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希望澈澈是受伤呢？发病呢？

伤哪里？什么病？

一小时前，M实验室中心控制室
苏澈在两名专业救援队员护送下，艰难跋涉进入实验室主控室。通往实验室的隧道在地震中损坏严重，好在主控制室的内部建筑结构还保持完整，在应急灯照明下，几十块显示器发出不同的色彩，显示着实验室和各个基地的电子控制设备还在运行。只是，有几台主机的屏幕闪烁着红色的“紧急状态”警告……
苏澈剑眉紧蹙，看着闪烁的数据抿紧了唇。正如他进入隧道前得到的消息，实验基地的主控系统出现了严重的数据信息错乱，如果不及时修复，很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重大损失。苏澈的任务是：首先不惜一切代价关闭基地控制系统；第二尽最大可能修复系统保护实验数据。作为一名曾经宣过誓保家卫国的军人，苏澈是抱着为国捐躯的思想准备而来的，他写下了遗言：“爸爸，妈妈，我知道哥哥的离开让你们承受失去挚爱亲人的痛苦；我也知道，自己肩负着我和哥哥两个孩子的责任。这次任务，我知道有危险，但是，作为曾经的军人，我责无旁贷。无论多么艰险，我都会努力保护好自己，如果，必须牺牲，请你们原谅我的不孝，如果有来世，再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

苏澈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个美丽的容颜，他没有给她留下只言片语，只留下他对她最衷心的祝福：晗晗，愿你再无烦恼，幸福一生！
苏澈看了一眼时间，甩甩头抛开所有杂念，把肩上的背包摘了下来，迅速拿出自己的专业设备，熟练地连接主机，输入指令，进入系统。苏澈双手十指灵活的敲击键盘，输入一连串的符号……
与此同时，屏幕上飞快的闪烁着各种复杂的符号和语句，主机箱不停发出“滴滴”的声音。
两名救援队员在一旁加固房屋的结构，清理紧急撤离通道。作为最有经验的救援队员，他们清楚此时此刻的危机四伏。
十分钟，苏澈成功修复了最主要的一个控制系统，安全保存了各种数据。这是此次任务的第一步，只有主控修复，才能进一步深入其他程序……
而最关键的环节，是修复自动识别发射系统，这个系统一旦崩溃，后果不堪设想。成功介入人为控制，修复保存并关闭，是彻底解除危机的方案，如果灾情危机，也必须强行介入关闭系统！这是下策，却是底线。

十五分钟、二十分钟……苏澈的工作进行的还算顺利，毕竟是他亲自参与设计的程序，每一个指令代码都深深刻在他的脑子里，一旦激活就如行云流水。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已经32分钟过去了，胜利在望！
然而，就在最关键的时候，控制室的地面突然猛烈的颠簸了一下，随即，他们听到了钢筋水泥的建筑发出“咔嚓咔嚓”的巨响，应急照明开始闪烁不停，电源冒出了“啪啪”的火花，陆续有主机出现断电，墙上几十块屏幕有的掉落，有的闪烁几下出现黑屏，有的发出“滴滴”的警报……
“苏队，余震……”
“……”苏澈没有回应，手指继续飞快地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击着。
“019，下面的情况怎么样？”对讲机传来地面总指挥焦急的呼唤。
一名救援队员回答：“震感强烈，建筑物出现明显裂痕，随时有再次坍塌的可能……”
“苏澈，你的进展如何？”
“还剩最后一关！”
“我命令你，立刻采用第二方案，强行关闭系统，马上撤离！”
“首长，我可以的……”苏澈不想自己的同事们辛苦努力这么多年的成果被迫放弃，再给他一点时间，他能保住这份科研财富……
“苏澈，注意安全！”

“苏澈，注意安全！”
总指挥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理解苏澈的坚持。一旦放弃修复，就相当于放弃科研人员十几年的心血，使原本领先世界的科研项目毁于一旦！苏澈想努力一下，他被他的勇敢和大无畏感动了！
“019，保护好苏澈，完成后尽快撤离！”
“是！”代号019的救援队员转头看向苏澈。
苏澈双眸炯炯盯着屏幕，手指的动作不停，对019说：“我马上就好，你们先走……”
“苏队，我们的任务是保护你……”
“你们先探路，我马上！走！”
019看了看屏幕上闪烁着10、9、8、7……的倒计时，又看了看剧烈摇晃中裂痕加大的安全门，听到门外隧道里砰砰的石块坠落声，两名救援队员拿着工具率先冲主控室，抢在前面加固安全通道，做撤离准备。
终于，屏幕闪烁着3、2、1之后，关机黑屏。任务圆满地完成！苏澈来不及喘口气，取出最关键的一块存储器，转身撤离。
苏澈的动作有些猛，眼前一阵眩晕，恰好又是一波强烈的余震，他“咚”的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
苏澈的双手撑在地面上，一滴滴鲜红的液体落在双手之间。
苏澈用力闭了闭眼，抬起左手抹了一下脸，手背上染满了血迹，他暗忖：该死，不争气的鼻子又出血了……
“苏队，怎么样了？余震很厉害啊……”
“好了……”
余震在三秒钟后停止，苏澈努力站起身向撤离通道走去，脚步有些踉跄。

前方六七米之外，两名救援队员已经开辟了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通道，他们一个人努力攀爬到上面一层，另一个人清理着道路两侧的碎石，回身拉苏澈：“苏队……”
苏澈抬头看了看陡峭的断壁残垣，额头的冷汗滑入鬓角。
“苏队，你……鼻子流血了！”
苏澈摇了摇头，说：“没事，老毛病，走……”
后面的救援队员托住苏澈的腰往上送，上面的救援队员拉着苏澈手臂，三个人很快爬到了上一层空间。
通往地面的隧道由于在地震中发生严重塌方，有90%以上都已经被堵死，短短百余米的破损通道，对于三个人来说不亚于千山万水。
苏澈虽然体力不行，身体素质还是很出色的，毕竟是特种部队训练过的，他身手敏捷程度还是很高的。
三个人在隧道里摸索着前行七八分钟的时间，手臂、膝盖、脚踝……都被损坏的钢筋水泥块刮伤。时间度秒如年，仿佛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这期间余震不断，仍然有大大小小的碎石、钢筋水泥块不断从隧道的上方坠落，有几个较大的石块，差点砸中他们三人。
这段路虽短，却危机四伏、险象环生。
“苏队，还有二十米，坚持一下。”
019发现苏澈脸色苍白，呼吸急促，体力已经出现透支，和队友一前一后、推拉着苏澈前行。
“我能坚持，不用管我，注意安全……”

三个人手脚并用地攀爬着，向着前方全速撤离。转过几处坍塌严重的路段，三人到了距离地表仅剩十几米的一个方厅。
混凝土铸成的方厅坍塌不太严重，但是，来时路过的疏散口在刚刚的余震中被掩埋了大半，无法通行。
“苏队，你休息一下，我们清理……”
“一起吧……”
“这……也好……”019担心苏澈身体吃不消，又想到尽快离开才最安全，所以，他没有拒绝苏澈帮忙。
苏澈虽然不是专业救援队出身，但也是接受过特殊训练的人，对危险排查、清障加固有一定的专业技能。三个人配合默契，在余震不断的狭窄空间里，沉着地清理逃生通道……
不断有拳头大小的石块落下，三个人的头盔上发出“砰砰”的响声，身上不是传来疼痛，谁也没当回事。三个人很快地清理出一条狭窄的通道，打算继续前行。
“苏队，走……”019断后，苏澈和另一名队员先从窄小的出口向外攀爬。
前面开路的队员身材不高，动作敏捷。苏澈虽然身材高大，却属于修长清瘦型的，他俩艰难的从缝隙间钻了过去，019却因为身材魁梧被卡住了……
“大刘！”队友焦急地呼喊019，反身伸出手用力拉019的胳膊。
可是，没有用。缝隙太过狭窄，019的大骨架死死卡在缝隙内，怎么也没法移动。
“小杜，你带苏队先撤……”

被唤作小杜的队员犹豫了，首长的命令是无论如何要保护苏澈安全，不惜一切代价！那么，理智告诉他，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时刻，放弃队友，护送苏澈先走，是他的任务。可是，就这么丢下队友吗？有他和苏澈帮助，大刘都很难脱险，一旦他俩走了，大刘必死无疑……
大刘是此次任务的负责人，他的话就是命令，感受着不断传来的余震，看着还在不断坍塌的隧道，019同志下达了撤离命令：“小杜！我命令你！快走！”
怎么办？该怎么选择？
小杜纠结着。
军人，服从命令为天职，他该放弃队友吗？
苏澈抢先开口了：“要走，一起走！我们是一个团队，不能丢下任何一个人！”
作为这次任务的三人组，苏澈是完成任务的关键，大刘和小杜就是负责保护他的安全的，但是，无论分工是什么，苏澈都不会放弃自己的伙伴。
“苏队，总部命令，必须保障您的安全……”
“别废话了，小杜，液压钳！”
苏澈十分果断，态度坚决，大刘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也不可能改变苏澈的决定，只能抿唇懊恼自己的壮实，给大家带来了麻烦。
大刘和小杜虽然之前没有和苏澈共事过，但是，从苏澈曾经的事迹里，他俩都了解苏澈是个怎样的人——勇敢、果决、雷厉风行，关键是，团队意识很强，关键时刻舍己救人！这样的苏澈，让他们佩服。

苏澈观察了一下缝隙的结构，对小杜说：“我们想办法把这根钢筋支起来，然后把这里的混凝土敲碎……”
小杜点头，配合苏澈开始破拆。
大刘的身体被卡住，使不上力气，只能给他俩传递工具，三个人配合的很默契，余震厉害的时候，他们做好防护支撑，余震一停他们就立刻工作。
液压钳把粗壮的钢筋支开小小的空隙，专业破拆工具一点点地将水泥块粉碎，大刘的身体终于可以移动一点点了，苏澈一边手里的动作，一点鼓励他：“大刘，坚持一下，你先找一找腿上有没有可以借力的支撑点，一会我俩拽你，你用力爬出来……”
大刘费力地扭动身体，卡在缝隙另一侧的双腿挣扎着，寻找可以支撑的地方：“找到了，我……”
这时，苏澈和小杜又破拆了一块突出的钢筋，大刘的身体有了更大的活动空间，苏澈和小杜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色，对大刘说：“好，我俩拉你，你用力往外爬！”
“3、2、1！”
倒数到“1”，三个人一起发力，大刘的身子向外移动了半尺，最窄的缝隙卡在他的胯部，距离成功只差一点点。
苏澈询问大刘的感觉：“怎么样？还能动吗？”
大刘喘了口气，双手支撑着隧道壁，说：“我自己试试……”
苏澈点头，大刘此刻的姿势，上身已经有了活动空间，对于经过特殊训练的人专业救援人员，自己用臂力支撑可能比别人拖拽更有效果，而且知道深浅：“好，你自己用力，我和小杜帮你。”
“嗯。”
“3、2、1……”
就在大刘的胯部成功地从缝隙中爬出来的时候，一波强烈的余震瞬间发生了！
眼看着大刘的双腿就在被再次坍塌的钢筋混凝土压住，苏澈下意识地用脊背顶了上去：“快！”

哈哈哈，就到这里吧

眼看着大刘的双腿就在被再次坍塌的钢筋混凝土压住，苏澈下意识地用脊背顶了上去：“快！”
与此同时，大刘的腿也找到了一个发力点，他用力一蹬，小杜屏住气息瞪圆双目，用尽吃奶的力气把大刘往外一拽，终于成功了！
然而，就在大刘身体彻底移出缝隙的同时，不知道是不是他那奋力一蹬破坏了塌方处的平衡，还是突然的余震带来新的破坏，压在苏澈背上的一大片钢筋混凝土瞬间发生了坍塌……
“轰隆隆”一阵地动山摇，数十块水泥碎块带着钢筋、尘土，将苏澈埋在了废墟下。
“苏队！”
“苏队！”
大刘和小杜都懵了，料想到危险无处不在，发生时仍然惊心动魄！
“快，把那个撑住！”
大刘指挥小杜用液压钳将最粗壮的一块横梁撑起来，狭窄的空间里，弥漫着尘土，头盔上的照明已经无法看清苏澈的情况。
小杜用液压钳支起横梁，大刘用手一块块清理着塌方的石块，同时发出求救信号：“001，隧道发生坍塌，苏队被埋，情况不明，请求支援，距离地表16米。”
地面总指挥001焦急地询问：“019，具体情况如何？”
大刘回答：“目前还不清楚，但是，情况可能很糟糕！”
001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救援！我马上派人接应你们了。前方隧道正在组织清理，你们要坚定信心！”
“是！”

隧道前方，传来咚咚的声音，应该是地面救援正在靠近。大刘和小杜用手搬开一块块碎石，苏澈的上身渐渐露了出来，尘土泥沙和着粘稠的暗红，糊在他的脸上，惨不忍睹。
“苏队，挺住！”
大刘哽咽着鼓励苏澈，苏澈的情况实在是不怎么好，双手冰冷，不停颤抖，呼吸急促，口鼻都有血迹一点点流出来，触目惊心。
“我……噗……”
不知道苏澈想说什么，只见他一张口，喷出了一口鲜血。
“苏队！”小杜几乎要哭了，苏澈的样子实在是糟糕透了，头顶的应急灯照射下，苏澈的脸被血迹和泥土映衬下，裸露的点点皮肤苍白如纸。剑眉紧蹙，深邃的眸子半眯着，眸光迷离，意识都开始涣散了……
“苏队，你要挺住！救援马上就到。为了家人，您不要放弃啊……”
苏澈努力凝聚着自己的精神，他感到了彻骨的好冷，仿佛身体的热量已经流失殆尽。大刘和小杜说什么，他听不太清楚，只觉漆黑的隧道内，仿佛看到了一幕幕飘忽的画面，家、妈妈、爸爸、苏澄、还有明晗……
“明晗……”苏澈努力抬头看向隧道口，他感觉到与她并不遥远，却又远隔万水千山！
“咳咳……”苏澈轻轻咳嗽着，每咳一声都有血花喷溅而出。胸腔要被压扁的感觉，伴随着呼吸不畅，头脑因为缺氧越来越混沌，身体如坠冰窟，视线越来越暗。
“苏队！”

苏澈终于听到大刘的小杜的呼喊，声音却虚无缥缈，时而真切刺耳，时而如蚊蝇鸣叫……
“哥，我不能死，爸妈会伤心的……可是，爸妈，我努力了，真的好累啊。如果我撑不住，请原谅我的不孝……明晗，还能再见到你吗？如果不能，答应我，要幸福……”
苏澈混沌的意识里反复浮现着至亲至爱之人的面孔，他想努力活下去，他有他的责任和牵挂，可是，真的太难了，死神即将来临的感觉再次袭来，在这个漆黑的隧道里，苏澈有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咚咚……”的声音越来越近，已经有斑驳的光线透过缝隙映射进来，漆黑的隧道有了一丝光明，令人窒息的缺氧也得到了缓解。
“苏队，地面救援马上就到了，你再坚持一下！”
“苏队！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
大刘的小杜还在努力移开压在苏澈身体上的石块，苏澈的样子让他俩很害怕，只要苏澈松一口气，估计就不行了。他俩只能用言语鼓励苏澈的意志，让他自己坚持下去！
“爱……”
苏澈的睫毛抖了抖，他爱爸爸，爱妈妈，爱哥哥，爱……明晗……爸妈虽然怨他，也是爱他的，他坚信这一点！他们只是太难过哥哥的死，所以才对他有怨气的，是吧？
哥哥不会怪他吧？就算是怪，他也认了。那么，明晗呢？她爱过他吗？哪怕是一点点心动？
不爱的吧？她应该是更爱苏澄的吧？毕竟，苏澄一直在她身边陪伴着，而自己呢，从小欺负她、捉弄她，被她厌烦……
“呵呵……”苏澈的唇角不觉弯起，却是自嘲的苦笑。
“苏澈！”
就在此刻，隧道被打通，地面总指挥亲自带人下来营救。
“苏队在这里！”大刘招呼着救援队。

“苏队在这里！”大刘招呼着救援队。
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是武警某部的大校军官方宏建，五十岁的方大校身先士卒走在抢险救援第一位。当他看到被土石方掩埋大半个身子的苏澈时，只觉血往上冲，挥手大吼一声：“上，一定把人给我完好无损的抢出来！”
说着，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亲手开始挖掘石块。
“苏澈，怎么样？”方宏建靠近后看到苏澈脸上的血迹，以及他身前的大片血迹时，意识到问题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快，让医疗队上！”
“是！”通讯兵立刻传达总指挥命令，让医疗队同步救援。
地面指挥部接到命令，立刻联系医疗组：“地下隧道有人受伤，目测情况危机，武警部队护送医疗队下隧道救援！”
“我年轻，我去！”
韩鹏第一个站出来，他是ICU专家，又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冲在最前面理所应当。
“我也去！外科林乔。”
副总指挥陈亮沉吟了一下，说：“地下隧道空间有限，就韩主任和助手下去吧……”
林乔一听，有点急：“我是苏澈随行医生，他怎么样？我了解他的情况……”
“噢，好，你也一起……”陈亮一挥手：“第一小队，护送医护人员，出发！”

明晗没等韩鹏指示，背起急救箱站了出来。她扯住林乔的袖子，问：“你刚刚说什么？是苏澈在下面吗？”
林乔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真的是他？”明晗的眼圈红了，额角的血管鼓了起来，在白皙的皮肤下格外醒目，眼圈里迅速沁上了一层水泽：“怎么………”
“你别急，受伤的不一定是他！”林乔安慰明晗，同时，拉着她的手腕就走，与韩鹏一起在武警战士护送下，向隧道深处出发。
明晗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模糊了前方的道路，脚下坎坷不平，明晗在林乔的带领下，一路踉踉跄跄。林乔也没有了一贯的绅士风度，根本顾及不上明晗的狼狈，最快速度往隧道里冲。
“明晗，无论发生什么，记住你的职责！”韩鹏提醒明晗，同时伸出手臂扶住明晗的另一只手臂，脚下不停往前冲。
明晗之前就有不好的预感，担心发生坍塌事故的事情与苏澈的任务有关，刚刚听了林乔的话，她的大脑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中：“苏澈的身体本来就有问题，如果再出意外……”
明晗不敢想下去，好在大型机械已经打通了隧道入口，一队人很快进去了现场。
“这里，医生，快……”接应的人招呼着，第一时间引领医护人员靠近坍塌现场。

“这里，医生，快……”接应的人招呼着，第一时间引领医护人员靠近坍塌现场。
救援队员为医生闪开一条通道，林乔冲在最前面，韩鹏拎着明晗紧随其后。
塌方现场的周围已经得到清理，映入众人眼眸的，是半趴在钢筋混凝土废墟中的苏澈。
“苏澈……”明晗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扑过去跪在苏澈身边的。她伸出手却不敢碰苏澈，不知道他伤在哪里，怕自己鲁莽的行为对他造成二次伤害。
苏澈低垂着眼帘，精神不济、昏昏欲睡。听到熟悉的声音，他的神经随之一振，缓缓掀起眼帘。
“苏澈，你别吓我，不要睡……”
苏澈顺着声音看向明晗，一颗汗珠滚入眼睛，他微微眯了眯，抿唇咽下一口腥甜，才缓缓发出疑问：“明……明晗？”
“是我！你哪儿受伤了，严不严重？”
“我……没事……你别……别哭啊……”
“怎么会没事呢？你伤在哪儿？哪里疼？”明晗双手轻轻托起苏澈的脸，俯下身与他对视。
“我……咳咳……”苏澈紧抿着唇，发出一阵闷咳。唇缝沁出一道血痕，他却死死地抿着，不肯让口中的腥甜吐出来。
“苏澈，我求你了，坚持住，叔叔阿姨不能再失去你了……”
“咳咳……”苏澈气若游丝地闷咳着，无法回应明晗的呼唤。

与此同时，韩鹏和林乔在抵达现场的第一时间，利落地分头检查苏澈的伤情。头部外伤出血不多，不清楚有没有颅内出血或脑震荡，目测暂时不危及生命。胸部以上没有致命外伤，但是，脉搏细速，血压很低，便捷式电子检测仪显示的数据是：血压40/68mmHg，心率146，体温34.5℃。说明苏澈被掩埋住的躯体有严重的内外伤，伴随大量失血，处于休克前兆。
“老苏，感觉怎么样？”林乔焦急地询问。
苏澈忍住了闷咳，却没有力气回答林乔的问题。明晗捧着他的脸，来自于他肌肤的冰凉触感让明晗心慌的厉害。
“马上补充液体！”韩鹏发觉明晗指不上，就和林乔商量着：“你了解他的情况，马上配药输液！”
林乔点头，开始从药箱里找出各种针剂。韩鹏将明晗的药箱拿到自己手边，开始做静脉穿刺的准备。
“不用，他锁骨下有静脉留置针……”
林乔看到韩鹏的动作，出声提醒他。
韩鹏一愣，锁骨下静脉穿刺，这个人的身体……哎，自己的身体情况如此糟糕，为何还出现在抢险现场？不要命了吗？
作为医生，韩鹏无法理解苏澈的选择，但是，时间紧迫，他无瑕细想，一边凭着经验从苏澈身体下摸出留置针，一边扭头对救援总指挥方宏建低声说：“快，一定要快！人要不行了……”
“人要不行了！”
韩鹏说的声音不大，明晗却听得清清楚楚。韩鹏作为ICU专家，平时是迷之自信的一个人，如果他说人要不行了，那就是极其严重的情况！

“人要不行了！”
韩鹏说的声音不大，明晗却听得清清楚楚。韩鹏作为ICU专家，平时是迷之自信的一个人，如果他说人要不行了，那就是极其严重的情况！
明晗闻言，眼泪根本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手掌轻轻拖着苏澈的脸颊，手指在他发鬓间划过，下意识地描摹着苏澈棱角分明的俊颜。明晗的唇被自己咬出了血，让她眼睁睁看着苏澈的生命在自己指尖流逝，她的心已经碎了。
“苏澈，你要坚强！你知道吗，叔叔阿姨就剩下你一个孩子了，不要撇下他们，求求你了！”
“苏澈，不要睡，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吗？你哪儿疼，说出来，不要吓我……”
……
明晗不停地对苏澈说着话，苏澈的意识却一会儿清楚，一会儿混沌，深邃的眼眸里神采早已涣散，呼吸时缓时急，粗浅不一，仿佛下一刻随时都会停止。
“苏澈，说说话吧，我们有多久没有好好谈谈了，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明晗不停的与苏澈说话，就怕他一下子睡过去就醒不过来。
救援队员又移走了一块压在苏澈身上的巨石，苏澈闷哼了一声，口鼻同时涌出了汩汩的鲜红。
“苏澈！怎么样？”
林乔焦急地询问，苏澈的手下意识地抓紧了明晗的手肘，明晗却没感觉到疼，一颗心都在苏澈身上。
疼痛让苏澈的意识有了片刻的清醒，他趁着自己意识清楚的时候，强忍着痛楚断断续续地说：“晗晗……能……原谅……我吗？”
原谅？明晗的身体一震，苏澈指的原谅，是苏澄的死吗？
“苏澈……”
明晗不知道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