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有事，晚点更

好，继续摆。

我一下反应过来：“你是——蔡姐？”
女人朝派出所方向瞄了一眼：“上车说。”
我犹豫一下，上了车，女人回头打量我一眼，似笑非笑：“你叫张城？”
“是。”
“你明明是一个河道工，单位在——”她低头看，被椅背挡住也不知道看的什么：“——三官堂水闸站，锦x区第二河工组，住址在东光小区xx栋一单元302，对吧，你怎么说谎是前天从劳改营过来的？”
她说话懒洋洋的，带着鼻音，我没吭声，心头震惊：我的底子她怎么知道！对了，罚款肯定是她交的，她一定看了我登记的信息。
“不想回答？”女人点点头：“那好。那你怎么知道的我，为什么到红运找我？”
我心念急转：这女的是蔡姐无疑了，去“红运”找她是覃海安的行动，现在要不要说出这个情况？
“还是不想回答？”蔡姐叹口气，手一伸：“也行。3000块。拿给我你请下车。”
我飞速盘算：好歹是她拿钱弄我出来，素不相识能这样也确实够意思，这两天我经历了太多事情，脑子里已经装了太多信息，刚才在里头已经分析得晕头转向，算了，管她恶意好意，先对付过去再说。
于是道：“我没有撒谎。都是那个熊国建一个人在说，一会儿说我是从劳改营来，一会儿又说我是什么小福建，我都没有承认。”
“也没有否认。”女人摇摇头：“熊国建这张嘴巴，哎。算了不说他，你跟于富江到底什么关系？”
我已经想好：“算是熟人。城隍庙认识的。”
“城隍庙市场？”
我点头：“9……94年我在那个市场当保安，他在里头开门市部，一来二去就比较熟。”
坐驾驶室那个光头忽然头也不回问：“他做什么生意当时。”
此人声音瓮声瓮气，我一凛：遭了，怎么回答？
来不及细想，含糊道：“他做得杂……小电器二手货都在做。”
光头没吭声。
“是他告诉你我的情况？”蔡姐问。
“是。”
“为什么来找我？”
“按说好的计划。”
蔡姐一皱眉：“什么计划？”
我已经想好，假装不情愿：“这个——本来应该保密。”
蔡姐摇摇头：“对我没必要。说吧。”
“那行。”我假装喘口粗气：“他是前天来找我的，当时我还在上班，他跟那个云南人——就是那个黄脸一起过来的，当时我非常意外，因为我跟他从95年就没见面——”
“95年。嗯。”蔡姐点点头：“你继续说。”
“我就问他这几年跑哪儿去了，他也不回答，就说跟朋友回成都办一件事情，具体什么事也没说，只是叫我如果最迟今天早上联系不上他，务必到红运歌舞城找你，我问找你干什么，他也没说，然后今天早上联系不上他，因为白天上班走不了，下班我就过来了。”
“真是奇怪。”蔡姐眉头紧锁：“找我的原因他一句也没说？”
“没有。”
蔡姐打量我一眼：“你跟他94年认识。”
“是。”
“然后95年就没见面。然后他一回成都就找你，你也就按他说的去做也不问原因。你就这么听话？我不大信。”
我抠了抠脑袋：“我——主要是欠他钱。”
“哦？多少？”
我假装干笑一下：“两千。赌债。”
“原来这样。”蔡姐吁一口气，似笑非笑道：“两千，加我这里三千，你这个窟窿越拉越大呀呵呵。”
我暗暗松口气：“有啥办法。慢慢还。”
“问你个问题。”光头忽然扭过头，语气阴森：“于富江你今天早上联系过？”
我暗暗警惕：“是。”
“说一下他手机号。”

我一凛：于富江的手机号我哪里知道！遭了，要穿帮！
下意识抠一下脑袋：“他手机号——好像是13多少……”
突然急中生智：“对了我小灵通上有！”
说完打开那个塑料袋假装去找，光头冷冷道：“你不用找。里头没有。”
我假装恍然大悟：“对了！差点搞忘，我的小灵通在五楼掉了，惨了，所有电话都在里头！”
“号码多少？”光头摸出手机。
“857xxxxx”我如实报出号码。
光头打过去，很快挂断：“关机。”
“待会儿回去找找。”蔡姐似笑非笑瞟我一眼：“你怎么上五楼去了？”
“那个老母母骗我！”我假装气愤：“她说她认识你，叫我跟她上五楼找，结果进门就要跟我那个，还来不及走派出所的就冲进来了，霉！”
“恐怕不是来不及，是有了想法吧。”蔡姐戏谑道：“那种货色你也要上，看来——”
这时光头手里手机响，他拿起听，很快递给蔡姐：“姚老师。说有情况。”
蔡姐接过，嗯一声，一声不吭听，听了一句，脸色忽然一变。
“什么时候发现的？”
那头回答几句，她忽然警惕瞟我一眼，问：“人不能确定？”
那头回答几句，蔡姐点点头：“行。你马上去红运。我们已经在路上。”
说完放下手机，盯着我：“你在撒谎。”
我没吭声。
“你老实说，你为什么到红运找我。”
我还是不语：她发现了什么。
“我帮你回答。”蔡姐冷冷道：“昨天中午在兴x桥捞起一具浮尸，你是不是觉得是于富江？”

明天继续

喝酒，明天再说

耽误一天，继续摆

旁边，光头眼睛一眯：“有这件事？”
“老姚才听说的。”蔡姐盯着我：“说说吧，你单位就在三官堂，别给我说你不知道！”
我飞快思索：浮尸的事情摆在那里，还是先承认，走一步算一步。
“是。知道。”
“你刚才问什么不说！”
我迟疑一下：“我不能确定是他。”
“也不能否定。”蔡姐哼一声：“现场你去过没有？”
“没有。”我硬着头皮回答：“是我同事告诉我的，当时我在单位。”
“什么时候？”
“昨天……下午。”
“谁先发现的？”
“听说……是区防汛办两个职工。”
“好。”蔡姐森然道：“你怎么认为尸体有可能是于富江？”
我迟疑一下：“他身上穿的衣服。”
“穿的什么。”
“是一套排水所制服，我们锦x区的。”
“哦。”蔡姐似乎心里有数：“又怎么样。”
“他那天跟那个云南人来单位找我时候两个人就穿的那个制服，当时我还奇怪，但没问，然后昨天一听我同事形容我就觉得不对——”
“你同事有没有形容尸体长相？”
我摇摇头：“就是没有。说尸体捞起来一直脸朝下。”
“唔。”蔡姐点点头：“那条秘道在哪里？”
我没听懂：“什么秘道？”
蔡姐盯着我，过会儿才慢悠悠道：“真摸不透你。这样，你跟我们走一趟，有些事还要求证，有没问题？”
我迟疑没回答，蔡姐笑了一下：“我其实不该跟你这么客气，你还欠我们5000块钱呢，我得看着你，免得你溜。”
说完对光头道：“开车。聋子。”

回到“红运歌舞城”，我看了下时间已经10点半，整个大楼一片死寂，看来刚才舞厅遭派出所检查后已经关门，跟着他们上到六楼，是一个什么“制冷设备工程公司”，进了一个办公室，熊国建在里头，他明显有点怕蔡姐，朝我点了头没说话，等了几分钟，一个中年男匆匆进门，此人长了个酒糟鼻，神情紧张，满头是汗。
“咋个说？”蔡姐问。
四个人围住办公桌，我则远远坐在一边，“酒糟鼻”揉了一下鼻头，瞟我一眼：“他是——”
“于富江一个朋友。”蔡姐道：“没事儿。你那边咋样？”
“找我一个师兄问了一下。”“酒糟鼻”还在瞟我：“他是人x派出所的，他有个熟人在致x路派出所，问了一下，跟我了解的差不多，但是有个情况比较异常。”
“啥情况？”熊国建抢先问。
“尸体目前在省厅。”
“省厅？”蔡姐一皱眉。
“嗯。”酒糟鼻道：“说是今天凌晨3点送过去的，案子也整体移交过去，就是说已经不归派出所管，我师兄就说这种情况比较罕见，估计尸体牵涉到了重大刑案。”
“遭了!”熊国建惊道：“会不会跟我们——”
蔡姐摆摆手：“就是说，目前还是不能确定是于富江？”
酒糟鼻面有难色：“尸体的具体情况那个师兄没有提，我也不敢问。”
“好吧。”蔡姐拿起一支笔：“现在情况是，我跟于富江通最后一个电话是前天晚上9点，他跟那个人准备马上出发，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尸体是昨天中午一点过发现，目前无法确定身份。情况就这样，你们分析分析。”
“我觉得就是他。”酒糟鼻道。
“为什么。”蔡姐问。
“你想如果是那个云南人，于富江不可能不跟我们联系。”
“对对对!”熊国建附和：“他就算要跑也肯定要给我们说一声!”
蔡姐点点头：“那尸体是他，那个云南人现在又在哪里？”
酒糟鼻揉了揉鼻子：“这个就有两说。如果是凶案，那人肯定跑了。如果是意外，那就不好说……”
“我觉得是意外!”熊国建瞪大眼：“肯定是那个邪术的问题！于富江之前不是说了一句，那东西有点凶险，这次行动风险很大，你们当时都听到了！我觉得是他们进行那东西时候出了岔子，不信你们以后看！”
酒糟鼻迟疑道：“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老熊你跟老大首次出现症状是83年，持续了几天？”
“四天。”熊国建道：“9月7号到11号。”
“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症状四天后会突然消失？”
熊国建跟蔡姐对视一眼，熊国建道：“这我哪里知道？就连这种病怎么来的都一直搞不懂，那天你不是看了我跟老大的检查报告，又不是癫痫又不是狂x病，还有眼睛检查也没查——”
“等一等！”蔡姐忽然打断他：“姚老师这么一说我觉得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什么？”熊国建问。
“就是这种邪术本身。”蔡姐道：“那个叫什么，小福建，既然这个人说这种方法可以控制这种恐水病，我忽然在想，他说这是他家祖传的东西，那么，一定是他家某个人创造出来的，这个人会不会见过这种病？”
熊国建跟酒糟鼻对视一眼，酒糟鼻点点头：“我懂你意思！很有可能！”
“那么，一定有人得过这种病！在某个地点，某个时候！”
“对对对！”熊国建很兴奋：“那我们马上找到这个什么小福建，他肯定什么都知道！”
光头忽然冷冷道：“你知道劳改营在哪儿？”
熊国建愣住：“那就先——”
蔡姐摆摆手：“这是后话。现在必须搞清楚于富江怎么回事，所以我建议——”
蔡姐扫视了其余三人：“我们有必要进一趟地下室。”

晚上再说

继续

熊国建愣住：“我们？为什么？”
蔡姐没回答。叫姚老师的酒糟鼻缓缓点头：“目前来看，要弄清楚整个事情，确实需要进去一趟。”
光头点点头：“同意。”
“可是怎么进去？”熊国建有点急：“门全部拿水泥封死了，医院晚上有人值班，总不能直接破墙进去？”
“从秘道。”蔡姐道。
“秘道？”熊国建瞪大眼：“你知道在哪里？于富江给你说了？”
“没有。”蔡姐慢悠悠道：“但是那具尸体有可能暴露了秘道的位置。”
“咋个说？”熊国建抢先问。
蔡姐用笔在桌子上画了几下，由于角度，我无法看见，只听她道：“这个是职工医院，这条是府南河，这是兴x桥，那道斜坡在哪个位置？”
姚老师指了一下：“大概这地方。”
“你们看。”蔡姐指着桌面：“医院距离府南河直线距离不到100米，在这个点，斜坡在这儿，两者距离有没有50米？”
“不止。”姚老师道：“可能七八十米。”
“好。”蔡姐压低声音：“尸体在这个位置，如果排除——就是凶案，人为的抛尸之类，那出现在那儿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从上游某个地方冲下来的。”
“我懂了。”姚老师点点头：“你的意思，秘道在河道里面。”
“对。”蔡姐用笔点了点：“开口一定在这个点附近！在河墙上面，排污管，或者什么涵洞！”
“而且一定能通到地下室！”姚老师补充。
“这是一定的。”蔡姐道：“如果这点成立，尸体的死因就可能是这样，他们两人在进出那个涵洞的时候发生了一个重大意外，导致其中一个死亡，掉到河里面，最后冲到斜坡位置。”
“什么意外？”熊国建马上问。
蔡姐没回答，姚老师迟疑道：“会不会是触电？现在河墙上经常看见有电线，缠得东一团西一团。”
蔡姐突然朝我招手：“你过来一下。”
我愣了一下，站起走过去，其余三人都警惕看着我，蔡姐用笔点了点桌面：“你是河工队的，这是斜坡，这是新南门大桥，之间河墙的这一侧有没有排污口？”
我回忆了一下：“好像……有两个。”
“开口有多大？能不能进一个人？”
我想了想：“没注意看。好像有一个比较大，是长方形开口，好像能进人。”
“去现场看看。”光头道。
“对。现在就去。”蔡姐看了看腕表：“11点15。我们分头行动。对了，招待所在哪里？”
她最后一句是问我，我反应过来，是问于富江之前住的招待所，现在这种情况倒没必要隐瞒了：“运通。在新南门客运站后门。”
“运通。好。”蔡姐继续问我：“你们单位有没有汽船？”
我一愣：“有。”
“这个时候有没人值夜班？”
“没有。”
“那好。”蔡姐环视一圈：“那就分头行动。我跟姚老师去招待所看看，你，你，你们三个去张城单位，坐汽船去那个区域看看，有什么发现我们电话联系，好吧。”
说完又对我道：“有没有意见？”
我脑子有些乱：我只要答应，就活生生被这个女人拖进这个事情了。
“不说我当你答应了。”蔡姐拍我一下，像想起什么：“你之前一个人来的吗？”
我随口道：“是。”
蔡姐喃喃自语：“那，那两个人是谁？”
两个人！我一凛：说的是那个瘦子“花哥”跟俊子！
蔡姐眼波在我身上转了转：“真搞不懂你。算了，去办事儿吧，回来我还要好好审你。”

现场地形图

我刚才叫我成都朋友拍一张那个排污管的图片，马上发过来

新南门跟斜坡之间的两个涵洞。
注意其中圆形涵洞，就是秘道进口。

朋友说成都这几天是涨水期，本来平时那个入口距离河面有一米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