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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颤抖与凌乱》已完结,命运与沉默

楼主:马先远  时间:2021-01-28 10:25:20
简介:
本书以主人公刘雨的视角进行了一系列事情的回忆。
童年时的玩伴赵强,因父亲贩卖妹妹从而和“我”反目成仇,同时赵强生母的发疯,刺激了他的原本性格……
中学时的朋友李苏,因情窦初开时情感的碰撞而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最终导致了两败俱伤的惨剧,也造就了自己与初爱的永久分别。
“我”与王文丽的短暂相好后,又开始了长达三年的离别而后相逢却又不得不直面现实残酷等等…………
文笔简洁、故事紧凑、情节曲折跌宕、尺度把持有控,值得一读。
共六章(第一章过去,第二章外人,第三章帮凶,第四章仇恨,第五章生离,第六章死别。)
简选片段。
【在韩飞离走的那些日子里,每当什么糟心的事情上演时,我总会默默忍受地去沉默不语,并不是因为我理穷的无可辩驳,而是我学会了把情绪放在过去,也就是在故乡的那段时间里,然后在把回忆时的美好演变成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河面最先倒影的模样,是一个笑嘻嘻的女孩子,我看不清眼睛,它像一个巨大的镶嵌在脸上的黑洞,我不敢久望她,因为我感觉她即将要把我吞噬,于是我紧闭起了眼睛,在很长一段时间后才睁开。接着,那原先的女孩不存在了,她变化成了一个穿着黑色短袖的胖子,我努力的认了认,发现他是赵强,然后立马就不像了。穿着黑色短袖的胖子又变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这无疑就是李苏了。】
【自从李苏报复了那群学生后,他被判要求赔偿,奈何由于家境贫寒,只得卖掉原本的住宅,而他爷爷,这个现在孤苦伶仃的老头,却也没有怪罪于他的孙子,如他话说,他不跟他母亲抛弃他的那一刻,他便也不会抛弃他。】
【没办法的他,锤了锤自己僵硬的腰,拄着拐走了。不过,在踏出门口的那一刻,他却停了下了,然后故意响亮清了清嗓子,朝着校长室的门口吐了猛烈的一口老痰,接着用老辈人的血性说,“我孙子不会干那样的事!”】
【她在后来的某天,父母双双刻意外出时,抓了一把院子里的泥土,来造作自己的头发,使其蓬乱无序。然后拿了一把生锈的剪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臂,割手臂时担心自己出什么意外,所以就割在了手臂背面,还刻意的避开了血管,然后就冠冕堂皇的躺在了正对大门的院子处。躺了不一会儿,在疼痛中发现流下的血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索性就在另一条手臂背面再割了一道口子,以此来证明她立场的绝对坚定。】
楼主:马先远  时间:2021-01-28 10:25:20
第一章 过去
我十九岁的时候,举行了人生的第一场也是最后的一场婚礼,我记得,当时是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欢天喜地的喜庆长久的印在我父亲母亲以及我新娘的脸上。我那年事已高的丈人,则是在旁老泪纵横,他的大女儿嫁给了我的好朋友赵强,赵强同他大女儿结婚时,只有十八岁,而他的大女儿却已经二十五岁了。每当想到这里,我心里总会又一丝丝罪恶的庆幸,虽然我妻子也比我大两岁,但是总归来说,还是比赵强的好的,不管是年龄,还是身材。



赵强结婚的那时,我还在外地打工,整合时间来算的话,我那时应该是个服务员,而我的这位兄弟,却以早早结婚了,并且,还弄到了一辆车,一辆黑色的轿车。要知道,结合当时的世况来看的话,在一个小镇子里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可是非常威风凛凛的事情。当然,现在来说,并没有什么稀奇。



我的那位丈人在县城里拥有两个铺子,一个是饭店,一个杂货铺。饭店由赵强和他媳妇经营,我曾在那里打工过一段时间,也就在那一段时间里,我未来丈人看上了我。我并不知道,他是看上了我的什么品质,只知道,他在过去的时候,曾说过我很安静。



我在外地打工的时候,赵强在县城里谋生,用他的话语来说,他当时是看到了所谓的征婚启示后,索性就硬着头皮上了,当他媳妇和我现在的媳妇,同时映入他眼帘的时候,他有过那么的一丝犹豫。我的这位朋友赵强是个胖子,身材也比较矮小,他胖是因为小时候,她的生母给他和他的妹妹过了一小段的幸福奢侈的日子,他矮是因为他在上初中时为了给妹妹筹钱治病而累坏了正在成长中的身体,他当时在工厂或者其他的什么地方卖力搬东西的时候,我和另一位非常要好的朋友李苏,就在旁边看着。



由于他胖,所以他就娶了和他同样胖的大女儿,那大女儿比他年长,却不比他强势,她的肥胖,似乎是某种疾病的困扰,而非后天的形成,因为,我曾很多次的见过,她在厨房里忙活的模样,那灵活自如的巧劲,不像是一个可以把自己吃胖的人。而我的妻子,也就是二女儿,他虽然不胖,但她脸上左眼的部位,却有一块鲜红的胎记,与此,她的耳朵还不好,每次与她说话,都要大声的喊着说。



赵强取大女儿的基本原因是因为,他的父亲当初身患重病,他又无钱可以来救治。我和他曾坐在车里的时候,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跟我说过这件事,而就算他筹到了钱,他父亲还是离他而去了。他父亲离他而去之后,他的后母就改嫁了。这件事情说来,却也冥冥中算是因果报应什么的,他的父亲当初把他的妹妹交易给了一个远方工地上的的小老板,后来他妹妹患病了,那小老板就将他妹妹给送了回来,但他父亲知道他没有钱去救治这个女儿,索性就又想把她送人,还怂恿赵强一起。最终,这个妹妹被一位好心的医生给接纳了,不过这个医生的媳妇却不同意,为此,那位医生的时髦媳妇,还曾在我们村里跟赵强父亲吵闹了一番。其实,这件事情上赵强父亲所表达的更过分一些,因为医生接纳了他身患重病的女儿后,他还想要恬不知耻的索要所谓的保养费,为此就在他女儿死去的葬礼上,还跟那位医生大大出手了。



我取那二女儿的原因时,我的父亲在外面欠下了一些债,他欠下那些债的时候,我正在上初中三年级,含含糊糊的就被他所取消了我的上学资格,并把我托付给了一个过去在村子里同他一起生活过的朋友。那位朋友还有一个哥哥,我和他曾在一个冰冷绝望的夜晚,敲响了他们家的门,起初,我同他和他的哥哥们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一段非常短暂的时间,不过在后来由于他和他哥哥的媳妇,也就是他的嫂子明目张胆的通奸以后,破碎了那原本的宁静,直至现在,我也在没见过他,或许,他还是在那个我初次去打工的地方。



我与我妻子结婚的时候,我心里其实是没有她的,为此,我在后来愧疚了好长一段时间,久到比过去的一段愧疚还长。



我在初中三年级的时候,还并没有理解男女之间的种种情感,当我身旁的同学或是最好的朋友李苏们一个个沉沦或是接触的时候,我对这种情感的定义,还停留在我顽童事情与赵强妹妹的玩耍上,它就那样纯真洁白。不过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女生,她当时是转过来我们学校的,是我隔壁班的,留着短发,其余的细节我就记不清了,我甚至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所忘记了对她的情感。我与她接触和互相的喜欢就只有短短的几个月或是更短,但我对她的感情却在我见不到她的后来几年里仍旧生机勃勃。我和她有过两次的离别,一次,是我突然的离走,也就是我父亲让我不在上学的那时候,另一次,则是在三年后,我与她突然遇见后,又开始了离别。前一次,是我主动的突然的不辞而别,后一次,是她主动的突然的不在相见。

楼主:马先远  时间:2021-01-28 10:25:20
第二章 外人
在六年级上午第二节课下课后,我与往常一样孤独的迈步朝操场走去,早操开始前凌乱的人群在老师撕心裂肺的喊叫下悠闲自得的嬉笑排着队。只有我是安安静静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一动不动,等待着他们极不情愿的就位。广播里的节拍响起时,人们的喧闹声却依旧在操场久久的随着广播飘荡。又是在老师声嘶力竭的喊叫下,那些嘈杂的喧闹声才会逐渐烟消云散。当广播里的体操节拍播放完时,老师的大叫的解散声会迅速紧随其后,虽然学生们早已涣散开来,又呈现出一片杂声四起的模样。我因为无所事事的无聊,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想,老师为什么要喊那一句被众人充耳不闻的解散,直到后来多年,我被像乌云般滚滚的客人烦的喘不过气时,气愤的喊出一句闭嘴时,我才明白,他是在用呐喊挽留自己最后的最后一点尊严,亦是换取最后一点尊重。



操场上沸沸扬扬一片,他们说着笑着、打着闹着、追着赶着,形成与我之外的不胜热闹。我一如既往的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停留几分钟,为的仅仅是沐浴一下一天当中最温和的阳光。在我于以往一样安静的进入某一种状态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这一下令我猝不及防,我几乎是惊讶的叫出了声,回头望去,发现是我的领居赵强,这个胖胖的高个子,在我的记忆除于十岁之后,就没在和我有过接触了。



“刘雨,跟我们去玩吧!”我的名字在老师的嘴里重复循环很久之后,才被另一个人叫出来,这重复循环的具体时间我也记不清有多久了,只记得那天我的名字在被别人喊起时,我有一种轻飘飘和软绵绵的感觉。



赵强拉着我的胳膊走向那些和他要好的伙伴,把我推入了人群中间,对周围的人说:“我们就跟他去!”



人群叽叽喳喳的嬉笑起来,他们把我簇拥在中间手舞足蹈的欢乐着,我听见刘雨这个名字,在此刻更像是一种身份高高在上的陌生人的名字,它从各种各样的嘴里络绎不绝的蹦出。



赵强重新把我拉住,他挥了挥手示意人群安静,大家迅速把头簇在一起,我的头也在中间,它被夹在一个光头和一个寸头之间,使我略略感觉到一股刺挠。



“快走吧。”赵强小声说,他压低嗓音的样子,像是一个领导在指挥一场行动。那先原本挤在一起的脑袋哄的一下散开,他们七扭八歪的朝着教室后边走去。走出几步后,发觉我并没有跟上来,就又跑过来,拽着我一同往教室后边走去。



教室后边,是一个两米高的水泥墙,周围凌乱的摆放着破旧的老课桌椅,我们把破旧的课桌用一个稳固的方式立起来,然后试探性的上去跺跺脚,在确认可以支撑我们的重量后,他们便一窝蜂的翻墙逃学了。我由于害怕,迟迟的不敢翻过那个此时只到我脖颈的墙。他们跳入后面的田地以后,有些人先跑了,有些人则是接应我,赵强也在接应我的人当中。他见我的踌躇不决,朝我喊,“现在回去,你就是叛徒!老师也不会放过你!”



我当然不想当一个叛徒,不想把刚刚自以为建立起来的友谊毁于一旦,但我也害怕老师的责罚,正当我的思想激烈碰撞时,预示着上课的铃声响了,它急促的响声让我的呼吸也开始急促,我看见赵强像是失望的望了我一眼,然后转身逃去。那一眼,让我下定决心跳下去,我以一个笨拙到差点扭到我脚踝的姿势很不专业的跳下去,好在下面麦子铺的很软,我并没有什么事。上课铃声的终止,使我努力的朝他们的足迹奋不顾身的跑去,在跑出麦田后,在泥土小路的沟渠旁,我找到了他们。他们都坐在沟渠沿上脱去鞋子惬意的泡着脚,脸上看不到一点面对后来老师愤怒质问的惶恐。只有我是个例外,我的心跳的很猛烈,仿佛就要跳出胸膛,我没有心思去学他们泡脚,而是弱弱的问到,“现在怎么办?”



他们望着我,肆意的大声笑着大声喊着,宽慰我说没事的,大不了一起承担。我被这种从前一直向往的兄弟情打动,在许久的犹豫之后,也加入了他们,可当我刚脱下鞋子时,他们就泡好了脚,穿好了鞋子,沿着田野旁的沟渠勾肩搭背谈笑风生着走去。我来不及穿上鞋子,拿起就追赶,一路上我问过他们去哪?或者让他们等我一下好让我穿个鞋子。前者他们回答我说不知道,后者便直接不予理睬。我们走出了那一片片的田野,走到了小河边,他们迅速脱光了衣服,光滑的像个泥鳅一样,一个个有条不紊的姿态百出的跳入了河中,开始了狗刨、蛙泳、仰泳以及一些奇形怪状的泳姿。我在河边的青草上擦干净自己布满尘土的脚掌,如我所愿的穿起了鞋子。他们看着岸上的我,朝我喊到:“下来啊!下来啊!”



我摇了摇头,“我不下来!你们快点吧!”



“快点?你要干什么?”他们朝我问。



“回学校啊!”他们一听到这个回答便哈哈大笑起来。



“快下来吧!我们不回去了!”他们一说完,便游上来两个人,他们赤裸着身子,奸笑着朝我走来,我在一脸的疑惑中被他们一左一右的架起胳膊,直到他们拉着往河边走去,我才恍然大悟。



我拼命挣扎和惊声尖叫起来,他们无动于衷,反而加快了脚步,“你们不能这样!我还穿着衣服呢!”



“没事!没事!晒一会就干了!”我终于还是劝不住他们,被他们一二三四的推入了河中,不会游泳的我眼前一片漆黑,脑子一片空白,忽沉忽现的脑袋在水流灌进耳朵时依稀能听见他们的笑声。我的两只手不断的惊慌拍打着水面,溅起阵阵的水花,两只脚失措的乱蹬着,在我认为我要没命之时,有两只手抓住了我的腋下,将我一把捞上来。在手的摸索下,抓住河岸青草的我,用指甲扣着泥土费九牛二虎之力将自己拉了上去。坐在河边的我此时脑袋晕乎乎的,肚子也鼓了起来。



“他不会游泳!”我听见他们说,“可这踮起脚尖就能够到底啊!你看!你看!”我看见一个孩子仰着头把两条胳膊都露了出来,“把衣服脱掉!晒在石头上,一会儿就干了。”爬上岸的赵强对我说,我意识到就是他拽住了我。



我在逐渐恢复意识后,按他们说的话,把衣服和裤子都晾在了一旁的石头上,躺在了一块足以容纳我脊背的石头上,发抖着躺了下来,让自己冰凉的身躯,接受阳光的暴晒。



晒着晒着我就在充足的阳光下睡着了,在迷迷糊糊中,我意识到自己睡了很久,中间有几次微风吹动着我的身躯,是我感到有些微凉,但是嚣张的太阳还是轻而易举的赶走了微风所带来的寒意,让我继续能舒坦的睡着。



起初我还能听见他们还在水中嬉闹的声音,这声音让我有了一丝安全感,使我更加肆无忌惮的睡着。关于逃课的事情,我也在这在喧闹的声音里找到了答案,反正这么多人,挨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过了很久,我在午后的阳光里突然惊醒了过来,那时的太阳已经收起了一些猖狂,吹风也威风了起来,它突然进发了一次让我猝不及防,始料未及的进攻。我在双膝顶腹和双手缠臂中醒过来。我睁开眼睛的第一个反应是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而后才逐渐的浮现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当我脑海中浮现出他们肆虐的笑声时,我惊慌的朝河边望去,在忐忑不安中发现四周空无一人后,一种难以明说的绝望感在我心中油然而生。不知怎么面对老师和父母的恐惧笼罩了我的心头,在惊慌失措许久后,我才慢慢的接受起现实,宽慰自己平静下来。



我摸了摸晾在旁边的衣服,上衣虽干,但裤子还有些潮,在我的记忆中,当时的我是以一种不紧不慢的方式来穿衣穿裤,以此来缓冲下我紧张的心情。



我往学校所在的方向试探着走了几步,随即停下来,看着天上快要抵在树尖的太阳,慌乱的心更加慌乱,那一刻的我望着四周,有种非常强烈的委屈和愤怒。



我在原地纹丝不动的站了好长一段时间,久到太阳遮在了树的后面,树叶缝隙里透出的光,零零散散的散铺在一大片的麦田几小路上,我意识到我必须回去了。



我并没有往学校的方向走去,而是直接踏上了回家的路程,低头走在麦田的我,无时不刻的都在思考一种完美的理由,一种完美到让老师和父母都不责怪我的理由,但我又很快意识到自己简直是在痴心妄想。在路上,我偶尔碰见了几个在田间劳作的村里人,他们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我,有的甚至还问我,“没去上学?”我害怕的不敢回答,只得低头迅速逃离现场。



赶到家门口的我,心里有一种如释重负又有一种千金压顶的感觉,我狂蹦乱跳的心脏在数着我的脚步走进家门。打开家门的那一刻,我感到四周没有一点声音,只能听见我的心跳和铁门那极不配合的混杂声。



我看到父亲和母亲都站在院里,他们已经知道了,就如我所料的那样,老师已经安排途径的同学把情况跟他们说明了。



“你敢逃学!”首当其冲的便是父亲那意料之中震耳欲聋的骂声。



“老师都告诉我们了,你是跟谁学的!”母亲的训斥声也紧随其后。



“我……我……”我苍白无力的解释还来不及说出口,父亲都巴掌便潇洒地来了,他重重的打在我的脸上,使我的委屈得到了一种爆发。我嚎啕大哭起来,但父亲的巴掌还是来了,它并没有因此而受到干扰,反而还比刚才有力。我的脑袋大幅度的晃了一下,两边的脸颊连同耳朵都开始燃烧起来。剧烈的疼痛使我底下了头,哭声也转换成了抽泣。在我连不上气的哽咽时,母亲上前拉开了父亲。



“好了好了,他应该长记性了!”



母亲拉开父亲后,父亲大骂了我几句,然后他就走出了家门,如往常一样的去干活了。而我的母亲则还站在那里,她靠近了我的身子,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说,“是不是有人教你了?”



对于疼痛的委屈,和对于他们抛弃我后的残忍,让我很想把事情的原委讲出来。但我似乎是考虑到了某种原因,应该是这样的,我内心快速的闪过了赵强的样子,然后闭嘴了。



晚上睡觉时,我的心里仍旧忐忑不安,我不知道老师会给我一种怎样的惩罚。但同时我的心里还有一丝的慰藉,毕竟明天挨罚的不只我一个人,还有一群不知算不算朋友的人,虽然我还有些恨着他们,但想起早晨他们突然对我的热情,和开怀大笑的脸后,我的顾虑顿时消散了一半。
楼主:马先远  时间:2021-01-28 10:25:20
翌日早自习,我看到昨天那群人和赵强在教室里你推我搡的玩着,他们脸上看不到一丝不安和惶恐的神情。我不禁感到好奇,围上去问,“你们想好对策了?”



赵强一脸奇怪的望着我,“对策?什么对策?”



正当我要继续往下问时,他惊喜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指着我大声说:“你们看呢!他睡醒了!”人们纷纷把目光转向我,哄的笑起来。“你什么时候睡醒的?光着身子,有没有人偷看你啊!”他们调戏我说,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们把我的狼狈事情告诉了全班,使我沦为了众人的笑柄。我有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不知如何争辩了,只得任由他们继续哈哈大笑。正当他们笑的愈加放肆时,上课铃响了,它打压下来了教室里的笑声,人们逐渐重归安静,回到座位的我看到,昨天的那些人,有些已经开始慌张了,因为第一节就是班主任的课。



那身材魁梧,戴着黑方框眼睛的班主神情任严肃的走了进来,他右腋下夹着语文书,左手里拿着一根令人闻风丧胆的柳枝。他的粉墨登场,让教室里仅存的交头接耳声消失殆尽。



“逃学的站起来吧!”他威严的站在讲台上,扫视了全班同学的,和我眼神碰到的那一刻,我心里开始七上八下了。我把头像是一个机器一样僵硬的转了转,看了看那些引路人,他们都缓缓地站了起来,然后用一种我不明白的眼神细微的交流。“快站起来!”老师威严地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我颤抖着动作迟缓的站立,老师用目光斜视起我。“你怎么会逃学呢?是不是他们硬逼着你?”



“老师你别胡说啊!是他带着我们的!”赵强以一种理直气壮的语气说了一句。他的谗言诬告立马就得到了他的那群狐朋狗友的支持,他们异口同声齐心协力的纷纷指责与我。



“闭嘴!刘雨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他怎么可能会带着你们逃学?”面对老师的质问,赵强又以一种处变不惊的姿态回应。



“你不信可以问问其他同学!”他抬起胳膊划了一个弧度,丝毫不显惊慌的说。他那像大人一样掌控全局的样子,在那时的我眼里非常的不可思议,而更不可思议的却是那些略显陌生的同班同学落井下石的齐力声讨。



“对!是他!他就是装老实!”他们的异口同声,在我的记忆力昏黑一片,我现在已经记不起那些脸长什么样,但我任然记得那些令我毛骨悚然的冷言讥讽。那一件事后的好几个夜晚,我都是带着一种巨大的愤怒和背负着父母不分青红皂白不解来龙去脉的指责下外表风平浪静内心波涛汹涌的入睡。



在众人不约而同的讨伐下,老师改变了对我的深信不疑,他疑惑的望了望我,然后带着他那纤细的柳枝走向了我,在我无限愤怒和无限委屈的眼泪流淌的过程中,用力的打了我几下。我的手掌立马灼热起来,第一滴眼泪流淌下了眼角,他转身离去时,嘴里还冷冷的说了一句,“我讨厌被欺骗。”



这句话如雷贯耳,更加使我的委屈和愤怒在心里开始翻江倒海。我隔着泪水模糊的视线,看到了赵强和他那几个狐朋狗友面目狰狞的脸,他们同时也看着我嬉笑着,“你看他!几下就哭了!好怂啊!”



听到他们对我的嘲讽,我立马就不哭了,我紧窜起双拳,咬紧牙关不让第二滴眼泪流下。



直到后来毕业,我都再没跟他们所有人有过接触。



由于镇上没有中学,所以我必须去县里的小学就读,邻村和同村的同学都没有去,他们有的去山上放牛放羊了,有的跟着父母或独自外出打工了。,令我感到惊奇的事,赵强却念起了初中,他明明在我记忆里,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上什么破学?念什么破书?有什么前途?”可如今却大食其言大反其道的念起了初中。我曾在那些孤独不入群的时刻里,无限的憧憬过升入初中的生活,在那些灿烂的遐想里,我如现在的那些拥有朋友的同学们一样,在操场上奔跑、玩耍、嬉闹。



赶去报名那天早晨,父亲把我的行李装入架子车中推着向镇上的车站走去。我跟在父亲宽厚的肩膀后面,为的是避开他沉重的脸色。县城距离我们镇有四十多公里,父母说为了剩点钱,不放长假就不用回来了。所以不放什么暑假寒假,我基本就不会回去。在村子通往镇子的路上,父亲一路沉默不语,我始终有条不紊的跟在他后面,如果不是赵强的突然出现,我也忘记了,应该也由自己来推一下车了。



“前面那是谁啊?”父亲突然打破了沉默,我越过他的身躯向路的前面望去。一个被子和一些零碎的衣物组成的一团物件被摆在路的一旁,一个身材结实的孩子靠在被子上,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英文OL一样。



走向前去,我的父亲比我先认出了他,他呼了一声他的名字。赵强两个字从我父亲嘴里喊出时,清脆的贯穿了我的耳朵,我在一瞬间回顾了所有关于他的话题,因为我知道,父亲一定会说让我们以后相扶扶持的话。



赵强回过头看着我和我的父亲,他看我的眼神好像在表示需要某种帮助。于是我迅速就懂了。



“来!把行李放上来!一起走吧!”我的父亲对他洒脱的伸出援手,好让他可以少受点累。当我的父亲把他的被子一手提上来放入车子的时候,我心里有种难过的滋味,在我的眼里,那时的他明明是个坏人。



“你们是邻居,又是从小玩到大的,所以在学校里一定要相互照顾。”父亲对着我和赵强说。



“对对对!我和刘雨的关系一直很好的。”赵强咧着嘴笑着,还客套的说了一句,“让我来推吧!”



“不用!不用!我推着就好。”父亲朝他挥了挥手,然后鄙夷的看了另一旁的我。我赶快接过了一边的把手,“我来推吧!”父亲听见我的话欣慰的微点了点头,然后把另一边的把手放开,让我全权接管。



我推了一会儿就开始面红耳赤气喘吁吁,我的父亲和赵强走在我的后面,他们谈笑风生的聊着,全然不知那时的我脸色有多难看。在我咬牙切齿的筋疲力尽的时候,我曾寄希望于赵强。我越过我的肩膀朝后望去,父亲的脸被我的头部完美遮住,这样他也就看不见我的脸了。赵强看了我一眼,他满脸横肉的脸上,堆砌着一个夸张的微笑,我以为他看到我涨红脸的样子,会上前帮我,但他却只是把那夸张的微笑更夸张的拉扯了一下,对我父亲嘻嘻哈哈地说,“刘雨力气不小啊!看着很轻松嘛!”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以一种不自量力的力量,拼命顽强的把车推到了车站旁。放开把手的那一刻,我的两个胳膊空荡的垂了下来,如果不是那强烈的酸痛感缠绕着胳膊,我可能就认为它已经断了。



在我父亲不善于表达情感的眼神里,我还是能感觉到于以往的不同沉重。他用皮糙肉厚的手掌提着我的胳膊把我抚上了车。我胳膊的酸痛在那一刻似乎变得有些温顺而不是激烈的反抗,但它在浑厚的手掌停止接触后,又开始了嚣张。



我和赵强坐在最后一排位子上,我隔着窗户看着父亲和周围熟悉的建筑逐渐变小、模糊,突然有一种不舍的感觉。那是我第一次出门的感觉,只是单纯的不舍、依恋还有担心父亲独自一人走回去的落寞。



父亲的高大身影在班车越来远的离去里,变得不突兀了,他慢慢的融入了周围形形色色的人群中。在小到可以用拇指比较时,我看见他伸起了胳膊,他又一次抢眼起来,他用力的挥了挥手,我由于胳膊的酸痛和在有陌生人环境里的羞怯,并没有去挥手。这时,赵强却挥起了手,他透着窗户兴高采烈的挥出了相逢而不是离别的姿态。



在中学里,我和赵强被分进了一个都是高年级同学的宿舍,他们中最小的也比我大两岁。初来乍到的我和赵强在人生地不熟的环境里艰难地挣扎着,换句话说,是我在艰难的挣扎着。赵强大大咧咧的性格在经历过一次黑灯瞎火的肉搏战后,快速的结交了一伙新的狐朋狗友,而我,却在肉搏战过后的三个月才结交了一个朋友。



我们刚住进宿舍里,受到的不是热烈的欢迎和平等的对待,而是任由他们的呼来唤去。他们会要求我们去帮他们打扫卫生,洗衣洗袜以及半夜三更偷翻墙去街上拿东西。



我至今还记得那一个个漆黑的夜晚,在赵强的逼迫下,独自一人跳下那禁锢我们的水泥墙,在街灯昏黄人影零碎的街上提心吊胆的去拿那些商贩们提前放好的零食和生活日用品。还有在返程时,赵强的弃我不顾独自领功。我把拿来的东西扔进去后,按计划赵强是会拿一根我们事先藏好的绳子把我拉上去,毕竟以他的力量拉我绰绰有余。可有那么几次把东西扔进去的我等半天也愣是听不见一点声音,更看不到他爬上墙晃动着接应我的脑袋。只得在漆黑的墙角极度恐惧的哆嗦一晚上,第二天在那些走读生的到来里,硬撑着若无其事的跟他们走进校园。



我们每次冒险的外出,按理说会得到他们的一点报酬,一块糖或者一块饼干。然而在我的回忆里,我却没有得到过,每次不到我手里,就被赵强给夺了。虽然每次挺身而出的是我,但对于他的抢夺,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在时间推迟到一个月后,赵强和他们的肉搏战发生了。那时是在傍晚,吃过晚饭的我和赵强在洗碗池旁帮他们洗碗,更加准确的说是我在洗碗。他们把碗递交给我和赵强后,赵强就会把碗丢给我,让我来洗。我对于此事是不敢声张的,因为我知道即使我拒绝了,赵强打我一顿,也换不来他们的同情。可那天宿舍的一个同学由于去了厕所导致他比较慢吃完,等他拿着碗晃悠悠的走到水池边时,看见埋头洗碗的我后,就把自己的碗交给了赵强。赵强极不情愿的接了过去,待他走后不远,赵强随即喊了一声就朝我把碗扔过来,我没接住。碗在洗碗池中于其他碗的碰撞中发出了乒呤哐啷的响声。响声响开了一段距离,抓住了那个快要远去的宿舍成员的耳朵,他转过身,先是疑惑,再是愤怒。



“轻点!”他朝我们怒斥,还走过来质问,“谁丢的!”



我害怕的不做声,他看向了一旁的赵强,赵强脸上的恐惧显然比我小多了,安当时的神情来看,我的慌张和恐惧比较更像他所寻找的对象。但他却不可思议的朝赵强喊起来,“是不是你!”



赵强的脸色开始凝重了,但他也并没有做声,毕竟对方人强马壮,人多势众。如果那时不是赵强挨了一巴掌,也不可能有后来他名声大噪的肉搏战了。



男孩见我俩都不做声,气氛的打了我的头也很快转身朝赵强打去,赵强当时坐在洗碗池的沿上,所以他的脸代替他的头挨了一把掌。这一巴掌,把赵强打的那是怒火中烧,他哇哇嘶吼起来,提拳便反击,朝那男孩胸口打了两拳,打的那男孩往后退了两步。但很快那男孩仗着身高优势开始了绝地反击,他一把扑上来,拽着赵强耳朵使劲的往脸上扇了两巴掌。随后两人便开始了长久的死缠烂打。在两人不分伯仲的体能消耗中,不知不觉周围围了一帮人,他们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群众。他们笑着、喊着、闹着、解说着、欢呼雀跃着,在他们嘈杂的看热闹声到达顶峰时,我心里千呼万唤,翘首以盼的老师终于推开人群走了进来。



他一左一右的抓住了此时还拧在一起俩人的脖颈,像是抓着两只小鸡,把他们抓到了教导室里。我也跟着去了,但被挡在了门外。隔着门,我听见里面的教导主任把他们劈头盖脸的一顿乱骂,让他们做一次深刻地自我检讨,并且明天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在课间时间的国旗下大声的朗读。那时我怎么也想不到,明天站在国旗下的不止他们两个,而是我们宿舍里的全部人员。
楼主:马先远  时间:2021-01-28 10:25:20
我提早回了空无一人的宿舍,我惶恐的呆呆坐在床沿上,仿佛在等待接下来要面对某种被事先预支的灾难。我知道宿舍里的其他人没赶过来帮那个男孩是因为,他们翻墙去买东西了。如果他们回来以后,知道现在的状况必定会狠狠的报复我和赵强。我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我仔细的听着走廊上偶尔响起的脚步声,急促的、缓慢的、悠闲的、沉重的。那些各种各样的脚步声每一次的出现都能将我的心高高悬在嗓子眼上。



在窗外的阳光没了生气以后,那种灰蒙蒙的暗充斥了宿舍,外面走廊上的脚步声已经许久没有响起。我还坐在床沿上,原先的姿势一成不变,紧张的心情却不知为何逐渐平息。



啪,啪,啪,外面的走廊响起了我苦思冥想的脚步声,平息的忐忑不安再一次风起云涌。那脚步声有些混,我确定了是一帮人的,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门哐的一下打开了。凌乱的脚步声和凌乱的人群涌了进来,那个打架的男孩也在,一直到门哐的关上,我也没见到赵强的归来。



他们进来以后,所有人都不坏好意的看了我一下,让我害怕的颤抖不己。



赵强一直到我们睡觉的时候才出现,他的壮实身形走到我旁边攀上床时,第一次给了我一种安全感。



我在熄灯以后的一片漆黑里,怀着惶恐不安的心努力的睁着眼,努力的不让自己睡着。但是最后还是在看似众人的一片祥和宁静中,斗不过强烈睡意的睡去。



夜晚的时间转动到一切事物的寂静,我在入睡的死气沉沉里,突然感到头部腹部和腿部的猛烈疼痛以及呼吸的不适。接着我就听见床摇动的声音和赤脚踩地的声音,当我难受的醒过来时抚摸疼痛的部位时,我明确的知道我们是被暗算了。我看着漆黑的宿舍里那些偷袭分子的佯装作睡,即使看不见脸,我也知道他们脸上一定挂着诡计成功后的那种奸笑。



赵强睡在我的上铺,他也遭到了暗算,所以我知道他也起来了。我原以为赵强会立刻展开报复,但却迟迟不见他动身。我知道我的懦弱不足以和他们抗衡,所以此时我的愤怒的发泄方法是寄托在赵强身上的。如果赵强和他们打斗起来,所发出的动静一定会惊动隔壁的宿舍,到时候他们就回来劝架,然后发出一传十十传百的功效,最后就会把老师迎来,终结这一切,并且给予他们应得的惩罚。



我许久的望着赵强的床铺,期待它发出让我妄想得逞的响动,可是很长的一段时间过去了,它始终安安静静的没发出一丝声音,就连晃也不晃一下。



睡意的卷土重来,使我睁大着想要努力得到答案的眼睛,在它一波一波的攻势里逐渐土崩瓦解。黑夜催促着我赶快入睡,内心的愤怒却在顽强的抵抗,但最终,在复仇幻想破灭的同时,我愤愤不平的入睡了。



黑夜继续转动着自己的齿轮,沉入睡眠中的我在一种复仇欲望的伴随下,迷离的梦到了这件事情的过去,那些坏人们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



那应该是在夜半三点多时了,我被猛烈的摇晃和喊叫惊醒。赵强的以牙还牙开始了,他也趁他们熟睡偷袭了他们,不过他毕竟势单力薄,没来得及每个都打一顿。事实上他应该要打第二个时,他们就已经在第一个受害者的喊叫中惊醒了。他们开始了在黑夜中噼里啪啦的猛烈交锋,我起身坐在床沿上,看着他们打成一片,我不确定他们是怎么打的,那些站在赵强对立面的孩子是怎么做到不伤及自己人的,或许,他们压根在那时就不会管这种问题,反正朝打自己的方向挥拳就对了,开灯之后,全部也还是会怪罪与赵强。



我的心里在那时也燃气了一股熊熊燃烧的烈火,我开始窜起拳头,也想要融入这眼前伸手及触的混乱打斗,我开始咬牙切齿起,仿佛马上就要开始大杀四方。突然,不知谁的屁股朝我袭击过来,它正正好好的袭击在我的脸上,然后它就挪开了,接着我就在他妈的!他妈的!的骂声里,挨了两脚。那两脚踢在我的腹上,我下定决心要开始融入他们,那是我第一次的奋不顾身,虽然还没挥出拳头出尽风头就已经被打住而潦草收场,但过去好多时间后,我任然会把那件事当成一个朋友的笑料添加一些个人英雄主义添油加醋地来讲。



在我站起身提起拳头要打之际,宿舍的灯在摔门声和破口大骂的声音中亮了,几个老师穿着短裤大摇大摆的走进来,把我们一个个揪了出去,我们并成一排站在走廊上,那时从走廊的宿舍里陆陆续续的走出很多看热闹的同学,那些人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一边抱怨说着打扰到他们休息了他们明天还要学习之类的话;一边捂嘴掩笑,冷嘲热讽。我们在当晚被老师罚去打扫厕所。



第二天在迎风飘扬的国旗下,我们几个大声的朗读着检讨,在校长夸张、荒诞、却又紧扣现实的的演讲下。我们昨晚的滑稽当着全校同学的面,生动形象绘声绘色的从校长嘴里全盘托出。我记得那时他们的哈哈大笑声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那些奇形怪状各有千秋的笑声随着上午的太阳和清风吹满了整个校园。从那以后,我们便在学校里声名显赫无人不知了



事件过去后的许久,我和赵强的关系,又一次的陷入了冰点。如果说,他本来还会和我有所接触或者沟通,那么这次,就真正不会有了。


楼主:马先远  时间:2021-01-28 10:25:20
他和我一直保持冷漠到他妹妹回来那天。



赵强对我的冷漠源于我没有出手加入那场战斗。我在课堂上走神时,许多次总在想,如果我出手了,我和赵强是不是就能重新成为朋友。



在黑灯瞎火的赤膊战过去的第二个星期,那些个大孩子第一次和我们有了一次长久对话。我们在午休时受到他们的邀请在操场上坐成了一个圈,他们对我和赵强主要是赵强说了一个深刻的对不起,并且拿着一包饼干请求了我们的原谅。我在对话开始后的不久,就插不上话了,只能望着他们从开始的沉重神情到愉快的谈天说地。我意识到他们渐渐的忽略了我的存在。他们夸耀着赵强的英勇,说他面对多他们这么多人还能临危不惧,说他就是天生的王者。而赵强却也一个劲儿的回夸他们,说,都是他们手下留情了,不然就被他们打死了,说都是运气好,不然都上不了学了什么的。我看着他们一个个的油腔滑调阿谀奉承互相讨好,慢慢地,就从那个圈里脱离开来了,在我走后,他们甚至都没回头看我,只是轻松的挪了下屁股,就把圈的缺口复原了。



此后的我,又开始了独来独往的学习生活,没人与我说话、聊天、玩耍,这一切都和过去两年里重样。我也当然不用在给他们洗衣服替值日,他们不会把这些活丢给我了,宿舍里的所有人都选择了对我无视。不过他们在宿舍里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时,会用一种威胁的眼神看我。

楼主:马先远  时间:2021-01-28 10:25:20
第三章 帮凶
赵强的妹妹回来于一个午后,他走下客车时,在大人群中茫然无措,急不可耐的样子,让我不禁觉得好笑,可又笑不出来。



自从赵强和我决裂后,他对我的冷漠很快的像瘟疫一样的传染给了全校,就连老师在发作业本时,都是对我的名字含糊带过。



原因是赵强对那天晚上的我没出手的事情,耿耿于怀。后来他和那些人好上以后,凭借着他们的势力对我的名声展开了四面八方的全方位诋毁。说我挑拨离间,是挑起那场打斗的根本原因;说我不会做人,把自己撇的高高在上,想不参与由我自己引发的斗争。在他们嚷嚷不绝的嘴里,我原本薄弱的存在感得到了一种突发的拔地而起,有段日子,几乎所有人见到我都会冷嘲热讽两句。我的名字又一次在一大群人的嘴里滔滔不绝起来,第一次,是在引诱我,让我承担逃学的责任。第二次,则是的肆无忌惮的攻击我。在他们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浩大声势里,我莫须有的恶名传入了老师的耳朵里。这个现任班主任拥有着和前任班主任一样的魁梧身躯,只是不带眼睛而已。他在课堂上用一种威风凛凛的目光打量着我,在他洞察里,明白一切的我在委屈的又一次风起云涌里憋红了脸。我向赵强望去,挑起我心里仇恨的胖子,此时真和他的同桌做某种暧昧的游戏。对于我的仇恨目光视而不见。



下课后的老师用一种温柔的语气喊着赵强的名字,像是一个朋友般的把手搭在他肩上,并着走出了教室。



翌日我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他在下课时冷冷地哼了我的名字,便叫我跟他走来,与之相反的态度差别,让我很长一段时间,在没对这个老师有过好感。



在办公室里,他当着那些同样对我投来鄙夷目光的老师旁,对我进行了一次人品估量和批评教育。



他大言炎炎的指责着我的人品糟糕透顶,说我这么小就这么坏,以后肯定是社会上的败类,是人类文明发展的阻碍,是人类精神的蛀虫,说我才来一个多月就搞的学校乌烟瘴气满城风雨,是学校有史以来最坏的学生。



他那上蹿下跳的唾沫星子,借着他情绪高涨的嗓门,劈头盖脸的朝我打过来。我打赌那时他骂人最舒服的一次了。他引据着各种各样的文学经典和那些历史完人对我进行着体无完肤的批评。



他酣畅淋漓的骂完我以后,拧开他那黑色保温杯的盖子,大口大口的咽了咽,然后意犹未尽的看着我,仿佛又对我展开新一轮的批评教育。就在他要发动他的唾沫星子时,上课铃响了,有老师陆陆续续的从办公室里走出。我听见一个老师对他说,“他应该知道错了。”随后就出去了。



他看着我那流淌到下巴的眼泪,对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快走吧,去跟他们道歉。”



我僵硬的扭动着沉重的步伐,在人流迅速窜动的走廊里缓慢的走向自己的教室。

楼主:马先远  时间:2021-01-28 10:25:20
我并没有向他们道歉,因为我的他们的仇恨已经非常深了。我在美术老师无视我的授课过程里,显然,她认为品行不好的人不配学美术。拿着笔在纸上尽情的挥洒着我的情绪。在同桌及老师的熟视无睹下,我写下了这么一顿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们,我会把我对你们的仇恨带进坟墓,让它在腐烂在泥土里,再以一种新的生命形式蓬勃生长,反复循环,生生不息。”



我一直未对他们道歉,老师也一直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照他的意思来说,他要还他们一个清白。



在他的喋喋不休下,我又被请到了教导室里,教导主任用着不弱于班主任的嗓门对我进行着同样的批评教育和人品估量。



又是在一个课间操的时间,我曾经最喜欢沐浴的在那时段的温和太阳,被厚重的阴云包裹了起来。在阴风舞动的红旗下,我又一次念起了检讨。面对着那些对我口诛笔伐的人,面对着那些万众一心的人。我在校长和班主任的逼迫下,极不情愿的大声朗读着我那言不由衷瞎编乱造的检讨,并且还声情并茂的一一喊出来和我同宿舍的那些人的名字,对他们进行了一个迫于压力的鞠躬和万众期待的的道歉。我腰躬下的那刻,我感觉我的血液真在从全身逼到头顶,好像就要喷发出来似的。



在道歉过去后,这件事情并没有如我所愿的结束。班主和老师都异口同声的让我把父亲叫来学校,不然就给予退学处罚。我怀着沉重的心,翻箱倒柜的找着父亲给我的零花钱,由于我害怕被他们抢去,所以藏了起来。



找到之后,在学校的公用电话旁拨通了父亲留给我的号码。我打了过去,电话那头响起了一个令我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的女人苍老的声音,在我反复的确认和试问下,我终于清楚,那是村子里小卖部的电话,而那接电话的人,是小卖部的主人,一个六十多岁无依无靠的苍老女人



在她慈祥老态的嗓音下,我和她约好了时间,他说他会让我的父亲在下午两点钟时把电话回拨过来。我谢过他之后,就把电话挂了。在我回过头时,我发现赵强就在我的身后,他见我走开,便凑上来打电话了。



下午两点的期许在我忐忑不安的等待中到了,事实上我开始还不知道时间已经到了。我只是大约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去了电话旁,可等了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见电话响起。我为了确认时间,去找那些手腕上带着电子表的同学,想通过他们知道我具体要等多久。但那些人不论我认不认识,他们都在我的靠近下,不约而同的远离了。最终没办法的我,去办公室找了老师来了解情况,在老师皱着眉头的疑惑询问下,我坦白的交代了意图,他才像是把什么珍贵的消息透漏给我一样,小声的说了时间。



得到时间的我去了电话旁,展开了第二次的等候。



铃铃铃!电话在我不出所料的期待里响起,我拿起后也不出所料的听见了父亲哪浑厚的嗓音。



父亲首先询问着我的状况以及对新地方的融入度,在我敷衍潦草的回答之后,才步入了正题。



“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父亲的询问在我的忐忑等待中响起,我平复着自己波涛汹涌的内心,强烈的命令自己回答的平静一点。



“我在学校犯了的事,老师让你来一趟。”



“什么事?你闯什么祸了!”父亲语气的逐渐沉重,使我的内心五味陈杂,我意识到,隔着电话,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是无法表达清楚的。



电话的那头还在响着父亲质问声,而这头的我显得力不从心,无从表达,便草草的挂了电话,过程里尽力的使用了不惹父亲生气的字句。



父亲来学校的那天,是在打电话过去的第二天,对于那天的记忆,我尤为深刻。父亲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白短袖,戴着破旧的宽边草帽,仰着挺拔的身躯,像个领导一样朝着人多的地方走过来。



他在不远处看见了我,铁着脸向我走过来,他的严肃神情遭到了学生们的嘲讽,我隐约听见有人说,“你看他,怎么这么威风啊!穷的还很有志气嘛!”



这句话随着父亲的愈来愈近,灌进了我的耳朵里,我七上八下的心里又多了自尊受挫的难堪。我低头不去看父亲的走进,但还是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对我的审判的逼近。他糙厚的手掌沉重的拍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耳边有响起了同学们的嘲讽,“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你看看,都一个酸样!”他们嘲讽时的声音略大,我确信父亲也听见了,可是他并未理会。



“你怎么这样!这么远!还惹事!早知道就不让你上学了!”父亲对我谴责到,我刚想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却意识到,周围的来同学一定会对我的解释进行曲解,导致父亲对我失去信任,毕竟我寡不敌众。



“你先跟我走吧。”我低头转身迅速离去,父亲跟了上来,我们一路走到了老师的办公室。那时的老正坐在自己的坐位上,翘着二郎腿看着书。我轻敲了敲门敞开的门,表示我已经来了,老师撇了我一眼,让我表明来意,我提醒他说,我的家长来了。他才恍然大悟,并摆了摆手,让我叫进来。我向后看了一眼父亲,随即走进办公室,那时的办公室里只有我们的老师一人。父亲刚走进来,脸上原有的铁青神情却突然变得喜笑颜开了,他二话不说,立马从兜里笨重的掏出来一盒香烟,抽出一根向老师递过去。老师低了低头,用嘴叼住了父亲递过来的香烟,立马就变得和父亲一样喜笑颜开了。父亲把剩下的一盒香烟放在了桌子上,老师马上就拿起来放进了抽屉里,脸上的笑更欢了。接下来,他们像是两个老熟人一样轻松的畅谈了几分钟,几分钟过后,老师起身去叫了教导主任。教导主任一走进门来,父亲立马就迎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了又一盒香烟,拿一根向教导主任递过去。教导主任摆了摆手,示意不抽烟,但还是毫不犹豫的把那盒香烟收入了囊中。接着,他们把我晾在一旁,开始了他们大人之间的谈话,对于他们谈话的内容,我并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父亲递给他们的那两盒香烟,那两个小小的红盒子,竟然有这么大的魔力。我好几次看见过那些高年级的孩子和赵强们在窗户旁边兴高采烈的抽着烟,他们有时会恐吓我,让我别说出去,有时,则是轻蔑的不屑一顾,嘴里淡淡的跟他们说,“他不敢说出去的。”我那时的心里竟莫名的把原来的紧张替换成了一种对于香烟的渴望。我渴望我也能弄上一包,然后拿去和别人交朋友。



父亲于他们交谈完后,教导主任和老师依依不舍的把他送到校门口,并对于远去的父亲说了一声常回来看看这样的话语,我不禁有些惊叹,难道他们想着我再一次的犯错?不过我有马上明白了,他们是惦记着父亲的香烟。



看着父亲冷冷远去的背影,我才知道父亲对我并没有进行责骂和道别,他只是在我和老师以及一些不明原因看热闹的同学们的目送中,快速的走进了不远处的一个拐弯角。
楼主:马先远  时间:2021-01-28 10:25:20
我一直看着那拐弯角,疑惑着父亲为何没有对我进行责骂和老师们为何没有讨论要给我的下一个处罚。在我的疑惑不解逐渐深入时,教导主任拍了拍我的肩膀,“刚才说的你都听到了吧!下不为例!“我懵懵懂的点了点头,他们就把我揪进了校园,揪到了操场边,然后放开了我的耳朵,让我该干嘛干嘛。



我后来在家里问过父亲,为何没有对我责骂和惩罚时父亲义正言辞的告诉了我,“你不会这样的。”这句话我是在一个夏天的夜晚,在院里路灯下吃晚饭时问起的,那时的我离家后的第二个年头重返的家,在许久不见的与父亲的不好意思不善于表达的情感中,出于打破尴尬的沉默和一时的记忆来潮而问起的,只不过听到答案的我被感动的一塌糊涂,并且,在母亲的告知下我还得知,父亲为了卖香烟花光了一笔钱,那一天的路程,他是走回来的,他也一直走到了第二天上午才到家。



那时的公路两旁没有那么多路灯,我不敢想想父亲独自一人在漆黑夜里的情景和母亲不安的挂念,在听完这一段话后,我内心开始了无比的愧疚。



父亲的那两包红盒香烟使我的地位在老师的眼里得到了显著的提升,至少我的名字不在是含糊不清的了。



当老师一次次字正腔圆的喊出我的名字时,我时常澎湃起伏的心里感受到了香烟的魅力,我的脑海中一次次的闪过我拿着香烟去找赵强他们和解的过程,他们看我的眼神不再是轻蔑和无视,而是像兄弟一般热情,并且能够并成排勾肩搭背的神气十足的走在校园里,就像他们现在一样。



我下定决心了要去弄几包香烟来,以把我的念想变为现实。我又一次翻箱倒柜的去找剩余的零钱,在我确认把一切都找出来以后,我手里拿着八块五毛钱。八块五毛钱,对那时的我来说,已经非常多了,拿它去买香烟,就是表明了放长假的时候,我必须走回去。我也不知道我走不走的回去,但是脑海里的不断闪现的兄弟情彻底的把我的忧虑挤掉了。



我迫不及待的在下午放学后,跟门卫大爷签了字,就兴奋的出发了。我走在县城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行色匆匆,我突然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我不知道白天街上人这么多,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不自在。我在那些人群中伸着脖子努力穿梭,仔细的盯着那些店的招牌,努力对我想要看到香烟二字。但看了很久,我只看到些买衣服的买鞋子以及百货商店,并没有看到香烟二字。我继续焦急的看着,在我视线所及的地方的招牌我都看了又看,我已经走了三条街了,再走下去,我很可能会迷路,事实上,那时候的我,已经开始模糊不清自己的来路了。在我的气馁劝说我放弃时,我底下了头,心想,那就走吧。我伸展很久的脖子解放了,它不用在高高伸展了,而是保持了正常人的姿势,就是这个姿势,让我看到了近到就在我旁边的香烟二字,它就用红漆写在离我三步之遥的店门口的墙上,旁边还有同样醒目的啤酒二字。



我走了进去,发现里面不止卖香烟和啤酒,还有方便面饼干之类的一堆零食。



香烟就放在门口的柜子上,有个老头坐在柜子的前面,他嘴里也抽着香烟,表情似乎很陶醉。



“要啥?”老头眯着眼问我,我抬头仔细的看着那些玲琅满目的香烟品种,香烟的下面标着价钱。我一眼就认出了父亲送给老师和教导主任的那红盒香烟,上面的价格清清楚楚的标着四十五元,我由得心里一惊,那价格的钱财是我长这么大都没看见过几次的。



“要烟啊?你是学生吧?学生拿这个吧!适合你们。”他说着,拿下来一白盒香烟,价格标着四块,我窜了窜兜里的八块五毛钱说,“我要两盒。”



我拿着那两盒香烟高高兴兴的出门了,我心里又浮现出自己即将要大功告成后的神气模样,自己以后就不会在遭受他们的冷眼了,而是和他们称兄道弟了。这么一想,我心里愈发高兴,走的更快了。



刚走进校园,我就被门卫拦住了,“东西买回来了,买了什么,放桌子上,我看看有没有违禁品,”我当然不知道香烟是违禁品,如果我知道的话,就不会去买了。当我把那两盒香烟神气的放桌上时,我看见门卫大爷的脸色明显阴沉了,看他似乎没有善意的脸色,我也开始慌了。如果那时我是用另一种视角看我的神情变化的话,我可能会笑出声。



门卫一直看着那两盒香烟,脸色沉重的不说话,虽然不说话,但他却连连咳嗽,我那时并不知道他咳嗽的意思是要我交出另一盒香烟给他,他只是在咳嗽着。最后见我许久的无动于衷,他的脸色从阴沉里参杂了很多对我不高兴。



“你班主任是谁?”我立马就知道了他的用意,但我不知道怎么撒一个完美的慌,只得老实交代,争求宽大处理。在我告诉了他之后,他叫我把香烟留在那里,然后让我离开。

楼主:马先远  时间:2021-01-28 10:25:20
第二天,班主任在教室里狠狠对我批评这我,他的情绪依旧高涨,嗓门依旧高亢,用词依旧引据经典,他高高伸展的脖子和一下下戳着我肩膀的手指以及朝我脸胡乱狂拍的唾沫星子,无时不刻的让我的眼泪逐渐逼近眼眶。我心里五味杂陈,那些同学们的偷笑,我幻想兄弟情的破灭和老师仿佛就要再叫一次家长的惊慌使我的难堪和不自在达到了一种顶峰,我很想把老师推到,然后在众人不解的眼神里,努力的跑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终于,在老师长达半小时的狂轰乱炸后,他大喘着气渐渐的不骂我了。转而丢下了一句自习后,就摔门出去了。



我一直站着,不敢坐下来,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聚集在我的身上,老师的摔门而去,让教室里那些憋笑的人都没声了,教室里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片刻平静,平静到我都能清清楚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还没平息下来的极速跳动。再这样的寂静持续了大概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后,噗嗤一声的小笑先行发声了,接着便是爆发了一种有条不紊,整整齐齐的山崩地裂式的嘲笑声,声音大到隔壁的班级都吓了一跳,他们的班主任急忙跑过来查看状况,在臭骂以及询问了后我们老师的去向后,又匆匆的走了。那老师走后,那山崩式的笑声转换成了一种浪潮似的小笑,此起彼伏,断断续续却也长久的不平息,在浪潮笑声逐渐拍击的过程中,还夹杂起了絮絮叨叨如海鸥似的议论声。



我又被嘲笑了一番,体无完肤的更加彻底了。我坐在操场上午休的阳光里,尽量不让自己抬头去目视那些嘲笑我的人们。我那时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头尽量压低,让脖子替代头颅去接受阳光的熏陶。虽然头已经低到足够让我的脖子酸痛,但我的耳朵却在此时有了一种异常敏锐的听觉,他能清除的听见远在半个操场外的对我的议论纷纷。就连他们小声讨论的那些细节都能毫不含糊的贯彻于耳内。就在我的耳朵在操场上来回巡逻来觊觎那些对我的冷嘲恶讽时,有个声音叫住了我,我的名字被用一种很温柔的语气呼唤了出来。这令我猝不及防的小声呼喊,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发出的。在呼唤我的名字之后,他还轻拍了我的肩膀,毫不顾忌的坐在了我的身旁,就像那些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一样。



“你是叫刘雨吧?”面对他的明知故问,还不清楚他的来意的我暂时并没有回答而是简单的打量了一番他后,自顾自的低下了头。



“你就叫刘雨对不对?”他的声音再一次问起,他嗓音的温柔和温暖的微笑,令我的防备妥协了一半。我朝他点了点头,并且回以了他一个微笑,但我的微笑挂上脸时,心却开始了莫名其妙的惊慌,又开始了担心自尊心受挫的提防,让我笑的有些尴尬。我看着他的脸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那时唯一希望的就是他嘲笑完我之后快速的走开,让我重归于孤独之中,但他却说了一句,让我在很多个在见不到他的夜晚热泪盈眶的话语,“我们交个朋友吧!”



我们成为了朋友,并且还是最要好的的那种,我和他的友情让我想起了十岁以前我和赵强的友情。



我和他成为朋友的那个午休时刻,成为了我十岁之后的第一次高光时刻。那个午休,我无视了操场上众人对我的议论,忐忑不安的和他攀谈着直到上课铃声的响起。忐忑不安是因为我害怕那只是他的一个玩笑和害怕议论我的人会对他也议论,从而让我和他成为不了朋友。那时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叫李苏。



他是走读生,比我大两岁,和他成为朋友后,我每天都会在放学时送他到校门口,有时我们两个班级的放学时间有了误差,我们中不管是哪一个人都会在操场上等待对方。



他最初和我成为朋友是为了学坏,他的性格和我一样的孤僻,甚至还有些柔弱。所以他也除了我之外没什么朋友,他认为我卖香烟是要开始变坏,要开始结交很多朋友了,所以就想先傍着我,然后也交到很多朋友。他和我结交的第一个星期,问我的所有问题中,最多的是怎么抽烟,烟有几种牌子,都是什么价格,要怎么学会变坏,这么去挑唆别人和辱骂别人。对于这些问题,我对他开始了一一认真的和胡乱的解答。我当然不知道烟有几种牌子和分别的价格,但我知道赵强他们是怎么抽烟的以及怎么去挑唆别人怎么打架的,还知道怎么辱骂别人过瘾和打架要打那些个部位,才能让他们先还不了手。我发现我对他解答这些问题时,情绪时不时的高亢,在情绪极度波动的时候还能说出一些个以前的我想不出来的非常邪恶的想法和非常恶毒的诅咒,来表达我的愤怒和憎恨,就像奇形怪状的人见的多了,自己也会不由自主张牙舞爪起来。我对他阐述到巅峰的时候,还会莫名的流泪和手痒,仿佛就要立誓当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来血债血偿那些对我的冷嘲恶讽和肮脏辱骂。

楼主:马先远

字数:19548

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21-01-18 03:26:58

更新时间:2021-01-28 10:25:20

评论数:9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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