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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武侠小说连载《鱼肠射天弓》

楼主:当了裤子上网  时间:2019-05-13 17:3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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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神算军师


萧逸云和李隐将林义堂安置在老狗的住处后,便昼行夜宿,这日行至河南永城,此地乃山东、江苏、河南和安徽四省接界交汇会,适逢乱世,这里颇似几分四不管地带,以至三教九流,江湖术士等云集于此,萧逸云对李隐道:“听说自古永城乃藏龙卧虎之地,当年秦始皇发现东南有天子之气所在,便是永城了,于是东游到此以压制这股天子之气,而其时汉高祖即隐于芒砀山一带,天子气便是从汉高祖身上散发出来,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看来确实是个好地方,若换作平时无事在身,定要好好畅游一番,学着历代名人雅士那般,岂不妙哉。”
李隐道:“看来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多年以前在下也曾经途经于此,好像比以前更热闹了。”
此时确实热闹,耍猴的,卖艺的,包子档小饭馆,应有尽有,当然还有很多要饭的,两人正策马慢蹄,准备寻一处客栈歇脚,但见前方传来阵阵喝彩声,于是抬头举目,只见前方男女老少围了一大圈子人,似是在看耍杂。于是他们打马靠近,坐于马上居高临下,自是瞧得一清二楚,这是几个江湖艺人,约摸五人,三男两女,其中一男一女较年长,半百之龄,从他们的举止来看应是夫妻,另两个男的年纪不大,十六七岁左右,也许是跑惯了江湖,顶碗踩缸样样在行,而另一个女的则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长得机灵秀气,一身红通似火的衣裤格外惹眼,两少年一表演完毕,小姑娘马上上场抱拳绕圈,身姿矫健,令人眼前一亮,不少人鼓掌喝彩,“红娘子!红娘子!”高喊声此起彼伏,铜板铜钱甚至有碎银噼哩啪啦象下雨般扔向地上那只大碗,一时间叮当作响。
红衣小姑娘展颜笑道:“多谢各位叔伯兄弟姐妹捧红娘子的场,红娘子献丑了!”
说完,她取出两根筷子用嘴咬住,然后自地上那装钱的碗中取了一枚铜板往上一抛,刚好两根筷子稳稳当当地架住了,只见她抓了一把麦子一粒一粒地往铜板上空抛去,乖乖,麦子像长了眼睛似的,竟一粒接一粒从铜板的方孔中穿过掉在地上,半刻钟的功夫,她手上的一把麦子竟全部抛完了,全部穿孔而过,无一例外。
人群中又是阵阵的喝彩声,喝彩声中又是噼哩啪啦地往碗中扔钱。
这时,萧逸云前方的一个丰神俊秀的灰衣少年取出一锭纹银,落落大方地上前几步放到碗中。
红娘子笑道:“谢谢大哥哥!”
灰衣少年道:“莫要客气!”
说完,他转身正要离去。
这时,那半百汉子抱拳道:“这位小哥请留步,承蒙厚爱,雕虫小技以混营生,无论如何当不值五十两银子,请小哥收回!”
灰衣少年转过来,道:“各花入各眼,在下认为值这个价!”
说完,他转身而去,大汉则楞在一旁,竟不知所措。
萧逸云觉得这少年很有趣,当下与李隐打马追了过去,闹市中骑马自不如人行快,灰衣少年转了个街口已不见了踪影,正懊恼时,忽地笑了,原来,对面有一家朝云客栈,于是两人打马朝客栈走去。
客栈的旁边居然有一个算卦的摊档,萧逸云和李隐似是想起了什么,当下皆笑了,他们都想起了鲁铁嘴,不过这个摊档并不叫鲁铁嘴,而是叫“宋矮子”,摊主人确实又矮又瘦,只是白晰的脸庞上一双精烁深邃的眼睛似能看穿一切,让人觉得此人有极深的城府。
李隐下得马来,径自走到宋矮子的摊前。
摊主笑了笑,道:“在下宋献策,人称宋矮子,靠四方英雄赏口饭吃。”
李隐道:“宋先生为在下算一下运程如何?”
宋献策端祥了一下李隐,笑了笑道:“兄台看上去虽然容光焕发神采飞扬,但半生以来却是近粮仓而口无余粮,馋馋馋!坐拥金山却手无余资,难难难!一床破被半边遮体半边闲,烦烦烦!”
萧逸云笑了起来,只是没有笑出声,这宋献策说得似乎跟鲁铁嘴差不多。
李隐道:“在下若问以后呢?”
宋献策抚须一笑道:“有道是:一梦醒来一梦空,近似朝臣位三公。桃李若得春风顾,花尽果来醉平庸。此诗前阙说得是兄台前半生,后半阙说得是后半生,万事总有玄机,兄台可明在下之意?”
李隐楞了一下,道:“在下最关心的是以后,这‘桃李若得春风顾,花尽果来醉平庸’何意?”
宋献策盯住李隐道:“阁下真不明白?”
李隐道:“宋先生方才不是说万事总有玄机吗?徜若在下能明,岂会是如今这般田地?”
宋献策笑了笑,道:“既是玄机,不应道破,明者自明,迷者亦自明,如若不明,日后自明,哈哈!”
李隐也哈哈地笑了起来。
萧逸云对宋献策道:“借先生一双法眼,看看在下运程如何?”
宋献策沉思默想了一会,抬头道:“小兄弟身有祥瑞之气,更有龙凤之姿,绝非池中之物也,在下赠你一诗云‘黄红双袍对换穿,天下皆羡新郎官,家禽有食刀俎近,野鹤无粮天地宽。’”
这宋献策口若悬河、出口成章,看来绝非寻常装神弄鬼、摇唇鼓舌之辈。
萧逸云自然知道宋献策诗指何意,他小时听说书的讲过,大概是当年楚汉相争时,一次激战,汉高祖刘邦兵败被楚兵穷追不舍,当时刘邦身穿黄袍,而驾马车的车夫身着红袍,情急之下,车夫脱下红袍与刘邦的黄袍对换后,刘邦乘敌不备跳了下车,身着黄袍的车夫驾车飞逃,楚兵只道穿黄袍的是刘邦,自是穷追,待楚兵追上马车,只在车上找着一件黄袍,车夫已不知所踪。刘邦称帝后,想起了这个舍命相救的车夫,于是张榜天下,终于找到了此人,并将小女儿嫁与他,做了附马,从此尽享荣华富贵。
当下他道:“先生指在下能攀龙附凤?”
宋献策点了点。
萧逸云笑道:“你看在下是这样的人吗?在下行走江湖,独来独往,谁也不能强求在下,而在下自信更不会去攀附别人!”
宋献策道:“只怕到时由不得你。”
萧逸云道:“先生此言差矣!怎么会由不得在下呢?徜若先生算得准的话,一句‘野鹤无粮天地宽’岂不是对应了在下的话?”
宋献策哈哈地笑了起来。
李隐道:“在下想问宋先生一件事。”
宋献策道:“但问无妨。”
李隐道:“宋先生认识鲁铁嘴吗?此人也是你的同行。”
宋献策笑了笑,道:“听说过,江湖上有个铁板神算鲁铁嘴,只是平生素未谋面,有机会当结识这位世外高人。”
李隐道:“在下见过此人。”
宋献策道:“想来你们找他算过了。”
李隐道:“嗯!”
宋献策似是很好奇地道:“宋某与铁板神算,谁人算得更准?”
萧逸云笑道:“先生与那鲁铁嘴不谋而合。”
宋献策显然楞了一下,但旋即笑道:“听闻此言后,看来宋某自信了不少!不知两位此行所往何方?”
萧逸云道:“先生不是会算吗?”
宋献策点了下头,道:“有缘的话,咱们还会再见的。”
萧逸云道:“先生,那后会有期!在下二人要进客栈留宿,你看这银子够吗?”
说完,他取出一两银子递到宋献策面前的台上。
宋献策用手一挡,道:“遇上小兄弟这样的人真是千年修的福分,宋某分文不收!”
萧逸云当即抱拳道:“谢过宋先生了!”
说完,他与李隐转身进了朝云客栈,并将两马交与了客栈伙计。
萧逸云和李隐刚走了一会,只见一瘦小儒雅的四旬中年汉子策马从宋献策的旁边缓缓慢蹄而过,这中年汉子虽瞧上去瘦小儒雅,但眉宇含威,令人一见心生敬畏。他后面也跟着两骑,马上之人三旬上下,体格健硕,腰挂长剑,应是练武之人,这两人的马背上各驼着两口箱子。
宋献策突然站了起来,伸手朝中年汉子示了下意,道:“足下请留步!”
中年汉子一楞,立即收缰勒蹄,诧然地道:“先生叫在下?”
宋献策点了下头,缓缓地笑道:“正是。”
中年汉子正色道:“先生所为何事?”
宋献策道:“足下下马一叙如何?”
中年汉子闻言非但没有下马的意思,反而欲打马前行。
宋献策又伸手一挡,道:“足下神色匆匆,何不听在下一言?”
中年汉子道:“且说无妨。”
宋献策轻声道:“足下今晚也许会有血光之灾,及早提防才是。”
中年汉子楞了一下,旋即冷笑一声,道:“摇唇鼓舌,信口雌黄,唯恐天下不乱是也。”
说完,他驾的一声,打马领着另两人径自朝客栈走去,显然是进了朝云客栈投宿。
宋献策并不懊恼,而是似笑非笑地用右手轻抚了下稀疏的胡子,接着,他便动手收拾摊档,由于摊档简陋,所以功夫不大便收拾妥当。收拾完毕后,他也进了朝云客栈。
看得出来,朝云客栈的掌柜跟宋献策交情不错,敬烟递茶,抹桌让座,而宋献策则打听方才投宿的中年汉子的住处。
朝云客栈是一进院落式,南边临街,北边正房加两侧耳房一排,东西厢房各一排,南边除了柜台接待。两则是厨房和伙计掌柜的居室,院子中间很宽阔,搭有双排马厩,旁边放着一堆草料,方便住客拴绑马匹。
宋献策跟掌柜的交情真的很不错,因为他打听到了中年汉子住在北边正房,正房有三间,中年汉子住中间,两侧两间则由他所带的两个随从住。
萧逸云和李隐则挑了东厢房的靠北两间,两人刚安顿完毕,便打算出去寻一处酒店喝上几杯,然后早歇以期明天早起赶路。
宋献策打听到他想知道的东西之后,刚起座告辞,突然笑了,因为他看见萧逸云和李隐从院里走了出来。
萧逸云也看见了宋献策,他笑道:“先生,相逢不如偶遇,喝一杯如何?”
宋献策道:“在下不打扰二位雅兴吗?”
李隐笑道:“恰恰相反!”
宋献策道:“恭敬不如从命。”
萧逸云道:“先生知道永城哪家酒店酒醇菜香?”
宋献策笑道:“小兄弟算是问对人了,请随在下来便是。”
当下,萧逸云与李隐跟着宋献策左穿右拐,穿过两条街口,径自朝一家酒店走去。
“勾嘴”,店名好大的口气。
宋献策指着“勾嘴”酒店对两人道:“别看门面不大,一味白切葱油吊脚鸡加一壶秋露白,夫复何求!”
李隐道:“听宋先生如何一说,在下是垂涎三尺啊!听说这秋露白乃是用盘子收集秋天的露水酿制而成,不过在下以为,这哪能收集到如此之多的露水?”
萧逸云道:“说得也是。”
宋献策说得如何神乎,但“勾嘴”酒店的生意却不算很好,举目望去,十张桌子只有三张有客人,其中一桌还是一个客人在自斟自饮。
这时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个店伙计,像姑爷见了缶丈似的脸上堆着花一样的笑容对着三人躬着屁股哈着腰道:“三位爷儿,哟!这不是宋先生吗?快里头儿请!快里头儿请!大热天的实在是要命,进去里面寻个靠窗位置坐下先喝上壶凉茶打保你们舒坦。”
宋献策笑道:“这位堂倌能说会道,你看我们三人吃些什么呢?”
伙计将他们三人引到靠窗的一桌坐下,道:“吊脚鸡,爆炒猪腰子,蹄醋花生,鲜姜腰门肉,牛筋辣子烧,外加两斤秋白露,三位爷够不?”
这伙计手脚麻利,边说边斟茶递水。
宋献策道:“够了,手脚快些上菜,在下这两位朋友怕是饿了。”
伙计道:“好嘞!”
宋献策道:“如此盛情,还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萧逸云道:“在下萧逸云!”
李隐道:“在下李春风。”
萧逸云一听李隐改名叫李春风了,差点笑了出来,他知道李隐并不想让宋献策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宋献策端起茶杯道:“原来是萧兄和李兄,来,请用茶!”
刚端起茶杯正欲喝的萧逸云似是发现了什么,他朝李隐打了个眼色,李隐举目望去,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个独自一人坐一桌的客人不正是先前打赏给江湖戏班五十两纹银的少年吗。
萧逸云并没有去打扰灰衣少年,伙计将酒菜一盘一盘的端了上来,也没有邀请他过来一起喝酒,而是三人吃了起来。
菜的味道确实很好,酒也很醇,看来宋献策并没有推荐错。
萧逸云举杯道:“先生请!”
宋献策也举杯道:“萧兄李兄请!”
当下,三人举杯一饮而尽,这秋白露色纯味洌,入喉刚醇,居然比狗头斋的“一品刀”还要好喝上许多,因为好喝,两斤酒很快喝完了,又分咐伙计打了两斤上来。
宋献策特别介绍这味白切葱油吊脚鸡,他说这道菜选用上等的三黄鸡,过面沸水煮至九分熟,然后捞起投入冷水中浸泡,再捞起吊脚沥干,然后切块,将沙姜干葱头切碎拌匀,用花生油和咸酱油煮热浇浸半熟,用碗盛之,将鸡肉块醮着姜葱汁吃。
白切葱油吊脚鸡加秋露白,吃过当真夫复何求!
三人正吃喝着,这时,门外走进两人,其中一个是干瘦的花甲老者,另一个为看上去有十三四岁的清丽少女,而且老者肩上挎着包袱,手里拿着一只二胡,看来他们像是卖唱的爷孙,他们径自走到灰衣少年的桌前,他们似乎知道他很大方似的。
只见那少女一见到灰衣少年便怯生生地拿着软软吴语轻声道:“少爷,听歌么?”
灰衣少年头也不回地道:“不听。”
少女似乎不甘心地又道:“听吧,很好听的?”
这时,那个店店伙计又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喝斥道:“去去去!人家都说不听了,快走吧!”
灰衣少年突然抬起头,顿时不快地道:“堂倌,你为何要赶他们走?”
店伙计道:“少爷,你老有所不知,他们又买不起酒菜吃,留在这里做什么?”
灰衣少年当即道:“你不要赶他们,在下请他们,你再加炒多两份饭菜来。”
店伙计当即道:“是,少爷。”
灰衣少年道:“两位请坐吧!”
少女道:“谢谢少爷了!”
老者也道:“多谢少爷!多谢少爷!”
灰衣少年把他们让坐到自己的这一张桌。
少女道:“少爷,你想听什么歌?”
灰衣少年道:“在下不听。”
少女道:“那你请我们是……?”
灰衣少年笑了笑道:“就请你们吃饭。”
少女似乎有些为难地道:“这……?”
灰衣少年笑道:“姑娘你尽可放心,在下不是坏人。”
经灰衣少年这么一说,少女脸都红了,她连忙道:“少爷,小女子不是这个意思……?”
灰衣少年见状连忙转话题道:“老人家,听你们的口音应该是江浙之人吧?”
老者连连点头道:“是是,老朽是江浙之人。”
灰衣少年道:“你们是爷孙俩?”
老者道:“是是!”
灰衣少年道:“你们家远在江浙,为何背井离乡千里迢迢到此来卖唱?”
他的话似乎触到老者的痛处,只见老者抖动着嘴唇道:“没有人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
老者顿了顿,接着又道:“但是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为了活口,去年一场大洪水将家乡夷为平地,刹时之间家圆尽毁,哀鸿遍野,老朽一家二十余口人……如今只剩下我们爷孙俩了……”
灰衣少年呆了呆,他道:“老人家,对不起!”
老者连忙道:“少爷言重了!少爷言重了!”
他们正说着,店伙计已陆续将饭菜端了上来。
灰衣少年道:“老人家,姑娘,请吧,不要客气。”
当下,这爷孙二人将饭菜吃去大半后都相继放筷了,看来是饿坏了。
这时,老者道:“少爷,多谢你了!”
灰衣少年道:“老人家,不客气。”
老者道:“但不知少爷如何称呼?”
灰衣少年道:“在李信。”
老者道:“原来是李少爷。”
李信道:“老人家不妨叫在下为李信。”
老者道:“叫少爷好!叫少爷好!”
见此,李信也由他。
老者道:“打扰了李少爷一餐,咱们爷孙俩这告辞了。”
李信道:“老人家请留步。”
老者道:“李少爷,有什么事?”
只见李信掏出一张百两银票以及一两碎银递给老者道:“老人家,这里有一百零一两银子,请你收下吧。”
老者顿时惊诧地道:“柳少爷,你这是?”
李信道:“老人家,这是送与你们爷孙俩的,你收下吧?”
老者道:“李少爷,无功不受禄,你我素昧平生,在此相遇亦是萍水相逢而已,请恕老朽不能接受!”
李信道:“在下明白,但在下送这百两银子与你们并无半点企图与目的,对此老人家千万不可误会,乐善好施乃是家袭的传统,所以,老人家你们爷孙俩将这一百两银子拿回家乡做些小买卖过活吧,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你们一老一少的人单力薄若有险失如何是好,你们也不要再寻找推辞的理由了,收下银两回家乡吧。”
老者抓着手中的银票喃喃地道:“李少爷,老朽不吃不喝挣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个数。”
李信道:“对我在下而言,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数目。”
老者连忙道:“倩儿,快给恩公磕头!”
李信连忙伸手一拦道:“老人家,千万不可如此,在下只不过是举手这劳略施棉力而已,受之不起!受之不起!”
老者道:“那老朽爷孙俩这便告辞了,老朽一贫如洗,无以为报,唯祝恩公一世平安,万事如意!”
李信道:“那多谢老人家了!”
少女道:“少爷,今生无以为报,但愿来世做牛马再报答少爷的大恩。”
李信道:“姑娘言重了!”
少女道:“少爷多多保重!“
李信道:“你们也是,凡事小心,请吧。”
当下,爷孙俩转身便行。
李信抬头招手对店伙计道:“堂倌,结帐!”
店伙计笑道:“爷儿,二分银。”
李信递上碎银,不经意间瞥见外面有三个家丁模样的人拥着一个衣着华丽的青年男子朝此酒馆而来。
当下他对店伙计道:“堂倌,那几个人是谁?”
店伙计轻声道:“为首的是王员外的公子王铁剑,其他的人是他的爪牙,王员外交游广阔,王铁剑依势成了此地一霸,爷儿最好不要去招惹他,否则将吃不了兜着走。”
李信道:“不会烧香惹了鬼确实是件麻烦事。”
他的话音刚落。突然传来几声姑娘家的尖叫声,并大喊“救命”。
李信顿时知道是那对卖唱的爷孙俩,他不由多想夺步奔了出去。
只见那个王铁剑一手摸托住那姑娘的下巴,另一只手搭在她的香肩上嘿嘿地笑着,其他三人则在旁边起哄。
那姑娘吓得脸青唇白,花容无颜,老者则在一旁苦苦哀求。
蓦然,姑娘的眼光瞥见了李信走了上来,刹时之间近乎绝望的双眼浮现出了希望,活象遇溺者抓着了根浮木。
李信走到王铁剑的面前将他的两手拿开,并道:“这位兄台,请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王铁剑扭头望了李信一眼,马上哼了一声道:“我很奇怪,居然敢有人管我的闲事。”
而那三个爪牙正在摩拳擦掌,似乎在等主子的一声令下冲上去替李信数数骨头。
王铁剑丢了个眼色,那三个爪牙正要冲上来,谁知李信却像千里遇知故而诧喜地笑道:“哎呀呀!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王铁剑王公子,真是大水冲倒龙王庙,自家人不认得自家人了!”
一听是“自家人”,那三个爪牙当即不敢上来了。
王铁剑也让李信给弄糊涂了,他马上细望了李信一眼,说实在的,他可不认识这个“自家人”而且在记忆中见也未曾见过。
当下他不解地道:“你是……?”
李信道:“在下是前塘关总兵夏雄扬之子夏千秋,早闻王兄大名,所以今天乘路过宝地之机特来拜见。”
这小子想都未想似的一大篇谎话便自嘴里溜了出来,而且连眉头也未眨一下。
王铁剑见人家来拜见自己,而对方又是总兵之子,心下自然高兴,不过却暗中嘀咕道:“前塘关,怎么从未听说过的?”
心里虽是这样想,但却抱拳笑道:“原来是夏兄,令尊贵为总兵,但不知夏兄官拜何方?”
李信摇头摆手笑道:“王兄,说来惭愧,在下从军三载,如今只闹了个前尉左中郎。”
他说的关名非但奇怪,就连官爵也随口捏了个出来,图顺口就行了。
接着他又道:“王兄,这个卖唱的小丫头儿脏兮兮的让她走吧。”
说完,他朝他们爷孙俩丢了个眼色,他们爷孙当即心领神会。
王铁剑见灰衣少年都这样说了,当下他一挥手道:“去!去!去!走吧!”
爷孙俩当即快步而去。
李信道:“但不知王兄可有兴趣到前塘关谋个官位?”
一听到有官位可谋,王铁剑来神了,对于他而言弄个一官半职来当当也未尝不可,一来可以扬名立万,二来则可以光宗耀祖,况且人家乃总兵之子,如今又自动找上门来,何乐而不为?
王铁剑道:“有!有!小弟不才,愿夏兄举荐举荐!”
李信道:“王兄尽可放心,在下回去一定禀明家父,说王兄乃在下良友且文武兼备,韬略过人,家父定然不胜欢喜,好了,在下告辞了,就请王兄恭候在下的好消息吧。”
王铁剑道:“夏兄,请到寒舍小叙,好让小弟尽尽地主之谊。”
李信却道:“王兄,不了,在下有要事在身,耽误不得。”
王铁剑道:“何事如此重要?”
李信指了指怀中轻声道:“军务在身,不敢久留,在下顺路来找王兄已是有违军纪的了,所以久留不得,否则耽误军务当军法论处。”
王铁剑见状只好道:“夏兄既然军务在身,小弟自不敢勉强,唯有他日再叙。”
王铁剑伸手一拦道:“夏兄请留步。”
李信道:“王兄还有何事?”
王铁剑自怀中掏出四张百两银票递到李信的手上。
李信假装推辞道:“王兄,万万不可!”
有道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只见王铁剑一把塞入他的手中道:“夏兄不可客气,小弟家境宽裕,这四百两银票留给夏兄路上作盘旋,别再推辞了,否则就折杀小弟了。”
李信道:“王兄既然这样说,徜若在下不收下的话那实在是说不过去。”
当下,他老实不客气地将银票收入怀中,并抱拳对他们主仆四人道:“王兄,三位兄台,告辞了!”
王铁剑抱拳笑道:“夏兄路上走好,小弟在家恭候好消息。”
而且其他的三个爪牙而热情地抱拳相送,因为他们自有他们的打算,试想主子谋个一官半职的,那他们闹个小头目来当当似乎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只见李信慢条斯理地踱步走出了“勾嘴”酒店,他边走边想道:“他妈的,居然也有这么蠢的人,也好,这样的便宜钱不捞白不捞。”
萧逸云和李隐见了不禁笑了起来,只是没有笑出声,而宋献策一直在留意着李信,似有所思。
楼主:当了裤子上网  时间:2019-05-13 17:3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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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肺腑之言


只见王铁剑美滋滋的领着三个爪牙乐得屁颠屁颠的上了二楼雅座,而另一桌吃饭的几个人也结帐走了,只剩下萧逸云他们。
这时,宋献策低声道:“萧兄,李兄,先前有一瘦小精悍的四旬汉子带着两个随从住进了朝云客栈,此人相貌奇特,官居三品之上,有经天纬地、力挽狂澜之才,如今正处失意之时,在下扳指一算,此人今晚有血光之灾,但能逢凶化吉,使之逢凶化吉之人便是你们。”
萧逸云诧然地道:“有这等奇怪之事?徜若灵验,先生便是文成公和诸葛孔明再世啊。”
李隐道:“宋先生应有应对之策!”
宋献策笑了笑道:“过奖了!宋某不才,但灵验与否,今晚丑时即知。”
当下,他如此这般的分咐二人,并告知了中年汉子的具体住处。
萧逸云听完后道:“不管真否,在下依从先生分咐便是。”
宋献策道:“明天,他一定会来找在下的。”
月蒙星稀,夜凉如水,风吹得东厢房后的一片芭蕉林哗哗作响,由于旅途劳顿,投栈的客人们已早早进入了梦乡。
蓦然,东厢房外闪过两条黑影,这两条黑影身着夜行服,脸蒙黑布,身轻如燕,快若浮光,只见他们很快闪到北边正房处,这两人并非他人,正是萧逸云和李隐。
李隐自怀中掏出根细管子,依次朝三间房子里面吹进了迷魂香,片刻之后,萧逸云守在中间那房子的门前,而李隐则用薄刀片挑开右边的房门闪了进去,功夫不大,背上扛了一条大汉出来,显然大汉已被李隐迷倒。
这大汉正是日间那四旬瘦汉随从当中一个,只见李隐扛着他飞快地闪进了东厢房,扔进了他住的房间里,出来后又依同样的手法闪进左边那个客房,同样扛着另一条大汉扔进了东厢房他住的客房里,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李隐进了他住的客房后再也没有出来,因为

他要保护中年汉子这两个随从的安全。
萧逸云见李隐办妥一切之后,他也挑开中间那间客房的门闪了进去并反手轻轻闩上了门,房内没有一点儿的动静,显然是李隐的迷魂香起了作用。萧逸云拿出火折子点着了桌台上的蜡烛,昏黄的烛光下,床上确实沉沉的躺着白天那个中年瘦汉,不知是此人一贯的警

惕还是相信了宋献策的话,枕边放着一把宝剑,以应随时出现任何情况。他很快走到中年瘦汉的旁边,取出一粒“克毒还原”塞进对方的嘴里并随手点了他的几处穴道,这样纵算对方醒来非但说不出话,而且浑身也动弹不得。
功夫不大,只见中年瘦汉悠悠醒了过来,他睁开双睛顿时惊诧地望着黑布蒙面的萧逸云,迷迷糊糊的感觉,如真似假,仿佛在梦中一般。
萧逸云轻声道:“兄台不必害怕,在下并非加害于你,而是受人之托前来保护你的,你大可放心。”
从中年瘦汉的眼光中可以看出来他似乎很放心。
萧逸云将那几四口装行李的箱子架叠起来,将中年瘦汉抱下床来藏在箱子后面,接着马上上床躺下并拿了张薄被单盖在身上,手指朝桌台上的蜡烛方向轻轻一弹,烛光顿时湮灭,客房内刹时间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
中年瘦汉动弹不得地躺在箱子后面,也说不出来话,但他的眼睛在动,想必他想起了今天傍晚时分算卦先生宋矮子跟他说过的话。他没有一丝睡意,萧逸云更没有任何睡意,他们在等,等着宋献策的话是否灵验。
晚上的时间通常都很快过的,尽管对于没有任何睡意的人而言更是如此。风,吹得窗外的芭蕉林哗哗作响,同时吹过来的还有街上更夫的四声鼓声,说明丑时已至。
当更声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这时,萧逸云不免暗笑道:“这宋献策怕是要失算了。”
心念电转间,他好像听见了什么动静,顿时将头轻轻的抬高了些,借着房外淡淡的星月之光,只见纸窗之外有两条魁伟的黑影,手上各执着一把长剑,片刻间吹进来一阵淡淡的幽香,显然这是迷魂香,想必另外两间随从的房间也被他们以同样的手法吹了进去,只是

他们并不知道里面没有任何人。
萧逸云和中年瘦汉已事先服下了“克毒还原丹”,如今吹进来的迷魂香对他们毫无作用。
门被同样的手法挑开了,两条黑影虽魁伟高大,但身手却异常的敏捷,居然悄无声息闪身而进,看来他们的身手绝非寻常之辈。只见左边的大汉轻轻地关上门,右边的大汉则取出火折子划亮,当他寻到桌台上的蜡烛时轻轻地点着了。
昏黄的烛光似是被杀气所动,居然开始摇曳不定。烛光下,这是两个同样蒙面的黑衣人,两把长剑冷锋闪闪。
右边的黑衣人得意地朝床上一动也不动的萧逸云道:“袁崇焕,你处处与我大金为敌,害死我大金大英明汗,没想到今天你会死在我们手上!”
中年瘦汉居然是辽东巡抚袁崇焕。
萧逸云和袁崇焕一听此言当即明白这两人是金人派来的杀手。
左边的黑衣人道:“动手!”
话音一落,两柄长剑闪着耀目寒芒朝床上的萧逸云暴射而来。
砰砰两声沉闷之声响起,两个黑衣人在毫无防备之下被萧逸云闪电般地双掌击中,差之毫黍,失之千里,在萧逸云双掌重击之下双双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蒙面的黑布也被强大的内力给震飞了,口中鲜血狂喷而出,倒在左边的那个黑衣人几次挣扎着想爬起来都

没有成功,最后躺着再也不动了,显然是死了。
萧逸云双掌击出之后立即自床上一跃而起,单足一点,飞身入扑了过去,流星赶月,动作连贯,一气呵成,绝无半点的迟滞,让人看得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倒在右边的另一个黑衣人则挣扎着居然坐了起来,不过已是气喘吁吁了,萧逸云提着长剑走到他面前,只见对方口淌鲜血,脸色像纸一样苍白,双目无神地望着萧逸云。
萧逸云道:“你们是满人,在战场上打不赢,居然跑到中土之地来行下三滥手段?”
黑衣人有气无力地道:“我等大意了,如果不是我们大意,岂会让你轻意得手?没想到你居然知道我们的行踪,在此设伏,你到底是什么人?”
萧逸云笑道:“中土大地能人高士举目皆是,满人的行事手法,只要是个人大概都知道。”
黑衣人冷笑道:“成王败寇,今天老子栽在你手里,认命了,要杀要砍随便。”
萧逸云道:“如今我不杀你,不砍你,你大概也活不成了。”
黑衣人在毫无防备之下被萧逸云一掌正正击中,受伤极重,如今一口一口的鲜血喷了出来,看样子确实是活不成了,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什么也说不出来,咕咕几声,头一歪,倒了下去。
萧逸云查了下地上的两个黑衣人,确实他们已绝而亡了方才走到箱子后伸手闪电般地解开袁崇焕身上的穴道。
袁崇焕很快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然后向萧逸云抱拳道:“在下袁崇焕,多谢壮士出手相救,请受在下一拜!”
萧逸云连忙道:“袁大人不必多礼,在下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何足于挂齿,先前冒然闯入多有得罪,还望袁大人莫要怪罪!”
袁崇焕道:“壮士言重了。”
萧逸云道:“袁大人镇守辽东战功卓著,举国皆知,为何不在辽东镇守,却出现于此?”
袁崇焕叹道:“壮士有所不知,如今阉党干预辽东军务,处处掣肘,随意插手,封赏不公,战场之上胜败本乃兵家常事,但战功归阉党,错责归吾辈,阉党插手军务,恣意妄为,军中帐前,岂有儿戏,稍有不慎即人头落地,在下担不起如此重责,于是奏请皇上归乡

养老。”
萧逸云道:“原来如此,当今大明天子蝉翼为重,千钧为轻,黄钟毁弃,瓦釜雷鸣,任由阉党祸乱朝纲,真是可悲可恨!此处不宜久留,袁大人请随在下来。”
说完,他领着袁崇焕闪身而出,悄悄地敲开了李隐的房门,开门的正是李隐,只见两人飞身闪进,动作甚快,似是怕有人发觉。
袁崇焕的两个随从早已醒来,事情缘由李隐估计也告知了他们,所以他们三人一直在客房里面等待,等到萧逸云和袁崇焕一前一后飞身闪进时,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只见其中一随从急切地轻声道:“袁大人,你没事吧?”
袁崇焕伸手摇了摇,道:“全仰这位壮士出手相助,平安无事,毫发未损。”接着他又对萧逸云和李隐道:“还未请教壮士和这位兄台尊姓大名?”
萧逸云道:“在下萧逸云,区区小事举手之劳,袁大人不必放于心上。你真正要感谢的应该是那位宋先生,此人当真是铁板神算,犹如诸葛孔明再世,是他让在下二人前来保护袁大人的。”
李隐笑道:“在下李春风,萧兄弟所言不差,袁大人要感谢的确实是宋先生。”
袁崇焕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道:“真乃世外高人啊,确实是要当面叩谢于他!”
萧逸云笑了笑,道:“宋先生说了袁大人明天一定会去找他的。”
袁崇焕感慨地道:“那位宋先生出言断字,言之凿凿,字字珠玑,当是有大智慧之人!”
萧逸云道:“袁大人,此地不宜久留,天一亮你们马上上路,金人此次失手,不知他们还有无同党,另外,麻烦两位兄弟将袁大人客房中的那两个金人杀手处理掉,拾好行李,天一亮就上路。”
两个随从欣然闪身出了客房。
袁崇焕道:“徜若天一亮就上路的话,在下面谢宋先生,不知哪里可以找到他?”
萧逸云笑了笑道:“如果在下所猜不差,宋先生一定比我们还要早在客栈前开档。”
袁崇焕诧声道:“哦,希望他比我们更早!”
萧逸云道:“袁大人,方才那两位大哥是护送你回乡的吧?”
袁崇焕点了点头,道:“正是,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在下的贴身护卫。”
萧逸云道:“他们两人的武艺如何?比得上锦衣卫的千户吗?”
袁崇焕笑道:“应该跟锦衣卫的千户不相伯仲吧,朝庭派了有一流顶尖高手在辽东护卫从将领,这次在下原本打算独自回乡的,但军中同袍不许,于是只好叫往日的贴身护卫随在下而行,他们护送在下回到家乡后便回辽东复命。”
萧逸云道:“袁大人此行跨省经州,山高路远,不如让李大哥随行一路护送你回广东,李大哥久经江湖,身手不凡,能当此任。”接着又对李隐道:“不知李大哥意下如何?”
李隐道:“多一人多一力,只是你上北京城时小心些儿。”
萧逸云道:“李大哥尽可放心!”
袁崇焕连忙道:“不可!不可!岂能因为在下误了你们的大事!”
萧逸云道:“袁大人,你的安危同样重要,再说金人的行事手法你比在下清楚,对么,此事就这么定了。”
袁崇焕没有再说什么了。
萧逸云所言不差,宋献策果然比他们还早,他们收拾行装出得客栈的大门时,宋献策已经在门前摆好的摊档。
袁崇焕将缰绳交与其中一个随从,快步走到宋献策的面前抱拳道:“在下袁崇焕多谢宋先生出手相救,昨天出言不逊,在下向你赔不是!”
宋献策似是一楞,旋即笑了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袁崇焕道:“宋先生铁板神算令在下大为折服。”
宋献策道:“袁大人过奖了,至少在下没有算到会是袁大人。”
袁崇焕笑了笑,道:“在下向来不信什么神人半仙,之前也曾听闻宋先生大名,如今无意中遇见宋先生,经宋先生出手相救一事,现已深信不疑,在下还想问下,在下此行如何?”
宋献策道:“袁大人过奖,但不知大人此行何往?”
袁崇焕道:“回乡!”
宋献策却道:“在下不才,不过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袁崇焕笑道:“宋先生但说无妨。
宋献策正色道:“恕在下斗胆直言了,袁大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眉宇间不时闪透杀威之严,自有力挽狂澜,经天纬地之雄才,谓公‘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绝不为过,可惜大人会因刚愎自用以至棋差一着,满盘皆输。”
袁崇焕闻言后似有不快,但没有表露出来,他轻声道:“以宋先生之见,在下应当如何应对?
宋献策盯住袁崇焕端详起来,突然斩钉截铁地道:“永不回头!”
袁崇焕楞了一下,道:“为何?”
宋献策道:“袁大人此番回乡只要永不回头,可享百年之福,徜若回头,也许会蒙百年之冤啊!”

袁崇焕却只是笑了笑,道:“此番回乡,在下已决心不再回头了,只是在下徜若回头的话,为何会蒙百年之冤?还望宋先生明示。”
宋献策正色道:“袁大人身上有五气,意气、怒气、怨气、负气和冤气,环环相扣,气气相交;所谓‘权倾天下朝难忌,功盖千秋主不疑’,徜若能如此,享百年之福也,反之,则是百年之冤。有道是伴君如伴虎,宋朝岳少保,先朝于少保,皆功昭日月、天下冤之

!”
袁崇焕顿时一楞,接着仰首望天,然后望向宋献策,道:“宋先生以前认识或者知道在下?”
宋献策摇了摇头,道:“在下与袁大人素不相识,从未谋面,方才一席话已倾平生所学,但愿不准!”
袁崇焕又楞了一下,他道:“朝中尽是阉党把持,已无在下立锥之处,根本不可能再回来了,正如方才所言,此番回乡在下已决心不再回头。”
宋献策语重心长地道:“袁大人,切记在下之言。”
袁崇焕抱拳道:“多谢宋先生指点迷津,告辞了!”
宋献策道:“袁大人只管上路吧,此行应当会很顺利。”
萧逸云道:“袁大人,后会有期!”
袁崇焕道:“多谢萧壮士!”
萧逸云笑了笑,扭头对李隐道:“李大哥,一路小心,在下在北京城里等你。”
望着袁崇焕一行渐渐远去的背影,宋献策似是对萧逸云说又似是喃喃自语地道:“ 身无力三斤,手握百万兵,明者已难明,清者却还清。”
萧逸云不解地问道:“宋先生何以有此一诗?”
宋献策并没有说话,那双精烁深邃的眼睛仿佛早已洞悉世间一切,似忧似愁,又似是无奈,轻轻一叹,抬头望向天际。
人家说天下真的很小,看来此话不假,萧逸云辞别了宋献策之后转了两条街口居然又碰到了那个灰衣少年李信,不过这次他是骑了一匹枣红大马,看样子他是出城而去。
李信出城之后慢马朝北而去,功夫不大,快马已行至一处树林前,路穿林而过,只见李信驾的一声,马儿顿时飞奔起来进了树林,蓦然,前面的树上飞下一道白影,快若浮光掠影,流星赶月。
他大吃一惊猛地一拉缰绳,快马一声狂嘶,前蹄尽收,人立而起,人也差点自马背上摔下来。
只见那那白衣人悄无声息地稳落到地上,胜却闲庭信步而止,能在短短的距离内飞掠而下无声而止,且又如初写黄庭恰到好处,轻功内力若无相当造诣决不可成。
来人正是萧逸云,他觉得李信很有趣,因为他喜欢有趣的人。
李信打量了这个不速之客一眼,这不正是昨晚在勾嘴酒店喝洒的的人吗。
萧逸云似是不屑地望着李信,那神情有些得意。
李信笑道:“敢问兄台,但不知拦途截道所为何事?”
萧逸云不知从哪里取一把出精巧别致的折扇“啪”的一声打开于手中,哼了一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总兵之子到处招摇撞骗!”
李信顿时一楞,想来昨晚之事对方全都知道了,毕竟人家当时也在酒店里,知道也不奇怪,当下他笑道:“兄台,原来你全看到了,是了,还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萧逸云正色道:“我乃是前塘关总兵夏雄扬之子夏千秋,特来捉拿你这个冒名顶替招摇撞骗之人!”
李信顿时暗吃了一惊,他连忙道:“原来是夏兄……”
蓦然,他像咬着舌头似的刹时闭上了嘴,而且差点想扇自己两个耳刮子,是因这个前塘关总兵夏雄扬和其子夏千秋是他自己随口捏造出来哄骗王铁剑的,如今倒好,自己下的套子自己踩,叫人牵着鼻子兜了一圈。
萧逸云见他察觉后马上闭上了嘴,顿时又笑了起来,当下他道:“在下萧逸云。”
李信道:“在下李信,惊鸿一瞥、窥斑见豹,萧兄看来身手不凡!”
萧逸云方才见李信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已知他武功相当普通,当下他道:“李兄过奖,但不知李兄匆匆出城所往何处?”
李信似是心不在焉一样,他道:“哦,在下准备去下亲戚家。”
说完,扭头朝来路望了望,有点焦急的样子。
萧逸云感觉李信行为有点怪异,当下道:“既然李兄要去走亲戚,那在下就不打扰你了,后会有期!”
李信见状当即抱拳笑道:“萧兄,后会有期,在下先行一步,告辞了!”
说完驾的一声,枣红大马立即狂奔起来,很快穿出林中之道朝北而去。
萧逸云望着李信的远去的背影笑了笑,先前李信是慢马而行,突然又将马打得飞快,确有跷蹊之处,他正猜测着,忽然,他们来路的方向传来了细碎的马蹄声,明显听得出来,马跑得并不很快,而且不止一匹,当下他暗一提气双脚尖点地一纵,悄无声息飞掠而起稳

稳地站在数丈高的树干上。
功夫不大,只见一前一后两匹马跑了过来,萧逸云一望,顿时笑了起来,只是没有笑出声,来人是两个姑娘,前面的穿红衣服,后面的穿白衣服,不正是那天在茶水点说觉得他脸熟好像在哪见过他的白衣姑娘和红衣丫环吗,只见两骑很快穿林而过。
待她们过后,萧逸云自树上一跃而下,稳稳的站在地上,他朝北去的路望了望,似是想到了什么。
白衣姑娘和红衣丫环两骑约摸跑了半盏茶的光景,便望见前面有一小山坳口,道路要从山坳口经过。
她们刚到山坳口,蓦然,从山坳两旁的草丛里闪出七八条操刀执剑的大汉拦封住了道路,只见一前一后两骑连忙一拉缰绳收住马势,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拦路截道的众人中有一个生得浓眉大眼中年大汉抢步上前,此人熊腰虎背,光着膀子,鼓鼓的肌肉横长着出来,黝黑的肌肤上泛着青光,一股先声夺人之气令人望而生畏,想来此人是这几人当中的头目。
只见红衣丫环打马上前挡在白衣姑娘的前面,呛的一声拔出随身佩剑并喝道:“何来之盗,竟敢在光天化日之前拦途截道!”
浓眉大汉没有答话,倒是他背后那七八个操刀执剑的大汉哈哈地笑了起来。
红衣丫环回头对白衣姑娘道:“小姐尽可放心,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白衣姑娘天姿绰约 雍容华贵,居然神闲气定,一点儿也不害怕,而且一点儿也不生气,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
浓眉大汉哈哈地笑道:“好一个丫头片子,口出狂言,好大的口气!识趣点的速速下马受缚,免得大爷们动手!”
红衣丫环轻声对白衣姑娘道:“小姐,请你后退几步,待我收拾这几个盗逆之人!”
白衣姑娘笑了笑,当即勒马后退了十数步。
浓眉大汉似是楞了一下,但旋即冷笑道:“那就领教领教你这丫头片子到底有何能耐!”
只见他说完右手朝背后一伸,有一人立即将一柄长剑递到他手上。
红衣丫环杏眼一睁,娇喝一声道:“你若要送死,休怪本姑娘了!”
话音刚落,只见她玉腕一震,剑锋一划,双脚用力一纵,自马上飞下,一道红影似火焰一般快若浮光掠影、流星赶月,娇小的身躯闪电般地朝浓眉大汉飞扑过来,直取对方面门,动作之快,力道之猛,实在看不出是出自一纤纤弱女之手。
浓眉大汉似乎并非庸手,他抬手挥剑一扫,两剑相交,银光迸射,人也在呛呛声中疾退数步,虎口阵阵麻痛,顿时暗吃一惊,明白眼前这个丫头片子绝非寻常之辈,当下不敢有丝毫的轻敌之心。
其实红衣丫环也是大吃了一惊,她似乎有十足的把握一击即中,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只要她一招将此人制服,其他人即作鸟兽散,所以倾尽会力一招出击,居然被对方闪过,而自己手中的长剑几乎被震飞脱手,当下也不敢大意,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于是干脆强攻而

上,以求速战速决,让对手心生惧意,最好落荒而逃,于是招招见狠,剑剑封喉。
浓眉大汉见对方不要命似的强攻而来,不知对手真实意图,一时无所适从,只好以退为进。
只见两人如影随形地游斗着,呛呛刺耳声中飞钹交错,火光迸射,激起片片银弧,阵阵劲风,不觉之间百招已过,高下依然未分。
白衣姑娘柳眉暗锁,正欲开口说什么,蓦然,她下意识地朝旁边扭头一望,顿时吃了一惊,差点喊出声来,但旋即又笑了起来,只是没有笑出声。
也许是看得太投入了,以至于她旁边不知何时来了一骑,马背上的人并非谁人,正是萧逸云,另一边观战的七八个大汉同样没有留意到萧逸云。
白衣姑娘在笑,笑得好娇,笑得好俏。
萧逸云也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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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洛阳纸贵


白衣姑娘头也不回,像是对一个老朋友似的悄悄地道:“什么时候来的?”
萧逸云道:“在你没有留意的时候。”
白衣姑娘道:“哦,是吗?我一直都在留意。”
萧逸云道:“那姑娘就是大意了。”
白衣姑娘道:“你看他们两人打得如何?可有分胜负?”
萧逸云道:“他们的身手都不错,一个用巧力,一个用蛮力,不过你的小姐妹开始处于下风了,对方开始反攻了。”
红衣丫环香汗淋漓,娇喘吁吁,对方身高体壮,武艺高强,深厚浑雄的劲风卷夹着道道骇人心魂的银弧如排山倒海般绵绵不绝直逼过来,如附身魔影一般,令她开始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浓眉大汉大喝一声道:“哈哈!好一个丫头片子,这回还不束手就擒!”
这时,白衣姑娘娇喝一声道:“住手!”
浓眉大汉闻声动作稍一迟疑,红衣丫环脱招飞身而出,立于白衣姑娘一则。
萧逸云笑道:“堂堂七尺男儿,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家,本来胜之不武,更何况招招狠手,为人所不耻也!”
他是朝着浓眉大汉众人而说,众人的耳内听得嗡嗡作响,没有深厚的内力,决不可成。
浓眉大汉顿时暗吃了一惊,当即明白眼前的弱冠之人绝非是寻常之辈,当下他冷冷地道:“阁下何人?为何为赶这淌浑水?”
萧逸云道:“你不必知道在下是谁,不过盗亦有盗,诸位看上去不象是缺衣少食之人。”
他知道这伙人一定跟李信有关,所以他才没有出手。
浓眉大汉道:“在下自然知道盗亦有道之理。”
萧逸云道:“哦?好一个盗亦有道,听你这般说来你盗亦有道,那她俩岂不是无道?”
浓眉大汉冷笑道:“她们当然无道!”
萧逸云笑道:“在下倒要洗耳恭听了。”
浓眉大汉抬剑指向白衣姑娘,道:“阁下可知她是谁?”
萧逸云一楞,不由得扭头望向白衣姑娘,她此时居然也回眸望向他,而且还笑了笑,她本来就美,一笑起来更迷人。
浓眉大汉接着道:“她便是当今皇上的妹妹凌瑜公主朱徽娴,当今皇上昏庸无道,天灾人祸,以至于天下百姓民不聊生。”
萧逸云诧然地望向白衣姑娘,只见她笑着点了下头,似是承认了她的身份。他对浓眉大汉道:“就算他是皇上的妹妹,这一切与她何干?”
浓眉大汉道:“怎么会与她无关?这天下不是她朱家的吗?朱家的子孙吸干了天下百姓的血,以至民不聊生。”
萧逸云道:“兄台所言似乎有几分道理,这投胎确实是门绝活,她不投皇胎自然与此无关,对吗?不过你们连当朝公主都敢劫持,这可是族诛之罪啊!”
浓眉大汉哈哈地笑道:“生不能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况且老子有云‘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故与其坐而饥死,何不盗而死!大明公主的身份如果放在前几朝,自然让人忌惮,但在如今我等山野村夫眼里连个屁也不是。”
萧逸云道:“兄台豪爽,能引经据典,以古鉴今,想来乃满腹经纶之人,在下敬你是条汉子,不过这里没有什么凌瑜公主,只有两个弱女子,你们纵有天大的道理也不能对她们下手,你们有胆量的话大可以冲进北京城将天启皇帝从龙椅上掀下来。”
浓眉大汉冷笑道:“看来阁下插手此事了?”
萧逸云点了点头,道:“李信在哪?”
此言一出,浓眉大汉又大吃了一惊,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盯着萧逸云,道:“阁下到底是谁?”
萧逸云暗自一笑,果然不出他所料,李信当真与他们是一伙的,当下他淡淡地道:“在下是他朋友。”
浓眉大汉道:“既是如此……那……阁下要不要见他?”
萧逸云道:“不用了。
浓眉大汉道:“既是如此,咱们走!”
说完,他领着那七八条大汉飞奔而去,眨眼之间踪影全无。
朱徽娴笑吟吟地对萧逸云道:“多谢哥哥出手相救!”
萧逸云道:“举手之劳而已,公主殿下不必言谢。”
朱徽娴却正色道:“这里没有公主,只有两个弱女子。”
萧逸云又一楞,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叹了口气。
朱徽娴不解地笑道:“哥哥叹什么气啊?”
萧逸云道:“你瞧瞧你们朱家的大明天子,再瞧瞧这天下的百姓苍生,不用在下多言,相信你一路所见所闻已十分了解。”
朱徽娴道:“这便是哥哥叹气的原因?”
萧逸云道:“在下是怜悯天下苍生。”
朱徽娴道:“其实你有所不知,皇上对自己的兄弟姐妹情同手足,乃仁厚之君。”
萧逸云道:“待兄弟姐妹如手足乃人之常情,对于皇上而言,如果待天下苍生如狗刍,这又有何用?你们朱家天子屁股底下那张龙椅,天底下多少人虎视眈眈的想坐上去,而坐在上面的人却又不干该干之事,这分明是将天下百姓推向造反的边缘,百姓为水,帝王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朱徽娴道:“道理确实如此,阉党把弄朝政。”
萧逸云道:“你们朱家的天下却交给外人把持,任由他们折腾,自己却置之不理,这大好江山折腾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方才你也看见听见了,那些想绑架你的人说与其坐而饥死,何不盗而死,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朱徽娴呆呆地望着萧逸云,抿着朱唇一字一咬牙地轻声道:“恨不此身是男儿!”
萧逸云扭头望向她,见她眼中似有泪光在闪,当下道:“别说这些了,说了也是毫无用处的,你们此行打算去哪儿?”
朱徽娴不答反问道:“哥哥你呢?你上哪儿?”
萧逸云之前听她们说来自北京城,猜想她们此行应是打道回府,当下道:“在下听说北京城异常繁华,如今打算北上京城,不想在此碰到你们。”
其实他如今正想与她们结伴而行,一来可以保护她们,二来则可以利用她们的身份沿途上北京省事不少,到了北京城后,更可以很方便地找到许府,也许可以利用公主的身份自由出入许府。
朱徽娴高兴地道:“我们也是回北京城的,哥哥要北上京城的话咱们自是同路,结伴同行如何?”
萧逸云点了点头。
朱徽娴道:“不知哥哥如何称呼?”
萧逸云道:“在下萧逸云。”
朱徽娴若有所思地望了他一眼,道:“萧逸云……哥哥的名字起得好。。”
萧逸云道:“布衣百姓的名字而已。”
朱徽娴却展颜一笑,道:“自由自在,如飘逸之云。”
萧逸云道:“你的想像之力倒也是丰富得很。”
朱徽娴道:“难道不是么?”
萧逸云笑了笑,望向红衣丫环,道:“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红衣丫环施礼道:“萧大哥,我叫紫杏,是公主的帖身丫环,但她却当我是姊妹一般。”
萧逸云道:“原来是紫杏姑娘,公主,不如咱们动身上路吧。”
朱徽娴俏脸一沉,嗔道为:“哥哥,我们三人中既然没有公主也没有丫环,哥哥可以称我徽娴,这样可以避人耳目,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身份。”
萧逸云道:“好吧。”
朱徽娴道:“哥哥好像不乐意?”
萧逸云笑道:“岂有不乐意之心?”
朱徽娴道:“哥哥,我突然改变主意,不直接回北京,我想取道洛阳,去趟洛阳然后再回北京。”
紫杏一听朱徽娴要取道洛阳,粉脸神色似是一变,不知是喜还是忧,不过萧逸云和朱徽娴都没有觉察到,因为他们并没有过多的留意。
萧逸云楞了一下,他不知道朱徽娴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的,如果此去洛阳再折返北京,等于兜了个大圈,必然会多花好几天的时间,当下他不解地道:“徽娴,为何突然改变主意要去洛阳?”
朱徽娴笑望着萧逸云,道:“哥哥很着急去北京吗?是否有很着紧的事要办?”
萧逸云道:“在下只是想逛逛繁华的北京城,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办。”
朱徽娴道:“既然哥哥没有要紧的事情办,自然好的很,我还真怕哥哥有要事在身,去洛阳会误了哥哥的大事。”
萧逸云暗自叫苦不迭,当下道:“徽娴,为何你要赶去洛阳,万事总有原因吧?”
朱徽娴道:“方才哥哥一席话让我突然改变主意,非去一趟洛阳不可。”
萧逸云想了想,恍然大悟,他道:“洛阳有个福王,论辈份,他是你叔父,莫非你要去洛阳拜见他?”
朱徽娴道:“对。”
萧逸云道:“民间传说福王富胜天子。”
朱徽娴点了点头,道:“民间不但传说他富比天下,而且还传他多有不法,我此去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萧逸云道:“据说你们朱家有祖制,藩王之间没有皇上的允许,不能私下来往,而且官员和皇亲同样不能私会藩王。”
朱徽娴正色道:“我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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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江湖是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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