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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无邪》by正经人Xx (原著向\/接盗八\/瓶邪\/HE)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19-04-08 19:37:18
张杞琰拨了号码,然后他很不经意地把声音调到公放,接着把手机放到了桌上。

“喂?”

接电话的是胖子。

“我找吴老板有事情。”张杞琰直截了断的说。

胖子犹豫了下,才说,“等下。”

吴邪心里更忐忑了,胖子这个犹豫在此时此刻如此明显——当然,或许只是因为他自己神经有些过敏,吴邪很快又告诉自己,没问题,胖子接到张杞琰的电话自然会要想下是什么情况,如果很快叫人才奇怪。

接着,他听到了……

“喂?我是吴邪。”

是王盟。

他先咳了下嗓子,但当声音真的发出来的时候,吴邪有些惊讶,这个声音太像他自己了,那感觉就像在录像带中看到了自己,有些不真实,不过还好,至少少了那时那种震惊。

“吴老板,我是张杞琰。”张杞琰嘴上说着,但是他的眼睛竟然看着周围的情形,吴邪马上又把注意力拉回来:他在观察,所以才会把手机放到桌上放成公放。真是片刻不能放松。

“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情?”

“吴老板可以把上次倒斗的事情再跟我叙述一遍吗?”

操。

吴邪已经不禁想骂人了。但让他松口气的是,王盟的表现要好得多,事实上,相当棒。

“怎么?大当家你们的伙计那么不称职连这点事情都没向你汇报?”那边装着吴邪说话的王盟顿了下,又说,“我这里的伙计可是相当不错,如果你的报酬高点,说不定能雇到他们。”

“当然报告了……”

“那么这个时候了,大当家是想要个夜聊的伙伴?”王盟居然抢了张杞琰的话,并且进行了一个漂亮的反击!

“好吧,不打扰吴老板了。”张杞琰听到王盟的道别之后也挂了电话。

吴邪几乎要为王盟欢呼了,他真没看出来这小子还有这实力,不过,吴邪想,以后还是不要让他参与太多这些事情比较好。那时候吴邪还不知道在那一边挂了电话的王盟直接吓得瘫在地上,手抖了足足十分钟,张口跟胖子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小老板这次要是再不给我加薪我就去告他……”

张杞琰把身体向后一靠,似乎并不介意被“吴老板”摆了一道,对着几个人笑了笑,问,“温姑娘怎么还没来?周斌,你去打个电话催一下。”

那个温姑娘的架子真是很大,难道她其实和张杞琰有什么特殊关系?

吴邪正想着,忽然觉得有视线看他,等他抬起眼来时,就看所有人都盯着他。

“周斌?”张杞琰又唤了一声。

糟了!

突然,吴邪的整个神经都绷了起来,手“唰”地一下子就凉了——

周斌就是小暑!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19-04-08 19:37:18
第六章 勒马

“周斌?”

这两个字像是一个炸弹一下在吴邪心里炸开了锅,说什么?做什么?说什么都不是!做什么都不是!都不是……站不是……坐不是……走不是……留也不是……睁眼不是……闭眼也不是……我操,这哪里是一个名字,根本就是一个陷阱,一个阴谋!黑眼镜在张家那么长时间,他都不知道小暑本来的名字,这里的人知道的肯定也不多,张杞琰此时突然用了这个名字来叫,只有一个可能——他生疑了!

事实上,张杞琰一开始就没打算从吴邪那里拿到他想知道的——本来嘛,自己是不可能明着问吴邪到底有没有那个东西的,否则自己只会落入被动——就算吴邪真的再把他的经历详细的叙述一遍,张杞琰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准确的确定那个东西是否在吴邪那里,他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但是这个电话却让他又有了点别的什么收获,有一个人的反应不太正常,准确的说,是太过正常了:小暑。这个电话是个很重要的电话,桌上的人身后的伙计或认真或好奇都是正常的反应,唯有这个小暑,一点表现都没有,太过于平静了。但是也不能说得如此绝对,小暑本来就是跟着吕阎王进来的,世面见得也算多,只是张杞琰他混了这么长时间了,能活到现在就多亏他从不有侥幸心理,该试探就试探,试探后没什么问题该排除怀疑就排除。

小暑对第一声并没反应,于是张杞琰又叫了第二声,小暑好像终于从什么思绪里面回来,还像原来那样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大当家。

“想什么呢?”张杞琰笑了笑问,完全像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师。

“一点小问题,关于刚才的电话。”小暑垂了眼睛说。

“哦?”张杞琰露出兴趣,“说来听听。”

“霍秀秀向那边透露过关于那东西的事情吗?”小暑先问。

张杞琰摇头,“她向我保证过,如果有任何信息表明对方可能知道这件事,我无法保证人质的安全。”

“嗯……”小暑想了想,结果张口说的话却让张杞琰甚至是在座的人都为之一惊,“我倒是不这么认为。”

“刚才那通电话我们本来的目的是试探对方有没有那样东西,但是实际来看刚才那通电话的内容却是普通又不普通。”小暑看到张杞琰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普通之处在于只是让吴邪讲讲在斗里的经历,同时这也是不普通的地方,就像他们说的那样,一定会有人进行汇报。”小暑说着眼睛瞄了一眼在外面坐着的张起灵。

“问题也就在这里,如果霍秀秀没有透露过关于那东西的事情的话,他们也就不知道那东西的存在。从他们的角度来想,对方是不会无端让再复述一遍之前的经历的,在两边一直都有我们的人马的情况下。所以正常来看应该是和大当家周旋一阵,多少了解下情况,而不是就这样把话打回来。”

“但是如果他们知道那东西的存在的话,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他们知道自己有还是没有那样东西,而我们并不知道,这对他们来说肯定是一个先机,因为我们现在不能轻易动手。所以吴邪就用这样的话把水搅浑。”小暑最后下了结论。

“嗯,”张杞琰默默点了点头,“这件事我再考虑考虑。不过,小暑,”张杞琰突然露出了个非常柔和的笑,“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疙瘩,没想到脑子这么灵光了。”

“呃……只是偶然。”小暑抿起嘴来低了头,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一关险过,吴邪在心里长吁了口气。

事实上,第一声被叫到不回答并不是很大的问题,怕就怕心里有鬼,反应过大,但也不能就此装傻。好在吴邪及时反应,抢在张杞琰叫第三遍前岔开了话题。他先抛出了个疑问,尽量给自己争取思考的时间,在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时,迅速地构思好整套分析,说的时候还要注意语速,如果说得太慢,就会令对方产生怀疑。吴邪觉得自己死了很多脑细胞,但是布下了两个计策,也算是值得。

张杞琰正要再吩咐伙计去看看温畅到没到,吴邪就听到外面有声响,回过头去,就看一个女人推着一辆大红色的摩托进到院子里,把车停到边上,摘下头盔,甩了甩披散着的长发径直走进屋来。

周围的人都在盯着她看,吴邪就也自然地把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似乎并不是很高兴,晚了这么久竟然还这样趾高气扬,吴邪在脑子里画了个问号。

“人呢?”孙楷问。

“明知故问。”温畅瞥了他一眼。

“受了伤的人还能跑了?”孙楷不依不饶。看起来温畅之前是去追那个杀手了,这或许也是她迟到这么久依然不被追究的原因之一。

“如果不是他临时跑了我会把人丢了?”温畅的眼睛一挑,毫不忌讳的指着老徐。

“我等了很久都没见人过来,还以为你把他杀了已经。”

老徐的话刚落,吴邪就觉得耳边一阵呼声,突然的声响吓了他一跳,原来是温畅把头盔直接照着老徐的脸扔了过来。力气之大,估计如果直接打在头上脑浆就喷出来了。

“放屁。”温畅冷着声音道。不过幸好老徐早有准备,一把抓住头盔,就好像抓住一个篮球,即使这样还是震得他虎口疼,看来这姑奶奶真动气了。

“好了。”张杞琰低着声音说,或许是因为刚刚小暑的分析让他心情好了些,面对着大打出手的伙计他并没有怎么大的情绪波动。

“温畅,那个人的同伙处理掉了?”张杞琰问。

“一个星期前就跟你报告过了,在瓦斯爆炸里化成渣了。”

怎么?之前的瓦斯爆炸死的是那个杀手的同伙?而这个杀手也就是因为自己的同伙死掉而状态不佳,所以才会像张起灵说的那样“让你逃了”?这么看自己会被堵在那里完全是个巧合。吴邪暗想。

张杞琰没有再说话,反倒是从怀里冲出几个信封,调换了顺序一一由孙楷递给老徐、温畅、小暑三人。孙楷说,“还是老规矩。回去再打开。”

吴邪暗地里摸了下信封,里面只有薄薄一张纸,心下差不多了然了八分:这大约是张杞琰安排任务的方式,他把所有的任务都分割成几部分,这样每个人都不知道其他人的任务是什么,只有张杞琰能够在上面了解整件事情全貌,估计孙楷所说的“老规矩”就是互相之间不能相通,他真是谨小慎微的一个人。

分完了任务没有继续说什么,几个人即散去。

吴邪在脑中想着之前的事情,结果脚步出了门厅到了院子里的时候突然顿住了,抬起头来就看见张起灵站在他面前。

张起灵盯着吴邪,盯得吴邪几乎都有些发毛,但是吴邪不打算被压制。

“二当家?”他带着疑惑问了句。

张起灵倒是没有找吴邪什么麻烦,并且完全无视了吴邪的疑问,向旁边侧了身径直走到了屋里,中间没有再回头看吴邪一眼。

吴邪呼口气提起步子来往回走,当然那之前他要先去一趟集市,那里有一个小盘口是个小超市,人不是他安排的,吴邪并不认识,也省去了很多麻烦,而吴邪只要去那里把“获奖”的彩票兑了奖,借机把信递给胖子就可以了。

回忆着之前的经历,吴邪长吁一声,幸好王盟没有把话说得那么圆,否则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糊弄过这一次。吴邪也看出来了,张杞琰是个十分多疑的人,通过刚刚那一番话,他肯定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对霍家的怀疑,那么他就会对人质所在有所动摇,如果不出吴邪所料,这几天张杞琰就会派人去二叔或者小花那里,他们对张杞琰来说还是十分重要的,转移应该是不久之后的事情。只要胖子能找到人跟紧,就一定能够找得到二叔和小花在哪里。

而且吴邪抽出信封中的那张纸,上面只有几个字,是他的任务,“查查杀手来历。”

吴邪勾勾嘴角,看上去最近收获会很大。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19-04-08 19:37:18
第七章 审问

吴邪接到胖子传来的二叔的信是在两天之后,两天后张杞琰果然有了行动,胖子找人尾随过去,进而找到了二叔所在。但是出于谨慎考虑没有贸然行动,回来等着吴邪消息。吴邪在静心等候了一阵子之后,去那个盘口把信传了过去,那正当张杞琰准备尽快下斗的时间,也差不多是他无心多顾及这边事情的时候。

关于杀手的事情,虽然吴邪能够借着张家的资源调查,却只能接触到一些皮毛,谁是他的雇主,谁要对他们下杀手都不得而知。吴邪可以很明显地觉出,除了自己这一边和张杞琰这边还有其他的势力掺入其中。

这天他正接到孙楷的信息,吴邪就又重新整理了下自己查到的事情,启程去张家。孙楷看起来是张杞琰唯一信任的人,吴邪皱眉,有些事情不太对,从第一次在张家见到孙楷时吴邪就发现了,他之前见过这个人,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更何况当时自己正在装傻,并不能把这件事详细和胖子说来,直到上次伪装成小暑去张家时吴邪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孙楷就是当时在井子镇几人分头行动时出现的自己和张起灵面前的那群山民中的那个领头,他本来以为那些山民都已经死在了那群狒狒手里,没想到居然有一个还活着,而且还以这种面貌出现在他面前!

“许家,”这个杀手的名字有些奇怪,吴邪看着手里的本子说,“以前曾在部队服役过,他的同伙也是在部队中遇到的。”他把本子递给孙楷,孙楷又拿给张杞琰,张杞琰翻看着本子,吴邪很清楚自己没查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所以张杞琰也没翻得多久,“啪”地一声把本子合上,表示大家可以散伙了。但他随即抬起了手臂,让一干已经屁股离凳子的人又坐了回去。

“先等等,给你们看一个人。”张杞琰说着,孙楷就示意了下手下的人,吴邪心里给自己提了个醒,等到看到带上来的人的时候吴邪的呼吸几乎停了,这个人完全是被架上来的,脸肿的看不见眼睛,口鼻一直往下留着血水,旁边人一松手他就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这景象简直就像红色电影里面的革命志士,吴邪之前并没有接触很多这样的事情,现在看到这情形真是倒吸一口冷气。忽然,他的神经整个绷紧了——这个人!是在盘口里接信的伙计!

又出岔子了!

“说吧,你知道的事情。”孙楷走到他身边去,看那个人好像快没意识了,对着断臂踹了一脚,引起了一阵哼哼。

“长……长相我没……没看清……”那个伙计说话有些困难,“他……他一直都……都遮着脸。”

吴邪几乎不敢呼吸,当他看到眼前这情形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太低估张杞琰了,他从来就不是个顾此失彼的人,自己误以为他会急着把二叔和小花转移地方,却没想到他也料到会有人跟着,顺藤摸瓜抓到了这个盘口!

说实在的,胖子这个伙计已经相当不错了,恐怕是和胖子有个人的交情,不然他们这群人没什么信念,都是给钱做事,这个伙计会被打成这样还是说明他之前一直是坚持着的,只是最后顶不住了。

“他跟你说话了吗?”孙楷问。

那个伙计艰难的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就听听是谁。”孙楷说,想了下又轻声的补充,“别乱说,别忘了你母亲还在等着你。”

那个伙计一下愣住了,接着紫青的眼眶流出了泪水,嘴唇颤抖着点着头。

“他跟你说了什么?”孙楷问。

“小……小心。”那个伙计还在哭。

孙楷转过来看着几个喇嘛盘,没人理他。

孙楷轻轻叹了口气,对着在座的道,“几位别介意,但是能够有这么大能耐的人只有在座的几位了。而且那个人一定相信这个盘口没有问题,遮住脸已经是他的谨慎,却忽视了他的声音,本不用开口的事情开了口说了话。”

剩下的话就不用说了,如果到这种情况下还反驳那就会承担最大的嫌疑。先开口的是温畅,“说可以,但是我先把事情给你们摆明了,我也不是白白让你们怀疑的,如果不是我,下次下地我要加一成。”她冷着声音道,显然对这怀疑非常不满,张杞琰笑了笑,说,“可以。”

这一来温畅也不多说什么,吸了口气,道,“小心。”

那个伙计躺在地上摇了摇头。

“小心。”接下来是徐鹏。

那个伙计愣了一下,但是没点头也没摇头,孙楷就示意小暑继续说。

吴邪清了下嗓子,“小心。”

那个伙计一下瞪大了眼睛,孙楷整个人好像也紧绷了起来,“是他吗?”

伙计好像想点头又不知所措,吴邪注意到周围的伙计都有点要一拥而上的架势,就连张起灵也冷着脸站在门边,孙楷转了下眼睛,催促道,“都听完了,你告诉我。我们会保护你家人。”

伙计仔细想了想,微微点头,接着道,“是……他!”伙计艰难的伸出手,指的是——

老徐!

老徐显然十分惊讶,却强压住骂人的话,一句话没说。

“你确定没错?”孙楷再确定了一遍,毕竟指认喇嘛盘是个大事,伙计拼命地摇头,那样子好像就在说,我妈都在你们手上,我拿什么赌也不能拿她的命啊!

孙楷点头,让人又把他架了下去。

老徐冷哼一声。“大当家你该不会真的相信是我吧?”

张杞琰点了支烟,从刚才收上来的本子里拿出一个,“说实话,我这里还有一封从他手上截下来的信,‘明晚行动’。”他说着把纸一抖这边打开一个本子,“字迹也和你的一样。”

“你有什么想法?”张杞琰对着小暑问。

又是试探,看起来他还是不相信是老徐传的信,吴邪垂着眼睛道,“我只相信证据。证据说是谁那就是谁。”

张杞琰眯起眼睛笑了下,“那把人带下去吧。”说着就有人上来要把老徐带下去,这一来老徐就起火了,“小暑你个小子血口喷人!”

下面那些伙计怎么可能挡得住这身经百战的老将,老徐一把挣开就要冲过来掐吴邪的脖子,吴邪正想着要是动手了可能就会露馅完全没防备就要被老徐摁在地上,温畅过来就先是一把把吴邪从凳子上拽开,接着一脚踢开老徐伸过来的手,“你说不是你,那我倒要问,前几天你在哪?”

“我前几天在置办行头!”

“哼,真是胡说都不眨眼。”温畅说,“上次抓人你跑了我就一直找人跟着你,结果前几天你都连影都不见,行头呢,你置办到哪里去了?”

“我……啊啊啊啊啊!!!”这次等到老徐要说话的时候出口的却是一串惊呼,吴邪定睛一看居然是张起灵在后面制住了老徐。老徐要继续说话,张起灵就加大了手劲,让老徐一句都说不出来。

张杞琰一看这一幕,既是混战也是闹剧,不会再有收获了,有些失望,揉了揉眉头,“孙楷,人交给你了。”随着他挥挥手,这出剧终于是结束了,没人在意老徐最后想发出的声音。

吴邪长叹一口气,打开了家门,刚想喘口气休息一番,忽然就一个人直接推了他一把,在吴邪回身看清是谁之前就直接被带着进了屋“砰”地一声关了门。

他的胳膊被整个弯到了背后,本来胳膊上就有旧伤这一来让他疼得冒冷汗,“是谁?”吴邪恶狠狠地问,结果一只冰凉的手直接伸进吴邪的领子,在吴邪惊呼之前上衣就被扯了下去,操,这他娘的是劫色的?!

但这时背后的力道就消失了,吴邪就要一回身干他个爽歪歪,却看眼前的竟然是张起灵!

张起灵的眼睛盯着吴邪,“果然。”他说。

吴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落在自己左肩的伤口上,那是上次被杀手袭击时的伤口,现在还没痊愈,周围还有粉色的未长成的肉。

吴邪悻悻然往沙发上一坐,“你什么时候发现是我的?”如果他能发现的话,那么就保不齐张杞琰也能发现。

“刚才。”张起灵说,虽然之前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真正确定却是在刚才。

吴邪呼口气,这一天真是累死,要不是因为自己之前足够谨慎,说话的时候就是刻意模仿老徐说话——虽然说得稍微有点不像,写字的时候字迹也是模仿老徐——常年做拓本他对他来说并不难,肯定会穿帮,结果晚上又有了这么一出。

“你怎么想的?”张起灵的声音好像有点责备的意味。

吴邪很想说如果你告诉我你怎么想的我就告诉你,结果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耸耸肩。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他问,走过来站在吴邪面前。

“救二叔的信被截下来了,这样只能我亲自去了。”吴邪说,而且要尽快,他们近期一定会转移人。

“我和你一起。”张起灵说。

“怎么可能,人越多越容易被发现!”

“我不去才更容易被发现。”张起灵说,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吴邪觉得自己的能力完全被看扁了,最后却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和张起灵两个人去确实更保险些。

“呃……”吴邪想了半天,却也只能说出一句“谢谢”。

张起灵看他一眼,没回话,把手里吴邪的衣服扔给吴邪,道,“先把衣服穿上。”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19-04-08 19:37:18
第八章 试探

走在回去的路上,吴邪沉默不语,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恰恰相反,他早就应该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让张起灵参与到营救的行动中确实是个正确的选择,尽管中间有一些小的曲折,但是一直到潜入二叔所在都没有出什么问题,却没想到会在最后的关头出了岔子。

他本想迅速带回二叔就撤退,却没料到二叔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并说,“如果我走了,解家小子那边一定会有问题。”

吴邪当然不会就此放弃,他甚至打算如果二叔坚决不肯,他就“大逆不道”地用强的,这时候却又偏偏不巧来了孙楷的电话,他语气很急又极为严肃,听上去是有重要的事情让他们迅速集合。

万般无奈之下,吴邪只得放弃,但是,走之前二叔对张起灵那句话却让他又心生疑问,二叔问站在吴邪旁边的张起灵,“张家要的那件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那么那东西,你又了解多少?”

张起灵开始也是一愣,但他却好像很快就明白过来,甚至对二叔的决定还默默点了点头表示了赞成。

而二叔看了他也心领神会,笑着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不能走,小花那里也不能出岔子。”

他们两个明白了,吴邪却完全糊涂了,什么东西?张家所要的不就是“真正的长生”?但是看着样子,他们好像对这东西也知之甚少,而且,这事情和小花又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吴邪想的脑袋疼,张起灵却突然拍了他一下,“我从这里先走。”他指着一个分岔口就说。吴邪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已经走了这么远。吴邪点点头,随即和张起灵分头,他往张家赶,而张起灵像往常一样先去一个盘口,看看那里是不是也给了他去张家的消息。据他所说每天要联系他的信息都放在那里,除了他去盘口查看没有别的办法能联系到,再急也没用,和吴邪联系的那个手机是用来找他最快的方式,最开始张起灵在怀疑小暑的时候出于谨慎先给吴邪打了个电话过去,没想到竟然被挂了,也是那时候他才开始怀疑小暑和吴邪有关。

远远地吴邪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一干人又聚在了一起,他不知道张家是一直聚会如此频繁还是在自己出现之后才如此。

不过看这样子,可能是后者——

就在他进屋的时候,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吴邪心里有点发毛,面上却选择了无视,张杞琰倒是没让他无视到底,他根本还没等吴邪坐下,就说,“老徐死了。”

吴邪心里一惊,老徐死了?这么快?!事实上他当时用老徐的声音和字迹并不是为了陷害老徐,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成想人只过了一天的时间就死了,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嗯。”

“张家藏着古籍的书库被盗了。”张杞琰又说。

吴邪皱起了眉头,这件事他确实不知,但是张杞琰把两件事说在是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吧,真正的叛徒不是老徐。”张杞琰盯着吴邪,感觉上他要把吴邪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而后说,“老徐是自杀,他这是以死明志。”

“大当家你是怀疑我才是叛徒?”吴邪问。

“没错。”张杞琰答得异常坚决,不容丝毫怀疑。

吴邪这次沉默了,他停了一停,接着倒是不急不缓的走到旁边的位子边坐了下来。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温畅也皱起了眉头问,她一直对老徐就没什么好感,老徐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跟她套近乎更是让她反感,出于私心她希望老徐早死早干净,可以说她心里是希望小暑不是叛徒,但说到底她还是站在张杞琰这一边。

“大当家既然这样认为,我多说也无用。”吴邪声音响亮地说,他注意到张起灵也面色凝重地从外面进了来,他没有到这边,而是坐在门口的阴影里。

张杞琰不知为何笑了,“那你说说你想‘多说’的吧,让我看看有没有用。”

吴邪这回倒是来了精神,他知道自己上次差点穿帮的时候说的有些太多了,这一次要是再一上来就是“我倒是认为”,肯定更会引起怀疑。吴邪想了想,吸了口气,说——

“老徐肯定就是叛徒。”

“怎么?”张杞琰眯起眼像只要狩猎的豹子。

吴邪转了个眼睛,接着说,“问题就在他为什么会自杀上。”他顿了一顿,让张杞琰能够想一想他所说的话并且跟着他的思维走,“哪个证人会以死明志?那根本就不是以死明志而是死无对证!他为什么要死,因为他心里有鬼,不如一了百了。”

张杞琰听后,不但没有恍然大悟,反而更加严肃一张脸,连那惯常所有的危险笑容也没了,“那如果我告诉你老徐没死呢?”

吴邪一顿,他又把眼睛垂下来,他不知道温畅之前是否也被这样试探过,但是无疑张杞琰的怀疑已经完全到了自己身上,“那么这就是彻彻底底的一场闹剧。”

“小暑,你真是让我惊讶。”张杞琰又语带笑意的道,但接着他的声音很快冷了七分,一冷一热的让人都有些接受不了,“你放心,如果你是叛徒的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老徐确实没死,虽然他吃了点苦,他之前为什么会消失我的确需要问。”张杞琰终于恢复了他平时那泰然自若的声音说,“但是今天叫你们来并不是看闹剧,张家的书库确实被盗了,丢的还是最重要的东西。小暑,你在我们这里一直负责对付不老实的人……”吴邪一愣,他注意到温畅微小的撇了下嘴,他没想到小暑竟然是干这样的活儿的黑手,他对付那些“不老实的人”的手段一定很残忍,不然温畅不会露出那么明显的厌恶的表情,“……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对这件事的直接负责人?”张杞琰问。

吴邪感到自己的手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为了不穿帮他把手放到了下面,但他很快就注意到张杞琰死死地盯着他,而视线就落在他那只手上,吴邪微微抿了下嘴,接着手停止了颤抖连顿都没顿一下,顺着藏手的势就把手继续往下,手上一加力气一把就扯下凳子下的横承,边上还有几个突出来的钉子。吴邪起来把这个放到张杞琰面前,问,“大当家觉得这个行吗?”

张杞琰扬起了一边眉毛,勾着一边的嘴角道,“小暑,之前我就想说了,你有时有些太残忍了。”

但是他虽这样说却并没有反对,孙楷把吴邪手里的东西接过去,张杞琰挥了挥手,吴邪知道这是要把那个看书库的人带上来了,吴邪只希望那个人多穿些,如果可能的话。却在回身的时候整个人呆住了:看书库的人竟然是张起灵!

吴邪的脚就跟灌铅了一般。

“等等,”他叫住了孙楷,他死死咬了咬牙根,“还是我来吧。”

孙楷马上回头等管事的示意,在看到张杞琰点头后才把木棍递给吴邪,吴邪手里拿着它,脚底下跟踩着云似的走到张起灵旁边。而张起灵依然是那眼神看着他,和上次他们被困在古蜀墓里时一样:云淡风轻,好像就算是自己误杀了他,他也不会有丝毫怪罪。

吴邪咬着嘴唇,骨节都泛白了,他长呼一口气,终于举起了手中的棍子。

事实上吴邪并不知道自己拿几分钟是怎么过来的,他更不愿意去想张起灵是怎么过来的。

他唯一清楚地就是偷偷摸到张起灵的时候屋子里一股腥味。张杞琰刚走,吴邪好像隐隐听到张杞琰在向张起灵道歉,但是无奈书库中丢的东西太过重要。如果不是碍于现在的处境吴邪真的很想骂,吴邪很清楚地明白,假如张杞琰真的如他所说,不想对付张起灵,那么他根本就不应该问小暑,这不过就是在借着张起灵来试探自己!

等到里面完全静了吴邪才偷偷摸摸地进去,看清是小暑进来张起灵原本的警觉也卸了下去。他身上的血腥味刺得吴邪眼睛疼,想了好长时间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想道歉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愣生生地憋出五个字,“你怎么样了?”

张起灵摇头,压低了声音道,“没什么。”

扯淡。

这是吴邪脑子中闪过的第一个词。当然他没说出来。

“书库里的古籍就是你知道腾冲墓的古籍?”吴邪换了个话题。

张起灵点头,他皱着眉头,或许是又碰到伤口了。

“你怎么不说那时候有事情抽不开身?”如果是这样的话,无论如何张杞琰也不会找到借口这么重的罚他。

“如果只说疏忽了会降低查到你的风险。”张起灵很淡的说。

在吴邪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他可以说是很惊讶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毫无疑问自己又一次连累了他,其实细细想来,虽然在之前张起灵瞒了自己很多事,归根到底倒也是真心替自己想。忽然,吴邪的心不正常地狂跳起来,他觉得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上了:也就是这时,他才突然意识到之前那么多事情,那么多同生共死是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被抹掉的。也在那么一瞬间吴邪有种错觉,就是——

这个男人永远不会害自己,只要站在他身边,所有的温暖就会袭来,他甚至可以像个婴儿一般熟睡。

“下次有这样的事情你不用自己扛着,我能处理得了。”吴邪低了声音说。

“……”张起灵沉默着,这种沉默甚至让吴邪猜测是不是自己说了什么话触怒了他,又或者是他又有什么难言之隐,但他沉默时候只说,“不可能。”

“你……你还真是……”吴邪硬是逼自己把那句“一根筋”咽了回去。

可能张起灵并没有注意到吴邪的不满,他自顾自地说着他的“正事”,“张杞琰说明天会到你们那里去一趟,具体什么事情不清楚。你尽快离开张家,回去把王盟替下来,小暑就当他自己消失了。”

“不行,小花那边还没有……”

“小花那边一定被转移了。”张起灵说,“你留在这里也没用。”

吴邪皱着眉,如果像他这样说的话,那么自己留在这里确实只是徒劳,更何况现在张杞琰已经完全怀疑到自己身上了。他点点头,“好,我回去打理一下就走。”

“嗯,小心。”张起灵说。

吴邪笑了笑,轻轻拍了下对方的手,“知道了。”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一个动作挨在身上时却让“斗神”愣了一下,他甚至下意识地抓住了吴邪的手,让吴邪不禁好笑——

果然他还是一个一根筋的闷油瓶子。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19-04-08 19:37:18
第九章 心

一回去吴邪几乎都有想抱着家里桌子椅子跳一圈的冲动,王盟一见吴邪就忍不住抱怨起这几天的提心吊胆,胖子给了吴邪一下子,并且警告他这种事是最后一次。

“你胆子还真是大。”这声音让吴邪愣了一下,居然是秀秀。

“你们告诉她了?”吴邪有些不满的低声问胖子,就看俩人都眼睛四处飘。

秀秀撅着嘴笑,“我来这边一看就发现事情不对,旁敲侧击几句话就套出话来了。”吴邪一听就皱眉看王盟,他赶紧退一步,一脸“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秀秀微微耸了个肩,“没看我都没往张家去吗,还不就是怕你露馅。在这里住了好几天帮着‘吴老板’看场子。”

原来秀秀怕这边有问题,一直跟着,这是他没想到的。他正要开口道谢,就忽然听外头有动静。事情果然和闷油瓶说的一样,张杞琰果然来了。

坐的地方并不在内侧,几步就到了前院。一看,居然是张杞琰一班人,来的人不多,就十来个伙计。

因为之前的事情吴邪现在对张杞琰实在是没什么好感,只是站在屋前问,“大当家又有什么事情?”

“吴老板不用这么紧张,我今天只是来告诉吴老板一声,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这两天咱们就可以准备上路了。”

吴邪心里一惊,张杞琰竟然是因为这件事来找自己?这么快?

一个星期多了,老痒没回来,但也估计快了,黑眼镜那边不知怎么样了,他是真的不想让自己有什么准备,但是这样的话不又完全在对方的圈子里了?不行,要想点办法拖延时间。

“大当家,也不用这么赶吧,我们刚从四川回来,人连口气都没喘,行头也没备……”

“这些倒是不用担心,我已经准备好了,绝对不会有差池。”张杞琰沉默了两秒,吐出几个字,“夜长梦多。”

吴邪语塞,就现在的他来说一不婚丧二不嫁娶根本没有个合适的理由拒绝……

就在这时,他听到后面一个声音响起,“张大当家还怕噩梦?霍家奶妈子不少,用不用找一个陪着你?”就见秀秀从里面走出来到吴邪前面。

吴邪本以为张杞琰会被秀秀的话激怒,这家伙倒是淡定,只抿了下嘴,稍稍躬身,“霍姑娘也在。”

“现在叫霍姑娘可以,过几天,可不行了。”秀秀浅笑着,又上前了几步。

在场的人显然全都不明白秀秀的话是什么含义,秀秀眼睛扫了一圈,撅了下玲珑的鼻子,“这帮男人,都是呆子。”

“十五天后,霍秀秀要办婚宴,张大当家要现在就走不是打我的脸吗?”

吴邪摇头,秀秀你这是要干什么?

“霍姑娘,抱歉,这件事我实在不知。”张杞琰眯起眼睛,里面满是怀疑,“可否问问对方姓甚名谁?”

“怎么,看不出张大当家原来不是老张家的人倒像是齐八爷的后。我结婚,您还要给我算一卦?生辰八字要不要?”秀秀这一句话可是戳到张杞琰的痛处了,他面色立即冷了下来,秀秀倒也不怕,“你要是想知道,我告诉你也无妨,陈枭陈掌柜,你见过的。”

“那斗就在那里,也不会长脚跑了。等半个月也没什么不行吧。”秀秀说着突然眼珠子一转,低着声音问黑着脸张杞琰,“莫不是大当家怕那个什么杀手?”他不回话,秀秀就提了点声调,让整个在场的人都能听得到,“如若这般,那不如让我霍家的伙计来守着,虽人数上不比张家,但总不至于一帮人怕一个人,害的我连个婚宴都摆不成!”

“这就不麻烦霍姑娘了,结婚毕竟也是件大事。那么好,我就再等十五天。”张杞琰凛着面色道,“十五天之后马上出发。”

“一言为定。”秀秀道,不等张杞琰再多说话,就转过脸来对着吴邪说,“三爷,还不送客?”

对方也不等吴邪送,带着一帮人呼呼啦啦出了院子。院子里刚静下来,吴邪就憋着一股火问,“秀秀你干什么?”

秀秀拉着吴邪进屋,撇嘴轻笑,“我只能给你争取到十五天的时间了,再多他们也不会同意。”

“那你也不用和陈掌柜假结婚来争取。”吴邪有些气结,结婚这样的事怎么可能是儿戏?

“谁说要假结婚了?”秀秀回过身来问。

吴邪听了一愣,看着秀秀才发现她已没了刚才的气场,低了声音说,“和他的事情我是早就想好了的。”她的眼神难得的有些呆滞,“霍家能为他庇佑,陈枭也算是名门后族,手艺是一流的,绝对是过硬的筷子头。再说了,婚姻这事,有几个是有真情实爱的,陈枭也是个靠得住的男人,就算是奶奶在,她也会这么安排。我们本来就是会结婚,只是在这里提前了,小花下落不明,你又身陷其中,若是能帮到你们,也算好的了。”

既然这样,吴邪也无话可说,如果自己是秀秀的亲哥哥,他绝对会狠狠地骂她一顿,但假若真是霍家的人,会不会又会支持她的做法?

秀秀忽然抬起眼来,黑得吓人的眼睛闪着些许光点,“吴邪哥哥,可以送我个拥抱吗?”

说实话刚听到这个请求时吴邪着实愣了一下,一个男人突然听到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漂亮女人——这样的请求脑子一定会空白一瞬间,但马上他就明白,秀秀在请求他,不是作为一个女人,而是作为一个朋友。打小在这样的一群人中长大,秀秀是没有什么闺蜜的,有的只有一群精于算计的浑身臭味的大老爷们。她能够和这样一群男人打成一片又没变成个假小子着实不易(虽然不排除她奶奶的严格管教的原因),而今天,十五天后,这一切都将不同。

吴邪想着,不再犹豫走过去轻轻地拥抱了下秀秀,甚至身体相贴处只有两双手臂,像是一个神圣的告别仪式一般。秀秀松开吴邪,眼圈有些红,她难看地扯着嘴角笑,两秒钟后终于坚持不住,流出的泪水具体有多少不得而知,只能看见她仿佛无法控制自己的哭相一般深深地低下了头,女人这时候还想着自己的美。吴邪束手无策,只能静静地看着她哭。

终究,婚姻对于一个人来说——无论他是男是女——都是一件大事,无关那些听上去有多看破红尘的言语。

那之后的很久,吴邪才知道了很多事。

他知道秀秀接触张杞琰是在自己假死小花落难之后;他知道如果不是秀秀告诉张杞琰那东西只有自己才能打开,自己早在从四川墓刚出来时就被除掉了。

这真真是一个“既有金的炽热,又有银的柔软”的女子。

其实他始终都有感觉,秀秀一直对他们中的某个人心有所属,但直到最后他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只知道,这或许就是不幸的开端。

“好了,我回去告诉他一声。”秀秀终于是抬起头来说,她对吴邪挥了下手,刚刚那些表情那些涌动的感情就好像是做梦一般,这一瞬间,吴邪好像看到,她的那层皮脱下来,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在之前她会怕变成的人。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19-04-08 19:37:18
第十章 愚者

男人走进一家咖啡厅,坐在一个靠窗的位子里。过了大约五分钟,一个女子进来,看到他也没有惊讶,好像个老熟人一般,走到他的前面,理了下裙子坐下。男人笑了笑,把一杯点好的咖啡推到女人面前。

女人没有看离着自己还有段距离的咖啡,而是注视着男人,“这么晚了叫我出来,可不是一杯咖啡能够打发的。”

对方没做声,从钱包里夹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女人,“出门右转200米有个自动取款机,你可以去查查看。”

她浅笑接过卡,“说吧,这回有什么事情想知道,解先生?”

老痒并没回话,而是在拿笔在纸上写了几句话,递给对方看,在对方看完之后又把纸扔到烟灰缸里点燃。

“这么谨慎?”女人有些诧异。

“怕死嘛,没办法。”老痒耸耸肩笑道。

“我也怕死。”女人突然冷了声音说,把卡又推到老痒面前,“我帮不了你。”

老痒沉默了一下,也不纠缠,站起身来,“钱你还是拿着吧,就当我为这么晚约你出来的礼物。”

“等下,”就在老痒要离开时,女人叫住了他,“你走得太急了,我帮不了你,不代表我不认识能帮得了你的人。”她站起来趴在老痒耳边说,结尾时还轻轻吹了口气,“在那等你。”看着女人离去,老痒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里面多了一张纸条,等出了咖啡厅打开看,是一个地址。

从吴邪那离开到现在已经过了近一星期,老痒托了各种关系找了各种人查言嘉昱,却都一无所获。不过,没有消息对他来说却也是最大的一个消息——连张杞琰的家底都能让他翻出来,这个言嘉昱居然一点信息都没有,有两种可能,要不然是这个人把自己的底抹得太干净,这个不太可能,因为空白的底反而更容易起疑,那么就是另一种情况,有人知道自己在查他,并且一直跟着自己,在自己查一切之前把东西都抹掉了。无论是哪种情况,总结来说就一句:谁要是再跟他说言嘉昱是个小角色他一定把脑袋摘下来让他吞了。

老痒按着地址到了一幢楼下,楼有些破旧,连个电子门都没安。老痒进去一楼看了一圈却并没有直接上楼,又回到外头,在外面走了一圈,他总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但究竟是没看出来个什么意外,老痒最终还是上了10楼,看了几圈又下了7楼,是的,7楼才是他的目的地,但是他要防着有别人埋伏。侧身贴在墙上敲了敲门,然后屏住呼吸听着里面的声音——但是没有动静。老痒又重复了遍刚刚的动作,仍然没有动静。

他呼了口气,忽然他意识到了不对:如果说那个女人的“在那等你”和这里毫无动静的矛盾还是小事,那么他所听到的脚步声就绝对不是小事,这些脚步声很轻,绝对不是一般人!而且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向他这里前进。老痒能清楚的感到自己的血一瞬间就凉了,但究竟是多年摸爬滚打混出来的,老痒马上把脑袋抵在门上,转着护锁器,第一声很容易听到,关键是第二声,他像一个表演逃脱魔术的魔术师,他还记着自己第一次对密码的时候,手腕都拧肿了,但现在他也算是驾轻就熟,正着转不对,马上就反着拧,终于又听到“喀吧”一声,老痒迅速拨开护锁器,剩下的撬锁就简单了。当他一个侧身闪进屋里,把门轻轻关上时,正好听到外面响起了人声——

“人呢?”

“不知道,就应该在这里。”

“不是进屋了吧。”

“开门!”

老痒听着外面的对话也没闲着,他迅速往屋里走,当看到桌上一打纸和照片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就收了起来揣在怀里,拉开窗户一个翻身直接跳进楼下的人家。他同时听到外面有人喊,“人跑了!!”老痒完全无视家里女人的惊呼,直接冲着门就去,打开了就疯狂的往下跑,在楼梯的拐角干脆改成跳的,一翻到了下一层,速度之快甚至都让他误以为自己下一步就会滚梯。后面的脚步声这次不再整齐了,他们也是胡乱的往下跑,老痒又竖起耳朵,下面也有人上来了!老痒想都没想,就在楼梯转角的窗口直接跳了下去,他在地上滚了一圈,不知道是脚崴了还是腿断了,只能一瘸一拐地往前跑,看起来那个女人已经被买通了,她听从某些想置他于死地的人的命令,在这里给自己设置了陷阱,不过好在她还能和自己有点交情,告诉他那句“在那等你”,否则老痒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站在道中间拦了一辆出租车,老痒上去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司机冲着他大吼,“我要去交班!下车!”

老痒一把抽出去五百放在司机面前,他再也没提过交班的事情。

“快走,去最近的警局。”老痒喘着粗气说,这种时候这个选择是最明智的,这些人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是条子他们还是要畏惧,毕竟做的是地下工作。而自己进去了可以随便编个理由,也可以找人把自己捞出来,这都是后话,只要逃过这一劫什么事都好说。

司机猛足了力气往前开,右脚钻心的疼,老痒掏出怀里头的纸和照片,迅速的翻过一圈,突然他觉得后面一个很大的力气,老痒回头一看,有人在开车撞他们!司机也看出来了有问题,一边想加速逃过后面车的追击,一边叫,“小伙子,你赶紧下车吧!我一分钱不要,我女儿正上高中,我奉陪不起啊!”

“闭嘴!往前开。”老痒叫了一声,继续看着怀里的东西,如果写的是真的,那么,吴邪他们所接触的真的只是冰山一角,更重要的是,那里绝对不能去!

老痒正要把东西放进怀里,突然眼前的景象完全颠倒,一辆车横冲出来,直接把他们这辆车从桥上撞了下去掉进河里。水疯了一般从车窗里灌进来,老痒连着呛了好几口水,神智一瞬间混乱,求生的本能让他扑腾着往上游,在吸到车子剩下的空间里的空气时他又恢复了理智,心里骂一句,又潜下去,哐哐两脚踹开了车门,游了出去。

腿不是很灵便,但是影响并不太大,老痒往上游,游到一半时,他突然想起那个司机,到底救不救,这种情况毫无疑问应该逃命,连自己能不能游上去都是问题呢。老痒继续向上游,但还没游两下,终究还是停下来,转身毫不犹豫的下去,那个司机正在拼命地挣扎,看上去自己再稍微犹豫他就会溺水而死,老痒过去在外面拽车门,那个司机也在里面猛劲的往外使劲,耳边都是水朦朦胧胧的声音,老痒觉得手上一松,车门终于开了!

一把拽出几乎要溺毙的司机,老痒拖着他就往上游,自己呼吸也快要到极限了,更何况他万分不想到了岸上给这个司机做人工呼吸。

谁料,就在此时,老痒忽然觉得背上一阵刺痛!他回过头去就看那个司机举起刀子又向着自己刺下来,他居然也是那边的人!!?老痒抓住对方的刀子,一个有力,弯过对方的手臂就让他自己的刀子割了自己的喉。周围的水被血慢慢染红,老痒勉强捂着背上的伤,游进桥墩下缓了一口气又马上潜下去。

他很清楚上面的人在等着自己出现,幸好这是晚上,老痒在心里把自己一顿臭骂,在这种关头竟然会回去救人!不过骂完了又苦笑,大约再重头来一次,他还是会这样做。

等了好久终于又游上岸,他循着大路往前走,他知道只要过了前面那个小巷他就能到警局去。

正在这时,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低下头才看见血汩汩的从胸口涌出来,他愣了一下,用尽全力的回过身,却又在看清对方样貌的时候脑子停住:怎么是他?

是的,他知道这个人。是吴邪家里的老徐,那个给张杞琰干活出卖了他的伙计!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

他好像进入了一个充满了水的玻璃缸中,什么都听不清,朦朦胧胧的好像听到背后有人过来……

这一瞬间他真的想着,就这样结束吧,一个声音却在告诉他不行,在洞里是吴邪救了自己一命,那么现在他即使死了也是把命还给吴邪。

他颤抖着抽出一张纸,蘸着自己的血在上面写了一行字,“不要去那里,不要查下去。”他一式两份,另一份直接吞进了肚子里,吞咽对于此时的他来说简直是撕心裂肺,然后他把另一张纸死死攥在手中。

他转过身,颤抖着往前,满脸铁青,嘴不住的打着寒战,前面过来的那个他可以很确定是警局的小干警,他要把这个信交给那个小干警。他慢慢地往前走背影好像一个凯旋的英雄,但几步之后,终于像失去了全部力气一般倒在地上。

那个小干警终于跑到了他身边,老痒把纸塞到他的手里,“马上……马上……送去西泠社,给……给吴……吴老板。”

当听着后面更多的脚步声过来时,老痒的意识终于模糊了。

“什么情况?!”一个人问。

“报告队长,这个……”小干警把手里的纸递给那个人。

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就揣进了口袋,“带进去!”

“不叫救护车吗?”小干警试探的问。

那人不满地吸了口气,“让你干嘛就干嘛,你们也是,看什么看,赶紧回去!”

“怎么样?”

“他果然过来了。”

“你怎么处理?”

“我这正好有个命案没破呢,犯人或许是畏罪自杀了。”

“嗯,那恭喜你们的破案率又上升了。钱已经进了你的账户了。”

“客气什么。”

男人放了电话,心里盘算着有了这笔钱,他马上就辞职,然后去旅个游,再换辆车,那个夜总会里的小姐不错,早就想上一次试试了。这么多年忍气吞声,如今终于轮到他扬眉吐气了。

盘算着刚刚的计划,不错不错,摸着下巴眼睛在桌上的枪和仍处在昏迷中的男子间游荡一圈,脸上的笑无比灿烂。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19-04-08 19:37:18
第十一章 秘密

吴邪最后也没有等到老痒回来。

秀秀的婚礼在两天前举行。之前她委托过吴邪来帮她来策划,虽然秀秀自己说不用太麻烦,简单一些就好,但是吴邪依然希望能够给她一个像样的婚宴。一切似乎都很顺利——如果最后没有解家的人来闹事的话。小花失踪的事情本来就已经搅得他在北京的地盘一片混乱,他们那些曾经分解家分的比谁都快的人在那些地盘争夺之中没得到什么好处,就在听说秀秀婚宴的消息之后合计着来闹事。整个场面剑拔弩张,若不是陈枭拦着,秀秀恐怕真会和那帮人撕破脸皮。如果只是有解家的人来闹就算了,连秀秀那几个一直被打压的哥哥们居然也加入了进去!吴邪有些不理解,那怎么说都是他们的亲妹妹。

“老九门一向这样,没什么亲情可言。”吴邪又想起来张杞琰那天跟自己说的话。

吴邪本来以为闷油瓶会找个理由过来,结果没想到他连理由都不用找,张杞琰带着他那一干人过来的十分干脆,这一来吴邪想过去也过去不成了,周围的人似乎也对他们很没好感:从那一桌上就坐了他们几个人就能看出来,除了王盟跟着摆席再就没人往那边去过。但吴邪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解家那事最后竟是张杞琰压下来的。那些人似乎也没想到张杞琰会来,本就对他都忌惮几分,等到真看到张家伙计呼呼啦啦地往里走,气焰立马收了好几分。在陈枭一句“婚礼上我不想看着刀片子,各位都请回吧”这场闹剧一样的婚礼也算是结束了。秀秀气得不轻,但是恐怕更多的是遗憾。

张杞琰走的时候居然过来单独和吴邪说了句话,“你也告诉霍姑娘……霍太太……还是叫霍姑娘吧,别往心里去。”

说实话,吴邪开始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点着头应和一声。

想来这件事是触到他了,他才能把那层伪装卸了跟自己说那句话,吴邪皱着眉想,“大佛爷叱咤风云一生,到老了也逃不过那些个事情。”他淡淡地说完就带了人走,吴邪却不自觉把这些话进了心里。

后来他跟着老伙计打听了一番,才知道些个眉目:张家的背景在这几家中一直是相当硬的,文革中即使收敛了很多,却还是保留了几分实力。吴邪是知道随着老一辈的伙计年老,上三家逐渐衰落,却不知道张家的迅速衰落还与张大佛爷的死有直接关系。那时候张大佛爷早已上了年岁,再加上年轻时候上山下斗的,身子骨差了很多,行动不便的时候却哪个子孙都不知道照顾。也是因为如此,在张大佛爷死后,道上都在传是因为他的几个儿孙为了家产监守自盗对张大佛爷下的手。吴邪觉得这传的有些玄,却也能从后面看出几分门道,想那张大佛爷曾经在长沙城里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物了,即使年纪大了脑子却绝对不糊涂,但是无奈力不从心,晚境悲凉。

这么想来,吴邪似乎能够明白一些张杞琰极力打压旧时九门后人的原因了。

“小老板,接你的车来了!”

吴邪的念头被王盟的声音打断。应了一声,一回头竟然发现王盟一身装备都已经齐刷的背在身上。

“你这是干什么?”吴邪皱眉问。

“跟你一起去啊!”不知王盟哪来的那么多的活力,过来就要把吴邪的行头也拎在手上,还好吴邪撤得快,让他抓了个空。

“你去干什么?”吴邪更是疑惑。

“小老板你说的什么话,我是你伙计,当然就应该跟着你了!”王盟笑着套着近乎。

“别跟我扯,跟胖子呆了几天也学会满嘴跑火车了,你要是早有这觉悟之前都干什么去了?”

“呦呦呦,吴邪,我可是听到你说胖爷我的坏话了。”胖子也收拾好了东西,一颠一颠的过来。

“你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吗?”吴邪没答胖子的话,转了头就问胖子,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感觉上王盟好像从秀秀婚礼那天开始就特别精神。胖子听了只是一撇嘴,然后也伸着脖子和吴邪一起盯着王盟。

“我这不是……”王盟眼睛转了几圈,当着两个道行深的人精终究是编不下去了,“嘿嘿。”就抓着头傻笑。

两人正谈着就听着外面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那些人都来了,吴邪白了王盟一眼,“不行。”果断地说,接着就往外面走,胖子也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结果这个王盟愣是不死心就像个跟屁虫似的黏在吴邪屁股后头。

吴邪不打算理他,心里算着直接上车走人这小子也没那个能耐跟着车跑。眼睛在门口扫了几圈,就明白该来的人都来了,霍家的伙计,张家的伙计,吴邪正打量着即将要一起下斗的人,就看闷油瓶装作无意地从他面前走过,手指连动都没动一下就丢在地上一小团纸,吴邪等着闷油瓶走过去也是自然而然地上前用脚踩住了它,就在他打算弯腰捡起来时,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吴老板,初次见面。”吴邪一下机灵起来,一回头,居然是温畅。

是啊,对于她来说自己还是初次见面。

“嗯。”吴邪微微点了个头。之前在张家,温畅无意中帮过自己不少,虽然这里面有她讨厌老徐的因素在,但吴邪对她还是没有什么恶意。

“别紧张,我只是来认认人。”她对着吴邪一笑,好像真就是不介意你在哪一派在意你是什么人的样子。但是这时候吴邪并不敢确定,她对张杞琰也算是相当忠心。

“温姑娘,认人也得先认我胖爷啊。”胖子眼睛尖,显然注意到吴邪这边的事情,立马就过来给吴邪打圆场。

温畅看着胖子过来斜着眸子一想,忍不住笑了,“就是那天婚礼上唱‘西湖美景三月天,春雨如酒柳如烟’的人,我记得你。”

胖子一听就拱了吴邪一下,让吴邪把东西一下子掉了一地,他装作没看见张嘴就跟着唱了一句,“西湖美景三月天啊哎,春雨如酒柳如烟啊哎……”胖子舞扎的欢,这头吴邪就着胖子撞的一下子,顺势往这边一退,同时蹲在地上拾起刚刚故意掉在地上的纸团,心里着急看闷油瓶给留下的信,也不多留,道了个别就转过身要往远处走。打开纸团,看了之后却满脑子雾水,皱着眉头抬起头,不经意间就瞥见王盟已经坐在了车子里,一双眼睛正盯着胖子那边舞舞扎扎唱着段子。

吴邪心里骂一句,“这熊孩子还挺会玩的。”脑子一炸直接冲上车去,王盟倒是机灵,没等吴邪开口就一把抱住前面的车座背,“我不下车不下车!”

“倒斗不是过家家,你这是找死!”吴邪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说。

“要是说找死,从跟着小老板那天起就差不多了!”王盟居然死倔着脾气撅着嘴半强硬半卖萌地跟他道。

“你不跟我说出个合适的理由来我不可能让你跟着去!”吴邪狠狠地像个家长似的说。

“怎么了?”吴邪回头,就看陈枭也过来把一捆绳索放到车上。

但是话刚出口,眼睛接着在两个人间一扫就看出了怎么回事,吴邪本以为陈枭会帮他把王盟劝回去,没想到他沉吟了一会,居然说,“他跟着也可以。”

“什么?”吴邪诧异。

“咱们这边人手不多,如果都下了地就没人顾着上面了。万一再有人像以前那样反起来,照应的人都没有。”

“他一个新手在那能顶得住?”吴邪眯起了眼睛。

“有也总比没有的强。况且他跟你混了这么长时间了,该学的也应该差不多了。”陈枭似乎完全把王盟当成是他自己的伙计一样说。

王盟终于是找到了帮他说话的人,也忙应和着,“对对,我就是去给小老板看包的!”

吴邪一听短时间内居然真的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他们这帮人,一个个都倔得跟头牛似的,一路走到黑!一时气结,只留下句,“你跟着是义务劳动,没有工资。”就转身下了车,留□后王盟一声哀嚎。

“我真是搞不明白这小子干嘛非要跟着。”坐在开往河南的车上,吴邪压低了声音跟胖子牢骚道。

“呦,你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胖子倒是眯着眼睛笑得猥琐。

“怎么?”

“他那眼睛你看一直往谁那瞄呢?”

“嗯?”吴邪也来了好奇心,跟着王盟的目光看,结果这一看简直虎躯一震,他娘的居然是温畅!

“你没发现婚礼那天王盟那小子拼了个命的往温姑娘旁边放菜么?”胖子也低了声音道。

吴邪摇头,咬着牙说,“你小子是嫌命太长吧……”

“可不是嘛,要不然他怎么不敢跟你说。”

吴邪揉揉额头,这边把目光收回来,就摆了摆手,“不说他了。胖子,你知道些什么事吗?”

“怎么说?”胖子对吴邪突然地发问有些不解。

吴邪就把闷油瓶之前给他的纸团递到胖子眼皮底下,上面只有三个字,“问胖子。”

胖子看这纸条也不解,皱着眉头问,“这小哥是什么意思?”

吴邪也摇了摇头,“你能不能想起来什么事情是你知道的,但是我不知道的?”

“哦呦,那可多了去了,昨天晚上吃的什么啊,睡觉梦到什么了啊,哪件明器多少钱了,要是这么说,”胖子突然凑到吴邪耳朵边,装足了嗲声,“还有点机密的事可以告诉您呐!”

“去。”吴邪把胖子从耳边推开,“说正经的。”

“看你这样,装正经。”胖子拍了他后背一巴掌,“嗯……”挠了挠嘴角,寻思了一会,突然就是一拍大腿,眼睛瞪得溜圆,转过头来就对吴邪道,“静湖!”

“静湖?”吴邪听到这名字的时候脑子中一片空白,这个词是他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

胖子忙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叫吴邪附耳上前,“咱们从腾冲回来,你不是被送去疯人院了?那时候小哥让我去广西一个叫静湖地方……”

胖子一句话,将时间推向了四年前……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19-04-08 19:37:18
第十二章 静湖(一)

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胖子真是不知道现在沉在心里的是什么个滋味。幸亏有小哥那句“这不是吴邪”,让他的心怎么说也放下了点,这要是吴邪真在机场里被炸死了,胖子想他后半辈子得后悔死。

小花跟吴家二爷回了长沙,小哥也没有在昆明机场多耽搁,一向不求人的他却是拜托自己这个瘸子到巴乃一趟,只是不是去玉脉,而是另一个地方。胖子想了想,他总觉得,看刚才小哥那眼神,他对吴邪被炸的事情另有想法。

到了巴乃云彩看到胖子的时候,先是惊讶而后眼睛就蒙上了层雾,说实在的,他们大张旗鼓地来了这么多次,云彩对他们的事情早就了解得差不多,云彩她爹前几年进山被野狸子挠伤,后来这姑娘就渐渐代了她父亲的工作。她过来就把胖子手里的东西都拿了去,胖子哪肯,她却说,“你要是这样见外我就直接撂倒了你。”胖子嘿嘿两声,这姑娘,几年没见利落了不少。

往她家里走的时候,云彩找了个合适的当就询问胖子他们几个人的事情,胖子自然不好多说,也不想让她空担心,便挥挥手,一个个都吃香的喝辣的呢!却不知道此时的长沙经历着怎样的风雨。

阿贵看到胖子的时候却是黑了整个脸,他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在烟雾中顿了好久,才问,“你们还在查那事?”

胖子一只脚站得腿根生疼,也不管什么礼数,就坐在男人面前。也不废话,从腰包里掏出几张毛爷爷放在桌上,直奔主题,“不是上次那事,我这次只是想找个湖。”

阿贵皱了眉头,目光在桌上的钱上扫了遍抬起眼看着胖子,“什么湖?”

“静湖。”

一听这两个字,阿贵一下就瞪大了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恐惧,“这钱你还是拿回去吧!我们接不了这单子大生意。”

胖子心里一念叨,就又要掏腰包,阿贵却直接抬手制止了他,“不是钱不钱的问题,那个湖,活着的人没人去的。去了那,就是沾了死人的晦气,活不长!”

说着也不让胖子多说,叫了云彩就要赶人,“咱们也是熟客了,我真说句不好听的,这活,方圆百里没人会接,您还是了了这份心吧。再说,看您现在这样子,就算到了湖还真要下去不成?今天夜色深了,您先歇着,明个一大早,我亲自送您。”

胖子心里骂了一声,看这状况估摸着今天是不可能了,只嘟哝句“我这不也是受人之托”,便起身,心里却打算明天再来攻城。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辄,却愣是没想到,说者无心闻者有意。刚过了午夜,就有人敲门,胖子先是一个激灵,手里提着杆枪就到门口,结果,在外面敲门的却是云彩。

胖子立马藏好枪,恭恭敬敬地打开门让云彩进屋,脑子里乌七八糟地跑了好几个小剧场,谁知,这姑娘开口第一句却是,“你说是‘受人之托’,是不是那个被你称‘小哥’的人?”

这一句话,所有的小剧场立刻烟消云散,胖子真没想到这云彩还真是惦念着小哥这么久,要是换做是别人,他肯定就着这个话忽忽悠悠让对方带路了,但是现在他却说不出来,而这样又违背了他本来说一不二的性子,只得咧嘴一笑,打个哈哈。

“那个静湖你知道怎么回事吗?”云彩问。

胖子看得出云彩这并不是在问他,更何况小哥只说了这个地方,真正怎么回事他也不清楚,莫不如让云彩给解释番。

看胖子摇头,云彩先是看了看四周,就好像在防着什么似的,又压低了声音说,“那个湖,有鬼。”

胖子一听,心里就是哈哈一笑,“呦,妹子这你还别吓我,别的不说,鬼怪这些东西,王胖子真就是他们的天敌!”

“吹牛。”云彩撅了下嘴,“我当然也是听老人说的,以前,有几个大约也是干那一行的去过那个湖,进去了几天出来的时候就剩两个人了,幸好给他们带路的向导在外面等着,及时把这俩人救了,直接送到医生那调理。但是,本应平息的事情却在几天后急转直下,”云彩说到这顿了下,这大晚上的讲鬼故事,估计把她吓得不行,“那天晚上,那两个人中受伤较轻的一个正躺在床上边听着歌边看手机,忽然他就觉得脸上痒,抬起眼来一看,登时他就吓傻了,他一把把耳机拽下来,就看面前那个人脸色发白,身上湿漉漉地跟刚从水里出来似的,冲着他微微笑了笑,‘看什么呢?’他问。吼叫声当时就冲破了喉咙,这分明就是几天前死在那湖里的伙计!还好另一个人及时过来打晕了这个伙计,然后你猜怎么着?”

云彩咽了一口,“他那一下打得极狠,直接脑浆都出来,但后来医生过来却说,这人已经死了四五天了!”

胖子看云彩讲完故事那劲,笑了笑,这谁编的也太扯了,不说这尸体一天就应该发臭,就算是有别的保鲜方式,人死怎么可能复生,那样他们这帮人还找个什么劲……等下,难道这就是小哥让他来找的!?

胖子脑子里这么想,嘴上却说,“云彩妹子,你也别自己吓自己,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云彩一听却不乐意了,“你要是不信,我这就带你去。你不是想去吗,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胖子自然是想去,但是他却不想这么个大晚上让这姑娘带他去,要是那湖是假的还好说,要是真的的话,恐怕事情要难办的多。却没想到,这云彩妹子看着是个小姑娘,心里面打定了主意倔劲竟比吴邪那小子不差几分。一句“你要是不去我就自己去”让胖子立刻愁成了她爹,但转念一想,也只是看看而已,就说着“好,好”拿了最基本的玩意儿防身跟着云彩悄悄出了去。

一路上胖子都留这个心记着路。说实话,这静湖离着他们住的地方还真不远,即使胖子还不适应假腿,也一共没多走了多少时间。只是,这静湖周围,还真是兔子不拉屎鸟不下蛋,即使宁静的湖面映着月光醉人几分,配上周围过分的寂静和那些故事还真是说不出地渗人。

云彩不自觉地往胖子那边靠了几分,胖子心说这路子他也了解了大概,今天晚上不如就先回去,省着把姑娘吓着。

谁知,正在这是,身后突然一声高吼,吓着两人就是一激灵,“是谁?!”

云彩“啊”地叫了一声,忙躲到胖子背后,胖子回头一看,好家伙,七八个端着枪的人已经堵住了退路!

自从摊上了这事,真是到哪都倒霉!胖子骂了一句。

“你们是谁?”见过了那么多场面,倒也没什么可怕的,说开了,这么大的差距,怕也是死,不怕还是死,老虎倒之前还得吼两声不是?

“问别人之前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对面领头的人缓缓上来,问道。

“哼,行不更名做不改姓,我就是你王胖爷!这位是云彩姑娘,和这事没关,你们让她回去。”胖子把头扬高了几分。

“……”对方却好像掂量了番这个名字,沉默了几许后,抬起手让伙计把枪都放下,“在下陈枭,失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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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静湖(二)

胖子本以为这一回是凶多吉少了,那个名叫陈枭的却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提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还特意派人把云彩送了回去。这世道哪还有什么活菩萨,越是这样胖子心里就越没底。

果然,这一天夜里,陈枭带了一个伙计到胖子屋里,也没什么客套话,直接就问,“你是怎么知道静湖的?”

胖子哼了一声,陈枭估摸着也是知道如果自己不回话胖子就算是说了也是满嘴的火车没几句真话,想了一会就从怀里拿了个布包裹慢慢打开,胖子的目光一下被吸引了过去,待陈枭打开包裹,胖子一看,两个眼睛都瞪得滴流圆——这玩意他见过!

陈枭手上的,是一根很粗的骨针,上面雕刻着除了吴邪那小子没人愿意去研究的文字。

陈枭见胖子这表情,便问,“你也见过?”

胖子微微点了点头,心说见过,要是没见过他根本不会去下那个天杀的斗!

“陈掌柜是在哪里得到的?”胖子问。

陈枭却是把骨针收了回去,不搭理胖子。

胖子吸了下鼻子,“得,得,道上的规矩我懂,我不问,不过你也别问。怎么着,就凭这个骨针就想让我……”

胖子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觉得鼻梁上一凉,好像沾了什么东西,他抬起手来一抹,手心里居然是红彤彤的液体,胖子愣了一下,同时一声重响,眼前那个伙计就直接倒在了地上,在胖子脑子意识到有人一枪爆了那伙计的事实之时,陈枭一步上来熄了光亮,放了个奇怪的声音,拽着胖子就趴到了一边。

“我操,这他妈是谁?”胖子低声吼句。

黑灯瞎火的根本看不清陈枭的表情,胖子只能听他顿了许久,低声念叨了一句,“到底还是来了。”

“什么来了?”胖子边拉开保险,边问。

陈枭匐着身子拿来胖子的拐和背包塞到他手里就说,“杀手!”在他话音还没落地,就听外面一阵枪响,一瞬间枪子就像炸开了锅的豆子,噼里啪啦的想个不停,是陈枭的伙计接了信号在外面闹开了!

胖子拿着枪就要冲出去,陈枭却是拽着他往反方向走,“这里交给他们,你跟我从后边走!”

胖子一路跟着陈枭出了后门就往外走,谁知这场战斗的结束却像它的开始一样毫无征兆,两人顿了步子,空气中的腥味渐渐飘来,陈枭静静的吸了两口气,好像在思考到底是谁赢了这场战斗,忽然他拽过胖子,就往外头跑,胖子心里也清楚得很,要是最后剩下的是他的人,恐怕早就来报信了!是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干掉了这么多人!

两人不知跑到个什么地方,陈枭扔给他一个工兵铲,就道,“下面有盗洞,快挖!我牵制!”

胖子连应一声也没时间,拿了铲子就开挖,他从来没挖个洞都挖地这么急的,陈枭在那边不停地放枪。好在这洞上头的土铺得不厚,胖子刚一句,“好了!”还没落地,陈枭扑过来就推着他直接进了盗洞。

胖子一看这盗洞就知道,这是算好了角度的,用最短的距离下去直接就能到墓室,陈枭拽过背包就挡在后面,只听几声闷响,那个人竟然直接对着盗洞放枪,真是要逼死他们!

两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出,闷闷的脚步声响起,在两人紧绷的神经中更是被无限放大,胖子仔细的度量着双方的距离,脑子中预想着对方的行动,以及相应的时间。他奶奶的,如果他也跟着下来了,就一枪爆了他!

幸乎不幸乎,上面的人显然要谨慎得多,他很清楚在狭窄的盗洞里不占丝毫优势,估计是子弹放完了,脚步声在洞口踱了两圈,又不急不缓地转身,渐渐变远。

两人终于舒了口气,胖子这才意识到有血腥味,定睛一看,陈枭的大腿上居然有个血窟窿!

陈枭咬了咬牙,“混蛋玩意儿,一个子打了我俩窟窿。”在这盗洞里,胖子连转个身都困难,却也不敢开亮灯,只能静静等着陈枭自己处理伤口,脑子里却不停地转,也因此,他很快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这个家伙,不说是专业的也至少是个颇有门道的狙。

他们到底是惹了什么人能让这样的家伙盯上!?难道是条子?不对,条子要是都像这些杀手似的就他妈的没人敢犯案了。到底是谁?他的目标是自己还是陈掌柜?

陈枭那边好像是处理好了伤,他喘了几口粗气,声音依然是有些颤,“幸好这枪是打在我腿上,否则就要有不相干的人牵连进去了。”

胖子一听,有些疑惑,“你知道他们是谁?”

陈枭摇了摇头,“不知道,只是大概清楚是什么人。不过这和你没关系,这世代的血仇是我们自己的事情。”

陈枭也没让胖子多想,就推了他两把,“咱们得快点,外面闹出这么大动静,难免明儿个会有事情发生,天亮之前,咱们必须回来。”

胖子心里好笑,这让俩瘸子赶路不是赶着牛车上高速?却也不多话,顺着盗洞就往下爬,一边爬还一边感叹,这盗洞挖的手艺真好,一铲一铲的都倍儿整齐。这盗洞应该是陈枭他们一行打的,还没到头,就准备着这两天下地,却没想到出了这么号人,出了这么档子事。

没过多久,胖子和陈枭俩人就爬到了盗洞头上,胖子顺着这洞继续往前继续打了没一会,就透了墙。胖子点了火照了一下也试了下空气,居然不错。

他和陈枭俩人从翻天印里钻出来,直接进的就是这个主墓室。而当胖子把火折子点开看到周围的景象时,他整个人几乎呆住了——这巨大的墓室中,少说得有上百口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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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静湖(三)

两人按着规矩在东南角点了蜡烛,拜了三拜,而后开始细细端详这墓来。

本来土夫子看到棺材,就应和见了亲娘似的,现在也甭管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总之胖子和陈枭流了一后背的冷汗。

“陈大掌柜,这是个什么劳什子墓,怎么这么多棺材?”胖子把手里的枪握紧了几分,虽然这墓有些诡异,不过,要是没有什么蹊跷玩意儿,说不定真能捞上一笔,只是胖子转念又想到了云彩说的那个故事——看起来没有蹊跷是不可能的了。

“我也只是从那个骨针上查到这里的。”陈枭摇了摇头,“当时拿着东西的伙计也只告诉了我这骨针是从四川来的。”

胖子撇了下嘴,拨弄了下地上的白骨,能看出致命伤,但也可以断定不是像在腾冲墓甬道中的白骨是因厮杀而死。他小范围的绕着这墓室走了一会,忽然拍了下脑门,“这该不会是谁家的祖坟吧。这么看来咱真是倒了个大斗了!”

陈枭点点头表示赞同,他已经用匕首将棺材盖敲出个缝来,接着也不开棺,就直接从身后抽出只小拇指般粗的铁针顺着石棺缝插了进去,过了没一会,从里头抽了出来,放到鼻子前闻了闻,胖子这边正对着这一套活目瞪口呆,那边陈枭竟也瞪圆了眼睛。他转过头来看着胖子,正在胖子快要被他给瞪毛了的时候,二话不说转身又去另一个棺材前,把刚刚的动作重复了一遍,接着又是第三个、第四个。

当他终于停止这动作时,陈枭转过头来,沉声了好久,终于是皱着眉头道:“这棺材里的……都是活人。”

“胡扯!活人怎么可能……”胖子说到这他自己也停了,棺材里的活人,他是知道的,也是见过的,鲁王宫就有一个。

陈枭把锨子放到胖子眼前,“看到了没,这不用闻都能知道,是血,而且是活血。”

胖子仔细看了遍那铁针,皱了眉头,这下面的确实是血,不过这上头的……

胖子想了一会,把枪杆子挎到背上,抄起家伙事一刀下去就把棺材盖的楔子打了进去,该不该开棺从来就不是他应该愁的事。就算是这里面有东西,没看个一二他是不可能回去的,风里来雨里去的这么大半天什么他没见识过,再说那张小哥难得拜托他一回,怎么着也得给他挖个边边角角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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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枭在道上的时候自不比胖子短,静湖更是他一路上查来的,加上搭了那么多伙计进去他更不可能半途而废,也和胖子一起站到了棺材旁,两个土夫子一使劲,伴着“隆隆”的声响,棺材盖移位了。

两人在旁边撤了一会,等秽气放净,胖子拿着灯照了照里头,这里面,果然全是土!

陈枭戴了手套抓了一把捻了几捻,黏黏糊糊的不知道混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二人相视一下,抄来铲子就把土往外头挖,不过这次要小心得多,稍有不慎恐怕就会毁了几件明器。

大约过了二十来分钟,才把里面的土清干净,这下也看得清里面的是个裹了满身甲的“尸体”,具体材质一时半会还真说不上,但是看年代绝对能卖上好价钱。胖子想起在鲁王宫时小哥说的话,这甲要是脱的时间不对很可能会起尸。不过再仔细一看,这里和那里也是完全不同的,棺材下面也没有蜕了的皮,胖子便说,“陈掌柜,你把你那喷子对好他的脖子,我给这玩意儿宽衣解带,万一他不好意思起了尸,您就让他保个晚节,一枪崩断他的脖子。”

陈枭尽管对胖子这满嘴的胡话皱了皱眉,却也默不做声地点了点头。另一边还拿出把匕首塞给胖子,胖子先是愣了下,而后也明白,他这是让自己以防万一断臂保命用的。

胖子笑了下,便低下头把整个精力放在甲片中繁复的线头上,他忽然还想,这次可别再突然蹦出个小哥扔过来把刀。

没一会他就找到了目标,俩手指就跟姑娘做针线活似的几下就解开一个扣子,外人看着是轻松,其实只有胖子自己知道随着他解开的扣子越来越多,手心里已经全都是汗。

终于,最后一个扣子解开,整个盔甲退了下来,那甲还没落到棺底,胖子就连着往后撤了几步。

“你他妈的怎么不开枪!”胖子吼一句。

陈枭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没起尸我开什么枪!?”

“咳咳,”胖子有些尴尬,刚刚那一通活弄得他精神紧张,也幸亏这陈掌柜能沉得住气,他又往回走了两步,站在陈枭旁边,里面的“尸体”居然还那么安稳的睡着。

胖子啧啧两声。“他睡眠质量可真高。”

可这一句话还没等说个完全,眼前那“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这一来连陈枭都紧张了起来,扳机扣了一半最后终究是停了下——“尸体”只是睁开了眼睛,其他的,什么动作也没有。

“要是哪个墓里的尸体都跟这货似的,我他娘的早就得心脏病了。”胖子呼了两口气,两人等了许久里面的“尸体”都没动静,胖子就伸手要把盔甲拽出来,结果手刚伸到一半,忽然他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掉在手背上。胖子把手撤回来,翻了个掌,是个水滴?不对,水滴怎么可能从他的手背到手心?胖子仔细看着掌心,居然是个透明的虫子!他拿了匕首就要把虫子剃下去,还没等下手就觉得掌心微微刺痛,再一看那只虫子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说时迟那时快胖子一下也没犹豫,握着刀子直接就把掌心一大块肉剜了下去,同时只觉得背后陈枭拉了他一把就往回踉跄。

胖子捂着手心抬头一看,整个墓室顶上,不知什么时候都已经被刚才那虫子布满了!就在这棺材上头,已经形成了一个漏斗的样子,得亏陈枭把胖子拽回来的快,哗哗啦啦的,那些透明的肉虫子就跟缸水似的落在了那“尸体”上,胖子和陈枭往后退了两步,就看那“尸体”一下抬起一只胳膊,压住棺材边就半坐起了身子,上面的虫子还在往下掉,就直接裹在他的身上,胖子和陈枭端起枪来——

还他妈的要什么明器,起尸了!

如果说千年不腐在千年不死面前是个毛菜,那千年不死在胖子陈枭两人接下来看到的则又完全被推翻。胖子和陈枭正边放枪边往后退,这玩意吸足了水分之后,一脚迈出棺材踏在地上时,却突然开始尸化,整个过程就跟看电影似的,没几秒,那本来白白嫩嫩的家伙就变成了血粽子!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19-04-08 19:37:18
第十五章 静湖(四)

“我草,这回可真不好对付了!”

胖子骂了一句一枪过去那粽子竟然没反应,本来两人应从盗洞跑最快,谁知那水虫子已经落下来覆盖了大半个墓室,陈枭喊了一声,“这边跑!”

事到临头胖子也没心思多想,他跟着陈枭拼了命的跑到墓室的头上,两人定睛一看,这墓室门上,居然也全都是虫子!

“上家伙!炸开!”胖子一边转头又对着那血尸一枪,就听身后一声“趴下!”接着就是轰隆一声巨响——陈大掌柜手脚真他妈的麻利!

陈枭过来拽起胖子,一把把他推进门里,手上一枪发出去,他娘的打的居然是信号弹!极高的温度直接打在血粽子上,这香飘飘的烤肉味估计那粽子都成焦粽子了!只可惜粽子后面的水虫子被打得散了些,没损耗太多。

胖子和陈枭一路上顺着墓道就往外头跑,身后哗哗啦啦的声音就跟催命似的,要是被咬着直接就得成活死人!不知道究竟是跑了多久,胖子两条腿疼得他直流汗,陈枭刚刚受过伤也不轻松,忽然两人就跟看着福音似的——前面就是墓室入口!

后面这么群龟孙子追着,根本就没时间找机关开门,胖子从包里摸出全部剩下的雷管,二话不说点了信子,点得太急以至于根本就没听着陈枭跟他说了句什么,门被“砰”地一声炸开,整个墓室都被震得有些晃,这下胖子可算是知道陈枭叫他干什么了,这墓室居然建在水底下,水“轰轰”的从炸开的口子涌进来,这下自己可真是淹了别人的祖坟!

“你有氧气瓶吗?”胖子看着陈枭那一大包的背包问。

“你看我像吗?”陈枭皱着鼻子狠道,“赶紧走,淹死也比被虫子吃了强!一会那虫子跟着水漂过来更难对付。”

胖子嚼了个舌头,嘟哝句,“你能有氧气瓶的功用吗?人工呼吸你吹出来的都他妈的是二氧化碳!”

深呼吸了口气,胖子一下就跳入了水里,想要快点往上游,又怕水压适应不过来,憋得难受的不行,一条腿游还总走歪道,最后一口气憋不住,呛了好大一口水,看着上面的光却越来越远,胖子心说这不会自己撂在水里了吧,就觉得肩上一个力气,再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出了水面,鼻子里一热,还真出血了。

腿受伤了怎么也比没腿强,陈枭拽着胖子往岸边游,等到了岸上,俩人就跟死鱼似的,晒在岸上半天不动地方。

“胖老板!”胖子一听这声音倒是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那云彩妹子居然来找他了。

胖子抹了把脸,对陈枭笑了笑,“你看我这形象还可以?”

陈枭瞪了下眼睛,轻笑一声,也没理他。

胖子就一瘸一拐地往云彩那边走,边走还边说,“云彩妹子,我可是活人,你别一铲子削过来啊!”

云彩打量了他几番,“现在村子里都闹开了,湖边死了好多人,我在那边找了好半天都没看着你才往这边走的。”她又看了看身后的湖,“你进静湖了?”

胖子愣了下,“啊,对。”又想到这小丫头对静湖那执着劲,继续说,“你可千万别去。”

云彩一听这话,果然撇了嘴,“怎么?你能去我就去不得?”

胖子这下也装了起来,左看看右看看,招了招手,让云彩附耳过来,在她耳朵边叽里咕噜的说了好半天,云彩的表情是越听越难看,最后一把推开胖子,整个表情难看的可以,“别说了别说了!我不去还不成!”

胖子笑的开心,这就对了。

等胖子回来又做到陈枭边上,陈枭便问,“你跟她说什么了?”

胖子摆摆手,瘫在地上,“没透露墓里的事,就编了一通故事,恶心了她一遍。”这水估计以后是真不能下了,胖子想,那些虫子恐怕都会跟着水漫上来。

“不过,看这墓里的样子,可能真有长生这事。”胖子想了想刚刚的经历,就算是解开了盔甲,那个“人”也没有马上尸化。

胖子说了这话就一直瞄着陈枭,看看他有什么反应。这陈掌柜确实黯了神色,“那还真是悲哀。”

“要是你永远都不会死,你还会珍惜‘生’’吗?”

胖子听这话,愣了下,接着哈哈笑了两声,对陈枭抱了个拳,“要是世人都如陈掌柜看得这般通透,我们也就没那么多事了!”

陈枭给胖子回了个礼,被他这么一提,自己也不禁想起之前在里面的经历,“不知王老板听没听过这样一句话,‘随水上,触岸活’’?”

胖子摇摇头,“没研究。”

“在《博物志?异人》中有段话,大概是‘无启民,居穴食土,无男女,死埋之,其心不朽,百年还化为人。细民国,其肝不朽,百年化为人,皆穴居处,二国同类也。’再有就是之前得到这枚骨针时了解到一些,古蜀鳖灵也是‘尸随江水上至郸,遂活’,虽然不是完全一样,但是水和土,似乎一直就是长生的依托。”

“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陈枭起身,“我这次来该看的也是看到了,适时收手是最重要的。而且,”他望了望之前伙计驻扎的地方,“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查。”

胖子也起了身,“既然陈掌柜有自己的想法我也没理由留,后会有期。”

陈枭把骨针递给胖子,“后会有期。”

看着对方渐渐走远的背影,胖子长舒一口气,那时他还不知道在京里等着他的是什么。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19-04-08 19:37:18
第十六章 前因后果

胖子把他去静湖的经历向吴邪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吴邪点头,难怪之前觉得胖子和陈枭有些不一般的熟悉,原来早就结了关系。

不过说到这里吴邪突然没来由地想起前一阵子去救二叔时候他说的那两句话,张家要的那样东西,究竟是什么,看样子闷油瓶对那样东西也知之甚少,难不成张杞琰仍然对闷油瓶缄口不言?

相比于之前两次去的腾冲和四川,这一次的目的地河南一下就让众人又回到了这些个倒斗大省,按理来说,这些地方虽然历史悠久,一掊土下埋的都是文物,但是这么多年,能挖的都已经挖得差不多,真正的好墓难得一见。不过,会被这样一群人盯上的,估计是个倒起来难度大到没人敢去碰的家伙。

踏着一路的黄土而来,众人最后停在了河南靠近河北地区的一个小乡村中。一大队的车风尘仆仆的来,引来很多贪玩孩子的围观,吴邪纳闷,难不成他们真要在这“繁华地界”开山掘坟?

真的到了目的地,吴邪才知道这担心是多余的,事情早就已经被张杞琰交代的差不多——手法也不新鲜,早在几十年前就用过,伪装成是考古队,连吊车都在这,像模像样地建了栅栏,村民看热闹的里里外外还是围了好几层。不过如今的消息要比那时候畅通许多,即使手里拿着伪造的批文和证件也未必能瞒天过海,想必那张杞琰也是上上下下打点过一番的,上头对外面说无非是个非法采土,怪罪下来也就罚个十来万的事,若真是倒出了好东西也不在乎。

刚下了车,孙楷就直接过来把一大队的装备交给吴邪,“怎么着,连口气都不让我们喘啊!”胖子在旁边就叫唤了一句。

“吴老板辛苦了,”孙楷对胖子的蛮横没什么反应,想来这些年跟着张杞琰早就习惯了,他接着说,“气象局说这几天可能会有强降雨,这片区域黄河支流众多,万一地下水涨了不好办,咱们得抓紧时间,前期到这里的人已经把土层清理的差不多,一会吃口饭差不多就应该下去做支撑了。”末了来了句客套话:“吴老板是学建筑的,我们还得仰仗着您。”

吴邪接过装备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这一路上走过来即使没什么颠簸也是疲惫不堪,他歇了口气,也顺便想了想这事情,问,“都谁下去?”

“不多,我,吴老板,还有我们二当家。其他人还是先在上面休整。”孙楷答。

嗯……吴邪沉吟,几十年前倒斗的老行家是不需要做支撑的,一铲接一铲的跟鱼鳞似的,平滑又结实,但那些手艺在建国之后大部分都失传了,只是,既然闷油瓶跟着去,那么就根本没必要让自己下去,或许还有别的事情。

“那好。”吴邪道,直到孙楷走了,才转身对胖子说,“你先在这休息,顺便帮我看看上面的情况,张杞琰既然不跟着下去,就一定会有什么动作。”

胖子点头,拍了下丰满的胸脯,道,“没问题。”

过了午后,闷油瓶就和孙楷一块过来,吴邪冲着闷油瓶微微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明没明白自己知道他那不着边际的三个字的意思了。

但是闷油瓶似乎并没有在意他的动作,把防毒面具递给他,在孙楷装备的当,找了个空对他说,“我和他在前面开土,你在后面做支撑,如果有问题,先转身跑。”

吴邪瞪眼睛,“你当我什么人?”话一出口才猛然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便又说,“你挖的洞怎么可能有问题?”

闷油瓶顿了下,微微抿了抿嘴,又低声说了句,“小心的好。”

吴邪沉着声音回应了个单音,加上装备。抬头看看周围的风水,更觉得奇怪,这里有水从周围高处流下,容易积水,是毫无疑问的凶相,如果是大斗怎么会选在这种地方?

闷油瓶和孙楷的技术够水准,一路下去他几乎都用不着做什么,只跟在后头寻找着几个支点。但即使这样,洞也开了很久,跟着下去,吴邪看着土层的变化,也仍然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出这里的年月,这个斗会这么深,一方面是掩埋的问题,另一方面,恐怕就是这里年代太过久远,黄河冲击下来的泥土一层层铺上来,吴邪转念一想,自古以来黄河多次改道,这周围的风水也跟着变了许多,或许这可以解释为什么选择凶相墓,但事实果真如此?

又往前进了许久,闷油瓶突然停了下来,吴邪因为是窝着身子在后头,并看不清楚怎么回事,就听闷油瓶说,“到了。”

吴邪让自己往旁边撤了撤,透过两人身体的缝隙看过去,果然这闷油瓶够厉害,直接打了个翻天印,现在几人脑袋顶上就是石板,只要炸开就能进得去,看样子他们的任务初步是完成了,“回去?”吴邪问。

“继续往前,再探探怎么回事。”孙楷说,看起来张杞琰给他们的活儿远远不止如此。

“往前,你怎么往前?”吴邪问,“这是一整块石板又不会有什么机关。”

“炸开。”孙楷说着拍了下包里的炸药。

“然后只听‘boom!’一声,外头的村民就可以直接报警去了。”吴邪冷着声音说。

就在两人还在争论的时候,最前头研究墓道的闷油瓶突然几铲子又开始挖土,这一来吴邪可是愣了,他居然绕开墓道直接往顶上挖,直着往上挖,是挖盗洞的大忌,这非常容易崩塌。吴邪看着就要往前上,无奈孙楷却在原地不动,也让吴邪前进不得。

“我要过去看看。”吴邪说着就想让孙楷往一边撤,他却伸手拦住了吴邪,并说,“再看看。”

吴邪心知孙楷也怕洞塌了,但他越是这样吴邪心里就越急,好在,没多久,闷油瓶的声音就从上面传来,即使带着防毒面具有些不清楚也能听到,“这里有机关。”孙楷一听疾步上前,吴邪也跟着过去顺带着把盗洞加固一番。到了上头竟然又发现一个盗洞,莫非这就是当年老九门挖的洞?那边一片漆黑,看这样子不知道是通向哪里,再往回一看,出现在闷油瓶眼前的竟然是墓道的入口,石门上印着星宿,吴邪觉得这个机关十分眼熟,对了!就是在四川墓中青铜门上的星宿图!

只见闷油瓶奇长的两手指在上头一一抚过一遍,好像在确定什么似的,就又像上次开青铜门一般将星宿图转了几转,手刚刚离开石板,长长一串闷响就跟着响起,突然,石门内开,三人来不及稳定好身形,就跟着一堆黄土涌进墓道,吴邪骂了一声娘,幸好自己先做了支撑,要不然三个人都得被活埋在这里!

睁开下意识闭上的眼睛,闷油瓶已经把掉在地上的手电打了开,当视力再次回归,吴邪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整个墓道上,都密密麻麻地画着壁画。但当可以定睛仔细看的时候,吴邪的脑子中跳进这样一句话,这里面,不太对。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19-04-08 19:37:18
第十七章 前因后果(下)

吴邪走近壁画,闷油瓶先拦了他下来,确定了一遍这里没有任何机关后才又点头让吴邪继续看。这里的壁画很奇怪,一般来说壁画都会画一些生活场景或者是主人生前的经历,尤其这种年代久远的画,那时的人还信奉图腾,通常会把权威者神化,在壁画中也会体现出来。而这里的画却一个有特点的人物都没有,所有的都是用简单的线条简单地勾勒:一开始是几个人举着火把在一片漆黑的地方,再往后看有些抽象,画了很多带着外面呈放射状放出的弯曲的线的圈,有些类似小孩子画的太阳。而后是吴邪见到的这个壁画中最有特点的意象:和美人鱼一样一半是人一半是鱼,但不同的美人鱼是上下结构,这些家伙是左右结构,吴邪皱眉,这都是些什么奇怪的东西?这里的壁画好像被水浸过。不是那种水汽,而是很大的如洪水一般的水,有的壁画甚至被冲刷没了。吴邪只得略过中间那些不清楚的壁画,接下去能看清的部分画的好像是有大水向那几个带着火把的人扑来的情景,而后场面就是一片混乱,吴邪摸了下,是用什么红色的东西画上去的,可能是动物的血也可能是奴隶的血,已经干了,红色深得已经发黑。自此,那几个人的图像消失,接着又是水,还有之出现过的那种半人半鱼的东西。

“吴邪。”吴邪正专注于壁画,闷油瓶却叫了他一声,吴邪回过身,才注意到这个墓道居然已经到头了,他忙紧走几步到闷油瓶旁边,孙楷打了一发照明弹出去,在就着照明弹看清周围的瞬间吴邪就震惊了:这里是个超大的洞穴,洞穴是自然生成的,而墓道只是通往洞穴的途径,如今他们几个人站的地方就是突出于山壁的台子,很像巫师的祭台。

“看起来得回去了。”孙楷说。

闷油瓶把手电调到远光模式,向祭台下面照了照,吴邪探头下去,同时感觉闷油瓶的手不动声色地抓着了他的后胳膊肘,但就是这么一个动作让他安心不少,底下漆黑一片,看清了时吴邪猛地有种不好的感觉:这下面都是水,这让他想起了刚刚的壁画。

闷油瓶又扫着整个山洞,“可能需要潜水,带设备了吗?”

“没有,”孙楷说,“回去调些过来。”

三人不能再往前,调头往回走,吴邪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拽了下闷油瓶,在他耳边低声问,“伤口没事,潜水的话?”

闷油瓶一顿,而后警觉的用眼神示意了下走在前面的孙楷,又冲着吴邪点了点头。

吴邪也知道不能多说,这个孙楷像是一只嗅觉灵敏的狗,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些,更何况他确实是张杞琰忠诚的狗。这一瞬间吴邪又想起了潘子,这么些年他都避免去想他,说实在的,孙楷对张杞琰很像潘子对三叔,只是那时自己是他们一战线的,潘子是他们的定心丸之一,却忽视了对于外人来说,像他那样的人究竟令人怎样忌讳。

从洞里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两个吴邪万万想不到的人出现在眼前完全驱散了吴邪的疲惫和困意:一个是黑眼镜,他名义上是秀秀雇的人,吴邪见到黑眼镜一方面是安心许多,毕竟老痒和他出去了都一直没回消息,而如今他回了来,很可能小花也有了消息,不过,他很快就知道自己可能不用从黑眼镜那里打听小花,因为另一个是可能更清楚情况的人——天佑。

天佑还是那样,对吴邪异常冷淡,吴邪的询问他也完全不理,最后还是秀秀到他那边去问,他才说,好像因为软禁二叔的地方前一阵子遭袭,于是张杞琰就给转了地方,同时带一个人质在身边,一则为了安全,二则也是个震慑。但天佑也没有和秀秀说许多,他明里暗里地暗示了一件事:不能说的太多,否则小花会有危险。

从天佑那里打听消息显然是不可能的了,吴邪只能找了个时间到黑眼镜那边去,他显然对吴邪来找他并不吃惊,“你找到小花了吗?”吴邪劈头就问。

“当然,我是什么人?”黑眼镜还是那样自信十足的笑道。

“人呢?”吴邪不满,“你怎么没把他带回来?”

“如果他想回来我就算是不想带他回来也不行,”黑眼镜说着突然到了吴邪身边,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说,“花爷在查事情,让我把这个带给你,并且让我告诉你,‘天佑是个好徒弟’。”

“什么?”吴邪也低声诧异,接过黑眼镜手里的纸条,上面只有两个字,看起来小花并不完全信任黑眼镜,所以才只写了这两个字给他,但只看着这两个字,再加上小花留给他的那句话,吴邪似乎就已经看到了小花的计划的轮廓。

吴邪疾步回到和胖子一起的那个板房,秀秀和陈枭也在,吴邪一进来胖子就过来问怎么个情况,吴邪刚要开口,秀秀却拦了下,她转过头,对陈枭说,“陈枭,你先回去。”

“唉?秀秀你这太外道了,陈掌柜也算是咱们一家人了。”胖子皱眉说。

秀秀没有再说话,却只是严肃了脸,陈枭眼睛在几人周围扫了眼,就起身,“我回去了。”说着拿了件衣服放到秀秀手里,只说了句“晚上凉”就直接转身出了门。

秀秀没看陈枭走时的身影而是等他走了才又开了话匣,“小花留什么信了?”

吴邪把纸摊开给他们看,上面只有两个字——“静湖”。

又是静湖。

那里究竟有什么?又和这里是什么关系?

“胖子你上回说,静湖底有个墓,里面是一个家族的祖坟?”吴邪问。

“是,我和陈掌柜一起去的,”胖子说,“石棺材,人身着骨甲被埋在土里。可惜我和陈掌柜往外逃的时候把墓炸了,不然那几年一定会再去几次把那边搞明白。”

“嗯。”吴邪点头,“秀秀你从天佑那里又得到什么消息了吗?”

“没有什么有用的,除了一件事,你还记得我曾经给你们讲过的他家人遇害的事情吗?”秀秀问。

看吴邪点头就接着说,“那小子把我们都骗了。”

“那他现在告诉我们的就是真话?”胖子疑问。

“是,因为吕阎王和冯笑愚都死了。”秀秀说,“张杞琰那么精明的人,屋里还有一个冯笑愚和吕阎王,他们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在外面那个小子。天佑刚爬上楼就已经被他们抓了。他们对海哥的酷刑也是当着这个孩子的。”

吴邪和胖子听了皱起了眉头,秀秀继续,“是,我也觉得他们不是人,而且,他们审问的不是海哥怎么把你藏到哪了,也不是玉佩在哪里,你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看在眼里,用得着去审问海哥?他们问的是天佑。”

“他们让天佑帮他们做事,因为你不会、也不忍心对这个孩子见死不救,而张杞琰对天佑的承诺就是,会替他杀了冯笑愚和吕阎王两个人。而吕阎王断的那只手臂,就是张杞琰给天佑的订金。”

对于天佑来说,他明白自己不够强大,想对付那三人是不可能的,通过张杞琰的手杀了那两个人就是他所想的第一步。十五岁少年特有的思维方法,他以为自己能够利用对方,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等等……”吴邪扬手打断秀秀的话,她那一句话让吴邪像被打了强心剂一般,脑子里很多事情一下子穿起来,即使没解决多少疑问,但是也至少解释了很多事,吕阎王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张杞琰这个交易?为了活命,他才在墓里三番五次要杀自己,要抢了玉玺,要把这些作为交换他的命的筹码,却没想到最后死在了不知名的杀手手中。这也就是张杞琰所说的,“就算是他没被杀,也活不了多久”的原因吧。他真的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但是,到底和天佑交换的是什么条件,能让他杀了两个得意手下?

吴邪忽然想起胖子那句,“花爷是被人坑了?”难道……小花的失踪和他有关?

“啊,是天佑啊!你怎么不进去啊?”外面传来王盟的声音。

几人一顿,疾步往外头去,接着就听一串急躁的脚步声,和王盟的“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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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去,胖子就要找人去追天佑,吴邪伸手拦了下来,“别追了,他去了张杞琰那里,我知道。”


第十八章 连环

毫无疑问,事情出了岔子。

几乎可以肯定,天佑是去了张杞琰给他们打了小报告,但是奇怪的是那之后连着几天那边都没有动静,连伙计都少了许多,原来说这阵子要有暴雨要抓紧时间,现在下斗的事情却一再搁置,闷油瓶人也不知道哪去了,一行人不禁犯了嘀咕,生怕这安宁后紧接着就是疾风骤雨。

已经到了第四天晚上。外面一直有响动,出去看又看不出个所以然。胖子有些沉不住气了,在屋里一口一口的抽烟,“吴邪,你说这张杞琰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吴邪坐在一边摇头,看上去他倒是不急,胖子又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了,正寻思着怎么给他问出啦,就听叩门声响了两声,接着门应声而开,陈枭进来先是对着满屋子的烟死死地皱了眉头,胖子一下想起来陈枭那金贵鼻子,烟瘾压下去把烟头就对着鞋底拧了两下,又要去开窗户,陈枭扬手一笑,“不用,我不进去了。”

“陈掌柜什么事?”吴邪问,隐约觉得陈枭这个时候来肯定有什么事情。

“他一直在我和秀秀的门口转,问了一下,还是带来你们这边吧。他有话要跟你说。”陈枭说着伸手去抓躲在一旁的人,那人好像还别扭了一番,陈枭加了手劲,人就一把被他拽了出来出现在几人面前。

是天佑。

若是之前,胖子肯定会软硬兼施详详细细地问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他现在低着头,着实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这是怎么回事?”胖子还是换了个问法。

“帮……帮帮我师傅吧……”天佑这么一说突然就压不住情绪,虽然固执地不让自己太难堪,但声音还是免不了哽咽。

他这么一说吴邪脑子“轰”地一下子,不用说,天佑的师傅就那么一个人,“小花怎么了?!”

“别急。”陈枭拍了拍天佑的肩膀,这话是对天佑说的,也是对吴邪和胖子说的,只是不知是不是还忌讳着上次秀秀让他离开的事,他把天佑送来就说,“我回去了。”

吴邪本想叫住陈枭,毕竟也算是一条战线上的,胖子眼睛一下就瞄到了吴邪的举动,立马不动声色地拍了他一下,低声就在他耳边说,“那是他们小两口的事,你管不明白。”接着又转过脸来对天佑说,“花爷和我们虽然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但是我们可比拜了把子还要亲!你慢慢说,我们一起合计合计。”胖子这话有些唬人的成分在里头,却让这孩子放下了好几分防备。天佑虽然好像还在犹豫什么,但最后想还是救人要紧,咬咬牙便开了话匣子:“上次离开杭州,师傅就带着我去了腾冲……”

想来过去很久,但吴邪还是能记起从腾冲墓里出来后几人的狼狈样子。那时候小花和黑眼镜与自己这边被迫分头行动,吴邪本以为要历尽一番艰难才能找到二人,却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能从墓里出来,当时只当他们吉人自有天相,也没在意,这一听才知道原来里面暗藏玄机。

如果说有谁能够对腾冲墓的构造了如指掌,也就只有黑眼镜了,那张地图都已经字面意义上的烂在了他肚子里——虽然不知道那是真的还是他编的瞎话——他追到小花的时候两人三下五除二干掉了守陵人,墓外溶洞各道路盘根错节,再加上说不定哪个回弯就冲出个怪物要了你的命,能够预知的危险永远比不能预知的危险强百倍,于是瞎子选择了另一条路:血尸道。

本来几人是能够在千年古尸的墓室中碰到的,但是吴邪用玉扳指开了另一条路,也就和血尸道没了什么缘分。吴邪从墓室中出来后,整个墓都被他搅得一塌糊涂,梨水旧寨肯定也不能再去,而现在只有血尸道是能进入墓室的通道,那里连着一个盗洞,是陈皮阿四打出来的。当年老九门兵分两路时,二月红、陈皮阿四、黑背老六和张大佛爷一行不小心打开了血尸道,陈皮阿四牺牲了全部的伙计才保着这三个领头的活着出来,也是在那墓室的顶头,他们发现了井子镇和蛇纹玉佩的存在,还有很多其他与这墓有关的事情:例如说那个甬道的血尸为什么刚被触动的时候呆呆愣愣的,不像其他的血尸那般直接就冲着活人冲——准确地说他们并不是真的血尸,腾冲墓本来就是控制尸化的,是肉体的长生的“实验室”,他们为了弥补不成熟的肉体长生,而想要追求精神的长生,那里的血尸从精神长生和肉体长生的角度来说更像四川墓中的俑人,他们是精神长生的失败品。

上一次小花和黑眼镜去的时候,光是对付那些已经被触动的血尸就已经耗光了精力,对壁画的详细内容也只是走马观花地扫了一眼。这一次再回他竟然发现甬道壁画除了指示了井子镇,还指向了一个地方——广西静湖。两人从里面出来正要赶往广西,却被张杞琰带人围了个正着。

因为吴邪去营救二叔的行动,让张杞琰添了个心眼——说到这时胖子打了个岔,“这小子不应该叫张杞琰,应该张心眼,林妹妹也只是比比干多一窍,他可是不知多了多少窍”——他把天佑带在身边,又给小花换了个地方,那天天佑在外面听到几人商量静湖的事情确实第一时间就向张杞琰打了报告,他自然是知道静湖对于张杞琰的重要性,他也本来是希望能用这重要消息来换小花也能出来,他自己说,“这一大片子人,我在乎的也就只有师傅和秀秀姐两人,你们其他人都没什么好心眼儿。”言罢还恶狠狠地用眼神在吴邪身上剜了几刀。事情本来应该能够顺利发展,没想到张杞琰一听这消息瞬间炸了毛,立即就派人去了静湖,这边下斗的事情也撂下了,这也是这段日子看他们的伙计少了许多的原因。但天佑毕竟还是个没长全毛的小子,无论是跟自小厮杀过来的小花还是跟张杞琰这个打小摸爬滚打上来的都差得太远。在血尸道里的时候小花就已把壁画整个分毫不差详详细细地背了下来,而后一刀在手万事无忧把壁画全部刮了,连残渣都毁尸灭迹,这一来天下只有他知道壁画内容,也是这个原因让张杞琰想杀他也杀不了。现在可好,静湖墓被炸,张杞琰知道再多关于静湖的事情也没用,小花也就没什么能威胁他的了,他也更不可能去履行给一个十五岁孩子的承诺放人回来。这下天佑才知道坏事了。

“你能想到小花跟你说过什么关于静湖的事情吗?”吴邪听完沉默了许久问。

天佑想了想,摇头。

吴邪“嗯”了一声,不过和这孩子的几次接触,吴邪现在也不敢轻信他,毕竟第一次见面他就敢对着这帮老瓢把子编故事,事情还是要自己亲自看看。

念罢,吴邪就起身,胖子叫住他,“你干什么去?这事还没处理完呢!”

“小花可能没咱们想的那么危险,”吴邪想起二叔跟他说的话,很可能小花留在张家是因为他还有要查的事情,“不过以防万一我现在就叫王盟去杭州调人,上次他都能联系到二叔,别小瞧了他。反正……”吴邪说到这叹了口气,“他留在这也不干正事。”

“至于我……”吴邪说着换了身衣服,竟然是件深色连帽衫,往脑袋上一套,本来吴邪就和小哥的身型差的不多,这大半夜的,还真能糊弄糊弄外人,又找了些个东西拿布一缠背在后背,“刚才我出去寻了一圈,张杞琰运回东西了,就放在外头,我要去看看。”

盛夏的季节,风雨欲来的晚上闷热得不行。吴邪憋在连帽衫里,觉得后脖颈子都是汗,闷油瓶是不是衣服里安了内置空调?

离着还有段距离,吴邪就看到有个东西停在外头,周围两个看着经验十足的老伙计在那守着。

眯着眼睛细看,居然是口石棺!

或许这个谜解开了剩下的就都解开了。吴邪想着,轻轻咳了一声。

那两个人耳朵很灵,果然注意到了吴邪,“二当家?”

吴邪低着头,闷油瓶的声音他很熟悉,再加上他惜字如金的性格,扮起来比小暑容易许多,“大当家有事。”

那两个人虽觉得不太对劲但终究是因为顾忌闷油瓶也不敢提灯上前照一番,相视一会即点了点头,从吴邪身边撤了去。

吴邪就从身后的布里抽出工具,四下看看没人过来,转身就要一凿子凿进石棺,忽然一只手从后面直接抓住了他的脖子,手劲之大让他脑子差点不过血,几乎是同时另一手打下他手里的凿子就往后一弯。

“谁?”被后人冷冷的问。

吴邪听身后的声音,暂时松了口气,是闷油瓶!

“小哥?”吴邪清清嗓子问。

闷油瓶听这声音愣了一下,但显然他也不排除有别人装成吴邪的声音的可能性,还是冷着声音道,“转过来。”

吴邪撇嘴,就掀了帽子,转过身来,同时看到闷油瓶脸色黑得吓人,他看到吴邪的脸还是不甘心,两只能杀人的指头过来在吴邪脑袋脖子上摸了一圈又在他脸上捏了两把确定没带面具,才终于缓和了些面色。眼睛往旁边扫了一遍,就拉着吴邪到了个角落里,问,“你到这里干什么?”

“小哥,关于那口棺材你知道什么事吗?”本来让胖子去查静湖的就是闷油瓶,他应该比他们知道的都多——只要他不失忆——不过这话一出口吴邪就后悔了,想撬开闷油瓶的金口比登天还难。

“……”

果然。吴邪忍不住翻白眼。

“别碰那口棺材。”他突然说。

吴邪更加疑惑,眯起了眼睛,闷油瓶这语气不像是说“熊出没注意”的那种,而是告诉你,不能碰,碰了会死,他会亲手杀了你。

或许是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妥,闷油瓶换了种口气,“别碰。”这次收了吞吐间那股子杀气。

吴邪没答他,而是盯着闷油瓶看,他也不说话和吴邪大眼瞪小眼。

终于吴邪叹口气,“果然和张家的秘密有关。”这是他现在能想到的最能让闷油瓶能如此执着的东西了。

“和我也有关。”闷油瓶沉着声音道。

不知怎的,闷油瓶这一句话出来,吴邪想问也问不下去,“行。”他给闷油瓶承诺道。

闷油瓶听到这句话好像也安心了些,也没多说,跟着吴邪到石棺旁,看着吴邪把掉在地上的凿子收起来,起身的时候看他盯着石棺愣了一会。

“怎么了?”闷油瓶警觉的问。

吴邪想了想什么,接着摇了摇头,“我回去了。”

这石棺好像被人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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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虫(下)

一听枪响,众人立马端枪上膛,奔着高台头就跑,温畅已经将锚轮完全固定好,洞口里的枪声“砰砰砰”的响了好一阵才终于听了,之后一切归于静寂,没有尖叫,没有人声。

“大当家?”老徐看这情况试探性地问一脸严肃的张杞琰。

“继续往下走。”张杞琰低声下命令道。这个结论是当然的,费了那么大工程这群人是不可能回头的,只是大家都想知道又不敢去想温畅那头遇见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闷油瓶把绳索固定在了后腰上后,打头攀上了山壁。俑人由孙楷背着,本就困难重重的山壁攀岩再加上那么个俑人更是难上加难。吴邪跟在胖子后头,绳索是贴着山壁布置的,吴邪只得尽量将身体完全贴在山壁上,脚踩着仅能放下小半个前脚掌的石阶,背后的氧气筒往下坠着,更是增加了不安全感。这里的山壁很奇怪,好像是龟裂的土地一般,一块一块的,吴邪把手抠进一块龟裂的石块内,动动手指,这里头……有些粘。

他不敢妄动,只低下了头,用脑袋顶上的远光灯照着石缝里。这下他可看清,他娘的,这哪里是什么龟裂的石块,根本就是虫子的甲壳!这虫好像还处于“冬眠”期,将整个山壁都密密麻麻的盖满了,也不知道这山壁上究竟覆了多少层这像瓢虫似的东西。吴邪觉得浑身发麻,却又不得不抠着这些虫甲,最后干脆心一横,也不管许多继续往前走。

攀岩的尽头是一个不大的洞口,着脚的地儿和洞口有相当段距离,吴邪卯足了劲往洞口一跳,闷油瓶在那头伸手拽了他一把,吴邪刹不住脚,若不是闷油瓶底步站得稳,恐怕两人都要踉跄下。进了洞口却并不代表他们摆脱了那“石块”,这洞也是如此被“石块”覆盖,踩在上头跟在干了的牛粪上似的。吴邪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温畅的身影,却没有人继续往前搜寻。闷油瓶低声一句,“跟着我。”吴邪一顿,一直以来,闷油瓶都注意着保持与自己这边的距离,可是自从进了这个墓,他的策略好像就改变了,从开始盯着自己到现在让自己跟在他身边,难以预计的巨大危险是一方面,但是另一方面——吴邪心里一紧——他是不是又有什么自作主张?

“如果这血是那姑娘的,估计她就活不久了。”黑眼镜打着手电沿着地面上一滩滩的血迹边走边说,地上有几趟并行的很尖锐的拖痕。闷油瓶和黑眼镜两人沿着痕迹往洞内探,胖子那头也端起了枪,他塞给吴邪一个火折子,并道,“吴邪,这片虫子,要是它们大军来袭,可就靠你了。”看起来发现这些东西本来面目的不止他一人,吴邪点头,可还没等下巴低下,就听“咣”地一声巨响,猛地被一坨不知从哪儿下来的黑货直接砸在身上,吴邪被砸得眼冒金星,只听陈枭大吼一句:“不要开枪!”吴邪就抬手拽住砸在他身上的“东西”,他娘的,居然是活的!

“呜呜呜——”这东西突然跟火车似的疯了一般地吼,这是……是一个人!?那人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吴邪,只是扒开吴邪抓着他的手,一脚就踩在吴邪地上那只手上,引来吴邪响亮的一声“我操!”接着,这东西就像他出现在吴邪身上一样,异常突然地消失——闷油瓶直接将它一脚踢飞好几米,拉起吴邪,“后退。”接着抽出刀就往前冲。

站起来后,吴邪才看清那东西的庐山真面目:虽然大体上是一个人形,但全身黑漆漆的不知覆盖着什么。黑眼镜这边也跟上,狭窄的洞口开枪很容易伤到自己人,他就把枪背在背上,抽出根相当粗的甩棍,“哑巴张,别太high了,给我留点儿。”随即也加入了战局。

照理说,黑瞎子和哑巴张搭档,绝对是撼天动地,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但如今吴邪却怎么都觉得黑眼镜是过去捣乱的:他不但没打着几下那东西,反而挡了好几下闷油瓶的杀招,终于闷油瓶又一次被黑眼镜挡下攻击,他怒视对方一眼,“滚。”说着就又要过去,黑眼镜不但没收手,反而拉住了他,笑道,“你生什么气?”

而在这两人起内讧的当间儿,那东西却已经冲着队伍后段过去了,吴邪一看,那方向是冲着孙楷去的!

“看好俑人。”张杞琰整了整手套,冷声对孙楷说一句,接着他移步上来,对上那东西,一出手即抓住对方的手臂,向后一转,另一边则一脚踩在它腿上,只听“咔嚓”一声,竟然整个踩断了那东西的腿骨!张杞琰略微停顿一下,有东西上了他的手,身经百战的人马上扭着它的手发力向前推,它一下跌在地上,但这东西却好像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般反而被激怒,就朝张杞琰疯狂地冲来。

“砰!”又是一响!所有人的呼吸都滞住,一两秒后那东西才终于颤颤巍巍地倒了下去,脑浆和血流了一地,而温畅就在后面粗气,她手里握着个滴着血的头盔。她二话没说攀上顶端一个洞,吴邪这是才发现这个甬道上面竟然有很多洞,温畅一拽,从上头又摔下来个一样的东西,她呼口气,“对付这玩意,就直接照脑袋抡。”

这一顿下来,众人都惊魂未定。温畅好像受了点伤,秀秀过去帮她处理伤口。闷油瓶则过去在那两个死透了的家伙前蹲下,伸出两只手指一把拆下了那东西的一块皮。那块“皮”活蹦乱跳的竟然是只虫,只是它石块般的甲壳下,有将近七八个扭动着的蛆状触手。闷油瓶皱眉,随即两指用力“啪”地一声就把整个虫捏碎,他招呼伙计过去把两个“尸体”连带他们身上的虫一起扔到水中。这虫在那尸体上还热着的时候会附在它们身上,但等尸体凉了,倒霉的就该是他们了。

众人都纷纷在原地休整,但一向嬉皮笑脸的黑眼镜却完全没了平时那副信步闲庭的样子。吴邪和胖子也甚是奇怪,他刚刚那哪里是帮忙,分明就是捣乱,胖子悄声对吴邪道,“你没看出来吗,那东西为什么会往孙楷那边跑?只要它往这边冲瞎子就下狠手,这才逼得那东西往那头冲的!”

吴邪默不做声,难道黑眼镜是想借他物之手干掉张杞琰?在周围都是他们人马的情况下,那可真是相当不明智。

胖子本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他当下就拉着吴邪去黑眼镜前头,“我说瞎子你这是怕小哥打得不够尽兴啊,非得插一手?”胖子旁敲侧击道。

黑眼睛倒是笑了笑,“水至清则无鱼,要想逮住鱼就先把水搅浑。”看两人不解,他又说了一句,“几乎可以确定,在井子镇悬棺里袭击我的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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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肉搏

胖子听后一惊,“哪个‘他’?”他开始直觉的认为指的是这个被虫子覆盖的怪物,却马上反应过来,不是,如果那样的话瞎子之前的那些行为并不能解释,胖子“啪”的一拍脑袋,他忙就抬起头来视线谨慎的在四周转了圈,而后压低声音急问,“你是说当时袭击你的是张杞琰?!”

黑眼镜点了点头,“我当时和他交过手,80%的可能性是他。”

“我的天老爷……”胖子掐着腰呼口气,他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记忆好像就回到了四年前的井子镇悬棺中,“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奇怪他能够潜在墓道中不被咱们发现,也不奇怪他能够用鞋印引咱们中陷阱了。”

“这也解释了他是怎么拿到玉佩交给司令老痒他们的。”吴邪也接着道。

胖子微微点了点头,“只是我没想到这个领头的居然那么早就跟上咱们了!我还以为他直到被你引出来才到前面来的!”

“不,这一点也不奇怪。”吴邪道,他回忆了遍小花曾经和他说的话以及二月红留下的那封信,张启山当时在腾冲墓和二月红分开倒斗,他或许是直到最后才知道蛇纹玉佩的存在,这也直接导致张杞琰对蛇纹玉佩知之甚少,得知蛇纹玉佩的确切位置,会亲自去查看也正常。

原来他们针锋相对的战争早就已经打响了。

吴邪从三人的小圈子里起来,他要去找秀秀问问她还知不知道其他的关于张杞琰的事情,但刚刚一落脚,就听着一个声音像嚼了带卵的蟑螂一般,吴邪忙把脚抬起来,就看他落脚的地方,一个虫子被踩得壳碎汁流。几乎是与此同时,那虫子附近壳也动了起来,紧接着软软的脚就裹着粘液蠕动着伸出来,然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幕:不仅是那一块的,地面的、洞壁的、就连整个外面山壁的虫子都动了起来,这么望过去,那外头就跟在演动感电影似的。

“点起火往里面跑!”张杞琰一看这情形马上下命令道,伙计们纷纷点起火折子就往里头撤,唯独闷油瓶举起火折子哄着这群虫往那头去,给其他人留下了逃走的时间,而黑眼镜也跟着闷油瓶上前,他也不管许多,一脚踩碎一个爬到脚边的虫子,开开枪对着涌上来的虫子就是一顿突突,但是这两人哪里是这么成百上千的虫子的对手,再这样下去他俩全都得成刚才那怪物那样。胖子看这情况就“呸”了一声,吼一句,“他娘的下次来我要带个喷火龙!”也跟着冲上前去。吴邪这边刚招呼完陈枭带着秀秀和天佑一起往里面跑,一个回身,就看在他们之前过来的高台上,站了一个人,吴邪愣了一下,这个人……他在哪里见过……

突然,他的脑子就告诉他大事不妙,这不正是当时袭击自己的那个杀手!!

“都趴下!”吴邪撕心裂肺地大吼一声,他看着那个人架起枪来,不行,一定要赶上!吴邪发了疯一般的往闷油瓶那一边跑,他一跃飞身出去就扑在闷油瓶和胖子身上将他们两个摁倒在地,几乎同时一道光在吴邪眼前炸开。

一股焦味刺激着胖子的鼻子,他咳了两口,他妈的,居然放照明弹!这些虫子几乎都被烤焦了!胖子旋即起身端枪警觉全开,但他却很快的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对方是一个人,偷袭显然要比暴露自己的位置明智的多,会先放照明弹正说明他早有准备,打算在他们被照明弹剥夺战斗能力的同时开枪各个击毙!可是……为什么枪声却没有响起?胖子赶紧往前探身向那边高台望去,居然看见黑眼镜正背对着他们与姓许的那个杀手对峙着!那家伙竟然在照明弹爆开的同时扔过去绳索就荡过去与那个杀手滚在了一起!只是即使他带着墨镜,也不能抵抗照明弹如此高的强光,在头向旁边的一瞬间,一发子弹打到了他的身上——胖子看得见,他的手在流血。

“哑巴张,你带人先走。等我把他收拾了,我就追上你们。”黑眼镜笑着就把枪扔到一边,看着被自己踢到的男人缓缓地站起身,咧嘴笑道,“你最好是也把枪扔了,这洞里面容易误伤,而且,”抽出后腰的甩棍,“现在咱们的距离在三米之内,不扔了枪,你一击必死。”

许家当然知道对方所言极是,二话没说也扔了枪拾起地上的超大砍刀。

他一步向黑眼镜冲过来,抡起砍刀劈头而下,黑眼镜架起武器拦了下来,却不想左臂被打穿完全禁不住力道,对方死命的往下一压,黑眼睛的左胳膊就突然软了,好在他身经百战及时像旁一侧躲过这一击。而对方一刀落地还不死心,双手握刀就向黑眼镜抡了过来,黑眼睛往后一撤,竟没料到那人接着砍刀的巨大重量将自己整个人都抡了过来!他一脚踢在黑眼镜身上,黑眼镜受到重创的同时一回手狠狠一击敲在他脖子上,若不是那人及时把脖子撤开,这场战斗早就已经分出成王败寇。

许家后撤拉开距离,黑眼镜也连退几步,他的左手不停的出血,黑眼镜暗骂了一句,撕下一条布就塞进了伤口中。

“快点走,一会虫子又扑上来了。”黑眼镜喘了口粗气,吼了一句后面还未撤退的众人,突然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顿了顿说道,“胖子,如果能见到花爷的话,帮我转达一句话吧,‘两个完全一样的东西,本来就没有区分的必要’。”

胖子愣了一下,追着黑眼镜的背影询问,“就这句?”

“嗯,就这句。”黑眼镜弓起了身子,看着眼前人站起身来,活络活络筋骨,不禁笑了,看起来这将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

吴邪清醒过来时,眼睛又酸又疼,刚一睁开就开始不停地流泪,同时疼痛数倍地袭来,让他忙用手捂住了眼睛。即使经历过那么多的伤痛,这疼痛却依然让吴邪忍不住想跺脚。

“别动,你的眼睛被灼伤了。”闷油瓶的声音沉沉的在耳边响起,他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轻柔地拿开吴邪捂在眼睛上的手,“没事。”他说着把一条浸了水的毛巾覆在他的眼睛上,“别转眼睛。”吴邪点了点头,感觉闷油瓶用什么东西把毛巾固定在他脑后。然后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一般听到了闷油瓶轻轻叹了一声,道,“下次别乱来。”

吴邪愣了一下,咳了咳有些干燥的嗓子,答了一个单音。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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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地狱(上)

吴邪安静地在这里休息,闷油瓶被张杞琰叫过去,胖子就过来到他身边,听那声音他好像是坐在了地上,拍了吴邪一巴掌,十足的爷们道谢方式,“要不是你,我们都得中招。”吴邪笑了笑,“我也就是碰巧发现的。”

胖子让吴邪少谦虚,当然吴邪并不知道闷油瓶给他浸毛巾的水,是他们这些人每人从自己的饮用水中分出来的。胖子坐在吴邪身边,把现在的情况大抵讲了一讲:姓许的杀手那一发照明弹虽然造了孽但同时也驱散了大批的虫子,给他们赢得了逃命的时间。他们跑了将近二三十分钟才终于到了头,而前面却是一个巨大的水潭。

“咳,吴邪,我跟你说,”胖子突然就近过来,压低了声音在吴邪耳边说,“我觉得秀秀的状况不太对。”

“怎么?”吴邪忙问,胖子这话一下让吴邪想到闷油瓶在腾冲墓里的状况。

“你急什么,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胖子想继续往下说,吴邪却清楚地听到一个脚步声过来,他抬起手让胖子噤了声,过来的人开口道,“他们说集合。”

是天佑。

胖子显然是对这命令十分不满,“‘他们’是谁?”

“张杞琰、张起灵、还有秀秀姐。”天佑说着又补充一句,“带上装备准备过水潭。”

吴邪看不到天佑和胖子说话的样子,但既然这三个人都达成一致,肯定是有什么不能耽误的原因。吴邪点了点头起来,胖子要给他收拾装备,吴邪刚要开口拒绝,闷油瓶就已经过来,他手脚利落地拿起吴邪的装备,并对吴邪道,“跟着我。”吴邪回头对胖子笑了笑,“又要下水了,你小心点。”

“你自己小心吧,胖爷我还没衰到那地步。”胖子说着就又要拍吴邪一巴掌,但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最后还是改成言语道别,“回见。”

“回见。”吴邪言罢就转身跟着闷油瓶往前走。路程很长,也可能是因为看不见所以感觉过于灵敏,闷油瓶领着吴邪,他一路上什么也不说,这不禁搞得吴邪心里有些没底,他不适应这完全黑暗的世界,也不适应闷油瓶在前面跟牵狗一样牵着他,他一直赖以生存的思维好像都失去了支撑,更失去了全部的掌控能力,而就在焦躁和不安像梦魇一般袭上来时,闷油瓶却松开牵着他胳膊的手握住吴邪的手,“前面就是,放心。”

吴邪点点头,闷油瓶把氧气瓶给他背在背上,即使现在并不需要潜水,但前方漆黑一片即使是远光灯和照明弹也看不到头,必须要做好万全准备。吴邪听着伙计们陆陆续续到齐的声音,张杞琰又嘱咐一句,“有什么情况,不能乱,别走散了。”闷油瓶就拉着吴邪下了水。

水里面很凉,初被剥夺视觉的吴邪刚下去时差点因为踩不稳水而呛了一口,水腥得不行,几乎让他干呕,闷油瓶拎着他的胳膊拉了他一把,并告诉他,“放松。”。吴邪长呼口气,暗暗告诉自己比现在差得多的境遇他都能扛下来,这没什么,他对着所猜测的闷油瓶的方向点了点头,重新调整了姿势。闷油瓶就又继续往前游。吴邪跟在他后面,忽然觉得自己“瞎了”的唯一好处就是能让这个多说一句话会死星人多死几次。

游了相当长一段路程之后,就听一个声音在前面喊道,“有一个尸体飘过来!”队伍的行进就停了下来。吴邪不禁纳闷,这个墓,很久都没有人下,就算有什么尸体也应该早就烂成渣了,但是无论是刚才那两个“虫人”还是现在这个尸体都过了不会太久,有人来过?还是说,有人在跟他们一起倒这个斗?

游在最前头的伙计看着尸体慢慢的飘过来,尸体腹部和脸都在水下看不清样子,只能看到□着的苍白背部。那伙计缓缓游过去,打算翻开尸体,在他身后的陈枭突然感觉有问题,这尸体……根本就一点都没被泡起来!他大吼一句“别动!”却已经来不及,就在那伙计听到吼声愣神的一瞬间,“尸体”突然翻过来一嘴就直接咬在那伙计的脖子上!它的一半脸是人脸却布满了里外爬动的蛆虫,一半脸是不断掉落的鳞片,枪在水里根本打不出去,陈枭一把将刀掷过去卡在它脑袋上,那东西也不过是踉跄了一下,它嘶吼着就要冲进人群,陈枭一看忙退几步,护在秀秀前边。那东西冲进人群就又咬又抓,着实是一群老伙计也被吓得四散而逃,哪怕是领队的叫着“不要乱”也没有丝毫作用,就在那怪物继续往里冲的时候,老徐在这边抡起装备一把砸在那半人半鱼身上,它一下被激怒就要朝老徐过来,温畅突然就从后面扑上来,也不嫌恶心直接用胳膊牢牢地夹住怪物的脖子,愣是那怪物奋力挣扎她也不放松半分,那怪物估计是闻到温畅受伤的血味了,一爪子直接就抠进温畅胳膊上的伤口中,温畅“呃!”的吸了口凉气,掰着那东西的下巴往旁一转,“咔嚓”一声,终于拧断了它的脖子。

温畅喘着粗气就往后游了几步,她果断的拔出刀剜掉胳膊上的肉,那肉里居然已经漫上了怪物身体里的虫子!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19-04-08 19:37:18
第二十三章 地狱(下)

“快点离开这里。”张杞琰一看这情况就知道,只要受伤,就会变得和那东西一样,当即下令道。但情况哪里像他们想得那么简单,几乎是一瞬间,本来四下寂静的水潭中,突然像沸腾了一般,涌出的全都是那东西!它们被人气吸引,而刚才那一只仅仅是序曲!

伙计一看这样开始还奋力抵抗,但不出两分钟就完全溃散,一个个都嘶吼着,“我要回去!”他们也不再管什么钱财明器,就只知道奋力地往回游,却没想到,回去的路上竟然有更多的人鱼埋伏在后面,几乎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沦为它们的盘中餐。

闷油瓶一看根本就不能往回游,跟胖子说一句“带着他走”就要投入战局。吴邪一听就知道他这又要去死拼命,即使他看不见,他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能让这些人都乱了方寸的情况绝对不是闷油瓶一个人就能应付过来的!吴邪想也不想一把就抓住他,“你有多少能耐,能对付这么多东西!”闷油瓶没理吴邪,跟胖子更冷声一句,“带他走!”

吴邪一下火就蹿了上来,“你动动脑子行不行!”他往前游两步抓住闷油瓶就道,“老九门来过这里,肯定有地方能出去!赶紧用照明弹找,只有这样才能出得去!”

看闷油瓶没搭话,吴邪急得厉害,他回手就抽防水袋中的枪,努力让枪不沾水,“我来打枪,你找,胖子你断后!”

吴邪听着胖子在后头大吼一声,“吴邪你小子会不会说话!那是垫后!你他妈的才断后!”一发照明弹就打出去,亮了前方好一片。

闷油瓶一刀砍下一个扑过来的怪物的脑袋,“这边没有。”他对吴邪说话的同时又拽下一只怪物的下巴,吴邪毫不犹豫地上了子弹,又向另一个方向打去,前面的人也明白吴邪的策略,孙楷叫道,“有照明弹的全都给我拿过来,有多少拿多少!”

于是这一群人就慢慢形成了一个保护圈,简直就如抵抗南极极夜严寒的企鹅一般,一边抵御着外面和水下的攻击,一边在一发发照明弹下寻找着求生的希望。吴邪和秀秀被护在中间,天佑年纪小身子也灵巧,就在圈子里来回游给他们传照明弹。终于在第7发子弹打出去的时候,听到声音,“这里的墙壁上有个洞!这边能出去!”

这句话简直就像地狱中的蛛丝一样,众人拼了命地就往那边游。老徐第一个攀上墙壁,他做了个底,天佑跟着小花学了好一段的功夫,虽然手法比小花可能差上许多,但也能踩着老徐的背像只猴似的攀上去。他上去就要把绳子固定上,老徐却在下面大吼一声,“没时间固定!你拽住了我直接爬上去!”

天佑一顿,接着就把绳子扔下来,扎了个马步,冲着老徐点了点头。老徐拽着绳子攀上去后,就也放下绳子去,却没想随着人鱼一拨一拨挨得越来越近,下面的人都争先恐后的往上爬,天佑一个小孩子哪能撑得住这么大重量?他嘴角都几乎咬白,到最后一个不稳连人带绳整个掉了下去,同时落下来的还有爬到一半的众伙计。

“谁敢再乱就直接砍了他!”孙楷大叫一声。

吴邪却突然拽住了闷油瓶,“小哥,你……听没听见什么声音?”

闷油瓶听了吴邪这句话就皱起眉,周围好像越来越安静,再看时原来那群人鱼都已经退了去。有危险,这是闷油瓶脑子中闪过的第一个词。他拿出狼眼手电照过去,竟然看到就在他们所在墙壁的旁边有两个像下水道一样的洞口,此时正哗哗的往下流着水,难道是要把他们淹死在这里?不对,显然不对,虫壁上有入口,想注水淹死他们是不现实的。闷油瓶就又把手电沿着那两个“瀑布”往下照,大事不妙。

闷油瓶游过来就推着吴邪往墙壁那边去,“是油。”

他这么一说,伙计更是乱套,难怪那群人鱼都退了去,原来是躲到水底去了!有的老伙计身经百战,深知在这时候不能指望着那一根绳子,纷纷自力更生往墙壁上爬,闷油瓶带着吴邪上来,又把胖子拽上来,那油已经长了近十米,大约在他们看不见的别的墙壁上也有这样的出水口。

只是上来了,他们才知道剩下的事情也不是那么容易:这个高台几乎不到十米,如果下面的油全都点燃,根本就躲不了这热浪,而尽头更是垂直陡崖,水离着墙壁有十几米远,如果直接跳下去了,就跟跳楼没什么区别。

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那两条油的“瀑布”突然着起火来,紧接着火势迅速在深潭中蔓延,第一个站出来的是孙楷,他站在洞口边,把两条绳子系在腰上,两手牢牢抠进洞口,“大当家,你先下。”

张杞琰看他一眼也没推脱,只在他面前像即将分别的老战友一般点了点头,背起俑人顺着绳子就下去,接着是这些领头的喇嘛盘,闷油瓶让吴邪先下,而自己则在后面跟着。火已经燃烧了整个水潭,热浪滚滚袭来,吴邪能闻到肉焦的味道,但孙楷愣是一动不动地站在洞口上,他用手牢牢的护在绳子上,就靠脚稳稳地扎在地上,“快下!”他吼道。

来不及下来的伙计一部分在火中疯狂的打滚,一部分无法经受火烧在身上的剧痛,直接从高墙上跳下来,而有的想和喇嘛盘抢绳子,则被一招毙命或者踢下去,惨叫声、人摔在地上撞碎身体的声音让这个千百年来都“死气沉沉”的地下世界热闹非凡,想必如果墓主人还活着,必定会在一旁拍手叫绝,吴邪几乎想堵住自己的耳朵,但他同时又庆幸自己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他更不敢去猜想现在又是哪个昔日熟悉的人把拦着自己活命路的同伴推下去——这,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19-04-08 19:37:18
第二十四章 前进抑或是后退(上)

孙楷一直坚持到最后一个上面活着的人下去,但是他却没有下来,胖子说,孙楷的脚可能都已经烧糊在地上,连倒都倒不下去,他就维持着他最后的姿势,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望着前方,就像一杆旗。

张杞琰在墙下面对着孙楷站了许久,直到墙对面的火都几乎熄了,他依然没有任何想走的念头。他是张家的旁支,小时候甚至只住在筒子楼里,连张家的门都没进过。等到后来,慢慢和张家来往多了,他更是和一般孩子玩不到一起去,只有孙楷能够算得上是他的童年玩伴。因此在自己有了那个计划之后,第一个找到的也是刚服完兵役的孙楷,只有这一个人是自己可以将秘密和盘托出的,也只有这么一个人是能全然支持他的。

张杞琰用整整十分钟,将两人在一起共同打拼的所有经历回忆一遍,他没有酒肉,没有纸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祭奠自己唯一的朋友。

而十分钟后,他就又全身心地投入到眼前的事情中来,“清点人数。”他对老徐下命令道。接着过去查看温畅的伤,她似乎伤得很重,被人鱼抓一下的后果似乎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温畅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张杞琰揭开她的纱布,对着伤口看了几分钟后说,“你得把这只胳膊截了,不然整个人都救不回来。”

温畅一听就云淡风轻的一边笑着一边摇头说,“还是算了吧,与其让我那么活着,不如就这么死了。而且也是在风华正茂的时候。对吧?”

张杞琰自然知道无法让她听进去劝,也就不说,拿了些压缩饼干和水给她就起身又要到俑人旁边坐着。他起身的时候听到温畅说,“咱们那个大院子里出来的,现在活着的也就是咱们两个人了吧。”

张杞琰听这话,顿了脚步,过了一会才说,“就算是只剩我一个人,我也会做完它。”

吴邪坐在这边也在补给能量,还好刚才下来的时候闷油瓶护着他和胖子,陈枭护着秀秀和天佑,这一挂人都没有什么事情。就胖子略表示不满,说这一路用绳子爬上爬下,实在是欺负他这个单腿将军。吴邪笑他,你还是别倒斗了,趁早把云彩娶回家,生个一儿半女好好过日子得了。胖子一听云彩,就嘿嘿地笑着答,“好建议,有赏!”,吴邪撇了个嘴,却也在他的笑声中感觉出了百分之一的羞涩来,看起来胖子对云彩是动了真感情。

闷油瓶在旁边闭目养神,尽管这地方血腥味大了些,但是想要下水,他们还是要歇上好一阵子。忽然,他警局地睁开眼,抄起家伙就站了起来。

“谁?”他问。

吴邪他们也噤了声,就听着那头叮当一顿响,听声音活像一支军队,但脚步却又只有一个人的。

那个人在离他们好段距离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小老板!我可是找到你了!”接着就要冲过来扑在他身上,闷油瓶皱着眉头拦了下来,他这动作显然让王盟吓了一跳,但闷油瓶可不管,他只对着王盟的脸瞅了好几圈确定不是别人伪装的才放他过去。

吴邪当然知道闷油瓶为什么会这么做,别说是他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怀疑王盟是怎么只身一人走到这里的,王盟才把他的经历讲了一遍,原来他这小子本来是想去云南,但是走到一半突然碰到另一伙人,也不是说他们这伙人有多奇怪,只是跟在这一行里混多了,谁身上有土腥味你一下就能闻出来。王盟猜他们也是往这边去的,甚是担心——虽然据他所说担心的是吴邪,但是吴邪心里明镜一样他挂念的是美人——就跟在那一号人后面回来,结果到了营地却一个人都没有,简直就像遭了洗劫一般,说这小子也够机灵,他没有跟着盗洞进来,而是四处搜索了一圈,带了好几包装备,绕着这四周就像找掉在地上的铜子一样找盗洞,最后终于找到个盗洞,他本来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却没想到真的碰上了他们。

王盟说着就把几包装备拎过来,胖子往里一看,呵,还真全,除了氧气瓶和弹药,至少能补给他们一半的损失。王盟听了夸奖就呵呵地笑,然后马上直奔主题,“对了,温小姐呢?”

秀秀看他那样子,觉得好玩,就给他指了温畅休息的地方,王盟这一看,温畅受了那么重的伤二话没说就冲过去,结果跑到一半又回来拿自己带来的一大堆急救药,给吴邪留足了分量便又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跑了过去。

闷油瓶从王盟的补给中竟然发现了牛奶,他把蒙在吴邪眼睛上的毛巾摘掉,又滴了些凉牛奶进去。吴邪闭着眼睛歇了好一会,才又睁开眼睛,好得很快,至少他现在眼前没有黑影也没有光点,虽然眼睛还是有些不适,但至少可以不耽误事。

吴邪看了遍周围的情景,他突然就愣住了,这景象,他见过。

不是那种预知梦,也不是什么幻觉,而是在壁画上!就在入口墓道的壁画上。吴邪一拍脑袋,现在想来那壁画画得不就是他们所经历的吗?先是带甲壳的虫,然后是人鱼,火红火红燃烧的火焰,那么再后面……是水,以及人鱼……吴邪想到这里突然心脏开始狂跳。

他忙把剩下的喇嘛盘召集过来,“出问题了。”他一开始就说,“我们……闯大祸了。”

每个古墓都会有防卫机制,而这个古墓的防卫机制几乎不止是用“缺德”能形容的过来的。吴邪把他们从进墓道开始的路线就用粉笔画在地上,他看不见了解不全面的地方则由闷油瓶来补上。

“这里是我们进来的地方,我们在这里碰到了‘虫壁’。”吴邪边说边回忆,“而后是人鱼池和油瀑布,而再后面就是这堵墙。虫壁上的虫子虽然会因为人的体温而接近人,但是却害怕高热量,因为照明弹而四散就是一个说明,而这个墓的防卫机制也就是基于这一点。”

“油瀑布在古代几乎是无法克服的,他们没有手电,想看清只能打火把,而只要一点火把,整个人鱼池就会形成一片火海,人鱼却会藏在深水之下躲避火灾。而盗墓贼却会被完完全全地烧死在这里,但是仅仅到这里还不够。”吴邪越说眉头皱得越紧,“那个虫壁,恐怕是完全由虫子构成的,即使是咱们踩得那个甬道也不例外,但是虫壁这头就是人鱼池,只要人鱼池一着火,虫壁就会整个化解开来,而人鱼池的水就会四下蔓延。”

吴邪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假如我猜的没错,那么人鱼池底一定是一路向上,直到这个石壁是个高点,虫壁瞬间坍塌,就像积满了水蒸气的云一样,水就会带着那些半人半鱼的怪物奔涌而下。来的时候我问过村里的人,无一例外的全是后迁进来的,而最早的人家,也只能追到几十年前。”吴邪的声音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几十年前,老九门来到‘太阴之地’,恐怕……他们也是触动了机关,换句话说,这水淹没的,可能不止是整个墓穴……还有外面的整个村子……这整个村子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都会遭遇这些他们一辈子连想都不敢想的怪物。”

吴邪到现在才有些明白老九门三缄众口的原因——为了一己私利,居然会牺牲如此之大,换了哪个稍微还残存着一点人性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楼主:青铜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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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瓶邪同人文

发表时间:2013-07-04 22:11:00

更新时间:2019-04-08 19:3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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