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札记

张起灵听了他这话只推了他一下就进到屋里去，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在桌子上。
吴邪马上就跟过去，像是生怕这人一下就跑了一样，张起灵回头看他，看见他正回过头把门关个严实。
他把高跟的鞋子踢开坐在床上伸了伸手脚，又翻身躺下了，丝毫不看他，指了指带回来的东西。
“你去吃点。”
吴邪翻了翻，面包火腿旅行食材，最后还是挑了半热着的的煎饼来啃。
他吃得很慢，一口一口地嚼，吞的却很快，好像是不想吃，又好像饿得很，一下一下地很有规律。
他听着吴邪吃东西的声音只觉得困倦，心里好像极其的安堵，不多一时就快睡过去，却突然被吴邪叫醒过来。
“你那个不吃了？”
他迷迷糊糊地去看吴邪，吴邪指着他放下的半个煎饼有点尴尬地问他。
“不吃了。”他说。
“你怎么吃那么少。”吴邪嘀咕说，声音很小，又要别人的吃的又嫌人家不吃确实很不够意思。他马上把张起灵那一份煎饼拿过来打开，又是细细地嚼，一下一下的咬。张起灵背对着他听。
吴邪又问了一遍。
“你真不饿？”
“不饿。”他说。
他摸了摸小腹，一个贯穿伤在那里闹得他难过，他想喝热腾腾的粥，不过又没处去买就作罢，他又不敢离开吴邪太久。他又专注去听吴邪的声音。吴邪吃的很慢，这声音听的他心里很安堵。这种声音在逐渐把他脑中对一碗稀粥的向往赶走。
可是吴邪干脆把他的睡意一并赶走了。
“这东西真不好嚼。”吴邪终于忍不住说。“急死人了。”
张起灵终于爬起来看向他。
吴邪捂着半边脸。
“小哥，你忘了我还长智齿呢？”
恍然大悟总是来得这么晚，他俩隔着半个凉了的煎饼面面相觑。
吴邪把那半个煎饼放下在一边，然后往后面靠了靠，背依靠在窗子边上看着他笑。

“小哥你看这个场景是不是挺眼熟的，像不像咱在杭州的时候，你就坐在我对面要睡觉，我就靠着在这儿，玩你手机，还发现你铃声是天涯歌女。”
张起灵不说话。
吴邪还在笑。
“小哥咱们不说点什么？你看这几个月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张起灵看着他，看着他笑，看了好一会。然后把口袋里的车票掏出来，他掏了好几下才拿出来，本来折得好好的却弄皱了，他把车票递给他。
吴邪接过来，看了眼，放一边手压着，他像是很努力地压制了一口气一样地长叹一声，然后又看着他继续说。
“你出去就是买这个去了？”
他点点头。
吴邪笑了笑，讲故事一样地说起来。
“出来的时候我身上带了一万块钱，我就想来找你，我店里的伙计说，老板，你还想见到他么，我说废话，他又问我，那你是想现在去见他还是想等七老八十了，看着他从店门口走过去，我当时愣了老半天，他就说，你还是去找吧，不过别一去不回了，有个期限吧，有个期限他也好和我家里交代我干嘛去了，我觉得挺对，就去取了一万块钱，跟他说，这钱花到底了人还没找着，那我就回来了。”
“其实他问倒我的那句话是我自己说的。我以前一直觉得你这种人又高又远我肯定一辈子都捉不到，我心里惦记你，惦记着惦记着也就淡了，兴许还能娶个老婆生个孩子，我跟你说到时候请你喝喜酒，给我孩子当叔叔，你听了还挺高兴的，马上就应了，多好，可然后我转念一想，我过着日子，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终于七老八十要咽气，看见你从我铺子门口走过去，还是当年那个样子，挺悲凉，我把我这想法儿跟我那伙计一说，他就记住了，还反过来问我，你说他这事记那么清楚，记账咋就那么差呢。”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笑，可表情又像是忍不住想哭，异常的苦涩，看的张起灵想伸手去安慰，但却被他一手推开。
“扯太远了，”他叹了口气继续说，“我说我出来的时候身上带了一万块钱，我跟我伙计说，我能不能找见他，这就看命了，这钱花完了我都找不着人，就死心了，我花了不少钱在各种地方，不过主要还是住宿，车钱，这个占大头，到后来我钱都省着用，陈老爷子跟我说你会回济南的时候我身上只有几百块钱，可我还是来了，你找到我的时候，我没有住处，就在那里蹲着，一天天地等。”
吴邪又笑了笑。
张起灵听着他说，他等着他说下去。
“其实我不是想不到陈皮阿四是在你身上动歪心思，可我还是往济南跑，你看，果然出事了对吧？在你这儿我就一惹事精，没你罩着我都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在那儿蹲点儿的时候我心里就一直在想，我真见着你了，该说点什么。我在脑子里预演了几万遍，可谁知道一遇上就先玩了出警匪片，把我的计划全打乱了，你这人就是有本事。”
吴邪看着他笑，笑了半天，摸了把脸，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的灯然后说。
“你什么都一人扛，把我丢到看不见你的地方，你丝毫不想想我会怎么想怎么看，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这人究竟有没有心。”
张起灵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眼睛看着被吴邪压在桌上的那张车票。
吴邪并不在意，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那样。
“我非要来找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见不得你不好，每次我看到你一个人那么的样子，心里不知道有多难受，你现在知道我喜欢你，可我来找你也并不是非求你喜欢我，”他顿了顿，
“我就想你好过些，至于你喜不喜欢我，那也无所谓了，你背的那么多，别再一个人背着了，我不能忍受再看你这样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地过下去，你答应我，好么？”
“不然呢，”张起灵突然说。
吴邪抬头看着他，有点惊讶。他以为他并不会开口说话的。
“不背着，该怎样，给你么。”张起灵看着他压着的火车票发呆，他抬头看了吴邪一下，然后看了看吴邪身后的窗外。
那一下子他想了好多事情，可能比吴邪想的还多，还远，可是都没有一个结论，或者说，都没有一个能让吴邪高兴的结论，他想不出什么办法能让一切都好起来，想不出一个办法来答应吴邪的那句话。他所做的就只是让尽可能多的人平安，然后他意识到，其实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好，更不要提怎么让吴邪好，就像现在，他挖空心思想让吴邪平安，换来的确实这个人满面愁容不快乐地求他答应他答应不了的。
他摊开一只手放在床上，半握着，再张开。他低头看着自己手心，然后抬头跟吴邪说。
“其实，你把我背负的东西抢走了一些，我一直想要回来。”
他看了看吴邪，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他把半握着的手指张开来，手里空空的。
他觉得他如此地不愿意把话说完。
吴邪看着他，他看见张起灵闭了闭眼睛，几秒钟，又睁开，他也盯着他张开的手看，仔细看来，他的手心里有一道很新的伤痕，不深，但长，直直地把手掌划开，把所有的线都划开。
“可我失败了。你就是不肯把它还给我。”张起灵说，“你为什么要这样？”
有些难以控制的心思从喉咙里涌上来，他还在犹豫，这一次压还是不压下去。大概有些话从张起灵的口中说出来，即便是吴邪也不会信他。有的人从来都习惯了一个人，有热的时候才知冷暖，有好的时候才知善恶，有人陪伴的时候，才知生命清冷难以下咽。有的人对你有恩，你就要把好的给他，你要是没有好的，那至少别给他坏的，把你有的，藏起来别让他知道，埋起来别让他寻见。
“我就想你好好的。”张起灵说。
他看着自己的手心，仿佛那里放了什么东西。
“我答应不了你。”他说。
他的手里空无一物什么也没有，他的心里希望吴邪能一生无忧。
他抬起头看着吴邪，吴邪也看他，两个人互相看着，就像几分钟前他们为一只煎饼对视那样。可这一次却是张起灵先败下阵来，他最怕的事情终于就在眼前，吴邪求得不多，他却没法答应。这世上有一个人你最希望他能好，可你自己却成了他不幸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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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把鄙人当成男性的越来越多。鄙人特此澄清一下。
哥是女的。口癖是老早就养成的。大不了改一下嘛。

作者参本。
黑塔利亚APH英伦家族中心本《Mr。Island》通贩。文艺二逼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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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吴邪给潘子打了通电话，对了对到站的时间来接人，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张起灵还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被吴邪推醒过来。潘子一见到他的小三爷就恨不得扑上去，一米八几的壮汉气势汹汹地把他俩踹进车里边就开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拐卖人口。
潘子数落了一路，他自然不敢当面说张小哥的不是，就冲着吴邪一顿掏心挖肺的又是教又是骂，杭州的夜色好看，潘子开车把他们往吴邪家里送，车在西湖边也绕了小半圈，吴邪盯着车外看，笑道看见西湖，可算回来了。
就好像费尽心力去走了那么大一圈回来，其实还是一样。

回到吴邪那栋公寓的门口，吴邪站在门口拉了下灯绳，他家的灯亮起来的那一下张起灵也站在门口，被那道光晃了下眼睛。
吴邪转过身拉着他就亲，伸手就关上门，张起灵伸手去揽吴邪脑后，从并拢两根手指改成干脆勒紧他脖子，他们两个缠在一块，靠在墙上咬，好像同类相食一般。吴邪伸手去抚摸他，手探到衣服里，他穿的就薄薄一层，探进去就摸到皮肤，他不推，也不躲，觉着那只手顺着胸口往下，手心有汗，张起灵抖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吴邪低头看着，问他，声音有点颤。
“伤到了。”他回答。
吴邪伸手去碰他的腹部，敞开的衣服露出一圈一圈的绷带，药水味散出来，里面还泛红，他碰一下，他就缩一下。
张起灵终于忍不住捉了他的手。吴邪也不挣脱就抬头看他，“怎么不说。”
他摇摇头，有什么好说的。
“什么时候弄的，是不是前晚上你从浴室溜出去…是怎么弄的。你这一路都是带着伤？”吴邪凑过来盯着他眼睛，眼里直勾勾得像要冒出火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处理过了，没事。”他把手里抓着的吴邪的手换了个位置，搭在自己腰上，手心手背叠在一起，都隐隐冒汗。“你现在要想做，那就做。”
吴邪低着头半天没回他也没动作，手还搭在他腰上。许久突然把手一抽把他人往墙上一推。
“你他娘的就是一混蛋。”
张起灵被猛地一推撞得有点懵，站在那儿不动盯着他好久，他一开始以为吴邪会扑过来，可能会打人之类的，他甚至觉得这次就让他一下算了，反正是自己有错在先。但是他没有，吴邪转过身就走了，他一人还靠在墙上。吴邪进了洗手间把门也锁上半天没出来，他看了看卧室的门还是没过去，就靠在沙发上睡着等他，也不知道又睡了多久，听见吴邪就坐下在旁边，沙发凹下去一块，他睁开眼来看见吴邪就坐在边上看他，眼睛有些红，看起来挺困倦。

“怎么了？”他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也低哑下去，他抬了抬手，去摸吴邪的脸，他想了好几秒然后说。“我不走。”
吴邪作势要把他拉起来，哑着嗓子说“还有哪里伤了？”
张起灵这时才清醒些，看见吴邪在桌上摊着不少未开封的伤药，立马就一个打滚坐了起来。
“你出去过了？”
“没有，把伙计喊起来买的。”
他沉吟了下，“你近期还是小心些。”
吴邪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换药。”
他脱了衣服，找了剪子把腰上的绷带剪开，伤口有并起两只拇指那么宽，用线缝起来，已经止血，但周围都是裂开时候流的血，明眼人一下就看得出来是怎么来的伤。枪伤最重要的不是伤在外边，而是在腹腔里边把内脏搅得一塌糊涂，处理不好是很麻烦的，外面看着骇人，腹腔里面肯定是更糟。
“里面处理过了么？”
“嗯。”
“肩膀上又是怎么回事。”
“子弹擦着过去的。”
“陈皮阿四干的？”
“嗯。”
吴邪拿酒精棉球一点一点地擦，他先哆嗦了一下，然后也就再没什么反应，清了血污撒了些防感染的药粉就又缠上绷带，弄完以后已经晚上零点。
“你去床上睡吧，我睡沙发。”吴邪说。
“你回去睡。”他把衣服重新穿好，又准备再躺下，换了个姿势好不碰到带伤的一边肩膀，吴邪看不过去，在他面前又蹲跪下身来抬头看着他。
“小哥，我是真心喜欢你，我不想你不好。”吴邪很认真地讲，“我这么说，不是为了把你怎么样，除非你愿意。”
他有些艰难地继续说下去。
“那天晚上我不是故意，我只是脑子一热……我知道你肯定也不好受，你要是气不过就揍我一顿，或是**一遍我也行。但是像刚才说的那样的话…你以后再别说了。”

流浪者札记到这里就完结了。
这个结局，单单随着我性子来的话张起灵估计是忍住了没再回去。
如果觉得太BE受不住，也可以循着这个时间轴来

又是一年春来时（人）——》流浪者札记（暗）——》正月里来是新春（归）——》挂面与老电影（明）——》老男人与老男孩（合）

另外，最后的张起灵并没在哭。

如果出本会怎样？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