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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命定》之《盗亦有道》by煜轩娘(瓶邪,斗,居家)

楼主:唐思美印  时间:2019-04-17 20:13:58
1L授权


楼主:唐思美印  时间:2019-04-17 20:13:58
(一)
自打中秋之后,闷油瓶就在我的古董店里住下了,这位斗内外职业失踪人士俨然已经成为吴邪家的常住人口。

话说回来,闷油瓶这人其实挺不错。地下就不必说了,十项全能。没想到到了地上也堪称模范,鉴得古董识得青菜,入得厅堂进得厨房。只是这人一如既往闷声不响,有时候冒出的一些惊人之举,让我深刻领悟到“人不可貌相”这话还真他(娘)的是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

话说小爷我被他,不,把他吃干抹净之后的第二天,当我努力从床上爬起来,扶着因某种特定工作造成损伤的腰,以超龟速挪进客厅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很常见的蟹黄小笼、清粥小菜,只是那杯红糖水是神马意思?!

我带着一身的低气压吃完了早饭,叫住准备收拾桌子的闷油瓶:“小哥,你先等等,我们谈谈。”他挑了挑眉毛,走过来扶我到沙发上坐下,再在我腰后塞了个抱枕。我该感谢小爷的腰让这只不进油盐的闷油瓶子终于人性化了?

看我坐好,他也走到我对面坐下,双边会谈开始。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我直接问他。

“入股。”他的回答依然简单有力,让人……听不懂。

“啥意思?”

“店。”原来如此,有他这斗界一哥撑腰,小爷古董店的生意应该会好很多。

“那你是准备投资还是供货?”他没作声,去书房拎了个大皮箱子出来,往我面前一放。

“现在谁还拿箱子装现金啊?你当拍《赌神》啊!”我一边嘀咕一边打开箱子。玉器、金器、青铜器,字画、古籍、金褛衣……闪得我眼都快瞎了。

“还有几个青花在房里。”他好心地补充了一句。

“清的?”我追问。

“元、明。”他淡淡地说。

我那个我……

“那啥,就算你一股吧。”

好吧,我承认我贪财贪财,不过任哪个正常人见了这一箱东西能保持淡定啊?(别跟我说闷油瓶,他非正常人。)于是,我就华丽丽地忽略了闷油瓶那丝几不可见的阴谋得逞的“奸”笑。

手里有了好货,自然就想把店面重新装修装修,省得那死胖子每次来都寒嘇我。我兴冲冲地翻出几家装饰公司的名片,正想打电话过去咨询一下,闷油瓶拦住我,又走进书房拿出一个装了东西的文件袋扔给我,然后就坐在沙发上望天了。

我莫名其妙地打开一看,房产证、土地证、发票、钥匙……

“这是什么?”我问他,实在很难把眼前这个人和这么世俗化的东西扯在一起。

“家。”你多说两个字能死啊?我没好气地接着问,“你的?”

“也是你的。”他停止放空,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眼神看着我。

我带着满脑子问号翻开房产证一看,房主姓名一栏赫然写着:张起灵、吴邪,心里顿时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说不感动是假的,可要说些肉麻兮兮、感天动地的情话我又没那细胞,只好红着脸装作没事的样子继续看那千篇一律的公式化语言。

当我把目光转向房产总价时,那个坑爹的数字几乎把我吓得跌坐到地上:“张起灵,你抢银行了?”

只见他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分期付款。”

呼,那还好点。呸,重点不是这个好吧!买房子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能这么草率就决定了?

我刚想教育教育他,就听他又说:“走了,你爸妈等我们吃午饭。”什么?!


请问谁能够告诉我眼前这一幕其乐融融的场景是怎么一回事?

闷油瓶先是在厨房帮我妈切好菜,又到客厅陪我爸下象棋,俨然一副孝顺儿子的样子,而我则一直持续着被雷劈中的状态,方才当了机的脑子终于开始重启。

先前听闷油瓶说我妈喊我们回家吃饭,我就直接拽着他跑下楼,小金杯许久没开死活发动不了,我们只好打车过去。

下了出租车,我还没想好怎么跟爸妈介绍闷油瓶,同学?朋友?生意伙伴?他就熟门熟路地走到我家门口按响了门铃。

我赶忙跟上是去,恐怕他一副冰山面瘫脸吓坏了我妈,那我和他的事……呸呸呸,吴邪,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好吧!

门开了,是我妈。

“妈,我……”我刚想说话,身边的闷油瓶带着一脸淡淡的微笑对我妈说:“岳母,我们回来了。”

岳母……岳母?!

于是,我被这两个天雷般的字击了个对穿对过,瞬间僵在那了。

“吴邪,吃饭了。”突如其来的天外之音总算把我的魂魄从爪哇国拉了回来。

定神一看,闷油瓶正站在我面前,“哦。”我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跟他走到餐桌前坐下。

这顿饭我吃得惴惴不安,时刻准备着爸妈的严行拷问。谁知直到闷油瓶帮我妈把碗筷收进厨房出来,两位老人家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仿佛闷油瓶出现在这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悄悄把闷油瓶拉到院子,小声质问他:“你对我爸妈做什么了?还有……”我的脸红了红,“那个岳母……是什么意思?”

他淡淡地对我说了句:“我入赘吴家了。”说完转身就走,留下我第二次被雷劈中。

我还没来得及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我妈就把我叫进房,交待了一大堆注意事项。我越听越不对劲,怎么跟我妈嫁闺女似的,就问她怎么回事?

我妈摆出一副“小样你还想瞒我的样子”说:“小张都来提过亲了,你爸也答应了。今后你们是两个人过日子了,什么事都要互相体谅……”

她老人家后面还说了什么我一句都没听进去,只有“提亲”两个字一直在我脑子里轰炸了很久、很久。

就这样,我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终结了单身。

楼主:唐思美印  时间:2019-04-17 20:13:58
(二)
以前和闷油瓶出生入死那么多次,一直觉得他遇事果断,行动力超强,是个很可靠的同伴,但平时的他是什么样还真不太清楚。现如今在一个锅里吃饭、一张床上睡觉才知道,事情总是有两面性的。

生活中,闷油瓶仍然是个多做事不说话的行动派,就是大概一个人过久了,不知道什么叫民龘主集中,他认定的事别说雷打了,谁打都不动。

话说自打小金杯寿终正寝之后,因为这阵子忙着装修店铺和房子,我一直没时间去买新车。况且买车大小也算件事,既要合心意,价位也要适中,我在网上搜了好几天,都没看到合适的。

那天吃过晚饭,我和闷油瓶去超市买东西,在停车场看到一辆X5,感觉还不错,就是贵了点,凭我一负(房)债累累的古董店小老板上哪买得起、养得起啊?所以也就只是看了看,也没想真买。

第二天早上一起床,我就发现闷油瓶不见了。平时他偶尔也会自己一个人出去买点东西什么的(主要是消耗品,你懂的),我也就没在意,直接去了店里。

到了中午,我让王盟买好饭他还没回来,打他手机也没接。难道这闷油瓶子的失踪癖又犯了?

我坐立不安地从内堂走到门口,又从门口走到内堂,王盟实在看不下去,拉我到桌旁坐下,递了双筷子给我:“老板,你就先吃饭吧,姑爷不会有事的,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顺便插一句,自从我让闷油瓶“入股”后就把王盟找了回来,这小子也不知抽了什么风,一见闷油瓶就叫姑爷,任我怎么威胁利诱他(娘)的硬是不改口,把我气得内伤了好久。

午饭有我最爱吃的杭椒牛柳和闷油瓶喜欢的龙井虾仁。我闷头扒着饭,有些火大地想:小爷我一会儿把菜全部吃光,让你个挨千刀的回来吃白饭。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停车锁门的声音,接着就见闷油瓶掀开帘子进来,直接坐到我旁边的凳子上就开始吃起饭来。

王盟连忙狗腿地给他倒了杯茶,说:“姑爷你可回来了,把老板都急坏了。”闷油瓶没有作声,自顾自地吃他的龙井虾仁。

“……王盟,你小子这个月的工资看来又想捐给‘店库’了。”我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闷油瓶这种无视的态度更加让我火大。正想发作,他却从外套里掏出一串钥匙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是车钥匙。

车钥匙!?我忽然想起刚才听到的停车声,放下碗立马就跑了出去。只见门外停着一辆崭新的X5,连牌照都办好了——浙A5205X。

我愣了半天,又冲进店里,闷油瓶正好吃完最后一口饭。

“那车是怎么回事?”我憋住气问他。他淡淡地说:“刚买的。”好不容易按下去的火又噌地窜了起来,我揪住他的衣领就吼:“你买这么贵的车怎么不跟我商量?真特么败家!”

“你喜欢。”他拍拍我的手,径自往楼上走去。刚走了两步,他又转身对我特认真地加了一句:“别担心,我养得起你。”说完上楼睡他的午觉去了。剩下我拿着钥匙呆呆地站了半天才发现他讲了什么。

挨千刀的闷油瓶,搞清楚是小爷我在赚钱养你好吧!!

还有一次,我在看了一部叫《藏獒多吉》的动画片之后,对这种中国特有犬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度萌发了“养只藏獒也不错”的想法。

谁知闷油瓶第二天又失踪了,我心里突然有种不寻常的预感。果然,一星期后,他弄得一身脏兮兮地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一只半人来高、气度不凡的红藏獒。

“多少钱买的?”经过与闷油瓶的多次交锋,我已经能心平气和地面对他出人意表的作风。
“没花钱。”他一边摸摸狗狗的头,一边回答。

那还差不多,我松了口气。不过现在藏獒行情那么好,谁会白送一条品相那么出色的给你?莫非是……

“偷的?”

闷油瓶鄙视地看了我一眼:“西藏捉的。”接着又转过头去和那只狗亲密地互动,过了半天才又冒出一句话:“你想养。”

好吧,恭喜闷油瓶意外事件再次升级。

我努力忽略额头快要爆裂的“井”字,和言悦色地用了15分钟给他讲解了一遍《杭州市限制养犬规定》。

看样子他也真听进去了,想了想说:“送你父母家。”一小时后,在闷油瓶的调教下,那只藏獒总算与我爸妈和平共处了。

一星期后,在咬死了我爸妈家一条纯种德牧、邻居家一只美国短毛猫和附近两位数的鸡鸭鹅之后,我火速将这只杀伤力如闷油瓶一般惊人的犬中之王以600万的价格卖给天津的一家獒园。半个月后,一只号称中国最后一只野生藏獒的红巨獒在獒界横空出世,身价一亿,追捧者甚众。

经过这几次,我发现只要涉及我喜好的事物,闷油瓶都会想法子满足。这么说……我忽然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那件事也许能成。

当晚,我洗过澡回到卧室,闷油瓶已经光着上半身靠在床头看天花板了。不得不说这瓶子的身材确实一流,要肉有肉、要骨头有骨头(这是神马形容?!)。

我不禁咽了口口水,爬上床,一手抚上那光滑结实的胸膛,以一种小日本见到花姑娘的表情对他说:“今晚就让小三爷来好好疼疼你……哎哟!”

“吴邪,这个不行。”闷油瓶捉紧我的手,摇了摇头。

“为什么?!”我抽回被他握得生疼的手腕,暗暗诅咒死瓶子的变态力气。

“原则问题,不予考虑。”闷油瓶严肃地回答。

“他娘的,那就靠实力取胜了!”我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一下就扑上去压住他。

正当我俩“肉搏”得正激烈的时候,闷油瓶万年不用的手机响了。他稍稍停了一下,居然破天荒坐起来拿过手机接起了电话。

以往我们在做这事时,我的手机响了他都是直接扔墙上,为此我曾经创下连续一个星期天天用新手机的记录。可现在……我不由得也爬了起来。

只听闷油瓶简单地说了几句“我是”、“好”、“明天”就挂断了。

“什么事啊?”我发誓我真的只是好奇谁有这么大的魅力。

“明天跟我去趟天津。”他简单说完就继续投入刚才中断的运动中去了。

“你他(娘)的明天不是要出门……唔……嗯……轻点”

经过那异常悲催的一夜,我算是彻底明白,闷油瓶真的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人。

楼主:唐思美印  时间:2019-04-17 20:13:58
(三)

第二天一早我们直奔火车站,因为闷油瓶的二代shenfen证还没拿到,所以这次还是只能乘火车。

我很好奇这次去天津的目的,到车厢换了卧铺就开始盘问。

“我们去天津做什么?”

“见人。”闷油瓶的回答依然简短得令人发指。

“昨晚打电话那个。”我推测。这次他连话都不愿说了,只点了点头。

“他到底是什么人啊?”我对这人的身份愈发好奇。

“全真、茅山掌教。”闷油瓶的话好似平地一声雷。

什、什么?!

“你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我的好奇心转向身边这个永远都这么神秘的男人。

他想了想说:“我跟他们祖上有过几面之缘。”

“谁啊?”我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淡淡地吐出一个名字:“长春子丘处机。”

“啊!?不会吧!!那你认识杨过和小龙女吗?”我的思维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天马行空。
他好像叹了口气,揉了揉我的头发,说:“吴邪,我不是穿越。”然后就闭目养神去了。

出了天津站,闷油瓶带我打了辆车一路南去。车越开我越觉得不对劲,虽说我对风水没有多少研究,但好歹也算半个土夫子。

据我了解,道教宫观的修建须遵从道家“王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思想,或以林掩其幽,或以山壮其势,或以水秀其姿,从而形成自然山水与建筑自然结合的独特风格,这样才能让人产生俗念顿消的出世之感。看看中国四大道教仙山——武当山、龙虎山、齐云山、青城山的环境就知道了。

而从这一路行来,看到的全是一排溜崭新的厂房和具有徽派风格的民居,怎么看也不像有道观的地方,反倒像个开发区。

正在我百般猜疑的时候,车终于停了。我付完车钱转头一看,一人多高的围墙圈起来一大片整齐划一、蓝顶白墙的平房,空气中还隐隐弥漫着一种异味,大门口挂着一块白底黑字的牌子,上面赫然写着:某某畜禽有限(公司)。

不是去找什么掌教吗?怎么到养鸡场来了?我正想问闷油瓶怎么回事,他却径直走了进去。
刚走了几步,从一排看上去像是办公区域的其中一间屋子出来一个头发梳得油光噌亮的男人。他一见我们就堆起满脸笑快步走了过来,十分热情地用带着天津味儿的普通话进行了一番自我介绍:“两位好,我是销&&售部的经理,我姓孙……”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我连一句话也插不上,心说我和闷油瓶这是上哪淘来的极品,要搁我那店里头,准保能把我那小店忽悠成个连锁大卖场。

那位极品还在唾沫横飞讲得不亦乐乎,闷油瓶冷冷地打断了他:“我找张掌教。”“哦,原来你们找总经理啊?他是我师傅,请跟我来。”

孙经理一边带我们朝后面走,一边开始第二轮轰炸:“说起我师傅,那可不得了,精通五行八卦,各种阵法,能降妖除魔,腾云驾雾,啊呸,是飞檐走壁,腾云驾雾的那是孙猴子。说起孙猴子,对了,哥们,你们看新版《西游记》了吗?嘿!真硌应!要说张纪中那倒霉孩子就没干过一点好事,你看他拍的那叫嘛《鹿鼎记》,把黄晓明糟蹋的。其实黄晓明拍《上海滩》还是不错的。不过,要说经典,还得数咱发哥,发哥最喜欢嘛来着?摄影,对,摄影!诶,你说这单反和普通数码相机有嘛区别啊……”

大圣啊,求求你显显神通收了他吧!

好不容易在我即将崩溃之时来到了一栋三层小楼前,这位孙经理终于住了口,转身说道:“师傅就住这里,要我带你们进去吗?”

“不,不用了!”我连忙摆手,大步冲到门口按响门铃。

门一开走出来一位五官端正,目光炯炯,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向我们抱了抱拳,说:“张先生,张国忠恭候多时了。”

见了这位长得不像掌教的掌教大人,我以前对修道之人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的想象算是彻底幻灭了。

闷油瓶随即不失礼节地回了一礼,我们一前一后走进了大门。


楼主:唐思美印  时间:2019-04-17 20:13:58

张掌教带我们直接去了书房,招呼我们坐下后就去泡茶了。

我仔细打量了这间完全中式设计的书房,紫檀的书桌、书柜、椅子、方榻、案桌、博古柜一应俱全,古色古香显得非常有味道。

最特别的就是靠墙的一个柜案上摆放着一短一长两把剑,看上去很有些历史。

我不由得职业病又犯了:“张掌教,方便让晚辈开开眼界吗?”他很大方地点点头:“当然可以。”

我先拿起那把匕首。刃一出鞘,顿时迎面扑来一阵迫人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我索性放下刀鞘,仔细端详起来,发现匕首把的末端隐隐能看见刻着两个篆字:天问。

“这…这是?!”我差点激动得咬到舌头。

天问是一把传说中的宝刃,有人说有,也有人说没有。传说春秋时期越国的铸剑大师欧冶子在铸完“巨阙”之后,还剩下了一块重约一斤二两的神铁,于是就用这块神铁打造了一把匕首。匕首出炉之日,天上下起了红雨,欧冶子大惑不解,便将匕首起名为“天问”。后来,天问因煞气太重,一直为历朝历代当政者所用,专门用于处死朝中重臣。因为古时相传重臣都是星宿下凡,非一般兵刃所能伤,只有用天问的煞气,才能克住。据说,韩信、岳飞、袁崇焕都是死在天问之下。而这几人名将死时,天上也曾降过红雨,久而久之便有了“天问”一出,必有倾国之冤的说法。再后来,天问的下落就无人可知了。

我稍稍平息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又拿起那把长剑。这把剑,刃有长约三尺三,柄长七寸,刃宽约五寸,我掂量了一下,大约五斤重,剑身上雕刻着一条飞龙,轻轻一晃有剑气隐隐溢出。我脑子里轰地一声,突然想起曾经在一本古籍中看到的一段文字:(注① )

昔者,越王勾践有宝剑五,闻于天下有能相剑者,名薛烛。
王召而问之,曰:“吾有宝剑五,请以示之。”
薛烛对曰:“愚理不足以言大,王请,不得已。”
王曰:“取。”
薛烛曰:“非宝剑也。宝剑者,金锡和铜而不离,今已离矣,非宝剑也。”
王曰:“然初成之时,吾坐于露坛之上,宫人有四驾白鹿而过者,
车奔鹿惊,吾引剑指之,四驾上飞扬,不知其绝也。
穿铜釜,绝铁锅,胥中决如粢米,故曰巨阙。”
欧冶乃因天之精神,悉其技巧,造为大刑三,小刑二:
一曰湛卢、二曰纯钧、三曰胜邪、四曰鱼肠、五曰巨阙。

相传巨阙一直是越王勾践的佩剑,勾践死后,越国大乱,巨阙从此不知所踪。想不到竟会在这里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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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这段文字出自《越绝书》第十一卷《越绝外传记宝剑》,翻译过来大意就是:当年,越王勾践有五把宝剑,便请了当时号称天下第一相剑大师的薛烛来赏剑。勾践叫人取出一把剑,薛烛认为此剑不是宝剑,勾践便给他讲了一件事。这把剑刚刚铸好的那天,勾践坐在露坛上,宫中有一辆马车突然失控,横冲直奔,惊吓了宫中伺养的白鹿。于是他拔出这把刚铸成的剑,指向暴走中的马车,打算命令勇士上前制止。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车厢被抛上了半空,随即滚落在地上时,才惊觉就在他刚刚拔剑一指的一霎那,手中宝剑的剑气已经将马车砍成两截。勾践又命人取来一个大铁锅,用此剑一刺,便将铁锅刺出了一大个缺口来。这一剑毫不费力,就好像切米糕一样轻易。因此勾践便将此剑命名为巨阙。欧冶子平生铸了五把最有名的宝剑,三把是长剑,两把是短剑,分别就是湛卢、纯钧、胜邪、鱼肠、巨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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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唐思美印  时间:2019-04-17 20:13:58
(四)
我小心翼翼放下这两把稀世罕见的兵器,心里还满是难以置信的感觉:“张掌教,想不到传说中的巨阙、天问竟然在您的手里,真是让晚辈大开眼界。”

张掌教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说:“都是年轻时偶然得之,不足挂齿。”接着又问我:“我看这位小兄弟见识不凡,敢问如何称呼?”

“晚辈吴邪,是……”我还没说完,闷油瓶淡淡地插了一句:“内子。”

张掌教面上一僵,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原来是位女士,请恕张某眼拙。”

“不是,我……”我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说。

“他是男的。”闷瓶子再次“好心肠”地开了金口,殊不知这话一出,旁边的张掌教算是彻底石化了。

过了好半天,他才抱了抱拳,有些歉意地说:“自犬子出国,在下已许久没涉足年轻人的世界,倒教两位见笑了。”

我狠狠地瞪了那始作甬者一眼,赶忙回了一礼:“哪里哪里,是晚辈太唐突了。”

我们又再客套了几句才坐下。接着,张掌教又起身到书案上拿了一张写满字的纸回来交给闷油瓶。由于字体较小,我的眼镜在来之前那一晚因为剧烈运动被闷油瓶弄坏了,怎么看都看不清楚,只好乖乖坐回座位。

这时,张掌教的神色已不再像之前那么轻松,他认真地问闷油瓶:“请问张先生,你交给我的那张帛书确实从那人墓中得来?”

“嗯。”闷油瓶肯定地回答。

张掌教皱了皱眉头:“那就应该是真的了。只是这里面涉及的东西太惊人,张某不得不小心谨慎。张先生先看完再说。”

闷油瓶快速浏览了一遍那张纸上的文字,脸色微微一变马上又恢复了平时的面无表情。

他对张掌教欠了欠身,说:“有劳了。还有一事相求。”

求?我有些吃惊地望向闷油瓶,有什么事能让这个近乎万能的人开口求人?

“不敢当,请讲。”张掌教也有些意外。

只见闷油瓶站了起来,严肃地说:“我想请张掌教同我走这一趟。”

“这……师门有训,恐怕……”张掌教的表情有些为难。闷油瓶没有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古玉放在桌上。

张掌教拿起来端详了半天,忽然倒抽了一口冷气:“想不到这玉竟在你手里!好吧,既然如此,张某这把老骨头就交与阁下了。”

“多谢。”闷油瓶难得地道了一声谢,表情略微放松了些,“等我准备好,再与你联系。告辞。”

出门之后,我一直在等闷油瓶主动跟我解释,可是直到坐上回杭州的火车,他始终没有说一个字。

到了卧铺车厢,我终于按纳不住问他:“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嗯。”他依然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连看也没看我一眼。

我叹了口气,松开了刚刚一直握紧的手,从心底涌起一阵强烈的无力感。

原来,无论再过多久,我还是没法走进这个男人的世界。

我也不再说话,爬到中铺和衣躺下,眼前一直浮现中秋那晚闷油瓶温柔的眼神。

最终,我选择紧紧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了过去。睡梦中,似乎有人给我盖上了被子。

下了车,我对闷油瓶说了声就直接去了店里。

这种时候,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现在是旅游淡季,没什么游客,店里的生意并没有好到需要两个人看着,我就让王萌先回去了。

给自己泡了杯茶,又从柜子里翻出一包烟,到躺椅上躺了下来。我点燃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却因为很久没吸呛了出来。

自打闷油瓶住下,我就没再吸过烟,说起来理由很好笑,我只是想尽量陪他久一点。

中秋之后,彼此什么都没挑明,我和闷油瓶却很有默契地住进了同一套房子、同一间卧室,用同一个衣柜、同一套洗浴产品。从早晨起床到晚上睡觉,我可以肆意捕捉以前连想都无从想起、他真实的每一面。这专属于吴邪的亲密权利让我不禁有些沾沾自喜,甚至一度自豪地认为:果然只有吴邪对张起灵才是特别的。现在看来,我恐怕又自以为是了,我所以为的真实的张起灵仍是那个戴着面具的陌生男人。

在他眼里,吴邪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

又或者我不需要这么悲观,毕竟张起灵肯纡尊降贵留下,说明跟别人相比吴邪还是有一丁点区别的,虽然这点时间对那个不老不死的男人来说算不了什么。

我自嘲地笑了笑,端起那杯早已冰凉的茶一饮而尽。

呵呵,果然很苦。

楼主:唐思美印  时间:2019-04-17 20:13:58
(五)
我站起身来扔掉了最后一支烟。扭头一看才发现天已经黑了,外面还下着雨。

该打烊了。

我走过去关上了门,连同把自己也关在了门内。

没打算回闷油瓶那里,我慢慢踱上二楼,没有开灯,直接把自己重重地扔到床上。

手机响了,是闷油瓶。

我想了想,还是接起了电话:“喂,小哥。”

“吴邪,在哪里?”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

“店里,有事吗?”我也尽量让自己若无其事。

“什么时候回家?”他问得很自然,不知怎么我却有点想笑。

张起灵,是你太专业还是我不够入戏?

“不回去了,还有个拓本没处理好,客户急着要。”我找了个最官方的理由,“没什么事我先挂了,再见,小哥。”

不等他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把电池抠了出来,做完这些才发觉自己多此一举。

难道我潜意识里还在期待什么?

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不知过了多久,楼下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我不想起来开门,那人却很有毅力,不依不饶地继续敲。我被烦得实在不行,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一把拉开了门。

是闷油瓶。

他没有打伞,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有几个饭盒,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正往下滴。我赶紧接过袋子让他进来,却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冰凉冰凉的。

我把东西放到方桌上,装作不在意地问他:“小哥,你怎么来了?”

“又抽烟了?”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烟灰缸,反问了我一句。

“嗯,来了个客户。”我顺着方才的话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指了指饭盒:“先吃饭吧。”

我也确实有点饿了,一边吃一边故作轻松地说:“小哥真是不好意思,还麻烦你特地跑一趟,其实我吃泡面就行。”

他没有理我,在店里扫了一周,又把视线落到我身上,“拓本呢?”他问。

我有些不解:“做什么?”

“帮你弄好,早点回家。”他淡淡地说。

我暗叫不好,打着哈哈说道:“那怎么好意思?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弄。”说完,我几口扒完饭,七手八脚把饭盒装好递给他。

他没有接,眼睛直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根本就没有拓本要做。吴邪,你在躲我。为什么?”

终于还是来了。

我决定不再逃避,把话挑明。“既然这样,我就直说了。这几个月我们住在一起,也很……亲密,但说实在的,我一直觉得自己还是个局外人。你比我见识多,我也习惯凡事听听你的意见。你说我是不是误会你什么了?要是那样,还请你明示一下,咱就一起说好当这几个月的事从来没发生过,反正我是男的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我们还跟从前一样,是兄弟、是朋友;如果不是,我就想问问了,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以为已经做得够明显了。”闷油瓶轻轻叹了一口气,向我慢慢凑了过来,用几乎耳语的声音在我耳边呢喃:“我不会跟胖子上床。所以,吴邪,我……”

说完便深深地吻住了我,等我清醒过来,已经身在二楼的卧室了。

当晚,闷油瓶很“敬业”地花了大半夜的时间,用他强有力的实际行动向我充分阐释了他没有说完的那句话里隐藏的深刻涵义。

而我为此付出的代价是整整三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并且,那个挨千刀的闷油瓶还“特别友善”地暗示,假如再有疑问,他会不遗余力地提供更加直接的证明。

拧开闷油瓶上紧的盖子是件好事,但有些问题还是必须要解决。于是,恢复自理能力的当天晚上,我喊住了养成习惯饭后去西湖边走走的闷油瓶。

“张起灵,你先别出去,我有话跟你说。”可能是从没听我这么郑重其事地叫过他的全名,他收回了下楼的步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我理了理思路,决定开门见山:“现在我和你也算是在一起了,有些话我想跟你讲清楚。”

他点点头,很难得地给了我一个积极的回应:“你说。”

我清了清喉咙,把我考虑了很久的话和盘托出:“那天你跟我表明了心意,我真的很高兴。之前我没谈过女朋友,也没什么经验,但我很确定自己不是同性恋,不是头脑发热跟你玩玩,而是真心实意想跟你过一辈子。我也清楚这对你不公平,自己顶多只能陪你几十年,而且越到后面能和你一起承担的事情就越少。”

说到这里,我又仿佛看到那个孤单的身影,一个人走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不由得心里一痛。

“可是就算这样,我还是不想放开你。所以,在老得不能动弹之前,无论什么事情吴邪都要和张起灵一起承担。”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

他没有说话,只是那么专注地盯着我,我却从那双古井无波的黑眸中看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神采。这种神采让这个不说话就几乎没有存在感的男人突然变成了太阳底下最耀眼、最迷人的存在。

他慢慢坐直了身子,用格外认真的态度对我说:“吴邪,从现在起,你最好有这种觉悟,永远都别妄想离开我。”

这算是这个沉默的男人说过的最动听的情话么?我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

不管明天如何,张起灵,我都想和你一起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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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玫瑰有了,下面就是面包的问题了。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我也不防再啰嗦两句。两个人相处,我觉得贵在坦诚。你觉得呢?”我意有所指地说。

闷油瓶微微叹了口气:“吴邪,你信我吗?”

“当然。”我毫不犹豫地说。

“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以后你会知道的。”我明白这已令是他的底线,便点了点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最近我要夹一次喇龘嘛。”

这个我已经从他和张掌教的对话中猜到了,所以也不感到意外,“然后呢?”我表面依然平静,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假如他再说什么“你不能去”之类的屁话,我特么就算打不过他也要和他拼了。

“你一起去。”他淡淡地说。

一听这话我立马心花怒放,屁颠屁颠跨过茶几把他拽起来:“走走走,跟小爷出去跑两圈,好久没锻炼,关节都快生锈了。”

闷油瓶很认真地考虑了几秒钟,忽然正经八百地说:“我知道一种锻炼方法,比跑步提升体力更有效。”

“是什么?”闷油瓶见多识广,说不定他真有什么速成法,听听他的意见也不错。

只见他冲我勾了勾手指,我狐疑地把耳朵凑了过去,他嘴巴动了动,低声吐出两个字。一秒钟之后——

“闷油瓶你个挨千刀的!唔……小爷……唔……我的……唔……腰……”

“吴邪,锻炼要从平时抓起。”

是夜,吴邪家的客厅仍是春光无限。

第二天吃过早饭,闷油瓶就开始联系夹喇龘嘛的事。

我着实很好奇到底哪些高手能入他这位斗王之王的法眼。等他打完电话从书房出来,我就迫不及待地提出了疑问。

他浅浅地啜了一口狮峰明前龙井,说:“黑瞎子。”

“黑瞎子……你是说黑眼镜?噗!”我没想到黑眼镜在道上的称呼原来是这个,让我不禁想到《功夫》里那两个“一曲肝肠断 天涯何处觅知音”的古筝杀手。

不过就一个会不会太少了啊?还没等我继续问,闷油瓶又补充了一句:“还有胖子。”

“怎么都是熟人?我还以为这次能见到一些真正的高手高手高高手呢。”我嘀咕了一句,有些失望。

闷油瓶正色对我说:“吴邪,人心险恶,我不能拿你去冒险。”

好吧,我得承认,自从两情相悦(?)之后,闷油瓶的杀伤力又华丽丽地提升了一个等级,特别是说某些话的时候,而且我悲催地发现自己对这些话竟毫无抵抗力。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推好不容易挤出时间去配好的眼镜,突然想到一个关键性问题:“对了,你夹这次喇龘嘛花了多少钱?”

“黑瞎子和他两个伙计35万,胖子25万,各种装备20万。”他说得简单,我听得肉疼——真特么败家,半个X5没有了。

“张掌教呢?”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个重量级人物。

他淡淡地说:“钱请不动他。”

我一想也是,甭说他那俩欧冶子的旗舰产品一旦现世会在全中国乃至全世界收藏界、史学界掀起多大的惊涛骇浪,光是那一书房的紫檀家具就足以让人口水流个不停了。

对了,好像还少一个人……

“我呢?”我指着自己嬉皮笑脸地问他,他扫了我一眼,说了句:“家属免费。”就自顾自进书房去了。
……
家属你妹,你才家属,你全家都家属!

我气冲冲地追到书房,闷油瓶正在浏览网页。

说真的,当初第一次看到闷油瓶非常熟练地上网时,我就有一种奇特的违和感,虽然对于现在的人来说,会用个电脑是件很平常的事;但闷油瓶不同,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在追寻他的身世,从不做多余的事,总觉得他应该什么都不会才正常。住到一起才发现,这人就像一个巨大的宝库,每往前走一步都会有令人惊喜的新发现。

我以为他生活能力欠佳,结果他却买菜做饭打扫样样拿手;我以为他与社会脱节太久,结果他却电脑电器驾驶件件精通;我以为他会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结果他却自愿将他的世界搬进了我的生活。

张起灵,吴邪何其有幸能得你一生相伴;吴邪,你又何其不幸终须留他孑然一身。

看着这个总是穿着深蓝连帽衫和泛白牛仔裤的男人没有留下任何岁月痕迹的侧面,我突然很想对他做点什么。

于是我走到他身后,俯下身子,用手臂牢牢地环住他,在他颊上印下一吻:“小哥,天凉了,改天去买两身衣服吧。”

他轻轻一颤,随即反握住我搭在他肩上的右手,嘴角弯起一个甚为柔和的弧度,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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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此后几天还和往常一样。不知为何,负责夹喇嘛的闷油瓶很大方地把准备装备的事交给了黑眼镜,因此我们的生活还是拥有大量的空余时间。因此,除了店里——家里两点一线,不时去超市补充一下日常用品之外,闷油瓶终于给我安排了货真价实的锻炼课程。

除了每天早晚陪我沿西湖跑两圈之外,闷教练还放下架子,亲自向我传授斗下生存技巧(虽然授着授着有时会偏离主题),同时科学合理地调整了膳食结构及睡前运动的强度与频率。一段时间下来,无论在体力还是经验上,我都有了较大提高。

一场秋雨一场凉,几场雨一下,杭州明显就感到了浓浓的秋意。闷油瓶还成天穿着一件万年不变的连帽衫,单薄得连我看了都瑟瑟发抖,于是一天中午吃过午饭,我把他拽上车直奔武林广场添置秋装。

长那么大,我没有帮别人买衣服的经验,指望闷油瓶自己挑似乎更不现实,只好硬着头皮来到商场男装部。

所以说姐儿爱俏这话一点不假,当今社会美男总是受女人待见的。看着这一群前扑后继涌过来的人浪,我不禁一脑门黑线:小爷我来光顾了那么多年,砸了那么多银子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先生,我家昨天刚上了新款。”

“先生,我家今天特价酬宾,买两件八折。”

“先生,您高贵的气质正好跟我家的设计理念不谋而和。”

……

不过,再热情的人也架不住闷油瓶的冷气场,给他冷冰冰的眼神一扫,刚才还七嘴八舌说个没完的导购小姐顿作鸟兽散,让我得以顺利突围。

我自己对穿着不甚讲究,只要舒服就行,但在给闷油瓶挑衣服时还是着实费了一番脑子。

从中式到西式,从日韩系到嘻哈风,从花样美男到商务精英,闷油瓶乖乖地任我折腾换了不下几十套风格各异的衣服。最后等我们终于挑好一件意大利手工休闲西服、一件半长束腰羊毛风衣、一件英伦风格毛衣和同系绒线背心,外加三条牛仔裤、一条休闲裤、两盒内裤和一双软牛皮休闲鞋,再在闷油瓶的强烈暗示下买了两件连帽衫之后,已是晚饭时分。

我努力忽视信用卡账单上那无比坑爹的数字,直接把衣服全部扔进后备箱,快步和闷油瓶找地方祭我快要造反的五脏庙。

可悲的是,正值吃饭高峰期,到处都是人。没办法,我只好到麦记买了两个汉堡、两对鸡翅、两个派,一杯可乐和一杯草莓奶昔(因为闷油瓶不喝碳酸饮料),然后开车到中河高架再吃。

闷油瓶吃东西很慢,每次都要把食物充分咀嚼后才咽下;我就不同了,两三口解决掉一个汉堡,又打开苹果派的封口一口咬了下去。

“嘶……当(烫)……当(烫)”忽视包装盒上“热馅烫口”四个字的后果就是,我悲催地烫到了舌头。

刚伸出舌头想散散热,突然就被一个滑腻、带着草莓味的物体吸咬住了,然后就感觉一股接一股甜腻冰凉的液体充满了口腔,我本能地咽了一口下去,才发现那是闷油瓶的草莓奶昔。唇齿交缠的私密感让我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兴奋得渗出了汗液。

没有咽完的草莓奶昔从我嘴角流了出来,顺着喉咙一直流到胸口,我被这冰凉的液体一刺激,机伶伶打了个冷颤。这时,两只修长的手指从我衣服下摆悄悄探入,一寸一寸缓缓向上摸索,我带着某种期待的心情仔细感觉指尖的每一个动作。

仿佛配合默契一般,当嘴唇狠狠吸住我的脖颈,那两只灵巧的手指也终于爬上我的胸口。“啊!”我忍不住叫出了苦苦压抑的声音,理智逐渐离我远去。

“吴邪,我忍不住了。”恍惚中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还没反应过来,慢慢倾斜的椅背带着我和闷油瓶往后躺平。

我意识到某种东西快要失控,反射性地抓住那正在一点一点朝里探索的手:“小哥……嗯,别……别在……这。”可是,当一种酥酥麻麻的快感从那个地方迅速蔓延至全身时,我紧紧抓住了他半敞的衣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想推开他还是想他更靠近一些。

“吴邪,忍一下。”话音刚落,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强烈刺激弄得无法顺利完整说出一句话:“慢……慢点……小哥……”

“叫我的名字,吴邪,叫我。”比平常更低沉的嗓音好似一剂媚(河蟹)药,让我情不自禁听从他任何的指令。“起灵,起灵……快……快一点……啊!”我已经没法再思考,只想与他溺死在这无尽的漩涡之中。

没想到他居然在这个时候很不厚道地停了下来。“起灵,怎么了?”我睁开眼,难耐地动了动,他出乎意料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第一次看到那双淡然无波的黑眸里燃起了想要吞噬一切的烈焰,这样的发现让我欣喜不已。

仿佛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我开始慢慢摆动腰部,一上一下起伏几个回合后,身下的闷油瓶仿佛已忍到极限,低吼了一句“你自找的!”便彻底夺回了主控权。

我感觉自己好像坐上了一艘性能奇佳的船,在汹涌澎湃的大海中披风斩浪。海浪把船掀得越高,我离浪峰的距离就越近,在经历过无数个连绵不绝的小浪、大浪之后,慷慨的大海终于制造出一个无与伦比的超级巨浪,船趁势加足马力,悍然把我送上顶峰,任由浪头席卷将我彻底淹没。

带着攀顶后特有的满足与愉悦,我和我的船在恢复平静的海面上随波荡漾,渐渐向岸边驶去。

楼主:唐思美印  时间:2019-04-17 20:13:58
(八)
“叭叭叭”突如其来的喇叭声将我拉回了现实,随着五感的逐一回归,我才忽然意识到刚刚发生了多么不得了的事情。天刚刚黑,夜生活还没开始,我居然就和闷油瓶在车来车往的高架桥上大玩车震!!

苍天啊、大地啊,如来佛祖、耶稣基督、穆罕默德、太上老君!

我无语地呻吟了一声,暗暗祈求漫天神佛和吴家列祖列宗保佑明天的《钱江晚报》上不要出现“两男当街车震引来众多围观者”的劲爆社会新闻,不然我只有拉着闷油瓶去跳西湖了。

闷油瓶?!我想起亲手制造这起堪称吴邪最不靠谱事件排行榜首位事件的罪魁祸首,顿时火冒三丈。

正想好好修理这只色油瓶,顺便讹他一笔洗车费(不要问小爷我为什么要洗车),他突然间冒出一句:“吴邪,谢礼。”

我心领神会地明白了他的意思,刚才的怨气顿时烟消云散。

“下次挑个好地方。”

“龙井山坳不错。”

“那改天去试试?”

“好。”

“下次我要在上面。”

“吴邪,不要幻想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

“死闷油……唔”

……

“回……回家给小爷煮面条,没吃饱。”

“嗯。”

“记得打两个鸡蛋”

“好。”

当晚,在闷油瓶的默许下,小三爷环西湖跑训练课程暂停一日。

心满意足吃完闷御厨特制的鸡蛋火腿面,我歪倒在沙发上看影碟。闷油瓶收拾好,也坐了下来。拿开原本垫在我脑后的抱枕,把我的头枕到他大腿上,用恰到好处的力度帮我放松剧烈运动过后略显紧张的肌肉。

闷油瓶的按摩技术很好,我曾经好奇地问过他是不是帮很多人这样弄过才练出来的,他淡淡地反问一句:“你认为谁还值得我这样?”我立马笑得春光灿烂,搂过闷油瓶的脑袋吧唧就是一口。

共同经历过的危险让我见识了这个男人的强大、可靠,朝夕相处的生活却让我体会到这个男人带着强烈个人特色的温柔。

电影放的是《本杰明·巴顿奇事》,改编自斯科特·菲茨杰拉德的同名短篇小说。第一次看这部片子是在网上,当时脑残的迅雷给起了个特二的片名——《返老还童》,不过我承认也正是这个名字让我兴起了点击观看的念头。

因为我想到了闷油瓶。

影片讲述的是一个颇具魔幻意味的故事,但绝对不是我们司空见惯的那种混合了异域探险、时空穿梭、人魔大战等元素的传统魔幻片。就我来说,我宁愿把它看成一部记录片,一部记录生命和感情的特殊记录片。

主人公本杰明·巴顿出生时就是一个鹤发鸡皮的老人模样,惊慌失措的父亲将他遗弃在镇上的孤老院,从此世上就有了一个逆向行驶的生命。异样的生命必然要承受异样的痛苦,眼看自己所爱的人一个个衰老、离去,巴顿学会了成熟地面对生活。年复一年,带着越来越年轻的外表、越来越沧桑的内心,他认真地经历着人生的悲欢离合,体验着爱情的酸甜苦辣,直至走向奇特的死亡。

整部影片以巴顿和他的梦中情人黛丝的感情为线索,第一次、第二次他们都因为无法相交的命运而遗憾地错过了。直到第三次,两人在彼此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里再次相遇在初次邂逅的孤老院,生命中最绚烂的火花在惊鸿一瞥的瞬间点燃,虽然那火光是如此短暂,但两段相向而行的人生轨迹终于完成了昙花一现、美到极致的短暂交汇,即便此后只能渐行渐远,亦此生足矣。

在生命的最后里程里,七十多岁患上老年痴呆症的少年巴顿已经无法记起戴西和他自己的爱,回到了已经物是人非的敬老院,最后被丧夫的戴西收养,直到变成一个不会说话的婴儿。

最后,巴顿在襁褓里,在爱人戴西的怀里,结束了自己与众不同的一生。在临死前最后一刻,巴顿用那婴儿的清澈目光久久地注视着眼前这个祖母一般的苍老女人时,我想这一刻他是真的想起了这个女人是谁。

当淡定悠长的片尾曲响起时,我整个身体都失重在酸酸的虚空里,被一种浸入骨髓的悲伤情绪笼罩着、压抑着,让我喘不开气。

我无法想象当黛丝亲眼目睹爱人从7岁、5岁、到婴儿,一点一点走向死亡时是怎样的心情;但我却知道,许多许多年以后,拥着我的那个男人也将以这样的心情一步一步看着我衰老、羸弱、直至死亡,而我比巴顿更可悲的就是,我只能以绝对清醒的状态,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而无力阻止。

我伸出手握住闷油瓶放在我身上的那只漂亮的右手,“能一直这样多好。”闭了闭眼,将那滴快要坠落的眼泪锁在眼眶里,喃喃地说。不知是在说电影里共度人生韶华的巴顿和黛丝,还是在说现在的我和闷油瓶。

轻拥着我的手臂紧了紧,“吴邪,我在。”随即额上被印下不带任何情(欲)的一吻。

那一晚,我和闷油瓶就这样拥着对方,直至天明。

楼主:唐思美印  时间:2019-04-17 20:13:58
(九)
套用一句俗到底的话:幸福的生活总是特别短暂,不久就到了出发的时间。闷油瓶一直没说这次的斗在哪,我也一直没问。反正不管天堂地狱都有那油瓶子跟着,小爷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临行前一晚,闷油瓶还是主动向我“汇报”了此行的目的地是江西·鹰潭。

据我所知,鹰潭市位于江西省的东北部,信江中下游,因“涟漪旋其中,雄鹰舞其上”而得市名。这个地方最出名的就是道教正一派的祖庭——龙虎山。东汉中叶,正一道创始人张陵曾在此山修道炼丹,传说功成之时,山中有龙虎显现,所以命名为龙虎山。从张陵第四代孙张盛在三国末年至西晋初期时已赴龙虎山定居,此后张天师后裔世居龙虎山,至今已承袭六十三代,历经一千九百多年。2010年,龙虎山与龟峰申遗成功,被一并列入《世界自然遗产名录》。

莫非,闷油瓶想去盗天师墓?我挑了挑眉望向他,他摇了摇头,说:“陶仲文。”

陶仲文?我快速搜索了一遍记忆中有关这个人的资料,依稀记得此人明朝唯一一个集少傅、少保、少师于一身的牛×道士,靠给皇帝献春龘药发家,是嘉靖年间最受宠的道士。于是又打开电脑,仔细查找起来。

陶仲文在历史上的评价比较一致:就是一祸国殃民的妖道,在《明史》里他被列入《佞幸列传》,与纪纲、江彬等权奸在同一个子集。

史记陶仲文原名典真,湖广黄冈人氏,曾经做过小吏,喜好神仙方术,从一个叫万玉山的道士那学到符水诀,擅长符咒及房中术,和受嘉靖宠信的龙虎山道士邵元节交好。嘉靖十八年经邵元节推荐,陶仲文成为世宗的御用服务人员,一干就是20年,一直是皇帝身边最宠信的道士,被封为恭诚伯,官至礼部尚书,享正部级待遇,年薪折合人民币将近70万(岁禄二千石),还不包括灰色收入。尤其是壬寅宫变之后,嘉靖帝可以不拜祖先宗庙、不召王公大臣、不幸老婆不看儿子,却必须每天见他,见了还客客气气地喊声“师父”。嘉靖三十年,估计是让皇帝抱了那么多年长生不老的热罐子一直没有实质性的变化,怕再扛下去扛不住,陶仲文称病还乡,九年后病死,终年80岁,嘉靖特赐谥号荣康惠肃。不过这“荣康惠肃”也没享受几年,到嘉靖病死,他儿子隆庆帝继位头一年就给撤了。

我搜索了半天,发现这人顶多也就是一有钱有势的主儿,他闷大侠又不是胖子,怎么会这些“身外之物”出手?旁敲侧击了半天,闷油瓶就是闷油瓶,死活都不张嘴,没办法,我只好关上电脑收拾东西去了。

闷油瓶是个做事情很有条理的人,他总是把家里归置得井井有条,每一样东西都在它该在的位置,绝不会随便乱放。这次出门也是,他早早就把自己的包打点好了;而我之前都是跟别人下斗,用别人给的装备,要说自己牵头组织这还是头一回(虽说夹喇嘛的闷油瓶,可他是小爷家的人!),所以我只拿了两件换洗衣服、一个数码相机、一把瑞士军刀就不知道还需要准备些什么了。

想了想,打开闷油瓶放在沙发上的背包,打算参考一下。换洗衣服、手电、绷带、大宝、云南白药、高纯度巧克力、压缩饼干,这个花花绿绿的小盒子是……

杜×斯!还他娘的,热感、超薄、螺旋、草莓味!!

我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抓起那盒东西就往闷油瓶身上扔去:“张起灵,你他娘的成天在想些什么?”

他拿起盒子看了看,“哦”了一声,半天才说:“外面不比家里,要注意卫生。”

不是,我的重点是出去倒斗还带这东西干什么,而不是为什么要带这东西好吧!!

“喂,喂,闷……唔……你干嘛?”

“嘘……检验质量。”

“嗯……哼……嗯……啊”

结果,当晚闷油瓶通过多次实践证明了杜×斯广告中“尽情、尽性”的真谛。

此次事件的后遗症就是,闷油瓶同志后来将该品牌各系列的产品全部采购回来,并一一在我身上实验其效果是否仍如它产品推介里所说的那么神奇。

杭州离鹰潭并不远,只有500多公里的路程,我本打算开车去,可前一天体力受损还没恢复,再加上这次不知要在斗里待多久,回头上来一看连车印子都没给我留下不就亏大发了。

最终我们还是选择了坐火车。中午吃过午饭,我和闷油瓶带着整理好的背包直奔杭州南站。
为了节约时间,我买的是动车票。经过时间的洗涤,火车上座率已恢复到事故之前的模样,人们显然已经从那次事故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尽管目前还存在不少这样那样说不清道不明的问题,但对于我们普通老百姓、尤其是事故亲历者来说,能坦然面对曾经险些导致自己死亡的东西应该是一件好事。毕竟只有翻过旧的一页,才能看到新的一页。

三个多小时过后,我们正点到达鹰潭火车站。因为要完成一些诸如订房间、熟悉路线、打听消息等之类的后勤保障工作,所以我们比约定时间提前了两天到达。

楼主:唐思美印  时间:2019-04-17 20:13:58

(十)

考虑胖子是个老牌的“三无”人员(无组织、无纪律、无节操),一出火车站我就给他打了个电话。果不其然,胖子昨天就已经到了,现在正住在火车站附近的一家快捷酒店。我和闷油瓶按他说的地址找了过去,那小子正撅着腚背对着大门趴在大厅前台上,看样子又是在勾搭哪个小妹妹。

我本想打算悄悄走过去吓吓他,忽然想起这还是我和闷油瓶在一起后第一次见胖子。虽说以前我们三个出生入死那么多次,交情好得都恨不得割手指头拜把子,可那毕竟跟我和闷油瓶这事的性质不一样。

别人无所谓,说实在的,只有胖子,我还真怕在他眼里看到什么异样的东西。

也许是察觉到我的异常,闷油瓶捏了捏我的手臂,走了过去拍了拍胖子的肩。胖子转身一看,露出一个欣喜的表情:“小哥,好久不见!天真呢?”

我有点尴尬地从闷油瓶背后闪出来,打了个招呼:“这呢,胖子。”

胖子一见我就冲过来给了我一拳:“小天真你小子不厚道!嫁了小哥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几个月也不到北京去朝见你胖爷!”

假如原本我还有一丝不好意思的话,现在也立马烟消云散了。我立刻在胖子的肥肚上回了一拳,大声咆哮:“你他娘的凭什么说是我嫁他?是小爷我把他收房!”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处在什么位置——某酒店的大厅,人来人往的必经之所。费劲地转了转僵掉的脖子,不出意外地发现站在我们附近的几个人已经露出大幅度的惊讶表情,特别是离得最近的、自打一见到闷油瓶就眼睛闪星星的那位前台服务小姐,现在已经呈现出水泥凝固状态。

胖子比我喘得还厉害,他直接往地上一坐:“天……天真,你……你他娘……的抽……抽风啊,跑……跑死胖……胖爷了。”

“呼呼,谁叫……谁叫你小子……呼呼……嘴上没个……呼呼……把门的。小爷可不想被人当怪物说三道四。”我大喘了几气总算平静下来。

“他娘的看谁敢?胖爷我不练得他满地找牙!”胖子歇了老半天才扶着墙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我旁边瘫在沙发上。

“你……你不觉得这事有点那啥……恶心么?”我小心地问他。

“要别人的话我还真有点,可你和小哥……”胖子停下来想了想措辞,“我觉得你们好像天生就该在一起。”

“胖子,我……”一听这话,我还真有点小感动,正想表达一下对胖子的热爱之情。

“再说了,你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别人不知道,胖爷还不清楚?早八百年你小子就爱小哥爱得死去活来了,那次在医院,小哥睡觉的时候……。”胖子一脸猥琐地又加了一句。

“你他娘的找抽是吧?!小爷我爱他个毛!!” 我又羞又恼,抡起拳头就要往胖子身上招呼。

胖子轻轻松松挡住我一拳,故作正经地说:“小天真,做人可得实事求是,我明明看到你在偷亲……”

“死胖子!有种你别跑!!”我赶紧打断了他的话,要让闷油瓶知道我还活不活了。

“不跑我二啊?对了,你和小哥谁上谁下啊?”胖子一边躲闪一边还死不悔改地胡说八道。

“废话,当然是小爷上他!”话说回来,我干嘛回答他这么没有水准的问题。

没想到那死胖子却说:“哟哟,看不出来你平时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还居然玩骑……”

“骑你妈个头!逮到你看小爷我不撕烂你的嘴!”我脸一红,打定主意,要是抓到胖子非揍他个赤橙黄绿青蓝紫不可。

“哎哟!小哥你使诈!靠!小天真你来真的啊!”死胖子胖归胖,动作灵活得跟个泥鳅一样,我花了将近20分钟才趁他摔倒在地的功夫抓住他,卯足劲狠揍了他几拳才解恨地坐回沙发歇气。

胖子一瘸一拐地走到闷油瓶面前,指指自己身上的伤痕,委委屈屈地说:“小哥,你也不管管你媳妇,看他把胖爷糟蹋得。”

闷油瓶眼都没抬,淡淡地吐出一个字:“该。”

“吃饭。”无视笑得无比猖狂的我和一脸菜色一副小媳妇样儿的胖子,闷油瓶淡定地扔下一句话,自己朝门外走去。

楼主:唐思美印  时间:2019-04-17 20:13:58
(十一)
第二天、第三天,黑眼镜和张掌教陆续到达,两人都带了一大包东西。

战前动员会上,当闷油瓶宣布这个斗的主人就是明朝大名鼎鼎的道教一哥陶仲文时,胖子不改他提起下斗就热血沸腾的实干家作风,率先表态:“管他娘的道士还是和尚,明器就是指令。胖爷我说什么也要把那些被封建统治阶级蛮横掠夺的、本属于我们劳动人民智慧结晶的宝贝给解放了,让它们重见天日!”

胖子这些挂羊头卖狗肉的言论我们早就听起耳茧了,也就任他去说,没想到有人却当了真。
只见张掌教站起来向胖子抱了抱拳:“王先生的想法很让人感动,现在的年轻人已经很少有这样敢于担当的了。想当年,我和师兄也是历经千辛万苦才让《兰亭集序》回到祖国。此行……”

一听“兰亭集序”四个字,别说是胖子,连我和黑眼镜两个伙计的眼睛也都开始发光。胖子更是忙不迭冲到张掌教面前,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么说……说,兰……兰亭……集序在……在你……你手里?”

“不在,已经交给国家了。”张掌教摇摇头,殊不知他这话好似一记闷雷,震得胖子一屁股坐地上,面无血色地说了句:“还真有这么高风亮节的人,今儿胖爷我算开眼了。”

张掌教又谦虚了几句,才正色说:“虽说正史上说陶仲文沽名钓誉没什么真本事,但从我们道门的角度来说,此人还是颇有些手段的。陶仲文师从神霄派,这神霄派是我道教符箓三宗(注②)分衍的支派之一,产生于北宋末,流传于南宋至元明,这个派的门人主要修习五雷符,说修行这种法术可役鬼神,致雷雨,除害免灾。据我翻译出来的殄文来看,陶仲文的幽馆(注③)位于龙虎山仙水岩一带,我一位测绘的朋友推断,这个地方应该就在如今的许家村附近。”

“许家村?不就是现在龙虎山风景区里那个‘无蚊村’?”我想起来之前在网上看到的相关资料。

张掌教点点头,“对,就是那里。”

黑眼镜仍然是那副天塌下来当棉被盖的表情,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哪里都一样,正好我还没下过这种专业人士的斗,就当去观摩学习了。”

“大家千万不能大意。”张掌教严肃地说,“殄文上说,陶仲文已在他幽馆附近布阵设局,置下重重机关,为的就是护住他墓中的那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和胖子异口同声地问。

张掌教有意无意瞟了闷油瓶一眼,道:“具体情况要等我们进去后才知道。”

闷油瓶最后做大会总结发言,他说:“这个斗没那么简单,很可能都是以前没见过的东西,下去多听张掌教意见,不要自作主张。”

确定第二天出发之后,大家就各回各房收拾准备了。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闷油瓶,我好奇地问他到底想去陶仲文的墓里找什么?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解释,只说了句“下去跟紧我”就洗澡去了。我直觉地感到他要找的东西跟他瞒着我的事有很大的关系。

或许,这个墓真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等我洗好澡出来,闷油瓶已经在床的左侧睡下了。这人睡觉一向警觉,下斗时就不用说了,就算平时在家我的动作幅度稍微大点他就得睁眼看看。有时我不禁心酸地想,这得经过多少生死关头才能养成这样的习惯,所以尽管之前我是个标准的夜猫子,不过12点绝不睡觉,但跟闷油瓶住一起后,只要他准备睡觉,我也马上停下手里的事跟他一起上床。有时一个姿势睡久了有些僵硬,我也尽量少翻身、少动弹,为的就是让身边这个男人睡上一个好觉。

习惯性地轻手轻脚爬上右边,刚盖好被子就被拉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抱歉小哥,又吵醒你了。”我有些歉疚地说。

他没有作声,只是紧了紧胳膊,把头搁在我肩膀上。这种亲密无间的感觉甚至比做龘*爱**做的事让我更舒服,很快地我就昏昏欲睡了。

恍惚间,好像听到闷油瓶在我耳边呢喃:“吴邪,和我永远在一起。”

“好。”我迷迷糊糊回答了一声,随即便陷入无尽的黑甜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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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②:唐末宋初,道教中的天师道和上清、灵宝派分别以龙虎山、茅山、阁皂山为活动中心,形成著名的“三山符箓”。即茅山的上清箓,阁皂山的灵宝箓,龙虎山的正一箓,称为符箓三宗。)
(注③:所谓“幽馆”就是道人藏遗蜕的墓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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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背着大包小包,坐车朝龙虎山去。龙虎山离鹰潭市区只有十五六公里,当我们到达景区大门时还不到8点,稀稀拉拉没几个人。我想起曾经在一位驴友的游记攻略中写到8点前山门是没人看守的,正想趁机溜进去,门口的小屋内突然闪出来两个戴红袖箍的人。

其中一个面无表情地指了指我们几个:“买票吗?”

“没,正想找人问问在哪买?”我答得有点心虚。

红袖箍指了指身后一排呈扇形分布的建筑,顶上镶嵌着几个鎏金草书大字“龙虎山”,我只好认命地走进去,原来这里是龙虎山游客中心。按照指示牌找到了售票处,我说门口怎么没人呢,原来都在这排队呢。

龙虎山景区内有多个收费项目,我正参照门票说明头昏脑胀地合计着到达无蚊村的线路上有几个收费项目,售票员就礼貌地问我:“请问您买几张票?”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响起一个熟悉的清冷男声:“全票,7张。”

好嘛,还没找到地方就特么两千大洋下去了。我瞪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跟过来的闷油瓶,暗骂了一句败家,收好票,又拿了几张龙虎山导游图,再拽着他去买了几瓶水才走出游客中心。

跟其他人会合后,我一人发了一张票、一瓶水,忽然有种导游带团的感觉。胖子拿着门票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咕哝了一句:“胖爷行走江湖那么多年,还特么第一次买票下斗。”

我憋住笑,招呼“团员们”朝前面的观光车站走去。这种蓝白两色的观光小火车只有2节车厢,每节车厢可以坐28人。第一站是象鼻山,大概有10分钟的车程。

清晨的龙虎山笼罩在一片金色的霞光之中,奇峰秀峦,巅连起伏,气势磅礴;观宇整饬,崇台邃阁,映掩山水,一派紫气升腾的景象,不愧为道教仙山。为避免旁人起疑心,我们假装像其他游客一样沿途欣赏风景、拍照留影,不露痕迹地朝目的地走去。

从象鼻山西门出来,再上观光车,没过几分钟就能看到一个一人多高的木牌子,上面用繁体的红字写着“无蚊村”三个字。我和闷油瓶对望了一眼,跟随其他人一起下车进村。

进村的道路两旁种了很多树,我粗略看了一下,大约有樟树、桉树、枫树、竹柏等等,最多的还是樟树。

村子三面环山,一面临水,掩映在茂林修竹之中。村子并不大,典型的南方小村的样子,砖木结构的民宅高挑空旷,无天花板遮挡的天棚,横竖相间的椽子、檩子裸露着。翠竹掩映,鹅卵石铺就的乡间小道,衬上古老的民宅尤显静谧。我仔细观察了一下,的确没有看到蚊子。我们没有跟着客流去看许氏宗祠和天师孝母坊,而是慢慢脱离人群,沿街而行。

无蚊村本名叫许家村,据说村民都是西晋许逊真君的后裔,从唐朝末年就迁徙到这里,至今已繁衍生息了四十代人。后来因为村里常年不见蚊子才得名无蚊村。

至于为什么村里一年到头都没有蚊子,专家分析说,无蚊村之所以无蚊,一是因为村里种植了许多樟树和桉树,散发出的特殊气味让蚊子不敢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村后山有一个巨大蝙蝠洞,里面有大量的蝙蝠,把蚊子都吃光了,不过这两种说法受到很多人的置疑。

我随便问了问几个村民,他们都给了我同一个答案。相传第三十代天师张继先陪母亲游仙水岩,夜间投宿许家村,不想被蚊虫叮咬,奇痒难忍,天师孝母心切,便施术将蚊子全部驱赶出村,从此,这个村子就再也不被蚊虫侵扰了。

这个说法当然比专家的更不靠谱。我看了看自上岸就一直沉思的张掌教,于是想听听他这位专业人士的意见。

沉默了几秒钟,低声道:“我还发现,这里似乎被什么人布成了一个回字局,所以才会有这么多树。”

这几句话说得我一脑门问号,张掌教接着解释说:“回字局是一种专门用来防止冤死的人阴怨不散的墓局。茅山术中山为阳、水为阴,树可以阻挡阴气发散。我刚刚说了,这里阴气本来就比较盛,再加上前面的泸溪河,就算有这几座山和这些树挡着,这里的人也应该……不对,肯定还有其他原因。”他又思考了一阵,仍是一副不得其解的表情。

我考虑得先找地方落脚,便打断了张掌教的思路。向村民打听过之后,带着他们朝村里一个提供住宿的农家乐走去。

在许家村的最高处,我们看到一个颇有江南民居风味的古朴院落,居中的匾额上写着“无蚊村客栈”。我们跨进大门,发现院里有好几栋新盖的两层小楼。

还没走多远,迎上来一位中年男子,他说他姓许,是客栈的老板。我们一共要了5间房。张掌教、胖子、黑眼镜各一间,两个伙计一间,我自然和闷油瓶一间。大家约好各自回房休整一下,半小时后在饭庄门口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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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说休整其实也没什么好休整的。

我们这间是传统卧房,在二楼。房间不大,东西也比较简单,有一张中式架子床,一个衣柜,两把竹椅,一张小桌,不过还好,卫生间是独立的。虽然看上去比较旧,总体还算干净。

我把视线移向正站在窗边发呆的闷油瓶,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人自打进村后就愈发地沉默了,好像又回到了之前一个人的样子。知道就算问他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暗暗叹了口气,换了件T恤,打算先去和他们会合。

“等等。”闷油瓶忽然叫住我,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走到我面前放在我手上。

我一看,是上次在天津他拿给张掌教看的那块玉。玉呈椭圆形,通体清透,正面是一个太极图和隶书的“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背面是两个篆字,仔细一辨认,应该是“长春”二字。我抬起头来问他:“这是什么?”

“辟邪,贴身戴好。”闷油瓶淡淡地说,顺手帮我把玉佩挂在脖子上。

我一边小心地将玉佩塞到衣服里面,一边问:“你呢?”

“我不需要。”闷油瓶摇摇头,“走吧。”

我们来到饭庄门口时,其他人已经到了。我看了看表,快12点了,便建议吃完饭再说。

菜一上来,胖子就率先下筷抢食,或许是食材很新鲜,虽然只是普通的农家菜,我却觉得比鹰潭市区那些大饭店的好吃多了,不由得也加快了夹菜的频率。

我吃得正欢,忽然想起闷油瓶那慢吞吞的吃饭速度,眼睛往旁边一扫,果然,我都快吃完一碗饭了,他才刚吃几口。

眼看那盘红烧鯶鱼快被胖子扫光了,我顾不得避嫌,赶紧抢了两大块鱼肉放到闷油瓶碗里。他稍稍停顿了下,抬头冲我露出一丝几不可见的浅笑。我脸上一红,赶紧低头掩饰,心里暗暗祈祷千万别被人看见、千万别被人看见。

遗憾的是,今天幸运女神公休。

只听对面一声口哨加一声坏笑,很显然出自两个不同人之口:胖子和黑眼镜。我知道这两人都是得寸进尺的主,越在意他就越揪住你不放,便充耳不闻继续闷头拔饭。

胖子岂是这么好打发的,刚一开口:“我说天真,你……”正在这时,许老板过来了。我感叹一声来得真及时,跟着站起来。

“各位吃得还好?”许老板笑咪咪地问。

“不错不错,许老板你请了个好师傅啊!”我由衷地赞叹,这顿饭确实吃得很舒服。

许老板有点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哪里请得起大师傅啊,都是我自己瞎弄的,几位老板不嫌弃就好。”我连忙摆手,彼此又寒暄了几句。

许老板又问道:“几位老板打算上什么地方转转?我们村前面就是正一观,你们可以去拜拜天师,烧烧香,可灵验了。”

“不急不急,我们想先在这里看看。”胖子接口说,“许老板有空的话给我们讲讲你们村的历史吧。”

或许是被很多游客这样问过,许老板立刻滔滔不绝地说起来,不过无非都是什么许真君的后代啦、天师驱蚊传说啦等等,内容都是千篇一律的。

胖子又问:“还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比如说什么神神怪怪之类的。”

“特别的、神神怪怪……对了,你们打听这些做什么啊?”许老板有些警觉地反问。

“别紧张别紧张。”黑眼镜呵呵一笑,从他随身的包里拿出几张纸,“我们是中国民俗研究协会的,这次来就是寻访许家村的历史沿革、民风民俗,打算帮你们村申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专项基金保护。这是我们的领队张主任。”

他指了指张掌教,张掌教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领导关怀群众的标准笑容:“许同志你好,这次可要请你多多配合我们的工作哟。”

好嘛,原来掌教大人也是位老戏骨!我看了看身边这几个人,一个个都特么到中戏进修过的。

许老板接过那张印着中英法日韩几种文字和若干个红戳的所谓介绍信,看没看懂不知道,但态度立马变得肃然起敬。他连连点头:“行,行,各位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连称呼都变了。”看着已经被彻底忽悠进去的许老板,我不禁暗暗好笑。

“这是什么?”一直没出声的闷油瓶突然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幅画问。

这是一幅奇怪的图案,呈朱红色,似画非画、似字非字。我看到张掌教脸色变了变,又恢复了平静。

“这位是……”许老板看了看闷油瓶,有些迟疑。

“哦,这是张教授。”黑眼镜笑着解释说,“你别看他年轻,他可是我们协会的业务骨干,牛津大学历史系毕业的高材生。”

“噗!”我正喝水呢,一听这话一口水没含住喷了出来,“没,没事,水太烫了。”

眼镜兄,你下回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惊人,小爷我心脏脆弱,受不了啊。

“哦。”许老板一脸钦佩地点点头,估计他也没搞清楚神马“牛筋” 大学、 “牛蹄”大学,“是这样的,张教授。这个图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说是驱蚊的那位张天师留下的,要我们祖祖辈辈都一直挂在家里,能去灾辟邪。所以我在店里每个房间都挂了一幅。”

“除了这幅图,那位天师还留下了别的什么吗?”张掌教接着问。

许老板又想了想,“好像还有一长段话,我记不住,不过村里最老的老人或许能知道。”

“许老板看下午能不能带我们去一趟?”我递上一支烟。

“行,我跟我媳妇儿说一声,各位领导先到门口等我一会儿。”许老板爽快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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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许老板一走,张掌教用眼神暗示了一下,我们也起身向外走去。直到到了客栈门口,张掌教才小声告诉我们:“那个图是正一教的‘天师镇煞灵符’, 在家中帖此符可逢凶化吉,平安吉祥,诸煞不犯。”

镇煞灵符?!

我有些吃惊,正欲细问,许老板就来了。我只好先放下心里的疑问,跟着他往村东头走去。

走了大概7、8分钟,许老板在一间普通的砖瓦房前停下了,我留心看了下,木门上方靠近屋檐处也贴了一个“天师镇煞灵符”。

大门没关,许老板带我们直接进去。

院子中间的竹椅上,一位头发雪白,满脸褶皱的老人正在悠闲晒太阳。许老板走过去,用当地话说了一通,老人看了看我们,颤颤悠悠站了起来。许老板连忙把他搀住,示意我们过去。
走到老人身边,我先行了个礼,正想说明来意,老人却用带着浓重的赣语口音的苍老声音问我:“你想问什么?”。

“老人家,想请教您一下,张继先天师当年在这里留下的一段话。”我恭恭敬敬地说。

老人略微思考一会儿,慢慢念出一段话:“天地自然,秽气消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干罗恒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杀鬼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鬼廷年,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手,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气常存,急急如律令。”

我用手机录下来保存好,又向老人行了一礼:“谢谢您老人家,那我们先告辞。”

老人突然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拉住我的衣袖:“还有一句。”

他慢慢松开我的手,昏黄的眼睛直视着我:“养馁背上石文裂,妖邪散尽得寂灭。”

“养馁背上石文裂,邪灵散尽得寂灭。养馁背上石文裂,妖邪散尽得寂灭。”回客栈的路上,我反复咀嚼着这几句话,总觉得字字玄机。

走到往客栈去的路口,闷油瓶忽然一声不吭朝另一个方向走了,我以为他发现了什么,赶忙追上去。

“小哥,发现什么了?”我拽住他。

他拉开我的手,冷冷地说了声:“你先回去。”

又是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我憋着气,以同样冷淡的口吻回了句:“随便你。”转身往客栈走了。

不理胖子他们面面相觑的样子,我直接回房间关上门,踢掉鞋子往床上一躺。想起闷油瓶那副死样子,都他妈一个被窝里睡觉了,这挨千刀的还是依然故我,我越想越一肚子火;又想起老人说的那句话,想得脑瓜仁都疼了,也没抓住什么头绪,索性关掉手机,盖上被子蒙头大睡起来。

等我醒来,屋里的光线暗了许多,看了看表,快5点了。我坐起来甩了甩睡得昏昏沉沉的头,正想出去看看其他人怎么样,闷油瓶推门进来了。

之前闷油瓶那冷冰冰的样子还让我很生气,我跳下床穿上鞋就往门口走。

“吴邪。”闷油瓶叫住我,“你去哪?”

“不关你事。” 我看也不看他,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

沿着绿郁葱葱的小路一路前行,我一直走到泸溪河畔。此时,夕阳已经西斜,火红的霞光映照在河对岸放着古越悬棺的丹霞崖壁上,有一种神秘的美丽。

坐在河边的卵石滩上,我脱掉鞋袜,把双脚放进河水中,一股清凉舒爽的感觉从脚底蔓延至全身每一个角落,一天的疲劳顿消。

泸溪河河水很清,连铺满河底的一颗颗鹅卵石都看得清清楚楚。微风轻抚,河面上波光鳞鳞,氤氲出层层雾气,把许家村衬得宛如世外桃源一般。不远处,两个村姑正在河畔洗衣服,几个孩童正在河中嬉戏,看着这一派幽静的田园风光,我烦躁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坐了一会儿打算回客栈,“噗通!”突然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我的衣服。我扭头一看,身后两米的地方站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看穿着应该是本地人。

她走过来,大大方方在我身边坐下,也把脚放进河水里晃啊晃的,白嫩的小脚在碧绿清澈的水里显得格外好看。我心里一荡,忙收敛心神,告诫自己对方可是未成年少女,千万不能乱来。

“喂,你是哪里来的?叫什么?”小姑娘声音甜甜脆脆的,透着股水灵劲儿。

“我叫吴邪,是杭州来的。你叫什么?”我问她。

“吴邪?天真无邪?”她咯咯咯笑了起来,“你的名字真好玩,我叫阿玲,就住这里。我在村里开了个冰粉店,要不要去尝尝?”

我看了看已经西沉的日头,正想拒绝,阿玲就不由分说地把我拉了起来,“走吧走吧,给我讲讲你们那好玩的事,我请你吃冰粉。”

我转念一想,说不定能打听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便跟着阿玲往村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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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阿玲的冰粉店离客栈不远,因为正是吃饭的时候,店里没有人。阿玲利落地给我盛了一杯冰粉,那是一种类似果冻的东西,滑溜溜地,很爽口。

我一边吃一边跟她讲西湖的传说,讲雷峰塔下的白娘子,讲林和靖的梅妻鹤子,讲济公和飞来峰。阿玲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还插两句话。直到我吃完3杯冰粉,她还不放我走,说是让我在她家吃饭。我推脱不得,只好留了下来。

趁阿玲去做饭的功夫,我本想给闷油瓶打个电话说不回去吃饭,一掏口袋才发现手机落房里了,只好算了。大约半小时,阿玲就来喊我到店后面的屋里吃饭。饭菜很简单,猪肉油渣片、空心菜炒豆角、冬笋咸肉丝,家常味十足。

吃饭间,我有意无意地问她老人所说那句话的意思,阿玲想了半天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我又问她后山蝙蝠洞的事,她告诉我说那个洞老早就有了,里面是有很多蝙蝠,但是村里人很少去那,只是偶尔带一些好奇的游客去,不过也不进去远了,只在门口转转,所以也不知道那个洞到底有多深。

“为什么不进去?”我有些好奇。

阿玲神秘兮兮地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听说洞子最里边住着一个妖怪。”我心念一动,作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这世上哪有妖怪,肯定是人家蒙你的。”

“不是不是。”阿玲急忙摆手,“我原来也不信,前几年有个外地人进去,过了两个多小时都没出来,结果你猜怎么着?三天后,他的尸体在洞门口被人发现了。不知道怎么死的,全身就只有脚脖子那有个小伤口,身上都是一块一块的黑斑,皮肤都烂了,还流脓。”

“真的假的?怎么外界没听说过?”我有些怀疑这事的真实性。

阿玲凑到我耳边悄悄说:“让上面的人压下来了,要是外边知道出了这种事,谁还敢来啊?”

“这么说是真的了?”我再次向她确认。阿玲点点头,接着又叮嘱了一句:“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嗯。”我明白这事曝光的严重性,不过那个蝙蝠洞肯定得进去探一探了。

我又和阿玲东拉西扯了一阵,看看时间已经8点多,出来快4个小时了。我连忙站起来跟她说一声要回去,她非得送我,说是怕我迷路,我只好答应。

夜里的气温明显降低了,我拉上了外套的拉链,看到阿玲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衣,保护弱小之心油然而生,便慷慨地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把小姑娘感动得连连道谢。

走了十分钟就看到客栈大门了,意外的是闷油瓶居然也在门口,他见我和阿玲,脸上似乎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随即又恢复平日里面无表情的样子。小姑娘可能没料到会看到一个陌生人,脸唰地一下红了,说了声“再见”就跑了。没跑几步,她又扭头冲我喊道:“吴邪哥,那件事……是我和你的秘密,你不能告诉别人。”

“放心吧!”我朝她挥了挥手,看她走远了,我才转身往闷油瓶走去。

“走吧小哥。”下午的不愉快我已经不在意了,反正他大多数时候就是那个不冷不热的样子,我也犯不着跟他呕气。

闷油瓶没有动,只是默默地看着我,不知为何,我却隐约感到他在生气,而且是很生气。

过了五分钟,闷油瓶终于开口了:“下午去哪了?”

“没去哪,就在河边坐了坐。”我想起手机没带的事,刚想解释,“我手机……”

“那个女人是谁?”他打断了我,又冷冷地问了一句。

女人?我想了想才明白他说的是阿玲。“你说阿玲啊?她哪能叫女人,小女孩一个。”我想起阿玲跟我说的事,“小哥,我听阿玲说起一件事。她说……”

闷油瓶再一次打断我:“你们一直在一起?”

“算是吧,她请我在她家吃的饭。说起来阿玲的手艺真不错,不比你差,天天吃都不会腻。”我想起那几道农家菜的美味,不禁吞了口口水。

闷油瓶又沉默了几秒钟,突然抓住我的手往客栈快步走去。我跌跌撞撞跟在他后面,几次都差点摔倒。

直到回到房间,他才停下来。我用力抽回被他握了一路的手腕,上面赫然是几道青紫的印子。我一边揉一边骂他:“张起灵,你他娘的发什么神经!”

他动也不动地看着我,深邃的黑眸里浮现一丝狠戾。然后,他就突然冲过来把我扔到床上,几下子撕开了我的衣服,把我的双手绑在一起,又扯下我的裤子,右手准确地握上我的分龘身,上下套龘弄了起来。我用力挣扎想要避开他的手,可他早已熟悉我所有的弱点,没几下就把我挑龘弄龘硬了。

我有些任命地由他在我身上肆虐,疼、酸、涨、软、麻……各种感觉混合着一股渐渐升起的燥热一点一点吞噬我的理智,试图把我拖进欲龘望的深渊。

不想、不要再被纯粹的感官所控制,我拼命咬住自己的嘴唇。当他终于不用任何润龘滑就直接冲进我体龘内的时候,一股带着铁锈味的液体也在我嘴里扩散,硬生生地把身体被撕裂的剧痛淹没在无言的沉默中。

我悲哀地承受着那个男人带给我的一切,张起灵,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随着闷油瓶不断地狠命撞击,疼痛的感觉逐渐占据上风,人类的自我保护能力终于发挥作用,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楼主:唐思美印  时间:2019-04-17 20:13:58
(十六)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听到有人在小声地唤我:“吴邪,吴邪……”我费力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双熟悉的黑眸,此刻里面正盛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看见我醒了,闷油瓶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我的嘴唇,一股尖锐的刺痛让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刚才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全部回到我脑海里,我意识到一个血淋淋的事实:

我,被闷油瓶强暴了。

“呵呵……”我低低地笑了起来,闷油瓶见我这个样子,居然有些手足无措,“吴邪,你……”

“没什么。完事了吧?”我咬紧牙关忍痛想从床上下来,可脚刚一着地就向前扑了下去。

“吴邪!”他连忙扶住我。因为实在太痛了,我没有拒绝他的搀扶,任他把我扶到浴室擦洗。温热的水流冲打在我身上,不由生出一股痛快的痛感。闷油瓶的力道很轻,好像生怕弄疼我,直到把我弄干净了才又扶我到床上躺下。

接着他也爬上床来,把我搂进怀里,轻声地说:“吴邪,对不起。”

“无所谓。”我努力忽视心里的抽痛,满不在乎地笑了笑,“男人都有冲动的时候,找我比找女人安全不是?起码不用担心怀孕和艾滋。”

“不是的,吴邪,我……”他抬起我的头,有些着急地解释。

我打断了他的话:“是不是都没关系,你要发泄够了我想休息了。”说完,我挣开他的怀抱,侧到一旁睡下。

我以为会很难成眠,结果居然很快就睡着了,只是睡得非常不安稳。

我好像一直在做梦,梦里全是闷油瓶的眼睛。他平静的眼神、温柔的眼神、狠戾的眼神、宠溺的眼神、炙热的眼神、冰冷的眼神交替出现,让我时而冷时而热,时而凉时而暖,心酸、甜蜜、痛苦、幸福、失望、绝望……重重感觉交织在一起,无论我怎么奔跑也逃不开,就在我以为这种折磨永远没有尽头的时候,大脑终于不堪负荷,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睡了多久,等我醒来时房间已经大亮了。尝试着动了动身子,发现不光浑身疼痛,而且没有一点力气。我抓住床头想坐起来,却被一双手臂揽进怀里。抬头一看,是闷油瓶。

我侧开身子拉开了一点距离,发生那样的事,我不认为我神经大条得能若无其事地和他再有什么亲昵的身体接触。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扶我靠坐在床头,还拿了个枕头帮我垫上。跟着在床边坐下,手覆上我的额头,我下意识地躲开了。闷油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手收了回去。

“饿吗?”他轻声问我。
“还好。”我淡淡地说。

“要不要吃点……”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闷油瓶起身打开门,只见胖子端着个碗冲了进来,看见我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天真你可算醒了,再不醒小哥都快急死了。”

“怎么回事?”我有点迷糊。

胖子一副惊讶的样子:“小哥没告诉你?你小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发高烧,小哥……”

“胖子,稀饭。”闷油瓶打断了胖子的话。

“这呢这呢,刚熬好我就端来了,还烫着呢。你先吃着,不够我再去拿。”说完胖子把碗放在桌上,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出去了。

闷油瓶端起那碗稀饭,用勺子舀了一点轻轻地吹了吹,然后送到我嘴边。我低下头,没有看他:“我自己来吧。”

“吴邪。”一贯波澜不惊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不由得抬起头来望向他,往日平静的双眼此刻竟透出了隐忍和痛苦,我心里一软,嘴上刻意生疏地说:“那麻烦你了。”

或许是从来没有照顾过病人,闷油瓶的表现简直可以称得上笨拙,好在他学习能力挺强,加上我的提点配合,总算把一碗稀饭喂完了。

他用纸巾帮我擦了擦嘴,就要扶我躺下,我摆了摆手:“睡太久了我坐一会儿。”他点点头,拉了椅子在我床头坐下,专注地望着我。

我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便移开了视线:“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你不用这样,忙你的吧。”他沉默了半天才回我说:“好好休息,有事叫我。”说完就站起来朝外走,直到听到关门声我才把头转过来,怔怔地盯着紧闭的门半晌没有动。

张起灵,我们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楼主:唐思美印  时间:2019-04-17 20:13:58
(十七)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醒来的当天下午我就不再发烧了,但精神还是不太好,不过总算能自己进食了,所以我拒绝了闷油瓶的照顾。他也不再坚持,只是每天送来三顿饭,并按时叫我吃药,其余时间基本上不在房里待。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他的善解人意,以目前这种情况,能减少跟他独处确实是我所希望的。

这样过了三天,我的病基本上好了,就是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还没有消退。偏偏带的衣服都是低领的,根本遮不住,可是又不能老待在房里不出去。

正在为难之际,闷油瓶进来了,手上还拿了个纸袋,他直接递给我就出去了。我打开一看,是一件崭新的长袖高领T恤,另外还有一支药膏。

我怀着难以言喻的心情抹完药,换上了那件衣服,刚要出去,“哐当”一声门被撞开了,进来一个人。我一看是胖子,而且还是心情很不好的胖子。

“天真,我说你跟小哥是怎么回事?”胖子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就冲我嚷嚷。

“什么怎么回事?”我也坐下来问他。

胖子气呼呼地说:“胖爷我大老远来,墓门还没见着,小哥居然说这个斗不下了。”

我听了也是一惊:“你没问原因?”

“你也知道小哥这人,他不想说的事,谁能问出来?”胖子摇了摇头。

我也想不通,闷油瓶只要想做一件事从来不会半途而废,为什么这次……

“我说天真,你和小哥是不是吵架了?”胖子打断了我的冥思苦想。

“胖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有什么资格跟他张起灵吵架?”我自嘲地笑了笑。

胖子叹了口气,道:“有些话本来小哥不让我跟你说,可胖爷我实在看不下去。你知不知道你生病这几天小哥都是怎么过的?”

我记起刚醒过来的时候,胖子说了一半没说完的话,好奇心顿时被勾起来了:“不知道,你说。”

“那天晚上我睡得正香,小哥突然冲进来,问我有没有退烧药。胖爷我是好带点私藏,可那是雷龘管不是药啊。小哥一听说没有,接着就跑了,我以为发生什么事,赶紧跟出去。结果你猜怎么着?”

我摇摇头。胖子接着说道:“结果他跑到人许老板那,非要人家带他去找医生,说是你突然发高烧。你说这大半夜的,要在城里还能挂个急诊什么的,可这是山里头,最多也就有个小诊所,还不一定有药。别说许老板人还挺不错,带着小哥就找医生去了。没过一会儿药是买回来了,可问题又来了。”

“又怎么了?”我完全被带进胖子的讲述里去了。

“你啊!不知怎么搞的,喂你吃药怎么都喂不进去,小哥只好用嘴上了。他娘的也不知道提前清个场,我还好点,知道你俩的事;人许老板可从来没见过这种大场面,当时就吓得差点晕过去。害得你胖爷我事后解释半天,说得嘴都干了,又拿春哥和曾哥作样板,才让他相信你是小哥他媳妇儿。”

“媳妇儿你妹,死胖子,你他娘的敢败坏小爷名声!我……”我一听这话也脸烧得厉害,立马站起来要揍他。

“慢着慢着,后面还有更精彩的,你不想听了?”胖子连忙岔开话题。

“快讲!”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才坐下。

“快讲!”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才坐下。

“是是是!”胖子擦了擦汗,接着讲:“本来以为你吃了药烧就该退了,谁知道烧得更厉害了,都开始说胡话了,你说那医生是不是给开的假药啊?”

我连忙追问:“我说什么了?”胖子想了想:“好像是什么‘小哥,为什么’、‘张起灵,放开’之类的。话说你到底梦到什么了啊?”

“我怎么知道?发烧胡说呗!然后呢?”我脸一红,赶紧敷衍过去。

“然后小哥又去找那医生,硬把人给拽来,又是测体温又是量血压的折腾半天,医生说烧得太厉害了得挂水,可他诊所的药刚好用完,得到他在镇上开的药店去取。小哥问清楚地址和路线,二话没说就走了。来回30多公里的路程,他居然不到3个小时就搞定了,这黑灯瞎火的,又不熟悉路,还得加上找人的时间,胖爷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回来的时候小哥衣服都湿透了,让他去休息一下他也不去,等你挂好水,他才去洗个了澡换了件衣服,然后就一直守在你旁边,直到你醒。”

说到这儿,胖子叹了口气:“认识小哥这么些年,我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着急和担心的表情。原本以为你醒了就好了,谁知道你们俩又出什么妖蛾子,一个就关在房里不见人,另一个就大半夜坐在院里头发呆不睡觉。天真你也别嫌我多事,你对小哥怎么样,胖爷我清楚;小哥对你怎么样,胖爷我更清楚。上次那事之后,你小子钻牛角尖自己跑了,人小哥怕你出事可是一路跟在你后边。要不是小哥,动车那事儿,胖爷可能就得去参加你的遗体告别仪式了。”

我听了胖子的话,不由得点点头。

“还有这次,你生病那天下午不是一个人出去了好几个小时吗?小哥到处找你,打你电话又不接,急得差点把房子都给拆了。”胖子接着又说。

“你说什么?”我一把抓住胖子的衣服。

“诶诶,你别激动啊!反正那天小哥为了找你,把村子的犄角旮旯都翻遍了,后来实在没辙,连饭都没吃就一直站在客栈门口等你。”

我缓缓松开手,心里满是震惊。

胖子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问我:“话说回来,那天下午你到底去哪了啊?”

“我能去哪?就在村里转了转,后来碰到一小姑娘,非得拉我去她家坐坐,我在她那吃过晚饭才回来的。”我实话实说。

“小姑娘?天真你可不能当陈世美啊!都有小哥了还想着勾搭小姑娘。你说让小哥看见怎么办?”胖子大惊小怪地嚷嚷。

“勾搭你妹啊?我是去找线索。再说他看到又怎么了,我又没做什么。”特么受害者是我好不好,怎么反倒成闷油瓶受委屈了。

胖子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怪不得小哥这两天脸阴得跟什么似的,敢情是吃醋了啊。”

“吃醋?!”

怎么可能?那个无所不能的闷油瓶会吃醋?

楼主:唐思美印  时间:2019-04-17 20:13:58
(十八)

“怎么不可能?小哥再神也是人。你自己好好想想,那晚上小哥有没有什么异常行为?”胖子循循善诱地启发我。

“岂止异常,简直就是禽兽。”我在心里暗暗地控诉。

胖子见我没吱声又继续说:“我不知道你俩到底出了啥事,反正以小哥对你的上心程度,他如果有什么反常,肯定也是跟你有关。你说你们俩好容易走到一块,为他娘的一点破事就闹成这样值当的么?”

说完,他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出去了,留下我一个人慢慢消化生病这几天以来错过的事情。

胖子说得对,闷油瓶对我的好不容怀疑,姑且不说以前他豁出命救过我那么多次,就是我们在一起之后,他的一切行为也基本可以说以我的喜好为准则。那么,照这个模式和他最近的异常反应来推断,这次这个斗肯定与我有关;而他那晚的情绪失控,也绝不仅仅吃醋是那么简单,所以说,现在绝对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爷爷说过,做事情要主动。与其怪责他瞒着我,不如我主动去找出这个答案。而现在最有利的条件就是闷油瓶对我的愧疚感以及……

打定主意后,我给他打了个电话。不等他说话,我只说了四个字“到房间来”就挂断了。

五分钟后,闷油瓶进来了,脸上还是一点表情没有,站在那一声不吭。我咬咬牙,把药膏往他手上一放,脱掉身上的衣服趴在床上,对那个难得愣神的男人吼道:“看什么看,都是你造的孽,还不来给小爷上药。”

虽说跟闷油瓶这样哪样都数不清多少次了,可这还是我第一次主动在他面前脱光衣服。见对方迟迟没有动静,我就更加难为情。正想起来穿衣服,两根灵巧的手指开始在我身上摸索,一种又疼又痒的感觉让我不仅瑟缩了一下。

“还疼吗?”闷油瓶马上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我知道这种时候越是表现得自然,他的愧疚感就越重,于是我装作若无其事地回答说:“我才没那么娇气,已经好多了。”

“吴邪,对不起。”他把头轻轻抵在我背上,低声地说。

“好啦,要是觉得内疚,这次下斗多给小爷摸几件龙脊背回来。”我开始不动声色地把他往主题上引。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个斗,我不想下了。”

“为什么?”我翻过身来故作惊讶地问他。他有些迟疑地说:“太危险了,我担心……”

“担心我会折在里头?”好歹一块住了那么久,我一下就猜出了闷油瓶想说的话。

他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我不能让你冒这么大的险。”

我心里一暖,又接着说:“那得看是为什么东西了?如果确实值得冒险的话,就算你不去我自己也会去!”

“不行!”闷油瓶的反应很强烈。

我知道这时候该下重药了,于是我直盯着他的眼睛坚决地说:“张起灵,如果你不说清楚原因,这个斗我非下不可。除非你杀了我!”

这话一说完,我发现他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闭上双眼像是在考虑什么,好半天才又睁开眼睛,直视着我,我秉住了呼吸,知道答案就快揭晓了。

只见闷油瓶放慢了语速,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对我说:“假如有个机会可以让你和我永远在一起,你愿意吗?”

“你是说……”我有点不敢相信。

“是。”他肯定地回答。

这个答案让我几乎无法思考。总有一天会留下闷油瓶一个人一直是我最大的心结,尽管也阿Q地以“曾经拥有”来安慰自己,不过想得更多的还是“天长地久”;但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历朝历代帝王都没能办到的事,我一个小老百姓更是想都别想。而现在,闷油瓶却告诉我这个奢望可以变成现实,简直让我太太太……意外了!

“我……”我刚想回答,闷油瓶又制止了我。他认真地对我说:“吴邪,你一定考虑清楚再回答。”

考虑,还有什么好考虑的?我肯定愿意永远和闷油瓶在一起。等等,永远……永远?永远!我脑海里突然响起一段话:

“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我做的所有的事情,就是想找到我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我从哪里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能想象,会有我这样的人,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会发现,就好比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我存在过一样,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吗?我有时候看着镜子,常常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一个人的幻影。”

这就是永远的代价吗?像我这样的普通人能承载这样特殊的人生吗?我有些迟疑了。看着眼前这个超脱于岁月之外的男人,张着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闷油瓶黑亮的眼睛黯了黯,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样子,他淡淡地说了句“没关系,我明白”就转身向门口走去。

望着闷油瓶一步一步渐渐远去的背影,我眼前浮现出我和他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不觉心里一痛:这个男人已经孤独太久,是时候有个人去一直陪他了。不管是永远还是一世,只要有他相伴,天堂抑或是地狱不都无所谓吗?

于是,我冲着那个快要走出我视线范围的男人大喊了一句:“张起灵,我愿意!”前面人影一闪,接着我就被拥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吴邪,谢谢。”闷油瓶把头埋在我的肩窝,声音有些闷闷地说。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先别谢,这次要是害小爷折在里面,你就给留下小爷陪葬!”

“嗯。”他点点头,头发蹭得我脖子痒痒的。

“还有,要是你还像以前那样不爱惜自己,小爷我就把你扔斗里不管了!”我又想起这人一贯的不良作风,抓住他衣领警告说。

“是。”闷油瓶把我扶到床边坐下,有些无可奈何地说。

“嘶,你轻点,疼。”

“来,我帮你擦药。”

“张起灵,你擦哪呢?!”

“别动,这里伤得最重。”

“可是……嗯哼……”

“吴邪,你这样我忍不住。”

“那,那就不要忍。”

“遵命。”

楼主:唐思美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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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瓶邪同人文

发表时间:2013-01-29 06:35:00

更新时间:2019-04-17 20:1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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