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水读 >  百度贴吧 >  朝耀 >  【原创】禁忌十字

【原创】禁忌十字

楼主:旧声偏爱郁轮袍  时间:2022-02-07 17:19:49

16.

马蹄奔腾的声音压过了风雨声,他们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重剑的影子。它在你的头顶,也在你的喉间,同时也顶着你的心脏。
屠杀,或者被屠杀,战争的释解总是简单又不简单。

阿尔弗雷德戴着遮面的风帽,把自己的身子压倒最低,几乎与马背平行,才把疾风对自己的影响降到最低。雨水浇透了他灿烂的金发,却没法模糊他的视线,蓝色的眼睛里是钢铁般的意志。

“希望这个程度的风雨没让我们的殿下吓坏。”

临行的时候亚瑟用他刻薄的绿眼睛毫不客气地讥讽了他一顿,同时也是提醒。战场上争分夺秒,他不会为了照顾他这位金贵的大人物改变任何方阵,错过任何机会。他实在不明白阿尔弗雷德是给陛下吃了什么药竟然能让陛下同意让他同行。

“你小瞧了我,亚蒂哥哥,”他向来不吝于用这种亲昵的称谓恶心亚瑟,略有所思地笑了笑,“这条路Seattle也曾走过呢。”

是的,这条通往克雷西城的最近的路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走了,两年前的时候,十字军的第二任骑士长Seattle就跟随在亚瑟身后扮演着绝对尽职的副统领的角色。

“他是一个真正的军人……”亚瑟翠意幽邃的眼眸低了下去。

“我知道,”阿尔弗雷德一点余光也没有分给他,“他五岁跟了我之后从没让我失望过。”

“听着,阿尔弗,”亚瑟揪起他的领子,“不管从前你和我的关系如何,在这个时候你必须放下你那孩子气的成见,我们的敌人是在那边——”他遥遥地指了指陷落的城池的方向。

阿尔弗雷德淡淡地推开了他:“够了我的好哥哥,放不下成见的人是你吧。”

亚瑟身后没有他形影不离忠心耿耿的黑发骑士长。

也许是不想王耀出现在阿尔面前一分钟,也许是有着更隐秘的任务交给他,又或许这个原因都包含在内。阿尔了然地笑了笑,并没有问出口。


王耀在哪里?

此时此刻,骑士长正在心里埋怨公爵总是在这种时候把他调离前线,安排他一些奇奇怪怪的任务。上次是刺杀新兴的贵族萨福特家主,这次是潜入高卢寻找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高卢平民。

他轻叱一声,加快了速度,身后群山的黑影在雨中恍惚幻化,仿佛一只只发狂的饿兽,伺机飞扑。没一会儿,模糊的马影人影就融进了山影水影,一点也看不见了。



楼主:旧声偏爱郁轮袍  时间:2022-02-07 17:19:49
17.

高卢是个三面环海的国家,这是它最大的港口中心城市马赛,西边战事吃紧的风还丝毫没有吹进这座繁华的海城。鸥鸟们在湿透的天空划过白色的印迹,扯起主桅帆的大船正被金色的海轻衔着。看热闹的人戴着帽子或围着头巾,挤在岸边的平台讨论着这次入港的大船。

东方住宅区一座看上去不怎么引人注意的有了一定年代的宅子外,是一条种满梧桐的行道。这条行道的宽度比其他行道要宽得多。

据说那还是上个世纪的事,一位伯爵的女儿的大体制马车从这儿经过的时候与另一辆大人物的马车狭路相逢,两方争执不休都不肯退让,最后出面的市长做出了调解,城建时这条道路拓宽的决议也划进了章程。

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被一位略有疲态的骑士慢悠悠牵走在这条闻名全国的路上。太阳确认是有些晒人,骑士把衬衫的袖子卷了上来,露出一截干净精瘦的胳膊,胳膊比一般西方男人要细,线条却是利落而有力的。马儿似乎是满意于道路的宽度,却又不适应于此时此刻略灼人的阳光,打了个响鼻。

“嗨,伙计,你是渴了吗?”骑士擦了擦脸上的汗,很是怜爱地托起伙伴的脸,“我也渴了,这儿恰好是住宅区,我想会有以为善良的主人愿意为我们两个可怜的行人提供水的。”

于是他走近最近的那栋红屋顶白墙面,绿枝生长得畅意的房子,敲响:“请问,有人在吗?”

门被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打开了,露出一个卷曲棕发的毛茸茸的头顶,主人用他灰色的眼睛不善地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有什么事吗?”

“打扰了,”骑士微微欠身,“我是北边来的旅人,想为我和我的马匹讨杯水喝。”

主人警觉地观察着骑士明显东方人的扁平五官,和蜡黄黯淡的肤色,挺直了身躯后,骑士发现主人的躯体其实健硕而高大,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头。

“抱歉!”他灰色的眼珠瞪得很圆,带着口音的腔调听上去带着滑稽的起伏,“我们不为陌生的外乡人提供这种服务!谁知道会招来什么麻烦。”

一个弱弱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让他进来吧,可怜的外乡人……”

“谁让你说话了!”主人突然粗暴打断那个温柔的声音,“你生了病就该好好躺着——”说着就驱赶性质地准备合上门,却被机敏的骑士迅速地扣紧门沿。

主人用劲,纹丝不动。

他瞪着眼睛看着小个子的东方人灵活地钻了进来,瞬间做出反应——重重合上了门。

屋子里原来不止两个人,看到陌生骑士闯进来的那一刻,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又有四个人同时站了起来,不怀好意地耽耽注目向东方人。

“呐……”那个微弱的声音又从两个男人背后传了出来,一截异常细长的毛发抖动着冒了个尖出来,白皙的手递上一个水盏,“这里有水,外乡人,喝了就请离开吧。”

那是个身体和另外几人一比略显消瘦的金发少年,坐在白石的椅子上,被两个大汉那么一挡,几乎让人不能轻易发现他,但当你注意到他,便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友善的亲切的,仿佛冰层融化春水解冻般的味道。

楼主:旧声偏爱郁轮袍  时间:2022-02-07 17:19:49

18.

东方人环视了一圈这座并不是很大的屋子,了然地勾起唇角。

他正准备走近,接过那个房子真正的主人的善意的带有警示意味的水,一个看似是下人的人用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接过少年递来的水,送到骑士面前,不让骑士靠近少年半分。

几人无意中走了几步,却让屋子里的气氛变得陡然低沉,他们沉默地紧盯着拿着水盏的骑士,仿佛是等他喝完的一瞬间,逼迫骑士立马离开。

骑士低头看着水倒映出来的自己加了掩饰后不自然的脸色。

“——大夏天的,这么热,诸位为什么还都穿着长袖子,戴着黑手套呢?”

沉闷到令人窒息的气氛被这句平地天雷的话撕裂了,电闪雷鸣间空气里似乎有无数根绷紧的弦被齐齐扯断,原本静默的画面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运转起来,静止的人们突然同时暴起。几乎是一瞬间的事,骑士一脚踢开少年面前的一个男人,制住了少年,被蓦地甩出的水盏直中开门那棕发男人的额头,清凉凉的水洒了一地留下斑驳的水渍。

黑压压的五个人逼了过来,拔出了藏在长袍下的罗马式短剑和弯刀。

王耀踏坐在茶几上,一条胳膊扣紧了少年,一只手持着令他骄傲的骑士长的十字双刃剑。手下的脖颈看上去细长又脆弱,不堪一击,他笑着开口,眯起狡黠的眼睛来:“我可以在瞬间杀死这位大人,不过我想这并不是你们的主人希望发生的事情。”

他手下的少年并没有因为陡生的事故而惊慌失措,瑟瑟发抖,也没有因为脖颈边充满死亡气息的窒息力道而露出怨恨的表情。

靠得近了,王耀才确切地观察明这少年的相貌,和他的声音一般,明亮而温柔,让人甚至不舍得对他大声呵斥,几乎是下意识得放轻了手下的力道。

“马修·威廉姆斯?”

“是的,先生。”金发少年轻轻回答。

那就没错了。亚瑟给他的密令中是找到这个少年,不让他落到别人手里。王耀虽然满心疑窦,但是清楚在这等情况下亚瑟不会做无用功,做出的命令必然是准确有效的。如今看到这几个戴着黑色手套的家伙,他才惊异地反应过来,要捉这个少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阿尔弗雷德。

十字军被亚瑟控制后,几乎陷入监禁状态的阿尔的一切秘密行动,都靠这些常年掩饰自己整条左臂的家伙。据说是琼斯大公留给他的最后力量,为了防止十字军异变的真正只属于阿尔弗雷德殿下一个人的密卫,他们只有几个人——也有可能是十几个或者更多,但是真正的数量只有阿尔知道。王耀对他们的了解也仅限于知道,他们唯一的特征是遍布了整条左臂的血色印迹,既是表明忠诚的勋章,也是束缚忠诚的契约。

如果阿尔是不想留活口,既然他们已经早来了一步,大可以早点动手,可见他只是单纯要捉这个人,也许是想从他口中得到什么,又也许是少年身上的才能或者特质让心高气傲的阿尔殿下不远万里辛辛苦苦也要把人找到。王耀庆幸自己虽然来晚了但是还不算太晚,若等他们把马修带走,他这次的任务可就完成不了了。

令他感到可笑的是,帝国和高卢的战争都打到这个份了,两个指挥者暗地里还在如此针锋相对,真是前景可危。

“我们当然相信你有瞬间杀死这位大人的能力,但是只要你一动手,我们五个也绝对有能力在瞬间将你击杀在这个宅子里。”棕发的人似乎是首领,此时他灰色的眼珠已经因为兴奋和愤怒变成暗红,仿佛干涸的血。

“无所谓。”王耀吹了个口哨,“我死了就死了呗,反正我完成了我的任务——‘不让马修·威廉姆斯落到别人手里’。

但你们却永远无法完成你们的任务了,你们是不合格的密卫,不合格代表无能,无能即是不忠诚……”

“闭嘴!”


楼主:旧声偏爱郁轮袍  时间:2022-02-07 17:19:49
@光年有余

楼主:旧声偏爱郁轮袍  时间:2022-02-07 17:19:49
@Iggychu鸦

楼主:旧声偏爱郁轮袍  时间:2022-02-07 17:19:49
下午考试,神烦_(:з」∠)_不过考完就正式放假啦,可以写我爱的好茶了

楼主:旧声偏爱郁轮袍  时间:2022-02-07 17:19:49
废话这么多,不知道有没有人嫌弃我话唠(●—●)

楼主:旧声偏爱郁轮袍  时间:2022-02-07 17:19:49

19.

克雷西城的雨还在不知疲惫拖拖拉拉地下着,透雨而过的杀戮之气浮浮沉沉,红色的雨水和地面蒸腾起的灰色水雾混合在一起,偶尔有腐/肉翻开的握着刺刀的断臂从泥泞的土里露出来半截,像是挣扎着爬向外面的世界,又像是试图钻入安全的土地里生长。

亚瑟面无表情地踏在长满苔藓的乱石铺成了道路上,如果那可以称之为道路的话。纵然杂乱无章,他的每一个脚步都坚定不移,不知名的藤蔓爬满了露出白垩的墙面,试图掩盖上面遍布的灰色斑纹,雨水打在他倔强的金发上流淌下来,他也懒得擦一下。

跟在他身后的阿尔却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半垂着头犹疑地跟着兄长的脚步,甚至差点被伸出来的断枝绊倒。

顺着倾斜的坡道向上,亚瑟停在了一座简易的坟头,没人打理的杂草已经生长到了最外缘的地方,像是环抱住这一方安然乡里平躺着的人一样。

如果有外人来打扰他的安睡,雨会这样淅淅沥沥地哀唱,风会幽幽怨怨地叹息,连死了的断枝都要拦住闯入者的脚步,让他绊一跤,给他个警告。

“这里看上去……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阿尔首先打破了沉默,平静的语调不知道是赞赏此处的幽静,还是抱怨亚瑟给他的骑士长搭的坟太简陋,墓碑只是一截不怎么平滑的长石,一个字都没有,更没人来这个鬼地方给他扫扫墓,任凭野草汲取他的营养疯长至此。

“这是他自己的要求,不希望有别的任何人来打扰他。

‘如果殿下以后有机会来到此地愿意看看他不中用的骑士长,就请您带他来吧。如果殿下没有想到我,就让我安安静静留在这一处没人打扰的地方,无名无姓地沉睡下去吧。’

他是这么说的,看来你还没**到一定的份上……”

“住嘴!你这个晦气的粗眉毛!”

阿尔打断了他的话,用词一点也不客气,注目向他的蓝眼睛涌动着极其复杂的神色,有怪责,有鄙夷,有嫉恨,也有闪烁的几分感激。感激他两年前在匆忙收军的时候还记得给他忠诚的Seattle收尸,虽然听他的描述,已经不怎么完整了。

“你少评价我和他之间的事,你有什么资格呢?你有资格评价我是不是合格的王储,他是不是合格的骑士长,但你没资格评价我是不是合格的主人,他是不是合格的侍卫。”

“是这样,是这样……”亚瑟讥讽地一笑,“所以你也没资格评价我和耀之间的事,他不是我的侍卫我的骑士长,而是我爱的人,所以换作是我绝不会在自己失势后不能保护他的情况下接着利用他,熬干他的每一寸价值来换取自己兴起的一丝可能性!”

Seattle原本不必参加那场战争,那时候十字军的实权已经在柯克兰公爵手里了,他骑士长的位置也被亚瑟渐渐架空。按照惯例骑士长应当随主将出征,但是出发之前亚瑟特许他可以留在伦底纽姆。

有王耀在骑士团,他为什么要留着这个属于被半监禁的王储的势力的骑士长在身边,碍他的事,碍他的眼?

可是Seattle却坚决随行,如果有军功压身,他在军机//处会有更大的话语权,只要是能给阿尔殿下的回归带来一丝帮助的事情,他都愿意去做。

更何况失去十字军孑然一身留在伦底纽姆的他,行动会受到公爵更大的限制。他是阿尔殿下的眼睛,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被柯克兰整个蒙住无法动弹呢?

事实上Seattle在十字军有极大的威信,很多人对于横空插手的柯克兰还不是完全信服但是有利于战情的命令经由Seattle传达之后往往会被执行得更加顺利彻底,以至于那段时间亚瑟看他的目光都是极其复杂,极其纠结的。

可是他永远留在了那场战争,留在了被神放逐的克雷西城,没能看到他的阿尔殿下重新穿上盛大的礼服接受女王赐予的荣恩的场景。

楼主:旧声偏爱郁轮袍  时间:2022-02-07 17:19:49
20.

阿尔僵在了原地,像是被他的这番话扼住了脖颈,他的喉结动了动,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凉意彻骨的雨将他的金灿灿的发丝整个浇湿贴在脸庞上,看上去宛如一道道伤痕。

他低眸,鞋尖碾磨着湿滑的草藓,很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又凭什么这么说我呢……你也不是利用了耀耀?耀耀他现在被你派去高卢拦住我的人了吧,你只想着不能让我找到马修,却没有想过耀耀一个人去那里会发生什么危险……”他嗫嚅着说,却被一记凌厉的裹着风的拳头击倒在地,整个后背蹭满了泥泞的土壤,玄色的披风被抹上了暗黄偏红的颜色。

“别叫他叫的这么亲热,阿尔弗雷德,你真恶心。”亚瑟动了动自己的腕关节,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双眼冷厉仿佛染血的刀锋,“很早之前我就告诉过你,离他远一点。你才是晦气鬼,你给他带来晦气还不够吗——要不是你——”

四目相对。

突然的缄默。

像是有什么人陡然按了暂停键,像是空气里什么被横刀砍断,万物抽空了,世界静止了,只剩下两个人死死地用目光钉住对方,只剩下哀绵的雨寡绝地洗刷着。

亚瑟没有说出口,但是他们都知道刻意被回避的是什么。

“耀他会没事的,”亚瑟松开了青筋暴起的手,“少拿你和我们相提并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两个人,不像你从始至终都是为了你自己。

所以我们无论荣辱也都能两个人一起承受,而你这个眉毛不粗的‘晦气鬼’只能一个人走到头。”

“本来你忠诚的骑士长也可以陪你走下去的,但是他自己先你一步丢了性命,你只能怪他没用或者运气不好,而我的耀不会像他那么没用,幸运的女神也会永远眷顾着他。”

亚瑟当着坟墓的主人面无表情地说着这一切。

“是啊……真是个没用的家伙……谁许你自作主张了……去就去了还死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阿尔絮絮叨叨地抱怨着,眼睛里积聚着一整个雨天的湿气,瘫在了烂泥地里,动也没有动一下,仰着脖子任凭雨水灌进他的衣领。

“不,他还是有用的,”亚瑟勾起薄凉的唇角,“他把骑士长的位置留给了耀,因为他相信你始终会归来,他要让耀和你之间产生不能割裂的联系,他知道这件事会给我找来多大的不痛快,而我的不痛快就是他主人的痛快。

临死之前的愿景,耀怎么能忍心拒绝呢?他根本没法拒绝——该死的!”

亚瑟一点都不希望王耀成为骑士长,一点都不。

从一开始他就不愿意让王耀和十字骑士团产生任何关系,因为他心里清楚得很,十字军到最后一定是阿尔的。

那时候他继任爵位不久,根基不稳,需要耀在十字军里替他打点,所以没有在接手十字军后立刻褫夺他的骑士身份。本来他打算这这场仗一胜利,他就让耀退出骑士团雪藏在柯克兰城堡,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就好,不愿意再让他经受那么多血雨腥风。

可谁知道呢?Seattle临死前的这步棋把亚瑟摆到一个难堪的境地,他的耀成了骑士长?

可是不是他的骑士长!

因为阴魂不散的阿尔弗雷德始终会回来的!因为阴魂不散的老琼斯立下过该死的规条!到那时候只有阿尔有资格罢免骑士长一职,可是他会吗?他当然不会!能给亚瑟找不痛快他为什么不找!他就是要千方百计招惹王耀,他那个死了的奴才也是一样!

去你的十字骑士团!去你的老琼斯和小琼斯!

亚瑟的绿眸映着身旁阴湿潮冷的树木伸出来的枝叶,眼神怨恸宛如暗夜里的幽灵。


灰色的雨,铺天盖地。

楼主:旧声偏爱郁轮袍  时间:2022-02-07 17:19:49
@光年有余@星光下的罪行

楼主:旧声偏爱郁轮袍  时间:2022-02-07 17:19:49
@世界的初恋v

楼主:旧声偏爱郁轮袍  时间:2022-02-07 17:19:49
@Iggychu鸦

楼主:旧声偏爱郁轮袍  时间:2022-02-07 17:19:49

21.

鲜红的液体顺着腿部漫过脚底,脚下的长草发出哗哗的声音,听上去宛如波涛起伏,这该死暴露踪迹的血流不止,让一向淡然的王耀也不禁有些烦躁起来。

“还是先稍微处理一下吧,”扶着他的马修蹲下来,熟练地替他包扎,嘴里细声细语,“等出了这条街就到了人多的地方,让别人发现了您的伤反而会惹人怀疑。”

王耀不得不庆幸于这条路的宽阔,方便了他们的逃离。宅子里的打斗最终以破门而出的王耀拉着马修逃离告终,可惜毕竟对方有五个人,他又要顾忌着马修,腿还是被对方的短剑所刺中了。

“我们该去哪儿?”

“您还真是一点也没有作为俘虏的觉悟啊,还是说因为我把您从一个囚牢里带出来了就把我归为友人一类?”王耀嘴里这么说着,眼睛毫不客气地打量着这个亚瑟悉心关照的人。

“如果我现在试图逃跑,您会怎样?”

“我会立刻打晕你,正好省我许多事。”王耀毫不犹豫地回答,实际上他原本就是这么做的,只是面对这样温和的真人,忍不住心软。

“所以您看,我又为什么要自讨苦吃呢?况且您是亚——”马修抿了抿嘴,改口道,“您是柯克兰先生派来的吧,那么,我们就不是敌人,即使也不能算友人。”

如果是之前的昏暗环境和紧张局势让他没能好好看清对方的脸,现在面对这张和某个自恋王储有八分肖像的容貌,王耀不禁皱起眉头。

“你——是王室的人?”

王室的人怎么会在高卢境内?

“柯克兰先生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吗?”马修微微一讶,这的确是个温润如水的孩子,毫无帝国王室那些尊贵家伙们的可厌的气质,他微微低了头,用一种恳切的怀念似的口吻道,“其实——我们小时候见过来着,我在长大到十三岁,我见过你,你总跟在柯克兰先生后面,低着头,不爱说话……”

王耀:“……”

他真得不记得在王宫里见到过这个面容温善的孩子,按理在一群妖魔鬼怪中王耀应该是能对他抱有深刻印象的才是,但是他一点都想不起来了,于是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没什么其实,”马修略有所思,轻笑一声,“或许比起叙旧我们现在更应该做的是逃离这里。”

王耀吹了声口哨,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从远处跑了过来,王耀抚摸着他的皮毛:“好孩子,辛苦了,看来接应我们的人也快到了?”

黑马载着受伤的王耀和马修往马赛城的码头飞奔而去。

楼主:旧声偏爱郁轮袍  时间:2022-02-07 17:19:49
22.

太阳已经完全沉入了海底,水浪不死不休地拉扯着崩离的余晖,几艘出行的商船安谧地躺在碧蓝的温床上,任波浪冲碎玄鸟呼啸而过时留下的飞影。

西边的战事并不能完全限制两国的航运,毕竟商业上他们的利息已经息息相关。王耀拉低了伪装的帽沿,拉着气喘吁吁的马修,在海岸寻找亚瑟安排来接应他的人。

一只有力的手捉住了他,几乎是下意识的,王耀另一只手的勾拳就狠厉地抡了过来,却被对方的另一只手横空接住。

“停!停!是我!”

紧接着王耀就看到了一头埋在帽子里的红色的扎眼头发,和柯克兰家象征般的粗眉毛。

来人觑着一双苍狼般的幽绿深眸,嘴边还衔着水手们惯吃的廉价烟草,轻轻袅袅的烟雾剔落出他逼仄有力的脸部轮廓,倒是让王耀愣了愣。

“斯科特——大人?”

为什么会是他?亚瑟说要派来接应他的人竟然是他的堂兄斯科特·柯克兰。

身份虽不及亚瑟这个嫡亲继承人显赫,但在帝国也是尊贵的贵公子了,加上毒辣老道的手腕作风近些年也颇受亚瑟青睐信赖。不过有亚瑟的恋人的特殊身份在那里,王耀和这位大人平时的接触并不多。

“是我,不用多说了快上船吧——公爵留得时间可不多,”斯科特语气慵懒地说,“我可不想又被我的好弟弟说道。”

然而,被像货物一样的塞到货箱的时候,王耀心里是崩溃的。

“为什么一定要以这种方式!”

“你以为呢?现在还和以前一样过境如旅游?这已经是我用尽我的人脉所做到的最大疏通了。”

“可是……”

不等王耀分辨,斯科特就关上了货箱:“你也不想给亚瑟添麻烦吧!”

“喂喂!”

王耀敲打着箱壁试图做最后挣扎,却觉得整个人都随着货箱腾空起来,摇摇晃晃,颠簸不已,心知这个时候再出声只怕会招惹更多不便,只能死心地挠了挠木板,颓然地把自己抱成了一团。

不是吧……

王耀想尽力地把自己缩小,怀抱的手臂持续地用力,仿佛恨不得把整个身体嵌成一块。

不是吧,开玩笑吧,他快哭了出来。

王耀有一个鲜为人知的致命的弱点,怕黑,尤其害怕狭小的黑暗空间。说出去十字军那帮混小子说不定要捧腹大笑以为一向正经的骑士长阁下戏弄他们玩儿。

从十五岁的某一天起,他就再也没有自己一个人睡过了。

用力中腿上的伤口崩开了,腥黏的液体顺着小腿滑了下来,害怕血腥味的王耀试图止血,却摸到了自己脚踝处一圈深深的痕迹。

五指蜷了起来,冰凉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四肢五骸到心底,王耀用手抚摩着那圈无法完全消退的伤口,动作一点点变得粗鲁,狂暴,怨怼,仿佛是想抹掉埋在那圈记号背后的一切。

那并不是一段美妙甚至可以说令人作呕的回忆,对于他,对于亚瑟,对于阿尔来说都是如此,以至于每当谈话的内容稍稍涉及到那件事的始末,便会被刻意回避。


楼主:旧声偏爱郁轮袍  时间:2022-02-07 17:19:49

23.

被进入十字骑士团后很久,他都没能见到亚瑟。有一天,Seattle交给他一双特制的军靴,说是殿下为了奖励他在演练场上的优秀表现。

他换上了那双军靴,眼睛闪亮地看着身旁把双手扁在后面故作老成的小殿下。

“喜欢吗?Yao?”

“很喜欢!谢谢殿下!”王耀穿上这双银丝掐嵌的军靴,走了几步,露出一个难为情的表情,“很合脚……嗯……就是……有些重。”

“重就对了,这是我和Seattle为你订做的特训靴,重量是一般军靴的2.5倍。”

年轻的新晋骑士瞥向自己原本的统一配制的军靴,虽然没那么漂亮,但是穿上去轻松多了。看着他一脸“一会儿就换回去”的表情,王储板着脸不知是吓唬他还是确有其事:“穿了这一双你就不能再换别的了!不然就是亵渎了骑士团的尊严,会被处刑的!”

吓得王耀立刻不敢再看原本的军靴了。
他像是受惊的知更鸟,转了转金色的眼睛,动也不动。

“你第一次穿的时候会觉得重量难以承担,但再穿几次你会爱上它。你穿上的不仅是能力的重量,也是权力的重量。”

没有一名骑士能抵御得了这种美妙的煎熬。

那是每一任骑士长的继承人都必须穿的特训靴,从他们年纪尚小时就要经受美妙又沉重的权力的考验。Seattle一直到死都穿着他的恩师送给他的2.4斤的军靴。

但是琼斯殿下送给他的这双却在他十五岁那年就被亚瑟永远锁在了黑暗的壁橱,就像为他永远锁住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他正兴奋又苦恼地试着他的新靴,时不时和殿下讨论着演练场上的趣闻,就被一个突然闯入十字军总部的人打断了这一切。

久病初愈的亚瑟,几乎全身都在发抖,他红着眼睛大步上来,粗暴地扯住穿着特制军靴,一身光鲜飒爽的王耀就要走,却被持剑的Seattle拦住。

“柯克兰少爷,您不能带他走,他现在是骑士团的一员,由本人直接管辖。”

这时才反应过来的王耀又惊又喜:“亚……少爷!您的病好了!”

外人旁边他是不敢直呼他的本名的,然而这并不能影响他见到亚瑟的喜悦。他已经太久没有见到他,以至于一时间怔愣在了那里。

可是亚瑟古怪地笑了,阴阳怪气,“怎么,这么希望我病死了?就能没牵没挂地巴结新贵了?!”

他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剑把他的脚步钉在了原地。这些日子以来在演练场上他遇到过贵族子弟们无数有形的利锋,怀着阶级性的恶意不断往他身上刺去,有的他避开了,也有的他没能避开,但是每一次演练的最后还是他的手臂被Seattle高高举起。

唯有这一次这一把无形的利剑,他没能避开,还一败涂地。

亚瑟觉得他是为了巴结阿尔殿下才入的十字骑士团吗?王耀咧了咧嘴,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那种快要哭出来又哭不出来的样子滑稽极了,丑极了。

他又茫然又难过地看着金发的少年,不知道自己这些日子以来都算些什么。他原以为他应当好好表现为柯克兰家族争光,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凭什么代表柯克兰家族呢?

那些贵族少爷们的眼光不会因为演练场的结果而发生实质性的改变,因为他是个奴隶。也因为他是个奴隶,所以亚瑟认为是奴隶的卑微本性让他附炎趋势地追随阿尔,背叛了他。

阿尔扯了扯他的衣角,他还是个孩子,还不到他的肩膀,睁着无辜的蓝眸,“耀,没事吧?”

触到这柔软蓝眸的一瞬间,所有委屈就凝结成了实体从双眼坠落下来。

亚瑟看着他对着阿尔哭泣的样子,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王耀胡乱地擦掉眼泪连忙想追上去,却被那个他总是看不懂的孩子拉住了。

“王耀,现在还是训练时间,你不能离开十字军……”

他恍惚地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没等阿尔说完就推开了他的手,带着一般靴子2.5倍的重量追了上去。

可是亚瑟的速度太快了,他就像是为了尽快远离背后的一切,急匆匆就上了马车。王耀看着转起来的车轱辘,一边追一边喊,很快被落在了背后。

“等等!等等——”

“少爷——亚瑟少爷——亚——”

气喘吁吁的他在追了三公里后不得已停下了脚步。

马车已经不见踪影,但从轨迹来看,亚瑟应该是回宫。于是王耀按照自己依稀的记忆,拖曳着他沉重的靴子一步一步向着熟悉的王宫走去,从上午一直走到了日落的时候,炫目的日光落在高高的塔楼顶又整个儿铺泻下来,晃的他眼睛疼。被宫门外的守卫拦住的时候,他蓦地想起自己没有带骑士团的铭牌。

那些年他痛恨这个困住亚瑟的华美囚笼,却忘了这囚笼不仅难出去,也难进去。

黑发的东方人被隔绝在宫门外,王耀动了动已经没有知觉的双腿,丧气地垂下了头。

一个路过的贵族突然停下了车架,从掀开的门帘注目向宫门外茕茕孑立的可怜骑士。骑士白皙的脸庞被落日余晖映得透明,熠

楼主:旧声偏爱郁轮袍  时间:2022-02-07 17:19:49
一个路过的贵族突然停下了车架,从掀开的门帘注目向宫门外茕茕孑立的可怜骑士。骑士白皙的脸庞被落日余晖映得透明,熠熠生辉的眼眸美到不可方物,美到令人窒息。

长老会的权柄之一萨默塞特公爵的长子。

车帘后褐色的眼珠疯狂地转动着,嘴角因这意外的美味的收获兴奋得咧到最大,贪婪又迷恋的目光流转在骑士服包裹的清瘦流利的身躯下,似乎是想用视线把对方的衣物一层一层剥光,再肆意舔舐亵玩。

衣冠楚楚的萨默塞特走下了马车,小心翼翼地按捺着翻涌的欲动。黑夜里暗伏的猛兽向浑然不觉的猎物伸出爪牙,却刻意藏起锋利的指甲假装要和对方握手。

“请问,”他理了理衣襟,笑得绅士而友好,“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骑士抬起头,如水的乌发从两肩泻下来,无辜茫然的表情突然被这句话点亮的刹那,真是可爱极了。他像捉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说出自己的身份和来意,浑然不觉对方黏绸的目光在他领口袒露的肌肤情se地滑动。

原来是柯克兰家的奴仆吗……萨默塞特微微一笑,向骑士伸出手,“我可以带你进去找你家少爷。”

楼主:旧声偏爱郁轮袍  时间:2022-02-07 17:19:49
@光年有余@星光下的罪行

楼主:旧声偏爱郁轮袍  时间:2022-02-07 17:19:49
@世界的初恋v

楼主:旧声偏爱郁轮袍  时间:2022-02-07 17:19:49
@隋玉😘

楼主:旧声偏爱郁轮袍  时间:2022-02-07 17:19:49
@光年有余@星光下的罪行

楼主:旧声偏爱郁轮袍

字数:33323

帖子分类:朝耀

发表时间:2017-07-04 22:00:00

更新时间:2022-02-07 17:19:49

评论数:84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下载地址:TXT下载

 

推荐帖子

热门帖子

随机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