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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纵我不往 》作者:如之何

楼主:陌上经藏  时间:2019-02-09 12:32:21
☆、第十八章 The Bucket List


卓越的情况远没有传言中那么乐观,严子佩知道。
这孩子面上大大咧咧,实际上心细如发,周遭亲友的情绪变化是逃不过她的眼的。严子佩能做的就是那无情的deadline往后推延,让一个月变成众人口中的几个月。
她乐观,坚强,热爱生命,但这些在命运□□面前无力回天。毕竟在上帝眼中,你只是一只小小蚂蚁罢了。
严子佩这天查房的时候,见卓越正俯在病床的桌案上,一笔一划地写些什么。看护在一旁百无聊赖的坐着。
严医生询问看护:“她坐了多久了?”
看护这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啊,大概20分钟了。”
严子佩走过去轻敲卓越的脑袋,收了她的纸笔,“明知道自己不能坐太久还不注意。”
卓越傻呵呵地乐,“写得太专注了就没在意。”
严子佩这才瞥了一眼小姑娘鼓捣半天的成果,标题处一行清秀英文字母便跃入眼帘:The Bucket List
遗愿清单。
酸楚的感觉席卷了她的全身,自责,懊恼,怜惜和无力。
卓越歪了歪头,也不说话。
“你想一个人去看海?”卓越再抬头时看到的已经是子佩淡淡的笑容。
“对啊爸妈总不让我一个人出门旅行。一个人在沙滩上看日升日落,多有感觉!”
“养一只宠物狗。嗯,你已经跟我念叨很久了。”子佩摆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卓越冲她做了个鬼脸。
“看一场维秘秀。那是什么?”
“你竟然不知道!哇噻我跟你讲就是一群长腿女神走秀,那身材,那表情,那动作……”看着卓越眯着眼犯花痴的样子,严子佩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脸蛋。
……鉴于以上愿望太过不切实际,严子佩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让她用手机一个人看了海,用手机欣赏了各类萌宠,用手机看了一场维秘秀,这是后话。
“严医生,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
“‘我并不是立意要错过,却一直在这样做。错过花满枝桠的昨日,又要错过今朝。’”
“生病的这段日子我一直在想,有什么事情是我想做却迟迟没有行动的?有什么话是我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我不想再错过。”
严子佩拿着那张清单静默在那里,人生几何,去日苦多。自己又蹉跎了多少岁月,错过了多少美好,浪费了多少生命?
人们总是以为还有明天,总是想着还有时间。却在不经意间丢了某些心情,丢了某些回忆,丢了某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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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嗣音也在频繁地往医院跑。出于对某人的爱怜和对某人的爱慕。
“宁姐姐,你喜欢严医生吗?”
宁嗣音诧异地望着她,有这么明显?或许小朋友说的只是普通的喜欢。思考半晌,回答:“我是喜欢她。”
“我也喜欢。”卓越笑了笑,宁嗣音却在其中看出了几分狡黠的意味来。
“你抢不过我的。”她把手放在卓越蹭光发亮的脑门上。
“好啦……别用那么哀怨的眼神看着我。我看看单子上还有什么……和季一格和好,季一格是谁?好朋友?”
卓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兴奋地坐起身,“一格!”随后是剧烈地喘息。
“天哪我的小祖宗!你小心些慢慢起。”宁嗣音心有余悸地替她顺着气,回头看。
来的也是位年龄相仿的小姑娘。利落的短发,清秀的脸庞,朝气和阳光就落在她清澈的眼上。她显然也被卓越的反应吓到了,宁嗣音看到惊讶,担忧,焦虑,生气这些情绪在她脸上变换着,看来真的是很好的朋友呢。
“生病了还一惊一乍!”季一格背着书包,拎着一些营养品,显然是刚放学就奔过来了,此时愠怒的样子颇像个老妈子。
“啊。一格你好像我妈哦。”顺过气来的卓越显然情绪高涨,三番五次想下床都被宁嗣音摁了回去。
“空间留给你们,一格,盯着她。”宁嗣音冲她们笑笑,出门找她家严医生去。
卓越缠着季一格说了好些最近学校发生的趣事,心向往之的神色不能不让人心疼。
“不过一格,你怎么不把我的作业带来啊……这些天我已经落下不少课了,不做些练习马上会掉队的。”卓越秀气的眉毛皱成了一团。
季一格用手指点了点她的眉心,“好好休息就是,寒假里我帮你补。”
卓越的神色又黯淡了几分,强撑出微笑来:“一格大学霸,还请多多指教啦!”
哪里会看不出卓越的不对劲,季一格心里升腾起不好的感觉来,“你的病……什么时候能好?”
卓越愣了一瞬,指着自己仍是锃亮的脑门哭丧着脸:“没有头发我哪敢出院晃呀。嗯,长出一小揪揪的头发我就好了。”
“真的?”
“当然。”卓越回答地迅速又肯定,季一格这才放下心来。
宁嗣音找到严子佩时,她正坐在办公桌前捧着一个相框发呆。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严子佩却淡然地把相框放回了抽屉。又没看到!
“什么时候发现我的?”宁嗣音嘟着嘴不满。
你的味道我再熟悉不过了。
“从你脱掉高跟鞋的那一刻。”严子佩拿起了桌上的笔开始写病程记录。
宁嗣音撇了撇嘴,把手上的高跟鞋放下穿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办公。灯光打在她的脸侧,在纸上落下好看的阴影。笔尖滑动的沙沙声,翻页声,和她浅浅的呼吸声,是此刻最美的交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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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医生,我喜欢你,所以当我女朋友吧!”卓越昂着头,眨巴眨巴眼睛。
严子佩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卓越的头上已经有些小毛刺长了出来,掌心痒痒的,“小孩子。”
“谁说我是小孩子!我马上就满十八了。严医生~严姐姐~你最好了答应嘛答应嘛。”软磨硬泡了半天严子佩仍然含笑不松口,卓越突然松了手,垂下头去。
“不是说病人的愿望都能满足的吗?”她认命般叹了口气,“看来我这辈子都是单身狗啦。”
严子佩针扎似的疼起来。治疗以来卓越一直都很坚强,常常反过来安慰家人,可她一直都在默默数着日子,每天再看多一点,体验多一点,留下多一点。“我答应你。”严子佩牵起她瘦削的手,“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女朋友。”
卓越揩了揩脸上不存在的眼泪,扑上前搂住了严子佩的脖子。护士长说严医生最见不得女孩伤心,果然是真的。
就在这时来探望的季一格推门而入,看到这一幕怔在了原地。
“一格你来啦!正好,重新认识一下。我女朋友,严子佩。”
季一格的视线在她们俩间转了个来回,微微向严子佩颔首。“严医生。”她将手上的袋子提到了病床旁侧的柜子上,把卓越胡乱摊开的几本杂志收拾好,此外再没有其他举动。
卓越嘟着个嘴对她这般无动于衷表示不满。
严子佩无声地笑了笑,“我去查其他病房。卓越,好好休息。”
严子佩再次回到卓越那儿的时候,她正坐在轮椅上盯着窗外出神。天色很暗,似是要下雨的样子。
“不知道一格有没有带伞。”她喃喃着。
严子佩走过去把窗门锁好,蹲下身来抬头盯着她的眼睛,“你很在乎她。”这是一个陈述句。
“你吃醋啦女朋友?”卓越笑眯了眼,“真让人开心呢。”
严子佩又抬手抚了抚她的脑袋,“真的好不爽呢。”
难得严医生这么配合,卓越再次咯咯地笑开了。
要下雨啦。严子佩也在心里默念。

楼主:陌上经藏  时间:2019-02-09 12:32:21
☆、第十九章 喜乐平安



宁嗣音这边的工作不温不火,由于不是本校直博,与一些师弟师妹的话题难免脱了节。所幸本就是平易的个性,也不妨碍她游刃有余地迅速融入集体,靠过硬的专业知识赢来一众崇拜目光。
谢天谢地,柯师兄别有用心的动作少了许多,至少在工作室里不用绕道而行。
她与秦宛舒又陆陆续续见了几次面,秦姐姐逐渐对她卸下心防。除却家里那档子烦心事,两个人从星星月亮到诗词歌赋,也是相交甚欢。
这天是12月24日,一个星期前商场便开始张灯结彩,圣诞色满目皆是,国人对洋节的庆祝总是乐此不疲。宁家没有集体庆祝的习惯,放任几个喝过洋墨水的小辈出门撒野。
宁嗣同和公司里的一帮宅男们有聚餐,宁嗣昕在这种日子里不可能没有饭局,宁嗣音孤家寡人一个,给美国的同学们发了祝福短信,正琢磨着要不要约子佩出来,就接到了秦宛舒的电话。
这个时间的餐厅人满为患。
“嗣音,在这儿。”看着秦姐姐温温柔柔的笑,世界都明亮了。宁嗣音笑眼弯弯地走过去,看到秦姐姐对面的人,呆在了原地。
那人看着窗外,手上拿着扑通的玻璃杯,里头装的是白开水,浅浅地饮着,宁嗣音的脑海中却偏生冒出了“皓腕凝霜雪”的诗句来。
她想了想,走到秦宛舒身边坐下,解了围巾,脱了外套。这里的卡座有些狭窄,她拿着手包和衣物有些无措,对面的一只手便伸了过来。叠好衣服,折好围巾,摆好手包,一系列动作无比流畅。
“介绍一下。我表妹,严子佩。子佩听我说最近结交了一个可爱的小朋友,便让我也把你约出来,没有打扰到你和某人的约会吧。”
“没有没有。”宁嗣音红着脸否认,严医生果然就是大闷骚啊。
“走路来的?”严子佩盯着她冻得通红的双手半晌,蹦出这么句话来。“嗯,也不远。”
秦宛舒的目光在两人间来回了几圈,“嗣音你看看菜单,我和子佩点了些素菜,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随意点。”
什么!无肉不欢的宁二瞬间忘却了推辞,挑选片刻后叫来了服务员加了几道。
“对了。佐料里不要有黄瓜,装饰也不行,就这些了。”闻到黄瓜味就能晕死过去的宁小姐认真地叮嘱。
服务员理解地笑,“刚才这位小姐已经嘱咐过了,一定不会有黄瓜的。”
闷骚。再次想到。
秦宛舒也就是在这一刻确定了心中的猜想——她们俩早就熟识,脸上有些异彩纷呈。聪明如子佩,有些事情怕是瞒不住了。
“所以,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姐姐?”想什么来什么。
宁嗣音瞬间从秦姐姐不安的眼神中读出了信息——看来那些事情,子佩还不知晓。
联系子佩的家世背景,贵胄子弟们的口耳相传,秦宛舒的身份便显而易见了:
二三十年代秦家便趁着临时政府颁布法令的东风,办上了实业,又瞅准时机主动投诚党国改成了国营,改革后优惠政策自然是一股脑地往他家送——于是成就了如今雄霸一方的风秦。
本来这家业嘛,传给长子是再好不过了。可偏偏这长子不争气,成天和一帮富家子弟风花雪月地厮混,让他负责练手的几个项目也赔了个精光。好歹秦老爷子还没脑袋发昏到只认血脉的地步,一面痛心地把儿子的头衔给撤了,一面拉拢了严家结为姻亲,替女儿铺好了路。
秦老爷子一再嘱咐儿子不要折腾,好好在妹妹手下当个经理,结个婚,替他生几个孙子孙女也就算了。一心想着颐养天年的老爷子便这么撒手不管,隐居在山里下下棋打打拳,儿孙自有儿孙福。
好呀,眼看本来在自己手中的家业落到了一介女流身上,这秦大少众星捧月的一个人哪咽得下这口气。年轻时各种撒钱下绊子让自家妹子头疼不说,人过中年了还想再拼死挣扎一把,自作主张把女儿嫁给了清城这几年迅速崛起的新航制造——的二公子。说好听点是二公子,说难听点就是刚从外边领回来的私生子。
秦大少虚长了这么多年,智商还是那么令人捉急,三两下就被人糊弄了。把女儿送出手才恍惚过来,这齐二公子齐本尧在家里根本不受重视,说不上话!还赖着他们家搏上位呢。
这回又是秦小姐,也就是严子佩她妈出了手。看不下去自家侄女又嫁了个跟他爸一样没前途的废材,把齐本尧安排进自家企业,嘱咐几个有能力的下属多帮扶帮扶。
对新航那边呢,自然是要表示不满的。我们秦家把女儿嫁过去怎么生活都没个保障?新航制造也惹不起在清城盘踞多年的风秦,说是齐本尧那小子你们随便使,多担待。有机会呀,咱们再来结门亲,亲上加亲,称霸清城(误)——这便有了后来严子佩和齐正昊相亲的一幕。
话说回来,出了这么大的事,秦宛舒怎么就不找自家姑姑来替自己出气呢。一是自家傻爹这些年已经给姑姑添了不少麻烦,她还在上学的时候全家人都依仗着风秦的一点股份过日子,连丈夫的工作都是组织安排的。自己婚姻出了问题,实在不好再去烦扰她;二是自己生性使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能坐下来好好谈谈,俩人好聚好散,也就过去了。
如此一来,身为表妹的严子佩自然是被蒙在鼓里。
听完姐姐轻描淡写的叙述,严子佩向来平淡无波的脸上压抑着怒气,给她一把手术刀说不定就能奔她姐夫齐本尧那儿去,把他给开了。
秦宛舒了解自家表妹护短的个性,忙转移话题,“子佩,你胃不好,这汤养胃,多……”话音没落,宁嗣音的一双手就捧着盛好的汤碗,到了子佩眼前。
严子佩抬眼时还带着些凌厉冷峻,望进她的眼里却已是一派温和了。(宁二OS:简直吓死宝宝了)
好歹有宁二在其中调节气氛,一餐饭总算和和谐谐到了最后。
“嗣音。上次提到的那个画展,我拿到了两张票,就是明天了。你若是有空约朋友去看看吧。提前祝圣诞快乐!”
宁嗣音又惊又喜地接过去,喜欢的主题,恰当的时间,就连门票设计都爱不释手。她把目光投向子佩,想了想又收好门票,“谢谢秦姐姐,圣诞快乐!”
“这餐厅也太抠了吧,三个人就送一个苹果?”坐在严子佩车里的宁二忍不住吐槽。明明离家不远,偏要陪子佩到医院去看卓越,这借口用起来也是很顺手。
卓越的病房里这会儿挤满了探望的亲属,见着二人进来,小家伙热情地呼唤:“宁姐姐!女朋友!”
宁嗣音一惊,众家属一愣,目光纷纷投向了严医生。严子佩淡定自若,拿着包装精美的苹果来到卓越面前,“小家伙,喜乐平安。”
“女朋友,喜乐平安。”
直到自家小区门口宁嗣音仍沉浸在那声“女朋友”中无法自拔。真没出息,不就是个小朋友,有什么醋好吃的。她暗暗啐了一口。
把她的情绪都看在眼里,还是像个小孩子,严医生这般想着。
“不下车吗?”严子佩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明天……能陪我去看画展吗?”宁嗣音的攥了攥手包,“你想知道的,我会告诉你。”
严子佩似是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邀请,“不想说不用勉强……”
“不。是我自己要告诉你。”
别做出那副大义赴死的样子,严子佩在心里轻笑。接下来她中了邪般地倾身,在宁嗣音的脸侧轻啄一口,“喜乐平安,阿音。”

楼主:陌上经藏  时间:2019-02-09 12:32:21
☆、第二十章 我愿意为你


“嗯,好。我过20分钟下去。”宁嗣音挂掉电话,有些为难地摆弄着床头的挂件。
“怎么了?”严子佩见她犹犹豫豫的样子,揽住她的腰身,轻轻摩挲着她的胳膊。
“阿同来接我回家……今天不能和你约会了。”宁嗣音小声说道,“好不容易我们俩人都有空。”
“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啊。”严子佩突然有些小心翼翼地建议,宁嗣音听着她语气里的不确定有些心疼。子佩,是我让骄傲的你变得这样不自信吗?可是……
“……”
看到宁嗣音长久沉默不发的样子,严子佩心下了然,只是目光黯淡了一瞬,“没事的,那下次有机会吧。”她笑了笑,揉揉宁嗣音的秀发。
反常的,宁嗣音没有去关心自己的形象,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闷声说话:“我不想介绍说‘这是我的好朋友’。”
那恋人呢?就连平日里挂在嘴边最是亲密的弟弟都没办法透露分毫吗?严子佩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回避,听腻了千篇一律的解释。可是她也一次次诘问自己,严子佩,你又何尝不是这样?你什么时候能正大光明地把她介绍给母亲,说这是我将要相伴一生的爱人?
“没事的。”严子佩只能反反复复的呢喃这句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话。
宁嗣音在恋人身边向来都有些粗线条,自然是猜不到严子佩脑海中的千思万绪。不想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纵然是个借口,这整件事也着着实实掺杂着些误会,可是她万万没料到子佩会是如此在意,在意到与她告别后接受了一个本不愿接受的邀约……
宁嗣音下了宿舍楼,就见自家弟弟一副痞痞的样子靠树站着,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来来往往女生们的注目礼让他好心情地扬了嘴角。
“阿同,走吧。”她刻意忽略宁嗣同自然而然搭在她肩上的手,以及过往女生们羡慕嫉妒恨的眼光。这冤家,演了这么久的戏怎么还没腻。
“女朋友,之前怎么没见你跟我约会前还要打扮这么久啊,看看这小碎花,这小皮鞋,头发也是弄过的吧。”宁嗣同上下打量着今天穿着格外用心的宁嗣音。
“我知道了!”他停下脚步,愤然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宁嗣音的鼻尖,“你你你你你你……你背着我有人了!”
“胡闹!”一掌拍向某位正入戏的群众演员,“要有人也是你吧。”
宁嗣同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噙着笑,“说真的阿音,输给我一次又怎样呢?”
输?自她出生和宁嗣同杠上,抢奶瓶抢玩具抢零食抢妈妈,从来没有输过,更何况是这已持续六七年“看谁坚持不谈恋爱”的恶战!
若是本意为“防止儿女早恋”的宁爸爸得知这俩熊孩子因为在高中没有分出个胜负高低,现如今仍在分庭抗礼,一定会哭晕在厕所。
切,谁信呢。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手链,让人莫名其妙笑起来的短信,还有今天这从头到脚的精心打扮。既然你这么执着,我也便不戳破,反正从小让了不知多少回了呀我的姐姐。
宁嗣同吹了声口哨,忍住不去看那姑娘仍然别扭的表情。
严子佩目送宁嗣音下了楼,在宿舍里看了会儿书,就接到了妈妈的短信: 7:30,学校南门李伯伯的儿子会来接你。别让我失望。
她心烦意乱地喝了一大杯凉水。为了这件事她和母亲已经争吵了许久,母亲强硬的性格她向来都很清楚,也领教过许多次。她甚至已经搬出了父母婚姻的失败案例,也无法阻止母亲进击的脚步。
与此同时,宁二小姐也正是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原因同样是一条短信:宁小姐,我是严子佩的母亲秦兰心。7:00万达广场一楼××,希望我们能单独好好谈谈。另外,我不希望严子佩为此分心。
“怎么了姐?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宁嗣同一边开车一边担忧地往她这边看。
“阿同,掉头,万达广场。”
“不是说好回家吃饭的吗?有什么事这么急。老妈特意炖了你爱喝的鱼汤。”
“我让你掉头!”宁嗣音的语气不大对,心情很是浮躁,宁嗣同不敢惹她,只能闭了嘴乖乖打方向盘。
宁嗣音捏着手机,1号键便是子佩的号码,手机屏幕明了又暗。她咬咬牙,索性关了机。不多久她就开始脑补“给你多少钱才肯离开我女儿”之类的剧情了,宁嗣同看着她变幻莫测的表情打了个冷战。
下班高峰期车流量很大,宁嗣音巴不得在路上多堵一会儿,堵到明天再好不过了。哪知今天的车子像是辟邪般纷纷让了路,几乎是畅通无阻地到达了目的地。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她并不是没有见过眼前这位不怒自威的风秦总裁。在一些商业杂志,本市新闻里常常能见到她的身影。可真的坐在了她的面前,那又是一种全然不同的感受。
心跳,呼吸,脉搏。这些不受控制的体征无不显示着身体主人的紧张情绪。
“宁小姐。”
“什……什么?”
“你觉得子佩适合医生这个职业吗?”
完全没有料到这神一般的开头,宁嗣音的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子佩的学业成绩一直很优异,研究报告也获了几次奖,见习下来……”
“不,我不是说这个。”秦兰心打断她滔滔不绝的赞美,“她似乎没有把该放的心思放在学习上。你说呢?”
她的一举一动有什么特殊含义,她的一言一行有什么特殊意味。这种情态适宜怎样开口,如何措辞才能软化她的态度……该死!什么也想不起来。宁嗣音的脑袋一团浆糊,搭在腿上的双手有些微微发颤。
收到了意料之中的效果,秦兰心啜一口咖啡,指尖轻轻敲击着杯壁,似乎在等她的回答。宁嗣音正欲开口,她又接了下去,“我并不是刻板的老古董,但是我也不认为宁小姐有让我放心的能力。”
“我和子佩爸爸很早就分居,子佩从小就跟我生活在一起,或许受到了一些不好的误导,这我理解。宁小姐是她遇到的第一个,或许令她有些特殊,依赖感情的人,这我也理解。但是,”秦兰心不说话,头朝着玻璃窗外,似乎有什么吸引了她的目光。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有什么东西在宁嗣音的脑袋里爆炸开来。
“她会遇到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相互扶持,互相照顾,即便老去也有孩子能够承欢膝下……不是吗?”严母笑了笑。
“子佩是个孝顺的孩子。从小她就很听话,让我很放心。在她心里,我永远都是最亲的亲人,所以她不愿惹我生气,让我伤心……你猜猜,她愿意为你做到哪一步?”
“你猜猜,我愿意为你做到哪一步?”严子佩目光沉沉,嘴边噙着笑,嘲讽的笑。几年来的纠结纠缠,竟然!她们的感情真的这般脆弱?
宁嗣音不敢回答,“当时我的脑子一团乱,根本分辨不出真真假假是是非非。况且……”
“况且?”
“记得吗,也是一次画展。你说教授有任务,没有去成。”
严子佩心下一紧。
“我在新马路口的影院里看到你……有和你想像的人,和一个男的在一起。”
“……所以你不信我。不信我会为了你同妈妈抗争,不信我会为了你放弃我喜欢的职业……”
“那时候我们的感情还太稚嫩,我没办法……”宁嗣音红了眼。
“阿音,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把手覆在双眼上,严子佩微叹口气,狠心不去想宁二现在是何种表情。
“你会给我答案吗?”声音已是哽咽,宁嗣音仍咬着牙说完了这句话。
“我会给你答案。”

楼主:陌上经藏  时间:2019-02-09 12:32:21
☆、讷于言而敏于行



时至一月中旬,清城也没落下一片雪花来,雪籽下了不少,让人空欢喜一场。自由放任惯了的宁嗣音早就在工作室实验室里闷得不行,琢磨着周末去邻市的景区滑滑雪,放松放松心情。严子佩错过了宁二的生日心怀愧疚,这会儿也算是补偿,应了邀。滑雪二日游便很快敲定下来。
“姐你干嘛非要跟着我啊!”好不容易有两人相处的机会,宁嗣昕当什么电灯泡。
“生命在于发光发亮。”宁大小姐一身专业运动装备,大踏步地往前走,“快把那些东西扛上!”
算了,阿昕好不容易从爸爸那儿求来的假期,捎上她子佩不会不高兴吧。省的就把宁嗣同也带上了,失策!这会儿苦力只能自己当了。
瞅见远远走来的两人,车里的严医生倒是松了一口气。她向副驾驶上的秦宛舒介绍:“那是阿音的姐姐,宁嗣昕。”
秦宛舒只一瞥就瞪大了眼睛,是她?
严子佩下车同宁嗣昕点了点头,帮着宁二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进后备箱,“只是两天两夜的行程,你这是要搬家吗?”
“嗯。等玩回来就直接搬你家去。”宁嗣音笑着拦在她面前,紧紧锁住她的眉眼。
严医生面不改色地侧身走过,“我没意见。”
尽管知道这是玩笑,宁嗣音心中还是柔软成一片,榆木脑袋般的严子佩能说出这样的话也是难得呢。
两个小的在后头劳力劳神,宁大小姐早就心安理得地坐进了车里。前座的秦宛舒回过头来,“又见面了。”
“你……是你!”
“嗯,萍水相逢,没想到还能再见。”
可不是吗?俩人都以为不会再见,只是互通了方便的称呼。闲聊下来又志趣相投,五月份携手同游的那几日竟是将不会轻易示人的一面都展现出来,个中心事倒豆般吐露,就差没有419了。
也亏得宁嗣昕从未在商业聚会上偶遇秦小姐,秦小姐也从不关注商业报刊。四目相对,不知作何反应。
尴尬,尴尬,尴尬……
“诶?秦姐姐你也在!”打理好一切的两人坐进车里,打破了她们的相对无言。简要梳理了四人的关系,不得不感叹清城还就是这么小。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又是夜路(冬日里天黑得早)。宁家两位都是下了班直接过来的,这会儿也都乏得睡了过去。严子佩为了夜行从早上就开始养精蓄锐,秦宛舒画室里的工作也算轻松,这会便听着车载音乐,看着窗外的景物掠过,静静享受着旅程。
到了服务区,严子佩和秦宛舒下车休息。打开车门,严子佩定定看着宁二此时恬静的睡颜许久,不忍心叫醒她,从后头拿来了备用的毯子,替她和宁大小姐盖上。
秦宛舒默默地看她做着这些,神色很是复杂。
“你们不止朋友吧。”
“……”严子佩小心关上车门,“嗯。”
秦宛舒没料到她坦白得这么大方。她这个表妹从小不爱说话,对谁都不冷不淡,跟她也只是亲近一些,一副无欲无求的寡淡模样。这让她一度担心是不是姑姑姑父的缘故,这孩子心理出了什么问题。有了爱人是好事,却也没料到这爱人会是个姑娘。
“姑姑那关不好过。”她明显看到严子佩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又不知为何坚定起来。
“我能处理好的。”不知是在说服谁。
“有我这血淋淋的例子摆在前头,”秦宛舒自嘲般笑了笑,“你只记住一点,不要违背自己的心。”
宁嗣音是被她姐姐不温柔的动作晃醒的。行李?你拉着。路?你领着。专业坑妹二十年的宁大小姐非常理所当然地当白痴,毕竟她有更重要的任务:考察某位让自家妹子魂牵梦萦的姑娘。
景区里私家车不准入内,只有大巴可以乘坐。正合我意!宁嗣音忙跟上严医生,准备占座。哪知宁嗣昕又一脚插过来,严子佩刚坐下她便粘了屁股,可怜宁二眼巴巴地杵在那儿,差点没哭出来。
“宁小姐。”
“嗯?这样可不行,谁知道你是在叫我……还是我妹妹呢?”
“嗣昕姐。”
“还这么生疏?你随宁嗣音叫我阿昕就好,姐姐也可以。”
“……”
“果然和阿音说的一样,是个害羞的孩子。”
害羞?严医生瞥了眼后座撅着个嘴的宁嗣音,看来是得找时间让她看看害羞的到底是谁。
没过一会,大巴便上了山间公路,七拐八弯的让人胃里一阵翻涌。仅仅三个180°大回旋就让宁嗣昕脸色煞白,虚汗直冒。严子佩拍拍宁大小姐死拽着车套的手让她放松,从包里拿出盒话梅递给她。
“这会儿吃晕车药已经迟了,先吃几颗话梅缓一缓。”
这时候听医生的准没错,宁嗣昕在心里的记分牌上给严子佩加了0.5分。
回头看去,果然对上了宁二哀怨的目光,严子佩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弯了嘴角。让她把手伸过来,塞了些什么进去。
宁嗣音打开拳头一看,几颗陈皮糖。惊喜地抬了头,子佩已经在车座上阖了眼休息。还记得自己的这些小爱好啊,闷骚。
任她怎么软磨硬泡,有些话子佩都不肯放在明面上说一说,宁嗣音多多少少是有些沮丧的。但是一些体贴的小动作,却让她怎么也压不住喜悦。真好,严医生又回来了。
度假村在半山腰上,面积不大,开发也未完全,所以只有酒店式公寓可供选择。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算是最优配备了。一行人车马劳顿,又累又饿,夜里黑灯瞎火也没什么景色好瞧,便匆匆进了订好的公寓。
两间卧室按理说很好分配,正好两对姐妹。宁嗣音哪能乐意呀,从自家姐姐这儿入手,从许诺揽下她的轮值工作(洗碗),到答应陪她逛街(负责刷卡),从答应替她挡了老爹的相亲介绍,到绝对不再提起她的年龄……宁嗣昕宁大小姐看在她今天同爱人阴阳呸呸呸,相隔的份上,勉为其难地答应了。秦宛舒:你们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放下行装首要任务还是吃饭。这小小度假村虽然设施还不齐备,中西餐厅倒是开上了。中餐厅那边人满为患,四人只好在西餐厅里听着莫名凄冷的爵士乐,看着诡异燃烧的红烛……
严子佩把餐刀用得像手术刀一样精准。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巧巧地搭在刀柄上,好像没使什么力,三两下就把牛排切成了规则的小块。然后,面无表情地把餐盘与宁嗣音调换,继续她的动作。
宁嗣音自然地接过爱人精心切好的牛排享用——尽管严子佩的表情和这般柔情蜜意的事实在不相配。
秦宛舒望着宁嗣昕发直的双眼,不由戏弄道:“你也想我这样做吗?”
“什么?”宁嗣昕掩饰般收回了她饱藏羡慕嫉妒恨的视线。虽然一向以女强人的面貌示人,宁大小姐难免还拥有一颗少女心,“我是成年人。”
宁嗣音一口红酒呛住,美目圆睁。
“哦。”秦宛舒轻勾嘴角,还是那么傲娇。(也就一起玩了几天秦姐姐你就知道了?)
宁嗣昕这一餐吃得尤为烦躁! 不解风情的秦宛舒不是低头专注于食物,就是和对面轻声交谈,更别说那两位时刻放闪让人忍无可忍。
天哪!看她妹妹那小婊砸春光灿烂的脸。Shit那眼色是挑衅吗!!
“我实在吃不下了,帮帮我,好不好?”秦宛舒说着把餐盘推向了快要炸毛勉强保持冷静自制却不自知的宁嗣昕。
宁嗣昕发出轻微的鼻音,斜睨对面目光灼灼的小婊砸一眼,趾高气昂地继续开动。天知道她也……
于是回到公寓里宁嗣昕气若游丝地躺在沙发上消食的时候,已无力阻止小婊砸在电话里眉飞色舞地向小王子转述这次晚餐甜蜜(诡异)的经过。
只是那时候她们谁也没意识到,秦宛舒的语气是多么的温柔,宁嗣昕的动作是多么的自然。宁嗣昕没去深究自己是在同妹妹较什么劲,秦宛舒也没多想自己扮演的是什么角色。那种微妙的气氛或许在她们初次相遇的一刻起就存在了。
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楼主:陌上经藏  时间:2019-02-09 12:32:21
☆、教你如何度假


【C市某滑雪度假村两女子大打出手】
据本台/独家获取监控所示,1月17日晚22:37两女子于C市某滑雪度假村公寓内大打出手。女子A跨坐于女子B腰背,将B的衣物粗鲁掀起,手持一钝物意欲行凶。女子B忽翻身坐起,将A困于双臂间,揪住其头发……
截至报到前,记者如某某已被警方带走,初步怀疑患有臆想症。
严子佩的手指缠绕着一小绺头发,把玩片刻,将它捋至耳后,轻轻摩挲着宁嗣音的耳垂,“你跟姐姐说……我很害羞?”
“不不不是的,那是怕她总向你问东问西。”宁嗣音的耳根已经红成一片,这是怎么个情况,刚才自己还是在上面的?“子佩你不是腰疼吗先放开我……”
严子佩又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解除禁锢,自顾自地背过身去,关了台灯。
宁二手里还拿着红花油,保持奇妙扭曲的姿势目瞪口呆,闷骚翻脸不要太快。“不用按摩一下吗?明天还得运动。”
“不用,睡吧。”严医生闭着眼,刚才这货突然扑上来就掀她衣服吓死宝宝了。不知道那柔荑在脊梁上拂过的蚀骨滋味,是很容易让人走火的吗?明天还想不想出去滑雪了。严子佩暗暗啐了她一口。
宁嗣音又折腾了半天才乖乖躺下,一人一床被子,各占半边,互不干扰。
“子佩……”
“嗯?”
“我有些冷。”
“……”
拜托宁二小姐,空调24℃你说冷?
宁嗣音磨磨蹭蹭地挪向左侧,将自己的被子同严子佩的无缝衔接,静待片刻不见反对,心满意足地钻进了严子佩的被窝,把自己的盖在了上面。
严医生冬日里本就身体冰凉,宁嗣音一进来就往她背上靠,跟傍了个小火炉似的。更可恶的是来者很快把手放在了她的腰侧,柔若无骨的腿同她纠缠到一起。
须臾后面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看来真是累着了。严医生把她的手脚小心翼翼地抬起,转身,放下,舒了一口气。就在下一刻,宁二就自动黏了上来。这下好了,盈香满怀。叹!人生多艰。
相比之下,隔壁房间的状况就和谐很多。“都是女人没什么好怕的”这句话在两个从出生直到现在的大龄女性之间完全适用。
宁嗣昕不问秦宛舒和丈夫的问题解决得怎么样了,秦宛舒不去客套最近工作压力是不是还那么大。两个人倚在一起讨论了会儿凡高的扭曲感情观,图灵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就互道了晚安。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山风似乎格外温柔,白桦树上最后一片叶子颤颤巍巍地飘落下来,在湖面划开了一圈涟漪。
宁二小姐一觉起来那叫一个神清气爽,浑身有劲没处使。如果不是严子佩一副不愿与她多说的样子,世界还是很美妙的。
去滑雪场的路被景区做成了观赏栈道,只能步行。不远处的山腰错落着几排矮房,常青的树梢上是星星点点的纯白。湖面一半是封冻,一半清澈见底见底,加上近岸的石床,呈现出黄绿白三色的奇妙效果来。宁二一会在石壁上采个冰棱,一会儿到湖边扔块小石子,玩的不亦乐乎。后面三个只能掩面走过,真的不认识她。
宁家二位都是野惯了的,装备什么一概俱全。而秦家作为世家大族,培养的都是淑女名媛,这等粗野的运动……好吧,其实是基因问题。多亏顽童宁爸以身作则,宁家二位陆上跑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说不上精通也都挺上手;而严子佩这个800m可以跑到4分开外的,秦宛舒这个游泳只能憋气的……已经不想多说了。
于是乎,教学时间到。
严子佩看着周围一群一米出头的,甚至还有被抱在妈妈怀里的小朋友,不禁扶额。扫一眼上头木牌上“儿童戏雪区”五个大字,脸更黑了。
“子佩,专心!”宁老师训斥道,她正蹲着身子替严子佩调整滑雪板,严子佩笨拙地往后退去,被宁嗣音一把揽住了腰,“想让小朋友笑话吗?”
宁嗣音心情很好,(废话终于能够在某件事上碾压严医生心情能不好吗!)她摘了手套,替严子佩把帽子戴上,微微有些冰凉的手划过耳际,下颚……嗯?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扫过了她的指尖。
严医生的视线定格在远处的滑道上,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宁二的一个错觉。
啊啊啊子佩这个一本正经的表情好萌怎么办好想亲她!人好多可是忍不了啊啊啊!宁嗣音左顾右盼,迅速地在严医生晶亮的唇上啄了一口。
“光天化日之下,你你你做了什么!”宁大小姐简直惊呆了,当姐姐是瞎的吗?
“你也想这样对秦姐姐吗?”宁二挑了挑眉,看上去跟严子佩做这个动作时的风情一模一样,扶着她家医生一步一步往前走,留下两只熟透的苹果在原地——啊这一定是白雪公主与无数小矮人剧组的道具。
“子佩,重心降低,控制方向,减速,减速,减速——诶!”宁二迅速冲下去,利落地来了个骤停,“没事吧。”
严医生愤怒地瞪了眼宁嗣音。都是你要来滑雪滑就滑吧为什么一定要来儿童区简直不能再丢人。好吧读懂了,宁二跪在某位生气的小公举面前,讨好地对她笑,其实我以为冰山和滑雪更配的。
宁大那边手把手教的秦姐姐倒是一次没跌过——嗯毕竟她们目前还在手把手,移动距离不出20米。
经过两个小时的努力严医生终于能从初级滑道上滑下来了——只不过刹车有些困难。看着她的表情从淡定,放松,到慌乱,到如临大敌,最后恼羞成怒,实在是一种享受。然而严子佩并不想让宁二享受。
“你和阿昕去滑吧,我陪表姐在这休息。”一旁的秦宛舒忙不迭地点头。宁嗣昕憋着笑,拽了拽妹妹,冲她们摆摆手,以极尽优雅的姿态奔着有轨魔毯去了。
It’s show time.
被时光眷顾的宁嗣音仍然是一副青春飞扬的样子。严子佩看着她呼啸而下后张扬的笑脸,想起多少年前她也是天不怕地不怕,信誓旦旦地要把自己追到手。然后,她得逞了。让自己陷得那么深,也那么痛。
毕竟是南方,雪道最长也就700m,不过两三趟宁二便兴致缺缺。
“你们饿了吗?要不回酒店吧。”宁嗣音摘掉帽子和手套,撩了撩长发,旁边一群小姑娘发出了一阵惊呼。她转过头去,露出了八颗洁白的牙齿。
严子佩不动声色地阻断了她的视线,“好,回去吧。”然后突然凑近,修长的手指在她的睫毛上掠过,“有雪花。”
果然后面又是一阵惊呼。

楼主:陌上经藏  时间:2019-02-09 12:32:21
☆、此心安处是吾乡



从山上下来已过下午1点。
“运动完好饿,餐厅里人又多……”宁嗣昕打了个响指,挂在了她妹子身上,“阿音你做吧,反正有餐具有厨房……”
“食材呢?你去这深山老林里挖些冬笋猎些野味来?”在宁二的腰上掐了一把,宁嗣昕的热情迅速消减了下去。
“不如……”看着宁嗣音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严子佩就知道接下来没好事了。
“水开了水开了——”宁嗣音起身去提了壶来,率先拆了包装。严医生从善如流,动作也是行云流水。宁嗣昕双臂环抱绷着个脸,秦宛舒不知所措,哭笑不得。
“方便面,高油脂高热量高盐量,调料包里富含多种添加剂……”宁嗣昕语重心长地教导妹妹。
“嗯?子佩这是不是你大三时候的台词?”
严医生拆了蔬菜包,一丝不苟地倒进碗里,才抬头应了一句:“面碗的主要成分是聚苯乙烯,长期摄入容易致癌。”
“姐你喜欢清淡点的吧,豚骨拉面味道还不错。”严子佩把秦宛舒面前的香辣牛肉换成了豚骨,顺便贴心帮她泡好。
宁嗣音立即狗腿地将从景区超市里扫荡来的一堆口味各异的拌面泡面呈到宁嗣昕面前以供挑选。
十分钟过后,度假区B幢3015室内,四个风采卓然的女人,围坐在小小的茶几旁,吃泡面。
宁二风卷残云,严子佩正襟危坐,宁大的表情在嫌弃和享受间变换,秦宛舒一挑一送都极尽淑女风范。
总之不论过程如何,结果是大家都满足了口腹之欲。而且明白了一个道理:吃一碗泡面又不会死。
“啪!”
“这又是什么。”
“扑克啊,又不是没玩过。”
“你从哪儿变出来的?”
“还有一套麻将你要吗?”
上午消耗太多,四个人刚决定在室内挥霍光阴,宁嗣音便兴冲冲地跑进了房间,不过多久就拖出了一个黑色旅行包来。
“跟着你们我真是什么都干了。”自幼接受淑女教育的秦宛舒从未经历过这架势,她瞥了眼严子佩。自家表妹家教明明比自己更为严格,是什么时候被“拖下水”的?
“哈哈哈哈哈秦姐姐你这表情简直跟子佩那时候一模一样!”当初严子佩被她带去吃麻辣烫挤地铁打地鼠搓麻将的时候,就是这个五味杂陈的表情!
宁嗣音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严医生把手里的最后四张牌按在桌上,“炸。”
宁嗣音一愣,不可思议地望着牌技跨阶式精进的医生。
“教授喜欢打,”严子佩淡淡地开口解释,“教授,我,幼安姐,她家那位。你不出吗?”
“哦哦哦哦哦……”
以秦宛舒一个初学者的牌技,尽管有严子佩保驾护航,也没办法力挽狂澜,让宁家姐妹赢了个盆满钵满。
“阿音在熟悉的人面前就是喜欢瞎闹。”宁嗣昕坐在床上摇了摇头,看秦宛舒盘腿在落地窗边整理行李。
“嗣音很可爱。”秦宛舒眯着眼回想第一次见面时她的机灵样,“我们家的堂表兄妹都是一条流水线上培养起来的,循规蹈矩,对长辈毕恭毕敬,不招惹是非……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像个机器人,早早被设定好程序,出生,成长,结婚……生子。”
有一小会儿的晃神,“如果我是子佩,在枯燥乏味的大学生活里遇到一个精灵古怪,活泼开朗的姑娘,应该也会动心吧。”
“你也喜欢女人?”没看出来啊,宁嗣昕稍稍有些吃惊。
秦宛舒微微笑了,“也不是这么说。在我三十多年的生命里,好像没有出现过让我心动万分想要相守相伴的那个人。”唯一一次感到悸动的,或许就是那个江南古镇里……自己怎么会这么想。
对于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有些慌乱,秦宛舒的动作也变得仓促起来。
宁嗣昕沉吟片刻,见秦宛舒已经开始收拾她的衣物,脸一红,忙冲上前去,“那个,不用麻烦,我自己来就好。”
秦宛舒低头发现手里捏着的,正是眼前人的bra,烫手山芋般塞到了对方的怀里,气氛一时间很是尴尬。
这下两人调换了位置,秦宛舒在床上看书,宁大小姐把换下的衣物毫无章法地乱塞一通。头疼,叶助为什么不在这儿。
“还是给我吧,”秦宛舒的双颊仍是微红,“我叠得快些。”
宁嗣昕扭扭捏捏地把行李箱拖过去,又踌躇着说些什么好。
“那件事情怎么样了?”
该死!提什么不好偏要提这个。看着秦宛舒瞬间暗下去的眼神,宁嗣昕针扎似的疼了一下。
“我从家里搬出来了,他还是不愿意离婚。”秦宛舒宽慰般喟叹一声,“现在过得也还不错,画室一切顺利,认识了你们,在这里玩的也很开心。”
宁嗣昕不作声。昨天夜里的辗转反侧,儿童戏雪区里看到那些横冲直撞熊孩子们时的温柔目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她胸口蔓延开来。想上前拥抱她,拍拍她的脊背,抚平她不自觉微蹙的眉头。宁嗣昕也确实这样做了。
次日秦宛舒留在度假村里写生,宁二和医生去景区的其他景点逛逛。让宁嗣音吃惊的是,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姐姐,今天竟然说身体不舒服而卧床不起。
“哎呀你们别管我了都快去玩吧,好不容易有空出来一趟。我就是有些累了。”宁嗣昕举着36.5℃的体温计给众人看,“我说没发烧吧。”
宁嗣音这才放心,拉着她家医生爬山去了。
“真的没事吗?”秦宛舒又探了探她的头,稍有些冰凉的触感让宁嗣昕往被子里缩了缩。
“没事。”宁嗣昕的眼神摇摆不定,“你不是说这里的湖很美吗?快去画吧,画完送我一张啊。”
揉了揉她的头发,秦宛舒背上了画板,“那你好好休息。”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门边,宁嗣昕松了口气。自己到底是怎么啦?
旅程很快就接近尾声,呆在床上一整天的宁大小姐主动请缨,坐上了驾驶座。宁嗣音如愿以偿地坐到了医生身边,默默给老姐点了个赞。
不知开了多久,宁嗣昕从后视镜里看去,宁二枕着医生的肩膀,医生轻靠在宁二的头上,两人身上搭着毯子——大半是在宁嗣音那边。她的脑袋在子佩的颈窝里蹭了蹭,严子佩似梦似醒地侧头在她的发间落下一吻。
副驾驶上的秦宛舒靠着车窗,阖着眼。安静美好的模样落在宁嗣昕眼里,像小羽毛般撩过她的心窝。她伸手关了电台,把暖风调小了些,专心目视前方。
这时候已经到了清城境内,天空中竟洋洋洒洒地飘落下雪花来。车站里的女孩子兴奋地在男朋友耳边说着什么,男孩子拥着她微笑。小学门口等待家长来接的孩子嘴巴一张一合,甜甜地眯了眼。拎着菜篮的老爷爷拂去了妻子肩头的几片晶莹,两人搀扶着走远了去……
此心安处是吾乡。

楼主:陌上经藏  时间:2019-02-09 12:32:21
、正月里来是新年



转眼间就到了农历新年。宁嗣音一想到好些年没见的七大姑八大姨头都大了。想和姐姐说几句体己话,却见宁嗣昕神游在外的样子,只能默默地把牢骚压回肚子里。
老家坐落在距市中心四十分钟车程的乡镇里。如今在村里已不起眼的两层平房曾令众人艳羡万分,大平台,小院子,门前枝繁叶茂的文旦树,厨房的窗口里飘出了几缕炊烟——长辈们早就回了乡打理要务,几个小的这才匆匆赶来。
宁嗣音循着菜香猫着腰进了厨房,坐在了灶台后的小板凳上,帮着添柴禾,没弄几下就把火给扑灭了。
“诶哟小祖宗外头待着去,奶奶来。”宁奶奶熟练地划了火柴,燃了把松针送进灶台,麻利地添上了不知从哪卸下来的窗框。
“我这不是好些年没弄了有些生疏……”
待到夜幕即将降临,家家户户陆续响起了谢年的鞭炮声,小孩子们捂着耳朵怪叫,案台上的蜡烛红得发亮,漫天铺地的烟火味钻进鼻腔,宁嗣音却想起了过去几年在海外孤身一人度过的那几个凄冷夜晚,竟有些热泪盈眶。她的耳边又响起了严子佩的话:欢迎回家。
鲤鱼啊,年糕啊,蛋花酒啊,这些讨吉利的吃食下了肚,宁家三宝一字排开,等待奶奶挨个发红包——按宁家规矩,红包得一直发到成婚。
“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姐姐怎么又是这两句,接下来还能说什么呀,语文最差的宁二小姐头疼了。
“诶好。阿昕啊,奶奶这红包可是给我未出世的曾孙、曾孙女的,你可得给弟弟妹妹带个好头。过两天去你刘奶奶家里拜年的时候,和她那孙子多说说话。小伙子说是美国斯什么大学……”
“斯坦福。”宁嗣音插嘴。
“对,斯坦福大学毕业的,年轻人多交流,啊。”
“奶奶,姐姐她看不……”宁嗣昕扯了扯妹妹的衣角,示意她别说话。
“我知道了,一定努力。”宁嗣昕接过红包,脸上的笑容却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这就对了,然后是我们阿音……”
……
饭后宁嗣同很是兴致勃勃地扛来了一捆烟花棒,说是要回味童年,和宁嗣音两个人拖着大姐到了平台。
“阿昕,你不对劲啊。”
“没有,你想多了。”
“看着我的眼睛,”宁嗣音掰过她的头正对自己,“别闭眼啊。”
“滑雪回来你都应了多少次相亲了?”紧盯着抿着嘴唇的宁大,“算了,你心里有事你自己清楚。我给子佩打电话去。”
看了眼拿着烟花棒无动于衷的姐姐,宁嗣音摇摇头,拿出手机走到一边去。
接到宁嗣音电话的时候,严子佩正坐在黑暗里,听楼下传来愈演愈烈的争吵。她瞥了眼手机,先挂断,扔在床上,走下楼去。
“我说了这里没有你的房间,你自己找地方住去。”
“这是我老婆的房子我怎么不能住了!”西装革履的男人挺着啤酒肚,语气已经有些恼羞成怒了。
“严局长,你是非要我跟你签离婚协议书吗?听说你最近又要高升了?”
“秦兰心你别每年这时候都跟我闹行不行?拿离婚威胁我有意思吗?”
严子佩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走到餐桌边扫了眼早已冰冷的几盘菜肴,倒了杯水,水壶重重地放在桌上,“你们好吵。”
世界一瞬间清静下来。
严国正一愣,随即怒发冲冠,“严子佩我是你老子!怎么跟老子说话的!”
“保我衣食温饱教我说话供我读书的是妈妈,你是谁?”
“你……不是你老子我你在医院里升的有那么快吗!”严国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堂堂局长,正处级的,女儿都爬到头上来撒野还得了。
“嗤。”坐在沙发上秦兰心发出了一声笑。
“你们!”严国正摔了门,“喂……小李,马上到银河湾来接我……我管你是不是吃饭赶紧过来!”
偌大的房子里连根针掉下来都清晰可闻,严子佩走过去开了电视,按到四台,朱军董卿毕福剑喜庆的声音充斥在耳畔。她放下遥控器,目不斜视地走上楼去。
秦兰心若有所思地盯着电视,笑了笑。自己这女儿啊,好几个星期没有回来吃饭,就连年夜饭也粒米不沾,对自己格外冷漠的态度怎么会看不出来?可是呀,她终究是自己的女儿,她放不下。
严子佩再拿起手机时上面已经有了不下十个未接来电,她走到窗边拨了回去。
“子佩是你吗?”
“嗯。”
“吓死我了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家里太热闹了没注意听。”
“是这样啊……子佩!我在老家的平台上放烟花。我给你放的烟花,你看到了吗?”
城市里灯火通明,街道上却很是冷清,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只有远处传来几声隆隆。严子佩抬头看着辽远无边的夜空,“嗯,看到了,很漂亮。”
不知怎的,竟有些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子佩,这么多天没见……你想我吗?”
电话那头是一片寂静。
突然又一声烟花绽放的轰响,掩盖了一切…..。
宁嗣音笑着说:“嗯,我也想你。”
傻丫头,我想你,比你想的,要多得多。
大年初一一大早,秦家的大宅里就分外热闹。
“本尧啊,这一大早过来,还带了这么多东西……”秦宛舒的母亲迎身上前,“辛苦你了。”
“妈,不辛苦,都是应该的。您看我给您从法国带的化妆品,美白护肤,还有……”齐本尧用余光找寻秦宛舒的身影,开怀地笑着。
见秦父踱步过来,他忙小心翼翼地取出什么捧到岳父面前,“爸,这是乾隆时期的粉彩瓷器,我托朋友转了好几手才拿到,您看看……”
“嗯好好好。”秦父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会儿明显喜上眉梢,咳了几声端正了脸色,“不过本尧啊,我家舒儿怎么年三十就回来了?”
“我们夫妻俩闹了点小矛盾,没什么大事。”齐本尧说着走到秦宛舒身边,揽上了她的腰。秦宛舒面色一僵,衣袖下攥紧了拳头,目光投向不远的地面。
“舒儿,你看看本尧多懂事,你怎么就这么任性!”秦父呵斥道。
坐在沙发上的秦老爷子把一切尽收眼底,想到自家孙女经历的那伤心事一阵心疼,拿拐杖敲了敲地面。齐本尧立即反应过来,“老爷子,孙女婿给您拜年了。我给您……”
“舒儿,坐到爷爷边上来。”仿若没有听到齐本尧的问候,秦老爷子眼睛也不抬一下打断。秦宛舒立即撇开了齐本尧放在她腰上恼人的爪子,款步过去坐下。齐二少张着嘴,动作僵硬,笑得尴尬。
秦老爷子也没嘱咐孙女什么事,反倒看向了一边置身事外的孙子,“秦初阳,你这么些年也玩够了,可以回来帮你姑母做事了!”
“爷爷,您知道我对生意根本没兴趣啊。”秦初阳摊摊手,不以为意。
“没兴趣!你们一个两个都没兴趣!子佩当了医生,舒儿开了画室,你和你爹一个德行成天在外面不知道玩些什么。秦家的旁系都开始蠢蠢欲动了,更别说到时候公司难道还给一个外人不成?!”秦老爷子气得胡须都翘了起来,地面被敲得震了几震。
“都什么年代了……”
瞪了儿子一眼,秦父慌忙上前补救。
“爸,您别动气。初阳只是贪玩,过一两年就会收心了,这不是有他妹夫在这儿做榜样吗?本尧你说是不是。”一听是公司归属权的问题,当然积极主动起来。
“是是是。”齐本尧赔笑,自己这个岳父果然是傻的,在场有几个听不出来这“外人”指的就是自己。
果然秦老爷子的拐杖就要往秦父身上挥,秦宛舒拉住了爷爷,替他顺着气。
“怎么都杵在这儿?”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正是秦大小姐秦兰心,“爸,我回来了。”
“哼,总裁做多了就开始目中无人了。见到哥哥嫂子也不知道问候。”秦父一见妹妹回来就没好脸色。秦兰心也不在意,径直过去坐下,端了茶几上的茶盏,“舒儿最近身体怎么样?”
“已经没什么大碍,姑姑不用担心。”秦宛舒对这唯一的姑姑充满敬意,言语也是亲近自然许多。
因为停车姗姗来迟的严子佩只一眼就看出了眼下局面的不寻常,同客厅里的诸位拜了年,“外公,我有些事同表姐说,先上去了。”
“去吧。”
“他来带你回去的?”
“大概吧。”秦宛舒坐在窗台上,眉目间满是疲惫。
“……”严子佩搬了椅子在她对面坐下,“姐,你这样跟他拖下去不是办法。他觊觎秦家的产业,又不想放弃一个贤惠的妻子,和平分手不可能。”
“我知道。齐本尧的野心也就这么点,本质还不坏。刚结婚那段时间,怀孕的那段时间,流产的那段时间……他其实态度都还不错。”
“秦宛舒,你心太软了。”严子佩看着她谈到过往时流露出的苦楚,狠心点破,“你永远不知道一个人为了利益可以做到哪一步,现在他还没有做绝,不代表他以后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
“这毕竟是你的事,我不好插手什么。但是姐,我希望你好好的,你值得更好的人来呵护。”
作者有话要说:  想看两人互动的小天使该是失望了。写了秦宁两家的春节,想表达的无非就是些人情冷暖。环境塑造人,不错的。

楼主:陌上经藏  时间:2019-02-09 12:32:21
☆、如人饮酒



“大爷,从电脑上看大妈的耳鸣呕吐是听神经瘤导致的,具体情况下午2点还得您去取了MRI的片子来。”
“医生你说什么,什么M……”
“就是您刚才陪大妈去做检查的地方,核磁共振。那里的护士会帮您的。”
“哦……谢谢医生。”
“应该的。”
严子佩整理了下桌面,打开手机,几十条短信就涌进来。
【子佩我在寺里上香,你猜猜我许了什么愿?】
【啊姨婆又开始关心我的人生大事了。】
【他们开始没完没了了TAT】
【李叔叔家的IT宅男,齐阿姨家的化学老师,你说我选哪个?】
……
【子佩我好无聊啊你快来把我带走……】
医生噙着笑,手指舞动,回复就一个字——【乖】,沉浸在宁嗣音各种吐槽和耍宝里,就连王示凑到跟前也没察觉。
“诶哟喂老大,年初二回来上班这么高兴啊,真不愧是三院之星劳动模范严子佩。”
严医生眼刀一横,王二小脖子一缩,忙赔笑:“得得得您继续,继续。让宁姐姐别忘了我的排骨汤。”
“待会儿的气管切开术,你跟我上。”严子佩拿了病历夹起身。
王二小苦了脸,“老大我这才刚下了手术啊……老大别走啊,老大!”
这样的情景几乎每天都在上演。本可以初八上班的严子佩每年初二就坐在了科室里,也不差那几块加班费,只是为了从秦家大宅觥筹交错虚与委蛇的氛围里逃出来。春节里住院部的人明显少了许多,如果不是必要,病人大多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刀子。严医生百无聊赖之时,便拿起手机欣赏欣赏宁二又从哪个旮旯拍来的照片,听一听她的语音心中便一片安宁。
和严子佩的清闲不同,宁家家谱上可是枝繁叶茂,每天赶四五家的场是常有的事。宁家三宝大龄未婚的身份又格外尴尬,搞得宁鸿远的心情也下降了好几档,三宝只能堆笑,堆笑,再堆笑。
就这样半个月的春节接近了尾声,迎来了百年难遇的——元宵+情人节双料套餐。
对于“陪情人or陪家人”这般难解的问题,经过半个月简直声讨笔伐的铺垫,宁鸿远才不稀罕三个小的在家里团什么圆。每人赐了碗汤圆,好了,都滚出去吧今晚不准回家。
宁嗣同把最后一个汤圆吸溜进嘴里,“ bye~我去兄弟那儿了。好久没有游戏打通宵……”
“你呢?”宁嗣昕不抱什么希望地瞥了眼宁二。
“我我我……要不去酒店给您开间房,刷我的卡。”宁嗣音越说越小声。
宁嗣昕白了她一眼,“你卡里的零花钱,是我打的。再说自家没酒店吗败家子?还有,回头,直走,快点从我眼前消失。”
宁二听话回头就见着一人长身玉立,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眸子里盛满了星光。那么静静地望着,就让她丢掉了心神。她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姐姐,宁嗣昕摆出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冲她挥挥手让她赶紧走。
她折返回去,伸了手,“阿昕,手机给我。”
“干嘛?”还是迟疑着交了出来。
宁嗣音摆弄几下,从联系人列表里扒拉出一个号码,按了通话键,塞回姐姐手里转身就走,“Good luck.”她笑得狡黠。
宁嗣昕一头雾水低了头,“宁嗣音!!!luck你妹啊!!!!!!!!”
“嗣昕?你说什么?”秦宛舒温润如水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
宁大的手抖了三抖,“刚才跟阿音闹着玩呢。”
“那现在……”
咬了咬牙,“愿意出来喝杯茶吗?”
严子佩从秦家吃了晚餐过来的,忙了一天的工作,加上不开窍的死脑筋,宁嗣音在车上仔仔细细地检索了一遍连片花瓣都没见着。她思忖着子佩的大衣口袋看着蛮深,又不好表现得太过期待。在车座上变换着姿势,掩饰过了头,终于引起了严医生的注意。
“这位小姐这么不愿意搭鄙人的车吗?”
“你才小姐。最近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小说。”
“哦。那姑娘愿不愿意上去坐坐”
宁嗣音这才环顾四周,发现已经到了子佩家楼下的停车场。不去电影院,不去小公园,直接带家里……宁姑娘的脸红了。
很快,事实证明今天的严医生仍然是那个不解风情的严子佩,上去坐坐真的只是上去坐坐。
“普洱,铁观音,碧螺春……要哪个?啊还有花茶。”大半夜的请人家到家里来聊养生吗。
“给我来支红酒。”这是赌气了。
严医生挑眉,“来真的?”
“当然。”
严子佩再出来时手中拿着一叠换洗衣物,“刚拆的,消毒过了,先去洗澡吧。”
喝个酒什么时候还有先洗澡的规矩了?
严医生的表情高深莫测,“饮酒讲究饮人、饮地、饮候、饮趣、饮禁、饮阑。姑娘一身凡俗烟火气,损了这饮酒的雅致不是可惜?”
明明知道这人是在一本正经地开玩笑,明明心跳快得不像话,宁嗣音仍旧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好啊,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酒,值得本姑娘沐浴更衣来品尝。”严子佩目送她的背影,原本有些尖锐的弧度都柔和起来。
宁嗣音从浴室出来,循着声音过去,便见医生一手拿着吹风机,修长的手指穿梭在黑亮半干的发间,浴袍带子紧紧实实地系着,有几颗水珠顺着她白皙的脖颈滑下,她淡淡地抬眸,又敛了眼去。宁嗣音喉头发紧,不知不觉地走过去,就在床沿呆呆地立着。
这傻子,严子佩在心里低笑,她如今这般痴傻的样子,却不知落在自己眼中——她走动时若隐若现的腿根,气息不匀伏动的双峰,眼里还未褪去的水汽氤氲——也是诱人得很。
严子佩不说话,只是揽了她过来跪坐着,捞起她的发丝轻轻拂动着。这对宁嗣音无疑是一种煎熬,医生每靠近一次,她身上温柔的体香混合着沐浴乳的香气就扑面而来,更别说刺激的视觉效果。
严子佩的手不知何时又落在了她通红的耳朵上摩挲,宁嗣音微微抬头,就望见她眼里的深情炽热。视线下移,那两片薄薄的唇瓣此时鲜艳欲滴,她鬼神差使地吻了上去。
她用舌尖描摹着子佩好看的唇形,咬一咬她的下唇,下意识地抬高身体占据有利位置,却怎么也撬不开医生的牙关。正当她有些恼了,舌尖也开始横冲直撞起来,温热的液体就渡进了她的嘴里。甜甜的,顺着她的喉管灼烧了她的心肺。
“阿音,这便是饮人。”医生的脸上是桃花般的绯晕,眸子却清亮的很。没待宁二作何反应,严子佩便再度倾身上去,丁香钻入她的口中与之交缠,湿热的呼吸打在脸侧,还带着丝丝的酒香。宁嗣音急切地想把医生推倒,哪知被严子佩轻轻一咬,注意力又被吸引了去。
唇齿间细腻的舔舐让宁嗣音心底发痒,柔软的芬芳洋溢在鼻间,身子也瘫软了下去,转眼间就倒进了蓬松的被子里。
“阿音,这才是你的饮地。”
被吻得昏昏沉沉,医生总算放过了她的唇瓣,舌尖转而在她的脖颈上流连,在她的耳畔打着转,更在她的心里画出一圈一圈的涟漪……严子佩微凉的手顺着她光滑的背脊探下去,膝盖顶开了她紧合的双腿,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她骨头都酥了,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双手紧紧地勾住医生的脖子,极力镇定着自己的吐纳。
“你记住,饮趣,当是如此。”
医生还在用她慵懒喑哑的语调有一句没一句说着,手上也在轻拢慢捻抹复挑,撩得宁嗣音不知道南北西东,哼哼唧唧的声音溢出了唇齿,小腹一阵阵紧缩,哪还管他什么饮人、饮地、饮候、饮趣、饮禁、饮阑!
可是姑娘,你从来都不知道,此刻医生正是在品味世间最为香醇的美酒。她醉得不行,却只承认自己微醺,怎么也喝不够。伴着心底的那声喟叹,那双好看的眸子里也溢出一滴晶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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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破脸皮


食髓总知味。
比如医生醒了半个小时也没把视线从宁二脸上挪开,心里发着痒,又不愿惊扰她的美梦。睡梦中的宁嗣音眉目舒展,嘴角的弧度一直没有放下。
严子佩忍不住用手指去戳宁二白皙光滑的脸蛋,皮肤陷下去一个小坑,又弹了回来。似乎发现了什么新乐趣,医生竟有些乐此不疲。宁嗣音皱了皱眉头,侧头啊呜就咬在严子佩没来得及收回的指头上。被口中的异物惊到,她倏地张开眼,惊惶的眸子里还带着初醒的迷蒙。
四目相对,一片寂静。
严子佩强撑着脸,语气里带着一丝妩媚:“还没……吃够吗?”
意味深长的问句非但没让宁嗣音收回了自己的利齿,反而狠狠地咬了下去。医生吃痛,却也一声不吭与她对视。最终还是宁二心疼,松了口,把子佩的修长的手指举到眼前,看到上面残留的银丝,又老脸一红,三两下抹干净。轻柔地碰一碰上头深深的齿印,“哼!看你……”
一开口就吓了自己一大跳,宁二连忙咳几声清清嗓子,越咳严子佩脸上的笑意就越深。她长臂一捞,把小白兔控制在自己的怀里,额头紧贴着她的,浅浅地笑。宁嗣音见她这副模样立马把七魂六魄丢了一半,胸腔咚咚作响。待到医生吻上来,滚烫而湿润的气息交织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彻底沦陷了。
这边吻得火热,那边的宁嗣昕却脑袋一团乱。
昨夜秦宛舒接受了邀请,两人在约定地点见了面。眼下这既是情人节又是元宵节的,市中心人潮涌动,不论茶社咖啡厅电影院都是成群结对的,哪有位置留给她这临时起意(不,是被坑)的人。
宁嗣昕在茶社外站了片刻,叹了气,侧头正想开口,就见秦宛舒微勾嘴角,目光沉静如水,宛如遗世独立的白莲,像是从水墨画卷里走出来的美人,一时间呆愣着说不出话来。
秦宛舒失笑,手指轻轻点在她的脑门上,“回魂啦!”
宁嗣昕在家是长姐,在公司是副总,总需要端着架子,就连爸妈都没这样亲昵地对待过她,这下立即烧红了脸,“我……我们就逛逛吧。”
“好啊。”秦宛舒自然地挽上她的手。宁嗣昕触电般缩了缩,迎来对方诧异的目光,又故作镇定地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放在外头太凉了。”嗯对,我这是为你着想。
“老公,你也给我暖暖嘛~”身旁一对小情侣走过,女孩腻着声音要求。
若是有特效,宁嗣昕此刻绝对是头冒白烟——烧的。秦宛舒弯了眼笑,坏心眼地在口袋里捏了捏宁大的手。
宁嗣昕,争气点!以前又不是没牵过,娇羞什么啊!不就是女人之间关系好挽挽手牵牵手再捏捏手吗!
下一刻,沉浸在自己碎碎念里的宁大手中一空,来不及反应就听“吱嘎”一声,刚才还好好在身侧走着人,此刻已倒在了路边。随后是人群的一片惊呼,孩子的哇哇哭声。宁嗣昕混沌的脑子被重重一击,拔腿往秦宛舒那儿奔。
“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哪儿伤着了?告诉我啊……”
秦宛舒怀里护得严严实实的孩子还在嚎啕大哭,她吃力地摇了摇头,把孩子递到明显吓坏了的母亲手中,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先……看看……看孩子有没有受伤。”
宁嗣昕立马就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这么个柔柔弱弱的人怎么就能一瞬间冲上去救了个孩子呢?!还好司机刹车及时,不然……宁嗣昕不敢再想下去。对于她这种不顾惜自己生命的行为,宁大又是恼火又是怜惜,整张脸随即黑了下来,盯着秦宛舒不说话。
秦宛舒确认了孩子没事,视线老半天才从母子俩那儿转回来,就见宁嗣昕一副压抑怒气的样子。心下有不解和诧异,只好勉强抬了手抚了抚她的头以示安慰。
当我是小孩子吗?!宁嗣昕虽说对这种行为很不屑,也不好再虎着个脸,没感情地再次问她伤到那儿了。
秦宛舒稍动了动腿,一阵刺骨的疼痛,“应该是骨折了。”
这么一听宁大更不高兴了,正欲开口教训这个不拿自己当回事的,被抱着孩子一脸歉意和谢意的女人打断了:“实在谢谢你。要是没有你冲出来,我……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没事。下次注意点,打电话也别把孩子扔在一边,小孩子好动,乱跑容易出事。”秦宛舒的语气仍是柔柔的,这回听者却没有那什么如沐春风的感觉,竟从中感受到了丝丝的威压。
“一定,我一定注意。真的太谢谢你了。宝宝,快跟阿姨说谢谢。”
小男孩胖嘟嘟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一抽一抽地,揉了揉眼睛,“谢..谢谢…阿姨。”
秦宛舒怜爱地摸摸他的小脸,“一定要听妈妈话呀。”
再次被忽略的宁嗣昕觉得自己的脾气还是太好了。于是那正在路边接受交警叔叔盘问的肇事驾驶员被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从医院回来,把人送到了家门口。宁嗣昕的一颗心仍吊着没放下来,“你腿脚不方便,我留下来照顾你吧。”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不要给人家添麻烦都很好了。
秦宛舒微微一愣,想想自己的情况确实不太方便,大半夜的也不好叨扰家人,也便点了头。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思那真是白瞎了这二十多年。先前还能给自己找借口说是志趣相投,惺惺相惜的知己情。人家一受伤自己这火急火燎想骂人,恨不得替她摔替她疼再解释成友情,就说不过去了。
可是秦宛舒是什么人,秦家大小姐,有夫之妇。虽说婚早晚是要离的,取向也是未可知的,看她对自家表妹的情况不置可否,但要想攻克这柔婉受礼的大小姐还真是长路漫漫前途未卜!
唉自己怎么就……
“嗣昕,想什么呢?吃早饭了。”
“嗯?嗯,吃饭,我来帮你拿。”眼前是金黄的炒饭,空气中弥散着梅干菜和米饭的香气,正中央是欲滴的荷包蛋,诱人的色彩与香味……看吧,还是要麻烦人家。
早饭吃到一半,门铃便响了起来。
“你坐着,我去开。”
宁嗣昕过去开了门,门外一身材并不十分高大的男人,衣着光鲜,头发齐整,彬彬有礼。这人她见过,齐二公子齐本尧……齐本尧!秦宛舒当下的丈夫。
“舒儿……你?”男人没有料到眼前人的出现,“宁总。”
“你好。”碍于礼貌打了招呼,身子确是拦在门框边一丝不漏。
“这……”
“嗣昕,让他进来。”秦宛舒放下碗筷欲起身。
宁嗣昕闻言不情不愿地起开,奔过去把秦宛舒按回了椅子里。
“舒儿,你这是怎么啦?”齐本尧的眼神里满是担忧关切。
秦宛舒心底冷笑,“有什么事还是快点说完,我要出门。”
出门?宁嗣昕正欲劝阻就听人家丈夫开了口,“你腿受伤了还出什么门呀!干脆跟我回咱家去,也好有人照料。”
照料?听着家里一孕妇冷嘲热讽,受尽婆婆的白眼?
“不麻烦齐公子。没事的话还请离开。”
齐本尧还欲再劝几句,就被宁大小姐挡住了视线,“齐经理可以离开了。”
好话也说尽了,见一个外人拦在面前,齐本尧这下火气腾地起来了,表情换的比变脸还快,“这是我妻子的房子,要说我也有一半,你算她什么人?凭什么让我离开!”
“你错了,这是爷爷送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跟你没有一点关系。”秦宛舒还是拄着拐杖下了位子。
齐公子在家也是被妈妈宝贝的很,接回齐家后虽说不受重视,但地位也是大大地提升了,难免有些娇纵。三番五次被自己的妻子驳了面子,咬牙切齿道:“秦宛舒,我温声软语请你回去,你别不识好歹!”
他拿手指着宁嗣昕:“要我说她们宁家没一个好东西!你可别被她们姐妹骗得团团转,指不定图着你身上风秦的股份呢!”
秦宛舒心里一凛,齐本尧果然派人跟着自己,昨天的事情他怕是一清二楚,今天上来就是为了演出温情戏好把自己接回家去。
宁嗣昕听到有人诋毁自己不够,把她全家都骂上了,当下就要反击。秦宛舒凛冽的声音划过耳畔:“齐本尧,盯着风秦股份不放的是谁你我都清楚。嗣昕是我的朋友,而你,什么都不是。马上从我家滚出去!”
秦宛舒一时情绪激动站立不稳,宁嗣昕忙上前搂了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好!你不给我面子,我也不必赔笑脸。最好能保证自己清清白白,别让我逮到了。”齐本尧放下狠话,推到了鞋柜边的大花瓶,摔门而去。
听到喜欢的人维护自己,略去其中“朋友”二字,难免欣喜。然而更多的,是浓浓的担忧。刚才男人脸上带着狠厉的表情,全然没有了先前翩翩公子的样子,谁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来?
怀里的人挣了挣,宁嗣昕回过神来一低头,瞧见了秦宛舒脸上的一朵红云,赶忙搀着她到沙发坐下。
“那个……你别动气。”怎么这么像向妻子认错说的话?
秦宛舒哭笑不得:“我没生气啊。”
“我是说齐本尧那厮,要不……要不我住过来吧,我不放心。”宁嗣昕也没空去打什么小算盘,纯粹是关心。
秦宛舒当然不会答应:“我没事的。平常也就家里和画室两处去,不行的话我住到子佩那儿去。”
“严子佩?子佩不行。她太忙了还要值夜班哪有空照顾你。晚上最危险!万一齐本尧来个破门而入……”越想越是心惊。
你就有空了?秦宛舒看她一脸恳切的样子,明明是乐于助人的事,此刻却像个摇尾乞怜的小狗,“那……好吧。叔叔阿姨那边……”
“我爸妈一定同意。”如此高风亮节之事能不同意吗?
宁大小姐把秦宛舒载到画室,罗里吧嗦地叮嘱了一大堆,心满意足地上班去了。笑意盈盈见谁都和颜悦色的样子可把员工给吓坏了,总裁办叶助更是表示,她愿意贡献一个星期的工资把原来霸气侧漏的宁副总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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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迁之喜



现在是早晨10点,准时上班——从师兄那儿争取来的福利,宁嗣音推开了工作室的玻璃门,同前台问候。前台轮值的是两名年轻女孩,Cathy就是最初接待她的那位,大学毕业没多久,长相清纯可人,一看就没有什么心机,和她关系也最好。倒是另一位Sylvia,眼神中总带着不明不白的敌意,对于她的招呼也不予理睬。
长期的专业学习很快让她抓住了关键——每每看到她和柯见深一起出门,Sylvia的目光总是如狼似虎,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啊……是柯博士的仰慕者啊。那倒是好办了,什么时候给他们俩创造创造机会,自己也乐得解脱。
这么想着宁二小姐便进了办公室。资格证已经下发,实验室研究在上学期末已告一段落,当然不好领着工资不干活,这不,她这就持证上岗来了。
简单看了下本日预约,大多集中在午后,宁嗣音百无聊赖,思绪也开始发散起来。
自那日在子佩家住了一晚,自己对她愈发难舍难分起来,恨不得分分秒秒黏在一块儿。更气人的是,阿昕竟然捷足先登,啊不是快人一步,这就住到秦姐姐家去了。不行!这事必须主动出击。
当晚宁爸爸便收到了二女儿的外宿申请,内容很简洁: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诶哟女儿翅膀硬了想飞了!
“别给我扯这乱七八糟的,你倒说说看具体理由?”
“她那儿离工作室比较近,上班方便。”
“我们家离你那工作室也就二十分钟车程吧?知足吧迟到时间可是10点啊!”
第一回合:宁鸿远,胜。
“我在美国一个人自由惯了。”
“诶我说合着你这几个月和家人住一起还委屈了?自由!怎么没见你姐你弟追求自由啊。”
第二回合:宁鸿远,胜。
眼看着此案便要拍案定论了,宁嗣音向自家姐弟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爸!我也想搬出去住。”宁嗣同举手。
宁鸿远一筷子敲在他的头上,“捣什么乱!找到女朋友我管你住哪里。”
“这就对了爸,你也得理解理解阿音那什么……嘛。”今天被特意请回来的宁大小姐开了金口,不知和宁鸿远两人眉来眼去交流了什么,宁父的态度竟是有了180°的转变。
“准奏。搬,今天就搬!需要爸爸帮忙吗阿音?”话毕还挤眉弄眼一阵,“把握住,加油。”
把握什么呀还加油……宁嗣音一阵阵发毛。
宁鸿远眼见着宁嗣昕放下了筷子,便把她叫进了书房。
“阿昕呀…你妹妹那边你见过了?”宁鸿远一副慈眉善目的八卦样,简直看不下去了。
“嗯。”没撒谎,是见过。
“做什么的?人品好吗?家世怎样?学历高不高?最重要的是有没有老爸我帅?”
认真思考了一遭。严子佩嘛..神外医生。人品,好;家世,妙;学历,高。最后一点呵呵呵,“帅!但是在我眼中当然是老爸最帅啦哈哈哈!”哈…哈…哈。
“托姐姐的福,搬家顺利,得敬你一杯。”
乔迁之喜岂能不庆祝。正好四人搭伙,架一小火锅,放好底料,涮一涮正是方便。虽说没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豪迈,亦不缺少浓浓的人情味儿。
宁嗣昕鄙夷看着宁嗣音手中不到1/4的紫红色液体,“没诚意。”
对天发誓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诚意了,想当年她可是抿一口啤酒就睡了个天昏地暗,姐姐你还想怎样?
“不如来玩个游戏吧。”
宁大小姐在公司年会上看一群员工玩的开心,蠢蠢欲动却碍于颜面,再说她位高权重参与了,怕才真是扫了人家的兴。游戏深受普罗大众喜爱——“I never”。
参与者依次发言说一件自己从未做过的事情。其余同样未做过的人安然过关,而做过的人罚酒一杯。宁嗣音酒量不佳,允许减半。秦宛舒有伤在身,宁嗣昕代饮。
“我从来没有和女人交往过。”提议者先发制人。
严子佩二话不说举了杯子,宁嗣音瞪了姐姐一眼,苦着脸把酒喝下去,诶?味道有些奇怪。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男人。”严医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宁大小姐不好耍赖,一口闷。意外的是秦宛舒并无动作,她正欲开口便被宁二抢了先,“秦姐姐你没有喜欢过的男人?”
秦宛舒并不在意座中三人各具意味的眼神,“齐本尧与我本就是父母之命,而我的大学生活几乎就被他占据了。”
“那我姐……”
“宁嗣音废什么话该你了!”熊孩子,要不是姐机智堵了你的嘴……宁大小姐憋红了脸。
宁嗣音也只是吓吓她,“我从来没有分手过。”
这下偌大的室内只剩锅里汤水沸腾的咕噜声。这话说给谁听在座的心知肚明,她直勾勾地盯着严子佩,医生的每一寸移动都被放慢了数十倍。
她眼睁睁看着严子佩倒了酒,举到唇边……心下黯然。医生伸出小舌在杯沿打了个转,却在下一刻弯起一抹笑,揉了揉她的脑袋。
宁嗣昕的一颗心这才落了地。
……
几轮下来,最应该倒下的宁二神清气爽,无半分酒气,有些沾沾自喜。而宁大小姐却几近不省人事,摇头晃脑,满嘴胡话。啧啧啧,人生如戏,喝几杯葡萄汁也能这样,严医生腹诽。
“宛舒……我不要叫你宛舒!”宁嗣昕眼神迷蒙,抬手勾住秦宛舒的脖子。
懵了一下,秦宛舒依着她:“那……家里人叫我舒儿。”咬着下唇,这称呼就是从前最亲密的朋友也未曾唤过的。
“不要!”宁嗣昕使劲地摆头,眉头皱得更紧了,“我才不要像齐本尧那样叫你……”
听她第一句拒绝还有些气恼,这会儿听到后头的解释,秦宛舒心里的那点儿不满烟消云散了,捏了捏宁嗣昕通红的脸颊。宁大感觉什么冰冰凉的东西贴上来,舒服地蹭了蹭,顺势就倒在了秦宛舒怀里,只是嘴里还嘟囔着不要不要的。
秦宛舒支撑着她的身子,自己腿脚不方便,却不见看戏的两位来搭把手,只好柔声哄着她:“不叫舒儿,你说不要就不要。你想叫什么?”
宁嗣昕咧开嘴从秦宛舒的肩膀上直起头来,认真地想了想,眼里星光闪烁,全然没有了醉酒的样子,“叫阿舒,我们家都这么叫。”说完傻傻地笑了笑,复又趴回肩头去。
似曾相识的回答,秦宛舒下意识抬眼看宁二,宁嗣音一副“看吧我早就知道”的表情,而后迅速地拿出了手机,举起拍照。
宁大小姐身体的重量逐渐往秦宛舒身上放,秦姐姐晃晃悠悠地斜了眼严子佩。医生这才走过去,脸上挂着戏谑的笑。
她这表妹呀,一定是让宁二小姐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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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来


与医生同居是怎样一种生活体验?
宁嗣音醒来时身旁一片空荡,下了床洗漱,光着脚丫逛荡到餐厅。严子佩沐浴在晨曦中,小口嘬着牛奶。宁二走过去坐到她身上,环着她的脖子又眯了眼。
“还没睡够吗?”严子佩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注意到她的脚丫,皱了皱眉,“赤脚寒气容易由涌泉穴进入,伤肾。”
掀了眼皮撇她一眼,宁嗣音冲她朝沙发那儿努了努嘴。两只拖鞋正散落在沙发边的地毯上,这下唤起了严子佩关于昨夜的记忆来。
医生这时候还有些回味悠长,是了,这人昨晚是被抱回房间的……她的表情看在宁嗣音眼里就有些欠揍了。宁二推搡了严子佩一把,下了地,从冰箱里取出冰水。
“早晨喝冰水容易引起胃黏膜血管收缩,影响消化,刺激胃肠……什么时候养的坏习惯?”严子佩截了她的杯子,蹲下替她穿上棉拖,又替她调好了温水,盯着她喝下去。
“You know,American style.”
甜蜜的瞬间有之,当然也存在让宁嗣音略有牢骚的地方。比如医生时不时要颠倒黑白来个夜班,比如上一秒两人还在筹划待会儿散步去哪里,下一秒医生便被召唤到了医院。
收拾了狼藉的餐桌,一个人看会儿书,玩会儿手机,数一数天花板上有几个斑点……半夜迷迷糊糊感觉身边塌陷下去,额头上传来湿濡的触感,宁嗣音翻了个身,靠近热源,钻进她的怀抱里,“唔……等了你好久。”
“爱我你怕了吗?”医生笑。
“我怕。我怕你哪天反悔了,不要我了……”宁嗣音的声音是睡梦中的软糯,手臂逐渐环紧了医生的腰。严子佩掖了掖被子,轻轻拍着她的背,“明天,陪你去学校散散步。”
“说话算话?”
“嗯。乖,睡了。”
的确,宁嗣音回校不是奔教职工区就是实验室,没那闲情逸致回味下自己的大学生活。这会儿严子佩主动陪她回来,宁姑娘二话不说,立马化身青春靓丽美少女,这种带女儿出门遛遛的奇特感受……
“子佩,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这儿。”
手指的是学校的小剧院,正在拆迁,外部都是手脚架,粉灰扑扑地往下掉,里面是去不成了。两人只好远远地站着,听宁嗣音讲那过去的故事。
那会儿宁姑娘和同学刚排练完五四联欢晚会的节目,满头大汗地往外走。刚到感到门口就一阵清风刮过,霎时间心旷神怡。宁嗣音抬头看是哪位仙子——
走路带风的这姑娘穿着件开衫,大长腿刷刷往前迈。只是一个侧脸,眉头蹙着,似是愠怒的样子,天哪怎么会有人生起气来还这么好看!后头一个男生追着喊严子佩,宁嗣音没有多想,身体一横,拦在他面前,“没看人家烦你吗?”
“你谁啊,神经病!”男生绕过她,继续追。
宁嗣音讪讪地笑,的确,她今天做什么多管闲事呢?
这会儿两人走到了青岚大道,中央绿化带里的路灯扑朔迷离,投下斑驳树影。
“你的名声在女生堆里可不怎么样。”
“我知道。”
“家里有钱就假清高了,整天勾引男人,还装个冰山脸欲拒还迎什么的。”
“那你怎么还倒贴上来了?”严子佩睨她一眼。
“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宁二双手叉腰,义愤填膺,“什么流言蜚语我全都不管。脸好看就行!”
她笑嘻嘻地挽了严子佩,颜值即正义,当时自己的确是这么个想法。
“接下来一个月,我每天早晨给你送牛奶,到图书馆专挑你对面的位置坐下,在你的社交页面下留言。”
有这回事?严医生全然没有印象。
宁二一直观察着严子佩的表情,医生那丝疑惑可没逃过她的眼。
“你……第一次见我是在哪里?”
“难道不是神经生理课上?”
所以她之前一个月混的眼熟都到哪了?人家根本没看见!宁嗣音一把掐在子佩腰间的软肉上,自个儿反倒泪眼婆娑起来。
医生知她是在演戏,“那边好像就是神经生理的李教授,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我可没敢忘你忘带的17次课本。”
宁嗣音收了眼泪,拉着子佩绕道走,被那老头逮到可有的念了。
不一会儿便到了操场。天气转暖,运动的人挺多。不乏瘦骨嶙峋还非得露肉的屌丝男士,也少不了一身热辣装束的姑娘。
宁嗣音不动声色地走到前头转了身,吸引子佩的注意力。
“要不要跑个800?”
“……”
犹记得那年运动会跑道上的卓越风姿呀……
严子佩班里的体委搞不清楚情况,见着严子佩手长脚长,也不经当事人同意就报了个800m。比赛当天把宁嗣音紧张个半死,生怕医生就这么晕倒在跑道上。哪知其他参赛选手倒是累死累活的,严子佩气定神闲全程慢跑到了终点。
体委自知理亏也不好指责她一弱女子不是,医生在终点缓过气来,没接他的水,看都没看他一眼,牵了一旁号码簿没摘还挂着金牌的宁嗣音就走。于是医学系论坛里就多了一张广为流传的照片:论100m第一名与800m最后一名的女神是怎么玩到一块的。
“结果就是他们一致认为你专为了气体委才跑的最后,第二年又给你报了跳远哈哈哈哈哈哈。”
当晚回到家里宁姑娘仍是意犹未尽,严子佩听着听着乏了,好几回硬生生捂了她的眼,也阻挡不了她汹涌澎湃的回忆之潮,只好强撑着眼皮,嗅着她发梢的馨香,有一声没一声地应着。
“总之……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宁嗣音重重地叹口气,严子佩不见响动。
自己惆怅的情怀没有得到该有的回应,宁嗣音翻身压到医生身上,捧着她的脸吧唧一口。
“那你说,你当初看上我什么了?”
“你家的小鱼干挺好吃。”半梦半醒间严子佩这样说道。
(。_。)
作者有话要说:  宁二(威胁状):还有呢?
医生(苦苦思索):哦,长得还挺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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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带这样玩的


宁二小姐上班的时候收到了一束捧花。是的,一束素净高雅的康乃馨。当她拿起小卡片,看到上面的祝福语才想起今天是联合国妇女权益和国际和平日,简称:国际劳动妇女节。
天哪,妇女节,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收了一束康乃馨。
宁嗣音这就给落款上的人打了个电话兴师问罪。
“姐,你收到花了?”
“老娘一点也不想过这节好吗!!!”
“哈哈哈……”宁嗣同在那头爽朗地笑着,而后用狐疑的语气,“难道你到现在还是少女?”
“怎么可能!”我竟无言以对,“你送花也就算了,能不能送束玫瑰郁金香什么的,偏偏是康乃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聊表孝心,啊?”
“别搞笑了我明明送的是百合……什么?康乃馨!”宁嗣同的声音扭曲起来,“阿音你等会,我先打个电话。”
不一会儿那边就重新接了线,“那什么……姐,我说了别打我。”
不祥的预感升起,“你先说。”
“我一共订了三束花,两束百合,一束康乃馨。我跟阿昕确认过了,她那没送错。也就是说你和老妈的弄反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啊,反了就反了。
“问题是,给你的小卡片上我特意……你知道……这是爱你的表现,多写了几句。”宁嗣同咽了口口水,“我写了姐姐、姐夫妇女节快乐,百年好合。”
宁嗣音沉默了几秒,“什么!”妈妈不会看得那么仔细吧,一眼就瞟过去了吧,小卡片可能半路丢了呢,可能根本没看就扔进垃圾桶了嗯一定是这样。
宁家三宝迅速在微信群里召开了紧急会议。
【风流倜傥宁三儿】:二姐,我对不起你……
【阳光美少女宁二】:……
对不起有用吗?对不起能当饭吃吗?对不起就能逃过老妈的眼吗?
【威武神明宁大】:现在扯这些没用,首先得确认妈妈有没有发现端倪。
果然是长姐,临危不惧,有大将之风。
【风流倜傥宁三儿】:不用确认了TAT,刚才母上已经给我打了电话让我通知你们,不论是大姐夫还是二姐夫,今天都得带回家吃晚饭。
【阳光美少女宁二】:妈没问你其他事?
【风流倜傥宁三儿】:那倒没有。就算有……我就说我开玩笑的。
【威武神明宁大】:开玩笑,你当老妈这么多年饭白吃的。我可是看着她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俩拉扯大,你撒谎也不看看鼻子有没有变长?
【风流倜傥宁三儿】:那笔误?
【威武神明宁大】:(鄙视)别编了,今天我会领人回去,就当那花本来是送我的。妈妈那边我会圆过去,别担心。
【风流倜傥宁三儿】:你领第几任回去啊,上一个还不错,最近还听说他对你恋恋不忘的,好使。对了阿昕你那名儿字数能改和我们一样吗?
【阳光美少女宁二】:去死!
【威武神明宁大?】:去死!
【阳光美少女宁二】:我不同意。姐,不值得为我这样做。
【威武神明宁大?】:没什么不值得。我想过了,再拖上几年我也是要嫁个男人,早死早超生。
那秦宛舒呢?就当她是人生旅途上一场美丽的意外?此刻宁嗣音搞不清楚姐姐是怎么想的。阿昕可以放弃,但绝不能是因为自己。爸妈那边,迟早都要面对。她已经躲了整整六年,还要躲到哪里去?
【阳光美少女宁二】:我会带子佩回去。
【威武神明宁大?】:宁嗣音,不要冲动。
【阳光美少女宁二】: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我不想伤害爸妈,亦不愿辜负子佩。我不能凭着他们的爱意就信心满满觉得理当被接受,但是接下来还有更困难的关卡,需要他们的支持。就让我任性一次。
【威武神明宁大?】:你自己想好,需要我的时候不要闷着不说。
【阳光美少女宁二】:嗯。(抱抱)
【风流倜傥宁三儿】:(星星眼)姐妹情深。
【威武神明宁大?】:都是你惹的事!
【阳光美少女宁二】:都是你惹的事!
严子佩这会儿正在家里补眠,被“见家长”的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脑袋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哪还有心思睡回去。
既然只是家宴,礼服太过隆重,便装未免随意。待到宁嗣音赶回家里,看到一向好洁的医生在遍地的衣服鞋子中纠结着脸,既诧异又好笑。
“子佩,没事的。你就按平时的穿,合眼缘的自然会合,不合眼缘的,是我挑媳妇又不是他们,嗯?”
有了宁二这般宽慰,医生仍然折腾了个把小时,化了妆又觉得轻佻,卸了去又感到敷衍。衬衫扣子扣几个?穿不穿高跟鞋?这些都是自诩冷静的严医生纠结的重点。
还有,尽管宁嗣音再三强调自己的父母都不尚虚礼,她仍坚持初次登门拜访实在不好失了礼数,那么问题来了:礼品的价位在什么区间合适?
站在宁家门口,最紧张的反而是宁二小姐。她把兜里取出的钥匙又放了回去,心想要是来开门的妈妈拉下脸,这就带子佩扭头离开。然而盯着熟悉的大门,她的手竟落不下去。回头看看子佩,医生的面色沉静如水,全然看不出刚才的不知所措。
定下心神,还未敲门,大门便唰地开了出来。
“还要在外头站多久?”宁嗣音分明看见妈妈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妈,这是……”
“进来再说。”打断她的话,“阿音的朋友吧,夜里凉,快进来。”
严子佩问了好,递了礼品。宁母也不推辞,悉数接下,面上是一派温和。妈妈这般淡然的样子反倒让宁嗣音心里发凉。
母亲生在书香门第,知书达理,向来尊重他们三姐弟的意愿。可这回不能一概而论,虽说定然不会做出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但得到她的支持怕是有些难度。
沙发上敲着二郎腿看报的是宁父宁鸿远,见严子佩过来也只是淡淡地点了头。落了座,捧了水果,端了茶盏,宁嗣音本想带着严子佩逃到房间去,便听见妈妈一声唤:“阿音,过来做个沙拉。”
宁嗣音瞟了眼毫不关心的老爸,又担忧地看着严子佩,医生拍拍她的手背,她这才三步一回头地挪到厨房去。
“严子佩?”宁父漫不经心地开了口。
“是。”医生端直了身子,谦逊有礼地聆听教诲。
“放松些,说起来我和你母亲还是少时好友。”
“家母倒是没有提起过。”有些诧异。
“她当然不会。”宁鸿远笑着摇摇头,“今天不说这个,你和阿音……六年前我就清清楚楚。”
“我的女儿,情绪那么不对劲我不可能放任不管。她一直以为自己瞒得严严实实。”
“我只是没想到,六年后你们还是走到了一起。以我对阿音的了解,她并不是一个恋旧的人。六年前倒追,六年后还是倒追,让我说什么好呢?怪只怪她太痴情。这也告诉我,拆散你们的可能性太低,还可能让我的女儿对我仇目相向。”
“为人父母当然希望自己子女顺顺利利地过这一生,不要经受那些流言蜚语指指点点。但感情是你们的,时代是你们的,世界是你们的。我拼搏一辈子,为了几个孩子衣食无忧,快快乐乐地长大,最大的愿望便是他们继续幸福快乐下去。我只问你一句,你的态度是什么?”
宁鸿远一番话说的语重心长,深邃的目光直入心底。严子佩知道,同她讲话的不是叱咤风云的宁董事长,而是一位父亲,希望为女儿的幸福得到一份保证的父亲。
“她的心不变,我亦不会变。她不退缩,我决不会放手。有我在一天,便爱她,疼她,护她一天。”
宁嗣音一面做着沙拉,一面留意客厅里的响动,也没听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内心焦灼万分,水果切得乱七八糟,酱油当香油倒进了碗里,筷子总往地上掉。
宁母叹口气,夺过她手中的碗盆,“出去出去,别添乱了。”
“妈……”
“我现在不想跟你谈,出去。”
直到晚餐时间,家里另外两位才从楼上下来——看来是避难去了。宁二一见宁嗣同就揪了他的耳朵,宁三儿连连告饶也不顶用。
更让她忐忑的是餐桌上的气氛。爸妈对自己和子佩视若无睹,只顾对姐姐弟弟嘘寒问暖,添菜加饭,眼神都不带过一下的。这饭是吃不下去了!
宁嗣音怕子佩委屈,碗筷重重一放就要走人。
“干什么去!”
“回家!”
“回什么家,这不是你家?!”
宁嗣音眼一瞪,宁父脸一拉,父女俩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剑拔弩张的气氛到达了顶峰。
“阿音。”严子佩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让她安心。
什么意思?宁二小姐第一次觉得自己学的这几年心理不够用了!
“哪有这种有了媳妇忘了爹的女儿?老婆你看看她……”宁鸿远哭丧着脸寻求安慰。
宁嗣昕捂脸,宁嗣同闭眼,严子佩把头撇到一边,宁母淡定地吃了口米饭。
我们的宁二小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个彻底。
不带这样玩我的。

楼主:陌上经藏  时间:2019-02-09 12:32:21
☆、怨得这相逢


宁嗣音坐在车里傻笑。
刚才饭后宁鸿远把她叫去说话。她还沉浸在被耍的余韵里,不情不愿地进了书房,没给爸爸好脸色看。
宁鸿远哼了声不跟她计较,自顾自从书架里取出一本相册来。他一页页翻着,眼里的流光变幻着。宁嗣音忍不住凑过去,宁父指尖拂过的正是他们仨小时候的调皮模样。
“你大了,有些时候爸爸的话也听不进去了。”他叹口气,“这辈子只认她了?”
“只认她。”答得不假思索。
“也难怪不愿意住在爸妈身边一个劲要搬出去。你说我把你养这么大……”又来了,宁鸿远演技很浮夸,宁嗣音还是很吃这一套,过去搂住他的脖子。
“你们永远都是我最亲的爸爸妈妈。”
这些都是宁嗣音和严子佩——两个事件中心的人——看到的。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就是如此了吧,宁嗣昕想。
她们的路本就坎坷,爸妈又怎么舍得再让她们痛苦抉择。爸爸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作弄一番,无非就是想让阿音真正放宽心,不要过多地为他们的感受忧心伤神。
而早一步回家的自己,把一切都看得清楚。
还未踏进家门,宁嗣昕就听到了向来琴瑟调和的父母争吵的声音。她沉默着听了一会儿,大致是阿音的事情爸爸一直瞒着,妈妈到现在才知道。她换了鞋走进去,父母的声音骤然停止。
“爸,妈,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应。
“阿昕你也早就知道吗?”
宁嗣昕不说话。
“你们都瞒着我,是怕我不同意?”宁母不怒反笑,“我只是觉得我这个母亲当的多不称职啊……那孩子把这些憋在心里,小心翼翼不敢在我们面前露了马脚,你们!”
是啊,那时宁嗣音连她这姐姐都没有吐露分毫,还是自己从蛛丝马迹中发现的,她的伤跟谁说?她心里的苦往哪倒?也难怪她一门心思逃出国去,怪就怪自己那时候没能早些察觉,没能在在夜里搂着她,哄着她,替她擦一擦眼泪,自己这姐姐又怎么能算称职呢?
“是我不对。阿昕你先上去,我同你妈妈谈。”宁鸿远看着妻子红了的眼眶也满是心疼。
……
那日过去,家里的沉闷气氛却没有散去。宁嗣同常常在公司加班不敢回家,她尽量在客厅制造点人气,门外传来的停车的声音,是宁鸿远。半天不见他进来,宁嗣昕走出去,见爸爸一手插着口袋,对着绿化树丛,烟圈在他头上升腾。
“爸,怎么又开始抽烟了。”
宁鸿远转身见她,尴尬地摆摆手,抖了抖烟灰,“烟瘾上来了,就抽一支。”戒烟都这么久了,哪来的莫名其妙的烟瘾。宁嗣昕知道他是在为妹妹的事烦心,也不揭穿他。
“可别告诉你妈。”偷着抽也站远些啊,自己都走出来了妈妈还能不知道吗。
宁母的确不知道。她如往常一般在后园里看书,宁嗣昕走过去瞟一眼书名便惊呆了——《中国同性恋研究》,她立即联想到了书房电脑那些个奇奇怪怪的贴吧访问记录。
“阿昕啊,你说那傻孩子怎么就选了这么一条路?书上说同性恋可能是基因诱导,是不是我和她爸的问题?”岁月的沉淀早已让她在许多事面前都能做到波澜不惊,而此刻她的眼里盛满了一个母亲的担忧。
宁嗣昕没法回答。要是我也喜欢女人,妈妈你怎么看?这个问题她更没法问出口。
她同秦宛舒相处的半个月时间里。虽说没有同塌而眠,却也是在同一屋檐下。她愈来愈无法控制自己心绪,仿佛过去二十多年间的情窦初开还是初尝爱果都是一时错觉,仿佛她的心从遇见秦宛舒的那一刻起才被打开。那人无意在自己荒芜的原野上播撒了一粒种子,无意盖上一捧土,无意落下一滴雨,然后这种子就以燎原之势生了根发了芽……
她的殷切,她的悉心,她的毫无保留落在秦宛舒眼里又是什么感受?“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秦宛舒笑。
宁嗣昕愣了。自己一味地对她好,有没有想过她是以什么身份接受?如果换一种身份,她还愿意接受自己的好吗?
她没有对表妹持反对意见,并不代表她自己会有勇气尝试。她优雅高洁,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时间更是赋予她一个成熟女人的魅力,未来总会有真心待她的男人出现。那么自己的感情对她来说是不是就成了困扰,是不是就成了负担?
此时的宁大正站在秦宛舒画室窗外,凝视她认真作画的侧脸。
不知过了二十还是三十分钟,她满意地收了笔,抬眼看一看挂钟,意外瞥到了宁嗣昕,这才想起自己与她还有约会。
站了很久了吧,她在心里叹。秦宛舒脱下工作服,又弯下腰取了个纸包,披上了风衣出门,佯装做生气的样子走过去,“下次再提早过来就不应你的约了。”
“别啊。”宁嗣昕笑,“那是什么?”
秦宛舒把纸包递过去,“上次说好给你的。当作你照顾我的谢礼。”
“嗯,什么时候?”拿在手里的触感大概是一副画了,宁嗣昕眼里闪着惊喜,“可以拆开吗?”
见秦宛舒点头,她迫不及待地解了外头的一断细草绳,又仔细地拆开了牛皮纸。画框上没有任何纹饰,一如秦宛舒的人一般质朴纯净。画布上是波光粼粼的湖面,那一刻宁嗣昕觉得1月的风挟着无尽的甜蜜从画里吹出来。
“那时画的匆忙,回来重新修改了,定制的框最近才送过来,所以……”
宁嗣昕忍不住拥住她,把脸埋在她的发间,“谢谢,我很喜欢。”
秦宛舒一瞬间僵直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眉目间不知是宠溺还是无奈,“怎么像个小孩子。”
秦宛舒虽然没有恋爱经验,但她毕竟有着女性特有的细腻敏感。半个月的无微不至带给她的除了感动更有困惑。她隐隐约约感到不对劲,又不敢走上前去揭开它。她的家庭,她几十年的教育注定她不自觉地选择循着世人所指的明路走下去。
“怎么像个小孩子,这只是作为好朋友的你应得的。”于是她这样说。
宁嗣昕埋着头不愿起身,她怎么会听不出其中的刻意?
她想起年少时读过徐志摩的那首小诗,热烈追求林徽因却不得志的大才子这样写道:
怨得这相逢
谁作的主?——风!
也就一半句话,
露水润了枯芽。
黑暗——放一箭光;
飞蛾:他受了伤。
偶然,真是的。
惆怅?喔何必 !
怨得这相逢!怨得这相逢!哪里怨得?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不敢保证宁大和秦姐姐正文戏份?﹏?

楼主:陌上经藏  时间:2019-02-09 12:32:21
☆、别费劲


心中一块大石放下,宁嗣音小日子过得很是轻松惬意。医生却不这么想,丈母娘那边解决了,自然令人振奋,可也让她愈发频繁地想起自家母上这座大山。
得知真相那会儿心里的堵渐渐过去,加上身边心理咨询师一劝导,她承认自己还是很没出息地每周五回去吃饭。或许是以前没有注意,这会儿紧张着母亲的态度,更为不理不睬的反倒是秦兰心。她一定是知道的,又为什么没有采取一点措施,连谈话都没有?医生烦躁地关了花洒,胡乱披上了浴袍,从热气腾腾的浴室里走出去。
宁嗣音正盘腿在沙发上吃布丁,严子佩缓步过去,自然地要坐到她身边。芒果味儿的啊,记得是最后一个了。严子佩盯着她的手微微张嘴,示意她喂过来,宁二如临大敌般跳开了。欺身上去,一口含住勺子,宁嗣音却倒吸了一口气。
严子佩不在意地直起身,扯了扯袍襟。宁嗣音正色:“严子佩,我例假呢!”所以?“别勾引我。”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宁二小姐拒绝容易擦枪走火的一切行为。晚间本应用作交流感情的时段总是把医生撇在一边,捧着个笔记本,满面红光地点点滑滑——直到有一天忘了静音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流出来。医生不知意味地看她一眼,就见她满面通红,支支吾吾地辩解:“它它它……中了病毒自己弹出来的。”
“哦。”好像有必要关注一下自家媳妇儿的心理生理健康。
一个星期后便是严子佩生日。作为优秀的神经心理学博士,宁嗣音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她知道昏黄的光线营造暧昧的气氛,知道低缓悠扬的音乐舒缓神经,知道香醇的葡萄酒和缠绵的香薰蜡烛用来卸下心防,知道露出振翅欲飞的锁骨刺激多巴胺激素分泌,知道黑色蕾丝内衣给予小小的心理暗示……
所以当门铃响起,她深吸了一口气,让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自己平静下来,微扬起嘴角,打开了门禁。
“wow~为了迎接我吗!”
宁嗣音优雅地翻了个白眼,迅速将门甩上,还是晚了一步。
“阿音我可是被爸妈以单身狗太碍眼为由赶出了家门,你忍心看着小王子身无分文流落街头吗?”
宁嗣音无动于衷。
“阿同。”
“Hi~姐夫。”
严子佩诧异地看着在门边对峙的姐弟俩,又被门内的的景象惊得一顿,随后走上前亲吻宁嗣音的额头。宁嗣同瞅准时机溜进了客厅。
宁嗣音从爱人的温情里回过神来,脸这才红了个彻底,“呀!姐夫是什么鬼!“
“所以,阿音你对愚人节果然是有特殊的癖好嘛!瞧瞧这窗帘,这红酒,这蜡烛,啧啧啧…”宁嗣同一边躲避着姐姐锐利的眼神,一边作死,“还记得你在美国那几年,每年4月1号都要买蛋糕吹蜡烛呢。”
严子佩目光潋滟,静静地注视着宁嗣音,里头的戏谑和宠溺怎么也藏不住。
“谢谢。”她的嗓音温柔。
宁嗣同聪明的脑袋迅速转了几个弯,“还有还有,你蛋糕吃着吃着就泪流满面,搞得人家都不敢跟你开玩笑……“宁嗣音赶紧捂住他的嘴,给他一个警告的眼刀。
小王子开完玩笑,喝完特供饮料,很有眼力见的起身告辞。宁嗣音一眼都不想看到他,严子佩将他送到门口。
宁嗣同出了门,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
他邪邪地勾起嘴角,用一种饱含祝福的眼光凝视了严子佩3秒。
“生日快乐。“
他这样说道。
从严宁二人家中出来的宁嗣同一直挂着笑,想起了两年前的一个冬夜。哦对了,那天是他生日——
“诶诶诶——别逃啊,还有四杯!“
“我接个电话,接个电话…”宁嗣同俊朗的脸上显然飘起了几朵红云——大概是继承了宁家不会喝酒的特性,努力平稳着脚步,挣脱了技术宅们的包围圈。
“呼——“他倚在包厢门边长出一口气,掐断了仍不断回响的铃音,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远远走来了一个高挑的女人,白衬衫,深灰针织衫,浅灰格子呢大衣,修身皮裤勾勒出她自然的小腿曲线,简单的衣物在她身上却散发出别样风情。
她愈来愈近,宁嗣同的目光紧随。
白皙的脸庞,高挺的鼻梁,肌肤胜雪,秋波微转。
她在宁嗣同跟前停下了脚步,他的呼吸一滞,遂又玩味地挑了挑眉,望进她暗潮涌动的墨色眸中。
女人专注又深情地看着他,像是透过他找寻着什么。饶是宁家三少红颜知己无数,也受不了这样灼灼的凝视。
包厢里震耳欲聋的音乐还在奏响,嬉笑怒骂声不绝于耳。还未等他开口说话,女人不大的声音就穿透了一切喧嚣。
“生日快乐。”
她这样说道。
他的车从地下车库驶出,经过她们的公寓楼下,他抬头看见星星点点的灯光渐渐亮了起来。那里有他守护了二十多年的公主。
唯愿你好,我的姐姐。
吃过宁嗣音精心准备的晚餐,严宁二人窝在沙发里,电视里是最近深受广大……少年儿童欢迎的喜羊羊与哈利波特。
“所以你准备了一个星期就为了这些?”状似无意地凑近她的耳朵,呼出来的热气打在耳廓上。
“谁说就……诶谁说我准备了一个星期!”宁嗣音支起身体,瞪大眼睛反驳着。
严子佩笑意盈盈地用指尖缠绕着她微卷的发梢,“你每天6点半起床做早饭。”
“煎蛋一定要全熟。”她的指腹来到了宁嗣音的眉心。
“熬上粥会回到床上补眠半小时。”划过宁嗣音不甚浓密的眉梢。
“出门时总要三番五次确认自己有没有带钥匙。”冰凉的触感来到脸颊。
“ 手包里一定会放两小袋番茄酱。”噢,眼下这人儿确实像个番茄。
“最讨厌黄瓜,连气味都不能闻。”子佩的手轻轻揉捏着她的耳垂。
“吃牛排得先切成小块。”宁嗣音感觉腰上被缓缓摩挲着,身子不自觉地瘫软下来。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硬是吼出了狼牙山五壮士的气概。
“所以呀……”严子佩的脸在她面前放大。
“你的生理期我能不知道么,嗯?什么时候变成月底了?”她的鼻尖堪堪与宁嗣音亲昵地碰触着。
宁嗣音的脸白了又红。
这死鬼,什么都知道还看她满腔热血地闷头准备什么惊喜。
严子佩用一个火热缠绵的吻拉回了宁嗣音的思绪。
听她低低喘着,严子佩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所以,我的宝贝还给我准备了什么?”
混蛋,亲都亲了还敢装不知道?
“什么都没有!你自个儿看电视吧。”宁嗣音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就要挣脱她的怀抱。
严子佩扣住她洁白的手腕,毫不费力地一转,宁嗣音就一阵翻天覆地被禁锢在了弥漫着芒果味儿的阴影里。
“让我看看我的礼物,嗯?”虽说是商量的语气,手却早开始活动起来。
“先解开外边的丝带……”严子佩手指轻挑,腰间用作装饰的皮带就落了地。将唇印在宁嗣音的高挺的鼻梁上,又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口。
“再把包装纸拆开……”本就是有意穿着的衬衫裙只经她轻轻一扯,便衣襟大敞,内里的风光无限,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宁嗣音的脖颈上,宁嗣音不由地仰了仰头。
随着最后一颗扣子被解开,黑色蕾丝内衣便完整呈现在了严子佩面前,衬得那人肤如凝脂,一时间让她屏住了呼吸。
“最后是一层精巧的包装套……”严子佩的手很快找到了搭扣,偏生要在她脊柱上来回流连。真当是折磨人。宁嗣音将身子一侧,那一抹雪白就跳脱出来,温香暖玉不过如此。
严子佩似是在笑她如此迫不及待,宁嗣音红着个脸死鸭子嘴硬: “我这不是看你笨?”
不置一词。
严子佩的吻突然如疾风骤雨般落下来,星火燎原般的悸动感在她全身蔓延开来。宁嗣音渐渐攥紧了身旁散落的衣物,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她迎合着。
“唔……嗯我……”那个“教你们如何反攻”帖子里怎么说来着……
“我什么?”严子佩舔舐着浑圆上的蓓蕾,含含糊糊地回应。
“我的……碗还没洗。”天知道她为什么鬼神差使地说出这句煞风景的话来。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严子佩的动作显然一顿,斜睨她一眼,身影来到她的正上方,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我的手倒是该洗了。”
呼吸馥郁,热带水果味儿中带着丝丝冷香。
她说着扶起了宁嗣音的腰,半拖半抱地把眼前这位柔若无骨的姑娘往洗手间引。


楼主:陌上经藏  时间:2019-02-09 12:32:21
☆、溪云初起


“张嘴。来……这边。”
“喝口水。”
“别咽下去啊宝宝。”
宁嗣音迷迷糊糊地任由医生摆布,严子佩好不容易伺候着宁二小姐刷了牙,见她睡意朦胧的样子,又怜爱地亲了亲她嘟起的嘴,“要不……回去再睡会儿?”
“不睡~都怪你!”宁嗣音用额头使劲地撞了下医生,果不其然疼着了自己,“都怪你呜呜呜。”
“怪我怪我,”昨天这人的确是被她折腾得不轻。严子佩用温水润湿了毛巾,拧成半干,“凑过来些。”宁嗣音坐在洗漱台上荡着脚,依言倾身过去搂着她的脖子。
“太近了……”严子佩无奈。
“我不管。”继续嘟嘴。
医生只好一只手摆正她的位置,一只手细细地擦拭。宁嗣音肤如凝脂,吹弹可破,这会儿泛着淡淡的粉红,霎是可人。柔丝般的眉睫掩着盈盈双瞳,秋波微转,严子佩就不由得屏了呼吸。
眼见着双唇愈发近了,宁嗣音却勾起一抹动人心魄的笑容,将医生轻轻一推,跳下了洗漱台,转瞬消失在门口。
是报复啊,严子佩看着镜中眼神渐渐回复清明的自己,就没有考虑过后果吗小傻瓜?
宁嗣音这会儿已经坐在餐桌前玩手机了。
“嗣音起了吗?你快看一下发给你的那个链接。”是柯见深的语音,听上去颇有些着急。不好的预感。
链接是发在城市论坛里的一个帖子,发帖日期是三天前,点击量竟已破五万。
【惊!!!清城多位知名人士不为人所知的两三事】
1L【周伊贱】:楼主偶然取得了一份心理咨询记录,打开竟发现清城多位知名人士赫然在列,其中记录的秘辛不能不让人咋舌。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楼主这就分享一二……
1.当红鲜肉主播宋××
宋××最近势头正强劲,他主持的电台相信很多年轻朋友都在收听。而由这份心理咨询记录可知,这位外表颇具阳刚之气的当红小生——居然是个GAY,并且有正在交往的圈内男性(影响力太强我还真不敢爆)……
楼主暂且说到这里。另有音频文件,想要的留下邮箱。
什么?还没有过瘾。预告下一位:地产大亨李先生。咱们周一不见不散!
宁嗣音越看越心惊。这位宋主播是自己的长期客户之一,几乎每星期都会来做一次咨询。而预告中的李先生不出意外的话也正是她……
“怎么了。”眼见着宁嗣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医生走过去,将冰凉的手贴在她的额头上探了探,“哪里不舒服?”
宁嗣音直视她的眼睛,看到里头的担忧,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把手机递过去。
2L【一转身就是一辈子】:啊啊啊是沙发!话说宋××就是那S台宋之诺吧……
3L【诺言党抱紧我】:[email protected]我看到了什么!!!!我就知道!终于等到这一天还好没放弃。宋小哥一定是和我家沈言在一起的。别问我为什么诺言党抱紧我!
回复:【宋之诺爱沈言】:啊啊啊啊激动!
【一生诺言】:外交拜帖应援站链接http://www.nuoyan.com
……
9L【手机用户13578390234】:恶心!变态!
10L【叫我女王大人】:楼主别走先说清楚圈内男性是谁啊喂!我要一份[email protected]
……
45L【××是傻逼】:我亲戚在电台里工作,听他说宋之诺私生活一向都不检点,以前好像跟那尹什么的有过一腿。
46L【叫我红领巾】:楼上是真的吗?宋小哥形象一直很正面啊。
47L【阳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八卦的有之,激动的有之,质疑的有之,谩骂的有之,借题发挥的有之。围观的力量在这一刻显露无疑。这个帖子的出现无疑给清城人民乏味的晚间生活带来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乐趣。
107L【雨过天晴】:楼主这样把人家的隐私公开出来不道德吧。
回复:【神秘】:+1
【你是猪吗】:+10086
【祖国万岁】:+身份证号
108L【呵呵呵】:顶楼上。楼主真是够了!拿人家的私事出来宣传还搞得好像自己很有娱乐精神。
……
帖子到这里开始转了风向,大家一致指责楼主不尊重个人隐私,反倒大张旗鼓地在网上宣扬。然而这样的情况没有持续多久——
213L【国家领导】:骂楼主干嘛呀,要骂也应该骂那心理咨询工作室吧。客户资料怎么可以随便透露!哪家呀,以后绝对不会去了。
214L【我好想你】:就是就是。楼主也只是共享一下,溯其根本还应该追究工作室的责任。
215L【你是猪吗】:想想好像有道理。
216L【言诺永远】:喂喂喂楼上的重点放错了吧!
217L【国家领导】:脑残粉滚开!
……
风向由此又一转,宋之诺的秘辛反倒少了许多关注。转眼间扛着道德标杆的十万大军犹如神兵天降,满嘴道德正义没个停歇。
严子佩看了看兀自愣神的宁二就知道症结出在哪儿了,“你……”
“我没有。”宁嗣音拧着眉头,“客户的咨询记录我都存在笔记本里,笔记本设了密码,而且每晚我会把笔记本带回家来,不会留在工作室。”所以这些信息到底是通过何种途径泄露出去的?宁嗣音顾不上早饭了,抓起钥匙往外冲。
“你不觉得帖子的风向转的太快了吗?”严子佩也不阻拦她,只是在后面轻轻道了一句。
宁嗣音猛地回头看她,医生这才说下去,“快得好像有人特意把责任往你身上引。”
医生走到门边穿了鞋,“我送你过去,你现在不能开车。”
的确,此刻她的心里一团乱,开车怕是横冲直撞只会再闯祸。
宁二坐进车里仍心不在焉,严子佩叹口气侧过身去替她系了安全带,又递给她一个布袋,里头是一袋豆浆和两个包子,“再怎么样也不能饿着自己。”
一路上宁嗣音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豆浆,实在没心情去啃美味的鲜肉包。车子在红灯前停下,发动机运转的声音在她耳边放大,很是恼人。
她伸手开了电台,里头便传来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听众朋友们上午好,欢迎收听快乐私家车,我是宋之诺……”
“啊……就是那个同性恋啊。”
“对就是他,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本来还挺喜欢他的。”
“这年头变态多了去了。”
一旁的私家车内传来阵阵议论。宁嗣音面色僵硬地盯着后视镜,手指一下下扣着真皮坐垫。
严子佩升上所有的车窗,把电台换成了音乐CD,继续一言不发地开她的车。
然而此时的宁二没有精神去体会爱人的贴心,她满脑子的都是困惑,都是愧疚,都是难受。
下车的时候宁嗣音急切地解了安全带,从车窗里望去可以看见正在工作室前踱步的柯见深。正要开门,医生按住了她的手。
“没事的。”严子佩的眼里了无波澜,静得让宁嗣音真的觉得,一切都很好,一定没事的。她知道,自己这不善言辞的恋人还有未说完的半句话。
没事的,有我在。

楼主:陌上经藏  时间:2019-02-09 12:32:21
☆、山雨欲来



“我所知道有用的信息就只有这些。”宁嗣音揉了揉太阳穴。
柯见深在窗前来回走了几步,从兜里掏出包烟来,想了想又放了回去,“这件事一定有工作室内部的人参与。嗣音你有没有同哪位同事交恶?”
“你就不怀疑我是内鬼?”想要调节下这僵硬的氛围,她轻笑。
“说什么话。”柯见深面色不虞。
“交恶啊……”自己平日里上班就进自己的咨询室,午饭要么草草解决,要么缠着子佩,一下班就往家奔……和同事相处的时间还真是不多,哪来的交恶之说,“应该没有。”
柯见深沉吟片刻,“得查查监控。”
为了保护客户隐私,监控只设在走廊上,再怎么查怕也查不出所以然来。宁嗣音轻敲桌面,灵光一闪——把发帖人的IP地址查一查,顺藤摸瓜,真相不就水落石出了?正好宁嗣同又是个中好手,这回算是派上用场了。
她把想法这么一说,柯见深立即拿起手机拨了号,倒比他自个儿出了事还殷切,一派理所当然。
“诶哟柯博士,什么时候想起小弟我来了?又想央我帮你到我姐那说几句好话啊。”
尽管没开扬声器,柯见深仍见得心虚,赶紧开口堵了他的嘴,“别贫!是有事找你帮忙……”
事情始末说了个七七八八,却没见宁嗣同情绪有什么起伏,嗤笑一声倒显得柯见深多事了,“我说柯博士,我姐出事自然会找我,你殷勤什么劲儿?”
柯见深尴尬又纳闷,宁嗣同与他称兄道弟不是一天两天了,语气这么刻薄还是头一遭,想想自己好像没惹着他呀!他哪知道宁嗣同这是为他好,见他还没有彻底断了心思想趁机多踩几脚,好让他死了心,这才语言尖锐了些。(多么善良的小王子)
“再说了,我姐夫早就拜托过我了。兄弟,下手不够快,你没戏。”
柯见深还想追问几句,宁嗣同又推说手边忙着挂了手机。他站在窗前半天没回神,听着宁嗣音几声唤才一激灵转过身去。
“啊,啊?”
打个电话怎么就失了魂了,“阿同怎么说?”
“他说……”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他说他姐夫早拜托过他了!”
“姐夫?”宁嗣音脑子转过弯来霎时微红了脸,也深知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那就没事了。”果然医生还是比她聪明几分,老早想好了对策,也不知会一声就先实施了,闷骚!
柯见深把一张纸推至宁嗣音面前。只一瞟上头大大的国徽红印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他叹口气,“今早刚收到的,宋之诺本人有跟你联系吗?”
宁嗣音摇摇头。宋之诺对她很信任,再加上大家是同类人,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就算出了这样的事他也不会多加怪罪的。这张传票应该是他工作单位的意思。
两人一时间有些沉默。
“诶别拦着我,我要找你们柯博士!”
“柯博士和宁小姐正在谈话,您不能进去。还请您稍等一下。”
“那正好!我正想找姓宁的问一问……”
门外传来争执,不一会儿就是门把转动的窸窣声。外头的人见门上了锁又不客气地把门拍得砰砰作响。
“李先生!您不能这样……李先生!”
宁嗣音皱了眉起身,柯见深拦着她,“是李中实。他这人个性冲动,现在怕是来“讨债”的。你还是避一避吧。”
宁嗣音撇开他的手径自去开了门,那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怒发冲冠,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姓宁的你怎么搞的!收了谁的好处把客户的信息放到网上去?亏我还花了那么多钱到你们这里……”
“实在抱歉。”像李中实这样的暴发户向来只求结果不问过程,只能先低声下气地道歉,遂了他的意。
“道歉?道歉有个屁用!”李中实的唾沫星子横飞,柯见深忙过去把他请进办公:“李总对不住。先进来坐,喝杯茶。”
李中实见了柯见深,脸色缓和了些,“小柯呀,我说那时候找你不是很好嘛!偏要给我介绍这么个小姑娘,你看看现在算个什么事。”
“是是是,只是这资料确实不是宁小姐放出去的,具体出了什么问题还要再调查调查。”
“你们什么时候能调查出来?那帖子上说了,下星期一……这都没几天了!”李中实一想到自己那点破事如果被曝出来,自家那婆娘肯定要跟自己过不去,公司里恐怕也会出事,简直要把办公桌拍碎了。
是啊。如果在下周一前还没把发帖人揪出来,再多一个受害人,事情只会更难办。宁嗣音想着就一阵胃疼,到底是谁和自己过不去!
好歹送走了李中实,柯见深的脸色很不好看。被那暴发户一闹,来前台咨询的人也走光了,他一看两个小姑娘在一块议论,火气腾地冒上来,“上班时间聊什么天!刚才谁接待的李中实?站出来!”
两个小姑娘被他吼得一吓,Sylvia见着平常温文尔雅的柯博士突然发了火,心里更是埋怨着宁嗣音。当即眼里蓄了泪水,走出去扑闪着大眼睛看柯见深。
柯见深毕竟是博士,一眼就看破她装出来的眼泪,心下有些厌恶,但想想自己刚才语气是有些冲,这会儿稍稍放柔了些,“下次机灵点。刚才李中实来跟他说有客人在咨询不就好了,这么老实提嗣音干嘛?”
柯见深走后,Cathy忙走过来安慰她,却瞧见Sylvia眼里的怨忿,登时闭了口。
“她宁嗣音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看啊,这资料就是她特意弄出去的。柯博士还处处维护她!”
想到宁小姐平常待自己也是和颜悦色,还常常带些小礼物,Cathy没有接茬,听到同事这么说只当没听见,默默地干自己的事。
Sylvia自说自话也觉得没劲,看着午休时间快到了,把东西哐当一放,蹬着高跟鞋走了出去。
柯见深来约午餐,宁嗣音没胃口拒绝了。看看工作安排下午还有好几位客户,心情更是烦躁,自暴自弃地想让前台推了去。手上的法院传票揉成一团就往外扔,大喇喇地趴在办公桌上。
不过一会儿就听见纸团被捡起,展开,然后由一只白净的柔荑递到了她眼前,“大白天懒洋洋的做什么。”
这人的声音里仿若什么恼人的事也不曾发生,她轻拍宁二的脸。见她不做反应,又打开带来的袋子,拿出一碗鸡茸菌菇粥来,香味四溢,总算让宁嗣音直起了身子。春天里正是菌菇生长的好时节,鸡茸菌菇补气,没胃口的喝粥最好,严子佩倒是把什么都料到了。
她眼巴巴地望着医生,要喂的意思。严子佩知道她心里难受,也不像往常那般敲她的脑袋,只拿了勺子兜了粥,细细吹了,送至她的嘴边……
一碗粥宁嗣音吃了一半就咽不下了,医生也不勉强。照顾婴儿似的拿纸巾抹了抹她的嘴角,哪知宁二这就红了眼眶。
严子佩疼惜她,搂到怀里捋着她的头发,“你不给自己烦恼,别人也永远不可能给你烦恼。”
道理宁嗣音都懂,又哪有这么容易放下。明知道网上大家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的,还是忍不住要去翻看评论。宋之诺与其说是她的客户,不如说更像位朋友。朋友因为自己的缘故事业受到影响,说不定感情也会遭遇困难。如果到时候这心理咨询工作室被挖出来,柯见深免不了瓜葛……
柯见深回来时拿着个三明治推了门,见到严子佩搂着宁嗣音,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宁二好像睡着了,手仍紧紧地攥住医生的衣襟,时不时梦呓几句。他呆呆地看看桌上还未收拾的餐具,把拿着三明治的手放到身后,怅然一笑,轻手轻脚地关了门。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就是这个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不给自己烦恼,别人也永远不可能给你烦恼”路遥先生的话,记得后面还有一句“好好地管教你自己,不要管别人”,在理。

楼主:陌上经藏  时间:2019-02-09 12:32:21
☆、毛利小五郎


【惊!!!清城多位知名人士不为人所知的两三事】
1L【不让我发我偏要发】:大家周一晚上好!是我是我就是我,我就是周伊贱。由于某些人做贼心虚,暗中作祟,楼主原先的帐号被盗,帖子也被删得干净。然,楼主绝不屈服于恶势力,在此重开新帖,誓将革命进行到底。已发内容不再复述了,今日爆点如下:
2.地产大亨林先生
林先生近年来在地产界混得风生水起,与其发妻一路走来恩爱如初,常常高调携手出现在公益晚会上,向来是商界的夫妻模范。财名兼收的李先生真如媒体所称颂得那般高尚吗?古有商人重利轻别离,今有李先生金屋藏娇——还声称找到了真爱。在这份心理咨询记录里,李先生充分展现了一个男人在风雨同舟的发妻与灵魂相契的真爱中的艰难抉择……
让我们相约下周一:隐退歌星陈小姐
“靠!我×你妈”忍不住来了句国骂,宁嗣同的手狠狠砸在键盘上,“什么叫做贼心虚语文怎么学的?”
再看看下面一片“楼主挺住,我们支持你!”的呼声,宁三更是气得不行,咬牙切齿道:“信不信把你们全黑了!”
“阿同!”
宁嗣同讪笑着抬头看姐姐,“我就是说说,说说。”一切都让严子佩料到了,这下确实是自己惹出的事端,宁嗣同只好腆着脸去给宁二捶捶背揉揉肩。
让我们把时间倒退回两天前。
“都让警察收走了,我真的没有备份。”网吧老板无奈摊手。
宁嗣同轻而易举地顺着IP地址查到了发帖的网吧,一行人赶到网吧请求翻看监控录像,却得到这样的答复。
宁嗣音并没有报警。一来事态还没有特别严峻,宋之诺毕竟只是本地的电台主播,人气再高也高不到哪去;二来她本身除却一张法院传票并未受到实质性伤害,恐怕还没有办法立案调查。
那么所谓取走监控录像的警察当然是子虚乌有了。她观察网吧老板的神情并不似说谎,只能是有人快他们一步,假借警察的名义取走了录像,想要“毁尸灭迹”。
线索到这里算是断了。宁嗣同开了笔记本,点进李中实的记录想找点痕迹,哪知电脑闪烁几下立马黑了屏。想他计算机小天才也有中病毒的一天!此仇不报非君子!
出师不利反倒着了道,宁嗣同哪能甘心,自作主张地盗了人家的号,删了帖子,到姐姐面前摇尾巴求表扬。
“胡闹!”严子佩眉头紧锁,“你封了一个号,删了一个帖子,他可以再开一个号,再发一个帖子。如果对方在这里做文章,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舆论很容易倒向他的一方,我们的形势只会更不利。”
医生的分析一针见血,宁嗣同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宁嗣音拍拍他的肩膀:“好啦,也辛苦你了。大家都先休息吧。”
“那接下来……”
“接下来听天由命。”
“不。阿音,把你们工作室的监控录像给我。笔记本只要离了身,就有可能被人动手脚。虽然不能看到具体操作情况,筛选一下你离开办公室的时段,或许会有收获。”严子佩的手指轻点桌面,在面前铺开的白纸上勾勾画画。
宁嗣同眼前一亮,捋起袖子就准备大干一场,一洗前耻,“对!这我可以帮忙。”
医生头天晚上刚值了班,白天里又陪着他们到处奔波,宁嗣音看着严子佩眼底的青黑止不住地心疼,“子佩,这些事让阿同干就好。你明天还得上手术,不养养精神怎么行”
姐,我也是你亲弟弟啊!!当然宁嗣同不敢说出来,只能幽怨地用笔戳着纸。
“我去请假。”
“请假也不行,你现在必须去休息。”宁二夺过她手中的纸笔,态度强硬,语气蛮横。
两人互不相让地对峙了好一会儿,医生揉揉宁二的脑袋,“好啦,我去睡,不过……”
“什么?”双眼亮晶晶的,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你先去替我暖床。”
时间紧迫,严子佩仍旧是请了假。翌日三人席地而坐,茶几上是各种纸张数据线。医生的洁癖这会儿也没发作,专心致志地盯着录像寻找蛛丝马迹。要是门外挂个牌,这【侦探事务所】也算成立了。
宁二回忆接待过的这些知名人士,最近的也就是出事前一周到访的李中实,筛选范围倒是小了很多,三个人轮流把关看得眼睛酸涩,幸亏笔记本离了身的零零总总也不过五六次,一个上午便排查干净了。
“我算服了你了阿音,一坐进办公室都不出门的啊!”
“别废话!诶那里停一下……啊,那时候有一个客户单独待在里面。”
“会有问题吗?”
“我得看看记录……宁嗣同我的笔记本!”
“马上马上马上!”
宁嗣同毕竟有几把刷子,三两下把笔记本重装再恢复记录递给宁嗣音。“幸好对方不是专业的,摧毁得不是很彻底。一般的文档我都帮你恢复了,只是某些图片视频什么的可能会有部分缺失……”
“才没有那种东西呢!”宁嗣音作势要揍他。
小王子忙嗷嗷叫着蹦到沙发上,“我投降!投降!”
“我看看……不是他。这位客人有轻微的精神分裂,神经类疾病没办法装出来。”
又一次失望,宁嗣同颇有些丧气地瘫倒在沙发上。
“阿音,你的笔记本待机时间是多少?”
“10分钟。”
“你笔记本待机时间是10分钟,也就是说在这10分钟内电脑不会上锁。”
“我知道。”
“来看看这里,周五下午2点13分有个女孩来找过你,然后你就随她出门了。2分钟后女孩折返进了你的办公室,5分钟后离开。”
“那天……Sylvia来通知柯见深找,然后……”Sylvia!不会这么狗血吧。就为了一个男人,有必要这么狠吗?
不过也确实,Sylvia随后几天都有意无意地躲避自己的视线,起初还没在意,现下想来……
“靠!虽然我从不打女人,今儿教训一下贱人也不错。”宁嗣同瞬间生龙活虎起来。
“不能打草惊蛇。”
“不能打草惊蛇。”
宁嗣同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位姐姐,宁二和医生对视一眼。
“Sylvia只是个社会新鲜人,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不管她出于什么心理做出这件事,也绝不可能在上班时间跑去网吧发帖。”宁嗣音指了指右下角的发帖时间。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她有同伙,更甚,幕后另有主使。对方的目的我们还不确定,不值得打草惊蛇。”严子佩接着话说。
名侦探们分析了一大通,理清了头绪,也还是没能阻止李中实隐私的曝光。发帖人有了广大网友撑腰愈发肆无忌惮,帖子的点击量急剧上涨,一时间成为讨论热门。李中实很快又闹上门来,声称要让宁二身败名裂。然而不等他有所行动,一把火就在城市的另一端烧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诡异的行文趋势。感觉有点像两位名侦探带一小白痴。然后又有点像……
武藏,小次郎,我们是穿梭在银河之间的火箭队。白洞,白色的明天在等着我们。就是这样,喵~

楼主:陌上经藏  时间:2019-02-09 12:32:21
☆、夏洛克


清城某报社内。
“诶风风火火手里拿什么呢?”
“赶紧的独家新闻。”
“你傻啊往里面送,还想让A组的人来参一脚吗?!我们俩没搞到新闻已经被老姑婆念了一星期了。先拿来我看看。”
“这不最近城市论坛里挺热的一个帖子吗?诶哟还来个先睹为快版的。嘿!把人家心理医生的名字背景都写齐了,什么仇什么怨啊这是……兄弟,这好东西你哪来的?”
“刚才门口快递小哥送的,也没写具体收件人。”
“雷锋啊简直!!你我的出头之日到了。我都想好了,就顺应民心把这心理医生往死里批。富二代,渎职,责任心……标签足够吸引人了。”
“这样不好吧……还没有调查清楚信息的真伪就做报道。”
“怎么不开窍呢?明早就要发刊了你这会儿去调查来得及吗?我们不发谁知道别家会不会也收到包裹了?现在舆论风向一边倒你还能逆流而上不成?咱们呀,人民群众想看什么就得写什么。锦绣前程放在你眼前,你不写我可写了。”
这会儿宁二正打着探探虚实的主意,邀请两位前台共进午餐。
“美女们中午有约吗?”前几天没睡好,为了遮住脸上的疲惫,宁二的妆画得浓了些,显出几分妖娆来。配上她轻佻的语气,若是男人见了定会把持不住,当然严子佩也行。
“没有啊。嗣音姐要请客吗?”Cathy眉眼弯弯,又想到这姐姐最近碰上的烦心事,忙敛了笑去。
“诚挚邀请两位美女与鄙人共进午餐。”
“我就不去了吧。”Sylvia手上整理着文件,“早餐吃得有些撑。”
“你早餐不是就吃了一个面包吗?减肥啊。”Cathy在一旁天真地说。
Sylvia见宁嗣音促狭地眨了眨眼,想起那人跟自己交代过的话:你越是躲躲闪闪,越容易引起她的怀疑。挺直了腰板,终于缓缓地点了头。
宁嗣音带着两个小姑娘附近找了家有名的生煎店进去。
Sylvia瞅着这小门小铺的,暗地里眼一翻。切,抠成这样还请客?
“呀!”Cathy走近了才惊呼出声,“嗣音姐,你怎么带我们来这家呀。他们家的生煎上过电视,现在可比寿司还贵。”Sylvia一听这话先是脚下一顿,又转念一想:左右不过几个生煎值几个钱?
宁嗣音把两人的截然不同的表情看在眼里,先无意地看了Sylvia一眼,粲然对着Cathy道:“左右不过几个生煎值几个钱?好吃就行。”Sylvia心里一跳,他们这些学心理的还真会读心术不成?开始后悔答应出来,忙把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藏好了。
Cathy有意帮宁二调节心情,餐桌上叽叽喳喳地说些冷笑话,Sylvia也配合地笑着,心里不知道嫌弃了多少遍。
“要来些甜品吗?隔壁就是满记我去……”
“我去我去!我有优惠券!”Cathy把手举得高高的。自然是你去了,宁嗣音勾起了一个不甚明显的笑。
见Cathy走远了,餐桌上也安静下来。宁嗣音一瞬也不瞬地盯着Sylvia,看得她心里发毛。
“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
Sylvia忙不迭地点头。
宁嗣音长叹一口气,望向窗外。Sylvia又作知心状凑过去:“嗣音姐,你别烦心。你人这么好,这事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宁嗣音转过头来淡然一笑,“嗯,我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差不多收网了。”
Sylvia惊得手下一晃,本想蘸着些醋,不曾想把小碟子给打翻了。
“啊呀,小心点没溅着吧。”宁嗣音赶忙拿了一旁保洁阿姨的抹布就往她衣服上抹,也不管对方脸上是青是白。
待到Cathy回来,宁嗣音继续同她热络地说着话,而Sylvia一身狼狈且魂不守舍坐立难安。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宁嗣音让两位先行回去,不一会儿身后的窈窕身影就坐到了面前。
“玩的开心吗?”
“嗯,开心。”
这心口不一的。
“还吃不吃了?”
“吃。一开心我就特别饿。”
刚才忙着坑人没顾上吃吧!
宁嗣音化悲愤为食欲,一阵风卷残云,看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一阵惊恐,“你不许嫌我胖。”
“不嫌。”医生瞟了眼抹布,带着不明不白的笑意抽了纸巾递给她。
“你还别说,那是我一个星期来最解恨的时刻。看到了吗?我给她的那几下子……她脸都绿了哈哈哈哈哈。”
“这你就满足了?”严子佩噙着笑,眼神却是清冷。
欺负我媳妇的,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宁嗣音脑袋里叮的冒出这句话,拿双星星眼盯着自家医生看,越看越像霸道总裁。她换了边坐下,娇羞地张开双臂求抱抱。
严子佩捏捏她的手提醒她大庭广众之下收敛些,不避嫌也不能刺激单身狗啊。宁二却攥紧了医生的手,还得寸进尺地蹭了蹭,一溜的钻进了严子佩怀里。“你是嫌我重了?”
“肉太少抱起来咯得慌,现在就刚好。”
“什么?我真胖了?!”她一抬头磕上了医生的下巴。“活该!让你说我胖,”看着那儿一片红很快又小心翼翼把手搭了上去,樱唇翘起,轻轻地吹着气,“疼不疼?”
严子佩不说话只盯着她的眼睛。宁嗣音的眼睛总是这般清澈明净,有时充满灵动,有时又暗藏慧黠,此刻盈盈秋波在她的眸子里闪烁,让严子佩忘了身处何时何地,屏蔽了所有喧嚣言语。
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轻啄,却比任何的吻都来得绵长。
宁二不知道是怎么走出那家生煎铺子回到工作室的,她的四核驱动加强版CPU冒着白烟,严医生的这种行为对于雷声大雨点小的她来说就是犯罪好吗!!!!!
心很宽的宁嗣音和媳妇儿调情调得火热,宁大小姐可是操碎了心。不为别的,一早上来公司就听见员工议论纷纷隐约提到宁二的名字,宁嗣昕让叶助去弄清楚怎么回事,小叶效率很高,不一会儿就呈上一份还泛着油墨味儿的D社报纸,贴心地给她翻到了正文。
宁嗣昕越看牙咬得越紧,这报社什么素质啊,不分青红皂白地把自家妹子一顿骂。什么富二代飞扬跋扈什么玩票渎职毫无责任心啊,怎么不提她UCLA博士学位不提她去福利院当志愿者啊。
D社,不就是丁初我家里的吗?宁大怒气冲冲地拨了电话。
“丁初我!”
“宁大小姐这是想起被抛弃的故友来了?”
“谁跟你插科打诨。你们那报社怎么写文章的?知不知道什么叫新闻工作者的基本涵养?”
“停停停!好伤心,就知道你们一个两个找我都是为了别人。好啦先消气,刚上班路上在车里补觉呢就被一位小朋友的夺命连环call叫醒了。我已经着手让人旗下报社撤刊了,至于已售的一部分,实在无能为力。还有啊,你当副总的还管公关部怎么陪酒吗?”
丁初我一连串说下来也不带个标点的,宁嗣昕有些晃神,“小朋友?”初我是自己商业上的好友,什么时候认识的阿音?
“严子佩小朋友,她倒是疼你妹妹疼得紧呢。”
“这样吗……那谢谢你了。”宁嗣昕松了一口气,就在下一瞬,手中的钢笔突然滑出了轨道,“如果这件事就此结束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只破案不调情是不对的。比如夏洛克和华生……

楼主:陌上经藏  时间:2019-02-09 12:32:21
☆、情到深处总是忧


宋之诺方面的起诉举证期限一个月眼看就要到了,宁嗣音这边虽然知道冤有头债有主,可终究只是猜测,手上的这点材料甚至构不成证据。
宁嗣昕通过某些手段监视着Sylvia的信用卡记录,严子佩对Sylvia布置了全时段的监控跟踪。而她的生活一切如常,没有和形迹可疑的人接触,没有大额度的资金流动,甚至连商场也极少光顾……
对方似乎觉得达到了目的,又或许因为这边对Sylvia的试探有所警觉,谨慎又谨慎,吊足了群众胃口的第三条信息也并未公布开来。显然,这既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坏事。一方面受害人少了一位,另一方面,事情的线索也仅限于此再无进展。
严子佩替宁嗣音找了业内名律师,几番沟通下来,律师也只能说败诉的可能性更高。一切似乎都陷入僵局,宁嗣音几乎就要认栽。
自从个人背景被报道出来后,向来都嫉恶如仇网民们的情绪高涨到了顶峰,要求吊销资格证的呼声一潮高过一潮,工作室的经营也明显受到了影响。宁二夜里心绪不定,辗转反侧,又不想影响医生休息,常常是安静睁眼看着天花板熬到凌晨,确定严子佩睡熟了,再爬起来到书房看闲书看到4、5点,又蹑手蹑脚地掀了被子躺回去。
偏偏这几日严子佩医院里工作繁重,总忙到月明星稀才风尘仆仆地赶回家里。宁嗣音一个人呆坐在窗边一下午,煮了碗面算解决了晚餐,饭后开着八点档狗血连续剧,捱到半夜医生疲惫地进了门。一时间两人竟也无话,问过晚餐也就洗洗漱漱回了房。
看着宁嗣音两眼无神地抱着被子坐在床头,严子佩心里一疼,正欲开口说话,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她看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又与注意力被吸引过来的宁嗣音对视一秒,走出房外。
什么时候子佩的电话需要背着自己接了?恍惚间这样想。
“妈。”
“先别叫我妈,上次跟你说的话你听进去了吗?”
“……”
“不觉得自己很幼稚吗?”
“和她在一起,是我最成熟的决定,我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你最好能。”
挂了电话,严子佩回到房间里,里头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宁嗣音已经闭了眼睡下了。严子佩走到床沿,就地坐下,把头搁在床上侧着凝视她的面容。
宁嗣音的睫毛乖顺地伏着。灯光照射的这一侧清透肌肤上,可以看到些许小绒毛。深褐色的发丝在不听话地贴在脖颈上,锁骨下方两三寸的地方,正是那块温润的玉如意。严子佩的视线一遍遍描摹她光洁的额头,高挺的鼻梁,微张的唇……她这些日子思虑太多,着实消瘦了些。
只是……自己能给予她的安慰实在太少太少,母亲又偏偏瞅准时机开了口。
“我本想让你轻松个半年,没想到那小姑娘这么些年过去也没有多少长进,这么快就惹出事端来了。不觉得识人不慧吗?”
“过去的事我只当你是年少轻狂,现在也好收收性子了,万事都由着自己终归不是好事。”
“严子佩,我不希望你掺和到不必要的事情里去。”
……
这些话复读机似的在脑海回放,她的眼里情绪翻涌。
宁嗣音终是在医生灼灼的注视下睁开了眼,望进她幽深的瞳孔里。严子佩的嘴张了张,又紧紧的抿上。只是掀了被子进去,拥住身边的人,在她的发间深吸一口气,然后在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她想要说什么?为什么又不说出来?
怎么跟她开口?说这些事可能是自己的母亲做的?
夜深。
宁嗣音静静地听了会儿医生均匀的呼吸,又小心移开了她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正欲挪动身子就发现小腿被紧紧地缠绕着,再抬眼就是那人清亮的眸子。
“我想去卫生间。”
严子佩不说话,放开她的身子,又替她开了夜灯。
宁嗣音回来的时候严子佩坐在床头阖着眼。她爬上床,把头枕在医生的腿上。严子佩把手放在她的秀发上,大拇指一下一下地拂过她的脸颊。宁二在眼眶里筑起的层层堤坝就这么一下下地被摧毁了,她的手臂从严子佩的腰侧穿过环抱,把头埋在她的腹部,很快那里就濡湿一片。
“我想辞职。”声音闷闷的带着些哽咽。
“我不能拖累师兄。”
“我自己受着就够了,还要拉着大家伙一起烦心。”
“嗯,我养你。”沉默了一会儿,严子佩说。
“谁要你养我啦……我这样才高八斗又貌美如花人家抢着要呢。”
“那我更得把你藏好了。”
“我才不要光吃不做呢。”
“怎么会?上上夜班就行。”
“严子佩!”宁嗣音蹭地抬起头,嗔怒地看着她。
医生轻柔地抹去了她脸上挂着的几行泪,“嗯,听着呢。”
宁二听着她柔缓的语调就忘了要说什么,“我我……”
“我什么?”
“我上夜班可以,不过……”
“不过?”
“得换你被我压。”一道精光闪过。
严子佩挑眉,这是在顺杆爬?“可以。”
为了媳妇高兴,什么都能放下。再说,答应你的是今天的我,往后可做不得数的。
宁嗣音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等反应过来就啊呜一声扑了上去,几分钟前落下的女儿泪顷刻间化作云烟随风去了。
除了操心着妹妹,宁大这边倒是还有件让她伤神的事。
那日与秦宛舒约会,越看着她温柔的眉眼心里越是苦闷,一不注意就喝多了。次日转醒就看到了熟悉的陈设——这是在秦宛舒家中。身上衣物完好,一夜下来着实很不舒服。起来时骨架发出咯吱的响声,头疼的要命,出了房间四处找不到秦宛舒的身影。餐桌上留下一碗醒酒汤,压着张便签——她早早出门去了。
这时宁嗣昕脑海中才依稀闪过自己将她压制在床上的画面,心里一惊。慌忙拿出手机,手还止不住地哆嗦。
她强压下心里的不安,调整着呼吸,那头就接了线。
“嗣昕?醒了?”
“嗯。”
“醒酒汤喝了吗?”语气很正常。
“喝了。”
“你要出门了?钥匙在鞋架上,锁了门放在门外的地毯下就行。”
“嗯。阿舒,我昨天喝断片了……”她开不了口。
秦宛舒那边传来了什么东西翻到的声音,呼吸声离开了一会儿,很快又贴近了来,“你不记得了?”
“是这样。”那头似乎松了一口气,但传来的声音并不真切。
“还是挺乖的。”
那自己脑袋里的那些画面真是见了鬼了。
“这样……麻烦你了。”
自己怕是做了些不该做的举动——权且当作发酒疯,倘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酒后吐真言什么的……宁嗣昕索性不去想,这么一来竟十天半个月没有同秦宛舒联系了。
她顺应父母的期望,和刘奶奶的孙子,也就是那斯坦福见了几次。对方是高级知识分子,五官端正,收入稳定,门当户对,最重要的是也没什么直男癌,显然对她这种风姿卓然又自立自强的女性很满意,几次三番表达出可以再进一步的意思。
若是放在以前,宁嗣昕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兴许事就成了。可自从心里搁了秦宛舒,怎么看这斯坦福怎么不顺眼。尤其是他体贴入里的性格,自己稍一蹙眉叹气就各种贴心大姐姐般地问候,各种关注自己的习惯在意自己的感受……这是在找老公还是找闺蜜呢!也难怪到现在自己也只记得“斯坦福”这三个字。
“天气有些凉,还是早些回去吧。”斯坦福看了看宁嗣昕不耐的神色这样说道。
宁大从善如流正欲迈腿,迎面走来的婀娜身影却让她胶在了原地。
“嗣昕,好久不见。”秦宛舒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这位是?”
宁嗣昕想从她的嘴角找出抹熟悉的笑意却没成功,一时间心里有了几分猜想。多日未见的思念在胸口翻涌着,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叫嚣着让她走过去,抱住对方……“这是……”是了,自己甚至记不清他的名字。
“是我男友。”
斯坦福闻言面上一喜,激动之余忙伸出手来问候。
秦宛舒顿了一瞬,也伸了手。宁嗣昕突然皱了眉,于是两手还未相接就被宁大截了去,“你先回去吧,我们再逛逛。”说完头也不回地扯着秦宛舒走。
可怜斯坦福尴尬地收回手,讷讷地在原地吹风。
两人一路拉扯到了江边。宁嗣昕牢牢地扣住秦宛舒的手腕,秦宛舒本也就没什么力气,怎的也挣不开。
“放开!”秦宛舒面色不虞,“宁嗣昕你放开!!”
宁大脚步停下,转过身来直视她,“你在生气什么?”
“我只是觉得在别人打招呼的时候直接走掉很没有礼貌。”
“只是这个?”宁嗣昕的态度有些咄咄逼人。
“只是这个。”秦宛舒扭过头去不看她。
宁嗣昕沉默了片刻,放开了她的手,看见上面一圈明显的红痕,“你从来没对我发过火。”
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笑了笑,“改天我和他一起请你吃饭吧。到时候你再和他好好打招呼。”

楼主:陌上经藏  时间:2019-02-09 12:32:21
☆、浮夸



尽管并未挑明,那夜两人分手后秦宛舒刻意回避的态度足够让宁嗣昕心碎了。然而很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黯然神伤的宁大不得不把注意力转移到更为严峻的事情上来。
“宁总,有七八个董事联名要求立即召开董事会,希望您就杂志事件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呵……宁嗣昕看着桌边八卦杂志上自己被放大的颓废面孔,心里竟发出几声轻笑。这种娱乐八卦杂志什么时候不去追二三线小明星,反倒盯着宁家不放了?
【宁氏太子女与同性密友上演断背山,深夜les酒吧买醉】
路人瞟到这醒目的标题或许还会对这宁氏太子女是谁存些疑惑,翻开内页看到她的各种商界头衔也只是啧啧作声,而看到“不久前闹得满城风雨的心理咨询资料泄漏事件当事人——正是这位宁大小姐的亲生妹妹”便轻而易举地被勾起了兴致。再看看后面那些所谓与同性好友亲密照……
都是些什么照片啊,时间跨度竟然长达四个月。从她手把手教秦宛舒滑雪,在街边亲昵低语,公寓楼下同出同入……再到最近的江边拉扯,酒吧买醉……杂志里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感情史编得有板有眼。借着这些照片,宁嗣昕还真好好地回忆了番她与秦宛舒再次相遇以来的点点滴滴,不知该哭还该笑。
巧的是这些照片里的秦宛舒无一例外不是模糊侧脸就是马赛克,明显有意为之。如若对方纯粹是想毁她声誉也就罢了,宁氏的股票昨天一开盘就来了个跌停,今天也是一片环保色,股民出现信任危机,公司内部流言蜚语也好不到哪去……宁嗣昕忙得焦头烂额,还得应对董事会那群一涉及他们的钱就哇哇大叫的糟老头。
况且这事出的时间太过紧凑,手段又都是舆论,不免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到底是什么人偏要和她们姐妹过不去?或者说,是在和宁家过不去?
“爸爸有没有怎么说?”在欧洲和老婆散心的老爹飞了电话回来,自己一时不想听到他的声音,把这烫手山芋塞给了叶助,从这家伙接完电话的面瘫脸上实在看不出什么来。
“董事长说暂时不会回来,大小事宜由您全权负责。”
……明知道自己问的是什么。“你先出去吧。”爸爸的信任只让宁嗣昕觉得很累,“董事会……下周再说。”
作为宁嗣昕商业上为数不多的至交好友之一,丁初我很快表示了关切。也不唧唧歪歪什么,一开口便直入主题。
“上次的事情恰巧出在我们公司,紧急撤刊显然引起了那个人的警觉,这回好几家竞争杂志社都收到了关于……新闻线索,清城的传媒业毕竟不是丁家一家独大,恐怕有些棘手。”
“你也真是不小心,我和安安这么些年也没被那些个不要脸的做过文章,怎么你三十年好不容易遇上个真爱就能上头条?”
丁初我语气一转,满满的戏谑,“我看那上头也不是空穴来风啊……你什么时候还有闲情逸致去les酒吧坐坐了?”
“别听那上面乱七八糟的瞎扯,我和秦宛舒只是普通朋友。去酒吧不是受你熏陶好奇想去看看吗?”
“哦……就是秦家那低调到简直不存在的大小姐?人我倒是没见过,听说长得挺美的,好像已经结婚了?行啊你宁嗣昕,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惦记上已婚妇女了!”
“这种话不要再说了……我和秦宛舒只是普通朋友。还有,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再不安分幼安饶不了你。”
“哈哈哈朋友妻不可欺。说正经的,你应该注意到,这些发表的照片把你拍得很清晰,但是秦宛舒没有一个正脸,甚至侧脸也打了码。实在不符合F社无节操无下限的风格……话不多说,宁氏的股票若是继续跌下去,我可要不大意地收购了哟。”
……“我倒宁愿是你来收购。就先这样,谢谢你,初我。”
“呵。感动就今晚来我家……帮我把衣服洗了吧。媳妇不在的日子真是寂寞如雪呀。”
想也知道现在宁大小姐的表情一定是——翻白眼。
电话挂断后办公室里的空气有些凝固。四月初以来发生的事情串联在一起,阿音,自己,对方的目标总是那么明确。阿舒的身份抖出来只会让这八卦变得更具影响力,更夺人眼球,而事实上她被堪堪绕过了。阿音和子佩只会比自己这苦逼单恋的更高调,却没有在她们的性向上着手反倒拿自己开刀。对方许是忌惮秦家的势力,又或许……
严医生抽出宝贵的上班时间来见家长(呃媳妇的姐姐也算吧),大致猜到了她要说什么事。宁嗣音自己的糟心事尚在停滞状态,前些天的郁郁刚下了眉头,又上了心头……而对于严子佩,一边是自己的表姐,一边是媳妇的亲姐,她不能不上心,也着实挤时间做了些调查……或者说是在证实某些猜测。愈是靠近真相,她便愈踌躇。
该来的总是会来。
“这次找你来的目的你应该猜到了。”
沉默。
宁嗣昕不打算绕弯子:“宁氏的股票持续跌停,董事会那边我也疲于应付。从前段时间资金流动来看,大量收购宁氏股票的除了宁氏行业竞争关系的对手企业,还有便是……”
“风秦。”严子佩的面上仍是冷静得不像话。
“是的。若不是丁初我出手从中下绊,恐怕风秦已经派人在董事会的交椅上看我的笑话了。”
“我也不想这样怀疑猜忌,累得很。只是,这半个多月来,对方先是引导舆论指责阿音玩忽职守,然后曝出的却是我和……和宛舒的事,报道里没有一星半点直接提及你们姐妹二人,指向性未免太强。”
“如果对方是故意的呢?没有提及我们二人,却是暗中挑拨离间。”
宁嗣昕安静地看着她平淡无波的双眼,想知道到底有多大的定力才能让她压抑住心中的种种情绪,这样坦然自若不紧不慢地说出这句话来。便只是看着她。
“我会好好想想的。”经过长久的沉默,严子佩起了身。
待到她消失在视线里,宁嗣昕轻轻地笑了笑,那么,就看你怎么做了。
伴随着登登的脚步声,一个女人强行推门而入,把窃窃私语锁在门外,宁嗣昕意外地看到了秦宛舒时常蕴藏温暖笑意的脸上出现了发怒的迹象。
“阿舒!你怎么来了?”宁嗣昕故作镇定,绕过写字台迎上去,“这风口浪尖上你还敢来办公室跟我坐实这‘罪名’呀。”
事情发生以来她们还真没见过面。一是为了避嫌,二是没那时间。这会儿秦宛舒亲自找上来,宁嗣昕才从胸膛不规律的心跳里得知自己是有多想念眼前的人儿,又是多害怕她就此划清界限不再来往。
“你不相信那孩子。”不理会宁大的刻意玩笑,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此时的秦宛舒蹙紧了眉头,“子佩对阿音的情义你都看在眼里,这时候你还怀疑她?!”
原来是为了这个。秦宛舒这么个好脾气的人,发怒怎么就接二连三地让自己碰上了?宁嗣昕高高悬起的一颗心落在地上,虽没有摔得粉碎值得庆幸,却也是砸得生疼。
“秦大小姐对自己荣登清城知名娱乐杂志不做感想吗?”她的声音突然冰冷起来。
秦宛舒的脸色一僵,眸子里闪过一丝宁嗣昕看不懂的东西。“你也说了那只是娱乐杂志。我不对没有意义的事情发表评论。”
“好。”宁嗣昕自嘲地笑了笑,“就说严子佩。”
“阿音把她撇下躲到海外整整六年,严子佩为她酗酒抽烟眼眶深陷……那也只是表象。两个女人?这样的爱情能经受住时间的考验吗?会有人对一个不告而别的初恋始终保持赤子之心吗?谁知道她重新接受阿音是不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谁知道她是不是要宁家人身败名裂为她死去的爱情祭奠?”
“够了!”宁嗣昕咄咄逼人的态度落在秦宛舒眼里是那么不可置信,她怎么会这样想?这是她的真实想法?
宁嗣昕的脸色冷峻不减,没人看见她直要嵌进肉里的指甲,“秦家人……都是些杀人于无形的混蛋啊。”
秦宛舒的身体甚至有些颤抖。为什么?为什么听见这些话自己心里钝钝的痛?是为子佩感到委屈?是为包括自己在内的“秦家人”不值?
“噗……”打破寂静的是宁嗣昕,“我演得太逼真吓着你了?是不是可以考虑进娱乐圈,你看我长得不错也有资源就是年纪大了些……”
仿若什么也没发生过。秦宛舒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演戏,又什么才是实话了。她不知道自己的眼角溢出泪来,不知道自己的神色是多么让人心疼。
“诶诶诶别哭啊……这些年来她对阿音的念念不忘,两人和好后的她对阿音的体贴照顾我当然看得见。说实话,我自是相信她的。”
宁嗣昕徐徐解释,安抚着握住了秦宛舒的手,这样的坦然却好像和从前有什么不一样。秦宛舒挣脱开来,宁嗣昕的目光只黯淡了一瞬,也收回了手。
“疑点并不在她身上。”
“只是阿舒,我希望她能看清某些东西,希望她能勇敢地为阿音面对某些东西。经历过这些,我才敢把我唯一的妹妹交给她。毕竟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不是吗?”宁嗣昕走到落地窗前,在因为雨天覆盖了一层雾气的玻璃上画了一个圆,“否则,一切只会回到原点。”
作者有话要说:

楼主:陌上经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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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毁魅

发表时间:2016-03-07 08:39:00

更新时间:2019-02-09 12:3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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