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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乐武侠梦》——长篇武侠连载

楼主:刘绪国  时间:2020-04-06 19:54:17
湿儿随即转身查看圣母的伤势,见她的全身上下共有五处刀剑外伤,心中不免对魔教又多了一些愤恨。陆惹儿早已掏出天香断续胶,对湿儿道:“东方大侠,让弟子来替圣母擦药。”湿儿心想,陆惹儿真是善解人意,会照顾人。其后,湿儿又去看望周云才掌门,陆惹儿也跟着去替周云才擦药。

立山圣母和周云才是湿儿女扮男装时在恶人谷客栈结交的朋友,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湿儿便是华得来,但湿儿却早已将他们当作知交好友。冷酷师太的伤势最重,湿儿因为跟她有些过节,故意放在最后才去看她。但陆惹儿作为冷酷师太的大弟子,却也跟着湿儿先照顾立山圣母和周云才掌门,最后才去看冷酷师太,湿儿对她欣赏之余,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处理完群雄的伤势后,华克之马不停蹄地带着丐帮弟子们赶往陕甘宁分舵。此番他将大部分人马带上了华山,分舵只留有新任分舵主洪跃进和十来个武功低微的二三袋弟子看守。如若魔教趁虚偷袭,留守的弟子们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只怕刚刚兴建好的分舵又要毁在魔教的大火之中。孟楠还有点小事需要留在长安,便向湿儿告假。湿儿虽然舍不得徒弟离开自己,不过也颇为体谅她,便慨然应允。

黑夜中又行了数十里。别说遇到魔教的人,连普通路人都没遇到一个。陆惹儿道:“皇帝出巡尚需兵马开路,路上的行人才会闪开。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一出来,顿时‘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湿儿心里高兴,接口道:“‘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却是为何?”陆惹儿道:“倘若真有一个人如此不识好歹,东方大侠都来了,他还敢坐在河边钓鱼。弟子敢肯定,那人定是刚刚失恋,心情郁闷之极,欲求东方大侠赐他一死。”丐帮弟子们齐赞陆惹儿说得好,湿儿也面带微笑,微微颔首。

大队人马行走缓慢,华克之便建议他自己和湿儿二人先行。湿儿道:“魔教近些年到处生事,折损的教徒少说也有数万。恐怕时至今日,他们也没有多大力量去四处偷袭。再说,分舵不过十来人而已,咱们可不能为了些许十来人,而置身边的百多人不顾。”

华克之连连称是,觉得湿儿说得甚有道理。魔教可能去分舵偷袭,亦可能沿途伏击带出来的大部队。如若大部队被魔教围攻,那损失可远大于留守的十来个弟子。

一行人日夜兼程,不几日便回到了陕甘宁分舵。正如湿儿所料,分舵并未遭受魔教的攻击,一切完好无损。洪跃进率领留守的弟子们老远迎了出来。

湿儿一见到洪跃进,便想起给徒孙孟凡鹏许的官诺。她甚是看中自己的大侠身份,誓要做到言出必行,倒是丝毫也不在乎别人的感受。湿儿对洪跃进道:“你先从分舵主的位置上退下来,另有任用。”又指着孟凡鹏道:“他来接替你担任陕甘宁分舵舵主。”洪跃进大吃一惊,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瞬间脸色煞白,不解地望着帮主华克之。湿儿和东方不红的关系也是丐帮内的一个极大的秘密,洪跃进自然不知。他以为湿儿仅仅是华克之的未婚妻,便希望华克之能劝说湿儿,使她收回成命。

丐帮大会曾郑重作出决定,在最重要的问题上,都由东方不红掌舵。任命一个分舵舵主是丐帮内举足轻重的大事,自然需要东方不红点头,即便帮主华克之也做不了主。还有一点,丐帮普通弟子们可能不清楚,但华克之和鲁猪脚却是心中有数,那便是洪跃进也出身于武当派,是丐帮长老高岸谷的嫡系马仔。突然将他免职,无疑是打了高岸谷一记耳光。华克之和鲁猪脚等人闻言俱都一惊。湿儿事先并未同他们商量过,这任命也太过仓促。湿儿太小孩子气,竟将其当作儿戏。如何是好?

华克之忙将湿儿拉到一边,悄悄劝道:“湿儿妹妹,可否让我禀明你堂兄后再做决定?”鲁猪脚也走了过来,低声道:“东方姑娘虽然是不红的堂妹,可是这样重大的决定,我们还是需要不红的手令。再说,高长老恐怕也有意见。”湿儿不悦,他们竟然用堂兄来压自己。而自己生平最讨厌的,便是这个强逼自己练功的堂兄。她斩钉截铁地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言。”这句话本是东方不红的口头禅,此时湿儿竟也脱口而出。

华克之习惯性地挠挠头。当日华克之向湿儿提亲的餐会上,湿儿曾冲东方不红发脾气。鲁猪脚知道东方不红甚是在乎这个堂妹。湿儿坚持的事,东方不红多半便要同意。看今日这情形,不同意也不行,不知道湿儿会闹出什么事端来。鲁猪脚道:“我这就去替华帮主准备任命状。”说罢,便要入内去准备。

湿儿拦住他道:“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孟凡鹏升为九袋弟子,蓝屌丝从二袋弟子升为五袋弟子,陆惹儿成为七袋弟子,免穿叫花子破破烂烂的衣服。”既然分舵舵主的任命都听湿儿的了,其他这些都是小事,华克之和鲁猪脚便依湿儿之言去安排。鲁猪脚只是心里不安,怕东方不红将来责怪华克之和自己,听任一个小女孩胡闹。

见华克之和湿儿往回走来,陆惹儿立即迎上前去,对湿儿道:“惹儿想拜东方大侠为师爷。希望东方大侠收下我这个徒孙。”

从华山到陕甘宁分舵,湿儿对陆惹儿越来越有好感。突然听她说要拜自己为师爷,顿时开心不已。也觉得她考虑事体颇为周到。如若她要拜自己为师,徒孙孟凡鹏定然不开心。她拜自己为师爷,便成了孟凡鹏的师妹,后者一定开心得很。果然,孟凡鹏道:“师爷,快收下我的小师妹吧。”湿儿高兴地道:“好!”

湿儿话音未落,陆惹儿已经伏地叩拜起来。末了,还向华克之也拜了三拜,道:“徒孙拜见华帮主。”华克之仍是挠了挠头,在这方面他实在跟湿儿合不来。湿儿爱慕虚荣,就喜显摆;他却是个老实人,不愿占便宜。可是,湿儿是他的未婚妻,湿儿的徒孙拜他,他自然无法拒绝。

这时,鲁猪脚已将一切准备妥当。华克之当即颁布任命状,鲁猪脚则另给三人配发了与身份相符的衣服。

仪式完毕,华克之对湿儿道:“湿儿妹妹,祝贺你扬名天下,同时还收了几个好徒弟徒孙。咱们设宴庆祝一番可好?”说到吃,湿儿绝对不会说不好;说到大吃,湿儿更是拍手欢呼。华克之便立即去厨房安排。

只是丐帮仍旧要遵循不忘本的祖训,鲁猪脚并丐帮弟子们便随意搞了一丁点好菜伴着几两烧酒在院内享用。华克之本欲留陆惹儿和孟凡鹏一起在内堂用餐,但湿儿想,这次回魏家山就要跟华克之拜堂成亲了,此时最好借机修复二人的关系。孟凡鹏和陆惹儿给他们敬了几杯酒之后,她就把这二人也打发了出去。内堂便成了湿儿和华克之的二人世界。
楼主:刘绪国  时间:2020-04-06 19:54:17
湿儿这个小吃货一上饭桌就尽情地大吃大喝起来。华克之准备的饭菜也让湿儿惊喜连连。第一道便是湿儿喜好的菜肴,哪知后边的菜肴一道更比一道美味。直吃得湿儿忘乎所以。

华克之一边忙着给湿儿夹菜,一边拿好话奉承湿儿,忙得一口饭菜也来不及吃。湿儿心疼地道:“华克大哥,你也变得会说话起来。你也来一起吃吧!”华克之道:“湿儿妹妹武功高强,华某甘愿做你身后的男人。”

湿儿以为他说的是刚才任命孟凡鹏为分舵主之事,现在想来自己的确做得不妥,没有替他着想。他作为帮主,自己应该给他足够的尊重才对。当下便道:“刚才我有点霸道,下次我先跟华克大哥商量。”华克之道:“湿儿妹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哪里需要商量?”

湿儿已经酒足饭饱了,华克之却仍然一口未吃。湿儿便用手拉他道:“华克大哥,快来一起吃,把你饿着了,我心里难过。”华克之故意推辞。湿儿这一下居然没有拉动。湿儿待要发力再拉,这才发觉胳膊已经软弱无力。大惊之下,赶紧运气行功,却发现真气早已凝滞不动。湿儿吓得花容失色,惊叫道:“华……华克大哥,我好像中毒了。这是怎么……怎么搞的?”

华克之毫不惊慌,不动声色地道:“我到厨房去问问。”说罢,便转身去了厨房。随即,一个厨子打扮的叫花子从厨房闯将进来,手里拿着一条皮鞭。湿儿正要喝骂那厨子,那厨子却将头一甩,一头秀发散了开来,原来是个女子。湿儿再一看,竟然是庄十三妹!湿儿大怒道:“你这贱货还敢出来作怪?上次没有把你收拾够么?”

十三妹冷笑一声道:“东方大侠,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你现在还有本事动我一根指头不?”湿儿这才醒悟过来,今次中毒实是中了十三妹和华克之的暗算。她绝望地望着华克之道:“你……你竟然下毒陷害我?”华克之道:“湿儿妹妹,你是聪明人。有句话你一定听说过。‘量小非君子,无毒不老公。’谁叫我是你未来的老公呢?话又说回来,华某老老实实一个人,非是我想害你,实因你所作所为太过分了。”

华克之的确是个憨厚老实之人,下毒陷害湿儿的,自然是十三妹的主意。那日湿儿将十三妹捉去放在东方骄阳的床上后,后者自然毫不客气地享用。不过,骄阳是花花公子,对一个女子一两日后便没了新鲜感。尽管十三妹倾城倾国,东方骄阳也不过只留了她十天,便将她赶下山去。

十三妹也是个颇有心计的女子。她明白华克之是真心爱她的,向湿儿提亲是不得已而为之。下山之后,她便女扮男装到陕甘宁分舵找华克之。她到分舵时,正巧湿儿一个人去西海找西海六龙寻仇,不在华克之身边。

尽管华克之深爱十三妹,但一开始他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加害湿儿。他本性淳朴善良,从来不愿下毒陷害别人,更不愿陷害自己的未婚妻。而且,他也深知陷害湿儿的严重后果:只要东方不红还活着,他就永远只能躲在深山老林。他本以为好好伺候湿儿,将来便有出头之日。哪知湿儿越来越霸道,丝毫也不给他一点面子。在十三妹连番哀求之下,华克之终于动了杀机。再加之,他怀疑湿儿得到了什么武功秘籍,以致短时间内武功大进。他心想,如果能从湿儿手中夺得该武功秘籍,或许将来就不用害怕东方不红了。

湿儿又对华克之道:“我是有点过分了。可是你也不应该这么狠吧?你……你什么时候又学会用毒了?”华克之道:“你不觉得,今日你所吃的饭菜跟去年中秋恶人谷客栈的饭菜一样么?”经他提醒,湿儿这才发现,今日所吃饭菜,的确便是结拜大哥燕某某研制的“垂头丧气散”,只是上菜的顺序完全不同。自己刚才光顾胡吃海喝,竟然丝毫没有发觉!

本来华克之和十三妹都不会用毒,但他们二人还清楚记得去年中秋节恶人谷客栈的菜谱。这次为了陷害湿儿,便依样画了个葫芦。大胡子燕某某研制的垂头丧气散让群雄在一顿饭之间变成了内力全失的普通人。只是偏巧丐帮炒菜用的地沟油是这种毒物的克星,大家才幸免于难。去年湿儿没有中毒,多半便是因为地沟油的缘故。因此,这次十三妹专用新鲜菜油烹制诸般菜肴。他们二人也担心毒不倒湿儿,所以等到华克之确认湿儿中毒后,十三妹才从厨房出来。他们原本想把湿儿的两个徒孙一起废掉,湿儿打发徒孙们出去吃,反倒救了他们。对湿儿而言,群雄发现地沟油可以解毒是在她受伤之后。迄今为止,她尚不知地沟油可以解垂头丧气散的毒。去年她大吃一通后并未中毒,今日却中毒甚深,这一节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湿儿心底一凉。这对狗男女定然会杀了我,至少也要挑断我的手足筋络,让我武功全废,永世不得翻身。陕甘宁分舵有数十间房屋,内堂是在最里面,帮中弟子们为了成全帮主和他的未婚妻单独相处,都躲得远远的。即便湿儿大声呼喊,院子里也听不到她的呼救声。湿儿此时唯一的希望,便是华克之顾忌到堂兄东方不红的威望,能够放过她。她对华克之道:“你难道不怕我堂兄找你报仇吗?”华克之道:“当然怕。但天下如此之大,我就不信没有我藏身之处。”湿儿心想,看来华克之和十三妹早计议好了毒害自己之事,恐怕连藏身之处也都想好了。我当日防着华克之原来是对的,今日稍一疏忽,便中了他们的毒计。

华克之对十三妹道:“你搜一搜,看她身上可有什么武功秘籍。”闻他此言,湿儿对华克之更加失望。心想,我跟他定了亲,他竟然都不愿碰我一下,却让十三妹来搜身。

十三妹走上前去,先狠狠地抽了湿儿三皮鞭。若在以往,湿儿内力强劲,一伸手便可将十三妹这个三袋弟子掐死。但湿儿现在空有满身真气却无法运转,相当于内力全失。普普通通的三鞭她竟然也躲不开,细皮嫩肉上被打出三条深深的血痕来。十三妹又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的小脑袋狠狠朝墙壁上撞去。湿儿只觉得后脑勺剧痛,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她本是个爱哭的小女孩,此时竟然哭不出来。

华克之赶紧制止十三妹道:“她已经中毒了,你就别再加害她了。”十三妹岂肯善罢甘休?又狠狠地鞭打脚踢,直到累得自己喘不过气来还不愿住手。华克之不忍多看,悄悄转过脸去。湿儿生性倔犟,咬着牙一声也不吭。

十三妹随后从湿儿怀中搜出一本书来,正是举儿整理的筷子神功和飘飘欲仙轻功。只不过湿儿当初已将封面撕掉了,华克之一时之间瞧不出名堂来,但猜想这本书定然便是武功秘籍。

其后,十三妹又接着拿鞭子狠狠抽打湿儿,打得她浑身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十三妹甚至嫌鞭子打着还不解恨,鞭打之余又对湿儿拳打脚踢。湿儿痛楚难当,心痛更甚于身痛。无奈地道:“你就杀了我吧。”十三妹嘿嘿冷笑道:“你当初都没有杀我,我怎么会杀你呢?”十三妹还要继续痛揍湿儿,华克之催促道:“咱们快走吧,别让人家发觉了。”十三妹道:“你点她昏睡穴。”华克之道:“你还要干什么?”十三妹道:“别问,听我的。快点!”华克之无奈,只得伸指点了湿儿的昏睡穴。
楼主:刘绪国  时间:2020-04-06 19:54:17
也不知过了多久,湿儿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屋子的床上。床前桌子上燃着一支红烛,烛光摇曳,光线惨淡。屋内弥漫着浓郁的胭脂味。

我被关在何处?

湿儿朝四周张望了一番,看不出个究竟。感觉像是女子的闺房。门关着,窗户被窗纸挡着。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她也无从知晓。

湿儿全身痛得厉害,想是被鞭子打过的外伤。她缓缓伸了伸手脚,都还可以动,筋络并未被挑断,只是真气不能流转。有心下床逃跑,但自己眼下跟普通弱女子一样,连一个庄丁也打不过,哪里逃得掉?

湿儿叹了口气,无人之时,这才泪如泉涌。

突然,门外传来楼梯声响,有两人走上楼来,湿儿赶紧止住哭泣。那两人却进了隔壁的房间,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这位便是我们锦绣宫的头牌。不知赤练大侠以为如何?”

听闻此言,湿儿大吃一惊,莫非这里是青楼?说话的女人想必便是老鸨,而被称作赤练大侠该当是嫖客。

我为什么在青楼里面?

糟糕!我当初将十三妹放在侄儿东方骄阳的床上。如今十三妹报复我,便将我放到了妓院的床上!想明白时,湿儿又惊又怕。真想一把掐死自己,但手中的力气也就够挠个痒痒,要想把自己掐痛都难。也不知这个“赤练大侠”是何许人也?跟赤炼仙子李莫愁又是什么关系?江湖中并无他的传说。既然是大侠,怎地跑青楼来嫖妓?

这时,被称作“赤练大侠”的男子道:“好,很好。就她了!”

老鸨又道:“赤练大侠,我们这位头牌的名字可有点与众不同。”

赤练大侠问道:“怎么个不同法?”

老鸨道:“ 一般青楼女子都会取一个温润婉转的名字。而我们这位却叫‘青松’。大侠可知她的芳名有何深意?”

赤练大侠道:“这有何难?‘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你们这位头牌就是吃软不吃硬呗。让我来压他,看她还挺且直不!”

“大侠果然才华盖世。”老鸨道:“青松,赤练大侠是当世才子,文武双全。你可得好好伺候他!”

只听一个妖媚的女声答道:“妈咪,我知道了。赤练大侠请!”就这声音,甭说是男人,便是湿儿听了,也觉得全身酥软无力。

“青松姑娘,我是大雪,我来压你了!” 赤练大侠的声音顿时变得放荡不羁起来。

湿儿听到他的这般声音,更感恐惧。恐惧之下却又无处可遁,如何是好?

“大侠玩好。”接着传来关门的声音,老鸨已下楼而去。

青松问道:“敢问大侠高姓大名?”

赤练大侠道:“本人姓张名润土,字湿之。”

青松道:“大侠的名字可怪得紧。”

张润土道:“何怪之有?八字先生说,本人五行中水太多,水多则易泛滥成灾。倘若将水浇入土中,便可助作物生长。因此,家父便给我取名润土,字湿之。”

湿儿无奈地笑了一下,笑容稍纵即逝。此人五行中水太多,而自己出生时正逢干旱,命中又缺水。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见不得人的地方遇到一个跟自己完全相反的人。若是换个时间和地点,湿儿估计就会大胆地走过去跟他攀谈起来。

青松道:“原来有如此深意。小女子先敬大侠一杯!”

张润土道:“干!”

青松又道:“刚才听妈咪说,大侠文武双全。小女子不会武功,倒是很喜欢看文人作诗。今日小女子有幸跟大侠相聚,可否请大侠作诗一首助兴?”

张润土呵呵一笑道:“好!我就为青松姑娘作诗一首。”

“请!”

“暮色苍茫看青松,乱云飞渡仍从容。”

“哎哟,大侠还把奴家的名字给嵌入诗内了。难得有人专门为小女子作诗一首。小女子如何克当?”

张润土道:“青松姑娘倾城倾国。不知有多少男子甘愿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作一首小诗算得了什么?便是为你写一部百万字的长篇武侠小说,青松姑娘也绝对当得起!”

青松道:“多谢大侠抬举。‘暮色苍茫’四字,是指烛光昏暗吧。‘乱云飞渡仍从容’,说的却是什么意思呢?”

“自然是说青松姑娘的毛毛虽然有点乱,不过还算整齐干净。”

隔壁的污言秽语听得湿儿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心中惧意更甚,片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可是,她又能怎样呢?她很想将双耳塞起来,但在一个封闭的屋子里,声音是获取外界信息的唯一渠道。倘若眼不能视,耳不能闻,何异于死人?湿儿还不想死。她盼望着神功恢复后,去找十三妹报仇雪恨。无奈之下,湿儿只得任由这些污言秽语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青松娇嗔道:“哎哟!人家衣服都还没脱,大侠咋就知道人家毛毛长啥样了?”

“我这就给青松姑娘宽衣解带。”

“别急呀,接着来,第三句。”

“天生一个……”张润土欲擒故纵,故意把话留在口中。

“天生一个什么呀?”

“天生一个……”

青松有些急了,催促道:“能憋出来不?快说!”

张润土朗声吟道:“天生一个仙人洞。”“洞”字甫一出口,便传来青松“啊”的一声尖叫,想是张润土碰到她什么敏感之处了。“大侠你真坏!也太突然了嘛,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张润土淫笑着道:“还用准备么?”

沉寂了片刻,又传来青松的声音道:“还别说,你这词儿真挺妙。别人都以为你指的是庐山上的‘仙人洞’。其实,你这句诗中的‘仙’字是动词,是‘让人欲仙欲死’的意思。‘仙人洞’便是‘让人欲仙欲死的洞’。先前我单知道,‘春风又绿江南岸’中的‘绿’字用得经典,现在才知道,‘天生一个仙人洞’的‘仙’字更胜一筹。”张润土淫邪地笑道:“知我者,青松姑娘也!”

“还差一句呢。”

“无限风光……”张润土故伎重施,又把下半句留下来。

青松追问道:“还差仨字儿。快!”

“无限风光……”

青松催道:“快嘛!别卖关子了!”张润土突然高叫道:“在险峰!”

青松娇嗔道:“坏、坏、坏!”

片刻之后,青松又道:“你真坏。好一句‘无限风光在险峰’。无限风光到底是什么风光,能给奴家说具体一点不?”

“弹性很好!”

“呸!不行,还得罚你用诗词来说。”

“要说青松姑娘这险峰的风光呀……”

“如何?”

“那可不得了。”

“到底怎么样?”

张润土摇头晃脑地吟了起来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还是说得不清不楚的,讨厌死了。”

“不识险峰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张润土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一个字湿儿竟然没听清楚。只听青松道:“哎哟,大侠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了。”张润土赞道:“青松姑娘的胸部真美!只是太高太险。我担心从险峰上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隔壁突然没了声音,想是二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青松似乎幡然醒悟道:“奴家怎么觉得前面那首诗有点耳熟呢。原来不是大侠做的?”

张润土哈哈一笑道:“是前朝一位太监做的。”

前朝太监?太监可了不得,《葵花宝典》就是太监写的。湿儿心中好奇,难道这首诗是写《葵花宝典》的太监做的?不过她随即醒悟过来,太监乃被阉割过之人,怎么会写“让人欲仙欲死的洞”?

这时,只听青松道:“分明是前朝太祖嘛。”

“太祖和太监只一字之差,青松妹妹何须较真。”

这时,楼梯声又响了起来,却是冲湿儿的房间而来。湿儿大惊,赶紧忍痛坐起身来。
楼主:刘绪国  时间:2020-04-06 19:54:17
“咣当”一声,房门被推开,迈进一高一矮二人,正是北二俗。湿儿差点晕过去。在这种见不得人的地方,竟然遇到一对冤家对头。被他们杀了也还罢了,要是被他们侮辱,那可……

北二俗一见是湿儿,吓得转身就逃。二人跑下楼后,发现湿儿并未追来。二人对望一眼,长毛谦道:“好像她身受重伤,动弹不得!”光头纲道:“谦儿哥说得是,咱还不快上?”

湿儿见二人逃跑,刚想高兴,却见二人去而复返,不禁又坠入冰窟。

光头纲道:“原来是非著名武林高手东方大侠。几日前在长安城曾领教过大侠的高深武功。未几,在华山上又见识了一次。东方大侠真真算得上古今中外第一高手!华山一别,不几日又见面了。咱们真是有缘啦!今儿个是怎么回事?东方大侠竟然躺到锦绣宫的床上来了!难道今天想让小的们领教一下你的床上功夫么?”

湿儿无奈地道:“本大侠今日落难至此。你们放过我吧,我也曾放过你们一次。”

光头纲大笑道:“哈哈哈,原来如此!”他一笑,脸上便露出那双俗气的酒窝来。“东方大侠要是不落难,咱这些低手哪有机会一亲芳泽?想必东方大侠的床上功夫一定也是炉火纯青,惊世骇俗。今天,就请东方大侠就床上功夫不吝赐教,提点提点咱们。有道是,‘相逢何必曾相识,相识必定搞死你。’”说罢,便要张开双臂扑上来。

湿儿见二人不愿放过自己,急忙之间只得以正教邪教的道理呵斥二人道:“你们二人忝为正义道上的英雄,竟然跑到青楼来调戏良家妇女!”

光头纲在原地站定,用右手托着下巴,假装好奇地道:“哦,真是奇怪。青楼竟然还有良家妇女!谦儿哥,你听说过么?”

长毛谦道:“纲儿弟,你真是缺少见识。青楼这种地方,自古以来,巾帼英雄辈出。远的有梁红玉,近的有东方大侠。”

湿儿又道:“你们自称正义道上的人物,可你们的做派跟邪教人物有何两样?”

长毛谦道:“东方大侠此言差矣!我们的做派自然跟邪教人物截然不同。就拿跟女性发生关系来说,我们正教人物都是花了银子的,属于公平买卖。邪教人物通常都强暴,不给银子。像锦绣宫这种要花银子的地方,邪教根本就不来!”

光头纲道:“概括起来,古往今来,男人只有三种:同性恋、性无能和逛窑子的。除了性无能和同性恋,哪个英雄好汉没逛过窑子?比如说常凯申、蔡锷等等等等。”

长毛谦道:“纲儿弟说得极是。”

光头纲又道:“唐朝诗人孟郊有一首诗叫《登科后》。诗云:‘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谦儿哥,你道这孟郊去看的是什么‘花儿’?”

长毛谦道:“既然‘放荡思无涯’,那自然不是像陶渊明那样看花园里的菊花。据说古人考上进士之后,都去青楼庆祝几个通宵。”

光头纲道:“呃,不对。菊花也是要看的,还要顺带着一起摧残。”

北二俗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越来越俗,愈加不堪入耳。湿儿竟然没了插话的机会,怒骂道:“你们两个畜生!还不滚得远远的。”

长毛谦道:“亲爱的东方大侠,你就耐心指教一下小的们的床上功夫。与其被其他无名鼠辈给糟蹋了,还不如让我们哥儿俩上呢。咱哥儿俩武功虽然比你差远了,可在江湖上也是威名远播。再说,在你重伤之下,我们焉能弃你而去?我们须得留下来保护你才是。纲儿弟,你说是吧?”

“谦儿哥所言极是,”光头纲突然道:“东方大侠是华帮主的未婚妻,不知道还是不是处女?”

长毛谦一听他提到华克之,忙道:“纲儿弟,我看咱还是别惹华帮主吧。”他们尚不知湿儿便是被华克之和十三妹下毒陷害的,便担心华克之会寻仇。

光头纲道:“谦儿哥,你太过小心谨慎。这种事儿,东方大侠定然不好意思给她未婚夫讲。再说,现在结婚的时候有几个新娘是处女?华帮主自然也不会多嘴乱问。一个不问,一个不讲,世上偏偏就有不透风的墙。谦儿哥,你还担心什么?”

长毛谦道:“纲儿弟说得极是。纲儿弟,你先上。”

光头纲也谦让道:“不不不。谦儿哥,你先上。”

长毛谦道:“还是纲儿弟你先上。”

北二俗竟然因为谁先碰湿儿而互相推让。湿儿见今日在劫难逃,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拖延时间,能拖得一刻便是一刻。越是危险,湿儿反倒越镇定起来。她知道二人互相对对方的武功不服,便想以此挑拨离间。问道:“你们俩算武林人物不算?”

北二俗异口同声道:“那是自然。北二俗的名头还算响亮。”

湿儿道:“武林人物难道是凭口说的么?武林人物自然要靠武功说话。我今天自认倒霉。你们俩谁厉害谁先上,还谦让个屁。”

光头纲道:“有道理。如此说来,该我先。谦儿哥你且先等一等。”

长毛谦道:“论功夫自然我胜你。纲儿弟,你还是让哥哥先来。”

光头纲道:“我厉害一点,还是我先来。”

长毛谦略一思忖,道:“她这分明是挑拨离间。咱们可别上了这个小姑娘的当。你先就你先!”

湿儿见长毛谦谦让,忙道:“江湖上都说二位武功高强,却不知孰强孰弱?你们比试一下,分个高低而已。难道还怕我跑掉不成?如此看来,长毛谦的武功必定泛泛,只得甘拜下风。”

长毛谦道:“胡说八道。谁武功泛泛?我绝对比他强。”

光头纲道:“谦儿哥,反正她也逃不掉,咱们就先比划比划。小弟也想看看,你最近有没有长进。”

长毛谦道:“纲儿弟,咱可别上她的当,这小姑娘是个鬼精灵。”

光头纲道:“鬼精灵又能怎样?你觉得她能逃掉吗?”

长毛谦想了想道:“逃不掉。”

光头纲道:“既然如此,你还怕她鬼精灵么?在武功高低问题上,咱俩先统一思想。谁赢谁先上。你要是害怕,咱点到为止,小弟保证绝不伤害你。”

长毛谦终于忍不住了,怒道:“谁怕你?比就比!”话音未落,已经一拳击出,直取光头纲的中路。光头纲口中喝了声“来得好”,双掌齐出,一掌挡驾,一掌朝长毛谦脖子斩去。二人你来我往便战在了一处。

二人的功夫还真在伯仲之间,一时半会难分高下。他们虽然打得虎虎生威,可是湿儿曾经是怎样的高手?她虽然体内真气凝滞,但眼光见识还摆在那里。北二俗使的那些寻常人称道的精妙招式,在湿儿眼中却是破绽无处不在。湿儿哪有心思欣赏他们拙劣的招式?她心里一直苦思脱身之计。只是见证奇迹的时刻怎么就不到来呢?

便在此时,光头纲一个进攻招式被长毛谦侧身躲过。光头纲收势不住,冲到了湿儿的床头。他顺势搂住湿儿的小脑袋就亲了一口。湿儿顿感恶心之极,胃内翻江倒海,差点要吐出来。她心中生气,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嘴上却道:“你已经赢了么?长毛谦这么弱呀!”长毛谦一听,自然不乐意,叫道:“谁说他赢了?还没完呢。纲儿弟快快回来较量!”光头纲道:“我暂时领先。”又亲了湿儿一下,才转身又和长毛谦斗到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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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二俗斗了半个时辰,兀自难分高下。光头纲求胜不得,也开始厌烦起来。叫道:“咱罢手吧!你赢不了我,我也赢不了你。算平手,成不成?”长毛谦本来就不愿跟他打斗,听他说算平手,便要收势不打。湿儿见状忙道:“谁说是平手?长毛谦明明让着你嘛。如果他刚才绕到你身后点你的‘上仙点穴’,你如何应付?”

光头纲一想,自己刚才那招过于前倾,背后露出破绽来。如果对手来点自己的上仙点穴,自己的确无法防守。脸一红道:“谁说他让我?接着来,看到底谁厉害!”

长毛谦听湿儿如此说,也才发现对手后背的上仙点穴的确是个破绽之处,自己却没能抓住。自己再细心一点,说不定就能让对手心服口服。便也道:“好。今儿咱就一定分个胜负出来。”说罢,两人又斗到了一处。

湿儿对长毛谦道:“不许再让,谁让算谁输。你该点他六华灸穴。”长毛谦闻言,赶紧一招朝光头纲的六华灸穴点去。只是湿儿这一句话前面多了几个字,光头纲已有警觉,长毛谦这一招便没有点中。即便如此,光头纲也吓出一声冷汗。怒道:“你耍赖。不能听她教你。”

长毛谦尚未辩解,湿儿先道:“我不说,他照样会这样出招。你就甭找借口了。胜负未分,接着来。”长毛谦本来理屈词穷,一听湿儿如此说,便也道:“对啊,她不说我也是这样出招。你要是怕了,咱就歇手吧。”光头纲道:“我怕你?你做梦!”嘴中说着话,手中却毫不停歇,一招接一招朝长毛谦攻去。

长毛谦凝神应战,等着抓光头纲的破绽。哪知五十多招过去了,他也没看出什么破绽来。湿儿心里替他着急,便又出言指点。“他肩井穴的漏洞你怎么不攻?”“别让了,期门穴!”“肺俞穴!”倘若湿儿没有中毒,以她的武功,一招便可制住北二俗中的任何一人。湿儿随随便便指点两招,长毛谦便大占上风。

湿儿心想,如果让长毛谦将光头纲打到也不行,那样岂不是长毛谦要上来侮辱自己?一看长毛谦占了上风,马上又出言指点光头纲道:“光头纲,你应该攻他膻中穴,为什么让他?”她这一指点,光头纲马上又占了上风。如此这般,湿儿一会儿指点光头纲,一会儿指点长毛谦,直到二人杀得分外眼红,再也停不下来。

北二俗本有自己的成名绝技,一开始他们也按自己的路数出招。由于湿儿指点的招式都远远比他们自己的绝技精妙,渐渐地,二人都颇依赖湿儿的指点了。如果湿儿不说话,二人竟会愣一下子才出招。湿儿生怕二人停下来,指点得也越来越快。刚开始指点时,每句话前面必定加上被指点之人的名字,比如说“光头纲,百会穴”,“长毛谦,右曲池穴”。到后来已来不及带上被指点之人的名字,直接变成了攻击部位,比如说“水沟穴”,“太溪穴”。渐渐地,二人都乱了套,哪里还知道湿儿是在指点自己还是在指点对方?

二人混战一阵后,湿儿瞅准两人的膻中穴同时露出破绽,娇喝一声道:“膻中穴”。北二俗争先恐后地击向对方的膻中穴,却没有一个人想到防守。二人互相点中对方穴道,同时瘫倒在地,昏迷不醒。

湿儿叹口气道:“你们俩还真是半斤八两。”她本极爱笑,身处险境,笑容便始终挂不到脸上来。相反,此时却是心急万分。过不了一两个时辰,二人的穴道就会自动解开。那时,二人可不会再上自己的当了!有心上去杀了他们,可是眼下手无缚鸡之力,筷子已被华克之拿走,身边也没有别的刀剑之类的利器,只能干着急。

这时,楼梯声又响了起来。那“咚、咚、咚”的声音就像有人拿重锤敲打着湿儿的心脏。

还是先前那个老鸨的声音道:“大师,你的鼻子怎么了?”一个男子怒气冲冲、瓮声瓮气地道:“阿弥陀佛。少他妈的废话。你这里有新来的没有?”

湿儿一听这声音就吓得发昏。来人不是正色和尚又是谁?少林和尚居然也来逛窑子,都成什么世道了?唉,谁叫人家是俗和尚呢?听声音,他的鼻子虽经立山圣母精心施治,似乎迄今仍未痊可。

湿儿心想,自己刚在华山上把他的鼻子割掉,此番狭路相逢,他定然要好好羞辱我一番。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我本来没几个仇人,却怎地今天全都遇到了?也对,我的仇人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免不了有逛窑子的恶习。朋友们都是正人君子,自然不会来逛窑子。

再转念一想,其实说巧也巧,说不巧也不巧。这些人都是从华山上下来的,锦绣宫又是长安城中最著名的窑子,他们来这里倒也理所当然。只是湿儿我躺在这里就不理所当然了。都是那个可恶的十三妹,害得我好惨。湿儿心里一点都不恨华克之,虽然华克之爱十三妹而不爱她,但华克之的确不会设计陷害自己。要是结拜大哥也来这里就好了,正好给我解药,并将我解救出去。

老鸨答道:“新来了一个,十七八岁。据说原先是个武林高手,现在中了毒,武功全失。大师既然是江湖豪杰,一定会喜欢。”正色和尚问道:“在哪里?”老鸨道:“请大师随我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湿儿大急,仓皇之间躲到了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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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嘎”一声,两人推门进来,正是肥头无耳的正色和尚和老鸨。正色和尚的鼻子还用布包扎着,甚是突兀难看。二人见北二俗躺在地上,人事不省,却不见床上女子的踪影,都吃了一吓。老鸨惊叫道:“难道那女子将这二人打伤后逃跑了?”正色和尚毕竟是武林高手,并不慌张。他跟北二俗是老熟人,便俯身查看二人的伤势。见是膻中穴被点,便替他们推宫过血,将二人救醒过来。

正色和尚问道:“二位大侠,这是什么情况?”光头纲不好意思地道:“来,谦儿哥,你先说。”长毛谦推让道:“纲儿弟,要不还是谁武功高强谁先说?”光头纲忙道:“谦儿哥,算你武功高强。你来给大师介绍一下。”这等难以启齿的糗事,他宁愿承认自己武功不如对方,也不愿抢先说出。

长毛谦先打了两个哈哈才道:“哎呀,真是惭愧,实在是羞于启齿呀。就那个在华山上割掉大师鼻子的女孩子,好像身受重伤,动弹不得。我们兄弟二人正要轮流和她发生性关系,纲儿弟却非要跟我比武,说谁武功高强谁先上。我本来不愿意比,可是架不住纲儿弟的挑衅和那小姑娘的挑拨离间。我当时也想,这小姑娘绝对没有可能逃掉。比就比呗,分出高下再上也不迟。万万没料到,我们这一比,就中了那小姑娘的奸计。在她的指点之下,我们互相点中对方的膻中穴,同时晕了过去。我们兄弟俩逛窑子成百上千次,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让大师见笑了!如此糗事,还望大师不要宣扬。我兄弟二人感激不尽。”说罢,二人频频向正色和尚拱手。

正色和尚一听是割掉他鼻子的那个女孩,大喜道:“你们哥儿俩也真是奇葩,逛个窑子还他妈的打架。她跑哪里去了?阿弥陀佛。快抓来让老子好好羞辱她一番!”光头纲道:“她跑不了多远,应该还在锦绣宫内,咱们追!”说罢,立即命老鸨带着三人出门追赶。

三人走后,湿儿正犹豫要不要钻出来设法逃跑之时,却听隔壁青松叫道:“大侠,快钻出来吧。他们已经走了。”湿儿心里奇道:“钻出来?难不成那个赤练大侠也躲床下去了?”只听张润土问道:“他们走了?”青松道:“是的。”接着隔壁便传来挪动床铺的声音。

片刻之后,湿儿听见有人蹑手蹑脚朝自己房间走来。随即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小缝隙,露出一双贼眉鼠眼。慢慢地门越开越大,一个獐头鼠脑探了进来,东张西望。那人见房间内空无一人,便大胆走了进来。边走边道:“刚才闹事的那些人呢?亏得你们跑得快,否则,我把皮给你们扒了!”湿儿见此人手提胡叉,身着一袭青衫,衣服上还有些灰尘,料想便是隔壁钻过床底的张润土。心想:“你装模作样干什么?刚才人家打了这么久你不过来逞威。人家刚走,你便出来耀武扬威了。”

张润土转了一圈正要出门而去,楼梯声又响了起来。只听一个人道:“真是奇怪!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内逃得无影无踪了呢?她行动不方便啊!”正是光头纲的声音。

张润土一听那几人回来了,吓得哧溜一下钻入床底。陡见床底还藏着一个女子,忙道:“借光,给张某人让点地方。”见湿儿没动,他又厚着脸皮,嘿嘿讪笑两声道:“咱俩真是英雄所见略同!都知道床下是个好地方。”湿儿瞪了他一眼,不情愿地往里挪了挪。脚步声已到门口,那人嘘了一声,示意湿儿不要出声。

正色和尚道:“会不会藏床下了?咱们刚才都没找一找。”

长毛谦道:“那小姑娘是何等高傲的人物,没见她走路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即便被大师杀了,恐怕她也不会躲到床下去!”

湿儿脸一红。俗话说,“士可杀而不可辱”。本大侠当然不怕死,如果你们只是想杀我,我也不至于躲床下。眼下不是怕被你们羞辱么?不得已才钻到床下来的。

这时,正色和尚和北二俗已推门进来。正色和尚道:“谦大侠也太高估她了。喂!臭丫头,快从床底钻出来吧。阿弥陀佛。不然大爷来捉你了!”说着,便俯身来看。

湿儿心急如焚,伸手去抢张润土手中的胡叉,意欲自尽。张润土不明所以,自然不愿将手中武器拱手让给别人。湿儿双手无力,哪里抢得过他?正色和尚早已探手进来,抓住湿儿的头发,一把将她揪了出来。

湿儿面无人色,瘫坐于地。对她来说,仿佛天都要塌了。正色和尚放声大笑道:“叫你这个小丫头得罪大爷。阿弥陀佛,老子今天非玩死你不可!”此时,张润土也被长毛谦拽了出来,接着被光头纲两耳光扇晕,扔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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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色和尚对北二俗道:“我跟这丫头仇深似海。二位大侠让老衲先上,没意见吧?阿弥陀佛,谁跟老子抢,老子跟他急!”

北二俗齐声道:“大师刚才救了我们二人,自然是大师先请。大师不介意我们二人在旁为你助威吧?”

正色和尚道:“好,该鼓掌的时候,二位不要吝啬。阿弥陀佛。关门吧!”正色和尚捧着湿儿的小脑袋,在她小嘴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湿儿此时脑中一片迷茫,反而没了恶心之感。“嘶”的一声,正色和尚又已将湿儿衣服撕破,露出里面的红肚兜。湿儿羞愤难当,眼泪簌簌而下。正色和尚随手将自己袈裟脱掉,光着身子朝湿儿身上压去。光头纲拍手赞道:“好!”

长毛谦正要关门,一人推门进来,问道:“老鸨去哪里了?怎么不来接客?”

湿儿泪眼婆娑中,认出来者正是倭寇焦山口。难道今日除了被正色和尚和北二俗侮辱,还要被倭寇凌辱?她本想鼓动正色和尚和北二俗对抗倭寇,但知这三人远非焦山口的敌手。这一争斗,只怕三人性命难保。她在自己危急之时,心底竟也不愿倭寇残杀中土武林人士。

焦山口陡见湿儿坐在地上,“刷”地一下,脸红至脖颈,辩解道:“我只是来这里找人的,走错地方了。”言下之意,他并非来逛窑子的。

倭寇竟然找借口替自己逛窑子辩解!湿儿忽然觉得他不会欺辱自己。便像见了救星一般,急道:“把这仨给我打发掉,他们欺负我!”

焦山口身形一晃,已掠过人丛来到湿儿身边。他一脚将正色和尚踢了个筋斗,随即迅速脱下身上长袍罩在湿儿身上,说道:“焦某自然愿效犬马之劳。东方小妹想让他们怎生个死法?”

湿儿虽然着恼正色和尚等三人欺负自己,但无论如何也不想倭寇残杀中土武林人士。在她心中,中土的人士再坏,也是同胞;东瀛的倭寇再好,也是禽兽。湿儿道:“也别把他们弄死了。一人抽几巴掌便罢。”焦山口一愣,随即明白湿儿的意思,答道:“遵命!”只听“啪啪啪……”数连响,正色和尚等三人每人均被重重地扇了三个耳光。在焦山口迅捷无比的掌法之下,三人毫无招架之功,都来不及以手捂脸。焦山口随手抓住三人,口中喝了声“滚”,便将三人掷下楼去。

湿儿道:“你带我离开这里。”焦山口道:“好!”便要伸手来扶。湿儿却道:“不许你碰我!”湿儿虽然浑身疼痛且乏力,但心底总不愿焦山口碰她,哪怕是她的衣衫。焦山口一窘,赶紧缩手回去。湿儿扶着床架,慢慢站了起来,随即一瘸一拐地下楼而去。焦山口老老实实地跟在湿儿身后。

老鸨见三个武林高手被焦山口轻松制服,哪敢阻拦?全程带笑欢送二人离开。

此时正值午夜,长安城内虽然灯火通明,但却静得出奇,便如一个睁大双眼却端庄静默的女子。

刚从魔窟逃生的湿儿艰难地行走在宽阔的街道上,一边大口呼吸着自由的空气,一边望着远处的灯火出神。她性子刚烈,宁愿赴死,也不愿被人侮辱。刚才险些被正色和尚和北二俗侮辱,现在终于甩掉了那三个坏蛋。身上的鞭伤虽然还彻骨地痛,自己的神功也不知道还有否恢复的可能。但,只要没被侮辱,就是万幸。老天待我,终是不薄。

焦山口突然问道:“东方小妹,你这是怎么回事?”

湿儿马上醒悟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倭寇呢。刚才一出神,竟然把他给忘掉了。湿儿道:“我被奸人暗算,中了‘垂头丧气散’的毒,全身真气凝滞,无法流转。”她口中的奸人,自然是指十三妹。至于华克之,那只是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是一个受十三妹控制的傀儡,却实在无法算作奸人。

焦山口道:“东方小妹可知是谁下的毒?我去抓来替你报仇。”

湿儿正想说是十三妹下的毒,随即想到,如果焦山口去抓十三妹,定然会和华克之动手,华克之便有性命之虞。她心里虽然决定要将华克之淡忘,但也不想他死于焦山口之手。便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不提也罢。”

焦山口一愣,道:“没想到东方小妹如此宽宏大度!焦某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见笑了。”

湿儿勉强笑了笑。

焦山口又道:“我助你驱毒吧!”

湿儿当然想早日恢复神功,可又不愿焦山口碰她,思前想后才道:“可以试试看。不过,只许你隔着衣服碰我后背。”焦山口道:“东方小妹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二人当即就近找了个客栈,由焦山口替湿儿驱毒。驱毒之前,焦山口先将旅馆老板的女儿唤来,吩咐其替湿儿擦些金疮药疗伤,自己则躲到屋外去。湿儿心生感动,心想,这禽兽怎地比人还好?他给的金疮药也灵验得很,涂抹上便觉全身清凉,再无疼痛之感。待擦药完毕,焦山口才又进到屋内。

焦山口盘腿坐于湿儿身后,闻着她幽幽的体香,不禁心神荡漾。出神片刻,才轻轻将双掌贴于湿儿背部穴道,缓缓注入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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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儿原担心焦山口冰火两重天掌法的至阳和至阴真气会让自己感觉烧灼和冰冻,但他输入的真气却是一股暖流。心下甚觉奇怪,莫非他能够随心所欲地控制至阳至阴真气的比例?只有如此,方能使传入自己体内的真气是一股暖流。看来,此人的内力恐怕真的跟结拜大哥燕某某不相上下。不但强极,而且收发自如。

真气弥散着进入湿儿体内,却并不按经络行走。看来垂头丧气散专门阻塞经络要道,以致真气无法按经络运转。二人知道没什么效果,却也不愿就此放弃。一直折腾到三更天过,焦山口已经替湿儿输入了不少真气,经络的阻塞却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真气依然无法在体内流转。就如同将水注入淤泥中一样,始终无法形成水流。没有驱出毒来,反倒把湿儿的背部弄肿了。

湿儿长叹一口气道:“罢了,罢了!垂头丧气散的毒性来自食物相生相克,哪里逼得出毒来?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吧。”

要是能一直坐在她的身后,该多好啊!焦山口虽不忍放弃,却也无它法,只得收势起身。问道:“咱们去找下毒之人要解药。东方小妹以为如何?”他怕湿儿以为他要去替她报仇,特意又补充一句道:“不报仇,只拿解药。”

湿儿知道,华克之这次下毒不过是依样画葫芦,他和十三妹并无解药。垂头丧气散是大哥燕某某研制的,只有他才有解药。如果能找到结拜大哥的话,不单可以替自己解毒,还可以让他将《顺风相送》一书从倭寇手中夺回。去找结拜大哥,实在是一箭双雕的妙策。便道:“你认识一个叫‘燕某某’的人吗?这是他研制的毒药。”言罢,心中又想,焦山口的武功似乎并不弱于结拜大哥,要夺回书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焦山口奇道:“姓燕的那么多,他到底叫燕什么?”“这,”湿儿心想,大哥的名字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只得答道:“他就叫燕某某。”

焦山口道:“我从未听说过谁叫燕某某。东方小妹,你可知道他住在哪里?”湿儿也不知道燕某某的居所,当日在华山上结拜完就分手了,还没来得及问。他会不会还在华山上?湿儿抱着一丝希望,对焦山口道:“你送我去华山吧,看能不能遇到他。”

焦山口道:“好。东方小妹请先在客栈休息,明日一早咱们再上路。我现在去给你找一匹马来。”说罢,便出门而去。

身上的外伤不痛了之后,湿儿的心情好了许多。但她哪有心思睡觉?在床上躺了一阵,心中一直是思绪万千,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只得又坐起来,一边喝茶,一边怔怔地望着窗外发呆。

院子里一片漆黑,寂静无声。湿儿盯了一阵,忽然想,会不会有坏人突然从黑暗中跑出来加害自己?想至此,竟然头皮一麻,无端地打了个寒颤。神功不再时,湿儿又突然变得胆小起来。

湿儿喝了一口茶,方才镇定下来。也不知道客栈泡的是什么茶,一点香味都没有。她将老板唤过来,命他换碧潭飘雪。可是,碧潭飘雪是巴蜀名茶,身居长安城的老板并未听说过。湿儿只好作罢,拿这粗茶将就,心底却深深地怀念起在魏家山上的日子来。那时,自己活脱脱就是一个官二代。不对,应该是官一代。东方不红是我堂兄,我跟他是一辈的。手下有一众叫花子供自己驱使,又有喝不完的碧潭飘雪。除了被逼练武之外,日子要多潇洒,便有多潇洒。碧潭飘雪真个香,自己泡来已是香气四溢,李壳壳泡的却又香了很多。便说是香溢四海,亦不为过。而现在,没有香茶喝不说,还时刻担心遇到坏人。虽有一个武林高手守护左右,却是个禽兽一般的倭寇。他会不会兽性大发,欺负我?

一唱雄鸡天下白。天色大亮,焦山口仍未回转。客栈老板过来传话道:“姓焦的大爷还没找到合适的马匹,让东方姑娘再耐心等待一下。”

湿儿心内埋怨道:“你这倭寇偷盗《顺风相送》一书也如探囊取物一般。找一匹马有这么难么?从三更天找到天亮,竟然还没找到。你找个马厩,随便牵一匹出来不就可以了吗?”

等到午饭时分,焦山口仍未回转。又让人传话来,让湿儿再耐心等待。同时吩咐客栈老板给湿儿送来丰盛的午餐。

湿儿心想,一个武林绝顶高手,怎地竟如此婆婆妈妈?他倒是考虑得周到,怕自己着急,便多次派人来给自己传话。自己这里有好酒好菜,倒也十分惬意。得,你就慢慢找马吧。

午饭后,湿儿小睡了片刻,醒来后仍是不见焦山口的身影。心中偶然闪过一丝不安的感觉,难道倭寇遇到了中土武林人士?但随即又否定了。以这个倭寇的武功,没有数十上百的中土武林高手,是奈何不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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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牌时分,客栈门口终于响起了“得得得”的马蹄声,轻巧而有节奏。湿儿从窗口往外望去,突然间眼前一亮,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儿出现在院子里。白蹄翻飞,像白衣少女翩翩起舞的样子。她从未想到,马儿之中,竟也有如此漂亮神俊的!焦山口大步跟在马的侧面,却并不就骑。

湿儿实在矜持无能,便起身迎了出去。那马并不怕生,见到湿儿如见了老朋友一般,在她的衣服上挨挨擦擦,甚是亲热。湿儿用手轻抚马的毛发,白马颇有灵性,“咴咴”地叫了两声,好像在跟湿儿打招呼。湿儿开心不已,便要翻身上马。

焦山口见湿儿开心,忍不住面露得色。又递给她一套绿色衣衫道:“东方小妹,你换一换罢。”湿儿接过,进屋换了。在镜子前转了几转,竟把自己迷住了。这东瀛畜生,还挺会讨好我的。

湿儿也不问焦山口用过午餐没有,便上马朝华山行去。湿儿未中毒时,嫌马的脚程太慢。此时她就是一个柔弱的小姑娘,没有马是万万难以步行到达华山的,便乖乖地乘马前行。更何况这是一匹神俊非凡的宝马良驹,她心里喜欢得紧,哪有不骑的道理?

白马行起路来,倒像一个步法轻盈的武林高手。也不见它怎么放蹄奔跑,路边的树和房子却纷纷迅速向身后移动。焦山口则不紧不慢地跟在一侧。

二人默默行了一个来时辰。湿儿突然问道:“我骂你们是畜生,你竟然还救我?”

焦山口略一沉吟,随即轻轻哼起一首小曲道:“我愿做一只小羊,跟在你身旁。我愿每天你拿着皮鞭,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

湿儿脸一红,道:“你们东瀛倭寇还真是畜生。你们男畜生都爱玩SM,喜欢别人拿鞭子抽你么?”

焦山口道:“你到底还是承认我们是人了。”

湿儿奇道:“我啥时候承认了?”

焦山口道:“畜生都称公母,只有人才分男女。东方小妹既然说我是男的,那便承认我们是人了。”

湿儿狡辩道:“你救了我,我就稍微抬举你一下。你比一般的畜生高一个等级。”

焦山口道:“刚才我哼的曲子可是西海的民歌。若要论喜欢SM,若要说喜欢SM的便是畜生,你们中土的却也不弱。”

湿儿“呸”了一声,不再争辩。能言善辩的她竟然被一个倭寇给噎住了。她当然知道,他唱的是西海的民歌。她本想说那是西域,跟中土不同。但怕焦山口借此说西域不是中国领土,如若他再顺势说西海也是倭寇的,那麻烦可就大了。

湿儿不说话,焦山口便也不多嘴。二人一路再无其他话语。湿儿心中偶尔会想,如果他不是东瀛的倭寇,或许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因了他的倭寇身份,自己便无论如何也不会考虑他的。

傍晚时分,二人抵达华山脚下。湿儿心急,顾不得疲累,坚持要乘着夜色登山。焦山口无奈,替她将马寄存在山脚下的客栈里,陪她步行登山。湿儿在前面走,焦山口拿着火把跟在湿儿右后侧,替她照明,并防止她不小心掉下悬崖去。焦山口见她走得艰难,便想帮她。哪知湿儿绝不愿他碰着她,二人便一前一后朝山上爬去。湿儿走走停停,一直到天微微亮,才上到南天门。

湿儿寻到自己跟燕某某结拜的地方,一屁股坐下来。往前一望,脚下是万丈深渊,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挪身子。清明节前一天,她在这里跟大胡子燕某某鏖战。二人飞上飞下,如履平地。此时轻功不再,湿儿哪敢再在悬崖边行走?

湿儿坐在地上发呆。回想数日前,自己还在这里和结拜大哥谈论天下英雄。自己又飞身将蓝屌丝救起,再逼迫陆惹儿跟他结婚。那时自己是何等地牛逼?“今天下英雄,唯大哥与小妹耳。”唉,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相隔不过数日,言犹在耳,自己却已变得跟废人无异。一个普通壮汉便可将自己打倒在地。若再论天下英雄,就“唯大哥与焦山口一人一畜生耳”了。唉!有什么神功值得修炼?有多少牛逼可以重来? 想到此处,不禁眼泛泪光。

也不知道孟楠徒儿以及陆惹儿和孟凡鹏两个徒孙现在身在何方?孟楠还在长安吗?两个徒孙还在陕甘宁分舵吗?十三妹有没有陷害他们?本师爷刚刚收了你们,都还没有给你们传授武功。本师爷算是白占了你们一个便宜。陆惹儿是最对我胃口的徒孙。要是她见着师爷受难,定然会守候在侧,替我端茶递水。孟凡鹏这个徒孙就没有他师妹陆惹儿对我好。搞不好孟凡鹏要造反,反出师门去。以后须得让孟楠徒儿好好管教他。湿儿本是一个爱面子之人,在无助之时,也想到跟自己亲近的那些人。其中谁可以照顾自己,谁又会对自己不管不顾,甚至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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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儿想着自己的心事,早将焦山口忘到一边去了。焦山口在山上搜罗了一大堆干柴树枝回来,放在湿儿面前。湿儿见他右手握着一根枯柴,略一运功,整个手突然变得乌黑发亮,枯柴顿时燃了起来。湿儿知道,他是将至阳真气凝聚于右手,真气越强温度便越高。当温度高到一定程度,枯柴便燃烧起来。这畜生的手倒是有趣得紧,乌黑发亮的样子跟净悟和尚背上的伤痕一样。焦山口将枯柴扔到柴堆上,在湿儿面前生起一堆篝火来。湿儿这才觉得山顶的确冷得刺骨。焦山口又除下身上长袍,披在湿儿身上。

湿儿吩咐道:“把你的蹄子给我瞧瞧。”焦山口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还是依言,老老实实将手伸给她看。那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手,肯定不是细皮嫩肉,但也没有死茧;五指不长不短,不粗不细。

湿儿吩咐道:“来点至阳真气。”焦山口一运气,整个手便变得乌黑发亮起来。湿儿端详一阵,又吩咐道:“换至阴的。”焦山口的手掌倏地变得碧绿。湿儿吃了一惊,没料到他至阳至阴真气转换得这么快。她将小手轻触焦山口的手指,冷若冰窖,冻得她赶紧将手缩回来。湿儿又道:“再换至阳的。”一瞬之间,焦山口的手掌又已变得乌黑发亮。湿儿再将小手轻触他的手指,炙热若火炭,烫得她又飞速将手缩回来。

湿儿沉吟了一下,道:“你弄个温开水的手掌给我瞧瞧。”焦山口道:“稍等。”湿儿见他小心翼翼地运气行功,手掌的颜色慢慢由乌黑发亮变为淡红色。焦山口将手伸回湿儿面前,道:“可以了,你试试看。”湿儿再次将小手放到他手掌中,果然温暖宜人。看来他的真气在至阳至阴之间转换极快,但要将至阳真气和至阴真气按一定比例混合,则略慢。即便如此,这个畜生对内力的控制也是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

湿儿正在沉思之际,焦山口突然一下握住她的小手,把她吓了一跳。湿儿急道:“快放开!”焦山口微笑地看着她,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湿儿怒道:“快放开!你这个畜生。”焦山口见湿儿真的生气了,赶紧松开手来,低头不语,像极受了批评的小孩子。

湿儿余怒未消,娇喝道:“你老老实实坐一边去。”焦山口一言不发,在湿儿和悬崖之间坐下来。或许他是担心湿儿掉下去,也或许是担心湿儿中毒之后想不开。

湿儿斜了一眼焦山口,心想,这畜生真是不坏。人长得还算高大英俊,武功比华克之强了数倍,也比华克之对自己好得多。这次多亏他救我,不然,我就被正色和尚等人污辱了。要是他也是中土豪杰就好了!偶尔,湿儿又想,不是中土的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是豪杰,只要两人真心相爱,其它的统统不重要。她刚有这么一点想法,马上便又否定了。中土这么多英雄好汉,干嘛要找个倭寇?可是想来想去,中土除了结拜大哥燕某某之外,再无他人在武功上能出焦山口之右。

湿儿又看了看焦山口。焦山口仍然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仿佛在入定。心中一旦对他有点好感后,湿儿便开始担心起来。心想,跟畜生在一起日久生情就麻烦了,还是让他尽快离去为妙。但若让他现在离开,有人欺负自己怎么办?湿儿犹豫再三后,还是觉得应该让他走。便狠下心来,对焦山口道:“你走吧。该干嘛就干嘛去。”

焦山口一怔,没想到湿儿在她最脆弱之时,也不需要自己的帮助。沉吟一下,示弱认错道:“刚才我错了,我保证再不碰你。”

湿儿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言。你快走吧。”

焦山口沉默片刻,终于鼓起勇气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你我之间,难道一点可能性都没有吗?”

湿儿本想直接而干脆地回绝。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未中毒时,凭着筷子神功,尚可跟焦山口拼个你死我活,或有机会将《顺风相送》一书抢回来。如今自己中了垂头丧气散的毒,真气凝滞,跟普通人无异。唉,还谈什么保家卫国? 中土武林中,恐怕除了结拜大哥和邪道的西海龙王之外,再没有哪一位是焦山口的对手。结拜大哥神龙见首不见尾,一点都靠不住。西海龙王是邪道人物,恐怕很难有为国捐躯的想法。要想夺回《顺风相送》,直如天方夜谭。倘若我能以自己的幸福换回这本书,岂不是也为国家做了贡献?湿儿沉吟良久,才正色道:“有!你把《顺风相送》还我,或许我还可以考虑。”

焦山口一惊,没料到湿儿提出这么个条件来。不过,他毫不犹豫,随即便断然拒绝道:“我岂可因儿女私情而出卖自己的国家?”

湿儿倒也没想到他竟会毫不让步。看来自己跟他,不但不可能走到一起,最终还得性命相搏。也决绝地道:“不承认?那好,你趁早杀了我。不然,待我神功恢复之后,一定会杀了你,夺回《顺风相送》一书。”

焦山口道:“东方小妹,焦某虽然真心喜欢你。不过,为了国土,我也丝毫不会手下留情。”

湿儿道:“那你还不快点结果我的性命?”

焦山口笑道:“你们中土武林侠士尚不欺负弱小。焦某岂能趁人之危陷害你?我们扶桑的武士,也是讲侠义精神的。”

湿儿怒道:“这么说,我们中土武林侠士倒不及你们这些畜生了?”

焦山口道:“我可没这么说。是东方小妹自己演绎的。”

湿儿怒吼道:“你快滚!滚!”

焦山口见湿儿态度坚决,多说无益,冲湿儿一拱手道:“东方小妹多保重,焦某就此告辞。”说罢,转身下山而去。
楼主:刘绪国  时间:2020-04-06 19:54:17
@我是王不二 2015-01-30 22:12:07
真气瘀滞……经脉不通……是不是跟穴位有关……穴位被封闭了……以至于经脉被阻断,真气不能流通……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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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跟水流一样,可能是管道阻塞,也可能水龙头(穴道)处出了问题,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楼主:刘绪国  时间:2020-04-06 19:54:17
第十五回、辗转回山:世上无难事,只怕内力深

焦山口轻功卓绝,原本瞬间即可从湿儿的视野中消失。他却故意缓缓而行,似乎在等湿儿回心转意。湿儿望着他的背影,默默出神。焦山口的身影越来越小,渐渐化作一个小黑点。一顿饭的功夫,终于再也看不到了。湿儿心中,隐隐然有怅然若失之感。

爬了一整夜的山,此时,湿儿又困又累又乏,但哈欠连天的她却毫无睡意。一双失神的秀目四处张望。她多希望看到结拜大哥燕某某的身影!

过了一阵,天空突然飘起雨来。雨越下越大,身前的篝火愈来愈弱渐至熄灭,湿儿的心情也低落至谷底。心想,清明节你偏不下雨。现在我落难,你倒下起雨来。老天你也来欺负我么? 既然这样,你就再下大一点吧,将我冲下山去好了。一瞬之间,泪水和雨水相竞而下。

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突觉头顶的雨停了,而身前仍然下着大雨。湿儿一惊,抬头一看,一把雨伞罩在自己头上。身旁站着一人,正是焦山口。不禁问道:“你回来……作甚?”焦山口指着她左侧不远处的一块巨石道:“去那块石头下面吧!”湿儿转头一看,那块巨石之下正是一个避雨的好所在。刚才自己自暴自弃,压根儿就没想过要避雨。湿儿冷冷地道:“不去。”焦山口道:“你不是想恢复神功后,从我这里夺回那本书么?你们中土武林可没几个人有你那时的身手。”湿儿略一犹豫,默默起身朝巨石走去。

焦山口将淋湿的树枝捡了过来,运起至阳真气,将几根树枝弄干,然后又升起一堆火来。其后,递给湿儿一个包裹。湿儿不接,不解地望着他。焦山口道:“里面是衣服和食物。你好好活下去,中的毒总有机会解掉的。”说罢,轻轻将包裹置于湿儿身旁,转身冒雨离去。

焦山口走后,湿儿又怔怔地望着大雨发呆。

雨越下越大,雨水渐渐汇成洪流从山上流下,从湿儿的身前奔下万丈悬崖。它们毫不畏惧,勇往直前,咆哮着,欢呼着,向山下冲去。

山风凛冽,大雨滂沱。震耳的雨声中,远远飘来一阵歌声,有人在唱刘雪庵先生的那首《飘零的落花》:

“想当日梢头独占一枝春,嫩绿嫣红何等媚人。不幸攀折惨遭无情手,未随流水转堕风尘。莫怀薄倖惹伤心,落花无主任飘零。可怜鸿鱼望断无踪影,向谁呜咽诉不平?

乍辞枝头别恨新,和风和泪舞盈盈。堪叹世人未解侬辛苦,反笑红雨落纷纷。愿逐洪流葬此身,天涯何处是归程?让玉消香逝无踪影,也不求世间予同情!”

歌声如泣如诉,缠绵悱恻。湿儿心头一动,如果我也像山洪一样,奔涌下山,是不是刹那的辉煌之后,就化为了永恒?我这样死了之后,世间可还有“东方大侠,天下无敌”的传说?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仿佛要浇灭湿儿对生的最后一丝希望。

如果从这里跳下去,只消片刻工夫,摔成肉饼也罢,碎成肉酱也罢,所有的痛楚便都再也感觉不到!

湿儿数次都动了念头,要随着洪流一起跃下悬崖去。但每次都及时想起了焦山口的那几句话:“你不是想恢复神功后,从我这里夺回那本书么?你们中土武林可没几个人有你那时的身手。”“你好好活下去,中的毒总有机会解掉的。”湿儿总算忍住了,没有跳崖自尽。

湿儿不经意间发现,山洪竟然是红色的!不由得浑身打了个激灵。是雨水将山顶的血迹冲刷下来了么?里面混着的是人血么?湿儿清楚地记得,清明节时,魔教并未攻山,山上也没有恶战。难道是在群雄撤退之后,魔教才又大举围剿了华山派?若真是那样,魔教也太可怕了!对群雄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群雄在山上时,他们绝不攻山;群雄一撤退,他们便大举进攻。群雄在明,魔教在暗。正教和魔教的斗争,总是正教吃亏。

只怕金瓶似的小山上的阴谋,的确便是魔教设下的陷阱。结拜大哥和魔教又是什么关系呢?大哥在金瓶似的小山上将青城派灭门,自然和金瓶似的小山上的阴谋脱不了干系。后来,他又在恶人谷客栈下毒残害群雄。这次魔教进攻华山,大哥也恰巧在华山出现。焦山口和魔教应该没什么关系,他只是想毁灭钓鱼岛属于我国领土的证据罢了。不过,也难说得很。就怕魔教和倭寇也窜通勾结,正义道上的人们就更惨了。

只可惜,自己现在已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再也没有机会和华克大哥,不,和华克之一起去揭开这个谜底了。十三妹,都是你,你害了我不说,也让正义道上的人们惨遭魔教屠戮。

好容易等到雨过天晴,湿儿却染了风寒,发热头痛,变成了一个鼻涕女孩。她独自在华山上苦候七日七夜,也没有见到大胡子燕某某的踪影。自离去后,焦山口也没有再次现身过。整个华山都空无一人,看来华山派确是遭了不测。湿儿现在自身难保,也没有勇气去山顶查看。焦山口留下的食物也已经吃光,只剩下孤寂凄苦笼罩着她。无奈之下,湿儿决定离开这个鬼地方。
楼主:刘绪国  时间:2020-04-06 19:54:17
@紫茶凝烟 2015-02-01 20:09:09
@正儿七经 3192楼 2015-01-26 14:44:00
@紫茶凝烟2015-01-2612 :57:06.0
这回应该找对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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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美女,要问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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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要的,现已解决。多谢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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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南虎咖啡馆 2015-02-01 20:27:23
侬看看侬,自查 都“凝烟”鸟,下一步,就是雾霾!还能看清啥子路?
来来来,阿拉跟牢伊。侬啥子辰光迷路,侬就哭。侬一哭,偶就拿出一个大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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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知无明 2015-02-01 22:36:07
虎 兄弟 也跟美女妹妹开起玩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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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南虎咖啡馆 2015-02-02 02:11:38
嗨,一言难尽。自从看了《欢乐牛逼 武侠 梦》,整个月份牌都不好了。先忘了反美反日,再忘了学习一号文件。眼前满是湿儿的飘飘忽忽掌,想执子之手?那是做梦----根本抓不住嘛。不过,嘿嘿,咱也不想抓不是?那丫头分明是美国女权运动大陆分社社长,趁早躲远一点为妙。
谁料到-----湿儿不是属水吗?-----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凝烟骨靓到了。心情刚一放松,大侠就要行侠仗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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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兄弟太夸张了,哈哈
湿儿五行缺水,张润土(张湿之)五行水多,容易泛滥成灾。
虎兄弟没干坏事就不要害怕,大侠不会找你麻烦的:)
楼主:刘绪国  时间:2020-04-06 19:54:17
可是,我现在该去哪里呢?

回老家旭日山庄去吗?可是,爹爹和哥哥都在丐帮总舵。还是去丐帮总舵好。可以见到爹爹和哥哥不说,堂兄虽然令人讨厌,但总可以庇护我一下。而且,立山寨就在丐帮总舵附近,立山圣母是解毒的神医,我还可以请她设法替我解毒。

湿儿摸爬着下了山。刚到山脚,只听“咴咴”一声长嘶,却是寄存的白马跑了过来。白马见到湿儿,就像孩子见到亲人,不停地撒娇。湿儿感动异常,抱着白马亲吻痛哭。

痛哭之后,湿儿骑上白马向长安城驰去。路上行人稀少,偶有二三人在赶路。湿儿担心途中遇到正色和尚等人,心中不住默祷。小心翼翼地骑了一个多时辰后,迎面传来马蹄声响。湿儿勒住马缰,警惕地朝前观望,一旦发现仇人踪迹便即掉头逃跑。

一匹马远远驰来,马上一个娉婷女子,肚子微凸,正是陆惹儿。湿儿大喜,犹如黑暗中突然见到一丝光亮。心想,老天待我真是不薄。在我走投无路之时,遇到对我最好的徒孙。立即催马迎上前去,兴奋地叫道:“乖徒孙,师爷在此!”

陆惹儿也发现了湿儿,随即催马驰来。湿儿见她做咬牙切齿之状,心中顿觉不妙。陆惹儿马鞭一扬,朝湿儿当头劈下。湿儿躲闪不及,被抽个正着。陆惹儿怒骂道:“都是你这贱人,逼我嫁给蓝屌丝那穷鬼。看我不抽死你!”湿儿怒道:“你胆敢欺师灭祖?”陆惹儿又抽了湿儿两鞭,然后一脚将她踹落马下。高声喝道:“快向我跪拜三次,咱断绝师爷徒孙关系。”

原来,华克之当日将湿儿点晕之后,将她装入麻袋,然后和女扮男装的十三妹带着她偷偷赶往长安城。华克之却对分舵弟子们宣称,湿儿独自出去行侠仗义了。群丐早已习惯了湿儿的独来独往,所以一开始,分舵众人毫不怀疑。几日之后,由于华克之久去不回,鲁猪脚等人终于觉出蹊跷,赶紧回丐帮总舵去向东方不红报告。洪跃进见华克之逃之夭夭,由帮主变成了丐帮的叛徒。孟凡鹏既失靠山,又无群众基础。他自恃有高岸谷这个强硬的靠山,便趁机鼓动丐帮弟子们造反夺权,将孟凡鹏赶下台去。陆惹儿原本就看不上蓝屌丝,此时趁乱又将蓝屌丝狠揍一顿,离开分舵回娘家恒山去。没想到在途中遇到失魂落魄的“媒人”师爷,陆惹儿胸中的一腔怨气便一股脑儿都撒在湿儿身上。

湿儿性格刚烈,哪愿给别人磕头?怒道:“你快杀了师爷我吧,你这个欺师灭祖的畜生!”陆惹儿也跳下马来,往湿儿双膝连踹,湿儿站立不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陆惹儿随即将湿儿的头按下去,“咚、咚、咚”,在地上狠狠地撞了三下。“从今以后,你跟我再无任何关系。也别让我再碰上你,刀剑可不长眼睛。”说完这几句话之后,陆惹儿仍不解恨,又骂道:“像你这种毫无利用价值的人,竟然还有脸活在世上?还不速速找块豆腐撞死?”骂得自己心情舒畅之后,陆惹儿双手抓起湿儿,将她远远地抛了出去,然后上马扬长而去。

湿儿被摔得晕死过去。等她悠悠醒转,额头奇痛。用小手一摸,额头上一个大大的包。湿儿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此时天色向晚,腹中饥肠辘辘。焦山口给她预留的食物早已吃光,身上又无银两,这次恐怕真的要做叫花子了。

湿儿的那匹白马竟然还在身旁,让她又一次觉得畜生比人好。笨手笨脚地爬上马背,认明方向,继续朝长安城行去。

一路之上,湿儿心情低落,心中只是想着陆惹儿的那句话:“像你这种毫无利用价值的人,竟然还有脸活在世上?还不速速找块豆腐撞死?”

难道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就都不该活么?湿儿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伤心,眼泪不禁又奔涌而出。

行了一段路,耳畔传来潺潺河水声。湿儿略一犹豫之后,轻轻一带马缰,拽着白马朝河边驰去。

没有星星和月亮的漆黑夜晚,凭着水声,隐约可感觉到一条由西蜿蜒向东的河流。正是发源于鸟鼠山,在潼关汇入黄河的渭河。本来历年清明节前后,降水不多,大部分河床都会露在外面。但前几天刚刚下过大雨,黑暗中,今夜的渭河竟深不见底。

湿儿久久伫立河边,心中只是想,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我还活着干什么?后来又想,我找不到豆腐,就在河里淹死成么?
楼主:刘绪国  时间:2020-04-06 19:54:17
一阵寒风吹过,河水呜咽做响。好像是陪着湿儿一起哭泣,也像是对湿儿说,快投入我的怀抱吧!

湿儿立马良久,终于跳下马来,轻拍马背道:“乖白马,你去吧,下辈子咱们再见!”她将脸贴在白马的脸上,和白马依依惜别。然后,决绝地纵身向河里跳去。

跳下之处河水并不深,只是及膝。河水冰冷刺骨,冷彻心扉。湿儿毫不畏惧,双手握拳,一步一步往水深处走去。

我已经没了利用价值,也没脸活在这世上了!爹爹和哥哥,你们多保重!

湿儿刚走出五六步,白马一声长嘶,也纵身跃入河中,跨到湿儿身前,拦住她的去路。

湿儿心中掠过一丝温暖。她抚摸着被河水打湿的马的毛发,柔柔地求道:“乖白马,你放我走吧,啊。”马儿不但不让,反而将她向岸边拱去。

湿儿死意已决,一猫腰,从白马身下钻了过去,快步朝深水处行去。她没走两步,白马又已来到她身前,拦住她的去路。湿儿故伎重施,又欲猫腰钻过。白马竟然不再上当,也蹲下身子来。不管湿儿如何窜上蹿下,都不能再前进一步。

湿儿无奈,呵斥白马道:“你也太调皮了。我活着有什么用呢?于别人,毫无利用价值。于我自己,又活得毫无尊严。你就让我去吧。”白马再也不是那个乖乖的、听话的白马。无论湿儿如何喝骂,它都寸步不让。湿儿急了,动气怒来,用小拳头拼命捶打白马。可是,无论她如何打骂,白马依然寸步不让。

湿儿淋雨染上风寒后,身子本就极弱。今日又被陆惹儿一顿痛扁,更是虚弱不堪。她捶打白马一阵,便累得气喘吁吁。白马竟然趁机将她拱回岸边。湿儿无奈,只得爬上岸去。

上岸后,湿儿狠狠踹了白马一脚,怒道:“还让不让我死了?”白马吃痛,“咴咴”一阵低嘶,竟似委屈不已。

又磨蹭了一阵,湿儿再度上马奔长安城而去。

一阵风吹来,湿儿浑身哆嗦起来。全身湿漉漉的,坐下白马浑身也是湿的。暮春三月,如何不冷?

湿儿胆战心惊地骑了一个晚上。幸好一路无事。破晓,她方到了长安城东门外。身上的衣服也差不多被风吹干了,只是鼻涕不断往下流,喷嚏一个接着一个。

湿儿不敢进城去,怕遇到正色和尚或者北二俗或者其他坏蛋。便在城门外犹豫着应该接着往南走呢,还是找个地方歇息一下。

城门外空地上,一个老头正在卖羊肉泡馍。湿儿昨天晚上就已经饿了,此时见了吃的,肚子更是“咕咕咕”地叫了起来。她跳下马来,痴痴地注视着老头那口沸腾的铁锅,口水合着鼻涕往下流去。

老头一看见湿儿的狼狈样,便大声喝道:“客人见了你这个样子,哪里还吃得下去?快给我走得远远的!”湿儿抹不下面子去求他,只得讪讪地离去。她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老头摊前的那口锅。

远远地从城门里出来二人,正是孟楠和孟凡鹏。湿儿吓得赶紧躲到一棵大树后,生怕被二人发现。她心想,自己当初逼迫陆惹儿跟蓝屌丝结婚,现在自己威风不再,就被陆惹儿狠狠揍了一顿。孟凡鹏原也不愿认我做师爷,甚至在我的逼迫之下也都不认我这个师爷。孟楠因为要救她的徒弟,才忍辱拜我为师。这二人现在肯定也要抓住我,将我狠狠揍一顿,再逼迫我取消师徒、师爷孙的关系。

只听孟凡鹏道:“真是怪得很,也不知道他们把师爷藏到哪里去了?咱们都找了整整五天了。”孟楠道:“别灰心。一定能找到!”湿儿听他们的语气,似乎颇为关心自己,心内顿觉一阵温暖。有心从树后转出来相认,但总担心二人会揍她,同时也抹不开面子,不愿让徒弟徒孙看到自己的狼狈样,便终于忍住没有出来。

孟凡鹏瞧见卖羊肉泡馍的摊子,对孟楠道:“师父,我饿了。咱们先吃早餐吧!”孟楠应了一声好,二人便朝卖羊肉泡馍的小摊走去。

老头一见来了客人,赶紧笑脸相迎,端上两大碗羊肉泡馍来。湿儿馋得不住地咽口水。孟楠在桌子上吃,孟凡鹏又坐到了地上。孟楠道:“你师爷让你别那样,你总是改不了。”孟凡鹏道:“那小霸王下落不明,说不定都不在人世了。靠山已倒,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做我的叫花子吧。”孟楠呵斥道:“都跟你讲多少遍了?怎地还对师爷如此无礼?”孟凡鹏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以后不叫她小霸王便是。”孟楠接着呵斥道:“她是你师爷,是你师父我的师父。她落难,咱们要想法去解救她。你怎么竟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如果你再这样,你也别认我这个师父好了。”

孟凡鹏道:“你真正教过我武艺,是真师父。她是强迫咱们做她徒子徒孙的,是假师爷。”孟楠见徒弟还不把自己师父当师爷,非常生气。将碗筷一摔,起身便走。孟凡鹏见状,赶紧放下碗筷追了上去。
楼主:刘绪国  时间:2020-04-06 19:54:17
湿儿心想,还是徒弟孟楠对自己好。孟凡鹏这个徒孙,果然有反骨,他就等着看师爷我的笑话。如果不是孟楠管着他,他定然会像陆惹儿那样,揍我一顿,再逼我取消师爷孙的关系。以后还是要躲着他们为好。

正在这时,老头朝湿儿招手,示意她过去。湿儿见孟楠孟凡鹏二人已走远,便慢慢走过去,有气无力地问道:“什么事?”老大爷指着孟楠孟凡鹏没吃完的羊肉泡馍道:“给你吃了吧。看你怪可怜的!”

湿儿倔犟地摇了摇头,一双小手却不争气地捧起孟楠剩下的那碗,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若在以往,她怎么可能吃别人的剩饭剩菜?她在心里安慰自己道:“这不是别人剩下的,而是自己的徒弟吃过的。”两筷子刨光了碗里的东西,又将孟凡鹏吃过的那碗从地上拾起来,两口也吃了个干净。心里又安慰自己道:“徒孙吃过的,原也不算脏。”

老头见她狼吞虎咽的狼狈样,冷笑两声道:“免费吃了两碗泡馍,你把这堆碗筷给大爷刷干净。”湿儿吃了一惊,没料到老头还留有这么一个后手。她心里真有一千万个不愿意。老头又喝令道:“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来给我洗碗!”湿儿无奈,只得老老实实去替他洗碗。湿儿打小就没有做过家务,自然笨手笨脚的,她将一只碗刷了三遍仍然没有刷干净。老头生起气来,骂道:“真是没用的吃白食的臭丫头!”湿儿真想抓起碗朝老头砸去,到最后终于隐忍未发。心中对自己道:“人不牛逼,就还是少点脾气好。”

湿儿更没料到的是,老头让她洗的可不只是孟楠孟凡鹏吃过的那两只碗,而是先前所有客人用过的碗筷。她心想,这老头太过分。用两碗剩饭打发自己,却让自己刷这么多碗,真是划不来。也难怪,华克之已离我而去,我又变回华不来了。

这老头的生意还真不错,陆陆续续有客人来吃饭,摊前的六张桌子一直没有空闲过。这可苦了湿儿。眼见桶里的快刷完了,又不断有新的碗送来给她刷洗。刷到晌午时分,直刷到两只胳膊都抬不起来、腰酸背痛了,方才将所有碗筷刷洗干净。

湿儿正想离去,又有五个客人吆喝着朝这边走来。声音非常熟悉,吓得她马上转身接着刷碗——刷那些已经刷干净了的碗。不用回头看,她也知道来者是西海五龙!湿儿双手不听使唤地打起颤来,紧张之下,竟然将一只碗掉地上摔碎了。老头走到她身后,劈头盖脸给了她一耳光。湿儿不敢出声,生怕被西海五龙认出来。

湿儿摔碗以及被老头打耳光还是引起了西海五龙的注意。只听白狐伊聪道:“这小丫头的背影很是眼熟!”黑虎竺人喝道:“快转过身来!”

湿儿知道隐瞒不过去。心想,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还不如慷慨就义呢。她转过身来,凛然道:“今日落到你们这几个坏蛋手里,要杀便杀。要是本人眨一下眼睛,就算不得英雄好汉。”

西海五龙见是湿儿,都大吃了一惊。竺人双掌一错,拦在胸前。其余四人竟一齐拔出了兵刃。其他几桌的食客一见这架势,吓得一齐站起身来,准备撒腿就逃。但西海五龙随即反应过来,这小姑娘定是遭难了。否则,她如何会乖乖地替别人刷碗,任人扇耳光欺负?

伊聪收起判官笔,试探道:“小丫头,你这是怎么回事?”其他食客一看不打架了,便又坐下吃饭看热闹。

湿儿不愿提伤心往事,道:“要杀便杀,哪这么多废话!”

“哈哈哈!哈哈哈!”伊聪正要再问,水中花慕容虚已经大笑起来。

伊聪不解地道:“六妹因何发笑!”

慕容虚又连着大笑了好几声才道:“还用问么?定然是被华克之甩了。”

伊聪奇道:“六妹如何得知?”

慕容虚反问道:“我又如何能不知道?”她又“哈哈哈”大笑了三声,旋即仰天高呼道:“终于有人比我还惨了!被人甩了,还被人废掉了武功。哈哈哈!哈哈哈!”

湿儿心想,此女情场失意之后,对这方面的事情尤为敏感。伊聪虽然足智多谋,却对男女之事不甚了解。这女人对自己的不幸遭遇尽情嘲笑,真是可恨之极。湿儿怒道:“你要杀便杀,变态地笑什么?”
楼主:刘绪国  时间:2020-04-06 19:54:17
慕容虚忙不迭地道:“不杀不杀。你现在这个样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杀你?我只杀那些让我生气的人。”

白狐伊聪终于反应过来,也觉慕容虚笑得有点夸张,便道:“六妹,你的确高兴得有点过了!”

慕容虚倒是不以为然,依然毫不掩饰地道:“不知怎的,我一见到别的女人被男人甩了,心里就欢喜得紧。要是世界上的女人都变得不幸了,我就快乐成仙了。哈哈哈!哈哈哈!”

慕容虚越是笑,黑虎竺人的脸色越是尴尬,他转头向远处望去。

自个儿笑了一阵之后,慕容虚反倒关心起湿儿来。问道:“小姑娘,华克之是怎么陷害你的?你告诉我,我替你报仇去。”

湿儿怒道:“我和他的私事,跟你何干?”

慕容虚毫不生气,更加耐心地开导起湿儿来:“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也不必替他藏着掖着。”她回头深情望了一眼黑虎竺人,补充道:“当然,我的竺大哥例外。”

黑虎仍然望着远方,脸色更为难看。

湿儿道:“少废话,给本人来个痛快的。”

慕容虚还未搭话,谷云飞抢先道:“你乖乖地跟我回家做小老婆好了。保证不让你刷碗。”

湿儿突然想起北二俗的话来,正教的人都逛窑子,邪教的人都喜强暴。联想起谷云飞在刘家堡对自己的轻薄,心下又顿时惊恐万状。

没想到慕容虚却道:“谷三哥,我可不许你欺负她。”

谷云飞奇道:“六妹,你这是怎么了?”

慕容虚道:“我就见不得比我幸福的女人。要是女人不幸了,我反而想保护她们。凡是比我幸福的,都是我的仇人。凡是比我不幸的,就都是我的朋友。所以,她现在是我的朋友。不许谷三哥欺负她。”

谷云飞道:“她以前是咱们的仇人,现在让你开心了一下,两下扯个直。六妹何必拦着我?”

慕容虚道:“你找别的女人去。这个小姑娘我保定了!”

谷云飞还待争执,伊聪道:“老三,你给六妹和老大一个面子,不要找这小姑娘,行么?”谷云飞自然清楚慕容虚和黑虎竺人的关系,心中纵有多不情愿,也只得暂时忍耐。便道:“好,就听六妹的!”心里却骂道:“真是个变态!”

忽听銮铃声响,众人一齐朝道上望去。只见一对青年男女并辔行来,二人恩爱异常,不断地交头接耳,眉目传情。湿儿见慕容虚双手握拳,咬牙切齿,瞬间变得杀气腾腾。那二人聊得起劲,丝毫没有注意到羊肉泡馍摊前众人的目光。那二人又往前驰了几步,男子更是揽住女子的细腰,二人嘴对嘴地亲了起来。慕容虚怒不可遏,身子早已斜掠而出,手起剑落,将二人斩落马下。只可惜那对小情侣,突遭横祸,至死亦不明白因何而死。

一众食客蜂拥而散,眨眼之间,泡馍摊前就只剩下西海五龙、湿儿以及龟缩在桌子下面的卖泡馍的老头等七人。

湿儿虽武功不再,侠心却不稍减。怒斥道:“你怎可乱杀人?”

慕容虚奇道:“你被华克之背叛了,难道心情跟我不一样吗?不也想将秀恩爱的夫妻情侣都统统杀掉?我杀了他们,你应该觉得痛快才对。”

湿儿怒道:“谁像你这么变态。”

慕容虚笑道:“我知道你心里的真实想法。你总把自己当侠客,干什么都想行侠仗义。即使心里很讨厌别人,却还是要帮着别人。你这么做这么想,对得起自己吗?”

湿儿沉默不语。她当然也讨厌那些在她面前秀恩爱的。不过,慕容虚动不动就出手杀人,真是一个大恶魔。

慕容虚见湿儿不说话,以为她的确跟自己想法一样,便更加关心起湿儿来。说道:“刚才这个老头欺负你,是也不是?我来替你出气。”

湿儿尚未搭话,慕容虚已经一剑伸入桌下,将卖羊肉泡馍的老头砍翻,老头的首级滴溜溜滚出好远。湿儿虽然不怕死,见此情景,也不禁骇然心惊。她以前便知慕容虚是邪道上著名的人物,今日方才亲身领教到其杀人如麻的气势。

湿儿惊魂未定,慕容虚早已将老头卖羊肉泡馍赚的银子包成一包,塞给湿儿道:“你拿去用。以后有人敢欺负你,你就提我水中花慕容虚的名头。”

湿儿正要正义凛然地拒绝并喝骂慕容虚一番之际,打城门里又出来三人。大大咧咧地走在前面的是一个没耳朵、鼻子包着布的肥胖和尚,身后左右两侧跟着一高一矮两个俗人,正是正色和尚和北二俗。原来,这个羊肉泡馍摊已在长安东门开了近五十年,蜚声长安城内外。这三人刚刚从锦绣宫起床,便相约来吃午餐。湿儿也已到过长安城好几次,但第一次就被华克之带去了秦唐一号,对东门这个出名的羊肉泡馍倒是一点都没留意。

这三人一来,湿儿反倒不敢喝骂慕容虚了。湿儿明白,这三人虽是正义道上的,却存心侮辱自己。慕容虚虽是邪道上的,反而不会加害自己。此时,她更需借助邪道势力来保护自己。此情此景,真是颇具讽刺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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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色和尚见到湿儿时,先是一喜,便欲飞身扑来。他又随即停下脚步四处张望,显然是要看看焦山口是否在附近。待他没有发现焦山口的身影,却看到地上摆着三具尸体,又看到慕容虚手中滴血的长剑时,顿时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他虽然好色,但却的确是侠义道上的人士。遂指着慕容虚怒喝道:“你是何人?竟敢滥杀无辜?”

慕容虚一看正色和尚的样子,大笑道:“乖乖不得了!这和尚长得真有特色!活脱脱的一头猪!你以为把耳朵鼻子割掉,就变成人了么?”

正色和尚勃然大怒道:“阿弥陀佛,好你个臭婆娘!你可知杀人偿命么?快拿命来!”正色和尚在江湖上以好斗闻名。他也不管对方人多势众,一句话不投机,便向慕容虚扑去。

慕容虚口中答道:“我拿你们三人的命来偿他们三人的命,可好?”手中长剑也已递出。二人甫一见面,便斗到了一处。

北二俗见对方共有五人,似乎都身怀绝技。跟正色和尚交手的虽只是一个娇俏柔弱的女子,却丝毫不落下风。对方余下四人竟然只是冷眼旁观,根本不把自己哥儿俩放在眼里。北二俗知道今日遇到了劲敌。二人先往旁边一站,袖手观起战来。

长安城中寺庙众多,和尚也是数以千计。慕容虚一开始还当正色和尚是长安本地哪个寺庙里的和尚。正色和尚一出手,便被她认出门派来。只听她叫道:“原来是少林寺的臭和尚。你们少林寺经常跟我西海派为难,今日定要灭了你这个臭和尚!”

正色和尚一听对方是传说中的西海派,顿感不妙。西海六龙在武林中臭名昭著,既因六人作恶多端,也因六人武功高强。侠义道上想除掉西海六龙的英雄们,最终十之八九都反被西海六龙给拾掇了。很多英雄在西海六龙面前都明哲保身,不愿出头。北二俗一听西海派的名头,也是大吃了一惊。难怪这几人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既然是六龙,怎么只有五人在此?莫非另一个还没来?如若剩下一龙也来了,情势则更加险恶。他们三人自然不知道食人鳄庞大海已被焦山口打死之事。

正色和尚的武功非常刚猛,和他的火爆脾气是一路的。他把一套罗汉拳和金刚指混合着使,打得虎虎生威。水中花慕容虚的功夫则是刚柔并济,她内功既高,西海剑法威力奇大,轻功又甚是绝妙。二人这一番交手,精彩纷呈,直看得围观众人忘乎所以。湿儿虽觉得二人招式中破绽颇多,也不禁暗暗叫好。

湿儿曾见过慕容虚跟冷酷师太的打斗。二人功力相若,难分胜负。而正色和尚比冷酷师太要强一些。原以为正色和尚跟慕容虚交手会占据上风,实际战况却让湿儿大跌眼镜。一盏茶之后,正色和尚在慕容虚西海剑法的攻击下,便已宛如在巨浪中飘摇的小舟,随时有葬身浪底的危险。湿儿略一沉吟,马上明白过来:慕容虚跟冷酷师太有深仇大恨,一见面便是拼命的招式,两个女人都是丧失理智的打法。而跟正色和尚交手之前,恰逢慕容虚见到自己落难,心情变得极好,而正色和尚的独特面容更使得慕容虚存心戏弄他。此番慕容虚便采灵巧趋避、以柔克刚战术,打得十分理性。其结果,反而将西海剑法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很多精妙功夫之间本无优劣之分,全在临战运用,用得好了便可以克制其他功夫,用得不好便要受制于人。湿儿心道:“真是个变态的女人!看到别人落难,她反而兴奋异常,连打架都厉害多了。”

正色和尚形势危急,命悬一线。见北二俗不顾友情仍然在一旁袖手旁观,忍不住骂道:“你们俩混蛋还不快来助我!”

光头纲见正色和尚敌不过一个女子,自己兄弟二人如何会是对方余下四人的对手?别说上前相助,心里想的是如何脱身。他对正色和尚道:“大师武功卓绝,我兄弟二人来帮你,反而碍手碍脚。”长毛谦跟光头纲一样的想法,随即附和道:“大师是何等身份之人?堂堂少林高手岂是需要别人帮手的?”此时,二人摇身一变,仿佛变作了北二雅,让正色和尚俗得如此出类拔萃。

正色和尚是真被慕容虚逼急了,怒道:“快点。你们两个混蛋再不来帮我,阿弥陀佛,老子就把你们的糗事抖出去!”他嘴中的糗事,自然便是二人逛窑子,反而在湿儿的指点之下互相点中对方穴道之事。北二俗虽然是俗人,但也极爱面子。如若真被正色和尚把糗事抖了出去,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二人明知不敌,也只得硬着头皮冲上去。谷云飞和殷于飞二人抢上前来拦住二人。黑虎竺人和白狐伊聪依然悠然自得地在旁边观战。

西海五龙的确算得上邪道上的顶尖人物。数招之后,谷云飞和殷于飞竟然把北二俗打得手忙脚乱。长毛谦知道湿儿能看出对方招式中的破绽,仓皇中忙向湿儿求教道:“东方大侠,我该……怎么出招?”

湿儿心想,我哪能助你们?你们打赢了好来侮辱我么?再说,我如教你,那我便把西海五龙给得罪了。即便你最后赢了殷于飞,但黑虎和白狐肯定就上来抓我。本来慕容虚要保护自己,一旦她生气了,恐怕就真把自己送给谷云飞当小老婆去了。此时,湿儿再也顾不得什么正道邪道,赶紧想办法自己脱身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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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儿的那匹白马似乎懂得主人的心意,悄无声息地溜达到湿儿身边来。湿儿大喜,抓起慕容虚给她的银子,翻身上马。刚跨上马背,白马便即飞驰起来,由东门进入城内。正在跟光头纲交手的谷云飞见状,马上甩开对手追来。

谷云飞的轻功原比一般的马快很多,可是无论他怎么提气急追,也总是差着白马数丈远。白马在人群中穿越起来竟然比谷云飞还灵活得多。时间一长,谷云飞更是被白马越甩越远。一盏茶的功夫,湿儿回头已望不见谷云飞的身影。其后,湿儿又纵马向南向北折返了几次,把自己都绕得昏头转向之后,才找个客栈歇下。

湿儿在客栈内再次把自己女扮男装起来。她知道,长得俊亦或长得丑都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此番便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子。打扮完毕,马也不要了,从客栈后门溜出去,又换一间客栈住下。她本来极其舍不得扔下白马不管。白马通人性不说,还是她的救命恩马。但这匹白毛胜雪的马太过显眼,担心谷云飞因为马而认出了女扮男装的自己,只得忍痛割爱。

接下来几日里,长安城突然多了很多丐帮弟子。他们四处打听湿儿的下落。湿儿猜想是堂兄派人在寻找自己。但这些丐帮弟子们武功极其低微,而自己的仇人们如西海五龙、正色和尚和北二俗等人都武功高强,非这些叫花子可以抗衡。湿儿还是对自己的乔装打扮更有信心,不敢去跟这些丐帮弟子们相认。

湿儿是练功之人,身体素质本来就好,在客栈休养几日后,风寒便已痊愈。她便买了一匹又瘦又老的黄马,偷偷出城,独自向丐帮总舵出发。

刚出长安城西门不久,后面一人飞奔而来。湿儿回头一看,吓了一大跳。来者正是游隼谷云飞。湿儿刚想逃跑,谷云飞已经来到她的马前,将单刀往她面前一横,喝问道:“你见到一个身材娇小、穿绿色衣衫、骑白马的小姑娘没有?”

湿儿马上醒悟,自己这身打扮骗过了谷云飞。谷云飞询问之人,正是前几日他在长安城东门见到的自己。那时,自己穿的正是焦山口找来的绿色衣衫,骑的也正是一匹白马。湿儿捏着嗓子道:“我在北门见过,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你快去看看吧。”谷云飞一听,转身便朝北门追去。湿儿暗自高兴,关键时刻,自己的乔装打扮技术还是颇有用处的。

湿儿昼夜兼程。一路无事,不几日便过了阆中。湿儿放缓前行的速度,边走边欣赏起路边的风景来。此时,山坡上的映山红大部分已经开了。满山红灿灿的,煞是美丽。一阵春风吹来,把湿儿心中淤积已久的愁云吹散了不少。春天多么美好,生活多么美好。自己被陆惹儿一顿打骂后,曾产生过厌世轻生的情绪。此时想来,那时的自己太幼稚。也多亏白马救我,不然,就欣赏不到春天的美景了。唉,只可惜我的白马,不知道被谁牵走了?它的新主人待它好不好?待我神功恢复,第一件事便是将白马找回来。

林中间或传来杜鹃鸟的啼鸣。湿儿一听这鸟叫,不禁秀眉一蹙,脑中冒出“鸠占鹊巢”这个词儿来。其中的“鸠”便指杜鹃鸟。这个成语说的是,杜鹃是一种面目狰狞、残忍、专横的鸟,是鸟中流氓。对抚养后代极不负责,自己懒得做窠,将卵产在其它鸟巢,由别的鸟替它孵化、饲喂。小杜鹃也很凶残,不仅贪食,还将同巢养父母所生的小兄妹全都挤出巢外摔死,独享养父母的恩宠。可恶的十三妹将华克之从我手中抢去,跟鸠占鹊巢一般可恨。湿儿紧握小拳头,在心中发誓道:“有朝一日,一定要好好教训庄十三妹这个小三。”只是不知他们俩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湿儿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身后又隐隐传来马蹄声。湿儿知道仇人都认不出自己来,所以并不慌张,仍是漫不经心地催马前行。

俄顷,一匹马驰到湿儿身后。马上歪坐一人,獐头鼠脑,贼眉鼠眼,正是当日在锦绣宫与湿儿同藏过床底的张润土。他仍是一袭青衫,手提胡叉。

张润土自然没有认出女扮男装的湿儿来。冲湿儿抱拳一礼,问道:“请问小兄弟,去丐帮总舵该怎么走?”

湿儿本想说自己也是去丐帮总舵的,跟着她走就可以。转念一想,可不要让这个讨厌鬼跟自己一起走。此人既然习惯逛窑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这条道暂时没有岔路,又没法跟他岔开。只得对他说道:“你一直往前走,见到岔道后,走右边那条。”

张润土道:“谢过小兄弟。莫非小兄弟也是去投奔丐帮总舵的?”

湿儿奇道:“丐帮总舵有什么好投奔的?”

张润土道:“当今天下大乱,江湖上各派割据,各自占山为王。土豪劣绅又都狠命欺负穷苦人家。只有丐帮,才替穷人做主,打土豪分田地。凡是有远大理想抱负的青年人,就都会奔丐帮总舵而去。”接着,用胡叉一指漫山遍野的映山红,即兴唱道:“夜半三更哟盼天明, 寒冬腊月哟盼春风, 若要盼得哟丐帮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唱罢,又正色地对湿儿道:“全天下的穷苦老百姓,都盼着咱们丐帮去解救他们。”

湿儿打量了他一下,道:“你可不是丐帮的!”

张润土道:“我现在就去加入丐帮!我心已加入丐帮久矣!”湿儿见他说这话之时,两眼放光,就似看到了一条光辉大道。

张润土趁热打铁,又对湿儿道:“小兄弟,你也随我一起加入丐帮吧!”

湿儿心中暗觉好笑。自己虽然没有加入过丐帮,但堂兄却是丐帮里说一不二的老大。自己在丐帮总舵时,住的便是丐帮的权力中心魏家山。自己跟丐帮委实分不开。自己加不加入,又有什么区别?假装不解道:“要打土豪,便自个儿去打土豪,为什么要加入丐帮?”

张润土道:“打土豪不是靠个人英雄主义,而是要发动群众。任何一个人,不管武功多么高强,都不能将土豪劣绅杀尽。只有广泛发动群众,才能彻底镇压他们。人多力量大嘛。”

湿儿道:“没兴趣!你自己请便!”

张润土并不勉强,而是跟湿儿攀谈起来。自我介绍道:“在下乃浙江舟山人士,姓张名润土,字湿之。请教小兄弟高姓大名?”

湿儿早就在锦绣宫听过他的名字,知道他命中水多,要将多余的水用来浇灌作物,方能避免洪水泛滥。她本不想理他,但见他如此热情,便也拱手回礼道:“小弟我姓华名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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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润土仔细打量了湿儿一番,见“他”身形单薄,不像练家子,便问道:“小兄弟是江湖人士么?”

湿儿道:“非也。小弟我只是一个平常人,不会武功。”

张润土点点头道:“我瞧也是。你跟我一起走正好,我可以保护你。谁也不敢欺负你!”

湿儿见识过张润土钻床底的本事,知道此人武功低微,但颇好吹牛。便调侃道:“张兄是哪个门派的?”

张润土眉毛一扬道:“本人专修赤练神功,自成一派,人称赤练大侠。”

湿儿早知道他叫赤练大侠,此时听来,仍是不禁一惊,问道:“张兄跟赤练仙子李莫愁怎么称呼?”

张润土笑道:“我跟她没有关系。我的功夫可没那么阴毒。哈哈哈。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哈哈哈。”

湿儿略失所望,继续问道:“那你这功夫凭啥也叫赤练神功?”

张润土哈哈大笑道:“那是因为本人练功之时必须赤身裸体,所以便叫‘赤练’神功。”

“为什么练功之时必须赤身裸体?”湿儿虽然觉得有点羞羞的感觉,但仍掩不住好奇之心,脱口问了出来。却不知赤身裸体练功对功力的增长会否有特殊的帮助?

“是这样。我家住在海边,以养殖带鱼为生……”

湿儿一愣,问道:“带鱼也可以养殖?”

“当然可以!”张润土肯定地道:“世上无难事,只怕内力深。只要内力深,铁杵磨成针。”

“书上不是说,带鱼是深海鱼类。到了浅水区,鱼鳔、内脏等就会因为水压不足而爆裂吗?”

张润土道:“尽信书,不如无书。水压不够,内力凑!”

“你的意思是,你这赤练神功须得在水下修炼?”

“正是如此!要不怎么需要赤身练功呢?我修炼神功,顺便给带鱼提供它们需要的水压,可谓一举两得。因此,江湖豪杰们给我的赤练神功送了另一个美名,曰‘带鱼神功’。”

“如此说来,带鱼长大之前,你都要在水下待着?”

“然也!我每次都乘坐一只方形的小船去投放鱼苗。我在水下练功之时,小船一直漂在水面上。赤练神功威力奇大,连水面上的小船也会因它而变形。待到小船由方形变为扁形,便是我出关打捞带鱼之时。”

湿儿才不信他的鬼话。倘若赤练神功真的那么厉害,还用动不动就钻床下去吗?在心中骂了一句“无耻”,脸上却假装带着羡慕崇敬的表情,问道:“如此说来,湿之兄必定名动江湖了?”

张润土道:“要说名动江湖倒还没有,只是小有名气罢了。一提到张某人的名字,俺们村的良家妇女们莫不闻风丧胆。”

湿儿心想,这人的功夫大概也就可以欺负一下良家妇女。她实在瞧不起这种混混男人,略带讽刺地道:“张兄果然厉害!”

张润土见湿儿语带讽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便追问道:“难道我看上去不牛逼吗?”

湿儿嘻嘻笑道:“如果你也算牛逼的话……”

张润土昂首问道:“怎么样?”

湿儿没好气地道:“那你一定是长在公牛身上的。”

张润土一愣,问道:“此话怎讲?莫非你说我牛逼的地方不对?”

湿儿道:“你还不算太笨。也可以说你本身就是一头公牛。”

张润土道:“我是公牛?那我就没有……”随即醒悟过来,道:“你竟然说我不牛逼?”

湿儿道:“你的悟性倒还不差。”

张润土大为不满,对湿儿道:“小兄弟真是门缝里看人,把我看扁了。毫不谦虚地说,本人堪称智勇双全。”

湿儿呵呵两声冷笑,不予置评。

张润土道:“你不信?我给你讲几个很牛逼的故事如何?”

“好啊!”湿儿心想,是不是要讲你钻床底的事迹?那我倒真想听一听。

“可别吓着你。你胆子够大么?”

湿儿道:“没事儿。我吃了豹子胆。”

张润土道:“我先说勇,然后再说智。你要是害怕了,我随时打住。”

湿儿道:“好,开讲吧。”

张润土正要大讲特讲他的英雄故事,突然从树上跃下一个女人来,张着两脚拦在路中,如细脚伶仃的圆规。厉声喝道:“吃了人家的豆腐,可以不用给钱么?”

湿儿一怔,答道:“我啥时候吃你的豆……”张润土却早已勒转马头,向原路逃跑了。拦路之人一把将湿儿拽下马来,自己翻身上马,打马追了下去。

湿儿落地之时突觉右臂一阵剧痛,随即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湿儿忽觉有人拖动自己的身子。睁开眼睛一看,一个老头正握着她的右脚,将她往路边林子里拉。湿儿急切之间大声叫道:“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老头吃了一吓,赶紧松开她的右脚道:“你不是已经……已经死了么?怎么……怎么又活过来了?难道我遇到鬼了?”

“谁死了?你把人家拽得这么痛。”湿儿用手撑地,便要爬起来。哪知右臂刚一动,便觉奇痛无比,忍不住大叫道:“哎哟,好痛!”用左手一探,发现右臂肿得老高,稍微动一动就剧痛不已。可能是刚才从马上坠落之时,摔伤了右臂。去年中秋节,被大哥打伤的也正是右臂。糟糕,莫非右臂又骨折了么?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武功没了,又受了重伤,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湿儿忍着剧痛,对老头道:“我右臂骨折了,你送我去找郎中吧。”

老头吓坏了,嗫嚅道:“我……我可没有碰你的右胳膊。我以为你暴毙在路上,便在路边挖了一个坑,想让你入土为安。我纯粹一片好心。你该不会是碰瓷党吧?你可不要讹诈我。我是穷人,可没银子。”

湿儿求他道:“我右臂骨折不关你的事。你送我去郎中那里,我自己付医药费。”老头不信,见四周寂静无人,便赶紧撒腿逃了。

湿儿无奈,只得靠着左手的支撑,艰难地爬起来。她怔怔地望着路边老头挖好的坑,心中气愤无比。她倒不恨弃她而去的老头,只恨那些碰瓷的人。现在这个世道,碰瓷的人太多,搞得都没人敢行侠仗义了。倘若有谁好心救人,却不幸遇到一个碰瓷的,赔个家破人亡也未可知。也亏自己及时醒来,不然,就被好心老头给活埋掉了。湿儿沮丧地拍拍小屁股上的尘土,徒步向前走去,渴盼能在不远处找到郎中。

湿儿忍着剧痛,紧走慢赶,走了小半个时辰,仍然没有找到城镇,当然也没找到郎中。身后却又响起“得得得”的马蹄声。湿儿生怕被马撞着,早早让到路边。

楼主:刘绪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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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14-10-26 09:18:00

更新时间:2020-04-06 19:5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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