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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做殡葬行业的,见谁都得先说句升官发财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这些个刘家老太太的娘家人,过来这边本来是为了帮忙处理几个后辈的丧事。
我跟宁姐姐进去里屋后,这姓蔡的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话就多起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拍桌子,就指着刘子安的父亲大骂起来,说他办的什么混蛋事,家里几个后辈刚落葬,他就把灵堂黑布全撤了,还办起了酒席,喝酒玩乐,这不是缺了大德了么!
这姓蔡的,论起辈分比刘子安的父亲还要高一辈。刘父不敢顶嘴,只得点头称是,任凭他骂。后来刘子安的母亲就忍不住了,出来说这都是照着钟先生的意思办的,是为了给家里冲冲喜。
那姓蔡的也是喝酒喝昏了头,当时就骂刘母一个外人胡乱插什么嘴。刘母当时就被他给气哭了,闹着要回娘家。后来还是刘家那老太婆发威,才镇住了场子。
死人脸当时就阴森森地说了一句:“这都是我安排的,有不满意的可以走人。”
那姓蔡的当场就发起疯来,骂死人脸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本大爷面前吆五喝六的。之后就摔了酒瓶子,跌跌撞撞冲出门去要回家,谁也拦不住。
后来还是刘父担心出事,就让刘子安带着几个年轻后辈跟出去看看。结果刘子安他们刚出宅子没多远,就在路上找到了姓蔡的尸体,抬回来的时候尸体已经硬了。
一屋子人当时就炸了锅了,一个个吓得脸色煞白。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好些个亲戚立即就要回家,被死人脸冷冰冰地说了句:“谁想早点死的,尽管出去!”
有他这一句话,果然是没人敢出门半步了。
“冯三爷,你在尸体方面是大行家,能否看出点蹊跷?”死人脸冲三叔说了一句。
“这我可不敢当,不敢当哟!”三叔笑着直摆手,又看看屋内众人,“不过么,我估摸着是跟他们刘家那个鬼丫头有关。”
他这句话一出口,屋里头的人更是人心惶惶,刘家那老太婆一边嚎,一边不停地顿着拐杖,咬牙切齿:“那贱人的尸体在哪里,找出来,给我烧掉,给我挫骨扬灰咯!”
我他妈的听着就来火,真想上去抽这老家伙几个大耳刮子。三叔哎哟了一声,说:“老太太诶,您可别再说大话了,呆会儿您孙女一发起火来,把我们全屋子人都给挫骨扬灰咯!”
我听得直想乐,暗暗对我三叔翘起一万个大拇指。
那老太婆尖叫起来:“钟先生,您来说说看,您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我老婆子在这里拍胸脯,只要您把那贱种除了,要什么我老婆子都满足你!”
三叔耸了耸肩,看向死人脸:“什么都满足您哦!”
那死人脸皱了皱眉头,喝了一声:“给我闭嘴!”他这一声并不如何响亮,但在喧哗的厅堂里却听得一清二楚。
三叔面不改色地跟我窃窃私语,倒是其他一干人等都被震慑住了。刘家那老太婆也白了脸,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不想死的全给我呆在屋里!”死人脸一双眼睛冷冷地环视了一周,“谁是童子身的,都站出来。”
刘家那老太太在后面尖声补了一句:“都听钟先生的!”。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在刘父的主持下,刘家子弟以及外来的亲戚中陆续有人出列,上到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下到六七岁的孩童,也凑起了十来个人。
我一看刘子安居然没在这十来个人里面,过去拉拉刘子宁的手,好奇说:“宁姐姐,你哥居然不是啊?”
刘子宁一下红了脸,啐了我一口说:“小孩子家家的,尽想些乱七八糟的!”又问我,“你怎么不去?”
我说我又不是童子身,我去干嘛?
刘子宁原本吓得脸色有些发白,一听我这话,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个小毛孩子,你怎么可能不是,你到底知不知道童子身的意思?”
我说我当然知道啊,可是我之前给林文静度过气,这是要嘴对嘴的。虽然这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但也已经算失身了,当然就没有童子身了。
刘子宁“呸”了一声,说这怎么能算。我就奇怪了,问她那到底怎么才算失身?刘子宁脸蛋一红,在我胳膊上拧了一把:“小坏蛋尽不想好的!”疼得我直跳脚。
就这会儿功夫,死人脸已经让人把所有童子的中指扎破,滴出血来盛到一个杯子里。
刘子宁满脸疑惑:“这是要做什么?”
我说:“用来辟邪的。”
刘子宁斜了我一眼,说这你也知道。我说当然了,这个东西在我们行内很有名,叫做“童子眉”。
刘子宁就更奇怪了,说这明明是人血啊,怎么会叫童子眉?我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叫这个,这名字乍一听起来,确实会让人误以为是童子的眉毛。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童子眉其实就是童子中指上挤出的血。在我们这一行,认为童子眉属纯阳,什么赤硝啦,朱砂啦,效果跟童子眉一律没得比。这是三叔从小就教导我的道理。不过后来我才知道,童子眉这种叫法最早并不是来自我们这一行,而是源自道术。掺了童子眉的火,在道术中被称为阳火,是“焚阴”最好的办法。
这死人脸既然知道童子眉,就算不是我们的同行,也应该是跟道术有些渊源。根据三叔的观察,他说这人八成是个术士。
我并不是很清楚“术士”是个什么东西,想来应该是跟道士之类的差不多,大约是懂些法术幻术的人。之前在那间鬼屋里,我就吃过这人的大亏,到现在我都还没想明白,这里头究竟有什么玄机。
说话间,就见死人脸取了一个皮袋子出来,解开袋口,往盘子里一倒,哗啦啦一阵响,原来是一袋子的古铜钱。
刘子宁低声问我,这铜钱又是什么说法。我说:“钱经万人手,所以古铜钱阳气很重。”
刘子宁似懂非懂,哦了一声。我此时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死人脸身上,只见他把盘中的铜钱筛了一筛,然后用食指和拇指捻起一枚,丢入盛满童子眉的杯中。
浸泡了大约三息时间,用筷子将铜钱夹了出来,放到另外一只盘中。那枚铜钱上沾了童子眉,鲜红夺目。
刘子宁问我,这又是在做什么,看着有点邪门。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我却是有些愣神,这种沾上童子眉的古铜钱叫做“通魅”,比之单纯的童子眉阳气更重。这是我三叔从小就教我的,我本以为这东西只有我们行内人才懂,没想到这人也知道。
一直到浸出三十六枚染血的古铜钱后,死人脸让人把童子眉摆到一边去,然后他就出了厅堂,在院中踱起步来,一边观察四周地形,一边掐指计算,不时还抬头望一眼天际。
我心中砰砰直跳,只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死人脸回到厅里,让刚才几个童子出来,拿上沾了童子眉的古铜钱,分别埋入他指定的地点。
我仔细分辨着那些铜钱陆续埋下的位置。
“云肯关……紫晨关……是了,上阳关……”我越看越是震惊,这分明就是我们行内所说的七关。所谓的七关,其实是指一个地方的七个关窍所在,分别与天上的北斗七星相互映照。
人眼是无法看到七关的。七关说白了就类似于人体的穴位,只不过它代表的是地脉的穴位。掌握了七关,就可以清晰地把握到这个地方生气的流动方向。
一般来说,绝大多数动物都有天生感应地脉关窍的本能。在农村里,只要仔细观察就不难发现,所有邻近的老鼠洞、兔子洞等等都会朝着一个方向挖。就算洞口不是一个方向,只要深挖几下,就会发现内部最终还是会朝着一个方向去。实际上,那个就是地脉生气流动的方向。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死人脸刚刚做的,首先是观星。
在我很小的时候,三叔就教过我。他说北斗七星绕北极星而行,一年一圈,每天都会产生微小幅度的偏移。而九天中北斗星的位移幅度,就是人眼能看出的极限。所以在我们这一行内,有“冲九之数”的说法。
死人脸刚刚就是用九天中北斗七星的偏移位置,再参照刘家宅子里的地形,计算出七关位置和地脉走向。
这种复杂的勘测方法,我到现在都没学会。三叔一直跟我说,这是我们这一行最基本的手艺,让我用心记下。只是我对此始终抱有怀疑,这些年我也有接触过一些同行,但每次我提到这些,他们反而会哄堂大笑,说咱们做死人生意的,就是帮人收收尸,再走个法事,看个风水,会那劳什子玩意有什么用?
我突然觉得,我们家的一些手艺,好像跟其他同行,有着很大的不同。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刘子宁推了我一下,问我那又是在干什么。我看着死人脸在院子里不断走动,指点其他人布置东西,这身影渐渐跟我三叔教我的那些文字重叠起来,再看了几眼,不禁脱口而出:“七星封魂阵!”
刘子宁吃惊地看着我:“那是什么?”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扭头看看三叔,见他正站在人群里,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所谓的七星封魂阵,就是用三十六枚通魅,依据当地的七关及地脉走势布置,形成一个肉眼不可见的绝阴地,一旦有怨孽进入,就会被困其中,无处可逃。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这些都是三叔在教我“七星封魂阵”的时候说的,我一直认为是无稽之谈,每次三叔教的时候,我就是敷衍着学。
而此时此刻,这个死人脸居然真的把这个阵法布了出来。
刘子宁问我:“这什么封魂阵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失魂落魄地回答了一句:“封禁的。”如果这封魂阵真能起作用的话,那死人脸就是打定主意,要把刘楠那鬼丫头引进来用绝阴地困死。但我其实还是不太相信的,毕竟这也太玄乎了点。
那死人脸回到厅里,找到三叔:“冯三爷,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朋友,姓林的小姑娘那边就靠你了。”
我呸了一声,心想谁跟你这死人头是一条船上的!我还等着三叔毫不留情的拒绝他,结果没想到这冯老三居然笑眯眯地点点头:“好说。”
我擦!这到底什么情况!我把三叔拉到一边,严肃地道:“冯老三,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投敌叛国你知不知道?你忘了你家亲亲侄儿差点死在谁的手上了?”
三叔横了我一眼:“谁叫你把人放跑了!姓刘的那鬼丫头真闹起来,咱们这一带方圆几十里谁也别想活!我不跟姓钟的一条船,难道还跟你个兔崽子一条船?再说了,刘家刚才答应以两倍的数额赔偿我们的所有损失。”在我脑门上拍了一记,让我滚一边去,别来烦他。接着就钻进人群,跟刘子安父亲低声说着什么。
这见钱眼开的货,还有没节操了!我恨得牙痒痒,跑到一边生闷气。刘子宁过来碰碰我,低声说她看到她几个哥哥去抬了一口棺材过来,不知道要干什么。
我心神不宁的,就随口说:“是不是给你表舅公的?”但话一出口,就觉出不对。刘子宁她表舅公才刚死,不可能这会儿就装棺。再说了,刘家的人怎么可能预知有人会死,早早准备好了棺材?
就在这时,刘子安带着几个人从外头抬了一口黑色棺材进来,屋里众人吓得纷纷后退。尤其是几个妇女和小孩,吓得连声尖叫。
这时候厅里的酒席早已经撤了下去,三叔做个手势,指了一个地方,让刘子安他们把棺材停到这个位置。紧接着又有几个人提着一个桶进来,拿着刷子往桶里一浸,就开始往棺材上刷起来。
顿时一股血腥味在屋中弥漫了开来,一口棺材被涂得红艳艳的,触目惊心。
刘子宁捂着嘴,差点被这股血腥味熏得吐出来:“这什么啊?”
我说:“黑狗血。”
黑狗血是纯阳性燥之物,能破阴气。三叔把黑狗血涂在棺材上,必然是用来镇尸。可是镇谁的尸呢?难道是镇那个姓蔡的表舅公?但以我观察来看,那姓蔡的虽然死得惨点,但应该没有尸变之虞。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就在这时,只见三叔冲我招了招手:“把你小女朋友抱过来。”
我靠!我这才明白过来,这口棺材是给林文静准备的!我当时就不乐意了,站在那里愣是不动。三叔板着脸瞪了我一眼,我这才不情不愿地抱着林家丫头过去。
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外行,当然明白死人脸和三叔的打算。现在林文静和那个姓刘的鬼丫头一体同生,只要封印了林文静,也就等于削弱了那鬼丫头的一半能力。
我抱着林文静爬进棺中,把她小心地放好,又给她理了理额前的头发,才一声不响地从棺中爬了出来。
三叔命人合棺,然后令人将七根三寸多长的棺材钉敲了进去。这七根棺材钉,并不是普通的钉子,而是用赤铜炼制,在我们家有个名字,叫做“赤钉”。钉子打入的位置也不是随意挑选,而是有讲究的,这叫做七星钉魂。
这么些年来,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三叔动用这套东西。刘子宁拉了拉我手,低声跟我说:“别太难过。”我点点头,说:“没事。”心里却忍不住酸楚。只见三叔又从盘子里取了一把古铜钱,绕着棺材一一排布下去,正好将棺材围了一个圈。
刘子宁看得目不转睛,问我说:“你家三叔这是做什么?他走路的样子好怪!”
我见他口中念念有词,正以一种古怪的步调禹禹前行,就说:“这是步罡,我三叔应该是要立金刚墙。”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步罡,其实全名叫步罡踏斗,又叫禹步,是做法事时才走的步子。做我们这行的,收殓、尸妆、法事、风水这几样都是必须要精通的手艺。所以我从小就被三叔督促着练步法。当然步罡只是其中最基本的一种,我闭着眼都不会走错。三叔还教给我其他几种步法,就要难上许多,不过平时也用不到。
而所谓的“金刚墙”,是三叔很早前教过我的一种把戏。我之所以说是把戏,因为它就是用来忽悠人的。在以往我们接的那些生意里,有时候为了多赚些钱,三叔也给人立过金刚墙,说是能够镇尸辟邪。
我很清楚那些都是假的,完全就是在忽悠客户。因为三叔在教我的时候,明确说过立金刚墙,七十二枚铜钱必须全部立起来。但三叔做的那几次金刚墙,铜钱全都平平地趴在地上,那还有个屁用!
我正想着,刘子宁突然推了我一下,吃惊地道:“立起来了!”跟着厅中响起一片惊呼声。
我定睛一看,只见三叔闭着眼停在那里,围着棺材的七十二枚铜钱居然笔直地立在了地面!
“刚才是谁去立起来的?”我有些迷茫地问,刚才我只顾走神,没注意看。刘子宁说:“不是啊!是那些铜钱自己立起来的!”
我一下意识地说:“怎么可能!”铜钱又没手没脚的,怎么能自己立起来嘛。刘子宁脸蛋红扑扑的:“真的啊!真是自己立起来的!”
我见那七十二枚铜钱果然定定地立在那里,纹丝不动,不由得惊呆了。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刘子宁问我:“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你三叔太厉害了!”
我又哪里知道是怎么做到的,我自己还在怀疑呢!三叔教过我的那些步法和咒语我都记得,但我一直当是装神弄鬼,走走过场,表演给人家看的。
三叔回到椅子坐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赞了声“好茶”,这才说:“都弄妥了,应该一时半会儿起不了尸。”
那死人脸围着棺材转了几圈,回头赞了句:“冯三爷果然好手段,连这镇尸辟邪的金刚墙都被你布了出来。”说是夸赞,但语气依旧冷冰冰的,没有一丝表情。
我心里一震,心想这人居然也知道“金刚墙”。三叔嘿了一声,说:“好说好说。”
死人脸转过身去,低声跟刘家那老太婆说了几句,那老太婆时而咬牙切齿,时而点头如小鸡啄米,看着颇为滑稽。
经过这一番变故,连屋里那些年轻的也都隐约知道现在宅子外头有个可怕的恶鬼,正伺机要杀掉屋里头所有人。再加上姓蔡的那人死得可怕,屋里头男女老幼一堆人,一个个都是噤若寒蝉。
一屋子人就坐在一起等,三叔跟死人脸坐在一起,正在交谈着什么,似乎相谈甚欢。我看得来气,窝到一边,眼不见为净。刘子宁就坐过来陪我说话,又问我你怎么都不怎么害怕,她都要吓死了。
其实我也是怕的。我虽然经常跟尸体打交道,但像刘楠这种闹鬼闹这么凶的,我还真没遇到过。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不过屋里头这么多人,姓刘的丫头要找也要先找其他人吧。
后来一直到过了子夜,宅子里头都是风平浪静,没闹出什么幺蛾子。一屋子人都已经开始哈欠连天,特别是一些女人小孩,有几个更是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三叔就说:“大家也都累了,留下一部分人守夜,其他人都回去休息吧。”
刘父不放心,说:“这样会不会不妥,要是楠……那东西趁机闯进来怎么办?”
“无妨,我在宅子里已经布了阵法,只要她进来,就死路一条。”死人脸冷冷地插了一句。
见两人都这么说,刘父就起来吩咐下去,让妇女老幼先回房休息,他自己以及刘子安等家中男丁则跟着三叔和死人脸继续守在前厅。
我在那鬼屋里头困守了两天一夜,粒米未进,出来后又是背人又是赶路的,这会儿真是困得厉害,隔一会儿就打一个哈欠。刘子宁就带着我下去休息。
刘家宅子虽然大,但这些日子因为家中子弟的丧事,家里头来了很多亲戚,所有客房都被住得满满的。刘子宁说要不带我去她哥房间睡。
刘子安啊,我对这家伙完全没好感,睡觉还打呼噜,吵死了,万一他晚上回来睡,我还不得遭殃了?我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刘子宁轻咬了下嘴唇,又去跑进跑出给我张罗,结果其他房间都被她一些表哥表嫂、侄儿侄女什么的给占了。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路过一处偏僻屋舍的时候,我指指里头,问这儿是谁住的,怎么看起来阴森森的。刘子宁朝里头看了一眼,眼圈微微一红,说:“是我二叔和堂妹住的。”
我“哦”了一声,心想原来那个刘楠生前就是住在这里。这地方鬼气森森的,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正想着,看到屋里头出来个人,端着一盆水,正往地上泼。
这是个身材瘦削的男人,两鬓斑白,佝偻着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见了我俩也没有丝毫反应,哗的一下把一盆水给泼了出来。刘子宁拉着我赶紧闪开,歉然道:“没泼着你吧,我二叔精神有点不大好。”
我这才知道这男人原来就是刘楠的父亲,只是瞧这样子,简直像个小老头似的,哪里像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我注意到他端盆子的姿势很奇怪,仔细一看,就发现这人的一双手,十根指头居然断了九根,唯独剩了右手一根拇指,看上去光秃秃的,极为骇人。
刘子宁说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是早年出过意外,她二叔的九根指头都折了。我们在宅子里又找了一阵,还是没找到空房。
“要不晚上你就跟我挤挤?”刘子宁不好意思地说,“这些亲戚很多都是奶奶那边的,我不太敢得罪。”
我迟疑:“这不太好吧,我是男人啊……”嘴上说归说,心里头还是十万个乐意的。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只是这从小到大,我都是被三叔这老光棍养大的,还真没跟异性一块睡过,总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刘子宁“呸”了一声,戳戳我脑袋:“你才几岁啊,满脑子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个小屁孩算哪门子男人,顶多算个熊孩子!”就领着我进了她的闺房,问我要不要洗个澡,她给我去弄点热水。
我本来是困得不行,一点也不想再动。但转念一想,我这一天又是下井,又是背尸的,身上确实脏得不行,等下弄脏了人家姐姐被子可不好,就说那洗洗吧。
洗好之后,刘子宁又给我拿来一套干净的衣服让我穿了。回到房间后,刘子宁正在解头发,叫我累了就先上床睡。
我“哦”了一声,爬上床,躺到里面那一侧,只觉得一股淡淡的幽香萦绕在四周,好闻得很。刘子宁平时是扎马尾的,解开后用梳子梳了梳,头发就刚好披落到肩头。她没换睡衣,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和一条淡粉色的短裤,露出一条笔直白皙的大腿。
我偷偷地瞄了几眼,只觉得一颗心咚咚咚的乱跳,一见她转过身来,赶紧侧过身去闭上眼装睡。
“小景?睡啦?”刘子宁朝我这边喊了几声,见我没反应,轻笑了一声,“这小鬼头,八成是真累坏了!”
我闭着眼睛,不敢回答,也不敢乱动。只听到关灯的声音,然后屋子里就黑了下来。一阵悉悉索索,就感到有人爬上了床,在我旁边睡下。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这小鬼睡得可真快!”我听到刘子宁的轻笑声在我耳边掠过,然后替我扯过被子盖上。我闻到一股微甜的幽香扑面而来,整个人都绷紧了,一颗心跳得厉害。我朝里侧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一边心里又有一种奇怪的负罪感。我还在心里想,我还是个小孩子啊,怎么会有这么龌龊的念头,是不是我这个人尸体接触多了,有点不正常?
夜很静,我能听到刘子宁躺在我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我感觉嘴巴发干,整个人都崩得紧紧的,手心连汗都出来了。听到一阵悉索,大约是刘子宁翻了个身,手臂碰到我后背。我顿时一阵僵硬,感觉到她手臂的滑腻和温度,一动也不敢动。
我之前虽然是很困了,但躺到床上之后,就怎么也睡不着了,一双眼在黑暗中睁得大大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刘子宁已经睡着了。我故意吐了一口气,装作睡梦中翻身,把身子转了过去。
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黑暗中模模糊糊地看到刘子宁面朝向这边,睡得正熟。我紧张得厉害,整个人硬邦邦的,慢慢慢慢的,一点点朝她那边挪了过去,可以感受到她口中呼出的气,轻轻地喷到了我脸上。
我当时感觉又是紧张又是害怕,觉得自己怎么会这样,很卑鄙很龌龊的感觉。后来长大一些才明白,当时的我已经是逐渐步入青春期,有些心思萌动也是正常的。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但当时我真是怕啊,害怕自己会不会长大后是个大色魔,大恶人!后来大抵还是太困了,靠着刘子宁就逐渐睡着了。
但睡了不多久,就被惊醒了,听到旁边刘子宁突然喊了一声:“奶奶,不要啊!”
我正想叫:“宁姐姐?”就被刘子宁贴了上来,环臂紧紧地搂住我。我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奶奶,不要啊……我什么都没看见……”刘子宁在我耳边断断续续地说着。
我脑子里迷迷瞪瞪的想着,宁姐姐到底看到了什么,那刘家的老太婆是不是又做了什么缺德事?但我此时被刘子宁紧紧搂着,整个人贴在她身上,连脑子都僵硬了,根本无法思考。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奇怪的沙沙声,就像是有人在外头用扫帚在扫地。这段日子我一直在家守着刘楠的尸体,都守出习惯了,一有风吹草动就忍不住心惊肉跳。我原本想立即爬起来看看,但这会儿被刘子宁抱住,却是想动也动不了。
倒是刘子宁在说了几句梦话之后,不知道又梦到了什么,突然“啊”的叫了一声,从梦中惊醒过来。我装作被她吵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问:“宁姐姐,你怎么了?”
刘子宁“啊”了一声,大概是发现正抱在我身上,马上松开了,说:“刚才做了个噩梦,吓死我了!把你也吵醒了啊?”
我说:“反正也睡得差不多了。”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竖起耳朵一听,那沙沙的声音似乎还在,只是越来越远了。我就嘘了一声,说:“宁姐姐,你有没听到外头有声音?”
刘子宁侧耳听了一阵,说她也听到了,像是有人在扫地。可是这大晚上的,谁会在这个时候扫地?
我就说咱们下去看看吧,刘子宁也是胆子大的,立即就下了床。也没开灯,我们就悄悄开了门,来到走廊。虽然天气不好,也没有月光,但刘家毕竟是大户人家,深夜里走廊上也点了廊灯。
因此当我们寻着声音悄悄跟上去的时候,就发现前头有个男人正缓缓地往走廊尽头走去,手里拖着一个什么东西。那东西太大,被他拖在地上。那“沙沙”声,原来是这东西在地上拖过发出的声音。
“你快看!”刘子宁捂住了嘴,指指地面,压低声音让我快看,声音中充满了惊惧。我一看,地面上有一条血迹,从走廊那头过来,经过我们门口,一直蜿蜒过去。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前头那个被拖在地上的,很有可能是个人!眼见那人影摇摇晃晃的,已经快要消失在走廊尽头,我冲刘子宁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别喊人,悄悄地跟了上去。
但等我们上去的时候,那人影却已经消失了,四周找遍了也没发现。刘子宁脸色苍白,说:“咱们怎么办?”我说:“先去找我三叔他们。”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我们找到前厅,却发现里头一个人都没有,唯独封着林文静的那口棺材停在当中,涂在棺上的黑狗血已经变成了暗黑色。三炷香插在棺前,烟气袅袅。七十二枚铜钱依然诡异地立在地面,将棺材牢牢围住。
我找了一圈,说怎么连个守棺的人都没有呢,人都跑哪去了。刘子宁也有些惊惶,说:“会不会出事了?”我见厅里也不像是出变故的样子,就说再去其他地方找找。
刘子宁毕竟路熟,我们转了一阵,就看到其中一间屋子里头亮着灯,灯光透过窗户映了出来,可以影影绰绰地看到屋里有好些个人影。
我见他们搞得神神秘秘的,就跑到窗口,悄悄探头往里张了张。刘子宁也跟着我蹲那,伸脖子往里看。
只见屋子里头站了好几个人,有死人脸,我三叔,还有刘父、刘子安等一众刘家男丁。一群人正围着一张桌子,从缝隙看进去,似乎桌上躺了一个人,死人脸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右手握着一把手指宽、三寸来长的刀,雪白的刀刃上沾满了血迹。另一只手戴着皮手套,正举着一个红通通血淋淋的东西。
一看清那东西的模样,我当时就吃了一惊,一旁的刘子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谁?”里头的人顿时被惊动了,刘子安带着几个人开门冲了出来。见是我们两个,刘子安才松了一口气,略带点责怪的语气说:“小宁,你们怎么来了?”
“哥,我们……”刘子宁咬咬嘴唇,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我懒得废话,直接往里头闯,只见死人脸和三叔正全神贯注地在查看一具尸体。
就是那个姓蔡的表舅公,此时身上的衣服被扒光,赤条条地躺在桌上,胸腔至腹部,被拉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看来主刀的是那个死人脸。胸腔也被打开了,一团血淋淋的东西被取出来正托在他手上。
我一进门,谁都没朝我瞧上一眼,只顾盯着那东西看。我本来想说事情来着的,但一看到那东西,不由也被吸引住了。
我从小跟着三叔给尸体缝过线,补过损,对人体脏器也并不陌生。死人脸从姓蔡的胸腔中取出来的,是他的一颗心脏。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心脏,整个已经裂成了七八瓣,看着像开了花似的。
我过去扯了扯三叔的袖子,说:“搞什么鬼?这人的心怎么裂了?你们给整的?”
三叔看了我一眼,说:“胡说八道什么,是他自己弄的。”
我不由好笑:“骗鬼呢,这人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心给弄裂了?还裂成朵花似的?”
死人脸阴森森地道:“这人是活活被吓死的。”
我也有仔细观察过姓蔡的尸体,我承认死人脸说的有几分道理,从姓蔡的面相来看,确实跟那些被吓死的人有点像,只不过他的死状更恐怖,表情更夸张。但就算这人是被吓死的,总也不至于把一颗心给吓得裂掉吧?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嘛。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但死人脸和三叔的脸色都难看得紧,似乎又不像在说笑。三叔问我:“这么晚不睡干嘛?”
我这才想起来,立即把刚才在走廊里看到事情说了。三叔让我赶紧带路去看看,死人脸把心放回那姓蔡的胸腔里,把手套一脱,也随着其余人等跟我们一同前往。
走廊里被拖出来的血迹还在,看上去触目惊心。刘父当时就急得直跳脚,一群人寻着血迹找过去,就发现血迹是从一个房间里出来的。房门虚掩着,并没有锁门。
刘父冲死人脸和三叔看了看,见他们并没有特别的示意,立即就带着人闯了进去。打开灯一看,屋里头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床上和地上溅满了血,满屋子的血腥味。
随后进来的几个年轻人当时就吓得面如土色,刘子宁捂着嘴站在我旁边,看了房里一眼,就惊呼了一声:“这是小舅舅房间啊!”
刘子宁说的小舅舅就是她母亲最小的兄弟,今年三十岁不到。这房间是刘子宁这位小舅舅和新婚不久的小舅妈住的。
刘父等人脸色大变,当即派人把宅子里所有人都叫起来,把整个宅子搜了个遍,终于在一处柴火堆里,找到了血葫芦似的小舅妈。这女人死不瞑目,满脸的惊恐,喉咙上被割了深深的一刀,身上更是被划得支离破碎。
刘子宁当时就哭了出来。她跟这位小舅妈虽然见面不多,但感情向来是不错的。刘父气急败坏,大叫:“给我找!快给我找!”这是要赶紧找宁姐姐她小舅舅。
死人脸冷冷地道:“所有人不得走出宅门,找到人立刻捆起来!”刘母问询赶过来,一听就差点吓得昏了过去,刘子宁赶紧去扶了她母亲进去休息。
整个刘家大宅顿时就乱成了一片,各种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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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三叔找到刘父,让他把所有人都叫起来,全部集中到前厅。等我过去的时候,厅里已经挤满了人,几个小孩子更是从睡梦中被大人抱出来,搓着眼睛睡意朦胧,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事。
刘子宁正在那边陪着她母亲说话,母女两眼圈通红,直掉眼泪。刘家那老太太,一脸铁青地坐在正中,柱着个拐杖,小眼睛溜圆,恶狠狠地瞪着门口,不停地咒骂着什么。
我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了会儿,就听到外头一阵惊叫,然后一群人的脚步声响起,隐隐听到“抓住了!抓住了!”。刘母腾地就站了起来,想要冲出去看,被刘子宁给拦着。
又过了一会儿,就见到死人脸和三叔疾步迈进厅中,身后一群年轻人抬着一个人进来。
那人浑身血迹斑斑,被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双目呆滞,不断发出“荷荷”的声音。刘母当时就大叫一声,想要冲上去,被刘子宁死死拉住。
这个被大伙捆上来的人,就是刘子宁她小舅舅。据刘子安他们说,当时找到人的时候,他小舅舅拿着刀像疯了一样冲上来,差点又把一个人给扎了个透心凉。
幸亏有死人脸的提醒,他们又人多势众,总算把人给按住了捆了起来。见弟弟这副血淋淋恶鬼似的模样,刘母一激动,又昏了过去。
刘父焦急地上来问:“元其怎么会突然发疯,居……居然把……”
死人脸嘿了一声,脸色十分难看:“不是发疯,是你家那小女娃借了他的刀。”

楼主:匪夷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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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8-04-17 00:23:11

更新时间:2019-03-27 20:0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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