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晚安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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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宋茜反应，郑秀晶想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陡然提高了声调，握紧了手中精致的牛奶瓶：“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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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停了车，之间郑秀晶推开后车门，走到前面，拉开宋茜的车门，冷冷叫她下车。这是一次让郑秀晶懊恼甚至愠怒的失误，她竟然忘记了宋茜前不久才受过伤，伤口还没有完全恢复，而自己竟然放纵她在夜间驾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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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郑秀晶因生气而微蹙的双眉，宋茜乖乖下了车，揽揽她的肩膀想要表达自己没事。一直以来，宋茜的身体素质都很好，这也并非从业以来第一次受伤，她早已习惯了，有些事，娇惯不得，否则身体只会越来越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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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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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耸耸肩：“我跟你一样，我也不娇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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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娇气不娇气的问题，这是你是否重视自己生命的问题。你不舒服就说出来，没有必要逞能。在我的面前，你根本不能做到完全的放松，完全的随心所欲，还谈什么爱情。”宋茜脸上的笑容敛了点，像是有几分愧疚，郑秀晶看她这副样子，又有些不落忍，放软语气说道，“好了，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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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驾驶时间不长，否则，郑秀晶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其实郑秀晶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恼什么，是恼宋茜爱逞强，好面子，还是恼自己忘记了本应该记着的事情，抑或是，恼她根本没有真心真意的对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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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又有谁规定宋茜一定要在被拒绝了之后仍旧真心实意地待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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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的气氛算不得太好，郑秀晶身上又弥漫起了往日那种冰冷的气息，宋茜也不太想讲话。家里始终是恒温的二十五度，温暖极了，但是却似乎暖不透两个女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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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到底身子还是虚弱的，常言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她才缓了不过半月就着急出了院，哪有可能生龙活虎。看着宋茜微微发白的嘴唇，郑秀晶心里顿觉五味杂陈。终究是温柔又有涵养的女人，虽然方才两人有些不愉快，不过宋茜也非小心眼之人，自然不会同她计较。还是跟她道了晚安，说时间不早，若是没有别的事要做，就先回房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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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绝口不提先前赌约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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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无论是谁，都并没有将今晚的一切当成是一个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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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郑秀晶叫住她，走到她身边，“你跟我过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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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所以然，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楼，那之后，宋茜随着郑秀晶进去了那间密室，关上门之后，宋茜就被扑面而来的，浓浓的阴森所侵蚀到了。她不敢相信，有着强迫症和深度洁癖的郑秀晶，竟然容许房间乱的一塌糊涂，墙上有便利贴，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分析，还有数字记录，地上被一堆照片所覆盖着，挪不开脚，那黑色的黑板上有着繁琐的箭头和人名，让她看花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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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有三面黑板，宋茜敏锐地朝着北面那面黑板走去，凝望着上面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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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在自己生病的这段日子里，郑秀晶一直在默默地关注并且调查着崔婷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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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元因为在酒吧里公然闹事且伤了人被拘捕，但因为没有直接证据，他跟崔婷一案对不上号，十天以后就能够被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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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尸检报告，很明显，崔婷生前至少肉身上没有受到折磨，胃里也没有药物残余。”郑秀晶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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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点点头：“我们赶到事发现场时，她的手脚皆被捆绑着，但是捆绑着她的并不是我们司空见惯的麻绳，而是被剪的细碎的布条，经过检验，是由她的衣物撕裂而成的。凶手，非常的狡猾，斩断了我们一切调查的入口。”如果是麻绳的话，他们尚且可以通过麻绳的材质调查到出售此类麻绳的杂货铺，以此为切入点，可凶手利用的是布条，这就加大了调查的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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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过丁元了。”在宋茜生病住院的日子里，她去见过一次丁元，跟他进行过一次详谈，“还有沈荷，以及江斯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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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继续说道：“我相信，我所能够发现的，你也已经发现了。可是。”郑秀晶突然话锋一转，“我亲自随石韦去了一趟崔婷的老家，崔婷虽然拜金，但心底却一直忘不了丁元，在与母亲的几次通话中都提到了丁元，女孩子家脸皮薄，在分手后自然尴尬于同前男友往来，于是她便通过家里人打听丁元的近况，愧疚也好，牵挂也罢，总之崔婷对丁元，远没有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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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说，是我们找错了方向？怀疑错了嫌犯？”宋茜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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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郑秀晶望着她，眼睛里尽是认真与严肃，“其实你的心里早已有了许多种犯罪模拟，把你觉得可能性最大的一种说出来，不要有任何的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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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丁元可以拒不承认，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推脱的方法，但他们的身体语言已经将他们内心深处的想法暴漏无疑。尤其是对于在心理学方面颇有建树的郑秀晶。她不仅能够看穿一个人的心思，还能抓住一个人的弱点，找到最恰当的方法将他逼得无处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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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接触，郑秀晶发现丁元是一个有着双重人格的人，他有时表现的暴躁不堪，可有时又像一个婴孩一般，在谈话的过程中，丁元是不是会啃咬自己的指甲，这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虽然他会在发现后加以控制，可惯性行为是藏不住的，这种行为在心理学上被称为“冒充婴儿的再激发因素”，而这表明了，他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渴望关心和爱护，同时也极易受别人摆布，没有主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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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崔婷身上入手的话，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先将她绑在椅子上，然后她才死去，另外一种则恰恰相反，我还不能确定这两件事情的先后顺序，但如果是第一种的话，先将她禁锢，又不借助任何的外力，我只想到了一种可能。”宋茜抿了抿嘴唇，看着神色轻松的郑秀晶，缓缓说道，“心理暗示杀人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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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之后宋茜摇了摇头：“但这太抽象也太荒谬了，就算真的是这样，那么凶手从法律的角度来说也是无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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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却不说对错：“你看。”郑秀晶指了指白板上贴着的一张图，那是当日在案发现场拍下来的照片，你看，崔婷的手指上有淡淡的血迹，明显是被针，或者什么尖锐的物体刺破过，很明显，这不是她自己所为，而是旁人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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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点点头，这的确是案子的一个最佳切入点，关于这一点，她也不止一次的跟石韦跟商陆探讨过：“凶手用这种方法折磨她，只是带给她心理上的痛苦，却远不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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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茜。你似乎忘记了很重要的一点。”郑秀晶一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对宋茜说道，“凶手为什么能在崔婷的家里作案？如果说，是凶手尾随崔婷进了崔婷家的话，这种解释未免太荒谬，从电梯到住户家的距离足足有十米，崔婷这样一个女人，跟无数大亨交好，她不会不清楚有这些独守空闺的豪门贵妇有多恨她，防范意识不可能那么弱，所以说，只有一种可能，凶手一定是崔婷认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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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皱了皱眉，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是了，她太大意了，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一点，凶手一定是在崔婷在家时按门铃，崔婷见着是熟识的人所以开门，或者是，他有崔婷家的钥匙！如此一来，作案人就可以暂且排除那些与崔婷有染的商人的妻室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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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目前为止，这一切都还只是猜测。”郑秀晶抱着肩膀说道，“从我接触这个案子至今，已经有半个月，却依然找不到直接的证据。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我已经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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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曾经说过，如果一个案子的侦破案子花费她一周以上的时间，她便视为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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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尚未帮你找出答案，即使已经失败，我也会继续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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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猛地把她抱到怀里，原本正在托腮思考的郑秀晶有些受惊，只听宋茜在自己耳边说道：“郑秀晶，你为什么这么嘴硬。明明是对我动心了的，却还是要碍着你那高傲的自尊心拒绝我，你是不是很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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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推开她，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尽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但还是控制不住的脸色潮红：“你未免太过自作多情，我仅是念在与你朋友一场的份上，在你离职之前帮你最后一把。这跟我喜不喜欢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寻不到答案，你叫我堂堂心理学专家的脸面往哪里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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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是这样。”宋茜敛起笑容，点点头，“我的自尊心也很强，有过一次拒绝，我就不愿意再尝试第二次，所以，不要在拒绝了我之后才发现，你其实想答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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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没说话，依然是那副叫人看了想打一拳的腹黑的样子。而宋茜继续看着一些图片和她的文字分析，而后跟自己的联想相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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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约莫五分钟，郑秀晶才开口道：“时间不早了，先出去。明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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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自然点点头，两个人一起离开了密室，郑秀晶的房间就在二楼，所以不用上楼，宋茜快走到楼梯口的时候，郑秀晶唤了她一声：“宋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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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回过身子，不解地望着她，只听她有些别扭地说道：“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总是占我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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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恍然大悟，原来她，还在为方才自己抱她的事情耿耿于怀。看着郑秀晶明明害羞却故意装得大方的样子，宋茜又有些欢喜，又有些好笑，也装得一本正经的样子走了回去，走到郑秀晶跟前，看着她。郑秀晶被她看的尴尬，把头瞥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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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声明，虽然你拒绝了我，但我不会因我的自尊心而否认我在摩天轮上对你说的话，以及我今日对你所做的一切皆是发自我的内心，绝无半点掺假。那么，你承认不承认，今日的赌约，你输给我。”宋茜看着她的眼睛，是格外的认真，夹杂着星星点点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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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看了她一眼，像是被她灼热的眼神给烫伤了去，迅速地将目光移开，冷冷地说道：“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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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听到这答案，她便会离去了，谁知这女人一直看着自己，呼吸声还愈发浓重，郑秀晶恼怒，略微提高了声调：“你就算这样一直看我，也依然是这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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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好可惜啊。”宋茜声音里夹杂着委屈，郑秀晶为了避免心软，转过身子不再看她，准备打开房门回房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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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料这女流氓竟然从后面抱住了自己，双手搂着自己的腰，猛烈而迅速地在自己左侧脸颊上亲了一口，甚至发出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响声。郑秀晶愣在原地，气的说不出话。却见宋茜扬起笑容，淡淡说了句：“晚安，苍苍。”随即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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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宋茜高挑的离开的背影，听着她上楼的哒哒声，郑秀晶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而后猛地踩了一脚地板，抚住自己因为气恼而有些眩晕的头：“啊，真是，这女人越发的猖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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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真是，宋大少对于郑豆丁真是越发的猖狂了）

『46』意外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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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回房沐浴过之后，疲惫感倍增，此时已近凌晨一点，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洗衣房洗衣服，只想尽快睡一个好觉恢复体力，明日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早些给崔婷案画上句号，也早些回到父母的身边去尽一尽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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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准备上床歇息，随着一阵敲门声，很显然来的人是郑秀晶，宋茜亲自开开门，果然看见了穿着高档乳白色睡袍，发梢还夹着水珠，秀美纯澈的像个天使一般的郑秀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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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了，郑教授还不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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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有点懊恼，她很想回到她从前波澜不惊倨傲孤高的状态，可是现如今，很显然她没有办法再以平常心去面对宋茜，即便是伪装，在细心又谨慎的宋茜面前也多多少少会有些漏洞。可即使如此，她还是无法抑制靠近她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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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药了吧？”郑秀晶说完之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又补充道，“你的主治医师说了，一定要按时吃药，否则很不利于你伤口的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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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正准备吃。”宋茜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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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将手中精致的磨砂玻璃杯递给她：“你还没来得及烧热水吧，温的，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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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和的杯底被捧在宋茜的掌心，那暖意迅速席卷至她的心房，对郑秀晶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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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敛了敛脸上的神色，道：“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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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郑秀晶的背影，发现她的步伐很缓慢，甚至有些沉重，宋茜一手托着玻璃杯，一手垂在身侧，忍不住对着她的背影说道：“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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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陡然定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声。两个人便就这样僵持着，她们看不到彼此脸上的神情，却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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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郑秀晶一直没有回身，却也没有再往前走。宋茜无奈地笑了笑，道：“没有就算了，早些睡吧，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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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宋茜关上房门，郑秀晶才回过身，在楼梯口处看着禁闭的房门，垂下了双眸。宋茜却是睡了，身体素质一向很好的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再没有多余的精力思及其她，三分钟之内便进入了梦乡。倒是郑秀晶，躺在床上之后不得入眠，秉承着决不浪费一分一秒的观念，她又起身去了密室里，坐在水貂绒毛毯上，修长的手指翻阅着地上杂乱无章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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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元。”郑秀晶手中握着资料，眼睛望着黑板上的照片，“为什么在你的眼神里，会有那么强烈的后悔，和害怕，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你根本不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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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爱她，你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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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中有苦，却难以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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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扔掉手中的资料，双手扶着自己的额头，蹙紧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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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宋茜起的并不算早，而做好早餐后却仍然不见一向习惯早起的郑秀晶的身影，在密室里发现靠着皮椅睡着的她时，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怜悯之意，走到她的跟前想将她抱回卧室，但又怕惊醒她，只得去卧室拿一条薄毯盖在她的身上。为了让她睡的舒服点，宋茜略微调整了她的姿势，随着这番调整，郑秀晶手中的档案掉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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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捡起来正欲摆好，却有了让她咋舌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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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揉了揉眼睛，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掀开自己身上的毯子，一眼便看到了眸色深沉，完全忽视自己而陷入沉思的宋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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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斯虑的消费记录有何异常？郑秀晶问道。宋茜手中拿的，正是江斯虑近半年来密密麻麻的消费清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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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这才回过神来，回到郑秀晶身边，手指迅速地往前翻了几页：“郑教授，你看，去年十月份，江斯虑在香港购了一枚artier钻戒，可是，你在看这里，十二月份，他又在同一家店，购了同样款式的钻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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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江斯虑的话，情人无数，买重了也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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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坚定地摇摇头：“不，我跟石队第一次去酒店见沈荷的时候，她手上的戒指，就是这种款式。沈荷尚未婚配，也没有男朋友，这枚戒指不可能是伴侣送给她的，她只是一个前台工作人员，薪水不过而而，还要奉养双亲，哪里来的钱去买这种奢侈品？另外，崔婷遇害的当日，手上虽然没有首饰，但我清晰的记得，她的梳妆柜里，有一枚这个款式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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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将消费记录清单放到地上，继续说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就目前来说，还找不到证据证明我所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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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一等。”郑秀晶说完随即拿过旁边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喂，你好卢总，我是，好久不见，有件事情需要您帮忙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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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一边听着郑秀晶镇定自若地与那边的人交谈，一边翻阅着其它的资料，电话挂断之后，郑秀晶方继续说道：“十月份那枚artier钻戒是江斯虑订购的，他并未出面，而十二月份，那边的总经理已经问过店长，是江斯虑携一年轻貌美的女子一同前往的，想必必是崔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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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案子就像一团乱麻一般，越理越乱，郑秀晶洗漱过后同宋茜一起吃了早餐，之后两人又一起去了局里，跟队里的人碰头。商陆跟白英外出办案，石韦看起来憔悴了不少，这案子一天不结，他心里的大石头就无法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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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韦告诉了两人丁元的近况，咬紧牙关，一个字也不说，他们又不能严刑逼供，又没有证据，心焦的要命。随后宋茜带郑秀晶去了网络部，先前二人只看了江斯虑在物品方面的消费记录，此次又调出来了他出入各大酒店的记录以及沈荷的消费记录单以及信用卡入账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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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卡入账记录很正常，看不出什么异常。”宋茜摇摇头，眉头深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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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荷有无兄弟姐妹？”郑秀晶问到网络部的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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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帅小伙手指快速输入了一列东西，而后指着屏幕说道：“有一个亲妹妹，叫沈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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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的信用卡入账情况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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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塞。”小伙忍不住低呼道，“巨款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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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和郑秀晶二人凑过去盯着屏幕，发现十一月份沈汀有一笔金额超过百万的入账，那之前隔三差五也会有少则几万多则几十万的入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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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汀是做什么的，婚否？”宋茜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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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经济条件一般，沈汀的爸妈都是退休工人，每月各自有三千块钱的退休金，姐姐沈荷是家里收入最多的，毕业于中国政法大学应用心理学专业，每月差不多有六千块钱的工资，而沈汀一直是单身，正在准备考aipa，打算出国深造，没有任何的收入来源。”小伙子一边噼里啪啦按着键盘一边说道，“另外，每月给沈汀打款的账号都不一样，但每个卡上都只有一笔交易，估计是一次性的，避免引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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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像他们这种人，想办张卡也不是什么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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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沈荷跟江斯虑的关系，真的没有那么简单。”宋茜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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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有直接证据。”说罢，郑秀晶便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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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也跟了出去，问道：“既然如此，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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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证据，我们就制造证据，没有破绽，我们就待他们自露破绽。”郑秀晶胸有成竹道，看似已经有了具体的实施方案，“去找江斯虑，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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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从后面拉住她的手：“比起江斯虑，我们更容易掌控的人，不该是沈荷么？从她下手，也许会更迅速找到切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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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你还没有想通么？”郑秀晶一脸严肃，毫无开玩笑的成分，她一字一句说道，“沈荷的掌控度难度之高，远远超出你我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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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石韦主驾，郑秀晶同宋茜坐在后座，郑秀晶抱着肩膀倚着靠背闭目养神，俨然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高贵之姿，宋茜一边思考案情，一边时不时看几眼郑秀晶好看的侧颜。石韦时不时地插几句话，郑秀晶也不回应，只宋茜一直漫不经心地应着，避免气氛过于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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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郑秀晶唤道，“昨日才刚跟你讲过，不要总是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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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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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我稍稍降一点车窗，不要超过十五公分，也不要低于十公分。”郑秀晶说道，“不要跟我讨价还价，我让你降就降，车里太闷，空气不流通，不利于我进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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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人懒起来倒还真是无人能及，按钮就在她身边，还要别人帮忙按。不过想到她之前发热，宋茜便说道：“你身子骨弱，不适宜吹风，否则又要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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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跟你说我身子骨弱的。”郑秀晶睁开眼睛说道，竟有几分娇嗔的意味，“我身子硬朗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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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无奈，只能弯着身子从她身上越过去，小心翼翼地按着按钮，确保摇下来的高度在十公分和十五公分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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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这人会不会开车啊！不要命了！”随着一个急刹车，石韦险些撞到方向盘上，他绅士的形象也不复存在，就差破口大骂。这几年下来，他的脾气倒是越发急躁了，一点气都吃不得，立马打开车门准备去跟对面那白色轿车的车主理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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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彼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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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看着近在咫尺的郑秀晶的脸，感受着她柔软的薄唇与自己的双唇相接的温情，与其说手足无措，不如说心跳加速。即便是天资聪颖，自认为与平凡人不同的郑秀晶也避免不了惯性作用，猛然向前一倾，伴随着宋茜在摇晃中的侧头，两人就那样双唇相接。而这一切，只有车里的她跟她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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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发觉自己失态，赶忙准备向后挺起身子，却不料宋茜反手揽住她的肩，加深了这个意外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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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会看到郑秀晶紧张到手足无措呼吸加速的样子，她们二人亲吻着的唇始终没有分开，宋茜揉着郑秀晶的后脑，一遍一遍反复描摹着郑秀晶精致而小巧的唇形。郑秀晶双手握成拳头状，既没有推开她，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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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否认，在这种事上，她根本智商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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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宋茜又何尝不是毫无经历，可奇怪得很，遇到她，这些事情自然而然便也就会了。宋茜偷偷睁开眼睛，看着郑秀晶因为紧张而震颤的睫毛，心底爱惜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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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她之后，宋茜又吻了吻她的脸颊：“苍苍，你好害羞。”而后将嘴唇凑到她的耳边，“你喜欢的话，我们回家继续，在这里，被石队发现的话，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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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石韦便气冲冲地回来了：“这臭小子，要不是急着去找江斯虑，我非把他带回去好好教育教育不行，现在这些孩子都太没素质了，还祖国的花朵呢，一个个的，一点不知道尊老爱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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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原不喜欢别人太多话，现如今倒有几分感谢石韦的多话，缓解了这尴尬至极的气氛。原先还觉得宋茜那张脸看起来赏心悦目的，怎么现在越看越有痛打一顿的念头，还有那双眼睛，含情脉脉地盯着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要不要这么肆无忌惮，不知道还有石韦在吗。想到这里，郑秀晶使劲把头往车窗那边撇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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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右侧的头发本来是捋到耳朵后面的，如今她有些气恼地将头发捋下来，遮挡住自己的侧脸，嗯，一定要挡得严严实实的。该死，脸热得要命，有必要开强度这么大的暖风吗，郑秀晶忿忿地把车窗降到了最低。恨不得直接把头转个九十度角，只留个后脑勺给宋茜。她边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窗外的人也被车里这个皱着眉头双颊泛红的美人儿吸引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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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暗自腹诽道：“宋茜，我宁愿给陌生人看，也不要你看到我脸红的样子！”

『47』想入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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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泓苑之后，郑秀晶也早已平复了心情，恢复了常态。走过大厅，穿着职业装的男男女女脸上是清一色的严肃和公式化，这是一个高速发展的城市，每个人在爬得更高的路途上，渐渐迷失了最初的方向。这一次再见江斯虑，他的态度比之第一次敷衍了许多，甚至于有一些的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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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说的，我已经全部都说了，各位警官就算再有什么其它的疑问，我也没有办法了。”江斯虑看了看手表，半个小时之后他跟一家外企的董事有一个视频会议，关系到这一次的融资方案，断不能误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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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板，我们彼此的时间都很宝贵，既然如此，那就开门见山地说吧。”宋茜说道，“我们想知道，江老板是否认识沈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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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斯虑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垂了垂眼眸，而后转了转手腕上的手表，随即无所谓地笑一笑说道：“认识，跟崔婷在一家酒店工作，所以见过几次，怎么，她有什么问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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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宋茜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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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无其他。”江斯虑很坦然地说道，“江某虽喜好女色，但还不至于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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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韦皱皱眉头，对这个原本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子多了几分反感，原本还以为他是个君子，如此看来，不过是一个以貌取人的衣冠**罢了，沈荷虽然貌不及崔婷，可他一个堂堂上市公司的大老板也没有必要在外人面前这般诋毁一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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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董事长。”郑秀晶端坐着，先前，她已经单独见过江斯虑了，而江斯虑也对这个年轻有为的心理学专家有所了解，知道她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听郑秀晶说话，他的眸色果然和缓，耐心了不少，“我相信你跟这起案子没有直接关系，可是如果你不能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话，后果如何，可就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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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江斯虑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和袖口，而后对他三人说道：“郑教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一个会议，就先不奉陪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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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到门后的时候，他对跟在身后的两个助理中其中一个年纪较轻的女助理说道：“chris，你留下来，好好招待郑教授，万不得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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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斯虑一个字都没有提到石韦和宋茜，只是表达了对于郑秀晶的关心，虽然石韦也承认郑秀晶年少有为，可他好歹堂堂队长，这样被江斯虑不放在心上，难免有些不悦。

郑秀晶看了那女孩儿一眼，眉清目秀，心思沉稳。但郑秀晶却偏不问她。江斯虑果然是个老狐狸，无奸不商这个词说得倒是一点都不错，网络技术部那边调出来江斯虑的通话记录，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除了跟妻子和远在国外留学的女儿以及合作伙伴的通话之外没什么异常，很明显他有很多备用手机卡，跟信用卡一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个。想想倒也是，若是连这点戒备心都没有，也不可能在众多商人之中成为独占鳌头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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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看起来二十出头，衣服坐立难安的样子，嘴唇张张合合的看起来有很多话要说，一会儿问郑教授要不要喝玫瑰花茶，一会儿又问宋茜要不要吃甜点，但两个人都对她十分淡漠，并没有表现出跟她交谈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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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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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石韦发声，这个一直脸色涨红的女孩才终于脸上露出笑容：“您好，叫我chris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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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江老板，大概什么时候才会腾出时间来？”石韦敲击了一下沙发的边缘，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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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扬着标准的八颗牙微笑回答道：“江董今日的行程排的很满，视频会议结束之后紧接着要参加关于新产品研发的研讨会，晚上还有跟恒实老板的交际晚宴。我是江董的贴身助理，有什么事情，各位长官问我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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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抬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漠然道：“但愿如此。”而后起身对她说道，“可以带我去一下盥洗室么，我不认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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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ris也没多想，欣然答应。两人一前一后前往拐角处装修高档的盥洗室郑秀晶却对停住脚步准备离开的chris说道：“你眼线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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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ris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角，这才说了谢谢，进去打算补个妆郑秀晶站在她的身旁，chris看着自己画得精致的眼线，心跳猛地慢了半拍。她握紧拳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散发着独特气场的郑秀晶，而后移开了双眸，吓得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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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怕，我无意为难你。”这偌大的泓苑，多处都有针孔|摄像头，包括方才江斯虑的办公室，也只有此处才得以一点自由，，“现在，抛却你的一切顾忌，接下来，在你所说的每一句话中，我希望没有任何一个字是掺了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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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听实话，而不是江斯虑提前知会了她答案，让她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演讲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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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五分钟，再次回到办公室内时，chris脸上没有了方才的紧张，而是一种很平静的悲伤。郑秀晶淡淡道：“既然江董公事繁忙，那我们就不打扰了，石队长，茜，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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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有男朋友了，还要抢我的东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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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英张大了嘴，跟商陆对视了一眼，没错，他们家老大吃了别人夹的菜！世界奇闻！难道老大的洁癖郑教授给治好了，说罢，白英便试着将自己锅里刚刚煮好的羊肉夹给她，不料却被宋茜挡在半空：“自己吃，不许夹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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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白英扁了扁嘴，“明明就是差别待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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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石韦笑着冲白英说道，“英子，小宋跟郑教授关系好，我们应该开心嘛，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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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跟她关系好。”两个人异口同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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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三个人的目光又同时聚集到了两个人的身上，怎么觉得这两个女人不仅长得有点像，就连这神态也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呢。看来朝夕相处的确会对彼此产生巨大的影响。商陆干咳了一声，干笑着解围道：“我们懂，不是朋友，胜似朋友，郑教授跟老大的情感，超出了我们这些平凡人的理解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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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两个人又同时呼吸，同时低头，同时拿起筷子夹菜吃饭，看着举止格外一致宛如连体婴的两个人，对面的三个人又有点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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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英凑到商陆耳边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商陆差点呛到，对着地面猛烈的一阵咳嗽，石韦看着打打闹闹的两个人，不知是喜是忧：“你们两个打情骂俏也分个场合，当着郑教授的面，简直不成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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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陆伸手弹了一下白英的脑门道：“你这脑子里一天到晚都装着些什么东西？老大跟郑……”意识到自己失言，商陆干咳了好几声，继而平复道，“快好好吃饭，等会回去跟小张和于平回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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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跟郑。”郑秀晶慢条斯理而声音里带着几分严肃地说道，边说边将筷子放到碗沿，发出了细微的声响，她美丽的双眸朝商陆望去，启齿道，“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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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用这种眼神盯着，商陆心里有点发毛，白英就在他身旁尴尬又不怀好意地笑，商陆咯咯笑两声：“英子说，郑教授你跟宋茜长得都特漂亮，像姐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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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缓缓点头，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你觉得在我面前撒谎，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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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英见自家小男友尴尬为难的样子心有不忍郑秀晶此刻的样子又怕人得紧，便扬着俏皮地笑容说道：“郑教授，我是觉得，你跟茜姐都特别优秀，都是女人中的楷模，完全不需要男人为你们作陪衬。而且……我有点腐女倾向，所以一时之间，就冒出了那种念头，没有别的意思，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种想法了，不要怪我嘛。”白英笑起来右嘴角有个梨涡，非常可爱。她发誓，她说的都是真心话，她是真的觉得自家茜姐跟郑教授看起来很登对啊，这两个女人中的极品，实在没有任何一个男人配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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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韦听白英这么说，心慌得很，这丫头真是无法无天了，在郑教授面前都这么肆无忌惮的，要是将郑教授惹得不开心，指不定高局又要怎么骂他：“英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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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每个人都有想入非非的权利。偶尔想一想，倒也不妨事。我不会介意的。”郑秀晶说道，而后转头望向身边的宋茜，“但茜会否介意，我可就不知道了。”

『48』遇强则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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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气氛突然变得很融洽，原以为郑秀晶会生气，但她随和的态度让大家放了心，毕竟是公共场合，宋茜也不便多说什么。他们几个出来，总归是有要事要办，整顿饭吃了不足四十分钟，商陆同白英回德克士继续蹲点儿，他们跟的那起案子不算大，但锁定目标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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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赶到酒店之后，总经理说沈荷前不久以身体不好为原因辞去了前台经理的职务，但不知她去了哪里。沈荷不是本地人，祖籍是湖南的，双亲也都在老家，想来，沈荷极有可能已经离开本市，回归故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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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这个沈荷还真以为她能瞒天过海？”石韦大手一挥，这段日子以来，他调查了很多可以对象，却偏偏中断了沈荷这条线，他有种被她给戏弄了的感觉，这感觉令他十分不爽，“先去沈荷的公寓看一看她在不在，不在的话，立马通知队里的人动身去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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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沈荷连房子都退租，这更加印证了她心中有鬼。但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法，因为，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任何一个身上背负着罪恶的人都不会逍遥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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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已经更换了主人，沈荷失踪了，消失在了这个城市，案件看起来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但在三个人看来，却是愈发明朗了。

沈荷，江斯虑，崔婷，丁元，他们几个人所组成的复杂的关系网，每一条指向，似乎都清晰地呈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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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队长，去崔婷家看一看。”上车之后，郑秀晶抱着肩膀，对主驾驶座上的石韦说道，“现场拍摄的照片，不甚齐全，有很多地方没有捕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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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封锁现场之后，倒是至今都没有遭到破坏，在这个案子结案之前，是不会重新被翻修或者出租的，所以用不得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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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婷家里整个客厅里依然弥漫着浓浓的潮湿气味和诡异气氛，石韦早已来过了许多次，在侦破案子的过程中，如果得不到进一步的信息，那么就要反复地观察犯罪现场，体验犯罪现场，这是十分奏效的方式，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更准确的了解到罪犯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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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坐到那一个崔婷曾被绑着的椅子上，似乎已经完全抛却了洁癖的心理症结，此刻的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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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绑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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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先是迟疑，而后摘下自己的围巾，反手将她绑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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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用手蒙住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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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此刻仿佛置于一片黑暗之中，被桎梏住的手脚让她不得移动，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她身临其境，失去了自由和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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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的一切都由我掌控着。”宋茜淡淡道，营造出一种玄妙的气氛，“想想你年轻的生命就要结束在我的手里，你的心中是否有一丝的恐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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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郑秀晶的睫毛挠着宋茜的掌心，她斩钉截铁的话语让宋茜不由得松开了手，只听郑秀晶继续说道，“还缺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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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听得卫生间里的石韦喊道：小宋，郑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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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声，宋茜即刻给郑秀晶松绑，两个人赶去了卫生间，只见石韦蹲在卫生间的垃圾桶旁，带着手套，手里拿着一个胶头滴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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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随即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一次性手套，同时递给郑秀晶一个，两个人双双戴上手套，之后接过胶头滴管查看了一番。之前石韦跟宋茜皆大意了，没有翻这不起眼的垃圾桶，郑秀晶将试管移到眼前，而后说道：“还有残留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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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在卫生间里四处转了一下，试图寻找出端倪，很显然，崔婷是不会没事买胶头滴管玩的，这一定是凶手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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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伸出手，将滴管放于手背之上，水滴滴到手背上，她闻了闻，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石韦很自觉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塑料透明袋，郑秀晶将胶头滴管放了进去，待石韦回去之后再拿到检验科作进一步的化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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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教授，时间也不早了，就先让小宋送你回去吧，检验之后我第一时间告诉你结果。”石韦道，天色将晚，他倒是不碍事，但就是生怕郑教授会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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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也没有推辞，同宋茜回家之后已有七点钟。来的路上，宋茜去餐馆买了几个菜，带了回来，两个人先是心照不宣的各自沐浴，洗去一身的晦气，而后开始了这个美好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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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是鸿盛的厨子做的么？还不如北关市场那边推小推车卖餐的师傅做的煎饼果子可口。”郑秀晶边夹着宫保鸡丁里吃起来涩涩的黄瓜便满脸不悦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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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吃就不错了，你看你挑三拣四的样子。”宋茜摇摇头说道，“分明就是嫌弃我点菜点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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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郑秀晶干咳一声，有些怔忪地端起碗吃了一口米饭，“我没有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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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又得逞般的笑了笑，却没多说什么。郑秀晶看着她戏弄自己过后开心的样子，又气又恼，为什么自己一遇到她就是占下风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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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苍。”宋茜放下碗筷，胳膊叠在一起，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明明有洁癖，可为什么我刚来这里时，你就毫不介意跟我同吃一盘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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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有点懵，显然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你不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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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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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气氛变得甚是微妙，郑秀晶托着碗的手停在了空中，看她也不是，不看她也不是，只得以开玩笑的语气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倒是情场高手，那时你只是初见我，就喜欢我了？讲甜言蜜语，也要顾及到真实性，亏你还是副队长，真是毫无专业素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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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不敢跟我比一比。”

“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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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专业素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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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挑眉：“挑一个你最擅长的项目跟我比，你或许不会输的太惨。”这倒是新鲜，她郑秀晶自认天资聪颖，在心理学方面虽尚且不及一些德高望重的前辈，可在同龄人中绝对是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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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所谓的专业素养，无非是一些心理学者爱玩的一些小游戏，像是读秒，快速记忆，华容道，速算以及玩扑克牌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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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郑教授如此大方，让我先选，那我们便先玩个简单的热热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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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郑秀晶放下碗筷，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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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伸出拳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剪刀石头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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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最爱玩的游戏，但却也是考验心理学知识的一个入门游戏，人们大多是靠运气，但若是让两个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来比，那就不仅仅是一个幼儿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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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开始都没有说话，连着玩了三局，全部都是出的石头，直到第四局开局之前，宋茜看着她的眼睛缓缓道：“这一次，我会出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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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看着她的眼睛，有几分轻佻，有几分认真，四目相接之下，隐藏着的是浓浓的火药味。郑秀晶看着宋茜的“剪刀”与自己的“布”相撞，一时之间，竟失了神。她从未输过，她从未输给过任何人，今日却在饭桌上，输给了宋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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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苍，我说过的，我会出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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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起码在那一刻，宋茜掌控了郑秀晶心思。通常玩石头剪刀布时，对方说的话只是为了混淆视听，有时为真，有时为假，在心理博弈中，人往往会选择反其道而行之，自己的第一意识中对方会说真话，人就极有可能会在出拳时故意作相反的决定，因为她们怕对方会掌控住自己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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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心下有些慌，但看起来还是那样波澜不惊的样子，不过这饭却再也吃不下去了：“我吃饱了，将这里收拾干净。我在客厅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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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刻意收拾得很慢，而郑秀晶已经为方才的失误想到了一千种挽回尊严的方式，是的，那只是失误，不会再出现的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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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我数学学得还不错，就向郑教授挑战速算吧。”事实上，宋茜在看电视的时候发现过电视上闪电算的游戏，大概是她安装的软件，加减乘除几位数的都有，用来锻炼脑力，必不可缺的项目，“加减我弱了些，就玩乘法吧，路教授应该会让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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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是个厉害又心思细腻的女人，她这样说，一方面压低了自己，另一方面又抬高了郑秀晶，营造了一个良好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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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所无法掌握的高难度计算，液晶屏幕上会在10秒之内滚动出20个两位数数字，10秒钟之后两个人同时在题板上写出答案，一考速度，二考记忆力，三考眼力，难度非常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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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并没有说谎话，这的确算是她的强项之一，这项本领曾让商陆叹为观止，在郑秀晶家的电视上发现这个项目时宋茜就有些激动，她当真想知道，这个闻名中外的心理学教授是否能够将自己打败，如果能，她究竟比自己强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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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同时摊开题板，望着一模一样的数字宋茜笑了笑，郑秀晶也算不得开心，平手不是她要的，她要的是压倒性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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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回合下来宋茜的战斗力并没有丝毫的削弱，反倒是越战越勇，难分伯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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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话，就算到天明，也是分不出胜负的。”宋茜掉题板上的数字，“我想试试双脑并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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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挑眉：“你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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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双脑并算，极为屏幕会划分成左右两块，同时出数字，用左右脑同时进行运算，最终写出两个答案。一般人想要记住单边数字都是非常困难的，更别提运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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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点点头，笑得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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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照顾宋茜，郑秀晶将游戏设置为15秒25组的三位数加法运算。最起码，这个速度对于郑秀晶来说，的确是小菜一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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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运气还不错。”郑秀晶看了看宋茜的题板，又看了看自己的题板，并没有抬头看屏幕上的正确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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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答案中，宋茜右侧答案的十位数上出了错，郑秀晶获得了最终的胜利，宋茜无法不承认，郑秀晶实力很强，逻辑思维能力和记忆力都是超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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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服口服。”宋茜点点头，宋茜实际上是遇强则强型的选手，但郑秀晶靠的不是运气，而是实力，虽然她是一个好胜心极强的人，但这并不能影响到她的心态，更加不会影响到她的稳定发挥，这就是她能够克敌制胜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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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赢了，可看着宋茜略有失落的表情，郑秀晶心头一丝也开心不起来。但安慰她又像是可怜她。

“要玩读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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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眸光一闪，读秒，算得上是所有游戏中她最擅长的一个了，也正因如此，她方才才没有要同郑秀晶玩。而对于郑秀晶，这个游戏不仅是她唯一的弱点和软肋，更是她的一个噩梦，让她至今都无法释怀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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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很肯定，接下来的比赛，她一定会输给宋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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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雍容华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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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手中各执一秒表，共同规定一个时间比如说一分二十秒，那么两个人就要闭上眼睛按下计时键，期间不得睁开眼睛，在心里默数时间，最终按下停止键。以前石韦跟手下的人经常比试，不过读秒对人的心理素质，注意力等要求太高，只要有片刻失神，就很难将误差控制在三秒之内，时间越长，人的注意力就越难集中，成功率也就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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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看着身旁紧紧攥着秒表，骨节发白的郑秀晶，不禁柔声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不舒服就早点休息吧，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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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郑秀晶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开始吧。”她不会退缩，无论她有多怕，都不会退缩，宋茜可以克服畏高的弱点，跟她在摩天轮之上俯视地面，她也一定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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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这个游戏的人，通常会借助手指指尖计时，模拟秒针转动的频率，滴答滴答用手指敲击腿面或者臂弯，不过宋茜却是不用的，她对时间有着很强的感知能力，这也是她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副队长的原因，用石韦的话来说，这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小女孩，的确天赋异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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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将时间定在两分二十一秒，这是一个很长也很难把握的时间，头顶上的亮白色灯光倾泻在两个人的身上，她们同时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晕染出一片海洋般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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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下停止键的那一刻，宋茜没有先看时间，而是被身旁的郑秀晶吸引了目光，她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双手发着颤抱着自己的头，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般。宋茜不由自主地就轻轻抱住她，像安抚幼孩一样安抚着她：“好了，没事了。我们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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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被宋抱在怀中的郑秀晶却颤抖得越发厉害了，她额头上不断渗出汗水，嘴唇变得惨白，宋茜后悔得要命，若是知道会勾起她不好的回忆，一辈子输给她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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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行。”郑秀晶尽可能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却还是抑制不住心头的恐惧，“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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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的。”宋茜撩着她被汗水粘住的发丝，耐心安慰着，“这次不行，我们还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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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缓缓推开她，眼里夹杂着不为人知的沮丧，和绝望，她摇着头，说道：“时间不会等我，它太残忍，无论我如何乞求，它都不肯施舍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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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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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hdear，你是如此可爱，如此卓越，我坚信这对你而言只是小菜一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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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silver在等你，他在等你。
/
“两分，二十二秒。”郑秀晶的眼神此刻宛如一潭死水，没有一点的起伏和波澜，她就像是一个出窍的躯体，失去了自己的灵魂，她冷笑了一声，“我还是输给这两分二十二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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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静静地躺在宋茜身侧的，显示着两分二十秒二二的秒表，再也无人关心。她是这样的，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永远能够集中自己百分之百的注意力，所以在这个过程中，她听不到郑秀晶因为紧张而急促呼吸的声音，感受不到她的震颤。可看着此时此刻的郑秀晶，她多么想为她分担所有的苦痛和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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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是一个失败者。郑秀晶眼睛无神地望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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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宋茜握住郑秀晶的手，希望能够传递给她力量，“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女人。”
/
“企图用成功来掩饰自己的失败，用名声来遮盖曾经犯下大错的事实，这样的人，不是更加的无耻么。”这些年来，她一直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卓越，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懦弱和不堪，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可悲，可她获得的越多，这种失落感和孤寂感，甚至是自我厌恶感，就愈发的强烈，她是个失败者，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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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低下头，蹙起她好看的眉头，让人看着心生怜惜，她低声说道：“我想让你开心，我做不到。所有我想做的事情，我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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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想，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初见郑秀晶的时候，她想，这世上怎会有这么自恋，孤高倨傲的女人，在她的眼里，也许自己才是这世界的王，没有人能入得了她的眼，可越是接触她，宋茜越是发现，她的高傲，其实正源于她的自卑，而她的高高在上，也不过是用来掩饰自己孤独和脆弱的另外一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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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她，如此让人心疼，也如此让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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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郑秀晶突然转头，用一种近乎绝望的眼神看着她，“我是一个祸害，你离我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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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将头侧回去，扬了扬唇角，在宋茜的记忆中，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郑秀晶的笑容，可那笑容却如此落寞，如此卑微，“虽然我，从没想过要去伤害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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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视对讲发出了响声，外面来了人，宋茜先是紧紧握了握她的手，而后松开：“我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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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教授，是一位姓孟的女士。”是否开门，到底还是要征求郑秀晶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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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眼睛一亮，站起来说道：“你先上楼，早些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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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也乖巧懂事地点点头，她毕竟是个外人，想来来者是个重要人物吧。郑秀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看起来精神了许多，她没有按开门键，而是直接走到了门外，亲自打开了铁栅栏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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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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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女人雍容华贵，那浑然天成的贵气与优雅叫人叹为观止，咖啡色的头发高高盘在头顶，香奈儿的精美头饰隐匿于其中，低调又不失奢华，外面穿一件白色的长款流苏人工皮草，黑色镶钻的miumiu长筒靴与皮裤的搭配尽显格调。在望向她身旁同样高挑美丽的女子，那女子是，贺兰秋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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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我的宝贝侄女。”女人向前拥了郑秀晶一下，“先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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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疼侄女，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所以郑秀晶心里跟她也有着几分亲近，但这个姑姑与她见面的次数甚少，算一算，两个人四五年没有见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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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沏好茶，递给孟可君和贺兰秋白，事实上，她之所以将宋茜打发上楼，并不是将她当外人，而是怕孟可君会将她当作下人使唤她，她又不好推辞，郑秀晶自己都不舍得使唤她，哪里会由别人使唤，另外，宋茜毕竟与这两人不熟，硬将她留在这里，反而会造成她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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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这几年在国外过得可还好？”孟可君六年前与前夫离婚，后来嫁给了一个加拿大的富豪，两个人过得还算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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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错，他对我很好，要不是记挂我的宝贝侄女，我可是都不想回来了呢。”孟可君虽年近六十，可样貌，气质，样样不俗，加上保养得好，看起来最多只有四十出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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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姑姑记挂了，我过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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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晶。”说话的是贺兰秋白，“姑姑她真的很想念你，刚下飞机，连家都没有回，直接就打电话给我，叫我带她来看你了。”
/
“谢谢姑姑，按理说，应该是我去看望姑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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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孟可君摆摆手，揽住郑秀晶的肩膀，“咱们姑侄俩，那么客套做什么。我知道，你不想见你父亲，姑姑又怎么好难为你。再说了，我也不想见那个姓杜的女人。我这次回来，主要目的，就是来看看你。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还不找个人家怎么行？mike的朋友很多，我帮你物色了不少帅气能干的贵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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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郑秀晶打断她，“我真的十分感谢您如此关心我，但现下的阶段，我还是以事业为主。”
/
“事业跟爱情不冲突嘛，秀晶啊，你读了那么多书，现在又当上了教授，莫说在美利坚赫赫有名了，我在加拿大都时常听一些学生说起你呢，你还想往上爬？已经足够了。女人太强势，是没有男人敢接近的。”

贺兰秋白见状，主动解围道：“姑姑，既然秀晶现在还没有婚嫁的意思，我们就不要逼她了，给她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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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孟可君恍然大悟道，“险些忘了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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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可君看起来有许多话要说，可又有些不知从何说起，郑秀晶便道：“姑姑，您有话直说就好，不必跟我见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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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可君抿了抿嘴，终于说道：“那个。公司出事了，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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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就知晓，孟可君来找她定是为了这件事，想念她，那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虽然她们姑侄二人感情尚可，但还不至于为了看她一面特意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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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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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氏经济集团最近陷入了严重的财务危机之中，原本与国外一家在电子领域颇负盛名的企业玛里莎公司即将达成合约，ceo玛里莎同意将亚太地区的经销权交给孟氏旗下的电子子公司负责，然主公司投资管理部却因为错误的企划案损失了十余亿，而这个方案在股东大会上得到了半数以上人的支持，所以这个大窟窿只能由所有人共同来填，孟氏上下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不少股东开始抛售自己手头的股票，竞争对手趁乱与记者合谋曝光出孟氏内部大乱的消息，孟氏的股价持续走低，面临跌停清盘的危机！现在莫说与玛里莎公司合作了，怕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
/
而郑秀晶，她怎可能不知道这一切，孟庆东不提，不代表她就完全被蒙在鼓里。
/
“秀晶，我知道，你父亲将你伤得很深，你无法原谅他。”孟可君握住郑秀晶的手，语重心长道，“弟妹，也就是你母亲，她温柔娴淑，秀外慧中，对我弟弟更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是我弟弟不懂得珍惜。至于杜玲，那个女人，我是一辈子都不会承认她是我的弟妹的。”
/
“姑姑，没有人比我更不想看到现在的局面。郑氏是我曾祖父一生的心血，母亲耳根子软，又没有主见，现如今一切已经为时过晚，我手头根本没有郑氏的股份，就算有心，也是无力。”
/
当年，郑卉芸在父亲死后，为了对丈夫表示支持，将手中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以及郑家大宅尽数转让给了孟庆东，余下的百分之十二转让给了郑书野和郑秀晶，由于那时郑书野和郑秀晶年纪尚轻，所以根本没有使用权，真正的占有人还是孟庆东。

郑秀晶同样凝视着贺兰秋白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是自然，宋茜她值得我用生命去保护。我绝对，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做出任何，对她不利的事情，绝对。”
/
她的语气倒是算不得生硬或者挑衅，不过一句话用了三个绝对，似乎在彰显着什么，影射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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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贺兰秋白笑得更开了，挽住孟可君的手臂亲昵地说道，“姑姑，时间也不早了，您也累了，我早些送您回酒店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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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可君点点头，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而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握住郑秀晶的手，轻轻捋起她白色的羊毛衫袖口，郑秀晶下意识地猛地收回自己的手，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孟可君见她抵触，上前揉了揉她的头发：“看来疤痕，还是没有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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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的正常生活没什么影响，您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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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几个国际上权威的整形医生，要不要姑姑帮你联系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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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郑秀晶有心要祛疤，她能找到的医生决不比孟可君少，但是她不要，哪怕每到夏天，她低头就能看见自己手腕上那丑陋的疤痕，她也不会因此动摇，她要留着这疤痕，时时刻刻地提醒自己，自己曾经受过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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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摇摇头：“真的不用了。”
/
孟可君也未再多言，摇着头说了一句可怜的孩子，提起自己的路易威登高定皮包，被贺兰秋白挽着手出去了。郑秀晶将二人送至别墅外，上车前，孟可君爱怜地抱了抱郑秀晶，抚着她的头说道：“过几天，小琛就回来了，别倔了，多一个人帮你，总归是好的，别让姑姑担心，行吗？”
/
夜色幽暗，铁栅栏大门旁的路灯散发着黄色的灯光，灯光下，她看到孟可君的眼神，她知道，在这个“家”里，或许孟可君是唯一用真心对待她的人。所以即便心中有千万个不愿，最终她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
就像是方才她对宋茜说的，她从未想过要去伤害谁，可这世上却鲜少有人用真心去待她，若一个人当真对她好，她是永生永世都不会忘的。她是记仇，但更记好，一秒钟的好，她都能记一辈子。
/
车上，贺兰秋白同孟可君坐在后座，孟可君盘着胳膊，叹了一口气：“秋白，你说我这样做，究竟对还是不对呢？”
/
“姑姑，流琛他再怎么说也是秀晶的亲弟弟，况且这么多年了，他都没有接近过他的亲生父母，他是不会一味偏袒的。您对秀晶的这份良苦用心，若是我婆婆地下有知，也终于能放得下心了。”
/
孟可君闭上眼睛，摇了摇头，觉得眼眶有些酸胀：“是我对不起弟妹，如果当年我不是一味地溺爱庆东，帮着他撒下弥天大谎，弟妹也不会到死都对我弟弟执迷不悔，她是一个那么好的女人，却爱错了人。如今，我帮秀晶一把，说到底，也只是为了让我的良心能够少受一点谴责罢了。我们孟家，真的欠郑家太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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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郑家，恐怕他们兄妹俩至今还只是这大千世界中两个最平庸普通的人，过着每个月都要算计水电费交多少，余款够不够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锦衣玉食，一个掌管着大企业，一个远嫁加拿大。他们的所有荣华，皆源于郑家，可到头来，他们却恩将仇报，毁了郑家，鸠占鹊巢。
/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我弟弟把秀晶逼出家门，我没有能够为她说上一句话。我辜负了弟妹对我的嘱托。”孟可君滚烫的眼泪流淌下来，沾湿了她的双手，渗进了她的指甲里。孟可君转身同贺兰秋白相拥，“秋白，我对不起弟妹，也对不起书野……”
/
“姑姑，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我相信秀晶不会怪你的。”
/
“庆东他太过分了，他欠郑家太多太多了……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秀晶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
贺兰秋白的神色也逐渐严肃起来，缓缓说道：“是啊。”
/
当年，她贺兰秋白可是见证了一切的人。那一年，郑秀晶才十八岁，她天资聪颖，那时已经是普林斯顿三年级的学生，在遭受了那次意外之后，在医生的叮嘱以及贺兰秋白的强烈要求下，她被安排在家里静养三个月，可就是那三个月里，这个年轻的女孩遭受了双重打击。
/
她亲眼目睹五岁的孟芊芊调皮捣蛋，故意去逗弄郑秀晶，郑秀晶不理会她之后，她将热水泼在她的手上，郑秀晶在躲的过程中不慎将她撞到，她的头磕在了楼梯的扶手上。孟芊芊大声嚎啕，杜玲明明知道事情的真相，却还是一味地包庇自己的女儿，把所有过错推到了郑秀晶的身上。
/
贺兰秋白仍然记得杜玲当时说的话，她说：“庆东，我知道，秀晶她一直都不能接受我，现在书野出了事，她心里难过，我也能理解，可是她再怎么难过，也不能发泄在芊芊身上啊！芊芊她再怎么说还只是一个孩子，她什么都不懂！我知道，我名不正言不顺，我看我还是离开这个家好了！”
/

贺兰秋白为郑秀晶辩解，可孟庆东偏要郑秀晶自己说，以郑秀晶的性子，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她才不屑为自己作什么所谓的辩解，面对孟庆东的质疑，以及杜玲母女的丑恶嘴脸，她一个字都没有说，甚至没有将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
/
巴掌落下时，贺兰秋白看郑秀晶淡然的样子，也是从那个时候，贺兰秋白就知道郑秀晶再也回不来了。她绕过孟庆东上楼，楼梯上，她回过身子，不知对谁说道：“孟庆东，你欠郑家的，我会让你慢慢还回来。”
/
她直呼他的名字，孟庆东，彼时，那个男人的身子竟无声颤抖了一下。
/
贺兰秋白走到郑秀晶的房间时，她正坐在床沿，床头柜上摆着医药箱，背对着门。
/
“我来帮你吧。”看着郑秀晶手腕上被烫的一片青紫，贺兰秋白心下不忍。
/
“不用了。”
/
“为什么不解释。”
/
郑秀晶将药膏涂抹在自己的手腕处，淡淡道：“为什么要解释。”
/
那个时候，郑卉芸已经去世整整八年了，第三年的时候，孟庆东将杜玲带回家，后来有了孟芊芊，第五年的时候，孟庆东选在孟芊芊生辰那一天举办宴会，同时宣布了郑氏正式更改为孟氏的“好消息”，说是双喜临门，好一个双喜临门啊。
/
原来，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贺兰秋白回过神来，拍了拍孟可君的后背。原来，郑秀晶已经独自度过了这么漫长而孤独的岁月。

『51』全是恶魔
/
翌日郑秀晶同宋茜对于昨日的事情心照不宣，一个不问，一个自然不必答，就如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般。经过检验，胶头滴管里的液体已经确定为自来水，并无其它成分，那么问题来了，凶手将水捏入胶头滴管中，究竟意欲何为。
/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将杀人手法指向心理暗示。”宋茜咬了一口吐司，陷入了沉思。
/
郑秀晶却未言语，优雅地喝着牛奶，似乎已经对案件的侦破胸有成竹。她擦了擦嘴巴，而后起身去了盥洗室。她将水龙头打开，水流放至最小速度，潺潺流水发出声响，她出右手食指，水打湿了她的指尖，而后她指尖对着手背，水滴滴到手背上，凉凉的。
/
感觉到宋茜从外面走进来，郑秀晶拧上水龙头，用毛巾擦了擦手，道：“沈荷回来没有。”
/
宋茜点点头：“石队长刚刚通知了我，沈荷已经找到了。”
/
宋茜握住郑秀晶的手腕：“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已经有结论了。”
/
“我要的是证据。”郑秀晶冷冷道，“没有证据，任何猜想，都只是毫无现实意义的天马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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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案子的立论，都要建立在取得人证以及物证的基础之上，否则就是异想天开，毫无理论根据。她郑秀晶从来不是幻想家，她决不允许在关键性的问题上犯一丝一毫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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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暗示，非常高明的手段，听起来很有趣，很高深。那好，既然她沈荷能用心理暗示索取性命，那么她郑秀晶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同样的方式击溃她的心防。高难度的游戏她从来不怕，她怕的只是游戏的难度还不够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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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十分崇敬的心理学家r曾这样评价她：“ugh”（没有克瑞斯托尔破不了的案子，只有不够高的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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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荷坐在暖气很足的一间屋子里，这正是先前丁元接受调查的那件屋子，郑秀晶见到她时，她没有起身，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端坐在沙发上。宋茜同郑秀晶这时才知道，原来她们都太小看沈荷了。这个女人对于心理学的了解，远超出她们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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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看她们，这样她们就无法从她的第一眼神中或许到任何信息，而是待她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完美的程度之后才开始同她们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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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荷回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先前她将自己跟崔婷的关系阐述讲得那样好，听闻她死讯之后的悲伤完全看不出作秀的成分，好姐妹的案子尚未侦破，她若是提出拒绝，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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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跟着进来的还有石韦和商陆，沈荷丝毫没有被这阵势吓到，仍是那副淡然处之的姿态，她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恬淡的笑，只是笑，却不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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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讲话，其余四个人却也不讲话，几个人面面相觑，有意思得紧，郑秀晶眼睛望着对面墙上的钟表，分针指到十五的时候，她缓缓启齿道：“商陆，出去接一下江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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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商陆有点愣，郑教授提前没有跟他说过有人要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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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斯虑，江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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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好的。”商陆不疑有他，郑秀晶说什么，他便做什么，马上就起身去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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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淡淡地瞥了郑秀晶一眼，莫说商陆事先不知了，就连她，也不知，郑秀晶究竟何时约了江斯虑。认识郑秀晶时间也不算太短了，可即便是到了现在，宋茜有时仍觉得她让人捉摸不透，这个女人身上带着太多的神秘色彩，心里藏着太多的故事，她的思维不是其他人能看穿的，在她的心里，她宋茜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位置，宋茜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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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到江斯虑名字的那刻起，沈荷原本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尽收郑秀晶的眼底，故作淡定，强忍恐惧，刻意抚弄起自己的头发来掩饰自己心里漾起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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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商陆回来了，一同进来的却没有江斯虑，郑秀晶起身，对石韦宋茜和商陆说道：“让江老板同沈小姐单独叙叙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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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时，看见了站在门外的江斯虑，郑秀晶并没有看他，而宋茜却注意到江斯虑的眼神一直凝聚在郑秀晶的身上，那眼神里包含着很多东西，有沮丧，有怨念，亦有不甘和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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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郑秀晶坐在大班椅上，上面铺着宋茜特意带来的羊毛坐垫，她抱着肩膀，眼眸低垂，望着大理石地面，如羽毛的睫毛投射出一片狭长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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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郑秀晶在，以往总是混乱一片，人声嘈杂的办公室今日格外安静，似是怕打扰到郑秀晶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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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教授，我是个生意人，不做赔本的买卖，你是研究心理学的，我知道很多事情根本瞒不过你，是，我是认识沈荷，你甚至可以把我们两个人的通话录下来，可那又如何？即便我认识沈荷，那又代表的了什么？”电话的那一头，江斯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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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的确不能代表任何。”甚至于，她将自己与chris的对话录下来也只是为了让石韦等人信服，并不能作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她岂会不懂，只是，“江老板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鸿苑在国内是首屈一指的大企业，我想你不会放弃进军国际的机会。

『52』少年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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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耸耸肩，往前走了几步，从她的身边错开，漫不经心地说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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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内心通常是矛盾而复杂的，就像是此时的沈荷，郑秀晶真的松口让她离开时，那种无形的缧绁又重新束缚住她，让她内心喘不过气来，她觉得她甚至快要窒息了。她看不穿郑秀晶究竟意欲何为，这个女人究竟想以怎样的方式折磨自己。郑秀晶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她一定是要等着自己主动落入她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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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荷笔挺着身躯，强装出淡定之姿，走出人群。经过八组办公室的时候，她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声，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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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闺女到底是谁害死的，到底是谁这么丧尽天良！把她还给我，你们把她还给我！”只见一个白发藏在青丝中，眼角布满皱纹，皮肤黝黑的老妇人，手中抱着一个骨灰坛，鼻涕与眼泪齐飞，她跪在地上，右手揪着石韦的衣角，身旁一个年轻小伙扶着她，想要将她扶起来，“我闺女从小就善良懂事，她没得罪过任何人，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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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我们也在尽力地调查此案，您不要激动，我们一定会还您女儿一个公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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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沈荷再怎么想离开这个地方，却再也移不开脚步，只能呆呆站在门口，目睹着这一切。蓦地，老妇人在回头时望见了站在门口的沈荷，她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猛地跑到沈荷跟前，握住她的手：“小荷，你是我闺女的同事小荷是不是？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害死了我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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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人边说边摇晃沈荷，沈荷却眼神空洞，完全挣脱不开，白英上前将两人分开，安抚着老妇人的情绪。宋茜觑沈荷一眼，淡淡说道：“你可以离开了，沈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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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从门外走了进来，她走到宋茜的身旁，宋茜看了她一眼，两人都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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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闺女还那么年轻，她说过她会有出息的，她说她要把我接到城里来跟她一起过日子，要是让我知道谁是凶手，我一定，我一定……”再往后，老妇人就直接泣不成声，哭倒在白英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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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沈荷失魂落魄离开的背影，石韦叹了一声气，他转身上前对老妇人说道：“大姐，你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我们都是有子女的人，子女就是我们的一切，可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请你节哀顺变，而我们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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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很阴郁，暗黑地像是铺展开了一条灰色的幕布，宛如此时此刻的人的心情。一个又一个的案子浮出水面，每一天，每个组都会为了新增的案子焦头烂额，这个社会上心理畸形的人实在太多，可却是任何一个人都无能为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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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同郑秀晶开车去了沈荷的研究生学校，中国政法大学，找到了当时沈荷的导师，吴教授。再提起沈荷，吴教授脸上依然是满满的惋惜，还不住的叹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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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吴教授所说，沈荷当年是个十分优秀的学生，对师长很有礼貌，刻苦好学，加上人生得清秀，不仅是自己，很多其他的教授也对沈荷赞赏有加。正因为如此，当年留校任职的资格只差一点就落到了沈荷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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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学校对于留校任职的条件是定得非常严苛的。”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框，“当时沈荷跟另外一个女生条件都是很不错的，我们商量过后，是在她们两个之间进行考核，比对，最后在进行最后的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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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啊。”吴教授话锋一转，“那个时候的情况我们确实也都没想到，原本是有一个很不错的出国作交换生的培训机会的，就定的她们俩，回来之后先测验理论知识，而后实习一段时间，不过沈荷这丫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放弃了出国培训的机会，我们也不好追问她原因，以为她也许是胸有成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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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可惜，她没有通过我们的考核。”吴教授叹了一声气问道，“不过，沈丫头是出什么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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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宋茜摇摇头，“我们与沈荷是不久前才认识的，看她这几日心情不好，想了解一下她的过去。”一开始来时宋茜郑秀晶就没有明说自己的身份，一方面不给吴教授压迫感，让他可以毫无保留的说出他所记得的事情，另一方面，现在毕竟没有直接证据说明沈荷就是凶手，她们二人还是要留些面子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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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今日绑着马尾，看起来格外干练精神：“吴教授，可以把沈荷的研究生论文给我看一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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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题，我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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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荷的论文题目是《论心理暗示与自我暗示之柯尔效应的现实意义》，《心理暗示与自我暗示之柯尔效应》是法国作家爱弥儿柯尔撰写的一本意义深远的心理学著作，沈荷在该片论文中引经据典，将心理暗示以真实案例与实际相结合的方式呈现给人了一个画面感很强的学术论文，不难看出，沈荷的专业知识掌握的十分扎实，并且对心理学有极强的掌控力和参透力。这篇论文不仅曾经让吴教授震惊，更是收入到了sci的期刊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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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中，郑秀晶注意到了沈荷反复利用并且加以阐述的一个专业名词——契可尼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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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效应起源于前苏联心理学家蔡戈尼克，蔡戈尼克让被测试者做22件简单的工作，完成每件工作所耗费的时间大致相同，在这些工作中，只有一半允许做完，另一半则在没有做完时就会受到阻止，而这些工作出现的顺序是随机排列的。实验过后，蔡戈尼克让被测试者回忆这22件工作，结果，未完成的工作可回忆68%，而已完成的工作只能回忆43%。因此，这种心理效应又称蔡戈尼克记忆效应，指人们对已完成且得到结果的事极易忘怀，而对中断了的，未达成目标的事情总是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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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荷的硕士论文中，这个词出现的频率非常高，从另一种角度来说，这个效应给她的印象极为深刻，以至于她自己也深受契可尼效应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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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中了郑秀晶的心事，坐在她一旁的宋茜低声道：“郑教授，沈荷放弃培训，莫非同她的初恋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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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可尼效应经常会与初恋联系在一起，人们在第一次经历爱情时，通常对爱情怀有美好的希冀，渴望天长地久的感情，所以在失去之后很难接受，对很多人来说难以忘怀，所以有了“初恋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这种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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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教授，研究生在读期间，有与沈荷关系交好的异性青年吗？”郑秀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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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吴教授蹙起眉头，沉思了片刻，随即摇起了头，“我还真是不清楚，不过应该是没有吧，沈荷那会儿也算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如果真的有玩的不错的异性朋友，应该是瞒不住的，况且，这丫头性子内敛，我看她那木讷的样子，整天一心埋在书堆里，该是对情爱不上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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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越说下去，吴教授越发现了其中的端倪：“沈丫头究竟怎么了？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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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待下去，恐怕吴教授只会疑问更多，郑秀晶便直接起身道：“吴教授，我们还有事情，就先走了，打搅之处，还望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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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请留步。”吴教授也起身，冲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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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回声，浅浅道：“吴教授还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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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郑教授，尊姓大名？”方才宋茜那句郑教授不轻不重，刚好被他听了去，郑秀晶气度不凡，有着女儿家鲜少有的气场，结合她对心理学也颇有研究，加上这个姓氏，他开始思索起，这个女子，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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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对吴教授而言，很重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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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教授气度不凡，必定是少年英雄，巾帼不让须眉。吴某倒是实在很想知晓，郑教授，与我所想的那人，是否为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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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回过身去，背对着吴教授，清亮的声音格外具有震慑力：“全凭吴教授如何去想，告辞。”是或不是，他的心里应当有一个标杆，是或不是，全凭他心里如何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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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二人离开，吴教授马上回到书桌前，点开网页，输入“郑秀晶”三个字，页面即刻显示出了“16，000，000”条相关搜索结果。吴教授曾多次在授课时提到过这个年轻有为的心理学专家，郑秀晶，每每说起郑秀晶的中国国籍时华中都带着满满的自豪，百科里郑秀晶的成就和荣誉划很长时间仍是划不到尽头，各大网站都有她的相关报道，可就是没有她的相关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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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那个容貌冷艳，气质超凡脱俗的女人便是了。

“去操场走走吧。”宋茜是这样的，正经场合或是故意逗弄她时会唤她郑教授，可心里一片柔情蜜意之时便会唤她的小名，苍苍，苍苍，初听时感觉别扭的紧，可叫得久了，却又亲切的紧。那是只有她才能唤的苍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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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这下雪天太过柔情与浪漫，那冰雕一般的郑秀晶此刻竟也看起来温婉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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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双手放进毛呢大衣的口袋中，转身向校园里面走去：“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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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并肩走在操场上，远处有一片枯枝，洁白的雪花落在上面，倒是别有一番好景致。这城市五年未曾降雪，此次降雪倒是幅度很大，鹅毛大雪渐渐已经将这座城市染白。郑秀晶穿的是那日她回路家时宋茜在商城为她买的素白色大衣，及腰的长发被风扬起，雪花落在她的发丝上，晕染出一整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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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忽地定住脚步，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郑秀晶被她这炽热的眼神烫的有些许的尴尬，只好将视线移向远方，只见宋茜将自己的羊绒加丝围巾取下，围到郑秀晶的脖颈间，这个过程中她冰凉的之间触碰到郑秀晶温热的皮肤，摩擦出灼烈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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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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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无奈一笑，奇怪，怎么遇上这女人之后，自己竟这般爱笑了，她像哄小孩一般地说道：“好，你不冷，是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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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思绪同时回到初相识的那段日子，还记得她们一同去银杏村卢桂萍家时，她便是那样对她说的，天气寒的很，嘴硬的她偏生说热，她真的将宋茜当作***，那时起，宋茜就知道，她不过是随便寻了个拙劣的借口将衣服给自己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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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一见钟情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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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宋茜拍拍她头发上的雪花，牵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感觉到郑秀晶也在回应着她，两个人手心结合处所散发的温度一直沿着她的身体蔓延至心房，她看着她，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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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两人正打算继续向前走，却突然冒出来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年轻大男孩，男孩笑得时候有两个可爱的小虎牙，留着干净利落的平头，男孩羞涩地摸了摸后脑勺，而后将手中的伞递给了两人，“雪太大了，会感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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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不想拂了这男孩的好意，尤其是，在男孩子笑的时候，让她想起了小泽，他们是那么的像。她将伞接过来，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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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姐姐是明星吧，是不是到我们学校来拍雪景戏的？”男孩转动着乌黑的眼珠，一脸好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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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子长得很秀气，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极了自己的弟弟，。本是极厌类似的搭讪的，可偏生无法对男孩子冷脸：“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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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两个姐姐可以帮我签个名么？”男孩子说完就从身后黑色的阿迪达斯背包中掏出了牛皮本和碳素笔，兴冲冲地递给宋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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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很爽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男孩将本子拿回去，忍不住赞叹道：“姐姐你不仅人漂亮，连字都这么漂亮！真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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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摇摇头，表示过奖。男孩子见宋茜爽快地签了名，想来她身边的这位冷美人也是不会拒绝的，随即将牛皮本双手递到郑秀晶面前，郑秀晶觑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并不是每一个仰慕我的人，都有获得我亲笔签名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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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看见男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说不上来是尴尬还是羞愤，便苦笑着揽住郑秀晶的肩，揉了揉她的脑袋，满含歉意地对男孩说道：“不好意思同学，我这个朋友今天刚出院，还没好利索。”而后伸出食指对着自己的太阳穴转了转，面露同情之色，轻声说道，“臆想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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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瞳孔骤然放大，臆想症？她竟这样说她？却不等她同她理论，宋茜就揽着她转身向后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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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郑秀晶待一段路程过后使劲挣脱开她的束缚，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臆想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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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不要总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好不好。那男孩看起来只是一个大一新生，你让他在刚刚迈入大学的校园正在憧憬未来四年美好幸福生活的时候就看到你这么可怕的女人，我怕他会因此对女人产生畏惧感，以后都不敢谈女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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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干咳一声：“谁让他没事谄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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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哪里谄媚了，让你签个名就是谄媚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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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深吸一口气，模仿着方才那男孩的口气说道：“姐姐你不仅人漂亮，连字都这么漂亮！真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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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先是一怔，而后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向前拥住了她，好笑地说道：“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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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话。”郑秀晶无所谓地笑一笑，却也并不推开她，“我吃饺子从来不蘸醋。”

『54』雪地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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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宋茜盯得尴尬，郑秀晶冷声命令她：“放开我。”宋茜却岿然不动，反倒把她抱得更紧了，郑秀晶气急，“这里是学校，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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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飘雪的天浪漫得紧，素白的雪花落在郑秀晶的睫毛上，像是一只正在翩翩起舞的蝴蝶，宋茜无法不承认，越是对她阿谀奉承的人她越是不屑一顾，只有郑秀晶这种对她若即若离的人才能唤起她的征服欲，让她忍不住靠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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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慢慢放开她，郑秀晶拿过宋茜手中的手，那男孩子赠与他们的是一把纯黑色的折伞，浓烈的黑和单一的白交相呼应，从远处看就像是一副山水画卷，充满了文艺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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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站在里侧，郑秀晶走在外侧，她并未带手套，一双手握着伞，微微向前方倾斜着，遮挡住飘来的雪花，伞不算大，难免有偏有向，而自然，郑秀晶是将伞偏着宋茜那一边的。在外人的角度看来，郑秀晶就像是一个撑伞的人，而不是打伞的人，一路为身旁的女子遮挡住入侵的寒风和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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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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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郑秀晶坚决地说道，“我不冷，只不过，这伞着实令人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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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黑色的伞，很素净，你不是最喜欢黑白灰么？”宋茜不解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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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宅子后面有一幢小别墅，里面有一间房专门用来放伞，青烨的笔记本里应该有写。”郑秀晶握着伞的手开始泛起红色，这寒风越来越凛冽，说不冷绝对是骗人的话。然无论她有多冷，都能保持镇定，绝不打颤，伪装出一副真的很热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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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闲暇时便会翻一翻青烨给她的牛皮本，目录里有个分录是专门写伞的，占了有三页篇幅，写得满满当当，足以见得郑秀晶对于生活质量的要求有多高。据青烨所写是郑秀晶最钟爱的伞的品牌，不仅每一款伞都一定要买到手，并且同款还要买两把一模一样的，以此展现自己对于这个牌子的喜爱之情。另外还有极受英国皇室喜爱并被指定为唯一的皇室供应商的雨伞，那把透明鸟笼伞受到很多上流社会人士的追捧。总之，郑秀晶对于伞的执念近乎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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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教授竟如此势利，一定要将自己的喜好与价格的高低挂钩？”宋茜调笑道，“这伞虽价格不贵，但外形却是不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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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连价格都不能达到一个与我的身份地位所匹配的程度，那么它的外形好看与否，将完全不在我的评价范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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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若有所思地扬着唇角点点头：“那好，既然如此，待你下次生辰，我便送你一把伞作为礼物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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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拒绝。”郑秀晶斩钉截铁地说道，“生日礼物不都是要保密的么？哪有像你这样提早说出来的。毫无惊喜，毫无新意。果然庸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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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我是庸俗。”宋茜定下脚步，把伞抢过来，握在手里，眼看着郑秀晶身上的雪越来越多，手也冻得通红，自己不能再视若无睹了，“我如果不庸俗，又怎么会看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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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郑秀晶撇撇嘴，那股趾高气扬的样子看起来傲娇的要命，“不过，大俗即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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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谈论到情感问题时，郑秀晶总是会有意无意地回避，不过宋茜倒是也习惯了，她们两人现在的相处方式刚刚好，未必一定要跃过那一条线。况且，她二人皆无恋爱经验，或许并不能妥帖地经营好她们之间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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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像不像冯程程跟许文强。”宋茜刚刚举好伞，就被郑秀晶给抢了回去，郑秀晶从来就是这样，她想做的事，无人阻拦的了，宋茜只好不再与她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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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程程？也是学心理学的？看来造诣不深，我听都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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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茜白她一眼，果然是不解风情的典型代表。当年上海滩热映时，多少人为冯程程和许文强凄美的爱情故事而嗟叹落泪，二人雪中漫步的那一幕又牵动了多少人的心，少年时代宋茜曾经看过这部轰动一时的电视剧，令她至今记忆犹新的，便是男女主角并肩走在雪地里的画面，就像是现在的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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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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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把我跟那群虚构的人物相提并论。”郑秀晶目视前方，显然很不满意这个比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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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还说我孤陋寡闻，我看你才是鼠目寸光，这么经典的电视剧，你竟然听都没听过。”没看过也就没看过了，还将人家冯程程说成学心理学的，让人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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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陡然提高了声调：“我为什么要看这种无聊的东西？我十四岁收到芝加哥大学校长的亲笔邀请信，十五岁同时拿到剑桥大学，斯坦福大学以及普林斯顿大学的offer。而与此同时，你们这群愚不可及的凡人，却在看这种毫无教育意义的肥皂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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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郑秀晶的冷嘲热讽，宋茜却未曾介怀，而是问道：“所以，你最终去了哪所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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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吐了一口气，在严寒的天气中像是一缕袅袅青烟：“哈佛大学。”郑秀晶放慢了步伐，回答着宋茜此刻正疑惑着的问题，“因为我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收到off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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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年纪轻轻的就住院了啊，我女儿也是，才刚刚满五岁就是个小病秧子，整天不是感冒就是咳嗽的，让人操心啊……姑娘你看起来气色不错，不像是生过大病的人啊，是不是小病没及时治疗拖的呀，我跟你说，这小病可千万不能不当回事，要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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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郁症，有自杀和杀人倾向的那种。”郑秀晶神色淡漠，司机从车内后视镜内看到她的表情，不禁不寒而栗，干咳了一声，再也不敢主动跟她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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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的暖气开得很大，却比不得郑秀晶的车里暖和，司机一直搓手取暖，其实他并不是畏寒的体质，但自从郑秀晶说了那句话，并不幸被他看到那充满戾气的表情时，心底这股寒气怎么也驱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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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前面那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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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这才回过神来，发动引擎，也不敢再问是谁或者为什么要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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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宋茜出院之后第一次开车，其实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安全驾驶，可她跟郑秀晶一样，实在是厌极了打车的感觉。所以她的开车速度很慢，以安全为主。郑秀晶一直目视前方，默默地关注着宋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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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宋茜还是郑秀晶，似乎都再也无法平静自己的心绪。她想，她为什么会在方才如此暴躁，用如此糟糕的态度对待宋茜。而她想，她为什么明明知道郑秀晶嘴硬心软却还是无法抛却自己的自尊心，那个女人明明善良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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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遇到彼此前，她们是两条平行线，高傲而耀眼地各自活在属于她们的世界里，可在遇见之后，她们的孤寂，热情，冷漠，口不择言碰撞在一起，摩擦出巨大的火花，可其实她们没有意识到的是，她们已经在为了彼此而亲手拆开悉心建筑的，用尊严和傲气所堆砌的，坚固的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