他留给三僚村的功德与福荫,使一姓一村一祠堂的古代陈规,出现了两姓同供一宗师的先例,可见杨救贫在后人心目中的地位不可磨灭。
这时候刚从“文革”过来没多久,古代的建筑受到了严重破坏,廖氏杨公祠还非常简陋,青瓦破屋,泥地石案,木头雕成的杨公像,俨然端座,一绺长须,眼神睿智慈祥。
我从囊中取出罗盆,放在神案前,三拜叩首,心中默祝:杨公,杨公,我学你风水之术,不求有你高超技艺,只求学得你无尚人格,为人积德去祸,为己求个平安足已。
然后取下罗盘,放在胸口,跪下三拜。据说罗盘,能在杨公神前跪拜,可以通灵,如有神助。风水先生,得能到三僚杨公祠,虔诚祈祷,就等于杨公给罗盘开了光,真是荣幸无比。
我拜完杨公,走出祠门,正在发呆,走过来一个衣帽朴素,长相普通的中年人,他在杨公祠前放了两条长凳,支好架子,抬出两大板热气腾腾的豆腐来,原来是个卖豆腐的来了。
我早就听说三僚村的豆腐与水酒,在当地很有名气。此时我肚子正饿,掏出十块钱,要卖几块豆腐充饥。
只听得一个女人格格大笑,对我说道:“你这小伙子,外地人吧,你不知道行情呀,想断了我家生意呢,你这十块钱,可以买了我家一板豆腐呢,你那能吃了这么多呀?”
我抬头一看,是个农村妇女打扮的大嫂在与我说话呢,她也许是那汉子的婆娘到了。
我也没心情答理她,拿起她递过来的一块豆腐便吃。那豆腐真的是又嫩又滑,豆香扑鼻,我走过无数地方,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豆腐,于是吃完一块又一块,也不知吃了多少块。吃得急了,噎着喉咙,不由得大声咳嗽起来。
我这狼狈相引得这汉子与婆娘,忍不住大笑起来。那大嫂好心,端来碗水给我喝了,我才停止了咳嗽,对那大嫂连声道谢。
大嫂对我笑了笑,说道:“小伙子,被姑娘抛弃了吧?瞧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没出息。”
我暗吃一惊,她怎么知道我失恋了呢,难道她会看相?就算会看相,最多也就是从别人的眼角眉捎知道失恋而已,又怎么知道是被人抛弃了呢?
我问道:“大嫂怎么知道我被人抛弃了呢,是不是看相看出来的?”
那妇女还没回答,那卖豆腐的汉子呵呵一笑,平平淡淡地说道:“这不写在你脸上了吗?男左女由,你右眼暗淡,又带红丝,自然是被女人抛弃了。我还看出你刚经历了一场大难,印堂青中带白,一定是被人所救,救你那个是个女人。”
我呆住了,说不出话来。我从小钻研相学,得名师亲授,又读相书无数,在人群中实践体会,积累经验,不可谓功夫不深,但今天在一对普通的村夫村妇面前,居然觉得无地自容,羞愧难当。
那汉子见我尴尬,呵呵一笑:“小伙子,我也是胡估乱猜的,不要当真。你带着行囊,必是来考察我三僚村风水的,你如果不嫌弃,我给你当个导游如何?”
我正求之不得呢,连连点头,又连连摇头,摆手道:“不能耽误了,你,卖豆腐呢,不可以的。”
那大嫂笑笑说:“放心去吧,豆腐由我来卖,回来过来我家喝碗水酒。”
那汉子给豆腐盖了块白布,把凳子摆正,用衣袖抹了抹凳面,请婆娘坐下,吩咐道:“不要急,能卖多少是多少,饿了就回家吃饭,不要等我了。”
那婆娘给那汉子整了整衣衫,骂道:“死鬼,快去快回,我与娃子等你回家吃饭呢。”
我见那汉子与婆娘亲热体贴,互相关怀,想起清明,又想起京宁静,眼睛一红,差点没掉下泪来。
那汉子说他姓廖,行三,以买豆腐为生,从没离开过三僚村。我就称他为三哥,他听了挺高兴,一路与我说起三僚村的历代人物与风水故事来,说得倒是头头是道,口若悬河。
我问他读过多少年书,他摸摸头,笑道,没读过什么书呀,那时候开门办学,就读过两年小学。 我不信,怀疑他不说真话。
他较真道,我们村对这些谁不知道,从小就听老人家说,背都背熟了,还有风水上的学问,我们从小就背,看见就应用,这叫熟极而流。
我就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好像什么世面都没有见过,觉得自己完全是个门外汉,不禁自卑起来,问他带我到那里去?
廖三说道:“我让你见识下我三廖村真正的风水,方不负了你不远千里,到此一行。我先带你到廖公,廖均卿墓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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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穿过村口,越过田野,走了两袋烟功夫,才来到了黄岭村的一个小山坡。
廖三指着黄岭的一个突起的半山腰,叫我看看有什么异常。
那是在下滑的山体下的一个逆势而上的圆形土丘,在风水上,我们都把这些山形称为上山虎形。如果山体下滑,圆形山丘向下,那就是下山虎形了。这些突起的虎形山,以形体四肢俱全,神态威猛为贵。假如配以尖嘴利牙,那更是贵中之贵。
这上山虎与下山虎也有区别,猛虎上山,必定是已经饱食归穴,杀气脱尽,威势尚存,此时牙口中尚有余物,用来咀嚼,牙是越多越好,周围长草,越能显贵。这上山之虎,饱食之余,存有善念,见了其他动物,也不相侵,得此贵地者,日后子孙必出大富大贵的文人,居高者甚至出宰相国师之辈。
这下山之虎,正是饥肠辘辘,下山觅食之时。此时虎虎生威,形态多变,跃跃欲试,下山虎以不显牙,露眼为极品,因为露牙下山为愚笨之虎,会惊吓其他小动物而空腹而归,上山虎相反,露牙代表已经饱食,下山之虎,眼露凶光,随时出击,百兽之王的霸气展露无遗。
如果得下山虎佳地,下葬之时,必得杀一只猪,先把血洒墓,再把猪垫墓底, 据说这样先让老虎吃饱,饥饿的老虎才不会偷食先人的骨殖。
下山猛虎,威风八面,得此佳地,必出能战勇将,朝廷柱石。
我看此山,上山虎势已成,左右有起伏之砂,类似虎爪,奇特的是,嘴巴处,有七块突起的小尖石,远远看去,就像上山大王,正在张牙舞爪,得意洋洋。
我听师父说过,上山之虎露牙越多越贵,但不知道到底是几只牙为多,几只为少。
我决意上山看墓,以求证龙真穴的,是否发富发贵。
廖三拦住了我,对我说道:“你知道这个墓主是谁吗?他是廖均卿廖公,他在生时金衣玉带,三任国师,荣耀无比。但是这里却寻不到他的坟墓,历代相传,廖公生前已选好这上山虎佳穴,百岁后,子孙抬他灵柩到虎形山头部,突然天昏地暗,电闪雷鸣,伸手不见五指,过了好一会儿,阳光穿破云层,天地一片明亮,儿孙们出来一看,灵柩已失,山坡上突然多出了七个尖石,也不知道那个是真穴,先辈们都说这是天葬。”
我听他说得神奇,绉了绉眉,摇了摇头。
廖三拍拍我的肩膀,说道:“我们作为国师的后人,受祖上风水福荫,代代学习风水,福己及人,辈辈都出能人奇士,这不假了吧?”
我点点头,这风水易学传奇归传奇,如果没有实际的功效,历代相传,老祖宗岂不是愚弄自己的子孙了吗?
廖均卿廖公的名字,我听说过,是个易学大家,有为之人。我对廖三说道:“三哥,我对廖公非常敬仰,我要作一首诗来纪念他,以表达我的敬仰之情吧。”
廖三连声称好,我拿出纸笔,略加沉吟,信笔写道:“三僚村中看风水,风风水水千秋在。真人高士何处去?虎形山下得交会。”
廖三见我把他先祖称为真人高士,满脸带笑,连连说道:“先生好文采,好文采,待我有空找个石匠,把这首诗刻在那虎牙旁边吧。”
我问他道:“天近中午,还有什么风水奇地可以参观?”
他连声说道:“有有,我带先生到蛇形祠去看看。”
一会儿,我们来到三僚曾屋村,过了几条村道,眼前出现了一坐奇特的建筑物,令我瞠月结舌。
那是一座蜿蜒屈曲的长条形山丘下,仿似一条大蟒蛇在游动,在蛇的七寸处,模仿蛇的动态,建立了一座祠堂。
我连忙打开罗盘,量了量,原来这是壬山丙向兼亥已的分针。
我细细观察琢磨那古怪房子的玄机。祠堂的后坡用石块摆成蛇鳞形,院门开在右侧,门口有一堵墙作为玄关挡住出口,众人须绕道而入,后面是一道狭长的曲廊,外边的院墙不高,但院内的一堵照墙却很高,把祠堂的大门挡得严实,院内祠堂门前开了口半月池。
整个祠堂的造型低矮,曲折,院长,房子,房沿,都是一边大,一边小,屋后墙角也是一边方一边圆,更奇的是,堂内神案香炉摆法也怪,神案上一个香炉,神案下也有一个香炉,一般来说,这样是违反规矩,会惹神怒的。
廖三见我低头沉思,呵呵一笑,说道:“先生不必奇怪,听我说了,你就知道缘由了。这个祠堂的设计者,是我们廖姓的风水师。他有个妹子嫁到这里曾屋,准备建新房子,叫他来布置风水局。布置好了以后,妹子有5个儿子,都已经成家立室,妹子当着众人问大舅,这样的风水布局,对那一房比较好点?
大舅答,那房都好。到了晚上,私下告诉妹子,好在二房,差在四房。妹子大吃一惊,要求哥哥改变运势,因为四房孝顺,二房忤逆。于是风水师改变房子的结构,做成蛇形,让四房发福,二房发凶。后一两年,二房家里频频出事,四房却是喜事连连,二房终于发现了跷蹊,到舅老爷家磕头求情,舅老爷教训了他一通,点拨他在地下再放一个香炉祭祖,这样他也可以接受地气天光,后代不至于绝。”
我想,杨公风水之所以称为形势派,处处与地理形物有很大关系,我自己学的却是玄空理气,重视的是元运飞星,玄空八卦,形势的影响虽然很大,但内在的理气运行却是核心力量。
我师父陈标,师从杨公后人,对形势派风水有极深造诣,却另僻溪径,登玄空殿堂,成一代大家。他经常告诫我,学术不要有门派之见,良者即为吾师,这样才能心胸开阔,眼界高远。
堪舆易术本来极为高雅,是国之大技,但给历代术士,江湖之辈,互相吹嘘,尊为神术,流毒民间,普通百姓不明底细,以讹传讹,不辩是非曲直,只以表象为准验,动不动就尊为半仙,铁嘴,大师,真是误尽世人,尤不自知。
我听他说这个廖姓大师设计这蛇形屋,只为对二房不利,叹口气,说道:“身有神术,还需更有仁心,一念之善,可以救度众生,害一人,帮一人,都是自己外甥,如此偏心,功德何在。”
廖三见我对他祖宗不敬,脸色立变,说道:“这个二房作恶不孝,难道不应该惩罚下吗?”
我温和道:“天道循环,风水师凭自己意志任意胡为,必遭天遣。你这个老祖宗后来如何结局了?”
廖三搔搔头道:“我也不大清楚,他们那房现在的确没有延续下来。”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风水大家都不敢经常出来看风水,你知道何解吗?就是因为不知道因果,不明天道意旨,不敢随便改变天意,故多静少动,隐居度日,以应天命。”
廖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道:“看先生是个有文化的人,今天相识,着实高兴,到我家去喝口水酒,好好聊聊,好不?”
我点点头,朝他们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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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中午时分,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大人忙完活回家歇息,小孩刚放午学,男孩在门前做一种叫“打棒”的游戏,女孩在晒场灰泥地上画了方格,单脚踏跳,跳起“飞机”来。
我小时候,兄弟姐妹众多,没事就聚众游戏,男孩女孩闹成一团,甚是热闹。父母辈艰难谋生,难得顾及,反儿造就了孩子独立坚强的人格,这是在自然与艰苦的环境中锻炼出来的,尽管命运会赋予每个人不同的人生道路,但是少年时的成长经历,却是深深地,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的一生。
我很喜欢热闹繁华,欢聚一堂的快乐生活,害怕孤独,静僻,远离人群,一家人,父母,孩子,老人,邻居,村庄,过年,走亲戚,结婚,喝酒,甚至闹事,打斗,听歌唱戏,这是多么有人性的生活,更别说艺术,精神境界,学问,预测,科学,还有恋爱,这是多么美好的人生,只要你深入其中,热爱她,呼唤她,她就会投入你的怀抱,你爱她越深,她越是给你不断快乐的回报。
就算十多年后,我成为一个修炼者,仍然不能放下与否定俗世的生活,鲜花,美酒,笑声,歌乐,美食,人群,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以放下呢?
当然了,人生是有许多痛苦,生老病死,恐怖,失败,欺凌,绝望,孤独,生离死别,但是这些都不能足以把那些美好的东西完全抹去。
我曾经在广州的六榕寺里遭遇一个和尚,他是个山西人,从小出家,虽然身处繁华闹市,却天天过着同样的生活,对周围的男男女女除了慈悲心还是慈悲心。我问他想不想过过俗世的生活,他摇摇头,表示完全没有兴趣,因为他在这世上没有兄弟姐妹,亲戚朋友,没有过过节,没有喜欢吃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是愉悦,没有女朋友,没有收到过任何礼物与祝福,人生的痛苦对他也是远离,他根本就没有真正做过一次人,他就只做过和尚,他生来就是个和尚。
还有一个清远寺庙的方丈,他在听了我的经历后,认为我有足够的悟性修成大德之士,他都不敢收我为徒,只能代师收徒,录我入籍,称为师弟。他在四十多岁时,生了场大病,病后忽然见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每天对他缠绕个不停,起初他很是害怕,以为这些鬼怪会要了他的命。后来有个人告诉他,是因为他孽重,必须念经才能消解,他很城心地念,念了两年,果然鬼怪全部消去,他心悦诚服地抛下父母老婆孩子,做了大和尚。
他告诉我,人生就是遭罪,没有什么好迷恋的。出家做和尚,是唯一自救的阶梯。
我当然没有听他的,我觉得做人也许没有得到救赎,下一辈子还遭轮回之苦,但不救赎又有什么了,下辈子做人,也没有什么不好。活着满好的,活得有滋味就更好了。
我告诉他,也许是我佛性不够,上辈子悟道不深,这辈子与和尚是没有真正的缘分了,我只想像苏东坡那样做人,热爱生活,热爱人生,但也崇尚佛家,道家的智慧,达即兼济天下,穷即独善其身。
和尚摇摇头,说我迷路了,还没有缘分走出来。
廖三的妻子已经卖完了豆腐,回家来做好了一桌子的饭菜,一会儿,他们的一对儿女也玩游戏回来了,一家人与我这个不速之客,围着桌子,准备吃饭。
廖大嫂做了四个菜一个汤,一个煎攘豆腐,一个瓦煲焗鸡块,一个红烧泥鳅,一个清炒白菜,还有个很特别的酸笋豆腐汤,放了少少辣椒,味道鲜美之极。
廖三给我斟了杯酒,端起来道:“先生大才,是我失敬,这是我三僚村出名的水酒,先生试试。”
我轻轻地啜了一小口,起初只有淡淡的一阵酒味,待酒下到喉咙,一古香味喷涌而出,令人如醉如痴。
我连喝两杯,高呼好酒。廖三也陪了两杯。
酒醇菜香,大人高声言笑,主人热情大方,小孩子童稚天真,他们夫妻恩爱,互相夹菜相让,此情此景,令我又是羡慕又是伤心。
我本来就是想与清明过这样的生活的,隐居闹市,劳动谋生,生儿育女,乐也融融。
但是清明已经有了自己的丈夫,有了自己的家,以后也许再不与我有什么关连了。我又想起了可怜的京宁静,这姑娘为了自己的情人,放弃了世上的一切,甚至生命,她没有想过与我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她只想与我生活就够了,那怕是永远流浪漂流不定的江湖生活。
我想起这两个与我有过千丝万缕,割不断,理还乱的姑娘,心中一酸,不禁掉下泪来。
廖三拍拍我的肩头,说道:“先生有什么难过之事,看我能不能帮上点什么,说来听听吧。”
我对廖三夫妇,此时就觉得好像是世界上最亲的人,于是把我这一路来的经历,以及与这两个姑娘的感情瓜葛,一古脑儿说了出来。
廖三夫妇听完我的经历,没有什么夸张的表情,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大嫂说道:“这俩姑娘都不是你真正的伴侣,没有缘分啊,先生你眼睛深陷,眉低压目,妻宫纹侵痣砐,命中克妻,是三迟之命,结婚迟,生孩子迟,成名发达迟。你过两年就会成家立室,何必为现在忧心呢?”
我听她出言成章,说得全合相学至理,但她又切切实实是乡下妇女一个,她是如何习得这般本事的呢?
我问她道:“大嫂,你读过几年书?这些相学方法是谁教你的?”
大嫂呵呵笑道:“先生你误会了,我那会什么相学。我根本就没有读过书,大字不识一个。我是曾屋人,祖宗与廖三一样,都是杨公的徒弟传人。我父亲也像其他人一样,闲空下来,就把祖宗传下那些说法,说给我们这些孩子听。我们听得多了,大多都记住了,有好些也忘记了。我们从小学了这些,积累了些经验,也会看点相,八字风水什么的,这有什么奇怪了啊,这些我们两个村,甚至周围村的人全会,这算什么本事了呢?”
我奇怪道:“大嫂,你的水平已经很好了啊,在外面,胜过不少以易学家自居的人了。完全可以到上海北京谋生甚至发财了。你们怎么还呆在家里了?”
廖三哈哈笑道:“先生你弄错了,一是我们这三脚猫功夫,实在是见不得人的。二是我们现在在这里谋生,虽然说穷点,但每天有饭吃,有床睡,有衣穿,又有孩子在身边,我们什么都不缺了,你说,我们为什么要到外面去吃这流浪之苦呢?”
我脑袋中“嗡”一声,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人生的大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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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辞了瘳三夫妇,我踏上了回乡之路。
我初出江湖时,得遇艾地生追随左右,后来在南京破鬼,认识张铁牛,来京后,邂逅曾清明,在监狱中与老汤等为友,去泰国,有艾地生京宁静为伴,虽然屡逢惊险,却相互间照应,路途中也不寂寞。今天在外闯荡多时,算是有了点小小名气,但此时回乡却是孑然一身,像个孤魂野鬼一般,心中没有半点快乐,只想回家蒙头大睡,什么都不管不理,任由时间把我的伤痛去切割,去吞噬。
几天后,我回到了家乡,粤西北一个偏僻的穷县。这里地广人多,山高林密,接瓖广西,地方语言多种,大多以水稻杂粱为生。
以前我曾听四公说过,家乡风水不佳,虽然有高山大岳,却没有宽阔大河相配,自古就出不了大富大贵大名气之人,县城西河流淌,但水流过急,水口不收,地然肥沃,财却不聚。地方贫穷,百姓度日维艰。
我在县城转悠多天,详察县城风水,只见北面来龙脉气衰弱,气散形不聚,南面一河横流,西北水来,东南消去,弯环围绕北面城郭,可惜河流对岸,名堂杂乱无章,砂走水斜,形局不备,故河北之地,商业繁华,丁旺气壮,河南却一橛不振,极是萧条。
县政府就设在以前的衙门,坐东向西,青龙白虎方皆无好砂遮护,后面更是低地,近几十年还设了县医院,前面是个烈士陵园,高高的烈士纪念碑直逼政府大门。
这地方多年来吏治甚差,官场腐败严重,民生福祉无人顾及,百姓至富无门,好在人口多,劳力壮,都以出外打工谋生。
我知道只要把东南面水口堵住,把县政府改个地方,把烈士陵园迁走,不难把诺大的一个县变成个官清民淳,丰衣足食之地。
刚好我在师范教书时,教过的一个学生,已经是当地的副县长,我通过一个在县府工作的熟人找到了他的电话。
他听说是我,没有表现出半点热情,没客套两句,就问我有什么事。我知道人一做了官,有了官性,就少了人性,也懒得与他计较。我说,我要找县委书记,有重大商机,关系到国计民生,本县利益攸关等等。
他一听,换了个人一般,热情起来,连连点头,马上就派车来接我。这时他们正在搞什么招商引资,无论是谁,只要能把外商或者外地投资者引来投资,政府官员作为政绩上报,介绍者还有百分十的回扣。当然投资者投资后,他们从中如何谋求私利,如何雁过拔毛,毫不留情,那就是后话了。
县委书记姓欧,是个外县人,此人才40来岁,倒是生得相貌堂堂,国字脸,高鼻梁,身材高大,声音洪亮,一口粤语,出言不俗。
他们硬是把我拉到县城最高级的饭店,叫中旅社的,在那里摆下酒宴,说是为我接风。
桌上摆下了各种菜肴,有十几二十多款,什么王八汤,酱爆黄琼肉,红烧野猪,还有穿山甲褒饭,活吃猴脑,等等,他们说这些全是本地菜,但我这个本地人却从来没有吃过,甚至见过这样的动物全宴。
副县长开了支茅台酒,这会一口一个老师叫起来。叫得亲切自然,好像他本来就是这样叫,绝无半点做作。
我虽然好吃成性,但此时却无半点胃口,我推开了副县长的一杯好酒,站起来说道:“我有要事,只与书记一人说来,不知道可以吗?”
副县长与两个陪酒的知趣地打着哈哈,走了出去。
我开门见山对县委书记说道:“我不是来给你招商的,我是个本县的风水先生,我是来给你,给本县来指条明路的。”
他的笑容凝在脸上了,张开了口合不拢来,他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骂道:“他娘的,你什么人来的,敢骗吃骗喝骗到我头上来,太岁头上动土,信不信,我立即把你送监狱!”
刚才还温文尔雅,出语风趣大度的他,此时换了副面孔,露出真面目来。
我呵呵一笑,说道:“监狱我坐过了,我正想坐监狱呢,这样有吃有穿,什么都不用想,多好,反正我也是一个人。”
他惊讶地看着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我这样淡定不害怕坐监牢之人。
我从包里掏出了一沓照片,递给他。里面是我在河北监狱入狱与出狱时,还有与老汤“科学家”他们拍的照片。
他淡淡地瞄了几眼,翻到了底下几张照片,又张开了口合不拢来,他指着照片问道:“这是你吗?你吗?”
原来那是一张我与蔡将军的合照,背景是军营,还有张是我在张铁牛大师追悼会会上发言,后面全是穿军装的军官的留影。这两张照片本来是我无意掏出来的,想不到却震住了这个地方一霸。
那家伙害怕照片是假的,还用手在照片上剥了剥,放到灯下细细地辨认了一番。
我哈哈大笑道:“书记呀,书记,你身为一县之首,我家乡父母官,难道还会害怕我骗吃骗喝不成,我可是首先声明,你的酒菜,我可是一口未喝,一筷未动。你要认为我是江湖骗子,你尽可把我关进监狱的。”
我这一招以退为进,果然让他疑心尽去,他端起一杯酒,一口干了,说道:“先生原来与蔡将军都有交情,是我失敬了,本县还有先生这样的高人,是我孤陋寡闻了,先生恕罪啊。”
我哈哈一笑,说道:“我在外地谋生,很少回家乡,你不认识我,也是平常,无足为怪。本来我想回家隐居,不再搞什么风水易学,但见本县风水,实在不堪,怜惜乡亲父老,想尽尽绵力,却是差点自取其辱呀,哈哈。”
他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先生既然是当代高人,想必博学,先生能从我面相上看出我近来发生之事吗?”
此人相貌不凡,思维敏捷,转换话题于无形之间,又出题考我,一举两得,在官场上混,一定会前途无量。
我看他眉角高挑有彩,鼻子发亮,说道:“书记的哥哥想是升了官,带同你也荣升了啊。你鼻子发亮,近来还发了笔财,至少超过这个数……”
说着我伸出三个手指。
他好奇地问:“三万?”我摇摇头。
他问:“那么三十万?”我摇摇头。
他说:“难道三百万?这不可能罢。”
我点点头道:“对,正是,我还知道是谁给的,这个可以算出来的。”
他哈哈笑道:“先生果然高才。”也不说说对说错,对着外面喊道:“你们都进来吧”。
副县长与两个酒客进来,书记站起身来,对他们说道:“先生可是本县一宝,从外地回乡,你们几个务必让他吃好喝好,当作一项政治任务来抓,如有不敬,我一定追究的啊。我有个重要会议,先走一步,先生不要见怪。”
说完,他一抬腿走掉了。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不禁呆了。




楼主:魂灵之水  时间:2020-11-12 16:54:25
当晚,副县长学生把我安排住进了县城最高级的超世界大酒店,还没安顿下来,就来了十多个局长,镇长,书记,秘书长什么的官员,这些人全自称是我在师范教书时的学生,但我除了有几个面容有点熟悉,一个都没有叫上名字。
看着以前单纯质朴的学生,现在一脸的油头滑脑,满肚子的花花肚肠,我的心一紧,实在笑不出来。
副县长说,老师难得回乡,大家都是慕名而来,今晚就请老师到酒店三楼唱歌喝酒尽兴,就当是为老师接风吧。还没等我拒绝,他们就大声起哄,半推半拉地把我哄到酒店三楼的一个套间。
一会儿,他们团团围坐起来,叫来了进口的红酒,啤酒,还有XO高级洋酒,还没喝上两杯,又来了一拨子官员,这些人对我也是一脸媚笑,恭敬有加。我知道他们的笑容不是笑给我的,而是笑给县委书记看的。对他们的假装热情只是摆摆手,不大理会。
副书记看出我提不起什么兴致,对着外面拍了拍手掌,灯红酒绿中走进一群半穿半露,涂脂抹份,极尽妖态的年轻女子。
副县长搭上我的肩膀,在我耳边悄悄说:“老师,听说你还没成婚,春宵苦短,人生几何,这里十多个姑娘,都是酒店的台柱,她们可以陪吃陪喝陪唱,今晚还可以让老师你不寂寞,老师你就选择一个,当然两个三个都行,只要老师你愿意,哈哈……”
那群官员,知道副县长与我说了些什么,大家嘻嘻哈哈淫笑起来,捉住我的手臂,把我推到前面,非要我选一个漂亮的。
我看着那些装摸作样,搔首弄姿的所谓美女,想起了聪明机灵,思维敏捷,天生有艺术才华的清明,也想起了天性自然,敢爱敢恨,出乌泥而不染,善良率真的京宁静,心中一阵阵的悲哀袭来,我挣脱了他们的手,冲出了房间,头也不回。
第二天一早,副县长亲自来我房间,登门请罪,说是大家过分热情,想不到老师还是那样高风亮节,大家风范,不近酒色,实在是我辈永远的楷模。说完,向四周看看,附到我耳边说道,老师,这都是书记的安排,你在他面前要给我多美言几句啊。
我懒得理会他,摆弄起我的罗盆来。他过来看了看,媚笑道:“听书记说你很神奇,老师你有空,能否给我家看看风水?”
我问他:“你信风水吗?”
他摸了摸头,犹豫道:“我不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乡下那些风水先生,没有几个是好的。”
我拍拍他的肩膀:“不确定,你目前已经贵为副县长,还有什么好看风水的。看你气色,明年就可以到外县选个正职,不过你上个月差点出了大问题,是不是与书记闹矛盾了?”
副县长脸色一阵清一阵白,结巴道:“老师,这是,这是书记告诉你的吗?他怎么还不,还不原谅我,我都答应分他三百万了,只是还没到帐,到帐,他就这么急呀……”
我盯着他:“他是书记,能与我说他贪污的事吗?明明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他一呆,突然明白过来,放低声音道“老师,原来是你预测出来的呀,真神奇真神奇。老师,你既然在自己家乡,又口口声声为家乡父老出一把力,你要出力,就把那个人给除了,家乡人民一定对你感激不尽。”说着伸出大拇指,指了指县委那边的方向。
我叹了口气:“我知道那个人很是厉害,但是现在那里都一样,你除了一个,除不了两个。当初我学易,的确有为民解困,作福于世的理想,但是多年来我波折重重,到处碰壁,连身边之人都保护不了,自己也差点性命不保。我现在是心灰意冷,准备回乡隐居。国家气运,自有天道规律,岂是我等平头百姓可以问津,县长也太把我当回事了吧。”
副县长估摸我是与他打太极,猜不透我的心思,也叹了口气,说道:“此人把本县所有大权集中手上,事无具细,都要插上一手,雁过拔毛,连县长都不尊重,我们这些人,就好像是他的家人奴仆,给他呼来喝去,你说可气不可气!”
我笑了笑道:“你是县长那边的人,自然可气,如果你早站在他那边,说不定你现在风光着呢。不过,你也别担心,你的苦日子,也快到头了。”
副县长有点信服了,连连点头道:“望大师指点,它日应验,定当厚报。”
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灵感一来,把叫得熟溜的“老师”改成了“大师”,不过他们官场中人,喜欢溜须拍马已成自然,倒也怪他不得。
我拿过纸笔,不假思索,写下四句戳语来:“今日事不顺,明年赚有余。苦在猴虎斗,终归要缅缠。”
他看了几眼,正要张口,我制止他道:“事情不到,说之何用。你今天来找我,不是专为昨晚之事而来吧?”
他一拍大腿道:“你看你看,我与大师你投缘,听大师你的教诲,一时忘情,差点把正事忘记了。书记有请,请大师移步前往。”
我不知道他们葫芦里买什么药,事已至此,只好见步行步就是。
副县长把司机赶下车,自己亲自驾驶,把一辆德国造奥迪开得飞快。一会儿,来到了县城河对岸,大概有几千亩依山临水的水田边。
县委书记,县长,几个副县长,还有什么县府办,党委办的主任秘书之类都在,奇怪的是,也有三个上了年纪,背着布袋,拿着雨伞,操着本地口音,一看就知道是本乡本土的风水先生,也到了现场。
县委书记见大家都到了,说道:“本县县委县府的搬迁工作已经是刻不容缓,叫大家来,就是一起研究论证新地址是否合宜,在水土,气候,交通,便利等科学利用方面,我们都有专家论证过了,今天主要是请了几位本地地理先生过来,他们对本县环境熟悉,对周边形式了解,特别是对本县的风土人情,传统习惯的贯通,是政府工作人员不可企及的。我们就听听他们的意见,博取众家之长,集思广益嘛,我相信吴县长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县长姓吴,单名一个正字,是个脑袋秃顶,面大脸阔,额高眉杨,端正严肃,背手而立,不拘言笑的40多岁中年人。
吴正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声音中正平和地说道:“赖书记想为本县做件大好事,我身为县长,当然是鼎力支持,不遗余力。不过我平生信仰共产主义,是个唯物论者,对风水堪舆,算命起卦,这些封建迷信一向不感冒。如果就凭这些才读过几年书,大字不认几个的江湖先生,定出个政府地址来,我真的是大大不理解,不明白。”
赖书记问道:“县长看不起传统文化,哈哈,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民间也有奇人奇才呢?”
吴正又拍拍身上的灰尘,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当然是得拿点本事出来了。”





楼主:魂灵之水  时间:2020-11-12 16:54:25
那三个本地的风水师,也没说什么,分别拿着罗盆,站到高处,量度起来。
县委书记,县长,一班官员,吱吱碴碴说起昨天市委副市长到访的趣事来。办公室主任见书记插嘴,更是兴致大发,说得眉飞色舞,涶沫横飞。
“我从来没有见过下基层考察,还带着老爷子的。一来就对我说,周主任啊,我父亲四十丧妻,又当爹又当娘的,把我兄妹拉扯大,住了一辈子乡下,不容易呀,现在咱有点出色了,也让老人家出来见见世面,认识认识什么叫花花世界。我一听他话外有话,找个理由,溜到厕所打了个在市府办公室工作的老同学电话,那老同学告诉我,副市长的老爸,人称“老咸虫”,去到那里就风流到那里,比起他的宝贝儿子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凡是带个女字的,无论老中青,都想占点便宜,人称其夏天晚上睡觉,不要挂蚊帐,第二天完好无损,大家知道为何吗?”
副县长一拍他的肩头,说道:“是老头子血型不对,蚊子不敢咬吧?”
书记打趣道:“副市长的老爸,威镇四方,蚊子闻风丧胆,早就逃之夭夭了。”
大家嘻嘻哈哈笑了一番,静了下来,周主任才大声说道:“我那同学说,连母蚊子都怕他强奸,公蚊子忙着保护母蚊子去了,那里还有蚊子靠近他。”
大家一听,哄然大笑,闹成一团。
书记道:“副市长部队出身,去年靠上了省里的老乡,现在正当红得紧,又是吴县长老乡,县长看来前途无量啊。”
众领导听书记说起靠山后台问题,知道这个副市长是县长这边的保护伞,都不敢笑了。
周主任是县委办的,是书记这边的人,不受县府节制,听书记助兴,继续说道:“那老头子果然厉害,我给他安排了三个年轻美女,第二天还说,好是好,就是少了点,如果不是他们当天要回去,再给他十个八个,看来他也不会嫌少。哈哈……”
县委那边的干部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县政府那边的官员,有的不作声,有的跟着嘿嘿干笑两声。
县长爱理不理地瞄了瞄周主任几眼,背着手,看那几个风水师忙活。
一会儿,三个人忙活完了,走了过来。
高高瘦瘦的风水师先说道:“此地龙脉会聚,水法合局,可以做县府。”
白白净净的风水师道:“如刚才那老兄所说,的确是好地方,只要择日准确,一县百姓都会受福。”
最后那个是个胖子,他罗盆一摆,说道:“此地上有龙头湾,下有金鸡头,正是龙凤相配,前有大河环绕,后有千里来龙,真是天赐佳地,不如快点动土,以免错过良机。”
我看那三人神态,不大像作伪,估计他们都是形势派或者八宅派的,看到后有山岗可依,前有大河水照,左右有围绕之砂,就一概说成是大地吉壤,也不管气运流转,日移月化,吉凶难测。
县长听他们说完,嘴巴撇了撇,指着我道:“你呢?”
他冷漠高傲,对我不屑一顾的态度激怒了我,我对他冷冷一笑,说道:“我可不是县长大人请来的一只狗,县长要怎么叫就怎么叫,叫得好,给个羹饭,叫不好就踩上几脚。对于我,别说你只是小小的七品官了,就算是中央大员,我乃一介草民,无求与你,你与我装老大有用吗?”
县长想不到我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吃惊不小,他走近几步,站到我面前道:“嗯,无欲则刚,说得不错。听说先生从外地回来,果然不同凡响。先生对此地有何看法,请指点一下。”
此人见风使陀,前踞后恭,官场磨练,真是久经沙场。
我刚才虽然没有开罗盘取分针,但是观看日影,已知就里,又在手中暗起一卦,心中已有打算。
我柔然说道:“凡是吉壤佳地,风水师择良辰勘察,必有天逞异象,示之于人,现在风和日丽,十分钟后,会有一场大雨,有雨而无雷声,大家细看河面,自知分晓。”
众人尽皆不信,几个风水师交头接耳,用怪眼看我,大概以为我是江湖骗子,狗胆包天,居然拿政府的大事开玩笑。
书记与县长对望一眼,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天色果然暗淡下来,几块乌云飘过,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一众干部都没有带伞,现在下起雨来,四周一片平野,走无可走,避无可避,手忙脚乱,脱衣蒙头,把平时那些官威,去得一点不留,难免狼狈非常。
书记县长见过世面,屹立雨中不倒,犹如泰山上两棵青松。倒是那几个习惯背着雨伞到处游走的本地风水师傅有心讨好,立即过来,为书记县长张开破伞一把,以遮风挡雨。
我指着河面,对他们说道:“晴天下雨,乃是异数,大家请看,河面中有何不同景象?”
只见河面雨点点击河面,不像平时,发出沙沙拉拉的声音,而是好像听到金戈铁马,搏击相斗,凄凉哀叫不绝之音。一会儿,河面上升起一团黑气,蒙蒙胧胧,似有还无,慢慢笼罩过来,黑气中似有怨魂厉鬼,空中乱舞。
众人惊慌之中,有个年老的干部,扑通一下摔倒在泥水中。其余之人,各自蒙头遮眼,不敢抬头。这些家伙,也许亏心事做多了,怕冤魂报复,自是吓得乱了阵脚,大失仪态了。
又过一会儿,风停雨住,日照朗然。
书记整整湿衣,抹抹脸上雨水,问我道:“先生怎么知道会有此雨?这河中黑气又作何解析?”
我说道:“在几位师傅量度分针时,我暗起一卦,卦中只显巽与坎,不见震,故知道必有大雨而无雷声,坎为黑色,知道水中必冒黑气。看风水寻龙脉固然重要,但是道法自然,天地定数必有异象,不懂天地之象,如何能明白鬼神之机。此名堂大河冒黑气,必是冤魂聚集,快叫法师,祭奠超度,至于能不能动工兴建,实在是后话。”
说完,我也不管他们如何反应,就迈步走了开去。





楼主:魂灵之水  时间:2020-11-12 16:54:25
@每次起名都烦恼 6205楼 2013-08-12 11:46:00
我想改名字楼主可以帮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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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的,重阳老师起名字有一套。
楼主:魂灵之水  时间:2020-11-12 16:54:25
第二天,副县长学生果然来找我,咨询超度亡魂,安抚死者的种种工作程序。
我叫他们把县里的粤剧班找来,然后再找一批神公神婆,一定要在河边大张旗鼓地弄一番。我这样做,一是我从小很喜欢粤剧,近几年粤剧是越来越式微了,听说县剧团工资都发不出,眼看着演员都要下岗了,可是县领导就是没人过问,必须得让领导出点血,捐点钱,关心关心本地戏剧的发展了。二是弄出点动静来,让人民群众都知道,辩证唯物主义其实只是口头说说的,有什么问题,还得用咱们中国的方法去解决。
副县长听我说要大张旗鼓地弄一场法事,连连摇手说不行,说如果让上面知道了,追究起来,谁都没有好果子吃。我没有作声,只是冷眼看着他。
这家伙脑瓜满灵活的,一拍脑袋,说道:“行行,我们干什么要打政府的名义,我们就在那里搞个民间艺术,方术,表演大会,弘扬中国传统文化。这样不但没有问题,还可以向上面申请一笔经费。呵呵,真是太好了。”
我不禁佩服他的应变之道,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贵为副县长了。
他神秘兮兮地揍到我耳朵边问道:“书记叫我问你,这场法事,你要多少经费?”
我伸出一个手指,在他眼前一晃,说道:“至少也要这个数。”
他呵呵一笑道:“一千吗,好好,不贵不贵。”
我说:“没有一万,你别想打发我。”
副县长呆了一下,摸摸脑袋,借口要请示领导,快快地溜走了。
过了两天,我以为他们打了退堂鼓了,但是当晚5点,他们把我请到了河边。只见河滩上一片热闹,人头涌涌。正中地方挂一横幅,上书“某某县民间艺术方术表演大会”。后面用竹竿搭起一个大舞台,台上放了排铺着红布的桌子。桌子后面坐着副县长,宣传部部长,文化局局长。下面前排来了县委县府的头头脑脑,空地上来了数不清的人群,黑压压的一片,煞是热闹。
副县长先发言,就我县的各条战线取得的丰硕成果,感谢党的方针路线正确,英明伟大,感谢上级领导,县委县府领导班子的努力的,艰辛的,为人民服务不顾一切的舍身忘己精神。然后是文化局长发言,就我县文化事业发展的大好形势作了总结,说我县传统文化发展是有绵长历史的,有深厚底蕴的,很多文化奇芭在文革极左思想影响下,被认为是封建迷信,其实却是一种灿烂的传统文化……
听着他们一唱一和,硬是把一场真正的封建迷信法会,变成了文化繁荣,国家昌盛的歌功颂德大会,心里真的有说不出的滋味。
领导发言完毕,下面人民群众掌声不断。文艺表演开始,县粤剧团给大家表演了古代剧《祭玉河》,这个剧目表演了两个小时,冗长而发闷,尽管演员们见县领导在场,各尽所能,声泪俱下,但戏剧这种艺术在现代急功近利的生活频率中,的确是离人群越来越远了。下面的领导群众,也没多少人鼓掌,喝彩。
在表演完成,演员出来谢幕的那一刻,甚至还出现了冷场。
我急了,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快步走向了舞台,拿着个麦克风,对着下面喊道:“领导们,乡亲们,快点救救县粤剧团,更加要救救戏剧,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不能让这门老祖宗的优秀文化堙没了。”
但是,尽管我喊得声嘶力竭,下面却是一片嘈杂,没有人主动出来回应,一个人都没有。
我不依不饶,继续喊道:“下面由县领导带头捐款,拯救我县传统文化。”
但是领导们却视而不见,无人理会。下面那些群众纷纷议论,大概不知道我是谁,怎么可以走上舞台大喊大叫。
这时我是痛心失望,我好像看到了我坚持了好多年的易学,也许会遭遇这么一天,终于被现代社会所淘汰,给清除出历史的舞台。
我对着下面叫副县长,叫他把答应给我的红包拿出来。副县长跟县委书记商量了一会,又跟县长商量了好一会,逼于无奈,慢吞吞地把那一万块钱拿到台上。
我把那钱塞到满身大汗的粤剧团团长手里,他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流着眼泪,不停地对我鞠躬。
下面的所谓方术表演就没有什么看头了,都是民间的舞狮子呀,杂技呀,还有唱山歌,这些也不是什么方术,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定定义的。大家越看越无聊,后面的观众开始退场了。
这时上来个60来岁,身材矮小,面形瘦削,尖嘴哨牙,农村妇女打扮的大婶来。她摇着把大葵扇,大咧咧地用本地话对大家说道:“我是下面某某镇的问米婆四婆,不认识我的人很少,县里领导都找过我问米,今天我要当着大家的面,来问米,等下我下到阴间,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什么,当然得带一升米,一个红包放到我面前来,否则问不灵,可别说四婆不行啊。”
问米是我乡下的一种很传统也很流行的与鬼神对话方式。一般是乡村中妇女,突然之间,天天没吃饭也打隔,平时不会唱歌的,这时除了吃饭拉屎,就是唱歌了。也奇怪,这些歌词调子,居然文有文路,武有武路,章法不乱,完全不是一个小学没读过的乡下女人能创造出来的。这时大家都知道这女人是着了仙法了。
于是大家拿着米,包了红包,找到她家去,看她伏在破旧桌子上,前面燃满香烛,全身颤抖,据说是可以自由下到了阴间,可以与鬼神对话。各家各户自然都有过世的亲属需要问候,也有各种疑难问题,需要鬼的见识来处置。说也奇怪,阴间的鬼,阳间的人,问米婆都没有见过,但是她给亲属找到了去世的亲属,那声音,那语气,知道的事情,无不肖似,不得不让人相信真有其事。
问米婆有米可入,有红包可收,自古就是一门优越的职业,虽然不至大富大贵,但衣食丰足却是稳拿的了。
早在80年代以前,这些都是封建迷信的残渣余孽,是打击的对象,想不到现在倒成了可以上台宣传的东西,真是日新月异,时代不同了。
这个四婆是我这个镇里很出名的问米婆,据说经常出差到广州佛山大城市里去混,混得也有声有色,二十年前我就知道她的名头,是这个行业的集大成者。
只见她叫人搬了张八仙桌,一张檀木椅子上来,在桌子上摆下了香炉,燃起香来,口中念念有词,一会儿,她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全身颤抖,唱起了山歌。歌的大意是,在仙人大姐二姐的带领下,我在游玩阴间的花园,那里山明水秀,鸟语花香,让人流连忘返等等。
下面观众中跑上一个人来,拿了一升米,一个红包,放到了桌子的前面,叫四婆给找找去世了的老婆。
四婆停止了唱歌,脚步加快,口中喘气不停,一会儿,只听她一声叹气,节目的女主持人倒也乖巧,马上把话筒放到了她的嘴边。
她那声音变成了个三十多岁的农村妇女,操着本地口音,骂那男子道:“死佬,你还没死呀,你怎么还有面子来见我。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会死这么早吗,我真是冤屈啊,我死得好惨啊。”
那语气神态,就如同口技一样,不是一般人能模仿得来,这时下面的领导与人民群众,人人神情专注,不敢作声。



楼主:魂灵之水  时间:2020-11-12 16:54:25
那男子是个缩脖弓背, 斜眼歪眉的猥琐之人,听那死去的老婆骂他,嘿嘿干笑了两声,说道:“念在过去夫妻一场,你把我那东西放那了,就告诉我了吧?”
那边厢,传来了四婆那雄壮如雷的骂声:“你这杀千刀的,你是不是找死来了?我在家时,你找我多少次,我次次都把你挡回去。只有逼人害物的,那有与鬼过不去的,我以前不准你这样,以后也不会答应你。”
四婆话音刚落,那女鬼凄厉的哭声马上从她的喉间传出,虽然此刻会场有几千人之众,但众人一时之间,还是冷汗直冒,仿佛置身地狱。
那瘦小男子,干咳两声,说道:“四婆,那是我下本世的活命根本,我不能不查个明白。就是因为你次次拒绝我,我才选择现在这次机会。如果你不从了我,就是你的什么法力,全是假的,我当着全县人民揭穿你。”
说完,那男子对着四婆,怒喝道:“臭婆娘,你生前与人通奸,败坏我家门风,给村人浸了猪笼,需怪我不得。我的东西,你不还给我,我就把你开棺掘尸,让你永世不得超生,看你还嘴硬不硬?”
“哈哈哈,嘿嘿嘿……”突然之间,从四婆嘴里传出那女鬼尖利的怪笑,吓得女主持人面如土色,话筒“劈啪”掉到了地上。
女鬼厉声说道:“今天正好把事情说明了,你这是自己找死,你等着,你等着……”
这语气,这神情,虽然你见不着她的样貌,但是你可以想像得到那种切齿的痛恨。
那女鬼换了种语气,声音哽咽,虽然没有话筒,但声音却一点不弱,没有一个人不听得清清楚楚:“下面的青天大老爷们,你们要为我作主啊。我是本县冷水镇的谭秀娥。十年前,被眼前这个郭四诬告我与人通奸,负责审讯的是郭四的堂兄郭云,就是现在的公安局长。”
众人的目光一齐射向了坐在副县长旁边的公安局长,那是个胖子,肚腹高隆,两耳垂肩,听到台上突然提到了自己,顿时张开了口,合不拢来,露出了一大排金牙。
女鬼继续说道:“那天郭四喝醉了酒,拿回了用一条花裙子包着的五万元,叫我放好,不要让别人看见了。我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放好钱后,忍不住又回去多看几眼,这是我千不该万不该,贪财害人呀。我发现那条花裙子好生眼熟,因为镇上穿裙子的女人不多。这不是镇干部小花的裙子吗?小花昨天在家中被人杀害,全镇闹得沸腾。我起了疑心,趁郭四这狗娘养的,没心没肺的王八蛋喝醉了酒,拿话套他,他果然说出了,小花是派出所所长堂兄情妇,堂兄与另一镇干部争风吃醋,一怒之下,错手杀人……”
女鬼话没说完,只听下面传来一个如怪兽一样的声音怒吼道:“你胡说!胡说八道!这是封建迷信,没有科学根据!快点撤了,快点,把这些牛鬼蛇神,全部浸猪笼!”
不用说,那是公安局长在叫嚷了。
几个维持治安的警察冲上舞台,把四婆伏着的桌子一掀,座下的椅子也一脚踢反,但是四婆面前没桌子,屁股没椅子,依然全身颤抖,踏地有声,姿态一点都没有改变。
那女鬼大概不知道眼前发生之事,继续说道:“我知道这笔钱大有来历,继续盆问郭四,他终于告诉了我,他昨晚因为赌输了钱,红了眼,想问堂兄郭所长借点钱,在堂兄家里没找到人,堂兄与小花之事,他早就知道,就直接去小花宿舍去找人,刚好碰上了所长杀人一幕。堂兄知道事露,给了他五万元,让他永远闭嘴。郭四这王八蛋倒也聪明,临走前扯下了带血的裙子,以作日后的把柄。”
当日的郭所长,今天的公安局长,顿时气得脸色发涨,站起身来,大声呼叫道:“把棚子拆掉!快快!”
几个警察刚要动手,县委书记站起身来,对那群警察轻微地摆摆手,也没说一句话,警察们就手脚敏捷地溜下台来,只剩下局长站在原地作声不得。
女鬼的声音继续响起:“这个杀千刀没良心的郭四,在一次喝醉赌输之后,向我索取五万赌本,我不给,就把我打得遍体磷伤,我万般无奈,只好给了他钱,留下了带血的裙子,收藏在只有我才找得到的地方。”
还没等她说完,郭四接过话头,说道:“我用这五万块钱,来了次平生最大的豪赌,结果如何,大家可想而知。如果从此以后,我浪子回头,一心一意与老婆孩子过平常日子,未必便有今日之事。可惜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过了一段时间,我想起了那裙子的利用价值,就向妻子问取,谁知道这臭婆娘知道我是去闯祸,死都不肯交出来。
没有办法,我只好直接找我堂哥,告诉他有证据在我妻子手上,要他出十万块钱了结此事。堂哥冷笑了几声,说找到证据,别说十万,百万也愿意。我那时是财迷心窍,心想有钱还怕没女人吗,于是听信了堂哥的计谋,先是把个赌鬼收买了,到我家创进老婆睡房,制造通奸现场,然后我与警察及时赶到,把老婆与奸夫押到派出所。下面那些情节就不要说了,反正就是合谋串通了的,但是老婆死都不肯交出裙子,倒也出乎意料之外,堂哥想吓吓她,把她交给了大队党支部,那时候没有公检法,什么事由群众处理,愤怒的群众,最由不得男盗女娼,就这样把我老婆浸了猪笼,活活淹死……”
说完,这个昔日的赌鬼,亡命之徒,嚎啕大哭起来,四婆那边也传出了女鬼那凄凉的哭叫,在场众人,无不动容。
过一会儿,郭四抹干了眼泪,继续说道:“老婆死了,证据没了,我自然一分钱得不到。但是所长大人却不肯善罢干休,他要杀人灭口,几次收买杀手来杀我,都被我饶幸逃脱了。我逃命要紧,从此十年,流落异乡,不敢回家。今年二月,我腹痛到医院检查,查出是晚期肝癌。这时我什么都不怕了,决定回家报仇。秀娥,是我对你不起,我马上就去见你了,但是我们不能放过了害死你的仇人,今天,你就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那裙子藏在什么地方,那裙子有仇人的血,就算他是多大的官,也是跑不掉的了。”
大家屏住呼吸,一齐把目光投向了四婆。只听四婆沉默了好一会,突然大声说道:“今天沉冤得雪,好不痛快。大家听好了,我把裙子放在我家门前的那棵槐树洞里了,包了好几层油纸,那是不会坏了的。”
众人又把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县委书记。书记现在正是收买人心的大好时机,自然不肯放过,当即命令公安副局长带队,下乡立马取证据回来,有百多群众要一起做个见证,书记派了中旅社的两辆大客车随同前往。





楼主:魂灵之水  时间:2020-11-12 16:54:25
正是初秋的时候,天上一轮圆月当头高挂,照得河滩亮如白昼。天气微凉,萤火虫在人们中间穿梭,远处山林间传来猫头鹰不祥的鸣叫。
人们保持着静默,没有散去的意思。他们在期待着,一场将要发生的大事,这场大事虽然与自己没有直接的关系,不会上明天县里的报纸,更不会让省里知道,但是自己却是神圣的见证者,所有不来看热闹的亲戚,朋友,熟人,将会从自己这里得到兴奋的内容,更重要的是,他们会投来羡慕的目光,自己一夜之间成为了幸运儿。
舞台上的四婆唱起了阴间的歌,那是如同呻吟一样,绵延悠长,一唱三叹的调子,歌的内容,大概是赞扬阴间的花园,如何如何的百花盛放,美丽鲜艳,仙子大姐二姐如何如何的人美歌甜,超越了三界的一切生物。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远远传来了警笛声,一会儿功夫,警车以及两台大客车开到了舞台边。公安局副局长几步登上舞台,当着众人,把一个包袱的油布层层揭开,露出了一条残旧不堪的花点裙子,裙子上斑斑点点尽是已经变黑了污血。
机灵的女主持人,挨到县委书记的旁边,把话筒递到了他的嘴旁。
书记大声宣布,原公安局长郭运谋杀罪成立,立即执行逮捕。
下面的群众先是一陈静默,接着不知道谁带头,热热烈烈地鼓起掌来。
四婆一阵刺耳的大笑,从喉咙里发出,只听那女鬼叫道:“今天大仇得报,我已经了无挂碍,多谢了青天大老爷,以及众位乡亲。我投胎去了,死鬼,你阳寿已尽,还不快来。”
说完,四婆双脚使劲踏地,惭惭慢了下来,突然间双脚一停,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眼睛茫然地看着众人。
众领导亲眼目睹了这场似假还真的阴魂破案表演,真的是惊心动魄,前所未见。副县长抢过话筒,说道:“下面是另外一场法会表演,由本县大师重阳先生主持。”
我走上舞台,安排了三牲祭品,左边九个童子,右边九个童子,手执令字旗,静穆肃立。后面按八卦方位设立八八六十四个香坛。
我在主香坛上默颂《地藏经》超度众亡魂,然后拿出告书,文告内容写着:尔等亡魂,不尊法规,滞留阳间,本当辗灭,念尔等各有冤情,天道好善,今日超度尔等或到西天极乐或到阴间投生。各收各法,各行各道,速速上路,不得迟误。急急入勒令。
念完文告,烧化纸钱,童子们舞动令旗,下面放起烟火炮竹来,呯呯砰砰,倒也热闹。
众人见这场法会平平常常,没有什么奇怪的现象发生,远没有四婆的神奇好玩,顿时没了兴趣。主持人见机行事,宣布表演结束。
众人屁股乱转,互相拉扯,拖儿带女,一阵忙乱,瞬时之间,顿作鸟兽之散。
舞台下面,只见横躺一人,早已经没了气息,正是郭四。
多年后与人说起这场法会,连有识敏捷之士皆不敢相信有此奇异之事,因为毕竟为一县之治,又为推崇唯物之政党,怎敢如此大胆妄为。后来也有人以此为口实,企图推翻颠覆原来领导,但当时皆以表演节目为挡箭牌,果然把所有来箭一一挡回,以至一众领导,官照升,财照发,无灾无难到公卿,处理问题如此巧妙,官场文章做得如此艺术,不得不让后来者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二天,副县长亲自来找我,除了送上了大红包一个,还偷偷告诉我,他原来是县长这边的人,现在已经反水到了书记这边,叫我支持在现在这个地址上建立县府。
副县长说,书记只是想你做个幌子,没有半点相信你们那个什么破风水,他伸出十个手指,说,知道吗,关系着这么多领导的利益。
书记不相信我这个破风水,我倒不放在心上,因为一个人在官场上混得出色,越出色就越圆滑,圆滑就没有良心,他怎么会认真对待一门传统文化或者学问呢。
但是他想利用我,认为我也是可以为了利益,就可以收买可以不要尊严之人,那可大错特错了。
我把大红包还给副县长学生,平静地对他说道:“我本想为本县做点好事,改造下风水,看来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罢了,罢了,我回家去吧。”
第二天,我回到了我的家乡大梁镇。
大梁镇是个大镇,人口居全县第二,是个山区里面的小平原,跨省公路两旁,都是高产的水稻田,千百年来,这里都是丰衣足食的鱼米之乡。
我居住的村,就在墟镇旁边,一棵大榕树枝叶繁茂,亭亭如盖,挺立村口。
我家住在全村的最东面,左面是竹林,右面是种了莲藕的荷塘。门口是我小时候种下的几棵龙眼树,黄皮树,石榴树,这时这些树木已经长高,绿树成荫。
我家有个破旧的门楼,朝向东方,记得我读初中时,有一年除夕,写一联于门楼左右,上联“近水楼台先得月”,下联“朝阳花木早逢春”,横联“风水轮流转”。本来我是依照实际情况而有感而发,想不到却惊动了村里的一群长老,他们过来围攻我一个小孩子,骂我不知道好歹,野心勃勃,企图把一村的好风水都占尽了。我拿了张板凳,就坐在我家门楼边,任由这些村老们叫破了天,就是不改对联。
后来果然全村就我与我二姐考上过大学,其他村人,一般只能读到初中,就没有了读下去的能力。
当然了,风水的影响,并不仅仅因为一对联语,还有更多深层深奥的原因,这是一般人无法洞撩的。
我回来的原因,一是我离家久了,要回来看看我的老母亲。二是我已经无路可去,不知道去那里谋生,更适合我。更重要的是,我要运用我所学到的风水知识,解决我家近几十年,为什么男人都会患肝癌,都难以超越57岁寿命,查清原因,解决问题。


楼主:魂灵之水  时间:2020-11-12 16:54:25
@匪尔普斯 6358楼 2013-09-28 12: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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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你是那个县的?

楼主:魂灵之水

字数:280139

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2-04-14 07:20:31

更新时间:2020-11-12 16:5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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