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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瓶邪之烟花易冷(重病绝症梗)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1-03-14 19:37:53
自手术以后,胖子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看见他吐血的样子了,虽然知道这血是因为鼻血倒流所致,但瞧在眼里,依然令人胆颤心惊。
胖子手慌脚乱的用纸巾擦拭着吴邪嘴角的血渍,一边把水递给他,焦急万分的说:“这不是办法啊,天真,别犟,我们去医院,好吧?”
吴邪又呛咳着吐了一大口血出来,然后直着脖颈把那药丸吞了下去,抬起头来望着胖子,嘴里只是说了一句:“没时间了……快去找人……”

胖子看见他惨淡的唇角上挂着血丝,眼眸里的光都在一阵一阵的打着晃,心里顿时就觉得疼得不行。他拍了拍那人湿冷的手,急切的说:“你别着急,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呢!你这身子还没有好利索,千万别心急啊。胖爷我会去想办法的,他们还困在底下,如果这时候你再急出个好歹来,那还让不让我活呢!”
吴邪把浸透了鲜血的纸团扔了重新换了一张塞进去,脸色苍白得仿佛快要融化的冰,语气里却有一种极其坚韧的镇静:“你放心,没有救出他们,我是绝对不会垮的。”
说完,他站起了身子,义无反顾对胖子说:“赶紧的,我们现在需要去找潜水高手来。早一点赶过去,他们生存的几率就会高一些。”
“这年头,干这种随时可能送命的活,要价可不会低啊。”胖子有些担忧的说。
“再贵也要去找,哪怕是去卖血,也一定要把人找到!”吴邪的声音里都带着喘,但语气却是毋庸置疑的坚定。
胖子知道他既然要吃那种止痛药,必定是身体已经非常难受了。当初医生也说过,他的肺部情况很不好,不能劳累,不能动怒,必须要安心静养才行。但今天这一个石破天惊的噩耗,无异于一颗重磅的炸弹,瞬间就将他原本已经千疮百孔的身体摧毁得分崩离析。
“你在家躺一会,我去想办法,人我负责去找,好不好?”胖子攥住了他微微发颤的身体,语气里都是悯惜的心疼。
主动的要吃止痛药,那身体的状况,显而易见是十分的不好了。一想到这人还要拖着如此病弱不堪的身体去四处奔波,胖子的心顿时就难受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吴邪的神情带着明显的虚软与不适,但眼眸里的光芒却执拗得没有半分迟疑。他掰开胖子的手,刚要开口说话,突然就听到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1)出自三叔原著《重启》,特别经典的句子。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1-03-14 19:37:53
十九
胖子走出去打开了院门,就看见外面站着一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人,夹着公文包,脸上的神情,看上去颇为冷漠。
“你找谁?”明显是生面孔,胖子有些疑惑。
年轻人礼节性的点了一下头问:“吴邪先生在不在?”
塞在鼻孔里的纸又被鲜血浸透了,吴邪只得重新换了一张,听到来人的声音,他不解的走了出去。满衣襟的血渍让他的样子显得格外狼狈,年轻人审视了他一番,脸上那丝鄙夷与不屑,清晰的落在了吴邪的眼底。
“我就是,有什么事?”他淡淡的问道。
年轻人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纸公文递给了吴邪,告诉他:“这是资产冻结通知书。在你经营吴山居期间,你个人向我们集团公司借贷了三百七十万元,期间都由吴二白先生替你做担保。鉴于目前的状况,吴二白先生下落不明,集团董事长下了董事会决议,要求你立即返还借款。现在银行已经冻结了你的个人资产,但还不足以偿清债务。你目前所居住的房屋为吴二白先生名下产业,所以由集体公司暂时扣押,请你尽快搬离。”
这么快,就知道二叔他们出事了?这些人消息灵通得令吴邪心中震惊不已。
年轻人补充了一句:“当务之急,还是请吴先生尽快筹钱还账吧。”说完,就转身离去了。


“啊?钱被冻结了,连这点落脚地都要被收走?这帮人就那么狠?”胖子拿过那张冻结书,气急败坏的嚷了起来。
吴邪拿出手机打开自己的银行账户,发现果然如此,不由发了一愣,然后坐在了院子里的竹椅上,沉默不语。
二叔在这个古董圈叱咤风云多年,众人唯他马首是瞻,无数的盘口由他照拂,从来都是一个说一没人敢说二的狠角。现在听到他出事了,那些往日觊觎这个位置多年的人怎能不蠢蠢欲动,妄图把这份炙手可热的权势掌控在自己手里。
吴邪在道上混那么久,这些明争暗斗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本也觉得司空见惯,可是现在自己的亲人和朋友生死未卜,正是急需用钱去营救的紧急关头,这时候突然来冻结了他的资产,这就好似一把掐住了自己的咽喉,意图将人置之死地一样的冷酷无情。
“集团公司?谁他妈说了算?这是谁这时候来玩阴的,憋着劲使坏呢?”胖子气得直爆粗口。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1-03-14 19:37:53
鼻子里的纸又浸透了,血滴在了吴邪的手背上,他平静的用手抹掉,神情淡定得没有一丝波澜。
“还会有谁?薛五那班***呗。他觊觎这个位置不是一天两天了,忍到今天,也算他够沉得住气了。”吴邪的唇角浮出了一抹嘲讽的冷笑。
“嚯,这兔崽子,等胖爷我去端了他的老巢!二爷在的时候,装得跟孙子似的,他老人家一出事,马上就迫不及待的出来作妖了!”胖子撸起袖子,义愤填膺的就要朝门外冲。
“胖子……”吴邪伸手扯住了他,冷峻的说:“现在当务之急是救人,这些**,以后再慢慢收拾。我卡里的钱被冻结了,你那还有多少?咱们得赶紧去找潜水高手,这事不能耽搁。”

胖子这人,吴邪是清楚的,虽然花钱没有边际,但是手头多少是有点存款的,原以为他会一口答应,没想到那人脸上却瞬间露出了愧疚的神色。
“天真,我手里,也没钱了……”他嚅嗫着说。
“为什么?”吴邪颇为意外,知道他不是小气的人,这样的回答,真的有些始料不及。
胖子尴尬的挠了挠头,低声说:“飘飘那孩子,病得很严重,说要进行骨髓移植,需要很多钱,我就都凑给她了……”
说到后来,胖子的神情都是内疚:“天真,对不住啊……”
“别这样说。”吴邪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暖的笑意,他拍了拍胖子的肩头说:“没关系的,你负责去找人,钱的事,我会去想办法。”


早上还是阳光明媚,到了下午就开始变天了。天空阴暗晦涩,乌沉沉的云压在半空中,低得仿佛随时要塌下来一样。
吴邪的鼻血总算是止住了,但身体却觉得极端的不舒服。这样阴霾的天气,寒意直侵肺腑,胸口好像被堵进了一团棉花,连累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他忍不住咳了起来,胸口那熟悉的钝痛再次喧嚣而来,一阵一阵的,扯得连喘口气肺叶里都是丝丝拉拉的疼。
止痛药的药效早已经过了,他也没有时间再去理会这个。整整一天,他开着那辆破旧的金杯车,辗转于各个盘口,找了无数个熟人,求了无数个朋友,但回答都是那一句,没有钱。

一次次的失望,但他不甘心放弃,执着的开着车子,又朝下一家赶去。天渐渐黑了下来,整整一天,他水米未进,只是目光专注的盯着前方,紧抿着嘴唇,脸色和天空一样阴沉。
乌云越堆越厚,一场暴雨终于落了下来。天黑得像凝固的墨汁,车灯照过去,白茫茫的一团光晕,无数的雨柱直直的撞过来。雨刷已经调到了最大,一波一波的水泼上来,雨刷刮掉,但紧接着又有更多的水泼上来。天仿佛被捅了一个大窟窿,银河里的水都哗啦啦全部倾斜下来了一样。
这样恶劣的天气,吴邪就拖着刚刚动过大手术的病体,奔走于整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尝尽了世态炎凉,看透了人情淡薄。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1-03-14 19:37:53
现在的网络四通八达,消息传播的速度快得令人始料不及。所有的人都知道吴二白出事了,盘口已经易主,现在都归于薛五掌中。吴家的顶梁柱塌了,这个小三爷又整天不务正业,听说还身患重病,谁知道还能熬几天,这种情况之下,谁愿意把钱白白打水漂。所以,大家众口一词,拒绝的心安理得。
“小三爷,二爷以前交代过,他的事不用你插手,谁要是敢借钱给你,就是跟他过不去。他老人家的意思,我们不敢违背的。”所有人都这样理直气壮的回答他。
吴邪无言以对,二叔的这个设置真绝,它让所有人都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言之凿凿的回绝自己,而丝毫没有任何不安。尽管知道二叔是真心为了自己好,可是现在这样的局面,吴邪如何还能够四平八稳的坐在家里,静静的等待着他们消息。

窗外雨声密集,大街上稀稀拉拉的几乎没有几个人影。路面上积了不少水,车子驶过去就如一叶小舟劈开波浪,在万顷波涛里跌宕起伏。
大剂量的服用各种药物,副作用使他的胃黏膜也被损伤了,整整一天水米未进,吴邪的胃也开始密密匝匝的绞痛起来。涔涔的冷汗沿着瓷白的脸颊蜿蜒而下,滑落在了他消瘦突兀的锁骨上。吴邪无暇顾及,一只手开着车,另一只手则死死抵在胃腹间,几乎要把那地方杵出个窟窿来。

家遥遥在望,吴邪把车子停在了停车场,冒着大雨朝门口跑。这身子实在已经疼痛倦怠到了极点,他只想尽快的躺倒在床上,就再也不愿意挪动一下。
骤雨如注,寒意彻骨,地上全是没过脚踝的积水。吴邪跑到门口,浑身都湿透了,冻得瑟瑟发抖。他掏出钥匙去开门,试了几下,居然发现打不开,伸手摸了一把脸上肆意流淌的雨水,才看清门上贴了一张纸条,原来这房子,已经被借贷公司把锁换掉,用来抵债了。
天空乌云翻滚,暴雨噼噼啪啪的打下来,风呼呼的掠过,树枝发出哗哗的响声,仿佛猛兽咆哮。四周没有一点光亮,漆黑得宛若一片墓地。
整整一天的疲惫,绝望,失落与身体的疼痛刹那间从骨髓里蔓延出来,刻骨的消沉与灰败一下子就吞噬了吴邪的所有坚持。眼眸里的光仿佛狂风中的蜡烛,噗的就被吹灭了。他的身子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颤颤巍巍的伸手扶住墙壁,才慢慢在门槛上坐了下来。胃疼得像是有只大手在里面挤压蹂躏着,吴邪用手死死的杵着腹部,弯下了腰伏在了膝盖上只是不停的喘,任凭雨点啪啪的打在身上,却是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才听得到一个人在身边大声喊:“天真!怎么了这是?干嘛坐在这,那么大的雨,你怎么不进去!这不是要老命了吗?”
吴邪意识昏沉的抬起了一点点头,就看见胖子蹲在身边,满脸雨水的快要急疯了。
他没了力气,只伸手朝大门指了指,又疲倦的趴在了膝盖上,咳得浑身发抖。
四周一片漆黑,胖子凑近了才看清了那张查封条,顿时就怒了。
他一把将条子撕了下来,大声嚷嚷道:“这班孙子,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造反了!收房子,他们怕是觉得咱们是软柿子,好捏是吧!要比横?天真你等着,爷马上就把这门踹开!谁敢来找茬,胖爷我就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他抬起脚就要踹门,“胖子……”吴邪急忙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声音疲惫无力的像一片枯叶,轻飘飘的往地上坠。
“别管这个了……我欠他们钱……闹出去不占理的……这事以后再说……你人找得怎么样了?”
胖子急忙把外衣脱掉裹在了吴邪身上,伸手替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焦急万分的说:“这事待会慢慢说,咱们得赶紧找个地方过夜,你这样的身体,要是被冻病了,那真是要玩完了!”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1-03-14 19:37:53
吴邪身无分文,胖子卡里也只剩下几千块钱,两人就在附近找了一家很便宜的小旅馆凑合着住下了。
这间房屋十分简陋,年久失修,有一股难闻的霉味。墙上的壁纸已经脱落,浸满了一大摊一大摊漏雨的黄色污渍。
所幸浴室里还有热水,胖子急忙让吴邪去洗了一个澡,然后抱了两床被子来把他捂得严严实实的。
吴邪还是疼得厉害,身上冷一阵热一阵的,缩成一团蜷在那里,那被子硬邦邦的,搭在身上,一点温度也没有。
这小破旅馆,连个电吹风也没有,胖子担心他头发没干,这样睡着更是要弄感冒了,就用干毛巾给他擦拭。
吴邪疲倦的躺在那里睡得迷迷糊糊的,随着动作醒了一下,胖子看他额上全是虚汗,就问他:“哪里疼?要不要我下去买止痛药。”吴邪恹恹的摇了摇头,又阖上眼睛不说话。
胖子替他擦干了头发,担心他着凉了,伸手拭了拭额头的温度,躺了这一会,吴邪总算有了一点精神,睁开眼睛望着他,微微笑了笑,虚弱得只剩下气声:“胖子……我饿了……”
“你还没有吃东西?等着啊,我马上去买。”胖子急忙朝旅馆外的夜市摊跑去。

小地摊,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就煮了一碗面,看上去还清汤寡水的,但好歹是热乎的,在这个凄冷的雨夜,也算给人带来了几分熨帖。
吴邪拿筷子的手都虚软得直发抖,胖子看他无精打采的吃了几口,就忍不住将筷子夺过来,然后挑起面来,细心的吹凉了,再一口一口的慢慢喂他。
望着胖子满面愁容的样子,吴邪一边吃,一边微微笑了笑,那眉眼弯弯的,看似无比温存,但眼眸里却有不着痕迹的伤感弥漫游离,让胖子的整颗心都疼得碎了一地。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1-03-14 19:37:53
尽管觉得很饿,但吃了几口,只觉得浑身难受得厉害。吴邪乏力的摆了摆手,倒回床上又蜷缩成了一团,闭上眼睛只是一点一点的喘。
“咋啦?还是不舒服吗?”胖子放下面碗,看见吴邪整张脸煞白,脸颊处却突兀的泛起潮红,心里就有着隐约的不安。伸手去额头试了一下温度,立刻就被手心下面那人不正常的体温吓得魂不附体。
“天真!你在发热!赶紧的,我送你去医院!快起来,别睡了!我们上医院!”胖子将他强行扶起来,声音里都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强烈的不适仿佛潮水一般涌向吴邪的四肢百骸,浑身就像被抽了筋一样的绵软无力,他拽住胖子的衣袖,颤颤巍巍的呼出了一口气,哑着嗓子只是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胖子……我太累了……你让我歇一会……就一会……”
他的声音是那样的虚浮低弱,像一片雪花似的,朝着无尽的黑夜里缓缓里坠去。长长的眼睫垂落在脸颊上,羸弱的样子让胖子心底最柔软处划过一丝剧烈的痛楚:“咱们去医院,你这身体,禁不得半点闪失的,我们现在就去。”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强行背起他来。
“不去医院……”他固执的攥住胖子的衣服,睫毛颤了颤,恍若梦呓一般的说道:“我要是进去了……谁去救二叔他们……”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嘴角缓缓弯起一勾新月,声音里锁进了刻骨的柔情:“小哥一定没有死……他答应过我的……就一定还在那里等着我呢……我要去救他……”
吴邪的声音越来越低弱,渐渐几不可闻。人就伏在了胖子的背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雨村的山谷,满山遍野的花开了,红的,粉的,紫的,黄的,团团簇簇,绚丽得就像五彩斑斓的海洋。他和他倒在了原野里,无数的花与叶轰然涌上,就像身陷在柔软的花海里。两人十指紧扣,那人俊美的容颜近在咫尺,眸子晶莹透亮,里面装满的,唯有自己的身影。极高极远处,是湛蓝的天,四野寂静,静得可以听见两颗心脏跳动的声音,扑通扑通的,盈满胸腔的,都是似水的柔情。

小哥,你不会死,对不对……

我们要一起回雨村……

你答应我要一起回家……

不要死……

好不好?……好不好?……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1-03-14 19:37:53
吴邪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阳光从窗格里照了进来,空气里的浮尘似无数的金粉,漂浮着旋转。
强烈的不适已经褪去,人就像是在冬日的午后躺在暖阳下,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嘴唇因为高热而开了裂,喉咙里一片灼痛,好似有一团火蕴在了里面一样。他费力的抬了抬眼皮看了四周一下,发现自己还是躺在那间破旧的小旅馆里,手背上扎着针管,一个输液瓶挂在衣帽架上,正在朝自己静脉血管里滴着药液。
人一清醒过来,下意识就忍不住咳嗽,才咳了两声,就看见胖子从卫生间抬着一盆热水,急急忙忙的赶了出来。
“哎呦喂,你可算是醒了,这一夜,可把我吓得够呛。”他将热水放在床头柜上,赶紧伸手去摸他的额头,终于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这烧总算是退了。”
吴邪看见架子上还挂着两个空瓶,就纳闷的问:“你去哪里……找来的医生给我挂针水?”
胖子拧了块热毛巾给他擦脸,一边絮絮叨叨的说:“三更半夜的,哪里去请的?差不多是绑架来的!你烧得人事不知的,又死活不肯去医院,胖爷我急得都快要杀人了。旅馆老板介绍了一个小诊所,我只差把人家的门都给拆了,好不容易才把他抓来给你看病。这一夜守这眼皮都不敢眨一下,你说我容易吗?”
吴邪愧疚的笑了笑,声音虚软的说:“对不起啊,我又欠你一次。”
“才欠我一次吗?你欠我的可就多了去了!”胖子嘴上抱怨着,手上的动作却无比的轻柔,他细致的替吴邪擦去脸颊上的汗水,轻声问道“没有借到钱吧?”
吴邪的眼眸一黯,脸色下意识的灰败了下去。
胖子叹了口气,安慰他道:“这世道,人情薄得跟张纸似的。二叔不在,这天也变了。我听说那薛五已经放出话来,谁要是敢帮你,就是公开和他做对,这情形,更是没人敢和你站一起了。”
吴邪的头发湿漉漉的垂下来遮住了眉眼,清秀的脸庞温润如玉,但目光冷凝下来的时候,又会给人一种清冷冽然的感觉,仿佛变成了一把锋利易折的没有刀鞘的利刃。
“看来,这个薛五,是该我去会会他了。”吴邪脸色还在很差,眸中却有寒光一闪,仿佛是刀刃上转瞬即逝的冷霜。

“人找到了吗?”他转移话题,低声问道。
“找是找到了一个,就是要价很高,五十万一分都不少。”胖子回答他。
“五十万就五十万,答应他。”吴邪毫不犹豫的说。
“我们哪里去找这么多钱?”胖子惊讶的问。
吴邪淡淡的笑了笑,胸有成竹的说:“找薛五啊,他会替咱们准备的。”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1-03-14 19:37:53
二十
清晨的高速公路上,车辆并不多。太阳已经升起,透过挡风玻璃照耀进车厢里来。微熹的曙光,淡薄得若有若无,经过玻璃那么一滤,更是没有什么暖意。
胖子开着车,吴邪脱力的倚靠在车椅上,声音低微得就像一尾轻飘飘的羽毛虚悬在了晨光里:“不行了,胖子,我太累了……你先开一段路,让我歇会……”说到后面,声音逐渐微弱下去,浓密纤长的睫毛就仿佛一只历尽了风雨的蝴蝶收敛了翅膀,精疲力竭的休憩在了他脸颊上,困倦得再也展不开双翼。
“你放心睡,有我呢,好好歇一会。”胖子一边开着车,一边将裹在他身上的外套替他细心的盖好。
吴邪没有再回答,歪靠在那里便沉沉睡去了。胖子不放心,又伸手在他额头上试了一下体温,感觉没有再发热,才轻轻的吁了一口气。窗外的阳光洒在那人清瘦的脸上,仿佛稍微有了几分血色,但胖子却知道,那点颜色也是虚的,像是层淡薄的轻纱,随时可以揭了去,露出底下的苍白。


暗潮汹涌的三天,如同行走在刀尖之上。胖子亲眼目睹了这个深陷困境,贫病交加的人是如何运筹帷幄,从容布局,硬生生凭一己之力扳倒了阴险狡诈的薛五,筹到了救人的酬金,打了一场令所有人惊叹不已的漂亮翻身仗,也再次让道上的众人领略到吴家小三爷的称呼可绝非徒有虚名。

惊心动魄的三天,他没有浪费一天在恐惧与自我怜悯上,没有一天浪费在情怀上,浪费在犹豫不决上。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精确的算计,沉稳的设局,一步一步引导着那个老奸巨猾的薛五入瓮,最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但从他手里赢得了救人所需的款项,而且最终让这个恶人自食其果,锒铛入狱,赢得那般畅快淋漓。

三天时间必须摆平一切,这是吴邪给自己定下的极限。在他看来,目前小哥他们受困的地下河,那里面应该还有别的空腔存在,以小哥和瞎子的身手,活下来的几率是非常大的。只是可能他们进洞的时候,身上带的干粮不会太多,如果不能及时的将他们营救出来,那么最终这两个高手不是死于无情的水患,却会被最可悲的饥饿夺走生命。
整整三天,他禅精竭虑,不眠不休,脸色苍白的吓人,眼睛却异乎寻常的明亮灼热,仿佛在那里面,燃烧着自己所有的生命,所有的魂魄。
胖子自是清楚他的手段,也坚信这世上就没有他吴邪克服不了的难关。只是眼看着那人的身体明明已经孱弱到了那种地步,却一直支撑着四处奔波劳累,胖子看在眼里,心难过得如同刀割。

一切事态的发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唯一的意外就是原来已经谈好的那位潜水高手却临时变卦不肯去了。这让吴邪有种当头一棒的感觉,但他也没有时间去因为这件事情而沮丧,想到小哥和瞎子越来越危险的处境,自己真是连一分钟都不敢再耽搁。
胖子又从道上另外请了两位帮手,一位叫贾咳子,另一位叫响墩,听说身手很不错,但都是刑满释放人员,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就是沉默寡言,眼神里充满了戒备的神情。大概是一直承受着社会的歧视与压力,对陌生的人有着本能的冷淡与疏离。

坎肩的最后那个视频通话,吴邪通过技术手段确定了他们所在的位置是福建的一个山区里。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三天时间摆平一切,一行人顺利的踏上了前往福建的征途。这人超乎常人的精准与睿智,再一次让胖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支撑了那么久,他把自己的所有精血都全部放在了刀山火海里的烧灼着,煎熬着,当胜利的这一刻终于如愿以偿的来临之际,仿佛是一口苦苦坚持着的真气彻底涣散,极度的虚弱与疲倦排山倒海的奔涌而来,将这具早已千疮百孔的病体湮灭得没有半分挣扎的力气。
胖子一边开着车,一边不时的观察着他的情况。眼见那人难掩的一副病态倦容,鬓边全是虚汗,虽是在睡梦中,眉头也是不由自主的紧蹙着,显而易见身体是极端不舒服的。一想到他才动了那样一场元气大伤的手术,病体尚未痊愈,又要支撑着远赴千里去应对未知的风险,胖子的心,揪着一阵一阵的疼。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1-03-14 19:37:53
他这一觉睡了很久,仿佛要把这段时间所有耗损的精力都全部补充回来。中午路过服务区,大家下来休憩吃东西,胖子轻声细语的叫醒吴邪,问他想不想吃点什么。
清瘦的脸颊苍白得近乎透明,他疲惫不堪的抬了抬眼皮懵懵懂懂的看了胖子一眼,纤长的睫毛氲上了水汽,那微微皱着的眉宇间犹带着明显的不适。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又阖下了眼帘,极其微弱的回答:“我什么也不想吃……就是很累……”
那声音如绵似絮,轻得几乎没有半分力气。胖子看着他那瘦得下巴都尖尖的憔悴容颜,心里不由一阵酸涩。伸手将吴邪身上滑落下来的外套盖好,他鼻音有些浓重的说:“好,不吃就不吃,你安心睡,万事有我呢。”
吴邪眼睛微阖着,似乎又沉沉睡去。胖子怕惊扰了他,就想悄然离去。突听他语声极低的唤了他一声:“胖子……”“哎,我在。你想要什么?我去买。”胖子急忙答应着,担忧的看着他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却看见他依然闭着眼睛没有睁开,唇角却缓缓弯出一抹柔软的笑意,梦呓般的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你……”
软软薄薄的三个字,缠缠绕绕直到人心腑里去。吴邪说了那一句之后,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胖子站在身旁,沉默着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一抹嫣红悄然自眼尾洇开,他赶紧把身子转过去,生恐被那人看见。一种异样的哀戚与惶然席卷而来,天空万里无云,明媚清澈,心底却只剩一片凄风苦雨,万般愁绪不能言说。


根据手机的定位,开了将近二十个小时,他们终于赶到了坎肩打出那个电话所在的大概位置。
这是一个四周森林环绕的小山村,胖子开着车兜了一圈做了粗略的观察。吴邪已经清醒过来,一扫清晨时的病弱倦怠之色,他谨慎的审视着窗外陌生的环境,清澈璀璨的眼眸里泛着警惕的冷光,仿佛一头冰原上充满戒备的雪狼。
“就是这里了。”吴邪语气肯定的告诉了大家。

那是一栋土楼,被修建成了一个民宿,规模不小,看样子可以住几百号人。门口有一个临时停车场,里面停满了外地车牌的各式车子。
吴邪一眼就认出了二叔平时开的那辆越野车,旁边还停放着很多辆北京牌照的车子,那应该是小花带来的人马。吴邪掏出手机,挨个拨打了他们的号码,意外的是,所有人的电话依然提示不在服务区,无法联系上。
到底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二叔和小花他们究竟有没有脱险?坎肩,贰京这些人又到哪里去了?怀着不解的困惑和强烈的担忧,吴邪和胖子带着自己请来的两位帮手,走进了这栋看上去很有些年头的土楼。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1-03-14 19:37:53
这小山村后面是一个自然保护区,景色很美。苍崖万丈,绿山千绕。四处峰峦插云,古木参天,当地人将这里开发成了一处旅游景点,每天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服务台的小姑娘在吴邪一行人进来以后,那双眼睛就在他的脸上滴溜溜的转个不停,大概在这样偏远的深山老林,像他那样好看的男子,并不多见。胖子问她几句话都爱理不理的样子,吴邪随便一开口,立即就兴奋得两眼放光,胖子沮丧的叹了一口气,果然这脸长得漂亮,走到哪里都吃香。
“小姐,我和朋友们一起到你们这边来旅游。他们先出发,告诉我已经入住到了这栋民宿。我来的时候看见车子都停在外面停车场里,但是打电话,却一直没信号,请帮我查一下他们还住这里吗?”吴邪微笑着对小姑娘问道。眉眼如画,长长的睫毛像一把轻柔的小扇子,一下一下的刮着女孩子小鹿乱撞的心房。
“喔,你朋友叫什么名字?”小姑娘的脸粉扑扑的,就像一朵羞红了脸的玫瑰花,倒也有几分姿色。
吴邪报了二叔还有小花他们的名字,小姑娘查了一下电脑,然后对吴邪说:“是有这么一群人,他们人很多,包下了整整一层楼,但是,现在这些人已经不告而别了。我们也是有好几天没有看见他们人影了。”
“不告而别是什么意思?”吴邪和胖子惊讶的问道。
“这件事,我们也一直觉得很奇怪呢。”小姑娘回答道:“开始入住的时候,看他们每天进进出出的,很热闹,可是有一天,突然发现一层楼都是房门紧锁,也没有看见他们出去,但是,那么多的人就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这真是我们大家都百思不得其解的怪事。”
“消失了?”吴邪喃喃回味着这句话,又问道:“”那么他们前几天都去哪里了?”
小姑娘指了指远处的小山包说:“那儿,每天都看见他们从那个方向出发,到晚上才回来。后来有一天,就全部不翼而飞了。但原来入住的时候,他们已经预付了房款,所以我们只能把房间继续给他们留着,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去哪里了。几百号人,凭空就不见了。”
“啊,大变活人吗?几百号人,怎么可能就全部消失了?”胖子眼睛都瞪圆了,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吴邪沉吟了片刻,礼貌性的笑了笑,然后让小姑娘给开了两间房。

“咋回事,天真,你觉得他们怎么会全部消失了呢?”一行人住进了客房歇息,胖子心急火燎的问道。
吴邪不说话,在心里静静的捋了一捋,大致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二叔他们是来做一项大买卖的,坎肩打电话说被困在了地下河,那八九不离十是来寻找一个非常重要的大斗。一行人住在了这里,然后没有任何人看到他们离开,但所有人却全部消失不见了,那只有一个理由,他们没有不翼而飞,而是进入了土楼的深处。他们要找的大斗入口,就在这个土楼里面,所有人都从那个入口进去,再也没有回来,因此,才会发生如此诡异的具体失踪。
想明白了这一点,一切的不解也就迎刃而解了。现在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二叔他们究竟被救出来没有?这些人为什么再也没有露面?他们在底下,究竟遇到了什么样的意外?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不解之迷,像沉甸甸的铅云压在了吴邪和胖子的心头,浓郁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大家先休息,等夜深人静了我们再行动。他们那么多人,做这些事情必定会留下线索的,等所有人都睡着了,我们就去一探究竟。”吴邪沉着冷静的做了决定。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1-03-14 19:37:53
胖子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好像心里藏了很多话,但又柔肠百转,一句都不敢说出口来。
响墩额头都是冷汗,他下意识的朝远处望了望,确认已经摆脱了追兵,才心有余悸的问:“老板,不是让我们来救人吗?为什么那下面全是死人?我这一辈子都没有看到过那么残忍的场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可不想挣了钱没命花!”
响墩的话勾起了所有人惨烈的回忆,那个人间地狱的可怕情景,不由自主的又浮现在了所有人脑海里。


不出吴邪所料,他们在土楼的底层找到了一个隐秘的洞口,里面黑漆漆的,不知道具体通往哪里。
一行人沿着洞穴往里走,就看见了里面居然聚集了很多的人,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他开始以为是小花的手下,正在准备营救二叔他们,就上前和他们打招呼。没想到这些人看见有陌生人闯入,立刻就拔刀相向,出手狠戾,直接就是要置人于死地。
吴邪他们一行人仓惶应战,打得异常狼狈。胖子动用了雷管,勉强阻拦了一下对方的攻势。他们在洞里慌不择路,跑进了一条小道。里面铺垫了石头,挂了电线,一段距离就有一盏小灯,看样子是二叔他们当初开拓出来的路线。
吴邪他们拼命的朝里面跑,但立刻就意识到情况不对,这条通道的血腥味太浓了,而且有一种腐尸的恶臭。借着昏暗的灯光,吴邪低下了头,就惊恐的看见了原来脚底下的这条路,全部铺满的,都是死人。
这些人里,有很多是跟随在小花和二叔身边多年的得力助手,吴邪和他们见过面,因此是熟悉的面孔,而且还知道,他们的身手都十分了得。然而此刻,这些高手都被人一刀切断了脖子,整齐的叠放在了路面的缝隙里,这么长的一条路,竟然全部是用尸体来填平的。
仿佛身体里窜进了无数条冰冷的毒蛇,吴邪他们一边跑,一边浑身都在发着抖。
那么多的人都死了,小花和二叔的手下,几百号人,全部死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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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所有人都是被一刀毙命,血都流干了,很多尸体都已经开始腐烂,发出刺鼻的恶臭。胖子一边跑,一边破口大骂,而吴邪的眼睛,却越跑越模糊。
这么多的尸体叠放在一起,他无法看清楚二叔,小花,还有坎肩他们是否也在里面。怪不得所有人都一去不复返,却原来,他们都已经全军覆没在了这个阴冷的地下洞穴之中了。
追兵又至,密密麻麻就像一群择人而噬的饿狼,手上的利刃散发着瘆人的寒光。他们只有四个人,完全处在寡不敌众的劣势之中。
所幸洞口比较狭小,这些人不能一涌而上,暂时还能抵挡一会。

这个地下溶洞四通八达,到处都是岔路口,出口被这群杀手堵住,现在也不知道从哪里还有逃出去的道路。原来以为这里面只有二叔他们一行人,现在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此精明老练的二叔和小花他们,居然会猝不及防的栽在了这群神秘来客的手里。
一想到自己的这些亲人和朋友很可能都已经遭遇不测,吴邪的心就痛得仿佛被一刀一刀慢慢凌迟。

这么一愣神,一个黑衣人的长刀已经袭来,吴邪仓惶应对,两柄泛着冷意的尖刀相抵,黑暗中迸发出一道幽暗的火星,飞溅开来。
对面的人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刀光闪耀,身形交错的一瞬,那人突然极轻的说了一句:“左边那条路,快……”
吴邪微微一愕,对方已经闪过,隐身在那一群黑衣人之中,只见人头攒动,再也分辨不出。
在这个生死关头,也来不及去细细思忖对方这话亦真亦假,但凡有一分希望,都只能犹如救命稻草一样紧攥住不放。
他一定不能死,二叔他们的队伍已经完了,小哥和瞎子的性命,就系于自己的手上了。

“胖子,炸他们!”吴邪低声呵斥道。
“好嘞!”胖子应声从身上掏出了仅存的两根雷管,引爆了就朝这群杀手扔了过去。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山洞都在摇晃。硝烟弥漫,洞里天昏地暗。吴邪他们乘这个机会,撒开腿就朝左边那个洞口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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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究竟是一条生路,还是一条死路,完全是听天由命了。四个人摸着黑,跌跌撞撞的玩命奔跑着,浓烟散去,追兵又嘶吼着追了上来。
自这场大病之后,吴邪的肺功能已经变得异常衰弱,这样竭尽全力的逃命,完全已经超出了他的肺部承受能力。只是跑了一小段,胸腔里就如绞入了无数柄乱刀,痛得冷汗从每一个毛孔里不停的往外渗。他用手摁住了胸口拼命的奔跑着,脑海里只存了那样一个坚定的信念——我一定得活下去,小哥他们还在等着我呢,我要陪他去雨村,我们一起回家,回家……

突然感觉到有风吹进来的凉意,吴邪和胖子惊喜的相互看了一眼,知道那人没有骗自己,这条路确实是一个新的出口。
他们加快了脚步,更加迅速的往外冲出去。
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出现在了眼前。他们飞快的冲出了洞口,朝着密林狂奔而去。

午夜的原始丛林,薄雾氤氲,密集得没有一丝光亮。树林深处传来一声声凄厉的野兽鸣叫,细而长,哀而凄,勾出人心底所有的戚戚惶惶。
他们义无反顾的冲进了丛林中,遮天蔽日的树冠让所有人眼前蓦然一暗,肌肤上浸入了一股袭人的阴冷。灰蓝色的月光被阻隔在了树梢之上,黑色的山峦,被刻画得既深刻,又苍凉。
人一旦藏身进了密林,任凭对方人多势众,终究是大海捞针一样。吴邪他们在夜色和丛林的掩映之下,终于逃开了追兵,获得了暂时的安全。

吴邪的体能已经透支到了极限,这一番逃亡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麒麟竭随着鲜血吐出,胖子知道,这人身上最后的一点保护都彻底失去了。
“天真,你怎么样?能走吗?”胖子焦急的问道。吴邪虽然止住了咳,但脸色惨白得吓人,额头全是密密匝匝的冷汗。他笑了笑,明显虚弱得厉害,却硬撑着哑着嗓子说:“没事……能走……”
他扯着胖子的衣袖想站起来,但身上却脱了力,一下子俯倒在胖子怀里,整个人抖得像一片寒风中的枯萎的落叶。
胖子急忙伸手抱住,眼眶发红的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脊背,嘴里喃喃的安慰着:“不着急,你歇一会……歇一会……”
吴邪实在没有了力气,闭上眼睛喘了半晌,才支撑起身子,眼里有了一点光,声音依然黯哑得令人心疼。
“没事了……走吧……”

胖子扶住他,正要挣扎着站起来,贾咳子却突然神色警戒的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说了一句:“有人来了。”
刚刚才松懈一点的心陡然又被揪紧,胖子焦急万分的看了一眼吴邪,心里暗自思忖:“他那身体,绝对禁不起再折腾了。然而眼下追兵又至,这可如何是好?”

丛林中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越来越靠近,嚓,嚓,嚓,一步一步,是死神的魔爪,攥住了所有人的心脏,一点一点的慢慢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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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胖子扶着吴邪一行四人迅速隐藏到了附近的灌木丛中,林子里一片漆黑,只有小虫在草间唧唧鸣叫着,纷沓的脚步声惊起了歇息的鸟儿,“呱呱”叫着一飞冲天,啼声无比凄楚的在树林间回荡,愈发的令人心惊胆颤。
山谷里的夜风无比凛冽,宛若带着倒刺的鞭子抽打在身上。吴邪他们藏在荆棘丛生的灌木林中,侵骨的寒意直袭肺腑。胸腔里凌乱的气息翻涌乱窜,几乎无法呼吸了一般,但眼下这种危急状况之下又不能咳出声来,吴邪只能用手掌死死捂住嘴巴,梗着脖子强忍着,憋得整张脸都变得通红。
胖子挨着吴邪,眼看他捂着嘴巴浑身发抖,连额角的青筋都暴了出来,就知道这人忍得实在太过辛苦。他焦急的伸出手轻轻的摩挲着吴邪清瘦的脊背,心里暗自打定主意,如果来的是刚才那帮杀手,那自己就算是拼却这条性命,也必定要护他周全。

脚步声越来越近,听上去有好几个人,他们一路走,一路小声的说着话。那声音清晰的传到了吴邪的耳朵里,痛楚不堪的眼眸陡然闪过一丝惊喜的光亮。他放开了捂在嘴唇上的手掌,只对胖子说了一句:“自己人……”憋闷那么久的紊乱气流瞬间找到了突破口,吴邪手指痉挛般揪住胖子的衣襟,折弯下了身子,直接咳到气都要接不上来的地步。
“什么人!”对方听到了声响,立刻警惕的站在了原地,黑夜里顿时闪耀出刀刃的冷光,显然这些人手里都握着武器。
胖子从这一声呵斥出也听出了对方是谁,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扶着吴邪从隐蔽点站起身来。一边给咳得浑身发颤的他顺着气,一边骂骂咧咧的对这群人吼道:“什么人?看不出是你胖爷我吗?坎肩你们这帮小兔崽子,可把老子吓坏了!”

干燥的荆棘搭成了一个堆堞,燃起了熊熊的篝火。吴邪和胖子他们尾随着劫后余生的坎肩,王盟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很隐蔽的小山洞里。
王盟用搪瓷口缸烧了热水给吴邪喝。烤着温暖的篝火歇息了半天,极度不适的身体才慢慢缓和过来。唇齿里充盈着铁锈味的腥甜,他小口小口的啜吸着缸里温热的水,又咳了几声,把黏在喉咙里的血块吐了出去。
“你怎么样?”胖子担忧的望着地上的殷红,刚松下来一点的心又被提了起来。“我没事了。”吴邪镇定的擦干净唇角的血迹,抬眼看着坎肩他们一伙人,迫不及待的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二叔和小花他们呢?”
所有人眼里都流露出余悸未消的恐惧,似乎眼前又浮现出了那惊心动魄的可怕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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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湖水迅猛倒灌,很多兄弟还来不及逃命,就被淹死在了里面。二爷和花爷幸好没有进去得很深,就带领着大家往外跑。一部分兄弟逃出来了,二爷和花爷却因为洞口塌方,被困在了里面。为了救他们,剩下的弟兄们日以继夜的挖掘,终于把洞口打开了。可就在这时候,一群神秘的黑衣人也找到了土楼的这个入口,他们下来以后见人就杀,就跟疯了似的。日夜不停的干活,大家本来就已经累得精疲力竭,这些人来得猝不及防,弟兄们完全没有一点防备。整个地下洞口成了屠宰场一样,死了很多的人。
混乱之中,花爷带我们几个误打误撞,找到了另外一个出口,才捡得了一条命。二爷下落不明,而且担心还有人进楼来找我们被杀,花爷又易容混了进去。他安排我们几个去想办法救瞎子和小哥,说他俩一定没有死,如果再不去救就很危险了。”王盟把整个事情的经过都全部告诉了吴邪。

是小花!原来在那个危急关头,给自己指出生路的人竟是他!想到这个可以性命相托的挚友为了拯救大家,至今还周旋在虎狼群里,吴邪的心里不由升腾起无尽的牵挂与担忧。
“那些人是什么来历?为什么那么狠?”他疑惑的问。
“听花爷说,那边领头的是境外来的一个姓焦的大老板,带了很多高手,武器装备都是最先进的。而且他们里面还掺杂有汪家的人。这些人来的目的好像和二爷一样,也是为了那个大斗。”坎肩回答道。
听到这里,吴邪已经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二叔他们要倒的这个大斗,也被这个姓焦的大老板觊觎,为了独吞,他们趁对手精疲力竭之际迅速出击,手段那叫一个歹毒凶残。本来按照现在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报警,但是显然双方都身有重罪,这件事情只能通过行里的方法自行解决。

此刻敌众我寡,硬碰硬绝对是要吃亏的,而且二叔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是凶是吉,唯有静待小花的消息。瞎子和小哥被困地下河已经那么多天了,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他们,这才是眼下最至关重要的大事,经不起耽搁。
“地下河的水退下去一些没有?”吴邪担忧的问道。
就算里面有别的空腔,但时间久了,氧气耗尽,而且在里面没有食物,任凭他俩有通天的本事,也是支撑不下来的。
“没有,洞里面还在全是水,小哥他们当初进去的很深,而且焦老板的人现在还守在那里,从那个入口是没有办法进去的。”这群人中的一个叫刘丧的人慢悠悠的开口说道。
吴邪看了他一眼,知道这人是二叔请来的一名高手,听力超乎常人,就像传说中的顺风耳一样。
“那还有别的途径可以通到吼泉出口吗?”吴邪再也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
“还有一条。”刘丧抬起头来看着吴邪,慢慢的说:“二爷他们当初勘察过,发现有两条路可以通往那个他们要寻找的地方。但是小哥和瞎子下去看了第一条路后上来说下面太危险了,很可能要折损不少弟兄,所以最终大家还是选择了从吼泉出发,谁知道却依然没有躲过噩运。”
“那赶紧的,从第一条下去救他们!”吴邪听了这句话,眼睛刹那间就亮了,好似有璨然的花火从眸底绽放开来。
“但是,小哥他们说下面非常危险……”
“不论多危险,我也一定要去找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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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逐渐退隐,一轮红日从林间磅礴升起,整个山谷云蒸霞蔚,苍翠欲滴。
刘丧和坎肩他们带着吴邪一行人,来到了那条神秘的第一通道。
这里已经进入了森林的腹地“就在前面。”坎肩指了一下。
吴邪走上前一看,就发现了一处绝妙的人间奇境。
森林走到了这个位置,地面一下子就像楼梯一样下沉了几十米,眼前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下面白雾弥漫,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道悬崖犹如天神的利剑劈下,几乎是完全垂直的,而且上面到处是五颜六色的真菌和青苔,在下面的被困者如果没有旁人的救助,是根本不可能爬得上来的。

吴邪站在边缘观察了一下,那么高的悬崖,他们带的绳子肯定不够一次速降,所以这段绳子必须要用好几遍。如果大家要想原路返回,就需要上面有人接应。坎肩带着鱼线,可以把鱼线射下来,绑着他们的绳子拉上去,然后别的人带着绳子下到中段绑好,等崖底的人爬到中段,让坎肩再射一次下来爬第二段,这样才有可能原路返回。

吴邪决定带着贾咳子和响墩下去寻找喊泉的出口,伺机解救小哥和瞎子,让胖子留在上面和坎肩他们一起做接应。
“你说啥!什么危险的地方少得了你胖爷我?放你那小弱缺身板下去冒险,我四平八稳的坐这里候着?你让我怎么放得下这个心?”胖子一听就不干了。
吴邪拍了拍他的肩头,耐心的说:“焦老板的人很可能会找到这里来,而下面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危险。你是我最信得过的人,经验比他们几个老道,有你留在上面做接应,我才能安心,明白吗?”
听他这样说,胖子顿时无言反驳,注视着那人苍白而义无反顾的面孔半晌,他重重的拍了拍吴邪的肩膀,低着嗓子说了一句:“一定要小心,必须全须全尾的给我回来,听见没有?”
吴邪微微的扬了扬唇角,眼底璀璨得似有星光闪耀:“放心,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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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他们系好了绳子,开始准备第一轮速降,胖子和坎肩几个人站在悬崖边看着,满眼都是牵挂与担忧。
吴邪望着他们,笑了笑说:“我走了。”
“呸呸呸,什么走不走的!尽瞎说!赶紧滚蛋!早点和小哥他们回来!”胖子的骂声里都是抑制不住的温暖。
“好。”吴邪的笑容还在唇角荡漾,忽然就听到一声破空声,他尚未反应过来,就有一只弩箭飞射而来,直接刺进了他的胸膛。
尖锐的箭头破体而入,剧烈的疼痛瞬间噬心蚀骨。他错愕的抬起头来,就看见树林里有无数的黑衣人仿佛雨后的毒蕈,密密麻麻的冒了出来。
“天真!快走!”胖子情急之下,一把就将吴邪从悬崖上推了下去。
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急速的下坠让吴邪的身体都被崖璧上支棱起来的棱角刮伤了。绳子的长度不够,不知过了多久,坠势减缓,他被吊在了峭壁半端,总算停止了下来。
勉强伸手抓住悬崖壁上的缝隙,终于找到了一个落脚点,他踩在了上面,这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艰难的起头来朝上望,隐约可以听到上面一片嘶喊声,他已经在山谷中段,头顶全是浓郁的雾气,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里是一个风景区,有不少的游客,所以焦老板那边也不得不有所顾忌,只能使用冷兵器,不敢用枪炮弄出太大动静。
胖子他们人少势微,这样的博弈必定要吃亏。吴邪焦灼的仰起头聆听着上面的厮杀,心里仿佛被烈火焚烧着,却又被困在这里无计可施。

胸口这一箭刺入肌肤近乎有一截手指那样深,幸亏偏了一点点,卡在了肋骨上,否则这心脏早就破碎了。虽然没有刺中要害,但肋骨也因为这迅猛的力量而裂开了,一呼一吸之间,钻心的疼。
吴邪倚靠在崖壁上急促的喘着气,鲜血顺着箭孔周围微微抽搐着的肌肉迅速流了出来,将他胸襟的衣服都染得一片殷红。
疼痛一波一波就像浪潮一样拍击着他的身体,吴邪咬紧牙关,将箭簇猛的一下拔了出来。苍白的脸色刷的又白下去了一层,喉头随即翻涌出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吴邪冷汗如雨的仰起脖颈,硬生生的将那声闷哼合着鲜血,吞咽进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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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身的背包里带着绳索和工具,既然已经下来,就开弓没有回头,只能硬撑着按照原计划继续下去。另外两个同伴没有下来,应该是被敌人绊住了手脚,对方那么多人,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在这个时刻,他没有一点时间去沉湎于悲伤和恐惧之中,即使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也一定要找到瞎子和小哥他们。
吴邪从背包里掏出工具,将第二根绳子固定在了崖壁上,然后拽着这根绳子,义无反顾的朝谷底继续滑落下去。

一路又固定了好几根绳子,吴邪才终于落到了谷底。这里树木茂密,盘根错节,连缝隙里都长满了灌木。阳光热辣辣的照射在了密集的树冠之上,整个林子里氤氲着一层缥缈的薄雾,闷热潮湿无比。
吴邪用手摁在胸前的伤口上大步朝前走。血倒是渐渐止住了,就是疼得很厉害。这样的密林之中,又闷又热,他走了一段路之后,就觉得喘气很吃力,这伤痕累累的肺,显然又在不堪负荷了。
自走进这山谷,吴邪就觉得很不对劲,那么多年的经历已经让他的反应变得异常敏锐。放眼望去,这谷底除了遮天蔽日的树木,似乎没有任何异常。可是他就像一只浑身肌肉绷紧的猎豹,对于未知的危险有着一种超乎常人的警觉。
他用手捂着嘴唇轻轻的咳了几声,那声音幽幽回荡着,在一片寂静之中显得格外清晰。
眼里陡然闪过一抹光亮,吴邪猛的一下顿住了脚步,他终于发现这山谷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

整个山谷实在太安静了,除了风声,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按理来说,如此高大密集的树林,应该是鸟儿的天堂才对,可是走了那么久,就没有听到一声鸟啼,这情形太过诡异了。
这个树林,究竟隐藏着什么危险?小哥他们让放弃这条路,必定是有他们都不能克服的困难,那究竟会是怎样可怕的险境呢?
吴邪站在那里思忖了一会,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即便前面就是一条死路,他也只能毫不犹豫的走到底。
小哥那俊美清冷的面容又出现在了吴邪的脑海里。他想起了那个两人遥遥相望的清晨,金色的阳光虚虚浮浮的飘漾着,空气中充盈着馥郁的花香,那人的眼神明亮而温柔,满满都是不可言说的深情。

小哥,你等着我……

我们一起回雨村去吧,我们一起回家……

他坚定不移的朝前走去,沿着这谷底,一定就能找到吼泉的出口,小哥和瞎子还在那里苦苦支撑着,他要把他们安全的带回来。
就在这时候,寂静的树林里突然响起一阵怪异的沙沙声,仿佛有很多的动物正在玩命逃窜。吴邪诧异的四处张望,没看见有什么东西,但那声音非常清晰,不像人走路的声响,更像是什么东西正在滑过树桠,掉落在了灌木丛里。
吴邪惊讶的站在原地,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想看明白发生了什么。这时候,忽然有东西划过他的刘海,落在了他的面前。紧接着,四周不断的有东西掉了下来。
他低头一看,居然是无数的蛇。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1-03-14 19:37:53
发生什么情况了?为什么歇息在树上的蛇都在玩命的逃跑?是要出现什么危险了吗?

丛林灌林之内突然灿灿发出金光,烟雾缭绕,异香扑鼻。吴邪纳闷的远远望着不敢靠近,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物体。闪耀的光华越发明亮,忽而迸裂开来,飘散于四野,非虹非霞,五色遍野,咫尺之间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风吹拂过来,那烟雾瞬间弥漫在整个山谷之中。吴邪心知不妙,但这雾霾迅速的遍布了整个山谷,根本无处可逃。他下意识的伸手捂住口鼻,但却依然有一股火辣辣的气流沿着呼吸道侵蚀而下,仿佛猛的被呛进了一大把辣椒面。
他止不住疯狂咳了起来,整个肺都在抽搐痉挛,几乎无法再呼吸了一样。吴邪踉踉跄跄的挣扎着想跑出去,但却绝望的发现,自己已经被彻底的笼罩在这片诡异的云雾之中,完全没有逃出去的可能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小哥他们说这地方太危险,必须要放弃这条路了。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这山谷里面没有鸟类,而那些蛇要拼命的逃亡。因为在这山谷里,有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瘴母。
热带或亚热带山林中的空气湿热,原始森林里动植物尸体腐烂后产生了大量有害气体,加上热带气温过高,炎热、多雨潮湿,这就导致了瘴气的产生。
普通的瘴气已经是充满了毒素,而这个谷底居然有被称为瘴气之王的瘴母,那种可怕程度就更加令人为之色变了。健康的人吸入瘴气之后,身体都难免会受损,何况是吴邪这样肺功能本来就很衰弱的病人。
正常的肺拥有自净的功能,可以吸收和化解一般的毒气,而吴邪的肺部情况已经十分恶劣,这样的毒素颗粒吸进去,完全不能自行溶解,而是全部吸附在了他的呼吸道里,这简直就是致命的伤害。
瘴气越聚越浓,眼前一片模糊,整个丛林都被包围了起来,根本看不到路在什么地方。吴邪跌跌撞撞的在里面挣扎着,整个胸腔疼得仿佛被千刀万剐了一样。他咳得浑身都在剧烈的发颤,却一点缓解的症状都没有。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嘴巴和鼻腔里喷了出来,吴邪颓然的倒在了地上,无论怎么使劲,都再也站不起来了。
浓密的瘴气仿佛粘稠的糖液,黏黏糊糊的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他费力的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但一呼吸,那火辣辣的气流就被吸了进去,肺几乎都要炸开了那样剧痛无比。吴邪痛苦而 无助的蜷缩在了地上,嘴巴鼻子里都是血。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1-03-14 19:37:53
要死了,他心里知道,这一次,自己已经逃不过去了……

无数次,在他面临生死的时候,那个人都会从天而降,为他劈荆斩棘,将他带离绝境。一次又一次,他是他的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支撑……

然而这次,不会有了……

他就要死了,可是,身边却再也不会有那个人出现了……

小哥……小哥……

依依不舍的眼泪薄薄的浮在了他的眼眶里,吴邪一遍又一遍喃喃的呼喊着这个名字,多少的眷恋,多少的牵挂,多少的思念,多少的不甘……

没能见你最后一面,真是遗憾……

意识逐渐像一缕清烟,慢慢的消散开来,吴邪渐渐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死死揪着胸口衣襟的手指一点点无力的松开,长长的睫羽阖闭了下去,他静静的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不知道过了多久,已经发冷的身体突然感觉到了人的体温,自己似乎被人抱在了怀里,耳边听到急切声音在叫着他的名字:“吴邪!吴邪!”
昏沉沉的意识被拉扯回来了一点,他微微抬了抬无比沉重的眼皮,依稀看到有个人正在抱着自己拼命的跑。
温暖而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的笼罩过来,就算全身都捂的严严实实的,但那双无比关切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却是熟稔得刻骨铭心。
“吴邪!吴邪!不要睡!撑住了!”他在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叫着自己的名字,那声音如同浸泡在了温水里,遥远模糊得如同身坠幻境。

他终于看见他了!在这濒临死亡的最后一刻……

就算是幻觉吧,也是如此的令人幸福与欢喜……

“小哥……”他喃喃的呼唤着,微弱的声音是燃尽的烟花,飘飘漾漾的朝着无边的黑夜坠落。
“没事的,有我在,你别怕!”那人的声音,永远都是如此的令人安心与笃定。
吴邪轻轻的弯了弯唇角,努力的想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但一种酸楚的感觉却犹如潮水一般从心底涌了上来。
这是在地狱吗?小哥你是不是也死了,所以我才能再一次看见你?是不是和潘子一样,你也在这里默默的等着我?吴邪禁不住又剧烈的咳了起来,竭力的想说话,张口却是满嘴的血。

楼主:画楼无痕

字数:216538

帖子分类:瓶邪

发表时间:2020-11-14 06:57:00

更新时间:2021-03-14 19:3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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