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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All邪】彼方未至 (古风架空 新人拜吧文)

楼主:Finale洛  时间:2019-02-05 22:22:19
各位吧里的前辈们 小洛是新手哈~
一直干着潜水的不正当勾当……趁着暑假的空当来发文一篇~
不定时更新 但暑假结束前会完结~ 望大家多多指导哈~ 呵呵~

楼主:Finale洛  时间:2019-02-05 22:22:19
Chapter1
时至深秋,太阳早早地便下了西山。王盟锁上了院中的大门,转身朝大厅走去,一边走,一边冲着里屋大嗓门喊道:“老板,我今儿可是又卖出了一件上好的玉器,是不是应该给我点奖励啊~”说罢,双手端正地奉上一杯茶水,泪眼婆娑地望着坐在桌前伏案书写的儒雅少年,双眼眨个不停,写满了期待,活像一直期待主人怜爱的小忠犬。

只是少年未有抬头,依旧仔细翻阅着眼前的账本:“你的脑子就消停会儿吧,可怜了那双眼睛,眨的频率都快赶上星星了,倘若真成了眨巴眼,我上哪儿找大夫给你医治啊。”

小王盟欲哭无泪,眼看着自己的福利又快没戏,无奈之下,只得使出看家本领——那惊天地泣鬼神的王氏叫魂法。“老~~~~板~~~~~”好吧,那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婉转动听,三月不知肉味啊。额,所谓三月不知肉味,当然是被这声音吓得三个月都没有食欲啦…

少年执笔之手随之一颤,一滴墨水便在账本上迅速渲染开来。少年微微蹙眉,不满地抬头,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三分讨好,七分哀怨的人,忽的调转笔尖,直指此人,扬起嗓门便说道:“你你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却还是这般不沉稳。卖了一件玉器就过来邀功,这是小爷我调教出来的人吗?”没错,此人正是吴邪,而此刻的吴邪,又分明活脱脱一只炸了毛了猫儿。

“老板,你能再小气一点吗?这年头,也就我死心塌地地跟着你,既是小厮又是管家,既当爹,又当妈。就你这般一毛不拔的小奸商,能有第二个伙计跟着你吗?”王盟嘴上如是说,心里还不忘把自家老板狠狠地鄙视了一番。

吴邪一愣,显然是没有料到王盟还有如此伶牙俐齿的时候,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只好气急败坏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可是,他吴邪是何许人也?吐槽帝啊!怎会被一个小小的王盟盟给难倒?放下茶杯,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小奸商的笑容:“你再这般,可是连工钱都没了哦~呵呵~”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王盟心中大骇。可是,如若此时不翻身,以后更是只剩下被欺压的份儿了。深谙此理的王盟盟难得地为自己的权利多反抗了一回合。他看向自家老板,自信地一笑:“你不给我发工钱,我就不给你做饭。”

吴邪听罢,稍愣一秒,随即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白色的东西,在王盟眼前晃了两下:“这可是我新配置的哦~ 我知道王盟盟有着敢为人先的优良品质,这次,是不是也想第一个尝尝啊?”

满意地看着王盟的脸由红变灰,再由灰便白,吴邪在心里做了一个胜利的V手势——此局,完胜!

而王盟呢,此时正回忆着被自家老板下药的悲惨经历,拉肚子,头痛,大笑不止,一整天身体呈45°角前倾等等,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是自家老板的对手,勉强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老板,我累了,先回房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说罢,再也不看吴邪,转身,拖着不稳的步伐,离去。

吴邪满意地笑笑,又看向手中的白色小包,很是郁闷:“只是随身携带用来防龘身的迷龘魂药啦,那小子当什么了?是不是我以前下手真的有些重呢?”

想不出个所以然,吴邪索性坐下,继续翻看着账本。



楼主:Finale洛  时间:2019-02-05 22:22:19
Chapter2
正当吴邪准备合上账本上床睡个好觉的时候,院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吴邪估摸着自家那个好吃懒做的伙计怕是已经与周公对弈了,便自己起身,向院子走去。

“谁啊?”吴邪的语气中带着三分不耐,七分警惕。天色已黑,来者又只是敲门,并未喊自己的名字,可见不是熟人;加之这人在吴邪准备睡觉之际前来打扰,小老板自是不乐意了。

“这位老板,不好意思,我是前来游玩之人,却不小心迷了路,想来打听一下。”一男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想及以往也有过类似的事情,吴邪只是稍稍迟疑了片刻,也未多做思考,便打开了门。

门刚刚打开,吴邪便感到脖颈处被一冰凉的物体给制住了。还未来得及缓过神来,便听到持刀之人说了句“要乖乖地听话哦~ 否则可是会死的哦~”明明是戏谑的语气,却让人感到满满的狠厉和不容置疑;明明说话之人嘴角挂着笑,却又让人感到十二分的寒意。

吴邪迅速打量着眼前这个一身黑衣,带着墨镜的男人,以及斜靠在这黑眼镜身上,似乎已经昏迷了的男人,加之冲入鼻腔的浓浓的血腥味儿,算是对这个情况有了七八分了解。

原来是土匪强盗之类的啊…小老板在心中暗自叫冤:难道真是我人品太差?早知道今儿就给王盟加了工钱,也好得现在一不小心丧了命啊……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可是嘴上却不敢如是说。小老板在第一百零一次告诉自己要镇定之后,终于强拉起嘴角,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极力讨好道:“这位壮士,啊,不是,这位侠客,额,也不对…哎呀,黑眼镜啦…”

小老板极力想找到一个合适的称呼,搜肠刮肚,才发现肚子里的墨水实在是太少了,索性就叫出了黑眼镜,想想总比土匪强盗的叫法要好吧,却完全忽略了黑眼镜那瞬间不可理解的眼神以及笑意越来越深的嘴角。

“额,黑眼镜啦,其实我对医学小有研究啦,你可以放心地把你朋友交给我啦,我治不好还可以找大夫是不是?一般水平的大夫治不好还可以再找更高水平的大夫是不是?总之,有话好好说嘛,那个…”说着,用手指了指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

吴邪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样子很怂,但是想到自己这么大,连个姑娘的手都没有摸过,家里还有个等着自己发工钱的盟盟,便觉得他不该也不能命绝于此。

“嘿嘿~ 真乖~ 这么配合黑爷~”黑眼镜依旧是笑,不着痕迹地把刀收了起来,“不要找医生,你自己尽可能给他包扎一下,他的恢复能力挺强的。过些时,我自会来找你,给你报酬。”说罢,将身上的人推给吴邪,转身欲走。刚迈出一步,又回过头来:“千万不要泄露我们的踪迹哦~ 嘿嘿~ 除非,你想让黑爷好好地疼你一番~”满意地看着吴邪在风中颤了一颤,转身离去。

只是……

“黑眼镜。”刚走两步,就听到吴邪的声音。他驻足,并未转身,只是回头,脸上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笑。

“那个…”小老板用两手环着身上的男人,小心翼翼地,似乎怕弄疼了他,“那个,你也受了很重的伤吧,一块儿进屋吧。”其实,不得不承认,吴邪在医术方面颇有建树,虽然此时一片漆黑,黑眼镜又一身黑衣,但是刚刚紧凭自己的嗅觉以及黑眼镜说话时的气息,他便知道,这人受的伤,并不比自己身上这人好多少,如此硬撑下去,恐怕也是会有危险。

黑眼镜一愣,随即扭头,朝夜色中走去。吴邪只看得到他挥摆的手,似乎是在说着再见,却没有听到寒风中那一句微不可闻的“谢啦”……



楼主:Finale洛  时间:2019-02-05 22:22:19
Chapter3
吴邪小心翼翼地将身上那人…嗯,扛…不对,抱…也不对。好吧,就吴邪那细胳膊细腿的,用“拖”最为合适了。他将那人拖进了屋,又拖进了房,然后,拖上了床。吴邪累得气喘吁吁,转身又跑到王盟的房间里,用脚狠狠地踹了王盟一下,似乎觉得这样子还不解气,又一巴掌扇向王盟的脑门:“给小爷滚起来,烧热水去!”

于是,当王盟端着一盆热水走进自家老板房间,看见自家老板床上躺着一个血人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要生孩子了。定睛一看,是个男人,于是第二反应就变成了:老板要给一个男人接生……幸运的是,他并没有把这句话给喊出来,不然,他可不敢保证他家老板会不会把自己给卖了换头猪回来…因为,可能在自家老板眼里,随便一头猪的智商都比自己要高…

接下来处理伤口的事情就不赘述,这对于吴邪这个长期研究医术并且小有成就的人而言本来就是轻车熟路,况且眼前人受伤并不算太重,只是失血过多而已。

等一切都做完,也已经到了半夜,吴邪要王盟煲了一锅清粥,便遣他去睡了。吴邪自己坐在书桌前,本想一边看书打发时间,一边等着床上的人醒过来,却没想到自己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吴邪是被冻醒的。

他打了一个哆嗦,觉得浑身都凉凉的,睡意顿时全无。

他抬头,想看看床上的人,却惊得差点叫出来。此人正直挺挺地坐在床上,下巴微抬,呈45°角仰望着自家的房梁,目光空洞呆滞。

靠,该不会被小爷我给治傻了吧……吴邪心里敲着小鼓。

那人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眼角瞟了一眼吴邪,便又和房梁交流起了感情。

原来没傻…吴邪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可随即,他又炸了毛。一般这种情况下,自己醒来不是应该在床上睡着吗?退一万步讲,好歹自己身上也应该被披上一件衣服吧……可这人倒好,醒了之后,霸着我的床,盯着我家房梁,装什么雕塑,全然不管我的死活,真真一只白眼狼……

兴许是自己的面部表情太过纠结,床上的人终于又投过来一个眼神。这次,他倒没有迅速把视线移开,而是死死地盯住吴邪,似乎吴邪比房梁还房梁。

可吴邪毕竟不是房梁,在这种犀利的目光的注视下,他觉得浑身发毛。突然想起自己还温着粥在,便飞快地逃离了自己的房间,同时,心里还不忘同情一下自家的房梁。

再次回到屋里,吴邪的手上已多了一碗热粥,他走向自己的床,在床边坐下,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吹,抬眼正对上床上那人的眼眸,心中骇然一惊。这是什么眼神啊?疑惑不解,还是感激不尽?都不是!那分明是写着“你是白痴啊”的眼神嘛!

好吧,吴邪也在心中小小地鄙视了一下自己,这人既不是断了手,又不是智障,用得着小爷同情心泛滥,在这里喂他吗?

于是,把勺子狠狠地往碗里一放,又把碗递到那人身前,正欲说话,却看见那人微微张开了嘴……

吴邪终于觉得自己被打败了……只好再次舀起一勺粥,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再送到那人嘴里。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喂粥,一个喝粥,却都默契般地没有言语,直到一碗粥见底。



楼主:Finale洛  时间:2019-02-05 22:22:19
Chapter4
吴邪放下手中的小碗,开始和床上的人对视,企图对方能够先开口。然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当意识到这点后,吴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叫吴邪,你呢?”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当吴邪觉得自己等到都快长了青苔的时候,终于听到对方轻轻吐出两个字:“张坤。”

吴邪以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便自顾自地讲了下去,什么自己父母双亡,带着王盟这个笨伙计维持着这个古董店,什么自己医术精湛才得以救活你这个闷葫芦,什么自己二叔三叔一个比一个奇葩,却一年难得见上一面,什么自己见到黑眼镜时紧张得要命,怕是自己命将休矣,如此云云。

张坤只是时不时的“嗯”一下,表示自己在听。心下却十分疑惑:这人是神经太粗太天真,见着个人就自报家底,还是常年找不着一个说话的,给闷坏了脑袋。

当吴邪说得口干舌燥的时候,终于得出了结论:“喂,张小哥,你简直就是个闷油瓶嘛……”看看外面天空已经开始泛着鱼肚白,估摸着自己已经说上了好几个时辰,心下又有些过意不去。好说歹说人家是病号儿,大半晚上的不睡觉听自己在这里唠嗑儿,算了,小爷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计较了。

说罢,摆摆手,示意张坤睡下:“我去王盟那厮的房间补补觉,小哥你也歇息会儿吧,一会儿中午我叫你起来吃饭。”

“嗯。”张坤发出一个单音节,然后躺下。

小老板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也就是说,自己费了这么多口舌,吐了这么多唾沫液子,最后知道的也只有人家的名字而已。

罢了,肯定是他反射弧太长,语言组织能力不强……小老板又发挥了自己的阿Q精神……

接下来的几天,张坤过得可以用“安逸”二字来形容。一日三餐无忧,早晨在小老板的书房里看看他的藏书,下午和小老板一起靠着摇椅在院子里面晒晒太阳,偶尔看小老板和顾客砍价,露出标准的小奸商式的笑容,偶尔听小老板和他的那个笨蛋伙计斗嘴……不知为何,心中似乎氤氲着一股暖暖的感觉。

对于小老板吴邪而言呢,这几天的日子也着实够“特别”。四年来,家里除了王盟和自己,就从来没有人来住过。哪怕是二叔三叔潘子他们来,也从未停留过,家里多少闲的冷清了些。张坤的到来,好吧,虽然他的存在感几乎为零,但家里多少多了点人气。张坤什么都不说,他也就什么都不问。每天为了这个不知底的病人瞎忙活,自己倒也不亦乐乎。

于王盟而言,这几天的日子那真可以用“舒坦”二字来形容。他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张小哥的到来让自家老板多了些从内心流露出来的生气。这也使他成为了直接受益者之一。老板最近骂他骂得少了,昨儿还赏了自己一块上好的古玉。王盟想及此,心里就美滋滋的,真心希望这张小哥能多留两天。

于是……

张小哥似乎是不希望黑眼镜的到来……

小老板似乎是不希望黑眼镜的到来……

王盟盟……

好吧,如果王盟盟知道有黑眼镜这个人的话,那他绝对是不希望黑眼镜的到来了……



楼主:Finale洛  时间:2019-02-05 22:22:19
Chapter5
黑眼镜似乎是知道这一屋子三口人都嫌弃他似的,自那晚过后,直到十一月底都迟迟没有出现。而此时,张坤已在这里呆了整整十天,身上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只是,他一直没有提离开的事情。

这天早上,张坤依旧在吴邪的书房里看着书,而吴邪则在外面守着铺子。

大约十点的时候,铺子里进来了一个人,他环视了一下铺子,便向吴邪走去。

吴邪见状,也起身,向那人迎了过去。吴邪伸手,似是要与那人握手,却说时迟那时快,一大片白色粉末状的东西隔住了两人的视线。吴邪立马向门口跑去,直到自己钻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直到感觉身后追着自己跑的三个人已经把自己给跟丢了,才小小地松了一口气。但他却一刻也不敢懈怠,立马抄小路回到自家院里的侧门。

待到自己跑到庭院时,吴邪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他双手支撑着双膝,弯着腰,踹得厉害,胸口袭来的阵阵闷痛也浑然不知。他看着庭院里跪倒的五个人以及提刀而立的张坤,满脸错愕。

张坤似是不准备留下活口,一步一步向五个人之中的领头走去。吴邪一惊之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待到自己反应过来,一声“小哥”早已脱口而出。

张坤闻声回头,眼神三分疑惑七分凌厉。吴邪只是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仍旧未直起身子,在轻轻喘息。而那五人,早已得此空当,夺门而去。

张坤并未说什么,却完全没了往日和小老板靠在躺椅上,晒着太阳时慵懒柔和的神色。他的眼神并未在吴邪身上多做就留,就径直朝书房走去。

吴邪这才缓缓起身,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看着张坤离开的方向,突然觉得十分好笑。

自己真龘他妈的窝囊!吴邪在心里骂道。也许那个东西才是他的真实目的,也许这个样子才是他的真实面目……只有自己这个傻不啦叽的二愣子,才会拼了半条小命,跑了大半条街,想着帮他引开一批人,好争取点时间。可人家呢,在自家院子里打得欢畅呢,还不领自己的情。吴邪,你脑子被门夹了吗?明明已经开始怀疑了,却还是没有一点芥蒂。你龘他妈真哪天死了都还不知道原因呢。

吴邪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通,气倒也消了一些。正准备离去,想及方才那人被砍得鲜血淋淋的左臂,便又不自觉地朝书房走去。

也罢,这次就把话给说清楚吧。

刚刚走到书房门口,就看到张坤自己在处理着左臂上的伤口。动作有些笨拙。

心下终是不忍,快步朝他走去,野蛮地夺过张坤手中的棉签,便小心翼翼地帮他处理起来。

张坤一愣,瞟了一眼吴邪,也未做声,任他摆弄着自己。

“小哥……”吴邪终是没有忍住,“你不说,我也就不问。但是……”

“吴邪。”张坤打断了吴邪,却迟迟没有下文。

“吴邪。”良久,又是一声叫唤,似乎要把这人的名字融到心坎里。吴邪不禁一惊,抬头,正对上张坤那深邃的眸子,这才听得他有缓缓吐出两个字:“信我。”带着几分坚定,却又有着几分无奈。

那一刻,“我信”两个字吴邪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事实上,理智却战胜了他的情感。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毫不畏惧地迎上了张坤的眸子:“那么,小哥,”顿了顿,他又说,“你信我吗?”



楼主:Finale洛  时间:2019-02-05 22:22:19
Chapter6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张坤却始终没有吐出一个字,只是静静地看着吴邪的眸子。

吴邪心中的期盼慢慢变成失望,最终烦躁不已。他猛地起身,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书架,挥手将上面的书全都扫了下去。埋在书堆里的一个精致的盒子也随之落在了地上,滚出了一枚精巧的蛇眉铜鱼。

在张坤的视线落在了蛇眉铜鱼上的那一刹那,吴邪突然恍然大悟:以他的身手,如果不想让自己发现,自己怎么样都不会发现的。原来,那并不是张坤的疏忽,而是张坤对自己的试探。难怪刚才他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可是,却还信誓旦旦地要自己相信他,真真是可笑。

是的,在三天前,也就是张坤到来的第七天,他在吴邪的书房里无意间看到了这枚蛇眉铜鱼——这正是他要找的东西。思及吴邪是吴姓,心中便有了想法。于是,他并没有将蛇眉铜鱼原样放回,而是露出了点小小的破绽,等着吴邪去发现。这也恰恰是在试探吴邪。也许他是这趟浑水里的一个人,也许他连知情人都不是。

就在刚才,吴邪问自己是否信他的时候,他是多么想说“信”,但他知道,他不能就此前功尽弃,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然而,吴邪虽然天真,却不傻。相反,还比常人多了几分缜密。看来,这次,是真的伤到他了……

张坤思量着的一句“对不起”还未说出口,吴邪就已捡起蛇眉铜鱼放回盒子里,说道:“别看,这东西煞气。”然后,转身离去。

张坤心中落寞了几分,起身默默整理着地上狼藉的书册,却不想听到了前厅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似乎是有人摔倒在地。想到王盟被遣去清理庭院,又怕吴邪再出什么状况,便急忙向前厅赶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却把张坤给吓得一惊。

吴邪斜坐在地上,脸上毫无血色,苍白如纸,一只手艰难地撑着地面,一只手捂住胸口不住地喘气,饶是在寒冷的十一月底,却早已冷汗淋漓。

是哮喘吗?但似乎要比一般的哮喘严重好多。

张坤迅速扶起吴邪,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焦急地问道:“药呢?”

吴邪并未说话,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却还是死死地盯着张坤的眼睛,写满了不甘和悲愤。

张坤心下一痛,一边大声叫着王盟,一边把吴邪抱进房间。王盟看到这番景象,自是急忙转身去拿药。

张坤并未将吴邪平躺在床上,而是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左臂支撑着他头部的力量,右手不住地给他扇风。

待到王盟把药拿来,吴邪吃下了药,他才慢慢平息下来。

吴邪知道自己躺在张坤身上,轻轻阖上双眼,什么也不说。

张坤也就这样任吴邪躺着,想着刚才自己心中没由来的紧张和不知所措,良久,低低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楼主:Finale洛  时间:2019-02-05 22:22:19
Chapter7
“小哥,这屋子一直只有我和王盟住着,太过冷清。”吴邪依旧阖着双眼,不愿睁开,“你能来,我很高兴。”

“嗯。”张坤发出一个单音节。左臂因为受伤,又长时间支撑着吴邪头部的重量而感到酸痛,右手仍旧不紧不慢地给吴邪扇着风。

“无论小哥来自哪里,有怎样的过去,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眼里的小哥,永远是那个在午后和我一起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的小哥。我希望你在我这里能过的开心。”

“嗯。”张坤眼中的神色越发柔和,只可惜小老板闭上了双眼,如此不见。

“小哥有自己要背负的命运,我也不该多问。但是如果哪天累了,倦了,这里,随时欢迎你。”

“吴邪。”张坤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叫小老板的名字,只知道这次,格外温和。“也许我会骗你,但我绝不会伤害你。”

“有时候,欺骗也是一种伤害。”我多么希望你能告诉我一切,哪怕这会对我不利。只不过后半句,吴邪并没有说出口。

“有时候,对一个人说谎,是为了保护他。”

吴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也许别人不想你保护呢?”

张坤一愣,没有言语。直到感到小老板均匀的呼吸传出,才把他轻轻放在床上,为他盖好被子,然后离开。

独自坐在院子里,凉风习习,张坤的头脑却异常清醒。他知道他得好好整理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首先是被自己的大哥追杀,无计可施之下,黑瞎子把自己扔在了吴邪家里。虽然对吴邪一无所知,但黑瞎子找的地方,危险系数应该不算太高。然后,在与吴邪相处的几天里,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和安心。第一次,莫名地对一个地方或者说是一个人,有了依恋的感觉,不想离去。但抱歉的是,他没有告诉吴邪任何关于自己的信息。就连告诉他的名字,也是自己随口编造的。想及此,心中一阵愧疚。

事情的突变发生在第七天的早上。那天,他在书房里无意间发现了那枚蛇眉铜鱼。那正是他要找的东西。思及吴邪是吴姓,便猜到他很有可能是老九门平三门中吴老狗的亲戚。这下子,事情便变得复杂了。

还有一件事情他没有告诉吴邪,那就是第七天的下午,他已经和黑眼镜碰过面了。他要黑眼镜暗中调查,自己则继续呆在这里。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在蛇眉铜鱼的摆放上稍稍露出了点破绽,对吴邪进行了一次小小的试探。吴邪自是发现了破绽,却一直未提起。

今天早上的那批人,并不是来追杀自己的。那些是黑眼镜派来的,和自己在吴邪面前上演了这么一出戏。但万万没想到,吴邪那个傻瓜,为了自己的安危,硬撑着跑遍了大半条街引开了其中几个人。

想到吴邪今日的反常,他倒是肯定了吴邪必是老九门中人,也必定知晓那件事情。

但吴邪那眉宇间化不开的哀伤,却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第一次,张坤,不,是张起灵,他第一次有种不想去查那该死的真相的感觉。

他似乎不愿再挪步。

他似乎想留在这里。


楼主:Finale洛  时间:2019-02-05 22:22:19
Chapter8
消除了心中的芥蒂,这几日,吴邪过得是格外舒坦,和张小哥的关系也更加亲密。张坤心中自是有着几分淡淡的欢喜,但更多的还是浓浓的忧愁:如果吴邪知道了实情,还会原谅自己吗?他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如此患得患失,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种情感上的问题,便只能由得事情顺其自然发展。当然,可能连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他的话语比以前要多了一点点——不过,仅仅是针对吴邪。

十二月上旬,气温骤降。

这日早晨,看着外面有着些许阳光,吴邪的兴致很是好,硬拉着张坤陪他上街。

起初,吴邪怕那个闷王不愿意,还未等人家开口,便开始一连串的炮轰:什么多走走对身体有益;什么长时间不出去会发霉;什么你跟我出去我就给你买好吃的;什么你要是今儿不跟我出去,以后每天都没有饭吃……总之好话歹话全说了,威逼利诱也全用了,当小老板口干舌燥之时,却发现闷王眼角微微弯起,眼神中有着藏不住的点点笑意,这才发现自己又被耍了……

小老板气急,转身朝门外走去,心里还不忘骂道:死闷油瓶,臭闷油瓶,烂闷油瓶……

而张小哥呢,不紧不慢地跟在小老板后面,心中倒有几分郁闷:明明是你没有给我回答的时间嘛……

上到街上,张坤才真真意识到,这小老板到底是有多大的玩性。他拉着张小哥东跑西凑,一会儿要看捏泥人,一会儿要玩抽陀螺;手里拿着冰糖葫芦还不得闲,又吵着要吃灌汤包,真真是童心未泯。

小老板急速在各个摊位之间穿梭着,忽然两眼放光,又急速退了回去,穿过摊位,拉着张小哥大步跨进一家古董店铺。这一进来,张坤便明白了小老板的意思——柜台上摆着一个上好的宜兴紫砂壶——想必小老板是想收入囊中。确实,“人间珠宝何足取,宜兴紫砂最要得。”紫砂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极具收藏价值的“古董”,一壶难求的情况也常常出现。

还未及多想,便听得小老板的声音:“老板,这紫砂壶你开个价吧,我要了。”

店家上下打量了一下吴邪,又看向他身旁的张坤,面露难色:“这位客官,实在是抱歉,这个紫砂壶刚刚被那边那位客官给预定了。要不,您再看看别的?”

吴邪顺着店主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便见得角落里一个身着淡粉色棉袄,身材修长的男子正背对着他们,似是在研究墙上的古画。

吴邪在心里对“一个大男人,却穿粉色的棉袄”这个事实小小地嫌弃外加鄙视了一番,估摸着那人也是附庸风雅,便对店主笑道:“我出两倍的价钱,您看行吗?”自己也是搞这一行的,他是深谙这些人的心理。

可谁知那店老板却如他卖的古董一般,是个实实在在的老古董:“客官,您看吧,做我们这行,最重要的是要讲究信誉,您不能这般不讲理是不?要不这样吧,您看上我家别的东西,我给您打个九折?”

正欲发作,却听得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是哪位这么有眼光,看上了小爷的紫砂壶?”

吴邪闻声扭头,就见得那粉色棉袄向自己缓步走来。对上眼的那一刻,吴邪分明从他眼中读出了三分惊讶,七分戏谑。而第一眼看上这张比姑娘家还要俊美的脸蛋,吴邪脑中划过了一瞬间的熟悉和错愕,却没有抓住。

“原来是个这么白净的公子啊。”粉色棉袄笑道。下一秒,右手的食指已经挑起了吴邪的下巴:“用你换它,如何?”



楼主:Finale洛  时间:2019-02-05 22:22:19
Chapter9
吴邪还没来得及拍下那只手,张小哥已经出手捏住了那人的手腕,用力一带,似乎是想把那人给甩出去。那粉色棉袄立马调整重心,脚步一滞,竟也给稳住了。

看着两人对峙着,吴邪心下一慌:他可不想张小哥受伤,当然,他也不想因为伤了这粉色棉袄而惹出什么事端。于是,赶忙跑到两人中间,对着张坤笑笑,拜拜手:“算了,小哥,我们走吧。”说罢,不等张坤回答,就拉起张坤的袖子,把他往外扯。

天知道他拉住着闷王,令他转身,并成功地把他往外扯了两步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正当他要迈出门槛的那一刹那,身后又想起了那粉色棉袄的声音:“等等!”

小爷我不想等!吴邪心中骂道。但事实上,他的脚步却滞住了。嗯,准确说来,是张小哥的脚步滞住了,吴邪拉不动他,才不得已也滞住了脚步。

吴邪回头,用疑惑的眼神望着粉色棉袄。只见他无谓地耸耸肩,对吴邪笑笑,然后用手指了指那个紫砂壶,说道:“送你了,算我的。”

“我靠!”吴邪一下子没有忍住,转身朝着那人走去,拿着手上还未吃完的冰糖葫芦直指那人,再次炸毛,“你他娘的脑子不正常吧?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大男人,穿着件粉色棉袄出来晃荡,长着张俊俏脸,是想让天下的男人都讨不到老婆,天下的女人都去自杀吗?小爷我要壶的时候你不松口,小爷我不要了你又倒贴来送,怎么,逗小爷我很好玩吗?小爷我告诉你,你别以为……”

粉色棉袄看着眼前人完全不顾形象,唾沫横飞地当众骂街,活像一泼妇,脸上都笑开了花。为了防止他再这般无休止地说下去,只好学女子般作了一个揖,然后起身,翘起兰花指,说道:“小邪哥哥,你不记得奴家了?”

“奴你……”吴邪的话还没骂完,突然一个激灵,动作一顿,用不可置信的眼光上下把粉色棉袄看了个遍,然后颤颤地问道:“小花?”

眼前人这才放下做兰花指的手,笑笑:“可算把我给想起来了,吴邪。你忘性可真大。”

“可是……可是……”吴邪仍旧一脸的疑惑。

“小时候跟着二爷学戏,连我自个儿都以为自己是女孩子呢。”

长久站立在吴邪身旁未说话的张坤,终于看了一眼解语花,但随即又移开了目光。

“小花,居然能碰上你!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吴邪欣喜地说道,但随即,又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刚才,呵呵~ 真真是对不起啊……”

“那小邪哥哥该怎样表达自己道歉的诚意呢?”解语花立马用女生的嗓子说道。

靠!吴邪又在心中骂道。这轴确定是正过来了吗?这性子怎么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呢?

“不如小邪哥哥以身相许?”解语花再次笑道。

“吴邪,走了。”正当吴邪不知怎么接嘴的时候,张坤清冷的声音如同天神般降临在吴邪耳边。

“罢了,不逗你了,再逗下去,只怕那位面瘫又要动怒了。”解语花恢复了原来的声音,随后对老板招招手,要他把那个紫砂壶给抱起来。接过包好的紫砂壶,解语花递给吴邪:“送你啦,算是咱发小的见面礼。”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吴邪笑着收下,随后说道,“小花,走,我请你吃饭去。”

却见解语花摆摆手:“今儿就不了,我还有些急事儿,要不你把你家地址留给我,改日我去拜访,再好好地宰你一顿。”

“行啊。”说罢找店主要了纸笔,写下地址,给了解语花,便和他道了别。

解语花看着吴邪和张坤的背影,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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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
“吴邪,他是谁?”刚走出店门,张坤便开口问道。

吴邪很是惊讶,这个闷油瓶居然会主动问问题。“嗯……”吴邪思忖了一下,便说道,“怎么说呢,算是我的发小吧。但其实也没在一起玩过几次,就是每年过年走亲戚的时候会见面。记得那时候,他也是穿着一件粉棉袄,头上还别着发卡,长得可水灵了,就是性子傲了点。那时候和我们一起玩的还有一个叫秀秀的女孩,古灵精怪,也是个难缠的主儿。我记得我们玩过家家,他们两个都要做我的新娘,我居然选了小花,没有选秀秀。呵呵~就为那事儿,秀秀那丫头还哭了一整个晚上呢。”

吴邪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不过,自从那件事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了……”

张坤瞟了吴邪一眼,低声说了句“回家吧”,然后不动声色地牵起他的手。吴邪一愣,本想挣脱,却感到莫名的安心,于是,反握住牵着自己的手,向家的方向走去。

吴邪确是给了解语花自家的住址,但令他想不到的是,解语花居然这么快就来到了自己家。

那是他们见面的第二天下午。吴邪见着没有什么生意,便歪着头趴在前台打盹。睡意朦胧之间,感到有一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然后一个声音响起:“猜猜我是谁~”

此时吴邪的大脑正处于一片混沌的状态,随口就丢了句“小哥,别闹”。

明显感到身后的人一僵,吴邪一个激灵,那段往事悄然浮上心头。

那时候,小花总是喜欢趁他不备,从身后遮住他的双眼,然后问道:“小邪哥哥,猜猜我是谁?”他知道这人只可能是小花——秀秀那野丫头从来不会做这么淑女的事情——她只会在还未见到吴邪人影的时候就大声喊道“吴邪哥哥——”。然而,每当这个时候,吴邪却是特别有耐心地抚摸着小花的小手,似乎是在仔细辨别,然后,再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小花吗?”,接着就会听到小花喜悦的声音“小邪哥哥真聪明!”。再当覆着自己双眼的那双手滑落时,眼前就会出现一个及其灿烂的笑脸。笑脸的主人会牵起吴邪的小手,欢快地一蹦一跳:“走,小邪哥哥,我们去玩!”

思及此,吴邪心头一暖,生怕那双手会立马抽离,便赶忙抓住那双手,轻轻地抚摸起来,一如当年。

身后的人明显一愣,却是微微地笑了。

吴邪摸得很是用心,从指尖摸到了手背,然后又在这双手的手心轻轻揉捏了两下,仿佛是要在这之中寻回他们共同拥有的欢笑和美好回忆。

终于,吴邪用那时小心翼翼的口吻问道:“是小花吗?”却没有听到意料中“小邪哥哥真聪明”那喜悦的声音,心里不免有几分失落。

解语花的手,从吴邪眼前拂过,但他并未绕到吴邪身前,却是用那双手轻轻搭在吴邪的肩上:“吴邪,你还能这般摸出我来,真好……”

多年后,吴邪再次想起这天下午的情景,却只剩下苦笑。

他不明白当时自己为什么一开口就是一句“小哥,别闹”。

也不明白为什么当自己感到身后人一僵的时候,想到的不是“那个闷油瓶就算投胎十辈子也不会做出这种事”,而是想到了那段和小花之间的往事。

也许,一切在冥冥之中,就早已注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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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1
这时,张坤从里屋走了进来,吴邪想到与解语花的这般姿势,颇有几分尴尬,更多的却是心慌。正当他欲站起来之时,解语花已放下了自己的手,绕过前台,与吴邪面对面,笑道:“吴邪,上次只是匆匆一见,这次,你必得好生介绍一下吧。”

吴邪见状,立马起身,抬手指向小哥,对解语花笑道:“这个是张坤,叫他小哥就得。他暂时住在我家。”然后,又指向小花,对小哥说道:“小哥,昨儿我已经跟你提过了,我发小,解语花。”

吴邪的话音还没落,就感到一只胳膊勾住了自己的脖子。微微侧头,便见得小花笑得一脸暧昧:“哟~小邪哥哥可是跟张小哥提到了人家什么事情啊?”

吴邪也不恼,倒是伸手摸了摸小花俏皮的脸蛋,笑道:“还不是说咱小时候私定终身的事儿~ 要不,小爷挑个吉日,把你这朵大花儿给娶回家~”

解语花听罢,一拳打在了吴邪的肩上,佯装生气道:“去你的,再怎么说也是小爷我娶你啊~”顿了顿,又扬起手,做出一个赶小狗的姿势,“去去去,小爷来了这么久,连杯茶都没有喝上。你还不快去准备准备晚餐,花儿爷我今天可是要宰你一顿呢~”

吴邪经他这么一说,倒才想起自己还没给解语花看茶,便一边向外走去,一边笑道:“小花说得对,你等等,我去叫王盟那厮准备准备。你们先聊会儿~”说罢,便不见了踪影。

当然,吴邪知道,以张小哥那闷油瓶的性子,自是不会和小花“聊会儿”,但殊不知,这两人,确实“聊了会儿”。

吴邪走后,屋子里的气温便骤降。解语花收起了笑容,冷冷地盯着张坤。张坤又是何许人也,哪怕在这般凌厉的目光下,也能不为所动。

终于,解语花先开了口:“我想,昨儿你就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虽然我没有你那么有能耐,但是,一天的时间,足够我查到你的身份了。”停了停,见眼前人仍然没有说话的意思,便继续到,“张坤。哼~ 连名字都是假的,看来,其他的,你也都在骗吴邪吧。”

这是,张坤的眼中才泛起了一丝波澜。他深知,眼前这个解语花,并不好对付。

“张起灵,我不管你要不要夺位,也不管你要不要找什么蛇眉铜鱼,我只是要告诉你,我不允许你动吴邪。”

“那么,你呢?你就可以吗?”张起灵反问。明明是问句,从张起灵的嘴里吐出,却让人读出了“你也不能动吴邪”或者更应该说是“不能动吴邪的人是你”的味道。

“十六年前,我解家几乎被你们灭门,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

“我要的真相,和你们解家也息息相关。”张起灵道。

“那我还真得谢谢你。”解语花冷笑道,“因为,你必定会失去他。”

说完,解语花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在门口,迎面碰上端着茶走进来的吴邪。

看着小花一副要离开的模样,吴邪很是纳闷儿:“小花,你怎么?”

“抱歉,吴邪。”解语笑笑,“临时想起来我那边还有急事要处理,就先走了。这顿饭我先记下,来日再讨。”说完,也不等吴邪回答,便匆忙离去。

“诶——”吴邪一脸不解。走进屋,看见张坤脸色也不如往常,更是不解,“小哥,小花他……”

“吴邪,随我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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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2
进到屋内,张坤却并未对吴邪说些什么。两人只是分坐在书桌两侧,愣愣地望着对方。吴邪自是知道今日之事绝非寻常,便是极有耐心地等着张坤开口。

良久,张坤也并未吐出一个字,却是起身,绕到了吴邪身后。吴邪心下纳闷:这今儿一个两个都怎么了,竟都喜欢绕到我身后讲话。还未多想,便感到自己的身子被一双有力的胳膊揽进了这胳膊主人的怀里。

吴邪满脸惊愕,心中慌乱不已,正欲开口,却听得张坤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吴邪,我喜欢你。”

吴邪一愣,顿时感到一方血气上涌,脸颊瞬间红了个通透。

张坤却并未再多讲别的话,只是半蹲下来,将头搁在吴邪的右肩上,环住吴邪上身的胳膊紧了又紧。

好长时间,吴邪才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意识到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便开口道:“小哥,我父母去世得早,一直是二叔三叔把我带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能那般听我唠叨,能在逛街的时候牵起我的手;也从来没有一个人在我病发的时候将我搂在怀里,为我扇风。”

“吴邪,我喜欢你。”张坤只是重复了一遍方才说过的六个字。

“嗯。小哥,我也喜欢你。”吴邪喃喃。

然后,吴邪拨开张坤的胳膊,转身对上张坤深邃的眸子:“所以,小哥,如果可以,我愿意等你。”——等你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如果可以。

“嗯。”张坤也是盯着吴邪的眸子,似乎要把这人的一切都刻进脑海里。

正当这时,王盟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传来:“诶诶——我说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讲理,直往里屋冲啊~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盟的声音还未落下,眼前便出现了一个一身黑装,鼻梁上还架着副黑眼镜的人。此人两手插在口袋里,斜靠在门框上,对着吴邪露出一脸戏谑的笑:“嘿嘿~ 我知道小邪太想我,可也不需要自家伙计这么热情吧~”说着,伸手拦住了正欲冲进里屋的王盟,一个响指,道:“去,给黑爷我沏壶好茶~”这王盟也不知是真被吓傻了还是怎么着,竟真一脸疑惑地转身向厨房的方向走去。

此刻的吴邪真想扶额:今儿是大凶吗?

但思及黑眼镜的到来也许并不比小花的拜访要少些神秘,便理了理情绪,正了正神色,将来人请进了屋。待得王盟奉上了茶,便谴去了王盟。

吴邪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然后看向黑眼镜:“说吧,来这儿有什么事儿?”吴邪不知为什么,此刻并没有半分惧怕黑眼镜,反倒是把他当朋友一样来看待。

“嘿嘿~”黑眼镜一脸的——好吧,吴邪真想用“贱笑”二字来形容。“十五天没见,想看看小邪有没有不负黑爷我重托,把哑巴养得白白胖胖的啊~”

吴邪正在为“哑巴”二字在心中叫好,就听得张坤一声叫唤“瞎子”。便见得黑眼镜摆了摆头,又耸了耸肩,总算是收起了几分笑意。

我靠!一个哑巴,一个瞎子……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正在这时,又见得黑眼镜看向张坤:“这么些天没回去,家里的茶都快凉了。”

吴邪此时只觉得脑子不够用:这人是什么思维啊,转换话题也太快了吧……而且,说的话怎么有些听不懂……

“再等等吧。”张小哥的声音响起,“怕是又有新品种了。”

靠!吴邪已经不记得这是今天第几次开骂了:难道这闷油瓶也跟着一块儿脱线了?

往后,吴邪才觉得,当时的自己,真真是天真得可笑,竟然没有多想一分,抑或是说,潜意识里,他竟不愿去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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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3
吴邪早些准备留解语花吃饭,不料想解语花匆匆离开。想到食材都已经准备好了,又出于礼貌,便开了个口留黑眼镜吃饭。

其实吧,吴邪心里是有几分不情愿的。在他看来,黑眼镜这人脑子不仅脱线,而且还抽得厉害,说话前有不搭后语,再加上那从来没有消失过的一脸欠抽的笑,光是想想,吴邪就觉得头疼。本以为以他自己和黑眼镜的熟识程度,黑眼镜是会找个理由推掉的。但显然,他是低估了黑眼镜的厚脸皮程度。那厮居然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了下来,还说什么“荣幸之至”。

荣幸你妹!吴邪在心中骂道。

下一秒,吴邪就感到自己的脖子被黑眼镜的胳膊给勾住了,心下又是一阵纳闷:今儿不仅都喜欢站在小爷身后讲话,还都喜欢勾小爷的脖子……看来真真是大凶啊……而且,十五天前,明明就是他拿着刀架在小爷脖子上威胁小爷,十五天后又对小爷这般,他是自然熟吗……这叫小爷的心脏怎么受得起啊……

黑眼镜稍稍用力,吴邪一个猝不及防便靠在了黑眼镜的胸膛。两人姿势甚是暧昧,两片红霞立马飞上了小老板的脸颊。

吴邪突然感到屋内气温骤降,不用说,那制冷器自是在一旁的张小哥。吴邪试图推开黑眼镜,却发现自己那无缚鸡之力的小手做着这样的动作,简直就是徒劳。

黑眼镜却丝毫不理会一旁的冷源,仍旧一脸戏谑:“来来,小邪,告诉黑爷,你和那哑巴的闺房秘事~”

听罢这话,小老板的脸更是红得能够滴出血来:“我、我们……没有……不是……”

“瞎子,放手。”清冷的声音传来,吴邪顿时如获大赦。好吧,闷王都发话了,黑眼镜自是放了手。

放手之后,黑眼镜也不闲着,又是拉着吴邪东扯西聊,天南地北地侃。吴邪这才觉得,这人倒是有几分有趣。

吃饭的时候,黑眼镜又发挥了自己厚脸皮的功能:“小邪,你们家伙计的手艺实在是差劲啊……这松仁玉米太淡,糖醋排骨又太甜。”说罢,却又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嘴里,吴邪看着真真是想吐血。嘴巴里面被排骨占得满满的,却又见黑眼镜拿起筷子,指着那盘清蒸鲤鱼,含糊不清地说道:“还有,这亲、真、鲤、离……”可能是觉得自己这样,人家根本都听不清楚,黑眼镜一口咽下嘴里的排骨,再次说道:“我是说这清蒸鲤鱼啊,既不鲜美,肉又太老。”

吴邪忍无可忍,抄起手中的筷子,向黑眼镜已伸在半空中,正欲夹菜的筷子敲去:“黑爷要求这么高,还是别吃算了,省得败了黑爷的胃口。您就自个儿动手,丰衣足食去吧。”此时,吴邪真真是后悔,怎么没在这厮的饭里加上泻药。

“嘿嘿~”谁知那黑眼镜倒笑得更深,“黑爷我别的手艺没有,做饭的功夫倒还是敢拿出来炫耀的。以后有机会给小邪做一餐,保准让你终身难忘。”

“你就吹吧你!”吴邪白了黑眼镜一眼,继续吃饭。

吴邪不得不承认,他这餐饭吃得是十分痛苦。好不容易挨到吃完饭,准备送黑眼镜离开,却见那厮又掉过头来,拿起桌上最红的一个苹果,咬了一口,然后,拿着苹果的手在吴邪眼前摆摆:“饭后吃水果有利于身体健康,多谢小邪款待哦~”这才离开。

吴邪扶额,有些同情地看向闷油瓶,他真不知道这闷王是怎么和这种人相处的。闷油瓶却不理会吴邪的眼神,牵起吴邪的手,说:“回房睡觉。”然后,便朝吴邪的房间走去。

“诶诶,小哥——”吴邪惊讶,“你不是,睡客房的吗?那个……我是说……其实……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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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4
黑眼镜走后,日子一如往常。但对于小老板和张小哥来说,似乎是平淡中又夹杂着几丝甜蜜。用王盟盟的话来说,就是“二人时不时会眉目传情”。当然,王盟盟再有一百个脑子,也无法从张小哥脸上看出什么表情,更别谈什么“眉目传情”了,但每每看到自家老板泛红的脸颊,小伙计便已然心知肚明。

这其间,解语花倒是真来吃过两次饭。旁的话倒没说什么,只是单纯地聊聊童年,聊聊生意上的烦恼。对于这样的日子——有喜欢的人,闷油瓶在的日子;也有发小,小花陪伴的日子——小老板自是非常满足。

转眼便到了十二月底,离过年只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了。

这天晚上,两人窝在被子里,小老板想着,这个年终于不再是自己和王盟两个人过了,有了闷油瓶,还可以邀小花,甚至是黑眼镜,心中便一阵欢喜,不自觉地“呵呵”笑出声来。

见小老板在自己的世界里乐得像个二傻似的,闷王难得向小老板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小老板见势便收住了笑,看向闷油瓶:“小哥,你以前都是怎么过年的啊?”

闷油瓶被这么一问,倒也真回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自己的身份很特殊,是这泱泱大国的二皇子。因为是庶出,每每过年,便只有自己和母妃在一起守夜。但是尽管如此,母妃仍会为自己做各种各样好吃的点心,带着自己放花火。后来,母妃病逝。再之后不久,就发生了那件事情,父皇被害,老九门名存实亡。无奈,已是太上皇的爷爷张启山重新坐上了皇位。爷爷一直认为大哥无能,认为自己是可朔之材,这便又遭来了大哥的嫉恨。罢了,其实,自从母妃去世后,哪里还有什么心思过年……

见闷油瓶一言不发,似乎在回忆什么,眉宇间还有几分淡淡的忧伤,小老板立马露出笑颜:“我说小哥,今年我们把小花黑眼镜他们都请来,热哦热闹闹地过个年,怎么样?”

闷油瓶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收起了情绪,淡淡地答了一声“嗯”。

“我们不都这样说吗: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炖羊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闹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今年我们就按照这个来吧,每天都过得充充实实,快快乐乐的。”

“嗯。”闷油瓶答道。良久,又说,“不过,最后一个省了吧。”

小老板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想到闷油瓶摆着一张面瘫脸在大年初一扭上那么一扭,自己都觉得好笑。

“睡吧,明天还要出去谈生意。”闷油瓶道。说罢,吹熄了蜡烛,和小老板一起躺下。

闷油瓶把手搭在了小老板的腰上——自从二人同床而睡后,每晚都是如此。小老板这般,也感到特别安心,一夜无梦,直到天明。

第二日早上,吃完早餐,吴邪便出门了。

今日有人请他去验货,约在了一家茶楼。

约摸步行了十分钟,吴邪便已到达茶楼外边。在店小二的引导下,来到了二楼最靠里的一间包间。吴邪整了整衣衫,敲了两下门,得到应允后,便推门而入。

当看到包间里的人时,吴邪不禁一惊。

此人一身粉色棉袄,面露微笑,优雅地品着茶水,不是解语花是谁?

“小花?”吴邪诧异,“你这是唱的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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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5
解语花满意地看着吴邪那如傻子一般的表情,笑道:“怎么,请发小出来,让他陪我逛逛街,叙叙旧,难道不行吗?”

吴邪听罢,不置可否,径直朝解语花走去,端起他方才未喝完的茶,毫不客气地灌了下去:“得了吧你~谁不知道花儿爷你日理万机,去我那儿吃个饭都是匆匆忙忙,哪儿会有这个闲情?说吧,特意以他人的名义找我出来谈生意,避开小哥,到底是为什么呢?”

解语花悠闲地端起茶壶,将方才那一空见底的茶杯斟满,用手指了指茶杯,看向吴邪,示意他继续喝茶。吴邪只是摆摆手,道:“不渴了。”

解语花听罢,起身拉起吴邪的胳膊就往外走:“真真没骗你。花儿爷我难得给自己放个假,陪我逛街去呗~”

吴邪疑惑地跟着解语花走到街上,这才相信了解语花方才的话。

“吴邪,你看,那里有捏泥人的。”还未等吴邪回话,解语花已将他拉向了捏泥人的摊位。

吴邪看着此刻的解语花,真怀疑他是不是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花儿爷。也许,他真该给自己放个假。吴邪心想。

吴邪看着解语花仔细瞧着卖主捏泥人的那双手时,一段往事悄然浮上心头。

那好像是大年初二,又似乎是大年初三。小花觉得呆在屋子里着实发闷,便吵着闹着要吴邪带他出去玩。吴邪向来不会拒绝女孩子的请求,当时又想在小花面前表现出自己男子汉的一面,便一口答应了下来,背着大人们偷偷带着小花遛上街。

他俩路过泥人摊时,小花一如今天般停下来脚步。那时的小花,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欣喜地看着一个个栩栩如生的泥人。小吴邪甚是善解人意,立马明白了小花的意思,怎奈两小孩身上却没有一分钱,只好作罢。

为了不让小花伤心,当晚小吴邪就悄悄地溜进了厨房,从面粉盒里舀出来一碗面粉,慢慢和上水,一下一下地揉了起来。当一碗面粉好不容易被揉成了一坨面团时,小吴邪却是犯难了:自己这双笨拙的手,什么样的人儿都捏不出来,可怎么是好?总不能送给小花一坨面团吧?

思忖良久,吴邪终于想到了一个好法子。人儿他是不会捏,却是捏出了一朵小花。尔后,又在厨房里找到半截胡萝卜,两片青菜叶子和一根筷子。他将筷子按在面团后面固定住,切下一块小萝卜丁按在小花的中心当花蕊,又将两片青菜用浆糊粘在筷子上当叶子,看上去,还颇像那么回事儿。

小吴邪急忙拿着捏好的小花儿,一路小跑到小花的房间,献宝似的将捏好的小花儿递到小花的手里。

小花先是一愣,下一秒却是哭了出来。

小吴邪这下便是手足无措了,愣愣地站在那里,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小花不开心。

正在这时,却听得小花带着哭腔说道:“好丑!小邪哥哥,你捏得好丑……但是,小花真的好开心,好开心~明年,小花也要捏个,送给小邪哥哥。”

“嗯。”小吴邪听了,立马露出了笑颜,“拉勾~”

“拉勾~”

两人却不想,那年一别,却再也没见。

“老板,这些钱给你,能让我试试吗?”解语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吴邪的回忆。再看向解语花时,他的两只手已经开始动了起来。仅仅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两个逼真的泥人就出现在了吴邪眼前。

吴邪很是惊讶:“小花,没想到你还会这个,真真是绝了。”

解语花一边笑道:“那年以后,练过一两次,没成想今儿居然还没有生疏。”一边拉过吴邪的手,将两个紧挨在一起的泥人放在他手上:“喏,送给你。”

吴邪再次看向那两个泥人,心中一片温暖。

他捏的,分明是那幅场景。

一个头上戴着小花的女孩儿从后面捂住了男孩的双眼,男孩的双手仔细辨别着女孩的手,一派和谐。



楼主:Finale洛  时间:2019-02-05 22:22:19
Chapter16
说到逛街,自然是离不开一个“吃”字。说到吃,吴邪又不得不想起小时候,每每有好吃的,自己都会先想到留给小花。

却说现在这两人要求倒也都不高,并未进什么大馆子,反是像两个孩子一样,沿路买了好多零嘴小吃什么的,边逛边吃,不亦乐乎。

正在这时,两人几乎是同时看到了一家老字号糖葫芦店,相视一笑,便疾步走了过去。

“老板,两串糖葫芦。”吴邪叫道。

“等等,一串就够了。”解语花对老板说道。然后看向吴邪:“方才吃了那么多东西,肚子已经饱了。这一串太多我又吃不完,不如我们合吃一串吧。”

“行。”吴邪笑道。

解语花接过糖葫芦,数了数,一串上面有八个,便率先咬下了一个。然后,将糖葫芦递到吴邪嘴边,吴邪也毫不客气地咬下了一个。两人便这般你一个,我一个,你一个,我一个,直到解语花吃完了第七个。

待解语花吃完第七个,吴邪正要把嘴凑上去,谁知解语花竟将糖葫芦往身后一藏:“最后一颗是我的。”

吴邪很是郁闷:“这可不公平啊,大花。”

小花被称为“大花”也不生气,却是一扬眉,很委屈地说道:“小时候,你都会让着我的……”说罢,还眨眨眼,似乎想从眼里挤出两滴泪。

吴邪扶额:“小时候你那么一纯良可爱的小姑娘,小爷我还盘算着把你娶回家呢,当然得哄着点你。谁知道你长大了,这么摇身一变,竟成了个带把的,小爷我哪还能让着你啊~”

解语花低头蹙眉,思忖了片刻:“得,那我们折中,一人一半吧。”

“行,你先吃吧。”吴邪爽快地答应了。但刚说完,他就立马后悔了,生怕小花会一口把那颗全吃了。

解语花优雅地张嘴,为了防止剩下的不从签上掉下去,他只咬去了三分之一。

待吴邪把另外大半颗吃进嘴里后,解语花问道:“甜吗?”

吴邪皱眉,含糊不清地说了一个字:“酸。”

解语花微微一笑:“不,是涩。”却轻不可闻。

吴邪仿佛在那一刹那,看到了解语花眉宇间有股淡淡的哀愁,但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却不那么清晰,也不那么真切。

两人一直逛到下午三点,才回到早晨呆过的那个茶楼。

还是那间包间,两人隔桌而坐。店小二送来了茶水,便退了出去。

接收到吴邪不解的目光,解语花道:“早晨我就说了,今儿找你,是让你陪我逛逛街,叙叙旧。这逛街咱是逛了,这会儿就叙叙旧吧。”

“成,一边吃下午茶一边叙旧,真真是不错。”吴邪笑道,“对了,要不要叫两份点心?”

“得。”解语花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如果你听完了我的话,还有心思吃点心。”

见解语花这般,吴邪自是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也是一脸严肃,问道:“叙什么旧?”

解语花不慌不忙地拿起茶杯,啜了一小口,然后,看向吴邪的眼睛,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说道:“叙叙十六年前的旧,叙叙老九门的旧。”



楼主:Finale洛  时间:2019-02-05 22:22:19
Chapter17
“吴邪,你先老实告诉我,你对十六年前的事情,知道多少,又了解多深?”

方才,吴邪听解语花说,要谈谈十六年前老九门之事,心下便多了几分介怀。现在,当下,他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可真心待小花如挚友,但涉及那件事,他又能相信小花几分?

解语花似是看出了吴邪心中的矛盾,倒也不急,只是耐心地等着。

吴邪想到今儿早上,小花送给自己的泥人,想到就在一个小时前,自己还与小花同吃一串糖葫芦,心下便已了然。

“我知道的不多,或者说很少很少。十六年前,九门突变,皇上被害,大家各受牵连,而解家首当其冲。至于我们吴家,爷爷为了自保,带着全家,可以说是脱离了九门。”

解语花心下一松,天知道,他刚刚有多害怕,害怕吴邪并不信任自己。“看来,吴家真的把你保护得很好,你知道的,确实太少太少。放心,我今儿问这话,并不是要从你这里套出什么来,而是准备告诉你,整个事情的原委。”

“为什么?”吴邪不解。自己不是不想知道那件事情,只是自己身旁的知情人都不愿意告诉自己。事发时,自己也只有五岁,对此可以说是一概不知。但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解语花今天会和自己说起这些。

“你就是这性子,当心以后会吃亏啊。”解语花笑道,“你且听我说吧。”

吴邪点头,示意解语花继续。

“二十年前,九门之首的张家之张启山推翻了前朝,夺得了天下。张启山将助他夺位的八家与他们张家一起,组成了老九门,地位居高。又将三枚蛇眉铜鱼分别放在了上平下三门的其中一家。上三门自是他们张家自己所有,平三门则给了你爷爷狗五爷,而下三门的那枚,则放在了我们解家。”说罢,顿了顿,看向吴邪,“你可知那蛇眉铜鱼有何作用?”

吴邪一愣,自打和二叔三叔分别以后,他们便要自己看管好这枚铜鱼,不要泄露给外人,却并未告诉自己这有何作用,只道用之得当,关键时刻便能救自己一命;用之不当,便会招来杀生之祸。于是,吴邪向解语花摇了摇头。

解语花又喝了一口茶,道:“它的作用,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兵符’。”

吴邪的眼睛骤然瞪大,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这样,似乎事情就有点头绪了。

“想必这会儿你也应当猜到些许了吧。张家这样做,就是想做到权力的制衡。给了其他八门权力,就不用担心他们因为得不到权力而造反;而将另外两张‘兵符’分别给了平三门和下三门,也是为了防止他们造反,因为一旦他们想造反,这八门必先会产生内斗。”

“可是,那为什么,又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终究会有人忍不住啊。”解语花轻笑。吴邪分明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恨意。

“你是说,平三门陈家之陈皮阿四?”虽然是问句,但吴邪自个儿心里却已明了。

“嗯。他一方面偷走了解家的铜鱼,起兵造反,一方面又派人潜进宫内刺杀当时的皇上,也就是张启山的儿子,不料想倒还成了。但张家是何许人物,他们就会巴巴捏着一条铜鱼,掌握着三分之一的兵力坐稳天下?他们自是有心腹和死士。所以,陈皮阿四败得也快。但那老狐狸,却将罪过嫁祸给我们解家……”

“陈皮阿四捣的鬼,九门尽知,为何后来又要判你解家的罪?”吴邪不解。

“你终究是太天真啊,吴邪。”解语花笑道,“那种情况下,对张启山来说,能多解决掉一家不是更好吗?而且,这对其他几家也是一个严重的警告。于是,陈家和解家,十岁以上的男子全部斩首,女子流放边疆为奴,十岁以下的小孩便在此处,自、生、自、灭。”

吴邪不料想,那年分别后,小花竟有了如此遭遇,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旁的话我也不多说。”解语花立马收起了自己的情绪,“张启山病病怏怏已拖了半年之久,而据我的人说,估计他也就这么几天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吴邪不明白,方才还在说十六年前的事儿,下一秒怎么就跳到了“张启山将死”这一事上。

“我问你,你可知,住在你家的张小哥是谁?”解语花并未回答吴邪的话,而是接着发问。
吴邪一愣,不知这话题怎的又突然扯到了小哥身上,下一秒,却一个激灵:张启山,张小哥……

看着吴邪不可置信的表情,解语花虽有不忍,却还是说出了口:“他不是什么张坤,他叫张起灵,张启山的二皇孙,张起灵。”



楼主:Finale洛  时间:2019-02-05 22:22:19
Chapter18
此时,吴邪只觉得浑身脱力,狠狠地靠在了椅背上,大脑嗡嗡作响,几乎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吴邪,信我。”
“吴邪,也许我会骗你,但我决不会伤害你。”
“有时候,对一个人说谎,是为了保护他。”
“吴邪,他是谁?”
“吴邪,我喜欢你。”
“这么些天没回去,家里的茶都快凉了。”“再等等吧,怕是又有新品种了。”
“吴邪,睡吧。”

吴邪……
吴邪……
吴邪……

这么多天,这么多话,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你到底骗了我几分?张坤……张起灵……

忽然,吴邪猛地起身,并未对解语花说上一个字,便快步朝外走去。

待得解语花抬起微微低下的头,看向门口时,早已没有了吴邪的踪影,只剩下那层门帘在微微摆动。解语花伸手拿过桌边吴邪不曾带走的泥人,细细抚摸着:吴邪,终究,你只当那些话是碎言罢了……喝下茶杯里的最后一口茶,解语花起身,朝门外走去。

两个小泥人仍被摆在桌上,似乎定格在了那里。

从茶楼到家的路,明明早上只走了十分钟,可现在,在吴邪看来,却是十分漫长,怎么走也走不到。

张起灵自是感觉到了吴邪情绪的不寻常,却也没有多问。睡觉时,他一如往常地将胳膊搭在了吴邪的腰上,却明显感到吴邪的身体一僵。

此时吴邪心中烦躁无比,似乎大片的黑和白扑面而来,生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吴邪抬起手,想去推开那只胳膊,最终还是无力地放下了。

吴邪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迷迷糊糊之间,又仿佛听到有人在交谈。他一个翻身,却猛然发现,自己身侧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顿时,睡意全无。

他摸黑起身,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生怕惊动了外面的人。透过微微的月光,他虽看不清庭院里另外一个人的脸,但仅凭那人的身形以及自己的直觉,他就敢断定,那人一定是黑眼镜。

两人压低了声音在交谈,吴邪听不真切,但似乎是起了什么争执。这时,就见黑眼镜勾住了张起灵的脖子,把头凑到他耳边,似乎是说了句什么。然后,黑眼镜便放开了张起灵,找了一根最近的柱子斜靠在上面,交叉着双臂环绕于胸前,眼睛看向张起灵的方向,似乎在等待张起灵的答案。

吴邪眯了眯眼,企图看清两个人的表情,无奈,黑暗中,却只看得到两人的轮廓。

吴邪不知道刚才他们在为什么起争执,也不知道黑眼镜跟张起灵说了些什么,更不知道张起灵在做一个什么样的决定,但他就是觉得莫名的心慌和紧张,仿佛张起灵的答案与他生死相关。

然而,张起灵做决定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吴邪还没来得及想些别的,就见张起灵迈步向院子的侧门走去。

“小哥!”吴邪惊呼。

张起灵的身体一顿,转身看向吴邪。黑眼镜则仍旧靠在那里,一脸痞笑,似乎在看一场好戏。吴邪自己倒也是愣住了,似乎刚才喊出“小哥”二字的人并不是自己。事实上,刚才他也并未多想,身体却已经快了脑子一步冲了出去,伴随着脱口而出的“小哥”二字。

张起灵愣愣地看着吴邪,吴邪也就这般看着他。吴邪眼里似乎有太多太多的情绪,让张起灵有些读不懂。

终于,张起灵再次转身。

吴邪此时已不再慌乱,只觉得自己异常冷静。即使是走,话也总该说清楚吧。吴邪心里这般想。于是,他低低地吐出一句:“张起灵,你还要骗我多久?”



楼主:Finale洛  时间:2019-02-05 22:22:19
郁闷…… 又被吞了……

Chapter19
“你不都已经知道了吗。”张起灵并未转身,他背对着吴邪,声音冰冷至极。

“你本只想在我这里养伤,却没想到在我这里找到了蛇眉铜鱼,是不是?”
“……”

“你想知道我对那件事情的了解到底有多少,所以在蛇眉铜鱼上露出了破绽,让我自己发现,是不是?”
“……”

“伤好得差不多了,黑眼镜却迟迟没来找你,是因为在见过蛇眉铜鱼之后,你们已经偷偷会过面了,是不是?”吴邪又艰难地向前迈了一步,拉进了自己与张起灵之间的距离。
“……”

“那天早上的那批人,根本不是什么仇人,而是你们合伙在我面前上演的一出戏,是不是?”
“……”

“当我问你是否信我的时候,你选择了沉默,是因为你根本就是在怀疑我,是不是?”
“……”

“后来上街,无意中碰到了小花,你居然破天荒地问我他是谁,其实,早在小花说他小时候跟着二爷学戏时,你就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是不是?”说到此,吴邪的声音已经极不自然地上扬了。他感到了深深的绝望。眼前的人这般欺骗自己已然使自己很是伤心了,若是再因自己牵连到了小花,吴邪真会恨死自己的。
“……”

“但是黑眼镜并不知道小花的出现,他那次来我家,本是想把你带走。什么‘家里的茶都快凉了’,其实是指张启山就快死了,是不是?”
“……”

“哼……更可笑的是,‘怕是又有新品种了’,你是在暗示他解语花的出现,让你需要继续呆在这里调查,是不是?”
“……”

“你说话啊!”吴邪拼尽全力的大喊,然后带着哭腔说道,“可笑我居然迷恋着那种温暖,可笑我还妄想着过一个什么样的新年,可笑我就这样把自己卖了还把发小害了……”
吴邪几步跑到张起灵面前,使劲摇着他的肩膀:“你说啊!你告诉小爷说不是不是啊!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

“只要我说,你就会信吗?”张起灵终于开口。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让吴邪根本就读不到他的情绪。

只要你说,我就会信吗?

吴邪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现在,自己到底还要不要再相信?

就在吴邪那么一愣神之间,张起灵便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吴邪。也许并不是彻彻底底地失去,但至少不能像以前一样拥有他了。

于是,张起灵迅速扬起右手,一记手刀敲向吴邪的脖颈,吴邪便软软地倒在了自己的胸前。
在吴邪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听自己不停唠叨的小哥,看到了和自己睡在躺椅上晒太阳的小哥,看到了将自己搂在怀里,为自己扇风,一脸焦急的小哥,看到了从背后环住自己,将头靠在自己肩上,并对自己说“吴邪,我喜欢你”的小哥……

各种各样的小哥,却惟独没有眼前的你……

只要你说,我就会信……

可是,为什么……



楼主:Finale洛

字数:95770

帖子分类:瓶邪all邪禁逆cp

发表时间:2012-07-11 21:41:00

更新时间:2019-02-05 22: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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