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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北美雇佣兵生涯》(长篇原创)

楼主:healsonye  时间:2021-03-25 11:50:48
二十、空手套白狼(上篇)(2)

最近,G市有个大工程,由霍姓港商在白鹅潭边建起全国第一家五星级的酒店,投资巨大,光是内部装修,已逾千万。

这样大的装修工程,利润之丰厚可想而知,以丰胜建筑装修工程有限公司的实力,当然不可能承包这样的工程,但当当二包三包的,即也绰绰有余,即使能接到十分之一的工程量,也是上百万的标的,而且能为五星级的宾馆装修,这本身就是一个生招牌。

该吃的饭局请了,该玩的玩意请了,该送的礼也送了,前前后后用了十多万,总算摆平了工程总指挥潘庆浩潘局长,他摸着酒杯拍着心口对大胜保证:“小朱,你放心吧,我告诉你,这是我的话,你回去按图纸准备装修材料,框架完成,你就可以进场。”

于是,大胜满心欢喜地到处订货,准备大干一番。记得几个月之前我要盘下鱼档向大胜借钱的事么?那时我心里还有点错怪大胜,以为他不愿借钱给我呢,原来大胜把一副心机全都投到这单大生意上。

眼看工期越来越近,很快就要开工了,大胜也频频到深圳落实装修建材,那知,突然接到潘局长的通知,说情况有变,让大胜不要急着订货。

所谓不要急,明眼人心里都清楚,极有可能被判“死刑”,还没下的订单当然不能再订,订了的也要想办法退货。

大胜生气呀,当晚就风风火火赶回G市,约了潘局长第二天中午到北园吃午饭,看看这潘局搞什么花样,事情有没有弯可转。

北园酒家坐落在越秀公园侧门对面,以其园林式的酒楼闻名G市,为当时G市三大园林酒家之一,其中“宝鼎满坛香”、“瓦罉花雕鸡”、 “汾酒牛肉”、 “桂花香扎”、“百花争妍鸭”等都是当年的名菜,我和大胜一早到了北园,一下子就点十几个菜,名菜一个也没敢漏。

“大胜哥,不就三个人嘛,点这么多吃得来吗?”看大胜点菜,我摸着肚皮的手有点冒汗。

“这些大帝的嘴刁着呢,每样都要吃,不多,就一小块,但碟头不能少,不吃也要摆着有看头,明白么?”大胜给我上课,这可是商场之道。

“哦,明白。”我答应着大胜,但其实我还真不明白,唉,这社会怎么了?改革开放才几年,就变得富有了?变得非要大鱼大肉?变得不吃也要有看头了?我是真不明白。

良久,一个腰围远比身高还长的男人走进雅房,他的穿着还算朴素,干净的白色衬衫还显得有点儿皱。

“潘局长来了,有失远迎,潘局长,这边坐。”大胜向潘局长赔着笑。

“小朱,不好意思呀,最近忙,来迟了,见谅见谅。”潘局长笑起来比哭着脸还要难看。

“哪里哪里,潘局长日理万机,哪像我们这么清闲?潘局不要介意,我越俎代庖,先点了菜。”

“还介意?感谢还来不及呢,小姐,上菜,上菜,来瓶诸葛亮。”潘局长屁股一坐下,就张罗起来,半天才注意到我,“这位帅哥是……”

“哦,不好意思,还没介绍呢,这是我的小兄弟小虎子,今天带他来见见世面。”

“潘局长,久仰久仰。”我站起来伸手和潘局长握着,他那对肥手,像会出油,摸着感觉特难受。

“小虎子呀,呵呵,不错嘛,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潘局长乱弹一番。

酒过三巡,大胜和潘局长转入正题了,这下,潘局长满面难色,一改刚才夸夸其谈的作风,不断重复自己如何努力争取,如何四处托关系,墨墨迹迹的,最后,从提包里拿出一包用报纸扎好的包裹:“小朱,无功不受碌,这里六万银,我退回给你,还差你两万,我凑齐再还你,这次怪我老潘大意失荆州,没想到杀出个龙腾建筑,拿着谭厅长的批条,硬是把工程夺去了。”

“龙腾建筑?老板不是孙勇吗?”大胜忙问。

“你认识?”

“嗯,有过接触,龙腾的资质比我们差得多呀。”

潘局长把头凑过来,笑吟吟说道:“资质不是关键……小朱,有兴趣和孙老板碰个面吗?或许事件还会有转机。”

“你是说工程承包的事还会有转机?”大胜眼睛一亮,疑惑地看着潘局长。

“嗯……”潘局长阴着嘴笑着,“要么找天我约你和老孙直接聊,你们详细谈谈,我一定想办法撮合着,你看如何?”

大胜想了想:“好,潘局,那麻烦你了。”

“没问题,你的事,我一定尽力,不过……剩下的两万……”

“唉,潘局,那是你的辛苦钱,还叨唠什么,来来,喝……”
楼主:healsonye  时间:2021-03-25 11:50:48
二十、空手套白狼(下篇)

回家到家中,大胜还是忧心忡忡。为了这个工程,大胜花了不少心血,建材订金下了不少,如果这个工程没能接下来,各种损失算起来相当大,整个公司的时间表也要重新安排。

所以大胜很在意这个工程,赚钱还没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可以赚名声,能给全国第一家五星级宾馆装修,这可是众多装修公司梦寐以求的事情。

这次结果将会如何呢?

“大胜哥,这孙勇啥玩意?”我低声问。

“只是饭局上碰过几次,据我了解,他的龙腾只能算是小公司,上不了档次,按理说根本接不下这样的大项目,想来多半是送了不少钱把工程抢过去的。”

“就是啰,什么谭厅长的,我看这姓潘的就是胡吹,大胜哥,你看要不要我把那姓孙的抓来问清楚?”

“小虎,你可不要乱来,他能接到工程,就有他的能耐,我看还是等潘局的通知,和姓孙的谈谈再说。”

大胜做事就是谨慎,换着我,立即班马到龙腾,给那个什么孙勇挂一晚腊鸭,再不听话就直接来个烧鸭,我偏不信合同就要不回来。

几天后,潘局长果真约了大胜和孙勇到大同酒家碰面。

那天一早,我瞒着大胜,暗里安排狗熊带了十几个马仔,在酒家附近准备妥当。一旦谈判破裂,只要他和潘局长分开,我就发出信号,让狗熊一伙把那姓孙的拿下,直接拉到附近工地挂腊鸭,我倒很想让他瞧瞧我小虎的手段。

当我胸有成竹地坐在大同酒店内和大胜点着菜时,潘局带着两个人进来,一个干干瘦瘦,一把年纪的,自然就是孙老板了;而另外一个,却看得我心里发毛——幸好没轻举莽动,要不事情还真不好收拾。

另外这个人,虽然只见过两次,但我和大胜决不会忘记,那体形,那吨位,比身边那胖胖的潘局再加上孙老板还要沉得多,这个超极大胖子,正是严爷,严志刚!

大家坐定,寒暄几句。

“朱胜,原来丰成的老板就是你呀,混得不错嘛,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呀。”严爷记性还不错,一眼就认出大胜。

“呵呵,过奖了……不知道严爷是龙腾的股东,怪不得有实力接这大工程。”

“什么股东不股东的,挂个虚名啰。老潘,你又是的,不早说,原来都是自己人,工程他做和我做还不都是一样?”严爷一副虚情假意,笑着对潘局长说。

“是,是,误会,美丽的误会。”潘局长打着哈哈,一边夹着肉,不停地咀嚼。

“小朱,不怕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个工程,大把公司等着抢,我也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争取到的,做好这个工程,就是活广告,以后大工程还不排着队找上门?你说是吧?”严爷开始步入正题。

“严爷高见,高见啊。”

严爷笑了笑,又接着说:“我听老潘说,这次你们为这个工程订下不少货,工作时间表一早就安排了,有这回事么?”

“嗯,是我准备不周,没有……”

大胜还没说完,严爷就摆着手不让大胜说下去:“你们的苦衷,我理解呀,都是因为没沟通好……”说着,严爷望向孙老板,“老孙,我们龙腾为这次中标投入多少了?”

“约莫三十来万吧。”孙老板话不多,说完静静坐着,好像事不关己一样,显然,他只是配角。

“三十万……”严爷摇着头一边思考一边叨唠,良久,抬头对大胜说:“小朱,我有个建议,你看行不行得通?”

“严爷请说。”

“这工程你们花了不少心血,下了本钱,倘若你们丰成能接下来,对你们有极大的好处,但孙老板这边,也下了血本,我的想法是,孙老板把工程让给你们丰成去干,而你们在利润中分拨三十万给孙老板,作损失补偿,这样,一家便宜两家着,你意下如何?”

严爷说这番话时语气中肯,看样子考虑得很仔细,似乎一方面为大胜着想,另一方面也不让孙老板吃亏,听起来大家都舒坦。

大胜沉吟着,想了半天。大家都不作声,喝着闷酒,良久,才听大胜说道:“好,还是严爷想得周到,但我现在手头上没有三十万,容我工程完成之日收到工程款时一并送上,不知孙老板能否通融?”

孙老板被大胜的目光逼着,有点不知所措,他侧过着看着严爷:“这个……这个……”

严爷面上闪过一丝不快,但瞬间又恢复到笑咪咪的神态:“好,小朱,我就喜欢你这种有话直说的性格。老孙,今天有我和老潘作主,你还怕小朱耍你?你呀,这岁数了还小心眼,来来来,大家干个杯,预祝工程顺风顺水,小朱名利双收。”

接着大家东聊西扯,车天车地。老实说,这严爷虽没招惹我,但我怎样看他怎样不顺眼,感觉这超级肥佬太滑头,比这姓潘的局长还要奸狡。趁着上洗手间的空挡,我连忙赶到酒店门口,示意狗熊立即收队。

几天后的一个晚下,我和大胜同床聊天,有如下对话:

“小虎,知道什么叫‘空手套白狼’吗?”

“空手道我听过,不会是空手道的招数吧?”我还真以为大胜在请教我呢,于是说得煞有其事。

“呵呵,乱弹琴。小虎,让我告诉你,这次严爷和潘局,使的就是空手套白狼。”

“严爷和潘局?大胜哥又收到什么风声了?”我爬起床看着大胜。

大胜半闭着眼说:“据我了解,这一早就是严爷和潘局给我设的局,等着我上钩。他们啥都没准备,什么材料、设备都没有,凭什么接那么大的工程?现在,啥都不用做,伸伸手前后就是三十多万,这就叫‘空手套白狼’。”

“什么,他们串通的?”

“几个月来我还带着这潘局游山玩水,想不到这个人渣,还是贪得无厌,都怪我太大意……”

“岂有此理!胜哥,要不要我找人教训这大东瓜,让他吃多少吐多少?”

大胜摆了摆手:“算了,小虎,别乱来,现在这结局还算不错,钱赚少点无所谓,这次多长了见识,以后多个心眼,那就是收获。无商不奸,无官不贪呀。小虎,你可以记着,这就是商场之道……”

那晚,在我的词典里多了两个金句:空手套白狼;无商不奸,无官不贪。

没多久,斑马和猩猩就拉了整个工程队进驻白鹅潭,大胜的事,总算告一段落。

过了中秋,狗熊来找我,说有要事禀报。

“找我这么急,啥事?”

“虎哥,我在舞厅认识一个叫马伟雄的大哥,他得知虎哥你有个水产公司,又有渔轮,于是想和你合伙做个赚钱的买卖,要我来牵个线。”

“买卖?哈买卖?”

“他没跟我说,他只说能让你赚大钱,绝对靠得住。”

“好啦好啦,你帮我穿个线,和他约个饭局吧。”

没过几天,狗熊就让我到半溪酒家去会一会马伟雄。

那天早上我和老七,狗熊、腊鸭四个准时到达半溪,走进约定的凤竹雅房,赫然见着几个仇家,真是冤家路窄:有秃子“野驴”、刀疤“细超”,还有 “雄仔”,原来就叫做马伟雄(那次杨明耀攻打大胜那幢九层大楼时的得力助手)。

一看这形势,我第一反应是中了陷阱,这下要有一场恶斗了,老七也认出他们,我俩慌忙摆开架势,腊鸭见状,也抽出随身匕首,跟在后头,准备迎战,。说来也怪,“雄子”几个见到我们也先是一愣,那表情绝不是装出来的,完全不像有预谋要伏击我们。但他们反应也极快,有的抄起台面上的酒瓶,有的抓起屁股下的板凳,随时准备应战。

狗熊也算乖巧,一嗅出火药味,立即站在我们中间大声说道:“虎哥,雄哥,有事慢慢说,今天我约你们来是谈生意的,你们之间的恩怨恕我不清楚,但希望你们能化解前怨,共同发财。”

这小子简单几句,说得在理,老实说,我们和杨明耀一伙的仇恨也未至于不可调和,若有共同的致富机会,坐下来谈谈也无不可。想到此,我示意腊鸭把刀收起来,表示一下善意。

见我们并非为挑衅而来,“雄仔”那边也没有要打架的意思,他示意大家全都坐了下来,和声说道:“你就是虎哥吧?请坐。”

“好说,叫我小虎得了,这是我兄弟,田七和腊鸭。”我向老七和腊鸭指了指。

“好,我叫马伟雄,大家都叫我大雄。这是细超,这是野驴,大家不打不相识,如果小虎不嫌弃,那今天我们就来个杯酒泯恩仇,大家认为怎么样?”

“好!好!”细超和野驴附和着。

“好!大雄哥够豪气,这杯我喝定了。”见大雄几个豪气干云的,我也不能再婆婆妈妈的让人小看,于是也大声吆喝着,老七也随声附和。

“小姐,上酒,上菜!”这大雄果然是个爽快之人。
楼主:healsonye  时间:2021-03-25 11:50:48
二十一、水运第一镖

碰过杯,喝过酒,我们几个就像老友一样大快朵颐,无所不谈,正好印证了一句话: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

大雄几个向我们倒了不少的苦水:自从坚少离开后,一直没有音信,有消息说他在缅甸赌钱时被当地土匪虏去了,也有说他被公安逮着,偷偷处理掉。大飞则带了坚少的老婆苏闻燕回老家,一直没有回来,传闻是回家乡生小孩。于是耀哥全盘接手坚少的所有地盘和生意,耀哥是汕头人,引入不少汕头子弟兵,那些人都是耀哥的乡里,和大雄这帮地头蛇总有些隔阂,可是耀哥又偏袒汕头帮,所以大雄一帮兄弟处境越来越困难,逼于无奈,于是想背着耀哥做点私伙买卖。

“大雄哥有什么发财的路数只管说,有钱揾,谁会嫌钱腥?”我低声说。

“我有条路子,从外面运些二手车发动机进来,再卖给这里的车行,一个机头可赚五个开!”

“有这么牛?”

“好说了,这是转转手的买卖,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啥东风?”

“小虎,你不是有渔船么?外面的货只到深圳盐田,如果从陆路进来,由于货物体积大,又要经过好几个监管站,风险高,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借助你们的渔船,从水路走,直接拉到黄沙,在水产市场直接卸货,这样,又安全又省事。你只要负责深圳装货,再水运到 G市,其他的都不用管,利润三七开,你看怎样?”

“只管装货和水运?三成……那是多少?”我默默地边算边问。

“小虎哥,你的船我看过了,以你们的渔轮吨位,一次至少可拉二十个机头,上面再放些鱼掩饰一下,完全没问题。一个机头纯利至少二千,一船就四万,三成也就一万二了。你算算,跑一趟来回就四天,一万二,这么肥的买卖到哪找?”

我低头琢磨,权衡着风险与收益。这哪是什么买卖,无非就是走私,铁定是犯罪的勾当,对于我这个一向奉公守法之人,还真不屑干这行当。但话又说回来,一只船四天就攒万二,一个月跑四趟不过分,那差不多五万,更何况我有三只船呢?再说,政策最近号召让部分人先富起来,直奔小康,那不是说我还说哪个?如果我不富起来,那家乡的乡亲们又怎么奔小康?还是邓伯伯说得好呀,“不管白猫黑猫,捉到老鼠的就是好猫”,现在有这么大的老鼠我不捉,岂不是不听邓伯伯的话?跟不上党的步伐?那是真正的大傻猫……

想到这里,我边为大雄倒酒边问道:“大雄哥,那一个月可以接几批货?”

“呵呵,只要你有船,天天都可以有货。”

“好,大雄哥,干杯,合作愉快。”

“好,大家都来,干!”

……

回到德翔水产,和李老伯、张宁大叔彻夜长谈,张宁胆大心细,给了不少有建设性的意见,但李老伯却有点怕事,还好,我和张宁你一句我一句,终于用个“钱”字,消除李老伯的顾虑,同意试一试这趟水。

踏入83年的一天,经过与大雄多次商榷,决定这两天来趟试运,我,老七和张叔亲自上阵,押这趟“镖”。

我的三只渔船,分别是“详和”号,“飞龙”号和“风顺”号,我选“风顺”号走这第一镖。“风顺”这名字起得好,我也希望顺风顺水,一帆风顺。

一切似乎相当顺当,从G市出发,不到两天就到达深圳水域,在那边渔场买了些活鱼和冰鲜鱼,作为掩饰之用。

晚上,在盐田也很顺利,不用多久就找到大雄的接头人,点数,上货,伪装,不到两小时搞掂,这趟是试运,不敢运太多,就八个机头。趁着天黑,我下令立即启航回G市,大伙心目中,正在数着花花绿绿的钞票。

在船舱中,我和张叔及几个老渔民喝着水酒聊着天,一个老渔民刚说:“这样的月黑风高之夜,是水警出没最频繁的时段,我们最好开慢点,别让引擎声太招摇。”

我正要下令降速,可是刚说到曹操,曹操就到了。船尾传来大声公的声音:“前面的船听着,我们是珠江口内港水警大队,请你们立即关掉引擎,接受例行检查!”

他们边说着边飞快地靠近,大灯射向我们“风顺”号,照得如同白昼。驾驶舱的老七跳下来,忙问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停船接受检查呗,我们又不是大飞,哪跑得过人家?”老渔民吸着水烟说道。

“叫上面停船,我在这里再检查一下,快。”我对张叔囔着。

我和老七检查冷库的伪装,老实说,货都收藏得很好,但如果有心要检查,当然能检出来,看来这次要看造化了。

不一会,就听到有几个人跳到闸板上:“这么晚了,还行船,急啥呐?行驶证,驾驶证都拿出来!”

又过了半响,上面又传来那把声音:“德翔水产?船主在吗?”

“领导同志,老板捞了几天的鱼,满累的,在船舱里睡了。”张叔的声音。

“睡了?天这么黑,只打雾灯,鬼鬼祟祟的……小王,你在这看着,俊仔,你和我到舱里看一下……你,带路!”

接着,张叔带着几个人走下舱来。

我心里盘算着,一会应如何应付:查不出来算走运,倘若真查出来呢?那可是要坐牢的买卖呀?瞬间,我已有了计划,倘真检出来了,就送钱塞他们嘴,我身上带了两千块,也不是小数目,假若他们软的不吃,那就直接把这两个水警扣了,行一步算一步……

两个水警走到舱里,操着两把强力电筒老往别人的面上照着,照得我两眼生痛,慌忙用手挡着灯光。

“挡什么挡?放下手!”那个水警长官很牛,嗓门老大,“你是老板?”

“嗯……”

“去去去,把冷库打开!”

看来,这家伙是来者不善。

我示意老七拿钥匙把冷库打开。可能老七也在盘算着准备如何应对,动作慢慢吞吞,在身上摸了半天也没摸到钥匙。

“奶奶的,磨磨蹭蹭干嘛呢?冷库也要上锁?我看你就不会是好人?”那长官边说边拉着老七的衣领,用力一拽,把老七拉了个大转身。

那长官把电筒照射在老七的面上,大声叫着:“看看你这小子玩什么花样?……”

只见老七已涨红了脸,怒气横秋的快要发作了。

“咦?这不是保国吗?嘿,怎么会是你这小子?当起渔夫来啦?”突然,那长官兴奋地大叫起来。

显然,他把老六和老七给搞混了。老实说,这田家两兄弟长得本来就很像,加上船舱内比较黑,换着是我,不认真看清楚,也很容易把这两兄弟搞混。

老七瞪着这长官,“呀呀”地支支吾吾起来。

“你小子,我是刘东云刘大哥呀,才几年就忘了呀?”原来这个长官就是刘东云。

当年在部队里,刘东云虽然和我不在同一个排,但他的大名我还是很有印象,训练时也经常一起玩,这小子在队里名字响当当,他的射击和搏击都相当出色,后来选进侦察连的就有他份,怪不得声音有点熟悉,舱内灯光暗,他的电筒乱照着,刚才一时没把他认出来。

“刘东云?刘大哥呀,怎么会是你?我是叶德虎,小虎子,还认得我么?”我连忙上前叫道。

刘东云向我望来,半晌,终于把我认出来了:“妈的,真是你,小虎子?认得,怎么不认得,就是那专使龙爪手毒招的小虎子吧?”说罢,我俩都“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你也当渔夫了?”

“唉说来话长呀,你不也当起水警队长了?”

“呵呵,还不是混口饭吃?保国,小虎,今晚难得碰面,要不大家坐下来慢慢聊,如何?”刘东云兴高采烈。

“行呀,你方便就行,这里有酒有菜。”

“好!好。”刘东云转头对身边的跟班说,“俊仔,你上去和小王先回船,让林副跟着,我在这里会会朋友,一会回来,明白么?”

“是!”俊仔应声而去。

没半晌,我们的船重新启动,后面的水警巡逻艇静静地跟在后面。

几个手下捧来花生和啤酒,老七和我陪着刘东云盘膝而坐,大家都很高兴。

“刘大哥,这位兄弟不是保国,保国是他亲哥哥,怎么,长得像吧?”

刘东云对着老七左看右看,惊叹道:“像,真他妈的像,连我的法眼也骗过了,利害,利害,呵呵,来,碰个杯……”

刘东云是个豪爽之人,闲聊没多久,就转入正题。

“小虎,你这趟船,带着货吧?”刘东云低声问道。

“货?什么货?”我心一惊,不知所措。
楼主:healsonye  时间:2021-03-25 11:50:48
二十二、老六归来(上篇)(1)

“都朋友了,又是老战友,还要瞒呀?”

没办法,人家都看穿了,我只有硬着头皮把私运二手发动机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接着问:“刘大哥,怎么你的法眼这么利害?”

“呵呵,小经验而已。你想想,最近的天气不错,南海没风没浪,正是捕渔的季节,有哪艘渔船不是满载而归的,没捕够鱼,谁家渔船肯返航?但你们的渔船吃水太浅,明显不合常理,这是其一。”刘东云掰着手指数着,我瞪大眼,坐在一边认真听。

“这晚没月亮,天又黑,没多少渔船会选择这样的天色夜航,容易触礁或撞船,而且你们连大灯也没开,不合常理,这是其二。”刘东云又掰了一只手指。

“夜间开船,切忌急驶,但你们却全速而行,按理说现在不是三伏天气,鱼不易死,不易变质,根本不必急这一时三刻,这是其三。还有,我们喇叭大开,让你停船,你作为船主竟然不出来迎接,却鬼鬼祟祟躲在船舱里,分明身有屎,这是其四。就这四点,我可以断定你的船上有问题。”

“利害利害,果然英明。”我不住地点头称赞,从裤袋中摸出一团钞票,塞到刘东云手中,“刘大哥,我可是个初哥,你的一席话,我胜读十年书,以后还真要向你多多指教。”

刘东云一把将钱推回来,历声说道:“小虎,你这不是见外了吗?”

“刘大哥,这是我的一番心意,请你们兄弟喝杯水酒,怎么就见外了?”我很有诚意地再次把钱推过去。

推了几把,刘大哥终于不再相让:“好,够兄弟。小虎,以后你们走这条线,就打我的旗号好了,你这船是‘风顺’号吧?”

“是,是。”

刘东云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再从怀袋里摸出一张过塑卡片一同递来,“有人上来查船,你把我的名片和卡片给他看,说是我刘东云的人,这珠江口绝没有人敢查你的船。但你也要改白天走船,别再他妈的鬼鬼祟祟啰。”

我连声称谢,高兴地接过卡片,上面印有 “水警缉私大队征用船只”的字样和印章,名片上有刘东云的大名及“XX水警缉私队队长”的头衔,还有刘东云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征用船只:风顺号。刘东云于83年1月X日”。

“刘大哥,想不到短短几年你就混了个大队长,利害,利害。”

“利害个啥,加班加班就是不加钱,米价涨、油价涨,就是不涨工资。我这是外表威风,里面穷得裤穿窿。”刘东云自嘲着。

听他口气,我心想有这下有戏了,于是把口袋里的钱全都掏出来,塞到刘东云手中:“刘大哥,钱嘛,好说,这里是小意思,以后嘛,只要有我小虎子,就一定有大哥你一份。”

“这个……这个不太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不是说‘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吗?大哥帮我一把,我理应好好报答。”

“好,够兄弟,下次找保国一起,咱兄弟们聚聚再聊。”刘东云把钱收起来,拍着我的胳膊。

“刘大哥,实话实说,我还有两条渔轮呢……”我细细声和刘东云耳语。

刘东云看了我半晌,指着我阴笑起来:“好小子,好小子……”而后我俩会意地“呵呵”大笑……

这趟水运第一镖算得上是有惊无险,不但安全送货,还结识到刘东云这个当水警队长的老战友,有他的关照,我当然放胆去干,三只船往往返返不停地跑着,一个月来工人们工资上涨两倍多,我也分得三万多块,从中抽起一万,送到刘东云手中,有钱齐齐揾嘛。

这刘大队长爽朗豪迈,和我性格很合得来,我俩称兄道弟,共同发财。三只渔船在他关照之下顺风顺水,我也财源滚滚。记得当时流行“万元户”的说法,我心想,我一个月就可以当两回万元户了,党的步伐我跟得还是满贴的……
楼主:healsonye  时间:2021-03-25 11:50:48
二十二、老六归来(上篇)(2)

还有十来天就春节,那天一大早,大海就上门报告好消息,老六回来了!

“老六真的回来了?”我和大胜都特别高兴,说真的,老六这趟任务也太艰辛了吧,从上年四月中到现在,差不多九个月,啥任务呀?和发配充军差不多。

大胜连忙抛下手上的工作,在莲香楼定下酒席,为老六接风洗尘。兄弟们一听到老六失踪大半年直到今天才回来,全都马不停蹄赶过来,兄弟分开多日再次相见,显得分外亲切。

看到老六的样子,大家多少都有点惊讶。老六比离开G市时瘦了整整一圈,脸有点黄,显得有点憔悴,但精神尚好。

“好小子,到新疆瘦身去了?我三肥还不嫌肥,你倒先减肥了?”三肥油光满面,拍着老六的胳膊。

“三哥,早知道就推荐你去,一举两得。”老六笑着说。

“早说呢,我还真想去趟新疆,听说那边的哈萨克姑娘高鼻子,白皮肤,又高又漂亮,六哥,你不会是看中哪家的姑娘,留下接种了吧?”宋安嘻笑着。

“还姑娘呢?唉……来来来,兄弟们碰个杯。”老六欲言又止,叹了口气,竟劝酒不说了,一会转过话题,却问起大伙这几个月的近况,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但我们最关心的当然是老六在新疆搞什么鬼,差不多九个月才回来。大伙旁敲侧击,老想从老六的嘴中挖些什么,可是老六却只字不提,只推说因为不适应新疆的天气,生了场大病,休息了好一阵子。

大家都感觉老六说的只是托词,但他不肯多说,大伙也不便多问,总之兄弟能聚一起就好,其它的,管它呢。大家轮着举杯,喝得东倒西歪。

那究竟老六和欧老板在新疆完成什么任务呢?这个秘密,多年后才解开,相当多的部分还是老七告诉我的,支离破碎,不算太详尽,这里,我把老七所言与其他方面听来的资料整理一下,还原老六那九个月的故事:

那是82年4月中旬,欧老板、麦子和老六,坐上由G市到兰州的火车,在兰州逗留一天后,再乘火车到达乌鲁木齐,单这一程路,就耗费了一个星期。那为什么不直接坐飞机去呢?按老六的分析,欧老板不想暴露身份,让人知道他去过新疆。

在乌鲁木齐的第二晚,欧老板就和一个叫邓大为的人联系上。吃过晚饭,欧老板三个坐上邓大为的吉普,朝西南方向的喀什进发,颠颠簸簸的一走就是几天,沿路尽是戈壁沙漠,单是轮胎,就补了好几回。大约离喀什几百公里处,车子突然向南拐,直接驶进戈壁小路,路边偶尔有些山丘。

在小路上又走了一天一夜,过了中午,眼前出现一大片绿洲,气温一下子变得清凉。车子穿过茂密的树林,左拐右拐,来到一个巨大的洞口前。洞口很宽敞,足可以并排开进两台五吨大货。

几个军人在洞口前把守着,穿着迷彩服,判别不出是何种部队。看到邓大为的车,守卫军人敬了个军礼,示意邓大为把车驶进山洞。

车子在山洞里走了约莫十分钟才停下来,到了一个足有两个篮球场大小的山洞,阳光从山缝中折射下来,原来,这里别有洞天。
山洞内大约有二十多个穿着一色迷彩服的军人,有的在下棋,有的在聊天,有的对着电报机打着密码……看到邓大为的车驶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的军人迎上来,很恭敬地敬了个军礼:“区叔叔好!”

老六几个下了车,欧老板连忙走上前,拍了拍那军人的肩膀:“世侄,今天是你来呀?好得很呐。”

“老爷子让我来跟区叔叔学点东西,我也巴不得来新疆走走,很久没回来啰,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孩童时的记忆又回来罗。”

“办完事,四处走走呐,不过这里的天气还真他妈的干,才几天?嘴角都暴裂。”欧老板舔着裂开的嘴角,显得有点难受。

“区叔叔,不能舔,越舔暴得越利害……这里天气干燥,要涂油才有效用。对了,闽东和湘南妹妹都好吗?怎么不带他们顺道来玩玩?”

“呵呵,他们都很好,这趟去北京办事的就是闽东——快一周啦,钱收到了吧?”

“噢,收到老爷子的电报好几天了,钱安全收到,闽东办事就是利落。我还以为去北京的是墨镜先生呢,对了,他怎么没来?”

“不要提他,不知飞哪去了……”欧老板似乎有点生气,那个世侄口中的“墨镜”先生,好像说的就是小飞。

欧老板让了让身接着说:“这是麦子,你们相识啰。这是保国,新来的助手……保国,来,我介绍一下,这是王队长,是我们中国未来的栋梁。”

王队长“呵呵”地笑着:“区叔叔见笑了,保国,叫我王队好了。麦子,很久没见了,还好吧?”

老六、麦子分别和王队握了握手,寒暄几句。王队领路,带着欧老板几个到一个侧洞坐下,那个小洞里有茶几有沙发,还有电灯,虽然有点简陋,但也像模像样,俨然是山洞中的办公室。

王队吩咐手下上茶,然后关上门问道:“区叔叔,你们这趟怎么迟了那么多?我几乎等不及,北京有很多事催着我回去处理呢。”

“呵呵,能来就好。这趟我不敢坐飞机,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世侄,货都准备好了么?要马上起程,那边也等急了。”欧老板吸了口烟,吐着雾说道。

“区叔叔,你放心,大早就准备好了,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早就可以出发,这里是份清单,你要去验验货吗?”

“嗯……”区老板接过清单一页一页地翻着,过了良久才说道,“好……好,例行抽检一下也好,麦子,带上清单,和保国去瞧瞧呐。”说着,把清单递给麦子。

王队打开门招呼一个军人,带着麦子和保国上了车,沿着山洞里四通八达的通道,走了约十来分钟,前面豁然开朗,又是一个更大的山洞,借着山缝透进来的阳光,可以看到洞内整整齐齐地停放着十多辆重型军货,军货上都用绿色帆布盖着,从轮压上可以看出,每台车上都装满货物。

军货上都有编号,麦子翻着清单,让老六登上其中一辆军货,翻开帆布,里头叠着一个个大木箱。

“保国,打开这个箱子。”麦子扔了把小铁锨给老六。

老六用铁锨一撬,箱盖“卡”的一声打开来,老六低头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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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老六归来(中篇)(1)

箱子里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短波全段背负电台,那属于炮兵调频电台,这东西,在部队里算是稀货,一下子见到这么多,还真吓了一跳。

箱子很大很深,摆放着两层,一层十二个。老六捧起其中一个端详,看样子是全新的,但所有产品型号位置上的字样,全被刮掉。老六曾当过侦察兵,对这东西满熟悉,想不到离开部队,还可以和这东西打交道。

麦子对了对单子,点点头,示意老六把盖子重新钉上,然后又转到另一台车子上,选了个箱子打开,这次,箱子内摆放的是一排排56式冲锋枪,一箱两层共50支,黑森森的枪管上闪着油光,也是全新的装备,老六选了支握在手上,手感极好,枪身上的产品序号同样被磨掉,相应的位置上有点掉漆。

麦子再打开其他的箱子抽检着,一会是72式金属壳反坦克地雷,一会是77式手雷,一会是『红箭』-8反坦克导弹,还有很多连老六也叫不出型号的各式军用装置,包罗万象,应有尽有,而且所有的都是全新装备,只是产品序号被抹去。麦子和老六随机抽检很少一部分,也搞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欧老板和王队道别。

“世侄,请代我向老爷子问好,明年春节吧,我一定抽时间到北京拜访。”欧老板轻轻拍着王队的肩膀说道。

“有心有心。”

“嗯……想当年刚解放,我跟你老爷子来到这里,水土不服,多得你老爷子照顾,后来又把我转到南方,他对我的恩呀,永报不完……”

“呵呵,好说好说,区叔叔为老爷子的事整天操心,老爷子还真不知怎么谢你呢。”王队谦虚地说。

“应该的,应该的,这知遇之恩,定当涌泉相报……对了,世侄,收到钱后,我立即通知你,那些大家伙立即就可以启程。”

“区叔,你放心,香港那边一切就绪,打个电报过去马上就可以出发,万无一失。”

“那就好,那就好……好啰,时间不早了,我要出发啰,等我的好消息呐。”

“区叔叔一路顺风,祝你马到功成,路上一切交代大为好罗。”

“嗯……”

欧老板坐上邓大为的吉普在前面带路,老六和麦子则安排在压后的一台中巴上,跟在长长的军货车队后,摆着长龙向西面驶去,所有军货都没有车牌,只有一个数字编号,从一编到十五号。其中,只有老六前面这台十五号,堆放着帐篷和食水等物资,其他的都是昨晚那一车车的军事装备。十五台军货加上邓大为的吉普和老六坐的这台破中巴,浩浩荡荡在路上颠簸了整整三天,沿途荒无人烟。晚上住帐篷、扎军营,老六像回到部队生活时代,感觉分外亲切。

欧老板年纪虽大,但身子骨却很硬朗,路上并不显得劳累,晚上还和那些军人唱唱歌,搞搞气氛: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风展红旗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夕阳余光之下,一曲《打靶归来》,尽扫旅途中的沉闷,那情境,让老六快乐无比,那种无忧无虑感觉又再次得到体现。

三天后的一个中午,车队驶进一个小村庄。这个小村庄真的很小,稀稀拉拉的就几十幢石屋子,军货整齐地停在小路两旁的空地上。村里有人出来带路,老六和麦子跟着军货的司机们,浩浩荡荡三十多人走进其中一家石屋,喝着当地的马奶茶,热腾腾的夹杂着奶骚味,感觉倍精神。主人家特热情,还捧出当地的牛肉干呀、葡萄干呀一大堆特产,大伙边吃边聊天,悠闲地等待上级的命令。屋外可以看到,很多村民模样的人,爬上军货,手拿清单,打开箱子抽检着,忙得不亦乐乎。

欧老板和邓大为却不在这屋子,他们跟着一个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妇女,走进对面一家石屋,想必在是那边谈正事。大约一个多小时后,邓大为过来这边招呼老六和麦子,一同过去欧老板所在的石屋。

石屋内除了欧老板,还有两个服装奇异,红须绿眼的外国人,这两个红毛鬼不但会说中国话,而且是很正宗的国语,说得虽然有点慢,但字正腔圆。

看到邓大为带着麦子和老六进来,欧老板简单地互相介绍:“麦子、保国,我得力助手……这两位是骆将军和古将军。”

握过手,寒暄几句,欧老板布置任务了:“麦子,你带带老六,帮我点点那两箱美金吧。”边说边指了指墙角两个密码箱。

“是。”麦子拉了老六过去。

密码箱没有上锁,麦子熟练地把箱子打开,好家伙,箱子里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叠叠全是一百面额的美元,灰灰黑黑的,一行八叠,一层两行,共四层,每一叠看上去约莫一百张,老六脑袋中迅速计算着,单这一个箱子,就放了64万美元。

老六还没见过数不完的钱,一百元一张,一时半刻绝没法数清楚,麦子和老六分工,麦子负责抽检美元的真伪,看来麦子常和美元打交道,看两看,再摸摸心中就有数。老六呢,负责抽点,每层随机选几叠,一张张点着,看来,都是一百张一叠。点着这些很有质感的美元,老六心中也大概可以估摸到欧老板做的买卖。

一箱抽点过后,又再点另一箱。另一箱数量也差不多,两箱合共一百二十五万美元,箱子提在手中,沉沉的,老六手中顿时冒着虚汗。

点过钞票后,麦子走到欧老板身边耳语几句,欧老板微笑着:“很好很好,骆将军,和你合作就是愉快,你放心,我马上就通知香港方面发货,三周后你们就可以收到……时间紧迫呐,我先告辞了,祝你们事业顺利,财源广进。”

“谢过区老板,那我等你的好消息了,以后还望多多合作。”骆将军恭手作揖。

“一定一定。”欧老板边说着,边亲自锁了密码箱,交给麦子和老六,然后登上邓大为的吉普。外面,一众军人司机,早已分乘在那辆中巴和15号军货上,跟着大为的车离开小村庄。

颠簸三天之后,来到一个分岔路口,一边向南,通向那个隐蔽着山洞的绿洲,另一边朝着西北的乌鲁木齐方向。

邓大为把一些食水放到吉普上,把随身的配枪递给欧老板,并敬了个军礼:“欧老板,我的任务完成了,这把枪是王队吩咐留给你的,以防万一。祝你们一路顺风!”

欧老板接过枪,回了个军礼:“好,好,你一回去,就通知王队,告诉他那边可以发货了,明白吗?”

“没问题!”邓大为再次行了个军礼,领着手下的军人登车离去。

欧老板一边望着两台车远去飞起的沙尘,一边把枪递给老六:“年轻人,你拿着,我这副骨子最怕打打杀杀了。”说罢,招呼麦子和老六上车。

麦子开着邓大为留下的吉普,载着两个密码箱,一车三人,向乌鲁木齐的方向绝尘而去。

走走停停,到达乌鲁木齐已是五月中了,在火车站买到第二天中午出发到兰州的火车票,欧老板一行三人就在火车站附近一家比较高级的招待所住下。

和到每一处落脚休息一样,老六首先进招待所包一个两张大床的大标间,然后是麦子和欧老板进店再定一间双人房,晚上,麦子和欧老板就悄悄溜进老六的房间,欧老板和麦子睡床上,老六打地铺,两个密码箱就藏在衣柜里。

那天夜里,招待所内格外宁静,约莫凌晨3点左右,老六突然听到门外走廊有些鬼鬼祟祟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撬着隔壁的门锁,那正是欧老板订下的双人房间。由于老六的耳朵就贴在地上,所以听得格外清楚,应该有三到四个人的样子,动作很轻。

老六一个激灵,连忙轻轻拍醒沉睡中的欧老板和麦子,做着手势要他们不要说话,指示外面有情况。这下子,欧老板显得些许惊慌,忙指示麦子和老六快去衣柜取密码箱,他则打开对外的窗户。入住时已观察过地形,选这二楼,就是感觉它离地面不算太高,墙身滑,没有太多的承托物,属于较难爬进来,却容易跳出去的那种,而且楼下对着是个花园,虽然窗台离楼下地面三米多高,但只要小心点儿,跳下去问题应该不大。

就在这时,老六的房间门锁传来极小的金属声,有人在门外开锁了。由于欧老板三个都清醒了,这开锁声在这寂静的晚上,显得尤其刺耳。

老六立即闪身墙后,摸出身上的手枪,卡的一声上膛,就是这一微小的上膛声,却也惊动了门外的人,开锁声马上停了下来,然后是“卡卡卡”的自动步枪保险开关声……

“跳!”麦子轻叫一声,一把扯过欧老板,就往窗外塞,自己紧接着也纵身跳向窗外。幸好他们行动敏捷,就在麦子刚从窗外跳出的一刹那,几梭子弹哒哒哒地穿过木门,向房间里扫射,打在窗户的玻璃上,哗哗哗地碎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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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老六归来(下篇)

老六反应极快,打开衣柜,一手抓起一个密码箱往窗外扔去,正要再抓第二只箱子时,门口“嘭”的一声,被人一脚踢开,这一声巨响,打破夜间的宁静。紧接着,一个黑衣人冲进来,一把自动步枪伸进房间胡乱扫射。

老六就地一滚钻到床边,几发子弹在他身边擦肩而过,突突突打在地上、墙上、天花上,打得到处烟尘滚滚。步枪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闪着耀眼的火光。

好一会,黑衣人直到一排子弹打光,才停手来,想观察一下烟雾弥漫的房间内的情形。老六知道,这是反击的最佳时机。

老六毫不犹豫,一个闪身,从床脚下突然站起,黑洞洞的枪口正对黑衣人。

黑衣人吓了一跳,正要闪避,随着“呯呯”的两声枪响,黑衣人身体一软,随即倒地。当他倒地之时,身后还站立着一个中等身材的黑影。黑影反应极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枪便射,既狠又准。老六连忙伏低,但肩膀上一热,整个人被带动向后倒去,忍不住“啊”的叫了一声,老六心中清楚,中枪了。

生死之战,讲究的就是反应,老六还没完全跌倒,腿却已向下猛力一蹬,整个人沿着地面弹射床外,手枪平举着,瞄着黑影的方向,“呯呯”就是两枪,黑影没想到刚才还中枪倒地的老六,居然这么快就闪身出击,一时之间竟没有防备,随着枪响,黑影闷叫一声,也软倒地上,以老六判断,黑影应是即时毙命的 。

肩上热呼呼的血汩汩地涌喷着,但老六也顾不上那么多,飞身扑到衣柜正要抓起剩下的一只密码箱,突然,听到门外又有脚步声冲进来,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老六慌忙就地一滚,想拾起黑衣人掉在地上那把步枪,就这会,门口处的两把枪同时响起,房间里顿时火光闪闪,枪响声吵成一片。老六被迫退缩到墙角的床底,抱头伏着,等待机会。

其时,整个招待所的住客都被这里嘈吵的声响惊醒,开始时还有人大骂着,以为屁孩们深夜的恶作剧,到处乱扔鞭炮。接着,开始有人大叫“开枪了,杀人了……”,于是,整幢三层招待所乱成一片,人们冲到楼下大厅,又大叫起来“妈呀,死人了,快报警!”原来,楼下接待大厅守夜的两个女孩早已倒在血泊之中。

一轮扫射之后,门外两人已冲进房间,又是一通乱扫,他们再走前两步,子弹就可以射杀老六,情况相当危急。

老六贴伏地上,从不到3寸高的木床脚架下,可以看到两个人的鞋,那种墨绿色的军人帆布鞋。老六没有其它选择,手枪贴着地面,瞄着其中的一只鞋狠扣扳机,“呯”的一声枪响,一声“啊”的惨叫,一个人跌倒地上,与此同时,老六突然跃起,枪口对着另一人猛开两枪。

这两枪从地面跃起到射击,不到半秒,老六凭感觉出手,其中一颗子弹正中对方眉心,既快又准。但那人中枪的同时也扫出一排子弹,老六身子震了两下,也不清楚哪里中枪,整个人突然像跑完马拉松一样,全身乏力,支撑不住快要倒下。

这时,被击中脚踝的黑衣人手一伸,抓过脱手的步枪,正要扣扳机,这时的老六,神智有点模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再次凭感觉朝那人的脑门射出最后一发子弹。
有没有打中,老六不清楚,只感觉自己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老六才有点意识,时而醒来,时而昏睡,感觉一直在发烧。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场梦,大军货、武器、美金、民族服装、马奶茶一样样在脑海中出现,一会儿在沙漠中,一会儿在山洞里,一会儿在小村庄,一会儿在招待所的房间中,一幕一幕画面重现着,还有欧老板、邓大为、王队、红毛鬼、黑衣人……所有的一切,搞得老六脑海如浪潮翻腾,汹涌澎湃……

老六神志逐渐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像是在一家医院的独立病房中,身上插着各种胶管,连着几个仪器,床边还挂了几个滴瓶,可能是葡萄糖或生理盐水之类的东西。室内幽暗的灯光下,只看到空洞的四壁,灰白色的墙身上连一个窗户也没有。老六吃力地想动一动身,才感觉到两手腕上均扣着冰冷的手铐,还好,脚上没扣,还可以伸展一下,只是左脚扎着绷带,包着石膏,动一动就生痛。

一连好几天,除了两个医生和两个护士之外,来得最多的是一个自称姓蔡的老民警,老民警声音很祥和,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但每天重重复复的都是问那些问题,老六只有糊弄着:“我姓洪,广东人,来新疆做生意,被劫了……”

“你的名字呢?可以告诉我你的全名吗?”

“……”

“好,这个我先不问……你是广东哪里人?方便让我通知你的亲人过来照顾你吗?”

“……”

“呵呵,不说就不说,嗬……那你做啥生意?”

“布匹。”

“这趟来新疆,和谁一起来?”

“就我一个。”

“你和谁做生意交易?”

“外国人。”

“哪国的人?什么名字?”

“……”

“抢劫你的人,有认识的吗?”

“没有。”

“被劫的晚上你和谁在一起?”

“就我一个。”

“那现场被枪杀的四个人都是抢劫犯?”

“我想是的。”

“他们都是你杀的?”

“嗯……”

“你用的枪是哪来的?”

“抢劫犯的。”

“你夺了他们的枪?”

“嗯。”

“那是什么枪?”

“手枪。”

“什么型号的手枪?”

“不知道。”

“那以前你练过手枪吗?”
“没有。”

“没有?八发子弹,每一发都命中,四发致命,没练过?”

“……”

“好,我们换个话题。洪先生,这次被劫,你带了多少钱?”

“一箱钱。”

“什么箱?”

“密码箱?”

“那是多少钱?”

“……”

“人民币吗?”

“外币。”

“什么外币?”

“美元。”

“全是买卖布匹交易所得?”

“是……”

“什么布匹?这次有多少数量?”

“……”

“那可以告诉我你做布匹生意多少年吗?”

“……”

“洪先生?”

“……”

老六睡了,一半是装的,一半是因为的确累了,姓蔡的老民警关了录音机,慢慢站起来,用平和的语气说道:“洪先生,累了吧?先睡睡,回忆回忆,想想有什么要补充,明天我再来。”说完出了门,再上了锁。

第二天,还是姓蔡的老民警,不厌其烦地问着同样的问题,老六依旧糊弄着,等待身体好转……

就这样,约莫过了两个多月,可能蔡民警觉得在老六口中套不到多少有价值的线索,加上老六还没痊愈,所以他来的次数逐渐减少,老实说,老六对这蔡民警也满有好感,因为他从不发脾气,总是一副淡淡的笑容,即使老六不答他的问题,他也不介意,语气总是那么和蔼。他不来,老六也是闷着,反而惦记着他。

老六每天见得最多的是那两个医生和两个女护士,他们为老六换药、拆线、检查、喂食,每每只剩下一个护士在房间的时候,老六就想尽办法和她搭讪,想从小护士的口中套一些线索,了解现在自己身在何处,关押目的以及关押到什么时候。但这两个女护士的嘴很密实,啥都说不清楚,搞得老六很没意思。

老六的身体逐渐恢复过来,左脚的石膏拆掉了,感觉上可以行动自如,但老六依旧老老实实地躺着,装着情况依旧,有气无力的样子,直觉告诉老六,越是表现得虚弱而没有威胁力,对自己越有利。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也不清楚是白天还是晚上,门锁打开,一个医生拿着托盘走进房间,随手把门轻轻带上,一切如常。但随后轻轻“卡”的一声,却让老六警惕起来。

这一声很轻,没认真听,还真不会留意,那是房间门反锁的声音,常来的两个医生,进门后同样是把门带上,但从来不反锁,这次把门反锁,显得有点反常。

老六用眼缝瞄了那医生一眼,那医生看上去虽然个子身材似乎是原来两个医生中的一个,但白色口罩之上,那双眼睛流露出来的眼神,却让老六感觉到一股凉气,可以断定,这个医生绝对是个新面孔。

医生轻轻走到病床旁边,慢慢放下手中的托盘,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轻盈,像生怕吵醒熟睡中的老六。其实,此刻的老六十分清醒,只是装着熟睡的样子,微小的眼缝早已注视着那医生的一举一动,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像天线一样,把四周的信息迅速传到大脑,随时准备作出反应。

那医生从托盘中拿起一瓶药水和一个针筒,针头往药瓶用力一插,针筒一拉,白色的液体立即注满针筒。那医生把药水瓶小心地放进口袋,拿起针筒,目露凶光,朝着老六的大腿猛扎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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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李家寨之战(上篇)
老六早已做好准备,双手虽然铐在两边床沿,但脚可以自由活动。
眼看那医生抓住针筒扎过来,说时迟,那时快,老六一屈身,双手抓紧床沿,忍着疼痛,用力收腹,右脚猛地飞踢起来,腿骨狠狠地撞在那医生的左脖上,“扑”的沉闷一声,踢得那医生 “哇哇”的怪叫,手上的针筒直飞出去,砸在墙上碎成几块。
这一脚踢得突然,而且力度又劲又狠,那医生完全没有防备,整个人象飞了起来,扑倒在床头的仪器上,那个有着浪纹显示器的仪器被推跌地上,发出隆隆的响声。
这时,门外立即传来拍门声:“开门,快开门,怎么了?妈的,怎么锁了?……”
那医生从地上爬起来,有点慌了神,略作镇定,瞄了老六一眼。老六也盯着他,扭着身子,只要那医生敢再次过来,老六随时再给他一脚。
那个医生权衡半响,好象放弃对付老六,只见他匆匆地打开门锁,边往外冲边大声嚷着:“快,快,快叫医生,快!”
门外站着个身穿警服的警察,看着那医生冲出来,竟有点不知所措,当他冲进病房中看到地上一片狼藉时,才发觉不妥,正要往外追,这时,几个医生护士正赶到房间门口,挡住那警察的视线。而冲出外面那医生,早已转过走廊,消失视线之中。
这次突发事件事后,老六被转移到另一个房间,蔡民警也频频过来问话,从他问的问题分析,警方虽然觉得这案子疑点重重,但一时却没有太多的头绪。
老六就这样一直扣着,身体逐惭恢复,已不用住在医院,直接搬到牢房里,依然是单独的房间。蔡民警还是不时前来问话,老六有时实在憋不住了,追问蔡民警:“我倒底犯了什么法?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要关到什么时候?”
蔡民警依旧是淡淡的微笑,他告诉老六,只要把一切问题向政府坦白,就可以从轻发落,有没有犯罪,要由法院来判,关到什么时候,就要看老六啥时愿意把事实说出来。
就这样,又关了好几个月,这段时间,老六依旧胡弄着蔡民警提出的问题,老六心想,把实情全说了,也不一定可以走出监狱,极有可能把事情弄得更糟,现在只有耐心等待,希望欧老板能及早救缓。
但麦子和欧老板一直没有出现,事情却有了转机。一天,蔡民警带着几个领导模样的人过来,把老六胡弄蔡民警的供词宣读一遍,然后宣告老六枪杀的四人均为歹徒,老六属正当防卫,并当场释放。
老六随手签了个“洪大宝”的名字就被释放出来,可是,却没有人提起那箱美金的事。老六想了想,决定不多问,走出监狱门口。
外面北风呼呼,卷起一层层风沙,诉说着世事的苍桑,太阳,已下山,倒映着鲜艳的晚霞,让老六终于可以感受到一丝阳光。
当老六还在体验着自由空气的时候,一辆小轿车向他驶来,司机轻轻地叫了老六的名字,让老六上车。车子飞速奔向火车站,司机交给老六一张当晚到兰州的火车票以及三百元,啥都没多说就消失在人海之中。
两天后,老六到达兰州,在火车站见到前来接车的麦子。半年多没见,再次与麦子重逢,就象见到亲人一样,麦子招了台出租车,换乘几趟,才找了家简陋的招待所往下,一翻寒喧后,麦子把那晚之后发生的事情简单和老六说了一遍。
原来,那晚遇袭后,麦子带着欧老板匆匆离去,欧老板脚踝受伤,只能另找地方安顿下来,当麦子再次返回招待所时,发现警察早已把整个招待所重重包围,根本没法进去。
第二天,整个乌市都加强了搜查,机场火车站更是严查的对象,没办法,欧老板和麦子顾不上老六,马上开车离开乌市,到了霍尔果斯。由于不清楚老六的情况,担心老六说错话,欧老板决定和麦子先到苏联避避风头,因为倘若有什么闪失,牵连相当大。
过了几个月风声过后,欧老板才派人到乌市了解情况。知道事情并没失控,于是欧老板通过各种关系,把老六解救出来。

老六也把他这几个月来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唯独省略掉杀手医生的事件,这个杀手医生很可疑,成了老六心中的一条刺……
至于那箱美元,麦子告诉老六,通过关系,欧老板基本上把钱要回来了,当然,只能是基本上……
在兰州住了整整一个月,直到没发现有任何跟踪,麦子才和老六回到G市。这趟历时九个多月的任务,老六可谓历尽艰辛,每逢风雨之夜,腰腹就会隐隐作痛,那是子弹打伤肌肉的后遗症。
但老六的艰辛也没白费,回来后,欧老板赠给老六一套房子,虽然座落河南,但那是四楼的两房一厅,八十多方,全新装修,兄弟们看过后,没有不眼馋的。除此之外,还有一辆公私两用的丰田皇冠,偶尔用来接载欧老板,平时私用。车子很新,很舒服,最为难得的是,车子挂的是军牌,开起来牛哄哄的,比三肥的破吉普还长脸子。欧老板还为老六办了个士官证,开起军车更是名正言顺。至于金钱方面,据说也得到若干,但没得到老六的证实,只是大家发觉,回来后老六,腋下夹着一个象小飞一样的“百宝袋”,从此出手阔绰,从不愁没钱花。
这趟回G市后,老六一直在欧老板身边,极少到丰成帮手,感觉上,他就象以前的小飞,充当了他的职责……

没过几天,快春节了。四姐和小仪回青岛过年,大胜忙着那五星酒店的工程,这春节不回家了。老六呢,才休息一个星期,又跟着欧老板出差,不知道接了什么任务,也不能回家过年。大海最牛了,和欧湘南到东北滑雪,还是我送他们到火车站的,看着他俩恩爱的样子,我象吃了颗酸葡萄,酸得喷出了泪花。老八跟着大胜忙乎着,听说大老板霍先生下了死命令,二月初一定要完工,二月六日是黄道吉日,铁定要开张,这下,大胜的整个丰成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和其他工程队一样,干得热火朝天。至于三肥,听说到北京开年会,要到除夕夜才回来。
最闲的,要算是我和老七了,船运二手机头的事驾轻就熟,更加上刘东云大哥的一直关照,顺风顺水,只要李伯和张叔看着,基本没什么问题。地盘上的事,一般由狗熊和腊鸭打理,他俩办事,我放心。每月我基本给这两个得力助手每人支出三千大元,让他们发展更多的兄弟,以筑固我们的实力。偶尔和老七去检查一下,发现他们干得还不错,尤其狗熊,招了不少讲义气的社会青年,既能打,又听话,看得我很是喜欢。
手上的东西放下来,我和老七高高兴兴地办年货,回家过年了。

每条大街小巷,每个人的嘴里,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恭喜恭喜,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恭喜恭喜恭喜你……

这趟回家,开着我的摩托,载着老七,走了整整一天才到村子,满面尘土和雨水,黑皮衣变成灰皮衣,我还真后悔选择开摩托回老家。但当打开家门,传来喜气洋洋的《恭喜恭喜》,再看到父母那张慈祥的面孔,一路上的劳累立即抛到九霄云外。
父母身体都很好,由于家里的地没在被征之列,老爸每天还要为地里的事操心,但那也是好事,每天的辛勤的工作,保证良好的筋骨。老妈子也红光满面,见到我是乐开怀,左看右看,看得眼角绽开泪花。二牛放寒假,也从北京赶回家乡过年了。经过前年考人民大学失利之后,二牛放弃就读本省一家二流大学的机会,继续读了一年高考预备班,上年九月,他终于以优异的成绩,接到北京师范大学录取通知书,成为全村历史以来第一个大学生,老爸老妈那个高兴呀,象是他们新婚之喜一样。
我也不甘落后,这次回家除了年货,还塞了一万大元给老爸老妈,两老拿着一大捆的大团结,高兴的笑起来:“小虎呀,给我们这么多钱干嘛呢?我们用不上,还是留着你作生意的本钱吧?”
“什么话呢,爸、妈,现在我的船运公司生意好着呢,不缺钱,张叔带着一帮乡亲帮忙,大家都赚着大钱呢。”
“那就好,那就那,乡亲们离乡别井的不容易呀,小虎,你要多互相关照呀。”
“妈,你放心吧,张叔他们又好学,又认真,没他们帮忙我的公司还玩不转呢。爸、妈,你们把钱收下吧,有空多到外面玩玩,不要天天瞎忙着。”
“好的,好的,我们收下,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那天等你娶媳妇,要摆上几天好酒,请遍全村……小虎呀,你也不要只顾工作,是时候要找个人家了……”
“妈,我约了保家去看朱叔叔,回来再聊。”我最怕老妈子念咒,马上使出金蝉脱壳之计。
“哈,你这孩子,一说到正经事就跑,唉……”身后传来老妈子的唉气声。
楼主:healsonye  时间:2021-03-25 11:50:48
二十三、李家寨之战(中篇)
大胜老爸近两年老了很多,一头斑白的头发,映衬着额头上深深的几道皱纹,象诉说着那次在镇上被关押起来,背后有着不少辛酸的故事,但那经已成为过去,谁也不愿再多提。
然而,大胜老爸实在伟大,虽然上次为村里出头吃了不少亏,但这会子,他又为村里的另一件事情担心,其实这件事,和上次征地的事也有一定关联。
事情是这样的:政府征地之后,一个个施工队就陆续进场,这石化厂对本镇来说是个大项目,听说建成之后利润很高,会为本镇带来不少税利,所以工程进度很快,才一年左右就竣工了,剪彩那天镇里还来了不少领导。老实说,村里的人也满为这大企业自豪,厂里工人进进出出的交通、每天伙食及日常生活用品的购置,着实让村里的小生意红火了一把。
但很快,问题就来了。石化厂每天都有不少污水排出,可能由于上次冲击镇公安局的事,让石化厂的领导觉得我们村不好惹,也可能他们想讨好我们村里人,免得搞坏厂子周边村民的关系,所以石化厂的排污管,拉到我村的龙头溪上并没有排污,而是跨过溪水,再拉远二百多米,注入凤尾溪。
其实龙头溪和凤尾溪都源于上游的沙溪,在牛角湾处才分支,龙头溪成了我们村的主要灌溉水源,而凤尾溪则是邻村李家寨的重要水源。
石化厂开工才三个月,李家寨就频频发生牲畜死亡事件,鸭呀鹅呀死得特别多,甚至死了头水牛。没多久,李家寨就找到原因:凤尾溪被污染了。甚至不用看,只要用鼻子嗅一下,就知道溪水污染相当严重,一股浓重的化学味很呛人,不要说饮用,连灌溉也成问题。
李家寨的村长李滋波马上和石化厂的领导交涉,要求石化厂立即停止污水排放,但石化厂拿出批文,指出他们厂排放的污水经过有关部门的检验,完全达到国家安全标准,对环境没有半点污染,并拒绝李滋波的要求,把他哄出工厂。
李家寨的人那个气愤呀,连夜就派人把经过龙头溪一段的排污管砸了个大窟窿,这下子,污水哗哗地全流到龙头溪了。
我们村子里的人发现排污管被毁,忙通知石化厂派人来修,可是,还没修好两天,管子又被砸了。这下子,村里的人气愤极了,再次补好大洞后,派几个村民埋伏着,看看那个胆包天敢再来捣乱。
呵,才第二天,肇事者就被生擒下来,原来是李家寨的两兄弟。村民把两家伙痛扁一顿,并警告诉他们,再敢来搞事,下次打死没命赔。
两兄弟放回去不久,李家寨那边就沸腾了,不多久就组织一百多人的大军杀将过来,正好与我村刚组织的排污管保卫军相遇,排污管保卫军只有十来人,根本不是对手,没两下就被赶回村里搬救兵。
李家寨全寨都姓李,传说宋朝有个李姓大官被贬,于是举家迁到南方避难,全寨人几乎同为一个祖宗,所以特别团结齐心。相比我们这杂姓村,民风虽是飙悍,但各有各的打算,尤其这次排污管事件,住上游的没受污染,不太关心这事,不想出力。加上自征地之后,很多劳动力都到城里打工,村中剩下的青壮本来就少,另外,自上次冲击镇公安局后,村长就被警告,以后不能搞大型集会,如果再出事,就要新帐旧帐一起清算。
各种原因交织一起,村民敲锣打鼓老半天,才组织到六七十人,但为了切身利益,只有硬着头皮与李家寨的人火拼,结果可想而知,一轮血战过后,被打倒打伤的多为我们村的村民,村民跑的跑、伤的伤,被捉到的还被李滋波狠狠教训一顿,警告说,如果再敢修补排污管,再有一滴污水流进凤尾溪,就铲平我们的村子。
这个冤屈,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只有忍气吞声地挨了几个星期的污水,幸好现在过年,工厂休息,大家才稍微喘过一口气。但以成叔为首的一帮下游村民,依然心有不甘,一直想重新组织起来,和李家寨的人决战一场。
朱叔清楚,以现在本村的实力,和李家寨的人火拼,那是以卵击石,他很担心出事,但却苦无良策。
“朱叔叔,你少操心,这事明儿我和成叔聊聊,我会想想办法,你多点休息吧。”
朱叔看着我,投来的是那种信任的目光,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但却给我无言的压力。这事,看来我非办不可了。

第二天,我和成叔详谈,了解双方的实力。李家寨其实居民并不多,在册人口还不到我村的一半,以前绝对不敢惹我们村,但近年来,我们村的青壮年绝大部分都到外面打工,家中只留下妇孺,剩下的青壮不到二百人,而且很不齐心,顶多也只能组织几十人。相比之下,李家寨很轻易就能集结上百人,而且作战时又英勇又团结,以现在的实力,这一仗很难打。
但难打归难打,成叔还是不甘心就这样屈服,过年前几周,他们几户都不敢再放鸭子,再过下去,连地也种不成,那就家不成家了,不把污水管补回来,就等于没有家园,下游的几十户村民都寄望成叔能为他们出头,想一个法子。
当然,成叔也不指望我能象上次一样,能招来“中央大员”解决问题,但他那热切的眼神,流露着对我的期盼,使我难以拒绝。
“成叔,你看着我长大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放心,我会想办法,你等着我好消息吧。”
告别成叔,我找老七商量,我俩都觉得单凭村里的力量,要打败李家寨很难,看来,只有搬兵了。
大胜手下其实还真有不少我们村的得力干将,但他们忙于宾馆的工程,我总不好意思要人家放下手中的急活回来参战。水产公司总共也有五十多人,但现在正是政府休假期,也是二手机头的热卖旺季,我也不想让我的船停下来,他们多走几转,我就多几个钱,这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看来,只有搬狗熊手下的兵了。我打了电话给狗熊,让他在本周之内,至少给我组织五十人,租辆大巴拉到我们村,准备参与一场火拼,可能要在我们村住上两三晚,事成之后,将给每人二百大元,所有差旅费由我来支出。

狗熊办事就是快,三天后,一台大巴驶进村子,来了三十八人,但成叔一看就摇着头:“小虎呀,怎么象是娃娃兵呀?”
我看了看,不得不把狗熊拉到一边:“狗熊呀,怎么这么多娃娃兵,这是打仗呀,这帮孩子能打吗?”
“虎哥,这大年春节才刚过,兄弟们玩的玩,旅游的旅游,人难找着呢,只有这帮学生哥还没开学,要不是看在两百块的份上,还真招不到人呢,一听说要过夜,不少哥们都打退堂鼓,老爸老妈管得死的都出不了门,能招到三十多人也很不错了。”
我心想这也是事实,大年刚过,刚刚才舒坦,谁愿意千里迢迢来卖命呢?能招来这么一帮人,也着实不容易。
安顿好一帮娃娃兵,晚上,我和老七、狗熊及几个村乡,聚集到成叔家开会,讨论和李家寨的这一仗应怎样打。
人数上,我们满打满算只有百来人,绝对占不了优势,战斗力方面,我们一半是松散的村民,一半是童子军,而李家寨青一色是青壮农民,我们更是劣势,大家讨论半天,都觉得这仗实在难打。
我想了半天,终于有点头绪,等他们安静下来,我说道:“这仗力拼我们基本上胜不了,我们只有智取。”
“智取?”在场的都摸着脑袋,投来将信将疑的目光。
“嗯,不能力敌,只有智取。”于是,我把我的想法如此这般地向他们说了一遍,大伙连连点头,热火朝天地各自准备。
过了一天,成叔报告说,已和李家寨的人联系上,明天中午时分,两村在牛角湾决斗,谁被打服了,谁要认帐,污水的事赢的一方说了算。
牛角湾的地点是我和成叔选好的,在沙溪分岔口附近,那边都是蔗田,一边属于我们村黄伯伯的田地,另一边是李家寨的田地,蔗田之间一条四、五米宽的大道横贯东西,成为沟通两村的主要通道之一。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这边就按计划各自分工,准备妥当,对于这一战,我是胸有成竹的。
午间,李家寨那边按时应约而来,人头踊踊,看来有一百几十人,个个手持农具、木棍,杀气腾腾。相比我们这边,由我和成叔带领着六、七十个村民,人丁单薄,士气比他们矮了一大截。
李滋波亲自带队,当他看到我们只有这几丁人,轻蔑笑了起来:“大成,说话要算数呀,这回谁被打服了,就要认账,你要怕了,现在带队回家也成,但排污的事我们说了算。”
“怕你个毛,有胆就放马过来,谁怕谁呢?今天不把你打服了,我就不是黎伟成。”
“呵呵,好,你有种,大伙儿,上,给我打,不要留情!”李滋波大吼一声,手一挥,李家寨的人就如缺堤洪水般汹涌而来……
楼主:healsonye  时间:2021-03-25 11:50:48
二十三、李家寨之战(下篇)
李家军士气如宏,向我们蜂拥而来,我和成叔两人,带着村民迎上去,两军相遇,杀声振天。
成叔和我一样,都在部队呆过,有几下子,和这帮只有一鼓蛮力的村野打斗,能占不少便宜。但现在这是村民集体械斗,比城里混混的群架更加血腥,木棍、铁铲甚至是锄头,没头没脑乱打一气,稍有闪失被打中的话,那绝对不好过。
李家军人多势众,我们这边根本不是对手,只有仗着道路不宽,两边尽是比人还高的甘蔗挡着,才勉强顶住攻击。但支持没多久,我就大叫一声,指挥着村民们且战且退。
李家寨的人见我们后撤,杀得更家勇猛,李滋波在后面摇旗呐喊,催促手下的村民对我们穷追猛打,一时之间,我们这边被撂倒好几个,幸好马上就被拉到后方进行救治。
边打边退大约一百多米,终于到达我一早准备好的设伏点,我大叫一声:“开炮!”顿时,一包包塑料袋从两边蔗田飞掷过来,在李家寨村民的上空噼里啪啦的炸了开来,红色呛人的粉末弥漫四散,弄得咳嗽声一遍,我勉强睁眼,只见李家寨的村民一个个揉着眼睛,流着鼻水,狠狠地咳嗽着,苦不甚言。
那些红色粉末是啥?全是辣椒粉,指天椒磨的辣椒粉,厉害不?不要说满天弥漫,就是平时炒菜加上一小撮,也够呛人的。我让小弟们先用塑料袋把辣椒粉包好,再扎上一个过年点的电光炮,做成一个土制“生化武器”。小弟们一早就埋伏在蔗田里,等我一声令下,就点燃手中的生化武器,扔到李家寨村民的头上,辣椒粉一炸开,李家兵顿时失去战斗力。
狗熊带来的一帮娃娃兵平时嘻嘻哈哈,但打起仗来还挺认真,一来倘若打输被逮着,不知会被人家如何狠揍,二来他们也要对得起我承诺支付的两百大元。所以战前准备的一天,狗熊就带这帮娃娃兵到后山练习,要做到电光炮扔出后半秒到一秒内爆响,扔早了,掉到地上才爆没啥火力,扔迟了,就在自己手中爆响,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练习那天,狗熊要他们把时机把握好,尽量拖到最后一刻才出手,结果,还真有几个电光炮刚扔出手就在头上爆响,两个小弟负伤归来,为了鼓舞士气,我给这两个小弟支付每人五百块,作为补偿和奖励,娃娃们顿时热情高涨。
再回到战场上。一个个红色炸弹在李家兵的头顶上空炸开,我们连忙摸出准备好的湿布包着鼻子,尽管这样,也咳嗽得利害,眼中不断流着泪水。相距十几米都成这样子,那边红烟弥漫的李家军更是惨不忍睹,咳得好象要把肺也要咳出来。
第一波红色炸弹刚炸完,又来第二波,一排排过年没烧完的鞭炮扔进李家军的人堆中,噼里啪啦地炸开来,虽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其时李家军基本上都忙着揉眼睛,啥都看不清楚,这些鞭炮响震天,吓得他们乱冲乱撞,乱成一遍,好不热闹。
与此同时,我和成叔发起第三浪攻击,指挥大家摸出腰间的弹叉,执拾地上的碎石,拉个满弓,霎时万箭齐发,打得那边哀声遍野,村民们平时打鸟打得多了,这次是打人,目标大,况且乱作一团,怎么打怎么中,连瞄也不用瞄,每发一弹,那边就会有人“啊”的惨叫一声,此起彼伏,相当有趣。村民们还从未试过打架还可以这么乐的,一弹接一弹,打得地上连块小石头也找不着。
李家军完全乱成一遍,成叔大声吆喝:“兄弟们,冲呀。”——反攻开始了。李家军那边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不少人钻进蔗田里,被娃娃兵打得抱头鼠窜,有不少束手就擒。
兵败如山倒,李家军后面的开始掉头跑,岂知娃娃兵们早已拉起两条大麻绳,离地三寸,成了“拌马索”,跑在前的一个个被拌倒,后面的又扑倒在前人身上,东倒西歪一大遍,我和成叔带着村民们蜂踊而上,抠打李家军的有生力量,哀号声中,只听到李滋波的惨叫:“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们服了!”
其他李家寨村民也附和着,这下子,他们真的被打服了。
我连忙招呼身后的救缓队,帮双方伤员进行紧急包扎。这场战斗,各有损伤,我们这边,伤了十多个村民,伤得较重的有三人。李家寨那边就惨烈多了,轻伤五十多人,大部分都是被碎石击伤的,另外重伤七人,有的被铁锹打伤,有的被电光炮炸伤,还有的是拌倒摔伤的,至于被辣椒粉熏得眼红鼻肿,依旧狂咳不止的还不能算是伤员。
喘息老半天,成叔和我拉着李滋波到一边谈判。我晓之以理,其实,这次事件并没有谁着谁不着,大家都是从本村利益出发,谁都没错。错就错在那家石化厂,乱排污水,所以冤有头,债有主,李家寨不应拿我们村出气,厂又不是我们村办的。至于厂方是不是通过国家污水检测,那就要李家寨和厂方协商了,这与我们村无关。
李滋波作为李家寨的村长,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不住点头叹气,看他泪丧的样子,我也很过意不去。这次打斗,各有损失,我向李滋波承诺,这两天我筹一万块钱给他们,作为这次打斗的伤病补偿,我说明,这不是赔偿,我们是胜利者,这仅是一点心意,希望今后两村人能和睦共处。
李滋波感动得眼泪直流,握着我的手,久不能言。

回家后,我向老妈子说明缘由,向她讨回过年时给她的一万块,老妈子深明大义,马上从床底的坛子里拿出钱来,眼中发放着慈祥的光芒:“小虎,这事你做得对呀,远亲不如近邻,我们村和李家寨要的就是和睦相处,不能老是打打杀杀。我知道你要用钱,这里一万八千块,你都拿去,不够的话等你爸回来我再让他想法子……”
老妈子的几句话,使我感动得哽咽起来。我的母亲,多么伟大,多么可敬,电视上那些的道貌岸然的领导同志们,倘若思想觉悟能达到老妈子的一半高度,那中国有救了,社会有福了……
这趟回家乡,前前后后用了四万多块,几乎花光我几个月来的积蓄,但我觉这钱花得有意义,恍惚有生以来,这是我为家乡办的最有意义的一件实事,从小就鼓吹学雷锋,这次我还真有当了回雷锋的感觉……

回到G市,感觉上就是累。整整休息好几天后,接到刘东云的电话,约我到深圳聚一聚。刘大哥叫到,我哪敢不应承?刚好老六也回到G市,我就窜到老六家,要把他拉一块去见刘东云。
那天晚上和老七一起进屋,见到老六神秘兮兮地拭擦一把小提琴皮箱子,我张口问老六:“保国呀,怎么突然玩起小提琴了?”
“没什么……学学。”老六竟被我问得有点结巴。
“好呀,拉段曲子来听听啦。”
“不拉。”
“不拉拉倒,你要拉我还不想听呢,对了,保国,明儿我带你到深圳见一个朋友。”
“啥朋友呀?”
“去了你就知道。”
“虎哥,我哪有朋友在深圳呀。”
“那你去不去?”
“呵呵,虎哥要我去,我能不去吗?看看你搞啥。”
“呵呵。”我拍了拍老六的胳膊,一同上路。路上,我和老六有说有笑,说真的,兄弟八人,近来各有各的忙,自从老六到新疆一别之后,我还真惦念他,他和老七的亲情自不必说了,除了老七之外,兄弟八人中,感觉上,老六与我的感情最深厚。
老六和刘东云相见,两人对视老半天,同时响起爽朗的大笑,互相拍打着,他俩兄弟多年不见了,自有说不完的话。
酒过三巡,他俩的话题终告一段落,刘东云才和我聊起正经事。
“小虎,我有条新门路,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刘东云凑过来,低声说道。
“刘大哥,你有门路给我走,我求之不得,请指点。”
“呵呵,这段时间,我们缉私队逮着不少走私货,部分内部消化掉,但仓里还有一部分,按现在这情形,逮着的货还会不断增多,这么多货,我们也处理不了,更别说保管,可是要我们直接销出去,影响也不太好,我想看看小虎你有没有门路,把货吃了,利润嘛,对半分掉,你看怎么样?”
有这样的好事,我当然不会错过:“刘大哥,那实在太感谢你了,你们的多是些啥货?”
“啥货?全他妈的都是进口货。你要啥,就有啥。”
“好,我马上回去张罗张罗,过几天给你答复。”
“好,好,来来,我们兄弟三人干一杯罗,饮胜!”
回到G市,我马上和马伟雄联系,告诉他我有不少进口货,要啥有啥,看看有没有路数销出去。一听是进口货,马伟雄就来劲了,有多少他就吃多少,啥都没问题,只要是进口货就行。我答应给他两成利润,我自已则做个中间人,只包联络和货运,三成利润就落袋为安,何乐不为?
一切联系好之后,我亲自押了一镖,这些货本身就是缉私队的,根本不用躲躲闪闪,放满船仓后,干脆堆在甲板上,帆布一拉了事,反正沿途刘东云早已打好招呼,绝对万无一失。
这一船尽是牙膏牙刷香皂洗衣液纸巾等等日用品,虽然值不了几个钱,但三成利润,也有两万多元。时而走几船二手机头,时而运几船缉私队的货,正是有钱齐挤揾,又可以搞好关系,真是一举两得。我盘算着,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多买一条船,而且要是条大船……
楼主:healsonye  时间:2021-03-25 11:50:48
二十四、夫复何求(上篇)
三月的一天傍晚,四姐还没有下班,我正在家中临摹王羲之《兰亭序》,这段日子,我的书法大有长进,已不满足于方方直直的正偕体,逐渐对行书产生兴趣,感觉运笔行书时笔行纸上,如腾云驾雾,天马行空。
正在自我陶醉时,却接到小仪的电话,传呼电话那边,小仪哭哭啼啼,说得不清不楚,只听到她说什么出事了,在中山医附属第三医院的住院部,然后又是一串哭声。我安慰她几句,马上戴上头盔,骑上摩托飞驰而去。
在中山医科大学附属第三医院的住院部找了好一会,才在三楼找到小仪,不知道为什么,我还真担心她出事,盯着她左看右看老半天,没穿没烂的,我才放心下来。小仪两眼又红又肿,看到我之后,一把扑到我的怀里,“呜呜呜”地又哭了起来。
我最怕女生哭,她一哭,我就完全没有主见,连话也不知该怎么说,我轻轻抱着她,掠着她的头发。此刻,她象一只温顺的小猫咪,倒在我怀里抽泣。我不敢打搞她,安静地等待她恢复过来。
老半天,抽泣声才惭惭平复,小仪终于开口了:“虎哥,我怕。”
“不用怕,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小仪,能说说怎么回事吗?”我依然一下一下轻轻掠着她的秀发,给予最安全的臂湾,并调较出我最温柔的声线,关切地问道。
小仪轻轻地喘着气,老半天,才把事件向我诉说一遍:
这天晚饭后,曾柔约小仪到湖边散步聊天,当时湖边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人,他俩找了个阴凉处正要坐下欣赏荷塘月色,突然,树后跳出三个人。这三人大家都认识,正是体育系那三个男生,曾约曾柔到球场打架,最后被我狠狠教训一顿的三个家伙。
这次,他们三个是养好伤,专门过来报复的。其实,见到他们人多,曾柔也不敢和他们硬来,打算忍气吞声,道个歉了事,谁知那三个家伙得寸进尺,硬是要曾柔从他们三个跨下爬过去,还要学着狗的动作在树下撒泡尿。
有道是“士可杀不可辱”,更何况在女友面前?虽然明知实力悬殊,曾柔也决意一拼,绝不做有辱自己尊严的事情。无论小仪在一边怎样规劝,那三个体育生就是不肯放过曾柔,一顿痛打,曾柔被打得趴在地上,三个体育生拉着曾柔就往跨下拽,说尽侮辱的话,这下,曾柔发怒了,奋力一翻身,手一扬,竟学了我的“龙抓手”,狠狠捉住一个体育生的裆部,用尽全身力气捏成一团,那体育生痛得喊爹叫娘,另外两个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曾柔的手掰开。
几个体育生老丑成怒,这时,看到小路上一个女生打了壶热水经过,竟一把抢了过来,硬生生把曾柔的裤子脱掉,一壶热水全倒在曾柔裆部,痛得曾柔惨叫一声,晕死过去。这下子,那三个体育生才知到闯了祸,连忙和小仪一道把曾柔抬到附近的中山医附属第三医院。到了医院,那三个体育生把身上几十元摸了出来,就匆匆离去,只撇下惊惶失措的小仪。老半天,在医生的帮助下,才联系到学校领导过来处理事件。
听医生说,曾柔的关键部位及其附近的皮肤,有60%属于三度烫伤,由于被烫的皮肤相当敏感和脆弱,需要马上动手术,而且术后还要经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休养。校方马上通知住在海南的曾柔父母,让他们尽快飞过来共同处理事件。
看着哭红了眼的小仪,我也很不是滋味,慢慢开解她。等警察同志录过口供后,我建议小仪还是先回宿舍,改天再来探望,反正病房中已有几个学校领导看护曾柔。
在小仪宿舍门口停下车,扶她下来,月色下,一脸倦容的小仪,显得楚楚可怜,她那带着晶莹泪珠的眼眶中,透着朦胧的眼神看着我,使我不由得把她拥入怀中,疼爱地抚着她的背梁。
“夜了,回去好好休息,好么?”我轻轻的说。
小仪抱着我,没回应。
我由着她,慢慢地抚着,直到十一点宿舍铃响起。再不回去,宿舍可要关门了。我再次劝小仪:“回去睡吧,明天起来一切会好转的。”
“小虎哥,你不要走,留下陪我,好吗?”小仪突然仰起头来问我。
“小仪,不要怕,没事的,回去吧,宿舍要关门了。”
“小虎哥,你不要走,我不想你走。”小仪带着呜咽说着。
“小仪,不要这样……要么明天我再来看你,好吗?”
“你说过的,可不要忘记,明天我要见到你。”小仪的眼神终于闪过一丝欢快。
“嗯,我应承你,明晚我来找你。”
“七点,七点你就要到。”
“嗯,回宿舍吧,要关门了。”
“今晚的事别告诉我姐……明晚我等你。” 小仪终于离开我的臂湾,小跑进宿舍,看着她那婀娜多姿背影,我深深吸了口气……

第二天晚上,我如期到达师大,在小仪的宿舍门口,看到青春逼人的小仪,白衬衫配牛仔裤,我俩初次会晤一样,并没有太多的修饰,却尽显美丽的身段,加上一头漂逸的秀发,吸引不少青年学子欣羡的目光。
看到她不再愁眉不展,我也很开心:“小仪,我陪你到医院看看曾柔吧。”
“不用了,今天中午我去看过了。”
“怎么样了?”
“手术还好,过两天他爸就接他回海南休养,听说已办了退学手续。”
“哦……”我真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小仪,怕说错话惹她不开心又哭起来。
“虎哥,今晚带我去兜兜风吧。”
想兜风?那绝对是我强项,我把头盔抛过去,等小仪一跳上车,扯了两下油门,一挂档,车子箭一般飞出去。我希望用风的快语,洗却小仪苦闷的心情。
疾驰中,身后一样是波涛汹涌,而且小仪还在我脑后哼着歌,一首《乡间小路》悠扬悦耳,沁人心脾: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
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

荷把锄头在肩上,
牧童的歌声在荡漾,
喔呜喔呜他们唱,
还有一支短笛也在吹响。
笑意写在脸上,
哼一曲乡间小唱,
任思绪在晚风中飞扬,
多少落寞愁忏。
都随晚风飘散,
遗忘在乡间的小路上。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
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
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
荷把锄头在肩上,
牧童的歌声在荡漾,
喔呜喔呜他们唱,
还有一支短笛也在吹响。
笑意写在脸上,
哼一曲乡间小唱,
任思绪在晚风中飞扬,
多少落寞愁忏,
都随晚风飘散,
遗忘在乡间的小路上。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牧童的歌声在荡漾,
喔呜喔呜他们唱,
还有一支短笛也在吹响。
还有一支短笛也在吹响。”

那夜,我俩玩得很欢快,我带她畅游沿江路,在珠江边的大排档,迎着海风,喝啤酒吃田螺,很有滋味,小仪还教我一种猜拳,很有意思:“咖啡猫,饱饱,咖啡猫,抓抓,咖啡猫,咬咬。”
我老爱做抓抓这个动作,和小仪对猜,每每“抓抓”时,我那对猫抓子几乎抓到她的胸口,她一点也不退缩,“小虎哥,你又输了,你太色了吧?”
“呵呵……”我红着脸收起“猫抓”喝着酒,对面的小仪,实在太象四姐,简直秀色可餐……我知道,我不能再喝了,我怕出事……
“虎哥,发什么呆?在想什么呢?”小仪也有点醉意,向我靠来。
“没,没想什么。”我马上清醒过来,为自己的龌龊连连自责。
“虎哥,我和曾柔报了名参加学校的交谊舞学习班,每周星期三到星期六晚上上课,现在曾柔去不了,虎哥,你能陪我一起学吗?”小仪看着我柔情问道。
“这个,这个……”其实,对舞蹈我一窍不通,兴趣不大,更何况我有点怕,怕什么呢?好象是怕被四姐知道。为什么怕被四姐知道呢?这个我也说不清楚。
“什么这个那个嘛?你陪不陪我?”小仪娇慎地说。
“陪,陪,我有说过不陪你吗?”我傻傻地笑着,小仪温柔地向我靠来……

可能我天生就是学舞的料子,也可能我平时实在太清闲没有多少爱好,没几节课,我发现我爱上了交谊舞这项活动,什么“快三”、“慢四”、“探戈”等等,我一学就会,整个学习班中,要数我和小仪这对学得最快最好,当别人还在学习怎样踩准节拍之时,我和小仪已踏着轻快的脚步,在操场中旋转地起来,偶尔跳着华尔兹,踏着慢三脚步,轻扭小仪的纤腰,在操场中漫步,那感觉,挺浪漫。偶尔来只探戈,扬溢着青春的激情,骄慢的气势,尤其甩头的一下,我和小仪合拍一致,尽情散发着我们的野性……
那几个月,我几乎每天晚上都跑到师大,小仪女生宿舍的门卫大婶都快成亲戚了,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值得回味的一段,休闲、写意、轻松,没有社会的浮夸、尔虞我诈,没有人与人之间的互相猜忌,互相争斗,有的只是青春、浪慢与激情,大家互相扶持,互相学习,踏着舞步,跳着快乐的人生——试问:人生于此,夫复何求?
楼主:healsonye  时间:2021-03-25 11:50:48
二十四、夫复何求(中篇)
83年6月7日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刘志斌,就是大胜手下四员虎将之一的斑马,在那天,结束了单身生涯,在GZ酒家,摆了二十多席,举行隆重的结婚舞会。
那天大胜红光满脸,就象他娶媳妇一样,兴高采烈。可以说,大胜这天是双喜临门,他那个五星宾馆装修工程已经完工,由于装修质量过硬,得到表彰,公司名字被刻进宾馆的鸣谢名单中,工程应收的款项也一一收全,虽然要交纳三十万给孙勇的公司,但算下来也有点攒,而且公司的知名度的确大大提高。
身穿一套淡黄色连衣裙的四姐,婷婷玉立的站在大胜身边,散发着一股迷人的气质,加上那晚她还穿了双高跟鞋,更显她那高挑的身段,宾客无不向大胜投来羡慕的目光,我想,仙女下凡也不过如此……
小仪也到了,一改往日牛仔裤的学生妹形象,换上一套红白色的裙子,乍眼看去既成熟,又美丽,与四姐更加相象,而且眉宇间更并发出青春的气息,浪漫又带有点奔放。
大海一套西服整整齐齐,俨然一副绅士打扮,艳光四射的欧湘南,携着大海的手出现在大众面前时,更是一片哗然,欧湘南一套前卫的低胸裙上,闪耀着一串白金项链,一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在她那丰满的乳沟之间轻轻钟摆,闪得众多男士双眼晕眩。
宾客不少是认识的,我们众兄弟,除了大胜、四姐和宋安被请到 台之外,其他的都安排在同一围,包括我、大海、三肥、老六、老七、还有青春可人的小仪、娇艳迷人的欧湘南以及邱健(长毛)、蔡志诚(菜头)、黄钧(三肥的跟班)、张宁(张叔)一众人。
新人还没到,大家有说有笑地聊着,我们兄弟几个和长毛、张叔都是酒鬼,没等酒席开始,就偷偷开了瓶诸葛亮,干嚎起来,高兴之余,我让待应搬来文房四宝,即席挥毫,问心,我是想在四姐面前,卖弄一下我的文采。
写些什么好呢?今天是一对新人刘志斌和他的另一半陈冬燕的大喜之日,要写得喜气点,同时也要突出我的文采。三肥和菜头一边催促着,指东指西,我没理他们,想了良久才下笔,龙飞凤舞一副对联以行书完成:

文才武略成佳偶
冬燕春归筑爱巢

写完,放下笔,读了一遍,满意地点着头。
“小虎,解释一下啥意思呀?”三肥又起哄着。
“文才武略,说的就是斑马,你想想,刘志斌的‘斌’字,不是既文又武吗?至于冬燕春归,正是今晚的女主角陈冬燕小姐,他俩今天结成佳偶,共筑爱巢,这对联不是很应景吗?”我轻轻摇着小仪带的折扇,一副学者模样,文质彬彬地解释着。
我说得头头是道,大家都没有吝惜掌声:“好,小虎这对联写得真好!”
“今天这么高兴,虎哥,我也来一手吧。”说话的是菜头,只见他握住毛笔,歪歪扭扭的也写了副对联:

执子之手偕白首
吹君之萧度春宵

写毕,笔一扔,笑列列地向我看来。
我摇着头大声念道:“执子之手偕白首,吹君之萧度春宵,不错不错,很押韵,只是,这吹君之萧怎么解释呢?”我不解是问菜头,谁之,全场嘉宾,都看着我大笑起来,笑得我莫名其妙。
最后,还是大海在我耳边细细声解释后,我才如梦初醒,拍了菜头一下:“你……你这小子,也实在太那个了,累我出洋相,岂有此理,坐我远点儿。”
男女主角终于在喝采声中进步入饭厅。这个饭厅的摆设很有意思,小小的舞台前,留有一大一块空地,没铺地毯,露出光滑的地板,形成一个一百来方的舞池。原来,一对新人都是舞林高手,在嘉宾的祝福声中,献上第一曲舞步,那
潇洒舞姿,激起全场阵阵掌声,看得黄钧两眼直勾勾的发愣:“新娘子实在太美了。”
“那是刘兄弟的人了,你还莽想?”三肥在一边吃笑。
而我,却没多留意舞池中的新人,只是看着那边坐着的,如同白雪公主般的四姐,幻想着这一曲舞,由我和四姐来完成,那轻盈的音乐,那优美的舞姿,那迷人的脸……
热热闹闹的饭局,高高兴兴的祝酒,大家的兴致都很高。饭后,舞会开始,先是华尔兹,让大家踏着慢慢的节拍,消化肚中的食物。大胜拥着四姐,翩翩起舞,我在一边苦闷着。这时,一对玉手在我身边作了个请的姿势,邀我共舞,抬头一看,一张可人的笑脸,是小仪。
小仪拉着我落入舞池,在悠扬的乐声中,我和小仪旋转起来,象回到学校的操场,万分写意,加上微微的醉意,那种感觉慢慢浸染而来。我俩欢快地跳着,踏着节拍,不停地舞着、转着,一下子,舞池中象只剩下我和小仪,享受着我俩共同的快乐时光。
一曲接一曲,我俩不停地跳着,旋转着。印象中好象是探戈的音乐声,那时代,会跳探戈的人并不多,跳得好的就更少了,只有我和小仪,依然那么富有激情,有力的甩着头,抑扬顿挫地把探戈的精髓表现出来。但正是扭头的一下,小仪长长的秀发在我脸上一扫,我顿时清醒过来,刚好与坐在一边的四姐四目双对,四姐的眼神,蕴涵着看不出的千言万语,象有无穷的心事要向我倾诉,忧郁、惘然又带有点快乐,让我无法读懂……
就是这一分神,我一时踏错了脚步,不小心踏着小仪的鞋尖,小仪正在转身,一下子失去平衡,身子向后倒去,在座欣赏的嘉宾无不担心的伸长脖子,有的还发出低沉的尖叫声。
说时迟那时快,我连忙微微屈膝,右手本能的用力一捞,一手抄在小仪的后腰,把她拦腰抱着拥入怀中。小仪后仰着,竟顺势做了个美妙的姿势,我也配合她摆了个优美的pose,这下无心插柳,竟完成了一个极其花巧的动作,我俩定格在那里,在舞池中构成一副优美的画卷,尽情享受着嘉宾们热情的掌声。

那晚,我玩得很开心,骑上摩托送小仪回到宿舍,才发现已是深夜,宿舍门早已关上,怎么办?
“虎哥,进不去了……”几分醉意的小仪用朦胧的眼神看着我。
“嗯,让我想想办法……”我也有点迷胡,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办。
“虎哥,要么……要么今晚我们到外面租个房间,好吗?”小仪抱着我的腰,深情地说。
“什么?……”看着小仪那绯红的脸,透着有点魑魅的眼神,我心中有几分明白小仪口中那“租个房间”的意思,我很矛盾,既想又不想,既渴望又不希望,正在犹豫之间,却有几个醉酒的女生来到宿舍大门前,大声拍着门。
守门大婶屁颠屁颠地跑来开门,边开边骂:“吵什么,周末规定十二点关门,你们晚归还好意思吵?唉……又是你们几个,你看看,醉成这样子,快进来吧,洗洗好睡了。”
几个女生互相搀扶着进宿舍,这时,大婶向我和小仪看来:“呵,小伙子,又是你送我家的姑娘回来了呀,快点儿,我要关门了。”
我“嗨”的一声应着,扶小仪到宿舍门口,可以感觉到小仪迈着的是那很不情愿的步阀,和我依依不舍,依依不舍地道别。
“真是的,几乎天天都见着,有那么长情吗?小伙子,你一身酒气的,回去开车小心点儿。”大婶扶着小仪进宿舍,边拉门闸边向我抛下几句。
看着小仪远去的身影,回想起她那郁郁的眼神,还有晚上那舞池中欢乐的舞姿,我久久不能平静。
月下,我问自己:小虎,你怎么了?……

还好,酒醒后我又镇定了情绪,接着的日子,我和小仪依然和以往一样,同是朋友,一道练舞,一同宵夜,有空时,我还溜进她的课室,和她一起上课。
我终于有机会见识大学的课堂,一百多名学生,坐在若大的一个阶梯课室,老师要用麦克风来讲课,我最爱上文学课,无论古文学或是现在文学,我都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比那些真正的大学生听得还要认真。
我真要感谢小仪,是她,让我有机会学习交谊舞,一展我的跳舞天份,是她,让我有机会走进大学的课堂,完了我在大学读书的愿望。我不得不承认,和梁蕴仪相处的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日子,让我忘记世俗凡嚣,回到莘莘学子的时代……

八月初的一天晚上,本来我打算约四姐去看电影,想不到大胜临时改变主意,没去海丰订货,我的计划只有泡汤。我知道那套电影是四姐最想看的,于是大方的把电影票送给大胜,说是马仔送的票,让他和四姐一起去看。大胜高兴地连声道谢时,我的心中才大骂自己窝囊。
刚好小仪打电话来约我到酒吧喝酒,我想也没想就飞车去接她。本来八月份,小仪放暑假要回青岛的,但她却找了份家教作暑期工,留在G市不回家。闲时,我俩也出来兜兜风,喝喝酒,这阵子,小仪成了我的知心朋友,除四姐的事,我和她几乎无所不谈。
那晚在酒吧玩“咖啡猫”玩得很开心,直喝得大家都有点醉意,送小仪回到宿舍,小仪硬拉我到她的房间,放假了,守门的大婶也不在,整幢女生宿舍大楼仅有几间房间亮灯,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回家了,留下的几个,都是象小仪一样做暑期工的。
我从没进过女生宿舍,也想进去见识见识,被小仪一拉,也就半推半就进去了。结果呢,发现女生宿舍也没啥特别,可能是放假吧,显得有点脏乱,似乎比男生宿舍好不到哪里去,和我想象中更是大相径庭。
小仪的宿舍有四张上下铺的单人床,小仪睡靠窗口一张的下铺。
和小仪坐在她的床边聊天,我干脆半躺床上,伸了个懒腰,真畅坦,不由自主说道:“小仪,你的床挺舒服。”
楼主:healsonye  时间:2021-03-25 11:50:48
二十四、夫复何求(下篇)(1)
“什么?”小仪闪过一丝神采,瞪着眼睛问道。
“呵呵,没什么……你们这小房间可以睡八个人呀?”我这才发觉自己可能说错话,连忙转换话题,没话找话说。
“是呀,怎么了?除了两个本地生之外,其余的都和我一样是外省人。”
“都回家了?”我不知道为什么问了这样一句。
“嗯,一放假都走了,剩下我孤单一个。”小仪一副可怜楚楚的样子。
“你也不错嘛,留下挣钱,比她们要强多了。”我笑着给小仪鼓励。
“是吗?虎哥,你是这样想的?”
“当然,在我心目中你是个要强的女孩。”
“虎哥,今晚你……可以留下来陪我吗?”突然,小仪的手搭在我的膝盖上,凑过来向我低声说道。
“哦……不了,我……我要回去,我今晚要……要写信回家。”我支支吾吾的胡编着,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我就知道你不肯陪我。”小仪的眼有点红了。
“我……”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早知道就不进宿舍了。
“虎哥,那再陪我喝一杯行吗?”小仪可怜巴巴地问。
“还喝?这里……这里有酒?”
“有。”小仪破涕为笑,不知从哪里摸出两罐啤酒。
“好,好。”看到小仪笑了,再多喝几罐又如何,啤酒这东西,我从来都是当水喝。
“虎哥,你对我真好,来,干一个,为我们开心的日子干杯。”小仪微微的笑着,流露出一丝狡黠的眼神,很美丽,很可人。我俩一饮而尽,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小仪干了酒,轻轻地向我靠来,哼着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声音很甜,很甜,象一只催眠曲: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
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不移
我的爱不变
月亮代表我的心
轻轻的一个吻
已经打动我的心
深深的一段情
教我思念到如今
你去想一想
你去看一看
......

迷迷胡胡地、不知不觉中,我竟然慢慢地合上双眼,思绪如海水般荡漾开去……
惭惭地,我感觉全身发热,喉干舌燥,努力地睁开眼睛,迷糊中,我发现眼前的竟然是四姐,她亲吻着我,吻遍我的全身。我有气无边的和应着,合上眼睛享受着,很舒服,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更令我热血奔腾的一幕出现了,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色,我看到四姐竟然一丝不挂地压在我身上,浅浅地对着我笑,那妩媚的笑容,让我毕生难忘。四姐胸前那对挺拔的双峰,此刻如同两个熟透的木瓜,摇摇欲坠,悬垂在我眼前,令我忍不住伸手去轻抚着,极具弹性,皮肤如牛奶般油滑而细腻,教人爱不释手。还有那微黑的峰尖,在我轻轻的安抚下,竟神奇般的变硬,晶莹剔透,那么可爱,那么迷人,我仰起身子,张嘴把峰尖含在嘴中,轻轻吮吸着,象初生的婴儿,享受人间最好的美食。
我的连串反应,激发起四姐一波又一波的激情,她捉住我的手指疯狂的吮吸着,抚摸着我的胸膛,撩拨着我的欲火,她那双峰如风铃般在我眼前晃荡着,使我的二弟再也无法按纳,仰首挺胸,誓要找个地方发泄满腔的激情。
三下五落二,我就把外裤内裤左裤右裤什么裤都全脱过清光,同时几下子扒下四姐身上仅有的底裤,想不到,那里——那个梦幻般的玫瑰园,象是已被一场春雨滋润,全然湿透。
二弟在那湿滑的密林中疯狂地搜寻着故里,四姐则很配合地,让二弟安安稳稳地找到了家乡,原来,那里是那么紧密,那么湿润,那么温暖,那么兴奋,那么快乐……我努力的前进着,让二弟尽情地感受着四姐带来的激情,四姐也不断扭动着,大家都兴奋无比,享受着青春的浪漫。我甚至感觉象回到战场,在号角声中冲锋着,狂奔着,杀戮着,我不断地冲锋,冲锋,再冲锋,进前,进前,前进进……
四姐开始哼叫起来,很逍魂的叫声,很悦耳,很清脆,虽然不清楚她要诉说的内容,但可以感觉到,里面混合着欢快、激情、浪漫、欣喜和胜利的兴奋。
随着四姐频繁的呻叫声,我终于忍不住,终于要投降,终于要缴械,我捉住四姐的臂膀,激动地抽搐着,努力把二弟往四姐身体里顶,我要把所有的积蓄,一生的精华,完完全全奉献给四姐,一下,两下,三下……直至我不能动,不能动……
那夜,每当我体力恢复过来,我就向四姐这山头冲锋,一轮又一轮,四姐也接近疯狂,迎接我一次又一次的到来,直到我整个人象虚脱一样,如同婴儿一般,倦缩在四姐的怀里,我俩抱成一团,终于沉沉地堕入梦乡。
那晚,我还梦到了很多很多,一会在家乡和朋友们掏鸟窝,一会在军营烈日下训练,一会又到了烽烟四起的前线战斗,一会在大木桶里享受花瓣香浴,一会在马路上风驰电挚,一会在小木床上翻云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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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夫复何求(下篇)(2)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那灿烂的阳光烘得我脸上有点发烫,我才惭惭醒来,努力挣开眼睛,眼前,一张美丽的面孔,正眨着可爱的眼睛看着我,是小仪,我俩在窄窄的床上正抱成一团,我胸口的皮肤告诉我,小仪和我正光着身子团抱着,她那细腻的皮肤,在我胸前一起一伏,感觉好极了。
不但没有穿衣服,我还意识到没有穿裤子,我双腿包在小仪的大腿上,二弟正懒洋洋的躲在小仪那密林边休息……
看着小仪那俏皮的双眼,昨晚那一幕幕梦境般的画面在我脑海中闪过。昨晚那个令我完全疯狂的她,原来不是四姐,而是我身边的,娇小玲珑的,可怜可爱的小仪。
“虎哥,你起来啦?”小仪的声音变得略带沙哑。
“嗯……嗯……小仪,昨晚我没对你什么吧?”我结结巴巴的声音,竟也带有几分沧桑。
“什么什么呢?”小仪笑了,笑得很美,凑过嘴来,在我额上轻轻一吻。
“小仪,我……我不是有心的……”我红着脸,感到有点内疚。
“虎哥,不许你这样说。”小仪装着有点愠怒,制止我说下去,“虎哥,你真厉害……”
“厉害?”
“……”小仪红着脸看着我。
我依然不解温柔:“什么厉害了?”
小仪不说话,手却不安分起来,竟伸过来一把捉住我的老二,娇滴滴地说道:“虎哥,我还想要……”
就是她这句“我还想要”,本来懒洋洋的二弟,一下子象注入兴奋剂,瞬间就威武起来,一股随时准备重上战场的气势,正是“力拔山兮气盖世”。
“小仪,不要这样……”我上面的脑袋却还挺清醒,支支吾吾,想乞求小仪放我一马,那知小仪并不理采,一个翻身就骑到我身上。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布,撒在小仪身上,小仪那完美的双乳,这下子清清楚楚展现在我眼前,那微黑的乳头,座落在一圈粉红的乳晕上,那么真切,那么动人,触手可及。
“小仪,这样不好哟……”我还想作无谓的抵抗,但话还没说完,小仪的香唇已封住我的嘴,舌头象蛇一样冲破我的门牙,和我的舌头交织着,我只能毫无意识地发出“噢噢”的叫声。
小仪拉着我的手往她那软绵绵的双峰上送,当我触到那润滑的肌肤时,我再也控制不住,我使劲的抚摸着,柔捏着,感受着,二弟也很快进入状态,及时突入到小仪的神秘地带,在那早已湿润的洞穴中探究乐极的人生……
我再次激动的一下一下冲锋着,看着小仪那兴奋的脸,我更起劲,令到小仪发出尖声浪叫,叫出无限的欢乐,无尽的欣喜……就在此时,房间门口传来“咚咚咚”急速的拍门声,我吓得立即停下来,二弟也很不情愿地离开人间仙洞。小仪慌忙走下床,对着叫门口颤颤地问道:“谁呀?”
“怎么了,开门,快开门!”我听出来了,门外传来的是看门大婶的声音。
小仪示意我躲在床上,拉好蚊帐,她则连忙披了件睡袍,当然,里面完全真空。小仪胡乱整理一下头发,跑过去把门打开:“张姨,是你呀?什么事呀?”
张姨把头伸进房间看了看,和声问道:“是你呀,小仪,没事吧,刚才尖叫的是你吗?”
“尖叫?哦,呵呵,刚才我在床上看书,突然感觉有只大老鼠在床边经过,吓了一跳,我最怕老鼠了。”
“是老鼠呀?呵呵,有啥好怕的,要我帮你抓吗?抓老鼠我最在行。”
“谢谢张姨,不用了,那老鼠刚才给我吓跑啦。”
“行,那你小心点儿,注意防火安全,下星期我再抽空到宿舍巡巡,有什么事给我电话,我先走了嗬。”
“那,再见啦,张姨。”
张姨走远了,小仪关上门。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幸亏小仪反应快,说谎象说实话一样顺当。
再听不到张姨的脚步声,小仪睡袍一扔,又跳上床来抓我的小弟,几下子又把我撩拨起来。
“你敢骂我是老鼠?”我骑着小仪,咯吱她,小仪被我搞得“咯咯”地笑着,“虎哥,放开我呀,快放开我,要不,我要大叫了……张姨,有老鼠呀,好大一只老鼠……”

那天晚上,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休息了整整一天,四姐过来关切地问我:“小虎,怎么了,生病了?”
看到四姐,我那开心兴奋的心情荡然无存,一股内疚的感觉由然而生。我想对四姐说声“对不起”,但却没有说出口……
过了两天,小仪打电话来让我到宿舍陪她,这次,我有点想推托,想不到小仪不知为何竟知道我的死穴,威协说倘若当晚我不过去,就把我俩的事告诉她姐姐。没办法,我只有立即踏上摩托应召而去。
慢慢地,我也对这种活塞运动痴迷上了。
那天晚上,和小仪一轮大战直至深夜,我和小仪已累倒熟睡,突然,门外传来一阵鬼鬼祟祟的脚步声,我连忙拍醒小仪,告诉她门外有情况。我俩连忙包了件外套,正要出去看看什么情况,正在这时,却听到外面的人在我们房间的门口停下,并传来钥匙的声响。
楼主:healsonye  时间:2021-03-25 11:50:48
二十五、六子琴魔(上篇)
情急之下,小仪一把拉着我,示意要躲到床底,本来我是不大愿意真象老鼠一样躲起来,但想到小仪的声誉,我还是跟着她一起钻到床底下。
门慢慢地打开,两个黑影闪进来,一个女生低声说道:“现在放假,宿舍没人。”
“别……别开灯,我喜欢漆黑,更有情调。”另一个是男生,跟在那女生的身后,朝我们斜对面的床走去,才到床边,两人就拥吻在一起。
“急什么……呀,你真坏……啊……拉上蚊帐,要进了蚊子会咬你JJ。”那女生坏笑着,蚊帐一拉,两人就在里面大战起来,浪声响成一遍。
小仪小声对我说,那女生是她同学,就是她们宿舍两个本地生之一,叫做李庆雯,男朋友几乎一个月就换一个,今晚她一定是以为宿舍没人,所以回来偷欢。
人家在欢乐,我想我和小仪没有理由要躲在床下喂蚊子,于是我拉着小仪,偷偷钻出床底,慢慢爬上小仪的床上再拉好蚊帐。李庆雯正和她的男友全情投入,根本没有发现宿舍里还有两个人,只顾疯狂地大战,欢愉之声令人血脉奔腾。
我和小仪被李庆雯那一波波浪荡声撩拔得难以忍耐,终于,我俩互相拥吻起来,再次投入运动中。以我的实力,攻得小仪再也承受不住,发出了低沉的呻吟声。
斜对面床上李庆雯两个,听到我们这边的动静,突然停了下来,宿舍里只剩下我和小仪的战斗声以及喘息声。
“谁?谁在哪边?”李庆雯带着一丝惊恐问道。
“雯姐,是我,小仪。你们有你们玩吧,我有我忙……”小仪边说着,又再扭动着身子挑逗着我,不再理会那边的李庆雯。
过了良久,李庆雯两个发现原来我们这边和他们一样,也在忙着翻云覆雨,于是也不介意,重新忙乎起来,就这样,那晚一个房间,两对年轻人,各有各忙,互相鼓励着,此起彼伏,进行一场无言的较量。

和小仪在一起的这段日子,让我尝尽了人间的快乐,问心,我真的开始喜欢小仪,她在我心中的份量越来越重,我几乎离不开她。但占据我大部分心灵的,依然是我心中的天使——四姐,每每看到她,我心中就有很强的负罪感,使我暗下决心,不能再和小仪发展下去,然而,每当小仪一个电话打来,再在电话那头吹一口气,我的心就软了,巴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飞到她身边。
就这样,我在矛盾中度过了整个八月份。九月初,小仪开学了,宿舍的同学陆续归来,我和小仪除了偶尔在校园湖边的树影下缠绵之外,很少再有大汗淋漓的大战。
有一晚,小仪约了李庆雯,和我一同吃饭。当我和李庆雯初次见面时,大家都尴尬地相视而笑,那晚的事,我们三人都没有再提起,但彼此间心中的印象必定深刻。李庆雯看上去很清秀,也是个可人儿,身材有点娇小,却也充满姿色,看着她,我就想起那晚的浪声,她那逍魂的浪声。
“你就是那位帅哥呀,真的很帅嘛,叫我雯雯行了。”李庆雯很大方,主动和我握了握手。
触到她的手,感觉皮肤真的很细腻。“我叫小虎,你和小仪是同学吧?”我没话找话说。
“当然是啦。”一边的小仪笑着说,“虎哥,最近我的广东话进步很快吧,都是雯雯教的。”
“噢,怪不得,怪不得,来,喝一杯,以后大家都是朋友。”
就这样,我和李庆雯认识了。后来,我和李庆雯之间也发生不少故事,正是在她的协助下,我才顺利度过几个难关,但那是后事,这里暂且放下不表。
而在当时,我还真想过让她帮我查一件事,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开口,后来想想,也就算了。问心一句,即使当时知道酒里放了药,难道我会不喝?庆许,我还嫌药的份量下得不够多呢……

那天张叔找我,给我送来两大捆大团结,计有六万来元,自从傍上刘东云后,水产公司就猪笼入水,不但老乡收入大大提高,我也是财源滚滚来。
当晚,我就发了个电报回家,准备汇三万元给老妈子,上次和李家寨械斗的善后,老妈子前前后后挖了差不多三万块出来,我知道,那是她和老爸的棺材本,我再不孝,这毕钱也不能让老人家出。
谁知第二天,就收到老妈子的电报,告诉我一个坏消息,保国保家的妈妈得了尿毒症,需要一大批钱治疗,问我能不能多寄点钱回家帮帮人家。
以保国保家和我的关系,不要说是钱,即使要我把肾捐出来,我也一样会考虑。我连忙把红本本全部搜出来,差不多十万块,全汇到家里。想想这段时间,怪不得老七回乡这么久也没回来,原来老妈子病了,唉,我自己顾着快乐,也真把兄弟们给忘了,想起来,我也深感自责。

将近年底的某天,麦子来找我,说欧老板想见见我。老实说,自那趟在胜利宾馆西餐部见过面之后,我和欧老板有一年多未曾会面了,突然间有请,我还真感到意外。
见面地点是在市郊一个温泉渡假区,浸在30多度的温泉池里,热腾腾的雾水把外面的寒气全然驱散,热水烫红了皮肤把汗水从额角、头皮中逼出来,每个人都显得红光满面。
欧老板、区少、麦子、我、还有一个叫做何永琦的,五个人占据整个温泉浴池,每人手中托着高脚杯,边细细品味红酒的味道,边感受着一池滚烫的温泉,对比着池面冰冷的寒风,别是一翻人间享受。
欧老板并没有向我详细介绍这何永琦的来历,我也没问,只是默默记下这个人的名字。他四十来岁,中等身材,却长了一双大脚,那深邃的眼神捉摸不定,看不出他是喜悦还是恐惧,一直默不作声,享受着温泉的蒸腾。
“小虎,近来忙吧?”浸在水中半天,欧老板才半闭着眼睛问道。
“托欧老板的福,还好。”
“呵呵,我有什么福好托?你是托刘队长的福吧。”
“刘队长?”一时之间,我还真转不过来,不知道欧老板的葫芦里卖的是啥药。
“缉私的刘队长呀,小虎,你不会那么善忘吧?”欧老板微微品了口酒,看也没看我一眼,但却把我吓了一身冷汗,这老家伙,怎么连这个也知道?
我也喝了口酒,自我镇定下来,慢悠悠的说:“欧老板英明,我的只是小生意而已……”
还没等我说完,欧老板就摆了摆手:“后生可畏呀,有谋略,有胆色,不错不错。”
“呵呵……”我不知欧老板要说什么,只有胡乱和应着。
“小虎呀,回去你要提点一下你的朋友,这段时间风声紧呐,见好就收,人嘛,不要太急燥,钱,永远赚不完,不急于一时,局子乱了就不好收拾,明白么?”
“是,是……明白,明白。”我的心凉了一大截,虽然还不太明白,但也不敢再多问。
“明白就好……小虎,明晚,我想你跟保国走趟,帮我办件事,有空么?”欧老板依然那么悠悠然,和我说话,却闭着眼,让我没法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点门道来。
“明晚呀,有空,有空,欧老板只管吩咐,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就好,那就好,要做什么,保国会跟你说,你跟着把事办好就成,明白吗?”
“明白。”
“嗯,你可以先走一步,我们这里还有事商量,回去好好休息嗬。”
“是。”我应和着离开浴场。

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就是马上打电话给刘东云,我想把欧老板的话转述给他,让他心中有数,想不到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找不到他,他的同事告诉我,刘队长出差了,要过几天才回来。没办法,我马上通知李伯和张叔,吩咐他们这段时间只打渔,不拉货,事情没有明朗之前还是安全为上。
第二天傍晚刚吃过饭,老六就来找我,他竟然连车也没开,身上背着一个中型小提琴箱子,是那种灰黑色的皮箱子,上面还有点暗花图案。这会老六看上去有几分象街头的卖艺人,一见面,他就塞给我一个帆布书包:“虎哥,这书包你拿着,带上棉衣,我们马上出发。”
“呵,你一把琴,我一个书包,我们今晚的任务是上音乐课呀?”我笑嘻嘻的接过书包,顺手拿了件棉袄。
“虎哥,书包里的可是真家伙,上满镗呢,小心点儿。”老六一面严肃。
一听到“真家伙,上满镗”几个字,我连忙摸了摸帆布背包,隔着袋,我可以感觉到那股阴冷的气息,我连忙调整书包的角度,别让那家伙的嘴对着自己。
老六带着我截了辆出租车,向市中心驶去,车上,看着似乎在沉思中的老六,我问道:“保国,你妈子生病的事我刚知道,她现在情况好点了吗?”
看来,这句话问到老六的心坎上,他心中担优的似乎并非今晚的任务,而是病困中的母亲,过了久良,老六才唉了口气,简单回应道:“好点了,虎哥有心。”
然后大家都没再说话,我在估量着,这段日子,老六一定惦挂着他母亲,为着药费的事奔波着,但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宁可一切自己扛着,也不愿意让兄弟担忧……
车停下,并不是闹市区,显然,老六早已踩过点,他带着我左拐右拐进入一条小巷,在街角处停下来,点了根烟,和我一道,盯着五十米开外的一幢住宅楼。
那幢住宅楼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却有九层高,在这遍旧楼区可以说是鹤立鸡群,楼下偶尔有些人出入,或许是放工归来,大家都是来去匆匆,并没有人留意到街角这边,正有两双眼睛盯着他们。
楼主:healsonye  时间:2021-03-25 11:50:48
二十五、六子琴魔(中篇)
老六依然没有解释这趟任务的内容,我也没有问,要说的他自然会说,老六的性格我最清楚,多问也是枉然。
由于心中没数,我多少有点紧张,把手伸进书包里,摸着家伙,心中立即镇定下来,但我摸到的除了那家伙之外,感觉上还有一副军用望远镜,应该是我熟悉的62式军用望远镜,摸着它,很有亲切感。
老六看到我在摸枪,笑了笑,摇了摇着,暗示还不是用上它的时候。约莫八点多,老六再次看了看表,把手中的香烟往地上一扔,踩了一脚:“虎哥,我们走吧。”说罢,背着琴箱,向那住宅大楼走去,我连忙跟在后头。

老六带着我沿着昏暗的楼梯,登上住宅大楼的天台,沿途没遇上人。天台没有门,上面风凉水冷的,周边的楼房要比这大楼矮了一大截,感觉视野特好,可以看到很远的景物。
想不到老六好象还嫌这里不够高,竟扶着爬梯爬到天台的水塔上。那水塔就座落在天台,约高两米半的样子,里头注满水,以增强水压,供整幢住宅居民食用。看到老六上去了,我也跟在后头,爬到水塔顶部。原来上面是一个十来方的水泥平台,站在上面,寒风凛凛,真有点“大地在我脚下”的感觉。
“保国,这里风凉水冷,早知带瓶酒来,一边品酒,一边听你拉曲子,想来也是一大享受。”我坐下来,和老六打着趣。
老六笑了笑:“虎哥,你书包里有个望远镜,递过来让我瞧瞧。”
我一把摸出那望远镜,果然,正是62式军用望远镜,具有观红外线功能,部队里都叫它“62视红”。
老六接过望远镜,向南面望去。大楼的南面,是一排矮小的旧楼,再远点,是一边大马路,路上人来车往,旺中带静,马路的对面,有一幢较高的大楼,六七层的样子,大楼仅有几个房间亮着灯,显得有点冷清,从它的外型判断,那不象一幢民宅,更象一家旅店。
老六很认真的看着,慢慢地调着焦距,象是在搜索着什么,我闲着无聊,摸出书包中的家伙把玩。果然是五四式,油亮的枪身在月下反着暗光,阴冷的枪口教人不敢直视。“卡”的一下,我把弹匣退出来,果然,少了一颗,真上了镗,我小心地检查保险,这家伙,走起火来不认人,亲近时是朋友,冷酷时就是敌人。
老六拿着望远镜看了良久,终于说话:“虎哥,你看看对面,五楼,从左边数起第八个窗口。”老六边说着边把望远镜向我递来,我接过后慢慢移动着,五楼,一、二……说真的,一瞬间我还想过是不是有个美女沐浴忘了关窗,这会子好让我逮个正着,于是心中扑扑的跳着,直到数到第八个窗口——靠,有没有搞错?
我再数了一次,没错,五楼,第八个窗口,拉着厚厚的窗帘布,透着暗暗的灯光,啥都没有。看了好一会什么都没看出来,我放下望远望,好生失望地向老六投去不解的眼神。
“虎哥,看到那窗户吧?”老六慢吞吞说。
“看到了呀,厚厚的窗帘布罗,有啥看头?”我装出有点生气的样子。
老六并不理会,自顾自说着:“今晚十一点,那窗户会打开,窗帘布也会拉开来,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消灭那房间中的目标。”
老六这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听得我背上发凉,“消灭目标”?不会就是杀人吧,老实说,我并不是没有杀过人,但那是在战场上,杀的都是别国的人,而此刻,却是在大城市里,对方也未必就是敌人……
“虎哥,你怕了?”老六向我递了根烟。
“怕?呵呵,我象怕吗?”我挺了挺身,但说实在的,我真有点怕。
“唉,人生如同游戏,就当这是一场游戏好了……”六老唉了口气,点了烟。
我估摸着水塔到那窗台的距离,至少六百米,我摸摸手中的五四,笑着说:“保国,就这家伙,还没飞过马路就要掉到街上呢。”
老六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拍了拍身边的皮革琴箱:“有它呢。”
突然间,我全然明白过来,脑中又闪过一丝线索,连忙问到:“大海和湘南到云南就是取这东西?”
老六吸了口烟,默默道:“我想是吧。”
这晚,月明星稀,风不大,是个安详之夜,但我和老六,却注定要在风浪中渡过……

还没到十点钟,老六就开始行动了,他小心翼翼打开琴箱的锁,把箱子打开来。月色下,我看清楚琴箱内的一切。果然,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堆散件,每一个散件都有自己的分格,老六熟练地把散件一件一件地连接起来,看他的手势,看来已把玩过许多次,不到二十分钟,一把狙击步枪出现在我面前。
老六轻轻地摸着那阴冷的枪身说道:“虎哥,这家伙你见过吗?”
我把步枪接过手中慢慢端详。核桃木制的枪托很轻,上面包着树脂,手感极佳,枪管要比SVD要长,枪管上一支瞄准镜,前面还有两只金属支架,放在地上相当稳当,最妙的是,消焰器处还旋着一个消声器,确保开枪后声音不至于被发现。
这么好的家伙,我还真没见过,我看着老六,摇了摇头。
“这是M21,美国货,越南战场上缴回来的,厉害着呢。”
“你试过了?”
“嗯。”
“消灭目标?”我试探地问道。
老六看了看我,笑着摇头:“只试过空靶,厉害着呢。今晚,首次带它来打猎,说实在的,不知为何,我没多大信心。欧老板说过,这趟任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所以让你一道来,虎哥,你不怪我吧。”
我轻轻拍了老六胳膊几下子,兄弟就是兄弟,啥都不用说,这几下子,就给予老六无限信心。
老六默默伏下,调教着瞄准镜。良久才说道:“虎哥,你试试看。”
我伏到老六身边,学着他的样子,把着枪托,眼睛对着瞄准镜。瞄准镜并没有望远镜清楚,但它中间有个浅浅的十字,我明白,被那十字瞄准着是啥意思。
正当我要发问使用这家伙要注意些什么事项时,却来了段小插曲:一个胖胖的大婶走上天台,一边哼着《回娘家》,一边收衣服。我和老六屏着气,在寒冷的水塔顶一动不动,连喷嚏也强忍着,我知道,倘若被大婶发现了,那受伤害的,绝不是我们,但我并不想多伤害一个无辜。
大婶离开后,我检查一趟,天台上再没有一件掠着的衣服,今晚,我和老六可以安安静静地执行我们的任务。
对了对表,快十一点了,老六调整好姿势,伏在平台上,左手轻托枪把,右肩死死地顶在枪托后,右手的食指轻轻扣在板机上,单着眼睛对着瞄准镜,象猫头鹰一样,一动不动,等待猎物出现。
而我,则在一边警界着。我举着望远镜,盯着那扇窗子,厚厚的窗帘依然垂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我的手心渗出汗水。
很准时,十一点钟一到,那窗帘布就被拉开,一个六十多岁的长者,推开窗户。通过望远镜,我看到那长者的眼神,他那目光象是在盯着我,虽然,我知道离这么远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看到我,但他那眼神,也着实把我看得一身冷汗。
长者动作相当利落,打开窗户后迅速离开窗台,这下子,我可以清楚看到房间内的一切,里面显得烟雾弥慢。
我没猜错,那确是一家旅馆,只是房间的窗户有点怪异,按理说,旅馆的窗户很少安装防盗网,但这家却有点例外,窗口焊着粗粗的铁枝,想进去盗窃?那绝不可能,这保安,还做得不错。
可是房间内的摆设,却显得有点简单,一张单人床,一个床头柜,一盏台灯,不要说电视机,连多把椅子也看不到,东西少,显得十分整齐。
床边,背着窗户,一个男人对着台灯,埋头床头柜上,象是在写东西,那男人写字的姿势有点怪,哪里怪?我却说不上来。显然,那男人一边写字,一边吸着烟,腾腾的烟雾弥漫在他头顶上方,而且,这男人似乎烟瘾特别大,整个房间蒙蒙的烟雾不断往窗外钻,使房间一下子变得更加清晰起来,只见床单上,横七竖八地丢着不少烟头。
长者和那男人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匆匆打开门离开房间,当房间门被重重扣上之后,里面只剩下这个背对着我们的男人,他对外界的事好象不太感兴趣,一直埋头吸着烟,象是陷入沉思之中。显然,他就是我们今晚的目标,那个将要被消灭的目标。
只见老六对了对风速,而后屏着呼吸,小心地调教着瞄准器,良久,象石像一样一动不动,除了右手食指,慢慢扣向板机。
我的心提到了喉咙眼,两眼紧紧地盯着“目标”,随着“扑”的一声闷响,我在望远镜中看到目标后脑爆出一团血花,随即霍地瘫倒床上,一滩鲜染红了白被单。
目标接连抽搐两下就不动了,我也终于松了口气,放下望远镜,轻轻按着老六的后背:“保国,目标已消灭,我们走吧。”
身边的保国依然握着枪,透过瞄准镜慢慢地看着,突然间,他“啊”的一声惨叫:“虎哥……你,你帮我看看,你看看,我是不是看花了眼……”我按在老六背上的手,可以感到他正在剧烈地颤抖着……
楼主:healsonye  时间:2021-03-25 11:50:48
二十五、六子琴魔(下篇)(1)
我连忙举起望远镜,再次搜寻那个窗口,说句老实话,如果不是老六让我看,我还真不想再多看那男人一眼,那种血淋淋的场面,看多了会作恶梦。
望远镜慢慢地移动着,终于,我看到那个倒在血泊中的男人,他正仰着脸,双眼象牛一样睁得老大,直瞪瞪地向我看来,狰狞的脸上,写满的辛酸,象在诉说着他的不幸。看样子子弹留在他脑壳里,并没在前额透射出来。那男人双手垂到床边,隐约可以看到两只手腕被一副手铐铐着,怪不得刚才看他写字的姿势有点怪怪的,缩成一团让人感觉象是用两只手一起写字。
看了半天,除了那人死相有点恐怖之外,我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这种死相,应该不至于让老六这样剧烈的颤抖。
“保国,你没事吧,你看到啥了?”卧在老六身边,我轻声地问,脑中充满了问号。
“你看他眼睛,看他眼睛……”身边的老六看上去心情还没有平复过来,说话显得很急速,还喘着粗气,他一定发现一些令他惊诧不已的东西。
我深深吸了口气镇定情绪,再次举起望远镜,投向那血腥的场景。我仔细地盯着那男人的眼睛,那是一双很恐怖的眼睛,那眼神从望远镜中透过来,似乎近在咫尺,伸手可及,象会随时扑过来一样,看得我有点发毛。但老六既然要我看,那一定是有什么特别之处,我再大胆地盯着那双眼睛仔细的分辨着,终于,我发现,那两只眼睛好象有点不同,眼白的颜色不一样,一只白得有点刺眼,一只充满红色的血丝,眼球的大小也不一致,甚至有点斗鸡眼,看样子好象是两个人的眼睛放在同一张脸上,显得无比怪异。
“这……这个人的眼睛好象有点怪怪的,两只眼长得不一样……是不是因为你打中他的视觉的神经?”我一边看一边问。
“虎哥,你仔细看,他的脸……仔细看,看看他象谁?”老六结结巴巴地说,我还从没见他这样紧张过。
我仔细地端详那男人的脸,还好,血是从后脑流出的,整张床单已染红一大遍,但那人的脸还算干净,只是嘴角淌着血水。他那乱扎扎的胡须,有点发黑的眼圈以及蓬乱的头发,组成一副憔悴的容貌,说明这男人不知熬了多少个通宵。由于他是仰着脸对着我们,要看清他的相貌,除非我也把头扭转一百八十度,否则,凭着一张倒转的脸,要分辨出这个人还真有点难度。但即使是这样,经老六的提点,我慢慢地感觉到,这个人的相貌似曾相识,不知在哪里见过,我脑海中快速地闪过一张又一张的脸,然后又一个又一个的否定着。
“保国,这人……这人好象有点脸熟……”我一时之间,找不到答案,放下望远镜,看着身边的老六,想不到他却也正盯着我,等待我的答复。当听到我这样问时,老六脸上有股怪怪的表情,从他的眼神中,我没法读懂老六心中的意思。
“虎哥……你再看看,他是不是……是不是象……”老六哽咽的说出一个名字,吓得我手中的望远镜几乎掉下来。
楼主:healsonye  时间:2021-03-25 11:50:48
二十五、六子琴魔(下篇)(2)
“小飞!?!”我几乎带有点尖叫地重复着老六口中的名字,慌忙拿起望远镜,再一次仔细打量那血泊中的男人。
这一看,我几乎瘫倒地上,那双眼,那个鼻子,那张脸型,组合起来,和我脑海中小飞的相貌几乎是一模一样,老实说,小飞真正的容貌仅在我眼前出现过一次,其余时候,他有小半个脸被挡风玻璃式的墨镜遮挡着,因而刚才我看了一遍又一遍,却硬是没把他给认出来,况且他又多了些凌乱的胡子,头发蓬松着,一时之间很难辨认。不过,给老六一说,小飞脸上的轮廓赫然出现眼前,那血泊中的男人倘若配上一副大墨镜,我敢说,他就是小飞。
我深深吸了口气,而后慢慢呼出,自我镇定下来。我想我还是要说些话来安慰老六:“有点象,但只是有点象,不一定就是他。保国,你和保家也很象呀,这世界长得相象的人本来就很多,你不要想得太多。”我轻轻拍了拍老六的胳膊,抽出根烟点了递给他,希望这根烟能安定老六的情绪。
月色下,我和老六都没说话,寒风偶尔呼呼的刮几下,让人不寒而栗,香烟闪着点点光芒,影照在老六疲倦的脸上,那是一张杀手的脸,充满安详和冷酷,却又带有晶莹的泪光。
老六默默的解拆着那支M21,一件件散件整整齐齐放回琴箱之中,虽然大家都不说话,但心中都清楚,这晚,老六亲手杀了一个朋友,虽然是位交情并不太深的朋友,但勿用置疑,朋友就是朋友!而我,却是帮凶。此刻,想必老六和我一样,努力地想说服别人,那仅是人有相似,他不一定就是小飞——但我俩能说服自己吗?连自己也说服不了,那就更枉论说服别人。

突然间,警笛声由远而近,打破了黑夜的寂静,马路上驶来一队警车,车顶上一闪一闪的红灯,照亮了整个街区。本以为这队警察是冲着马路对面那幢大楼而去,想不到隐约中却看到一队队警察冲进马路这边,隐入街道之中。我心中打了个突:不会是冲着我们而来吧?我们不可能那么快就暴露啊。
老六连忙加快拆枪的速度,几下子就收拾停当,把琴箱背上,跳下水塔,我也带上书包紧跟后面,两人三步夹两步往楼下冲去,才到四楼楼梯转角处,已听到楼下密集的脚步声,隐约中还听到隆隆的敲门声:“开门开门,我们是警察,请协助警方调查……”
从嘈杂的脚步声中听得出,踊上来的警察不少于二十人,而且还不断补充着,淌若硬冲下去,极有可能是鱼死网破,肯定不会是最佳的选择。
老六和我的想法一样,先退回去再说,见机行事。
我俩立即掉头往楼上冲,刚冲上七楼,我看到走廊处一个铁闸拉开,一个男人伸出头来。或许他听到嘈杂的声响,探头出来想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当他看到我和老六风风火火冲上来时,打了个冷颤,同时立即拉上铁闸。
如果不是他那拉闸的动作刺激我,我还想往阳台上冲,但一瞬间,我却改变了主意,三步并作一步,两下子就冲到那人的门前,就在铁闸将要拉上的一霎那,我手一伸,用力一掰,硬生生把铁闸重新拉开。
那人吃了一惊,张口象要嚷些什么,一个“你”字还没说出口,我以手作刀,一掌狠狠地劈在他肩脖之间的位置上,由于时间紧迫,我还真没注意出手的轻重,那人低声哼了一下就软倒在地,吓了我一跳,慌忙跪下探了探他的脉膊,还好,有脉象,仅是晕倒而己。
老六也紧跟上来,我俩连忙拉上铁闸,关了门,搜了搜屋子,幸运的是,这单元只有一个内房,一张单人床,没有其他人,我和老六紧张的心情才稍微安定下来。看着地上那男人,老六找来一条毛巾,把他的嘴死死堵着,以免他突然醒来乱叫。
这时,外面的楼梯传来一阵阵急速的脚步声,看样子,这批警察被分成若干组,分别对每一层的单位进行搜查,那么说,很有可能就是冲着我们而来。
“咚咚咚”,斜对面单元的房门首先被敲响:“开门开门,我们是警察,来执行紧急警务,请协助调查!”一个警员大声嚷道。
我和老六一听,急了,用不了多久,就轮到我们这房间,怎么办?
紧急中,老六从我的书包里抄出那支五四手枪,一副拼命三郎的样子。我摇了摇头,示意老六把地上那男人拉到房间里躲起来,我则脱下一身衣裤,仅剩下裤衩,冲进浴室,胡乱找了瓶洗发水。
就在这时,“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那警察带着浓重的湖南口音,大声地嚷着:“开门开门,我们是警察执行警务,请开门协助调查!”
我慌忙拧开水龙头往头上浇水,伴着洗发水用力抓着,终于抓起一头的泡沫。
“开门开门!”才一会,那警察已显得很不耐烦。
我立即抄起浴室的一条毛巾,一边擦着眼角的泡沫,一边打开门来:“三更半夜的,什么事呀?”
“拖拖拉拉这么久干嘛?叫你开门就开门!”那警察凶巴巴的说。
“警察同志,我不是正在洗头嘛。”我一边擦着头一边说,还故意把头发弄得乱乱的,一把泡沫往脸上抹,我想,如果他们真是冲着我来的,说不定还会有我的画像,我得搞得自己乱兮兮,绝不容易认出来,唉,拖得一会是一会。
“说,啥名字?”那警员手中拿着一个本子,看来是核对住户登记表,这下子,如果答错,后果可想而知。
我有点慌了,向房间望去,想咨询老六,是不是该动手?有时候机会就那么一瞬,先下手为强,时机一过,就只有束手就擒。
当我的头撇过墙壁的一瞬,我看到墙上挂着一副字,字的内容我并没有留意,但那个落款,却使我大喜过望,看来我是命不该绝。
那副字的落款,仅十个大字:“赠好友何秉辉,张胜森书”,就是这几个字,让我脱口而出:“何秉辉!”说完了,我象犯人一样,紧张地等待着宣判,我的手有意无意放在铁闸门把上,只要那警员有任何异动,我就立即拉开铁闸,再把这警员拉进屋内作人质。
从那警员的表情来看,我答对了,幸运之神好象眷顾着我。那警员抬起头问道:“何先生,最近有没有看到陌生人在这附近走动?”
“陌生人?没留意。”我不敢说太多,说多了容易出漏洞。
“嗯,谢谢你的配合,如果想到有什么情况,记得通知我们。”
“一定一定。”看着他转身离去,我终于舒了口气,正要关门之际,想不到那警员突然回过头问道:“何先生,你老婆呢?怎么不见她出来?”
他这一问,吓得我魂飞魄散,想不到最后还有一关,一下子,汗水从我额角上渗出,还好,伴着洗头水的泡沫,不至于让他看到我的惊慌。
“什么?”我故意用毛巾擦着耳朵的泡沫,装着由于耳朵进水,没有听清楚那警员的问话,而我另一只手,已经搭在拉闸上。
“卡”的轻轻一声,那是老六在内房门口把五四手枪的保险打开,看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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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多事之秋(上篇)

我支支唔唔,面上装着有点傻乎乎的表情,但手却没闲着,偷偷把门闸的锁扣拉开,身体也调整着姿势束势待发,而那警员,看样子也警惕着,那冷俊眼神令我冷汗直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楼上,或许就是在我这个单元上面,传来“呯呯”两声巨响,在大楼内回荡着,震耳欲聋。玩过枪的都清楚,那是枪声。
我还没反应过来,门外那警员已被后面的警察拉了过去:“快跟上,楼上有情况!”
那警员抛下一句“你们全部呆在家里把门关好”就匆匆往楼梯赶去,密集的脚步声,嘈杂的吆喝声顿时响遍整幢大楼。我关好门,大毛巾胡乱一擦,终于喘过一口气,老六过来拍着我的胳膊为我压惊: “真险,再迟丁点我可要开枪了。”老六抖了一下,把手枪的保险重新锁上,放回书包,“虎哥,现在怎么办?”
我依然在喘气:“等呗,现在出去是死路一……”
那个“条”还没说出口,楼上又响几一阵枪声,接着“轰隆”一声,象打雷一样,整幢大厦晃了一下,窗户的玻璃纷纷碎裂往楼下掉,浓浓黑烟从窗外吹来,熏得我连连咳嗽。门外,传来一连串的打门声:“着火了,着火了,大家快撤离!马上撤离!……”
我连忙扯着裤子,连大衣也顾不及穿上,催促老六:“保国,咱们快撤!”
“轰隆”一声,楼上再一次爆炸,墙身抖动几下,天花的尘土如雨下滴,打在身上。当时,我头上本已湿透,再与这些尘土搞合一起,整个人如同地下矿工一般,灰头灰脸,狼狈不堪,但我也顾不上这么多了,裤子拉链连拉几下也拉不上,干脆不拉,背上书包打开门来冲了出去。
门一开,扯来一阵猛风,把窗外的火苗扯到房间中,霎时,窗帘被烧着,闪着红红的火光,老六背着琴箱,一手把那昏迷中的男人扛在肩上,紧跟我后面。走廊处,好几个居民抱着各自的贵重物件,在警员的指引下向楼梯冲去。楼上,接连响起枪声,震得大楼抖动着,加上小孩的哭声,警察的吆喝声,玻璃破碎声,嘈得乱七八糟。
电,突然停了,整幢大楼掉进黑暗之中。楼梯处浓烟滚滚,乱成一遍,大家互相推搡,互相挤压,互相践踏,乱成一团。
但我和老六,恨不得它乱,越是混乱越好,我在前面开道,老六紧跟身后。很难得,黑暗中,我俩一直保持队型,不需言语,互相配合,推呀挤呀冲呀,总算挤到楼下,终于可以呼吸到一丝新鲜的空气。
楼下,已围着黑压压一圈圈看热闹的人,除了忙乱的警察,并没有其他人伸出援手,大家就这样绕着手旁观着,谈论着,唏嘘着……
老六把背上的男人卸在大楼墙脚,趁着楼上再一次爆炸响起,大家都举头看热闹之际,和我一道,静悄悄的钻进人群,消失在街角之中……

一路上又有好几台警车呼啸而过,我和老六两个,一个背着个大琴箱,一个光着上身,只穿了条裤子,连裤链也拉坏了,只好用书包遮挡着。两人灰头灰脸,象乞丐一样,鬼鬼祟祟在路上走着,看到我瑟宿的可怜相,老六也忍不住笑了,脱了件外衣让我披着。那夜,风不大,感觉却很冷。
沿途见到警车,我俩还要往树影里躲,狼狈不堪。穿过横街窄巷,冲过好几条马路,最终到达一条小路才敢截车,等了半天才看到过两辆,眼看要停了,出租车司机看到我俩那寒酸相,油门一加,跑没影了,气得我直骂街。还好,最后截了辆摩的,给了三十元,才肯载我们一程,那司机拿着我给的大团结,一张一张对着街灯验了老半天,生怕那是伪钞。还好,最终把我俩送到老六家附近。
我和老六还真不敢让那司机知道我们的住处,以免警方今后调查,等他走远了,才穿过几条小巷,回到老六家,一看钟,已经三点多。
我俩洗了个暖烘烘的热水澡,躺在床上,终于舒缓一口气,但这夜,我躺在老七的床上,反来复去就是难以入眠,今天晚上的一幕一幕重现眼前,充满危机,充满疑团。那边床上的老六,同样是辗转反侧,我俩干脆坐起来,不睡了,点了根烟,讨论今晚发生的一切。
那晚我和老六聊了个通宵,达成一致共识,并确定今后要注意的事项:
第一, 无论我俩怎样逃避,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这晚,我俩“消灭”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是我俩曾经的朋友:小飞。
第二, 欧老板让我俩执行任务前,应该事先就知道目标人物的身份,他的目的显然是杀人灭口。而那个打开窗户的长者,应该是欧老板买通的人,甚至可能就是欧老板的人,是卧底。
第三, 铐小飞的单位,极有可能是警方或Dang政机关,或许他们逮住小飞,想从他身上套取一些欧老板的犯罪证据,但却让欧老板知晓,从而走出杀人灭口这一步棋。
第四, 那些警察不一定是冲着我们而来,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楼上开枪的人,至于那个警员质问我的老婆为什么不出来,并不表示他怀疑我,那只是警察套口风的一种手法。老六认为,从那房间的家居判断,那个何先生应是独居的,可能还未婚,如果当时我随便编一个什么理由,说老婆不在家的话,那可就捅出大漏子了。老六还说,现在的警察狡滑着呢,即使从你的口风中听出有漏洞,表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而是打你一个措手不及,所以,当时他已做好随时开枪的准备。我回想起当时的情形,的确如老六所说,真的相当凶险。
第五, 警察可能接到报案或线索,那幢大楼有可疑的人,而可疑人物又正好是警方正在搜索的重大犯罪份子,所以警方才大动干戈。但可能线索并不具体,警方也没有把握被搜索的人是否就在大楼内,所以续户核查身份。看来,我和老六是刚巧撞到枪口上。幸好,我是有名的福将,好几次都是逢凶化吉,有惊无险。老六也笑着承认,这正是推荐我和他共同执行这次任务的原因。
第六, 我俩不能把我们认出目标人物就是小飞的事让欧老板知晓,只当作消灭一个普通的目标。今后我俩一定要提防欧老板这个人,办事要更加审慎,今天死的是小飞,难保明天不会是我们。
第七, 明天到六榕寺为小飞立一个牌位,让他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今后只要在G市,每年这天都要到寺里为小飞上一柱香。
商量停当,已经天吐大白,虽然一宵没睡,我依然精神抖擞。老六开着车,一同到昨晚事发的马路开去,探探情报。马路上,车水马龙,早已恢复常态,只是那条街口,仍有不少警察在巡逻、在搜索。
经过那幢“旅店”大楼时,老六放慢车速,大楼下一块并不醒目的牌匾上工整地写着几个大字:“G市XX军区招待所”。我和老六对视而笑,看来,我们猜得很靠谱。
六容榕寺里,用五百元为小飞捐了块牌匾,我用小狼毫为小飞写了副金漆对联:

狂笑天下人自私虚伪
痛哭世间事冷酷无情

我也不清楚这对联是送给小飞,还是赠给自己,老六默默念着,也唏嘘不已。牌匾正中,写着“乱世英雄梁飞国冥位”几个大字,老六和我恭恭敬敬地叩了几个响头,上了柱香,希望小飞忘记人间的痛苦,到极乐世界享福。

第二天,报纸上有一则简报,报道说日前警方接到线报,破获一个持械贩毒团伙,起出高纯度海洛因800克,枪械军火一批。拘捕过程中,匪徒打爆两个煤气罐,并开枪拒捕,警方迫于无奈开枪还击,当场打死两人,拘捕三人。行动中警员作战英勇,其中一名警员为辑拿毒贩付出宝贵生命,另外还有两名警员在战斗中负伤。大楼的居民在警方的保护下无一死亡,仅有数名居民在撤离大楼时受到轻伤。拘捕期间引起的大火于凌晨四时半扑灭,并未造成重大的经济损失……
报纸中语焉不详,但大致也引证了我和老六的判断,我俩还真不幸,这么重大的任务,硬是撞到人家的枪口上,要不是当时能随机应变,事情会变成怎样还真难说,想起来也直冒虚汗。
不管怎么说,这趟任务算是顺利完成了。之后一年,我离开了G市,离开了生我养我的祖国,到外面的世界漂泊闯荡。后来回来时,收到不少小道消息,在G市,接连发生好几单命案,死的都是“特殊人物”,每个均是一枪毙命,子弹似乎都是狙击弹。而每次命案发生,传言附近都曾经出现过一个叼着香烟、背着琴箱、外表冷酷的男人。那段日子,刚好有部电影上画,名字叫作《六指琴魔》,于是,江湖上顺理成章把“六指琴魔”的绰号赠予这个叼着烟、背着琴箱的冷面杀手。而我,心中清楚,这个杀手,并没有六只手指,他在兄弟中排行第六,叫他“六子琴魔”更适合……
楼主:healsonye  时间:2021-03-25 11:50:48
二十六、多事之秋(中篇)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外面突然下起隆隆大雨,街上的路人纷纷快步躲避。在家中练字的我,忽然灵感一闪,写下了七言绝句《雨思》,但感觉上惊魂未定,写出来的字总是不能气定神闲:

苍天神伤雨下急,
把酒相问何故泣?
雨续不停无以应,
催得路人青衫湿。

写罢,正要盖上我的虎头大印,这时,门外冲进一个人,抬头一看,原来是老六。
“这天到底怎么了,说下雨就下雨,按理说十二月份可不是雨季呀。”老六拍打着身上的雨水走进屋来。
“保国,不是吧,你不要再推荐我了,我还想休息一段日子呀。”我一看到老六身上又背了个涨鼓鼓的大书包,着实吓了一跳,以为又是“有家伙,上了镗的”。这趟老六连个琴箱也没带上,那会不会是直接玩五四式猎杀?五四式呀,那就得近距离,说不定目标的血还会溅到身上……
我还在瞎猜,老六“呵呵”地笑了起来:“虎哥,这书包里没那家伙,只有好东西。”边说着边帮我掩上木门,而后用眼神质问我。
我知道他的意思,微微笑着:“说吧说吧,大哥和四姐都不在,有什么好东西就亮出来罗。”
老六依然微笑着,书包一翻,把里面的“好东西”倒了一桌。果然是好东西,只见一捆捆大团结,好象数之不尽,比那天张叔包来的六万大元还多得多,那可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多的钞票。
“欧老板给的吧?”我想了想问道。
“嗯,虎哥聪明,一猜就中。”
“还用猜吗?量你也不会打劫银行。”我呵呵地笑着说。
“虎哥,这里一共十六万,咱们一人一半。”老六边说边要把钱分成两份。
“保国,我不缺钱,你全拿去。”
“什么?这哪行……”
“有什么行不行,你妈的病急着用钱,你都拿去吧。”我很诚恳地对老六说。
“虎哥,你寄钱给我妈的事,保家已和我说了,这些恩情,我今后一定回报,今天这钱,你无论如何也要收下。”老六更是一脸真诚。
我想我两兄弟在这里墨墨迹迹也不是办法,于是说:“这样吧,我收下三万,其余的你先用着,以后有钱再还。”
老六重重的在我肩上打了一拳:“虎哥,真兄弟!……”
我也狠狠回了一拳:“兄弟间还计较这个?”而后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闲聊一会,老六又转入正题:“虎哥,这两天你有没有联络到刘东云?”
我一听,直了直身子:“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都说他出差没回来,真急死人,上回见欧老板,他好象知道我和刘东云做走私的买卖,让我通知留刘东云这段时间收收手,还说赚钱不要急于一时呢。”
“是呀,这次可能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欧老板已嗅到了信息,听他说最近广东这边走私愈演愈烈,中央有元老坐不住了,动议派要员来广东,在春节前实行一轮严打,欧老板说,这趟肯定会杀鸡敬猴,他让我通知你,刘东云和你都要小心点儿,可不要成了倒霉蛋,有空的话到外面走走,等风声过后再回来。”
“有这么严重?”我听得心惊肉跳,“我已通知水产公司这段时间只做渔业不办货,所有资料都检查过了,不会有事吧?”
“虎哥,欧老板的信息比较可靠,你还是小心点,再过两天联络不上刘东云,我就亲自到深圳跑一趟,他是我部队里的死党,战友情深绝不能见死不救。”
“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若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就跑路去,到时刘大哥的事就靠你了。”我拍了拍老六胳膊以示感谢。

外面,雨停了,送走老六,刚拿起虎头大印要往《雨思》上盖,突然门口冲进几个人来:“虎哥,不好了,狗熊被围殴了。”
我一看来人,正是腊鸭和他手下几个马仔。我安慰他们:“不要急,说说怎么回事。”
腊鸭捅了捅身边的马仔:“你来班马的,你最清楚,快告诉虎哥。”
这小弟鼻青脸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五虎哥,是这样的,最近几天,有伙人老在我们人民南的地盘搞事,据说是什么街道办事处的执法大队,这伙人只要见到路上的无牌小贩,都以无证经营,破坏卫生,妨碍交通等理由,要么罚款,要么没收,搞得鸡飞狗走,没法做生意。那些小贩早已交了月费给狗熊哥,我们每天都请人搞好清洁,哪会破坏卫生呀?而且小贩都缩在角落里,也不见得妨碍了谁的交通,他们在那里经营好几年了,都没听说过小贩还要办牌照的。今天早上,那帮人又来执罚,小贩那时还没做多少生意,基本上都没钱,那帮人就要没收小贩的生计工具,几个小贩联合起来反抗,结果被打得头破血流。狗熊哥接到消息,马上带人过去,想看看这伙人倒底什么来头。想不到这帮人原来早有准备,目标就是我们。当我们赶到人民南时,几十个带着红臂章的街办突然出现,不由分说围着就狠打,为首的正是邓小军,原来,他就是街办的头领,这趟完全是来复仇的。他们人多势众,我们被追打了好几条街,在贤寺西街口被他们两边堵截,团团围住又一轮狠打。我以前是邓小军的小弟,他认出我,放我一马,我马上就过来找腊鸭哥带人赶去救狗熊哥一帮人……”
这小弟虽然喘着大气,但表达能力还不错,噼里啪啦的把事情说了个大概。贤寺西街口离我这不算太远,我和腊鸭跳上摩托,吩咐其他人打的跟上。
油门一呼,摩托飞驰而去,远远已看到贤寺西街口围着黑压压的一堆人,马路上的车都堵死了,连摩托也过不了。看来,出大事了。
情急之下,我把摩托扔在路边,从车尾箱拿了两把虎钳,分给腊鸭,兴冲冲地向人堆那边冲去。看热闹的人实在太多了,弄得满头是汗,也没挤进去多少。我只有吼叫着,和腊鸭拼命往里挤,终于见到那可怕的一幕。
人堆中间的空地上,横七竖入躺了十几个人,有我认识的马仔,也有不认识的,还有几个手袖上带着红臂章的。倒地中有七、八人混身是血,其中一个最可怕,一只手捂住腹中一个大血洞,那里一条血肠子流了出来,血喷得一地都是。其他中刀的也是一身血,躺在地上呻吟。狗熊和几个马仔,被几个红臂章死死按在地上,一动不动。一个趾高气扬的红臂章,正在指手划脚指挥着,远远看去,正是邓小军。
“妈的,看我不收拾你。”一看到邓小军那不可一世的样子,我就上火,正要拨开人群冲上去,身边的腊鸭一把将我拉住,并向人群那边指了指。
只看到人群另一边,冲来一大队警察,大声嚷着让围观的群众让开,看来已经有人报了警,这里的局势已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虎哥,趁邓小军没把我俩认出来,咱们先撤,一会我找小弟去了解情况。”腊鸭对我耳语道。
我心想,腊鸭说得对,看邓小军那有持无恐的样子,我一时摸不清他手上那臂章的来头,现在若和他较劲,万一被逮着了,决没有好果子吃,我连忙拉着腊鸭退出人群。
吩咐腊鸭派小弟跟进打探消息后,我跑去找长毛,了解这邓小军的来头。都怪自己只顾着和小仪风花雪月,近几个月来很少出来走动,地盘的事都交给狗熊处理,现在发生事儿,自己竟一点头绪也没有。
结果长毛也不知躲哪了,那次我通知他走私方面有风声,暂时停一停后,长毛就好像消失了,地盘上只留下几个小弟。
结合长毛几个小弟及腊鸭后来的反映,我才把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自从邓小军的地盘被我占领,马仔被我收服后,他就混混噩噩的,但一直想复仇。后来他老爸找关系托人情,竟让邓小军在西关居委谋到一官半职,最近,居委成立执法大队,专门治理西关一带的无牌小贩问题,结果又让邓小军钻营上大队长职位,于是,他就利用手中的权力,组成一支半政府的武装,开始他的复仇大计。
邓小军接连派人到我的地盘滋事,目的就是引狗熊浮头,上次被挂腊鸭、鞭小二的耻辱,让他一直吞不下这口气,这天,狗熊终于坐不住,带着十几个马仔过来想摆平执法大队,这下,正中了邓小军的下怀,上演了早已预演多次的瓮中捉鳖。
狗熊一伙这回被打惨了,乱战中,狗熊有几个小弟摸出身上的匕首,乱捅起来,几个红臂章立即被捅倒在地。邓小军一伙也打疯了,夺过刀子就捅,狗熊好几个马仔被捅翻地上,其中一个连肠子也被勾了出来,惨不忍睹。由于邓小军他们“持牌”执法,而且刀子是狗熊一伙的,所以警察来了他们也不怕,理由很简单,他们执法,狗熊一伙暴力抗法,所以他们属于自卫伤人。
那一晚,小弟们四处打探消息,有的去医院,有的到派出所,有的到居委,出尽法宝。第二天腊鸭前来汇报,既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好消息是两方受伤的人都抢救过来了,没出人命。在中国,没出人命的事都不算大事,通常都可以用钱摆平。
但坏消息是:受伤的有个是居委领导的儿子,他誓要把狗熊一伙搞死。腊鸭出钱出力,托了不少人情,都给退了回来。
“居委领导?什么JB大的官,就那么牛?”我有点上火了。
“虎哥,最近严打,听说春节前市内要扫一批黑势力团伙,狗熊这趟是撞到枪口上了,如果我们那几个马仔口松一点,我怕会连累虎哥你。虎哥,我也自身难保,明天就回乡下躲躲,过了年才回来,虎哥你也保重。”
看着诚惶诚恐的腊鸭,我取出一千块给他作路费:“你去吧,我不走,看他们还能把我怎么样?”
腊鸭匆匆别过后,留下我一个在家中生闷气,什么严打?还能打到我头上?
当天晚上,老睡不好,在床上辗转反侧,突然,大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这晚大胜出差,四姐加班,他俩都有钥匙,那三更半夜,谁在敲门呢?
我连忙爬起床,顺手抄起一支铁杆向门口走去……

楼主:healson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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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14-11-01 11:11:00

更新时间:2021-03-25 11:5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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