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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情缘(古风师徒,完结修文重发)

楼主:岩尘之风  时间:2019-02-13 21:47:35
之前楼里的文不太全,有反映不太方便,于是利用假期重新发一遍好啦,顺便稍微修改一些内容,刚开始写的文总是冗长乏味词不达意,希望修改后能有些改进,还希望大家多多包涵。

楼主:岩尘之风  时间:2019-02-13 21:47:35
楔子
天地初开,八卦即成,天下形成之初便因此形成八个独立空间,各有不同,各自孕育生命。
日升月落,岁月流逝,天迁地变,各个空间相互融合又排斥,再无人知晓天地之间的世界究竟分为几何,天地初成的故事也被人只是当作故事讲给尚在启蒙之初的幼童。
我们的故事就在某个与当今不同的世界展开,人们称那里为中洲。
提起中洲,不得不提的就是那位慕白公子,名誉整个大陆的奇人,没有人知道这位慕白公子的身世经历,家住何方,甚至无人知其年龄几何。大多数人对他的了解就仅限于自家皇帝的一道旨意:皇室众人见慕白公子,须以先生尊称之,皇子公主须以师生之礼谒见之。除此之外,也只是听闻坊市传言:慕白公子冷峻威严又飘然淡泊,文有治国之能,武则孤独求败,医术高明,可活死人,肉白骨,被各国奉为上宾。

楼主:岩尘之风  时间:2019-02-13 21:47:35
第一章
岁月不居,唯愿少年初心依然。
“公子,”来人一身深蓝衣衫,不缓不急的走到那榕树下的石桌前,向端坐于此的人拱手一礼,才又接着说到“我回来了。”
“逸之,辛苦你了。”那白衣公子从书中抬起头,微微一笑示意对面的人坐下,顺手倒了杯茶递过去。
见自家公子没有深入过问的意思,林大公子忍不住了,“公子,您真的决定了?”
林大公子全名叫林逸,是我们慕白公子的师父派给他的,被那老先生取了个很随便的字,叫逸之,为什么说他随便呢?你见过哪家直接把名当做字的?林逸跟在自家公子身边已有十五年之久,在外也受人尊敬,在内嘛…我们的慕白公子觉得他就是个奶妈管家婆!!分分钟让人抓狂!
这不,慕凌笙看着林逸一脸无奈,林逸一跟他打客套话他就知道这人是心里又不痛快了,原以为当做没注意混过去算了,谁知道这人还没完没了了。
“公子,我没开玩笑,您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您真的想好了吗?”林逸一脸正色。
“我真的想好了,逸之,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慕凌笙不忍扶额, “但是,您老人家有必要每次回来都问一遍吗?”再坚持几天就满两年了,他都能摸清套路了,能申请换一句不?
林逸被噎了一下,盯着自家公子的脸有一会,看得慕凌笙都有些不自在了,才放下茶杯站起来,“办法不止一种,你偏偏选了这个,原因你不说我也不问,我只问你,这么做值得吗?”
慕凌笙到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端茶的手微微一顿,他看着杯中起起落落的一片碎茶,笑得温和, “值得啊,你知道的。”
“我去看看小涵,苏公子给了些小玩意儿,让我带回来给他。”林逸收回目光,端起茶一饮而尽,语气轻快丝毫不见刚刚的严肃,转身摆摆手离开,留那白衣公子独在树下。直到那小片茶叶终于落到杯底,慕凌笙才饮尽了凉透了有些苦涩的茶水,站起身来,越过院墙看那满山的苍翠, 喃喃出声,“值得啊,这么好的孩子,那里不值得…”
林逸迈进后园中,就看见一少年端坐于竹林前,应是在完成当日的课业,不由得绽放出笑容,得以暂时抛下沉重的心事,他一边招呼那孩子一边指挥着隐卫把东西搬过来,“小涵,休息一下吧,来,给你看点东西。”
“逸叔叔,您回来啦!”慕翊涵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师父来检查课业,故而并未抬头,听到说话声立刻就搁下笔,小跑着过来,语气更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等到慕凌笙走到小院,就看到两个人蹲在院子当中,对着一个大木箱子巴头探脑,两人身后已经红的绿的堆了一大堆,心里也不禁泛起一丝好奇:苏铭那家伙到底带了些什么稀奇玩意儿,自己这里好东西一点不少,也没见这俩人有多感兴趣。
当他走近了看见满箱子都是些,泥塑、面人,甚至连面具、竹蜻蜓都有的时候心情无比复杂,不过还真是他苏家大少爷的风格,接地气。不过小孩子竟然是喜欢这种东西的吗?慕凌笙若有所思。
慕翊涵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在往身后放竹蜻蜓的间隙偏头瞅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发现竟然是师父,急忙站起身来,却不慎被脚下小山一般的玩意儿绊到,也愣愣的忘了反应,只顾着心里懊恼,自己怎么就这么不注意,平日里师父对自己的礼仪规矩要求极严,这下一定会惹师父生气的……
慕凌笙在离他们一步的距离站定,还没开口呢,就看到自家徒弟回过头来瞟了自己一眼,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接着那傻孩子就被自己绊倒还任由自己直挺挺的往后倒,连忙上前一步,差点就脱口而出,白教了这一身功夫,是当饭吃了吗?
慕翊涵回过神打算躲的时候发现已经来不及了,闭上眼睛准备认命了,却被人一把扶住,慕翊涵赶紧睁开眼,正巧对上慕凌笙的目光,一句谢谢到了嘴边却忘了说。
慕凌笙扶他站好,看着他愣神只觉得有趣,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一声轻笑很快就压下,恢复了往常的清冷淡然。十六岁的少年身量已经快要赶上他了,一直觉得小涵还是个孩子,可不用多久也要独自一人面对风雨了,还能陪他多久呢。
慕翊涵在感受到师父放在自己头上的手,一下就红了脸,低着头不愿说话。
慕凌笙看着徒弟害羞的样子,又想到刚刚他开心的笑脸,终究没狠下心来,“好了,你四叔送给你的礼物,喜欢就自己去收起来,摆在院子里成何体统。今日的课业酉时再检查,只是莫要贪玩误了时辰。逸之,你且随我来。”最后一句是对旁边的林逸说的。
慕翊涵看着师父离开的背影有些恍惚,仿佛是回到了两年前,师父温柔依旧……不过他还是很快就回了神,收拾好东西让人搬回房间,自己回到书桌前。
他早已不是小孩子,也已不再贪玩,深知心中所求,也能掂量轻重缓急。慕翊涵忍不住笑话自己,明明不是小孩了却还盼着师父像以前一样对自己,真是魔怔了。

楼主:岩尘之风  时间:2019-02-13 21:47:35
第二章
他早已不是小孩子,也已不再贪玩,深知心中所求,也能掂量轻重缓急。慕翊涵忍不住笑话自己,明明不是小孩了却还盼着师父像以前一样对自己,真是魔怔了。
酉时未到,慕翊涵就收拾好自己的课业往师父居住的雪院去。世人皆知慕白公子居住在逍遥谷,却无人知晓逍遥谷究竟在何处,而作为慕白公子的徒弟,师父又从未对自己隐瞒,慕翊涵当然对自己居住之地十分了解。
此处的山谷其实就位于中洲主国的京郊,距离京城市里也不过是骑马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只不过师父在山谷外设了阵法,才得来这多年的清净逍遥。而谷中早在自己来到之前就分为五个小院,除去自己居住的墨竹轩,还有师父自己的雪院,剩下一个侍卫仆从居住的凌风阁,师父的几位好友叔叔来访时的纳兰苑,就只剩一个从没有人居住的梅阁,至少自己来的这五年从没有人住过。
慕翊涵拿着课业进了雪院便径直往书房去,师父检查教授课业一向是在书房进行的,其次就是在小院之中。
书房的门是敞开了的,师父的书房看起来质朴无华,进门便是两张相对而放的书桌,旁边是供人闲坐的案几,旁边放着一块厚厚的毯子,不知是什么的皮毛,只是摸上去很舒服。屏风之后靠窗一侧有一硬榻,对面则是满架的书。
当然事情往往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整间书房所用木材无不是千金难求的名木,墙上悬挂的书画也是当今名家私藏之作,至于书架上的书,多半是师父手书,余下的部分是已经被认定为失传的孤本居多。
就他的了解,师父丝毫不在意这些,反倒是逸叔叔喜欢搜罗些名贵之物,虽然弄来之后从不爱惜,经常扔得到处都是,弄坏了也不见心疼。
以往慕翊涵进来不是研究所挂的书画就是去看书架上所放置的书,但今天他完全没有心情去思想那些,因为刚一进门,首先看见的便是那根赫然置于桌上的藤条!
慕翊涵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都一愣,过了几个呼吸才勉强压下心里的紧张不安走到书桌前,将课业放好。而师父不在却将藤条放在桌上,向来是教责的前奏。
他将那块毯子拿到书桌一旁,端端正正的跪上,这两年来师父罚跪是常有的事,但却从不允许自己直接跪在地板上,也应该算是师父对自己的怜惜吧。
慕翊涵将近几日自己的所作所为细细回想,企图找到自己是哪里惹得师父生气,但却毫无头绪。对了!课业!师父今日布置下的课业是那篇《谏太宗十思疏》,不同于往常之处便是师父早间的吩咐“细细的读,边读边想。”而且抄写的遍数也是往常的两倍,自己还以为是师父觉得这篇文章的篇幅较短,现在看来分明是提点。
慕凌笙缓步走进书房,看见背对自己的少年,大概是跪的时间长了,少年的身形微微有些晃动,但看得出来是在极力克制,维持着极为标准的跪姿。眼中的心疼一闪而过,再往前走时便是平时一贯的冰冷淡然。
而跪着的少年从他一进门便知道是自己的师父来了,努力让自己的身体稳住不晃,但终究还是力不从心,不过好在来人并没有在这一点上为难他。
“起来吧。”“是,谢师父。”
少年双手扶地,挣扎着起身,跪的时间长了,即使隔着垫子膝上也依旧是麻木疼痛,站起的瞬间一个不稳往旁边倒去,扶住一旁的桌子才堪堪稳住身形。借力活动活动双腿之后,才向前两步在自己师父之侧侍立。
慕凌笙也不去管眼前的少年如何挣扎,只是细细的翻看桌上的课业,字迹隽秀劲挺,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自有一番清风傲骨,这是他向来满意非常之处。都说字如其人,慕凌笙对自己徒弟的字迹要求一直是只有更严没有最严。
单说课业,不得不说是完成的极好的,严格如他也很难挑出不妥之处,但这孩子……想到昨天手下来报的事,慕凌笙只得自己心里叹一口气,若是小涵生于平常人家不慕权势不入庙堂,他完全可以当作少年心性不甚成熟,一笑罢了,何必苛责。只是这孩子自己选的路却容不得这种放纵宽宥。
想他几辈子摸索着过来,早已对世间的恩怨名利看开,觉得平平淡淡安稳一生便是最好,十六七的孩子开开心心不是最好?逸之总说他薄凉无情也是不错,对于小涵他便无法感同身受,且自认为没有什么立场和能力左右别人的人生,所以也只能按着他想要的帮他得到,可究竟是对是错也就无从得知了。
慕凌笙放下手中的课业,抬眸看着眼前微微紧张的少年,语气平淡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课业完成的不错。”他从不吝啬该有的称赞表扬。
慕翊涵丝毫没有感到欣喜,师父既然罚跪只能说明自己犯了错,可他现在却连错在哪里都不知道,尤其是这两年,一朝不慎满盘皆输的事情他见得越多越是胆战心惊。
“说说吧,这一个时辰你想到了些什么?”
慕翊涵闻言抬头,冷不防撞进一幅幽深的眸子,即使他跟了师父五年有余,可依旧看不懂师父的眼神,一时心中紧张愈加,慌乱的移开视线,暗暗把袖口抓进手里攥着。
“师,师父…涵儿不该一时贪玩不顾礼仪规矩。”师父这里向来没有问话不答的规矩,慕翊涵深知这点,又怕直接言不知惹得师父生气,只能挑着自己能猜到的说。

楼主:岩尘之风  时间:2019-02-13 21:47:35
“玩乐亦是人之本性,这不怪你,礼仪规矩不是一朝一夕之事,确实应当注意,只需日后多加注意便可,你继续说。”慕凌笙知道他指的是白天的事情。
少年默。他实在是没想到究竟是为何,莫非是两日前东市发生之事?可自己明明是处理好了的啊,而且在这些事情上师父向来是锻炼自己居多,很少插手,更未因钱财的损失过问过,即便是因为处理不够到位,日进斗金的狮子楼赔了两个月的银子,师父也不过一句“无妨”。那,究竟是什么……

楼主:岩尘之风  时间:2019-02-13 21:47:35
第三章
少年默。他实在是没想到究竟是为何,莫非是两日前东市发生之事?可自己明明是处理好了的啊,而且在这些事情上师父向来是锻炼自己居多,很少插手,更未因钱财的损失过问过,即便是因为处理不够到位,日进斗金的狮子楼赔了两个月的银子,师父也不过一句“无妨”。那,究竟是什么……“徒儿愚钝,请师父…提点教诲。”
“去衣。”慕凌笙不愿为难他,拿起藤条往后让开一步。
自己反思无果,需要师父指出错处的规矩他是知到的,毕竟从拜师之初就是这样,虽然近两年才频繁的用在自己身上。
慕翊涵跨一步立于书桌一侧,褪去下衣,撩起后摆,伏在桌上。
“咻”第一下藤条带着风声落在少年白皙的臀上,接下来便再不停顿。十下,只算师父的提点,并不难挨,慕翊涵知道,真正的责罚还在后头。
“起来吧。”慕翊涵随着声音起身,撩起的衣摆随着他的动作落下,遮住身后刚刚受罚的痕迹。
“ 你不是没有想到是什么事情,你是不觉得这件事做错了罢了。”慕凌笙轻叹,将藤条放回桌上,不过片刻功夫,心思已是百转千回。假若这孩子生于寻常人家,他就是捅了天大的篓子又有何妨,左右有自己护着他,谁还能揪他的错处,哪里用得着战战兢兢受这般教训。但哪有那么多假如,小涵必然是不愿在他庇护之下苟安。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就看到慕翊涵身形一僵。
“你的初衷并没有错,若是你眼睁睁看着那人被欺压而不为所动,那才是我这个做师父的悲哀。”慕凌笙放慢语气,“你久居山谷之中,这两年才外出处事,对人情世俗不甚了解,这是我的疏忽,但你仔细想想,那天你就丝毫没有感到不妥之处吗?”
慕翊涵听到师父对自己作为的理解时便有些羞愧,不管怎么说,动手的是自己。他照例去到东市查看狮子楼的情况,刚出来不久就看见一个青年强买那个小哥的救命药材。据药店掌柜所说,那金芝是仅有的一株了,看小哥家境贫寒救母心切才愿半价出售,成全这一片赤子之心,谁知半路竟被那青年夺去。当时感觉气愤非常,没顾方叔的劝阻出手夺回金芝。
这年头,世家子弟惯会仗势欺人,高傲自恃惯了,竟视人命如草芥。要说不妥,也就是自己气愤之下下手没个轻重,失手将那青年打伤,不过后来也主动赔偿,虽然语气不太好…但应该也没有问题吧…
等等,那个青年…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慕翊涵蓦然抬头看向师父。
“想到了?说说吧。”慕凌笙看到自己徒弟突然抬起头,便知他有所发现。
“嗯…可能…”慕翊涵还有些不确定,偷偷看了眼师父的神色。
慕凌笙不置可否,只让他继续说。比耐心,没有人能比得过他,但拖下去别扭的还是眼前的小徒弟,没必要。
“我想到的是被我…打伤的那个青年,”慕翊涵看见师父的冷脸,心里一跳,师父大概是对自己吞吞吐吐不满了,稳了稳心神,再开口时便干脆利落。
“他虽然强买那个人的药材,但给出的价格好像是药材价值的几倍,即使是上等的金芝也能买两三份了…而且,他虽然带了侍从,却从未允许侍从动手,那人一开始不愿出售药材,他也只是口头威胁…就连,就连我动手夺药将他打伤,他好像只是吩咐侍卫不准上前…”可是为何要如此行事…他想不明白,只得抬头看自己师父。
“你可听闻柳家二少?”慕凌笙不再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完,毫不意外的看到慕翊涵眼中的震惊。
“传闻柳家二少风流潇洒放荡不羁,却常以其狂放作为为民解难,虽看似无礼之举,却都经深思熟虑,你遇见的就是他。”慕凌笙提起他还有些无可奈何,柳钰来了,他可就有的事儿去头疼了。
“可是…”柳家二少为何会在京城,他不应该在闽州?慕翊涵可是听说了,柳家这位二少爷虽然声名在外,但却极少出门,远门更不必说,虽然每次出门基本都闹得鸡飞狗跳,也是个传奇人物了。
“此事稍后再说,”慕凌笙自然知道他的疑惑,也不着急解释,“算来我已教授你五年,对医理药方也多有提点,虽不求你医术过人,却希望你能多一张保命的底牌,你竟没有发现那金芝的不妥之处?”
难道…那金芝是假的?虽然倒卖假药牟利之事已不新鲜,但总归是天子脚下,谁知道他们竟敢如此明目张胆。慕翊涵心里飞快的思索,无奈那日自己为怒气所控,无暇观察甚多。
“他思虑实在比你多,强买金芝必然引人围观,既得人证又得物证,经他这么一闹,估计也没人敢偷抢他给的银钱,那些银钱也足够给病人请位大夫按方抓药了,”虽然应该也没几个人敢去触他柳二少爷的霉头,慕凌笙深知他那是想出风头罢了,也不便说破。
“百姓无知将金芝当作救命奇药,你也如此认为?在你所习药典之中,有哪个病症是仅用金芝便能治好的?”
“他不欲与你动手,你一点都没看出来?你方叔的提醒也当耳旁风了是吧?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什么事用得你亲自动手?不许侍卫上前?小少爷傲气见长啊。”慕凌笙语气慵懒,好像更多的是在调侃,但慕翊涵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楼主:岩尘之风  时间:2019-02-13 21:47:35
“师父…涵儿知错,请师父责罚。”慕翊涵聪颖过人,早就前因后果,一时羞愧难当,低着头认错请罚。虽然他依旧想不通那柳钰的作风,但这也不该是自己出错的原因。
慕凌笙没说话,只是拿着藤条点点书桌,意味再明显不过。
少年顺从地俯于桌案,将后摆撩起,露出臀腿。臀上横贯的几道伤痕过了这会看上去只是轻微红肿,不甚严重。
“四十,不必计数,你可心服?”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慕凌笙依旧是询问的语气,心境仿佛就是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涵儿心服,请师父责罚。”慕翊涵知错认罚从不逃避,当然,其中也不乏对师父的敬畏。
话音刚落藤条一连五下毫不间歇的落下,剧烈的疼痛在身后炸开。“唔…”慕翊涵一时没有准备,疼的身子一抖,头差点撞到桌面,一声呻吟也难以遏制的溢出。
师父这里从没有受罚不许出声的规矩,却曾说过不可求饶不必认错。但师父的责罚向来不好挨,不过他总有种错觉…师父说了那一堆,却好似最后一条最为生气,责罚也是因此而起……

楼主:岩尘之风  时间:2019-02-13 21:47:35
第四章
师父这里从没有受罚不许出声的规矩,却曾说过不可求饶不必认错。但师父的责罚向来不好挨,不过他总有种错觉…师父说了那一堆,却好似最后一条最为生气,责罚也是因此而起……
不过身后的疼痛很快就让他没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没得了。五下一组,中间隔了两个呼吸,这是师父惯用的打法。
慕翊涵一手死死地抓住桌沿,一手抓住另一侧手臂用衣袖堵住口中将将冒出的声音,少年的倔强和自尊不允许他叫出声来。
慕凌笙看着他在自己手下艰难忍痛,面上依旧平静,抬手又是五下,力道丝毫未减,施刑之人每次抬手都是漫不经心,受罚的却是苦苦煎熬。
“啊…”最后五下落在臀腿之间,少年也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伏在桌上喘着粗气,额上的冷汗也滴落在桌上,映着少年有些发白的脸色。
慕凌笙停手,径自去了隔间书架上放起藤条,留少年自己在那慢慢调息。待到慕凌笙再次踱步而出,那少年已整理好衣服垂首而立,几乎看不出丝毫狼狈。
“你且回去稍加歇息,待会晚膳有客来,你身上有伤,就在墨竹轩摆膳吧。记得好生向柳家公子道歉,我已让大夫去到那百姓家中为其母诊治,日后你还需亲自拜访。”慕凌笙习惯的拉过他的胳膊伸手搭脉,片刻之后才放开继续说,“这三日不予你其他课业,倒是将今日所习之书再写十遍,好好体会圣贤之言。至于那倒卖假药铺子,你若是愿意也留给你当个锻炼,想如何处置自己拿主意。还有方叔那里,不论何时自己心里有个分寸。”
不管师父说了什么,慕翊涵都一一应下记在心里,这才告退回去,一出门就被有力的手扶了一把。
“逸叔叔…”“来,我送你回去。”
慕翊涵点头,一句谢谢在心底说了几遍,这样的情形自两年前就成了常态,每每领了师父的教责,照顾他的都是林逸。逸叔叔最是不喜听人道谢,他只能把感激之情压在心里。
十六七岁的年纪脸皮正薄,慕翊涵说什么也不会让林逸帮他上药,等自己折腾着涂了药换了衣服,又是一身的汗,慕翊涵无所事事地趴在床上,伸手去摸床边挂着的细绢网兜,把里边的夜明珠掏出来把玩,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一会傻笑一会伤心,脸上的表情倒是丰富得很。
大名鼎鼎的慕白公子配的药,效果自然是极好的,到晚膳时慕翊涵身后的伤在他的掩饰下已经看不出异样。如不是责罚就要他吃罪记疼,他确信他家师父自有办法治好他。此时慕翊涵正静静地立在院子里师父身侧,看着师父自执黑白两子研究棋局。
都说棋场之上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性城府,慕翊涵深以为然,他的棋艺是已故的父王母妃启蒙,却是由师父教导才愈发精进。棋盘之上黑子锋芒毕露恣意张扬,虎视眈眈的觊觎着近在眼前的胜利,白子却婉转迂回进退有度,从容地将一场风雨化于无形,很难想象风格迥异的两种棋风均是出自一人之手,慕翊涵却觉得,如此复杂微妙的抗衡才是真正的师父。
“公子,我们来了。”院门传来林逸夹带笑意的声音。
少年闻声抬头,看见走在他逸叔叔身边的人,瞬间呆在原地,客人,竟然是柳家二少吗!
慕凌笙可不管自家徒弟作何想法,只是放下棋子站起身来,不说话也不迎接,林逸把他面上不小心流露出的那点一言难尽尽收眼底,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柳钰见过先生,别过经年,再见先生,钰深感欣喜荣幸……”那人快步向前拱手行礼,话说的是毕恭毕敬,若是语气中的笑意不那么明显,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倒是真能骗过不少人。
“打住,小钰,你跟谁学了这一套一套的…”慕凌笙未等他说完急忙打断,古板文人老学究们就爱穷讲究,都酸掉牙了。
“嘿嘿嘿,慕白哥,我这好容易文雅一回,您还不让我表现表现,回头我哥说我你可得站我这边。”柳钰一听,立马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笑嘻嘻的反驳。
慕翊涵默默地红了脸,也不知道是害羞多一点还是惭愧多一点,跟在林逸身后进了屋,还琢磨着屋里那二位顾着聊天忽略自己的可能性能有多大。还没等他把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在心里过个遍,就看到师父一个眼神淡淡的扫过来,恰巧那二人嘴边的话题也刚好结束,慕翊涵心领神会,连忙上前深行一礼。
“柳公子,两日前之事是小涵的错,还将公子伤到,实在万分惭愧,还请公子见谅,改日一定上门赔罪。”慕翊涵脸上的温度还没降下来,这会儿一弯腰,身后的伤一突突的跳提醒着它们的存在,他直感觉耳尖都要烧红了。
“没事没事,我也没想到你竟是慕白哥的弟子,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再说我的伤也没多重,已经好了,就忘了它吧!”柳钰毫不在意的摆摆手,不就是挨了一拳,左右又没伤着他的花容月貌,这点小伤他根本都不放在眼里,还不如他老爹追着他满院子跑的时候抽的那一棍子疼。
“叫什么柳公子,叫师叔就行,来,坐坐坐,站着干什么,咱们边吃边聊啊。”柳钰站起身热情地拉着他哥的徒弟,这小孩子见到生人拘谨,可不得他这当师叔的先表示表示,这话脱口而出才后知后觉,他觉得叫哥比较合适,师叔都把他叫老了,可这边跟他慕白哥又差着个辈分,也不成。干脆不去想了,头疼,置之不理这种事他最擅长了。

楼主:岩尘之风  时间:2019-02-13 21:47:35
慕翊涵被他拉着站在椅子前头却犹豫着不想坐下,碍于面子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尴尬的转眼看向自己师父。
“站着吧,逸之,把他的椅子撤了。”听到师父解围,慕翊涵明显松了一口气,花梨木的椅子好看是好看,就是硬了点,他可没有胆量带着这伤往椅子上坐,所谓死要面子活受罪,这种事他可不干。
“哎…哥,我都不怪小涵儿了,你干嘛还要罚他站着啊,再说了,也不能全算他的错嘛,让人家好好吃个饭啊…”显然柳钰并没明白这师徒二人暗戳戳的互动,还咋咋呼呼的替他新见第一面的小师侄打抱不平。
慕凌笙闻言看了自家徒弟一眼,果不其然看见少年红着脸不敢抬头,抬手倒了杯茶推过去给柳钰,面无表情道,“多管闲事。”
“哥,不是吧……”柳钰突然有些尴尬,他好像知道了。
他当初跟着他哥习文习武将近三年,虽然实际情形有待考证,但在外人眼中也是被慕白公子提点过的荣誉,得以尊其一声先生,好歹算着半个徒弟,想他柳家二少声名在外,能文能武智慧谋略,甚至都能让世人忽视他的风流张狂,除去家中父兄的教诲,很大一部分就是慕白公子的影响了,再加上他幼时顽劣,自然也就对他慕白哥的教育手段体会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
于是这会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没了声,灰溜溜的逃走,说是要帮林逸端菜,也不知道是不是去添乱。
林逸对慕凌笙虽然都是以公子相称,可但凡对慕凌笙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两人已是把对方当做挚友,或者说是…亲人…
所以忽视掉小涵儿的扭捏和柳钰刻意的回避,这一顿饭整体上还是比较开心融洽愉悦的,几个都是博学之人,天南海北博古通今的聊天自然不会重复乏味,一顿饭下来,柳钰已经成功的将他的小师侄拐上了贼船。慕凌笙在一旁很是无奈,可看着小涵儿开心也只能看着,心里可就纳了闷,柳延和阿瑾都是这么沉稳的性子,究竟是怎么带出来的这么一个活宝。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长子随爹幼子随娘?也不知道柳家伯母是不是如此欢脱。
当天夜里,待到慕翊涵躺在床上即将入睡之际,脑中还回响着他师叔的话,等他参加完堂兄的大婚,就来带他去游湖,参加中秋的灯会……

楼主:岩尘之风  时间:2019-02-13 21:47:35
第五章
慕翊涵在谷中休息了一天,完成了抄写的任务,也觉得身上的伤已无碍行动,便跟着师父安排的大夫出了山谷,到那百姓家中。
“孙先生,您来啦!”慕翊涵二人刚进到小院,就听到一声热情的招呼。“咦,这位公子…”那人愣了愣,还没纠结出称呼,慕翊涵就主动开口报上了姓名。 “在下慕寒,是跟随孙先生一同来的,不知令堂身体可曾好些?”
“哦,有劳慕公子挂念,多亏孙先生,家母身体已大有好转,还有那天东市的事情,我李方多谢慕公子了,若是日后公子有需要我的地方,我李方一定竭尽全力。”李方看出慕翊涵和大夫的熟稔,却不说不问,只表达自己的感激。
“李大哥不必客气,我们先去为尊母亲诊治吧。”慕翊涵听他提到东市之事,不禁有些小小的尴尬。
李母的病是中老年人常见的眩晕症,师父曾经教习过这里,当时师父说此病症不如称为高血压更贴切一些,这种病症无法根治只能平日里多加注意了,慕翊涵站在一边看着孙大夫写药方,忍不住就想到,如果不是师父和师叔,李母的病怕是要一拖再拖,很可能就……
放眼主国全境,算上走方郎中、赤脚大夫,有名的医师也不过寥寥,太医院占了多数。百姓们不懂医药,便是寻常的病症也容易遭人诓骗,若是遇上棘手的,可不就得等死,可人生病并不是定时定点,派太医院巡察也不实际。若是有什么法子,把那些医者组织起来,纳入朝廷监管,各地的药房也能给个御赐的匾牌,应该会好上很多,最好是那些世代行医的名门世家为首,百姓接受起来也容易些。
“站住!站住!还敢跑!我看你还能跑到哪儿去!”
“嘿,你个小兔崽子,还跑吗?你倒是再跑啊!啊?”
“给我打,使劲打,留口气就成,看他还敢不敢再来招惹小爷!”
外头的吵闹声将慕翊涵从思绪之中强拉回来,走出屋门隔着栅栏就看见有几个身材高壮的人将一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孩子踢翻在地,轮着棍子就往那孩子身上招呼。
慕翊涵不禁攥了攥拳还未待上前,耳边就传来李母的叹息。“唉!真是造孽啊!”
慕翊涵暗暗打了手势让隐卫先去救人,自己回过头去和李母说话,“大娘,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唉,这孩子是两个月前到这里的,孤苦一人,我们娘俩看他可怜,平日里也多有接济,可你看,我们虽然不至于饥一顿饱一顿,但也帮不了太多。”李母没用他儿子搀扶,自己拄着拐杖坐到院子里那个高凳子上,“那孩子看着也乖巧懂事,不知怎得罪上了那样的人物,村子里的人也没有敢上去帮他的,看那衣裳就是有钱人家,大家伙谁也惹不起啊,这两天更是,那伙人见到他挨一顿打啊,明明那么还是个孩子,那挨千刀的,他们怎么下得去手啊……”
慕翊涵忍不住往外走,虽然他不知那是什么样的大人物,但是别人怕,他不怕!让他看来,不论究竟是何错处,也不能这般肆无忌惮地恃强凌弱!
“走!今天就饶了你,算你小子好运。”看见有人出来,那些大汉似乎不愿引起更大的冲突,撂下句话就撤了。
那名隐卫忙着照顾那孩子,无暇顾及他们,慕翊涵也懒得理,兀自蹲下身去查看少年的伤势,至于那群人,左右总能查的出来,不急于一时。
“你身上疼吗?去屋里哥哥让大夫帮你看看好不好?”慕翊涵小心翼翼的把他的衣袖卷起来一点,那孩子却是疼的一缩,眼里也含了泪,却倔强的不肯让泪落下来,看的让人心疼。
“嗯”少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许是察觉他并无恶意,竟是意外地顺从。
李方早就看见,把他们引到里间,让那少年躺在床上,自觉地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和大夫。
少年几乎是满身伤痕,胸前后背布满棍棒肆虐的痕迹,特别是臀腿上更是新伤压着旧伤,乌黑青肿连成一片。饶是慕翊涵久经箠楚,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毕竟师父对自己只是教责不是凌虐。
慕翊涵压着心中的不忍,轻言开口想帮他转移注意力,减少上药时的疼痛。“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隐卫已经拿了帕子替他擦干净了脸上的泥灰,一张娃娃脸,看起来特别讨喜。
“我…我叫小桐…今年十四…”少年小小声,“梧桐的桐。”
“凤栖梧桐,是个好名字,小桐,我比你大两岁,你可以叫我一声慕哥哥。”慕翊涵见少年的胆怯,伸手摸摸少年的头发笑了笑。
要带个伤员,自然不能如来时骑马,没等慕翊涵吩咐,影卫已经赶来了马车停在门外,回谷一路上慕翊涵已经拐弯抹角的把能问的都问了,就差调查人家祖宗十八代了,孙大夫坐在一旁听得直冒冷汗,小少爷还真是学着了主子的精髓,让他忍不住想起主子当着他老爹的面把他连坑带骗的悲惨过去,一把辛酸泪啊,这师徒二人还真是…高明啊。
小桐却好似终于放下心来,和慕翊涵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温顺的回答着他的一个个问题,一声声“慕哥哥”的叫着,竟也绽放出了这个年纪独有的笑脸。
回到谷中,慕翊涵将小桐安排在自己房间旁边暂且住下,又吩咐厨下做些清淡的饮食,刚刚听闻师父外出,正好等自己下午去将事情都办完一起汇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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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午饭也吃的平平淡淡,饭后慕翊涵让小桐沐浴更衣后又上了遍药,稍事休息之后,慕翊涵就带着影卫和师叔搜集的人证物证,将那个假药铺子给告了!下午走之前还没忘叮嘱小桐好好休息,乖乖在院子里等他回来,不要乱跑。
只是慕翊涵没想到,答应的乖乖巧巧的少年,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听话。
慕凌笙从外面回到雪院,推开门就看到屋里坐着个人,那不是小桐又是谁!
“主子。”小桐看到来人,连忙起身拱手行礼。
“你来了。”慕凌笙没有丝毫的意外,走过去坐下,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你是不知疼吗?”慕凌笙上午就听到影卫给自己的汇报,简直哭笑不得。
“是您说的让我演的可信一点,现在小少爷不就没怀疑我吗?这点小伤算什么。”小桐毫不在意的抬胳膊看了一眼上头的青紫,接着开口,就怎么听怎么都是阴阳怪调的,“再说了,我哪里比得上您呐,我这顶多算是自己放块石头过去摔一跤,您那就是自个挖坑自个跳,还带埋土的。”
“风,你明知我心意,又何必多言。”慕凌笙有些无奈,那一个还不知打发了没呢这又来一个。
“您的事儿我可管不了,还有我现在可是叫小桐,凤栖梧桐。”小桐转身摆摆手就打算离开。
果真是憋着气呢,慕凌笙就知道这一个两个都不好应付,但忙了一天回来也不想搁这儿斗嘴皮子,“小桐,你好好跟在他身边,该做什么你是知道的。”
“主子,你……”小桐停下转过身来,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将话咽了下去,继续往外走,“算了,我会的,我说过的,您不管让我干什么我都会尽力,您放心吧。”
你看看,还是在生气吧。慕凌笙觉得自己是时候好好想想怎么应付这群人了,不然日后见了面还不得集体冲他甩脸色,这才两个,万一都来齐了那还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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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你看看,还是在生气吧。慕凌笙觉得自己是时候好好想想怎么应付这群人了,不然日后见了面还不得集体冲他甩脸色,这才两个,万一都来齐了那还了得。
黄昏,雪院的书房里,慕翊涵汇报着今日的收获。
“梁家?”慕凌笙一边问一边毫不避讳的拆着隐卫送来的信件。
“是,确实是梁家的后辈所为。”慕翊涵规规矩矩的回答却忍不住腹诽,您肯定早就知道了,还表现那么惊讶做什么。
“此事交由官府就好,他们也嚣张不了多久了,若非梁老爷子重疾难愈,怎能容忍小辈如此行事。”不想梁老爷子戎马一生刚正不阿,却疏忽了对小辈的教管,慕凌笙有些感叹,梁老爷子不欲后辈沙场厮杀,曾明令后辈不许从军,本意保后人安全无忧,却因长久在外输了管教,后辈竟做此贩假害民之事。
“师父…还有一事…”慕翊涵有些犹豫,见慕凌笙抬头看他才硬着头皮说,“是关于小桐,就是涵儿救下的那个孩子,我…我想认他作弟弟。”他身为师父的弟子,此举便是要强塞给师父一个身世不明的小辈,慕翊涵有些心虚,但他是真心喜爱这个只小自己两岁的孩子。
“我以为你的身世图谋,并不允许你做这样的事。”慕凌笙沉吟片刻,语气依旧是平淡无波,“况且他应该并不知你身份,你在来问我之前可曾问过他的意愿?将来一招定成败,成了固然皆大欢喜,若是败了,他可能承受得起这身份背后的负担?”
慕翊涵蓦然抬头看见慕凌笙没什么表情变化的脸,心里却咯噔一下。
“不过你若着实同情他,我记得你身边到还缺个书童。”慕凌笙提笔回信,好似真的是不走心那么随口一提。
慕翊涵回到墨竹轩时心里还想着师父的话,是啊,他从未过问小桐,也不知他心中所想,自己身世如此,将来必回有一场大的风波,或成或败,都势必会牵扯所有与自己亲近之人。
不如,就照师父所言,将他收为书童?书童算是半个家奴,想和主家撇清关系却异常容易,真有个什么万一,也不会被牵连,只是,他看小桐骨子里也是倔强,未必愿意为人奴仆。
“慕哥哥,你回来啦!”小桐欢快的语调让慕翊涵回神。
“嗯,有件事和你商量。”慕翊涵尚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但多年的教诲让他不会逃避,又觉得长痛不如短痛,干脆一点对谁都好,“你可愿意留在谷中当我的书童?当然,你不用勉强自己,不愿意也不要紧,我会帮你安排一个去处,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好啊”小桐没有丝毫犹豫,眯起眼睛冲他笑,“慕哥哥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书童是什么,你救了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而且慕哥哥很亲切,有亲人的感觉,我愿意跟着你。”
没人知道两人是如何商议达成一致的,只知道从那天起慕翊涵身边就总是跟着一个少年。
慕翊涵本就有一天的空闲,又因着柳钰师叔的缘故,师父多给了两天的假期。柳钰参加完他堂兄的婚礼,便将所有杂事一股脑都抛给自家兄长,自己跑出来带着两个小的疯玩。
出云湖位于京郊,距逍遥谷不远,是中洲的一处名地。一年四季,除冬天以外,其他三季湖面一直布满荷花,盛开不败,每到夜间湖面升腾水雾,更似帐幔笼罩,如仙如画。每至于冬,湖水不凝,雾气更是整日缭绕,似云雾升腾之处,故名曰“出云”。
中秋的灯会就在这出云湖的湖心小筑周围举行,湖心的小亭是十几年前刚出现的,整座小亭除了围栏竟都是白玉砌成,却无人知晓究竟是谁如此大的手笔,坊间流传着不少猜测,有人说是富贾一方的皇商姜家,有人说是传说中的那位无名山人,也有人说是已经隐世不出的方叔,几位都是传言财力宏厚又爱惜风雅之人,想来也有些道理,不过却一直没有确切的证据消息,一切也都只是百姓们闲来无事的猜测。
此时,慕翊涵三人正坐在出云湖畔最有名的狮子楼,三楼的包间就连京城权贵都难以预定,更何况是视野最好的一间。虽然慕白大公子向来不喜这些个烟花灯会,却还是将狮子楼开在了这种地方,至于原因,慕翊涵曾在林逸那里得到过答案,“人多钱好赚,消息也满地跑,多好。”并由此推断,狮子楼选地盘的事,多半是他逸叔叔一手负责的。
“走吧,等会应该要开始了,去晚了可就只能在外围了。”见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柳钰抖抖袖子站起来,领着两个小家伙下楼上船。
三人自然不自用己划船,柳钰更是早早就让侍卫定下小船,还专门找的熟悉出云的船夫,毕竟湖中荷花荷叶遍布,美则美矣,船可就难划了。
慕翊涵没坐过船,第一次从荷叶之中穿过,感觉很是新奇,一路上不停的四处打量,更是摘荷花划水没有一时消停,小桐也在旁边陪着他胡闹,两个人没一个理他的,柳钰觉得自己这个师叔真是多余。好在船夫健谈,一路上叨嗑就没停下,“几位公子来的可早,正好能到最里围,也是为柳柳姑娘来的吗?”
“柳柳姑娘?”柳钰突然听到这个名字很是惊奇。
“怎么,公子不知道?柳柳姑娘可是位美人呢,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也善良,清冷高贵的,不过据说她今晚会在湖心亭表演舞蹈呢。”船夫以为那人不知,便侃侃而谈,更把自己都没见过的柳柳姑娘夸上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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秒吞可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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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柳钰也没料到会遇到过这样的事,正琢磨着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能打得过几个人,就看到一个黑影闪过,一回头,得,他小师侄不见了!
船上的那个少女不知用什么办法挣脱了那几名家丁,跑向船边就要跳入水中,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将那女子接住,接着运轻功离开船。
“公子小心!”众人还没来得及说好,就听闻一声惊呼,只见船上有一人竟将弓箭对准空中二人,半空之中无法借力,慕翊涵听到小桐的喊声,来不及反应只得将女子一把推向柳钰所在的小船,自己堪堪躲过弓箭却不慎落入水中。紧接着几名隐卫跟着跳下去。
“小涵!”柳钰本以为慕翊涵定有把握,却不料发生如此变故,也立马跳入水中救人。
小桐只得接住朝自己方向落下的女子,随即松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过头去用长杆拨着茂密的荷叶,寻着慕翊涵的身影。
慕翊涵在落水的那一刻就后悔了,他不会水!慕翊涵在水中挣扎,慌乱中抓住荷叶的茎,但却抵不过人的体重,还是不断下沉。因为满湖的荷叶阻碍视线,也影响了隐卫们救人。待到慕翊涵被救起之时已经昏厥过去。柳钰指挥着隐卫将他抱到船板上,帮他控水,之后却因为自己不会医术束手无策。
“雪!”小桐没好气的走到船尾,拉了一把正在走神的柳柳。人命关天柳柳也不敢耽搁,上前把脉施针一番忙碌,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擦擦汗站起来说是没事了,小公子应该很快就会醒来。
柳钰这才放心,据说这位柳柳姑娘精通医术,她的话应该可信……
“在下柳钰,多谢柳柳姑娘施救。”柳钰过去行礼致谢。
“本就是小公子救我一命,此番也是为我所累,万万不敢担此谢意。”柳柳这边说着话,却偷偷冲小桐使眼色。
出了这等事柳钰也不欲多留,吩咐小桐留下处理现场,查查那船上之人是谁,便抱起慕翊涵先行回谷。见周围人都散开了,柳柳才凑到小桐跟前,悄悄地问,“风,救我的那个那是谁啊?”她怎么就感觉有些不安?
“呵,我还没问你,你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风雪阁清闲,主子也不管我们平日里做些什么,但风雪阁是暗地里的势力,弄这么一出你也不怕有人查出蛛丝马迹?”这些话,小桐从一看见她就想说了,这会才得这机会。
“我…”
“别我了,让风雪阁的人去查,”柳柳刚开口就被小桐打断,“你赶紧跟我回逍遥谷吧,落水的是小少爷,自己去请罪吧,等着主子找你的话还不知道要怎么罚。”
柳柳真是惊住,那就是主子异常重视的小少爷?虽然不是她不是罪魁祸首,但小少爷落水确是因她而起,自己还是早点去找主子请罪吧,要打要罚都认了,还好小少爷没事,不然她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逍遥谷中,慕凌笙正冷着脸坐在床边诊脉,柳钰换了衣服回来就站在旁边守着,大气都不敢出。
“没事了,天气转凉,水里泡的久了容易寒气入体,不过好在出云湖水常年温热不冷,倒没什么大碍,他现在不醒不过是身体自我保护罢了,呛了水可能会引起发热,我看着他就不会有事。”慕凌笙看着柳钰小心翼翼的模样,终于开了口算是解释,“你先去吧,逸之,你去煮点姜汤,刚才下过水的都喝一碗,还有我出去之前任何人不许进来。”
柳钰跟在林逸身后出去,慕凌笙转身面向榻上躺着的人,右手从慕翊涵身体上方慢慢拂过,掌心中一阵柔和的白光发出又消散,大概半个时辰才淡淡的收回手,换了林逸进去守着。
“玄,让小少爷身边的影卫自己去领二十板子。”慕凌笙推门进了书房,绕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过去,“你以后就跟在小少爷身边,让翼过来。把影一影二带去。”又去桌子边拿了块玉牌给他,才挥手让人离开。
“说吧。”慕凌笙也不入座,就倚在桌子边上看着他们,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声音里更是听不出丝毫喜怒。
小桐不敢隐瞒,将事情从实道来。两人心里也是惴惴不安,慕凌笙一直以来并不愿收他们做属下,对外也曾以友人相称,他们怎么担得起?说起来,这声主子还是两个人腆着脸叫的,直到后来慕凌笙将风雪阁交给他们负责,他们好像也都习惯了这种既非主仆又非亲友的关系,可这会到了事上才觉得有些不上不下。
慕凌笙听完了之后沉默了片刻,有些头疼的揉揉眉心,“你们起来吧。雪,今日之事可有什么缘由?”
“回主子,是我自己原因。”柳柳微微有些紧张,多年相处的经验告诉她,主子生气了。只是却不辩解,自己那些琐碎之事没必要拿出来让主子烦心。
“给你们两个三天时间,不管是谁,给他个教训,让我看看风雪阁的手段。”慕凌笙语气里没有了一贯的无所谓,竟是隐隐透出火气来,“霄,你带人去出云,把那荷花拔了,给我把出云填平,害人的玩意,留他作甚。”
霄站在那儿不知道究竟该不该领命,风雪两人也不禁落下冷汗,可谁也不敢挑这时候触他的霉头,只是可惜了这一湖美景。
“哎!哎!哎!乖徒儿,你干嘛呢?你那小徒弟不是没事吗?干嘛要拔我的荷花填我的湖?不行!我不准!”
屋顶上急切的声音传来,慕凌笙一愣,回过神来脸色竟是温和了些许,他房梁上摆摆手,“老头,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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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说,要不是我刚好来这儿,你还不得平了我的湖!哼!”那人从屋顶跳下来,毫不客气的坐上主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差点喷出来,“茶都凉了!”
“还有啊,谁知道你这个当师父的竟然没有教人家游泳,怎么能怪我的湖”老头在慕凌笙的面无表情里,自顾自的喝完了茶顺了气,接着据理力争,表示坚决保护自己的湖。
“……”慕凌笙被他说的噎了一下,心里嘀咕,他就从没想过会让小涵掉到水里,怎么会想起来教他游泳!
“您老人家到我这里究竟有何贵干?来看您徒儿的笑话吗?”这年头能噎住他的人不多,他这个师父算一个,而且许久没见,老头那噎死人的功夫好像又见长了,慕凌笙自觉说不过他,立刻转移话题,决口不提出云湖的事,他就不信他老人家好不容易露一次行踪,就只是来看自己的热闹!
慕凌笙说是作为他的弟子,但对老头也不甚了解,这老人家居无定所行踪诡异,只知道别人都称他为无名山人,对这个名字慕凌笙从来都是表示无话可说。除此之外,就是他每一世都会遇上老头,除去此次是他主动找去的之外,都是老头找他救他于水火,也是因着老头他才不至于在轮回之中迷失,得以安然至今。于他而言,老头就像是一个引路人。
慕凌笙虽然从未说起过,心里却实实在在把他当成了亲人,即便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老头也没教他过什么东西,但对于老头,他一直是敬重有加,虽然有时候拌两句嘴,但也无伤大雅,好像还是说不过老头的时候居多。不过这老头似乎有点癖好,人家都养鸽子青鸟,他老人家不知道开了什么脑洞,养的竟然是只乌鸦!一只漆黑漆黑的乌鸦!
“哦,我只是路过,只不过去皇宫观光的时候,我发现那皇帝只有不到两年寿命了,来告诉你一声,看看你的打算呗?”老头丝毫没有自觉,把偷偷进人家皇宫说的冠冕堂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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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哦,我只是路过,只不过去皇宫观光的时候,我发现那皇帝只有不到两年寿命了,来告诉你一声,看看你的打算呗?”老头丝毫没有自觉,把偷偷进人家皇宫说的冠冕堂皇。
“我知道了。”慕凌笙知道老头这是给他提个醒,看来老头是注意到了目前他的预备还相差甚远,确实要抓紧了。
“行,那为师就先走了,我去找逸之要点酒喝。”老头也不担心,他知道自己徒儿的能力,说完人就一闪而过,在自己地盘上依旧神出鬼没。
慕凌笙回到墨竹轩寝室,见小涵仍未苏醒,过去把了脉,点上了安神助眠的熏香,坐在一旁椅子上翻书,“逸之,你去吧,老头来了,应该在酒窖。这里我看着就好了。”
慕凌笙觉得这安神的香料不甚管用,他一连换了几本书都读不下去,干脆合了书,站在窗边,看着黒透的天色和已经升起的月亮,轻声开了口,“玄,传信给柳家大公子,就说我将柳钰留下了,他若不放心可以来逍遥谷找我。”
“让逍遥山庄在各处的人动起来,从现在开始所有消息全部汇总,消息一律从暗道传回,直接交给霄。” 慕凌笙沉吟片刻,接着说,“告诉雪,让风雪阁的人开始接触小少爷,叮嘱他们行事要万分小心,若是有人擅自行动引了怀疑就处置了吧,不必过问我的意思。”
慕凌笙吩咐完眼下诸事,坐在床边,看着榻上的安睡的少年,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只有在此时才透出点点爱怜和心疼,“涵儿,虽然我和你母亲只希望你一世平安,不忍让你走这样艰难的一条路,但既是你所愿,我便竭尽全力助你成事,倾我所有护你周全。”说到这儿慕凌笙轻笑一声, “不知道这样狠心对你,将来你父王和母妃会不会怪我……”
慕凌笙静静地在慕翊涵的床边坐了一夜,直到清晨才换了香炉里燃着的香离开。他回忆着过去也筹谋着将来,长久的沉思之后,慕凌笙写下了几张纸条,让隐卫传了出去,尚不知其中内容会引来怎样的风波,只是目前看来一切都还平静,一切都在酝酿之中,至少在这山谷之中是如此。
慕翊涵清醒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早晨,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不禁有些愣神,但很快就明白了,哦,应该是师叔或者谁在自己落水后把自己救了吧。薄荷淡淡的香味飘过来,让人精神清爽舒畅,应该是逸叔叔点的,除了他逸叔叔可没几个人这么细心。慕翊涵支起身子,四下里望望,却没看见人,心里稍微有些失落,他以为师父至少会来看看他。
“公子,您醒啦!”小桐欣喜的声音从门外头传进来,紧接着就推门进来。
“嗯,现在是几时了?” 也不知道这人怎么注意到他怎么醒了的。慕翊涵应着声站起来,活动活动身子,却并未感到有任何不适,反倒很是轻快。
“公子,卯时刚过,从昨天柳家二少把您抱回来您就一直昏迷,公子,您…您还是向先生去认个错吧……先生好像很生气…”说到后面小桐有些犹豫,他现在以书童的身份尊慕翊涵为公子,随慕翊涵称自家主子为先生。
他虽与自家主子年龄相仿,但却可以说是从小受主子的教导,后来两人分开,他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主子,死皮赖脸的认其为主,算下来也有近十年之久,虽然主子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怒,依旧那么平静淡然飘然欲仙似的,但依他这么多年的经验,他觉得这次主子何止是生气啊,简直就是气急了,要不然会填老先生的湖?
当然这些他不能说,只能自个憋在心里,但既然跟了小少爷,该提点暗示的还是必须的,免得某个心气不顺的要说他不尽力。
“谢谢你,小桐,我知道了。”慕翊涵也想到了师父,自己的确是主动去认个错的好,不管等着他的是说教还是责罚,都是他要受的,让长辈担心本就是他的错,而且这次却是莽撞了。
雪院书房里,慕翊涵跪的有些艰难,高举过头顶的手中托着的是一本厚厚的书,他的胳膊已经酸胀难忍,几乎是只靠一股毅力在坚持,膝下的疼痛也不时地刺激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少年,好似下一刻就会摔倒在地。自从他醒了洗漱用膳后来到这儿,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到现在已是将近两个时辰了。
慕翊涵强忍不适,偷偷看向坐在书桌旁的师父,除了自己一进门师父开口令自己罚跪之外,就一直提笔批阅整理着什么,好似是什么棘手的问题,不时蹙眉深思,明明写了几行字却不甚满意,换张纸重新写。
终于,慕翊涵身体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手中的书“砰”的一声掉落在地上。他心里一紧,连忙去捡书,却不想双腿麻木,腰背双臂也具是脱力,整个人没稳住就砸向地面,有毯子的缓冲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是受这般待遇,慕翊涵心中委屈,眼泪控制不住就落下,一滴一滴掉在毯子上。
“坚持不住了?”头顶传来师父的声音,依旧是那般的不带温度,慕翊涵抬头对上师父的眼神,却未能从中读出丝毫心疼与怜惜。慕翊涵有些失落,心中委屈更甚,憋起一股气,倔强想要的撑着身子跪起来。
“不用跪了,起来吧。”慕凌笙似是没看懂他心中所想,自顾自将书捡起来,步入内间将书放在书架上,却没有着急出去,反而站在书架前片刻,才拿起藤条缓步走出。
慕翊涵已经压下心中的委屈眼里的泪水,站在书桌一旁,虽然还是摇摇晃晃,需要扶住书桌才能站稳。

楼主:岩尘之风  时间:2019-02-13 21:47:35
慕凌笙看他站的艰难,终究还是没忍住心软了,他别开眼睛,冷了冷自己的语气,“进内间,去衣俯在榻边。”
不同于师父以往的先说教后责罚,慕翊涵刚伏在榻上,还未及有准备,身后就挨了重重的一记。
“唔。”慕翊涵没有准备,闷哼出声,双手死死抓住身下的被褥。
“咻”“啊!”紧跟着第二下落下,藤条的狠厉竟使得一向倔强的慕翊涵叫喊出声。他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再次落下,夹杂着委屈和痛楚,倒映着他的无助。
“咻”身后的藤条未停,只三下,就让慕翊涵疼的浑身颤抖,双手的关节也因用力显得苍白,可这一切都好似并未引起施罚之人半点的同情怜悯,手中的藤条仍是不间断地落下。
藤条的声音混杂着少年的哭喊和喘息不间断的萦绕在耳边,榻上的少年终于在藤条肆虐的间隙翻身躲过。
慕凌笙有一瞬的恍惚,一向沉稳自持的少年何曾如此狼狈的躲罚!他不禁想到五年之前的那个深夜,不足十二的小涵儿跟在他的母亲身边,他们二人说话的时候,小涵儿就安安静静的站在不远处,即使被强敌追杀也未过于慌乱,那是他在父母身边耳濡目染所得到的气质。
“师…师父…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慕翊涵从疼痛中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一个哆嗦翻身跪倒,说话都哆哆嗦嗦带了哭腔。
慕凌笙看着慕翊涵面向他跪在脚踏上,胳膊向后撑住身子,哽咽几乎抑制不住,眼泪更像拧开的水龙头,直看的心里一揪一揪的疼。慕凌笙将手中的藤条放下,去旁边的架子上取了块干净的手巾稍微打湿,到少年面前蹲下,动作轻柔的帮他擦干净满脸的泪水和汗水,又将手巾放到水盆里。
慕翊涵的哭声渐渐地止住,只是红着眼睛不断地抽泣,身子也未敢有丝毫的挪动。
“转过去,伏在榻上。”慕凌笙回到榻旁,再次将藤条拿在手中,依旧平静的吩咐。
慕翊涵看到他的动作本能的微微颤抖,听到师父的声音,分辨出其中的内容,更是不禁惊惧抬头,眼中的恐惧和乞求毫不掩饰。慕翊涵眼中的惊恐深深地刺痛了慕凌笙,他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忍下心疼,“明知故犯还屡教不改,我不介意帮你长长记性,转过去,伏在榻上。”
慕翊涵刚止住的眼泪唰的一下又落下来,“师父…”
慕凌笙实在不忍心再为难他,伸手打了个手势,就看见少年的身子乖乖转过去伏在榻上,接着又在慕翊涵的后背轻抚一下,才收手在他身后站定。
慕翊涵早就知道自己师父不同常人,从山谷前的阵法便可略知一二,但终究未亲身经历过,自己的身体随着师父的手势便不是受自己控制,又察觉师父轻抚的那一下竟是卸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只存留知觉。慕翊涵的委屈不安一股脑的涌上心头,渐渐不受控制的呜咽出声。他何曾受过如此重罚?拜师五年,甚至就是师父愈加严苛的这两年,他也不曾有过如此经历。
责罚终究还是继续,落在身后的藤条力道丝毫未减,一下接一下,落在已经红肿不堪的臀上,滋味更是难忍,慕翊涵的哭声也逐渐变得沙哑微弱。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的责罚停了,榻上的少年已是疼的昏沉,整个人脱力的贴在被子上,双手却还紧紧地抓着被褥不肯放开,全身汗水浸透似是去到水中走了一遭,身下的床单也已被汗水打湿了一片。身后的伤处更是触目惊心,整个后臀高肿充血,好似一碰就会破皮流出,甚至就连臀腿之间也未能幸免。
慕凌笙将手中的藤条放下,点了慕翊涵的睡穴,弯腰轻轻地将少年抱起,“玄,将被子换了。”
玄出现在他身侧,默默地去拿了干净的被褥来换上铺好,却没有闪身离开,反倒是低着头有些犹豫,“主子…这次,您真的是罚的重了…”因为隐卫绝对忠心,主子施罚从不避隐卫,但这次责罚,就连他都看得心惊胆战…
“你也这么觉得吗…”慕凌笙看着怀中不省人事的徒弟,是掩饰不住的心疼,“你去吧,打点水来。”
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叹口气,去打水。真不知道主子怎么想的,师徒二人亲近一点不好吗?明明不忍心,还非得把小少爷推开,恨不得自己养的是个白眼狼才是最好,为了将来那点飘忽不定的事,弄得两个人没一个舒坦的,何苦呢?

楼主:岩尘之风  时间:2019-02-13 21:47:35
第九章
“公子,你真的要现在去秋冥山吗?您明明知道秋冥山为何得名,太危险了,三思啊。”林逸,语气温温和和的,但瞎子都能看出来他脸上挂着那个大大的“不”。
秋冥山,中洲第一险山,倒不只是说它地势有多险峻,而是它独有的特点,每到秋天,秋冥山上就会遍布各种毒气毒虫,以往进入秋冥山的人大多当场立毙,即使有幸出山,也皆因救治无效而亡。更不用说还有那些不知为何不怕毒气的猛兽。
看着林逸的脸色,慕凌笙突然发觉,他自己就不是什么惜命之人,更是习惯了无所不用其极,结果却因着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冒险对小涵屡施苛责,不禁觉得有些可笑。但可笑过后,还是不打算改改自己的作风。
“逸之,你放心,我会平安回来的。”慕凌笙虽对秋冥山却是确实在不怎么能放在心上,但知此行多险,却不愿错过时机,一是他的计划,二是那种药材只有在秋季才有,而且多生于毒气弥漫之处,秋冥山就是他现在最好的选择。
“既然如此,你多加小心。”林逸打一开始就知道他非去不可,也没想着自己那三言两语就能劝住他,而除了老先生,估计其他人跟去了也只是添麻烦,帮不上一点忙,也只能叹口气,叮嘱一句了。
慕翊涵醒过来时已经是傍晚了,他发现自己竟是在师父书房的榻上,旁边的香炉里燃的哪门子香,熏得他头昏脑涨昏昏欲睡,慕翊涵看了看天色觉得这会要是再闻着这香睡下去,晚上就得跟那夜明珠大眼瞪小眼了,伸手就去够那香炉,可稍稍一动,身后像撕裂一般,疼的他不禁倒吸口气。停了几个呼吸,待自己稍稍适应身后的剧痛,慕翊涵才用胳膊支起身子打算起身。
“小少爷,”玄突然现身,及时的制止了慕翊涵接下来的行动,“请您稍等,属下让人准备了软榻送您回院。”
“这样便多谢你了。”慕翊涵感受着身后几乎忍不住的疼痛,决定还是先不要委屈自己,“哎,对了,怎么称呼你?”
“属下名玄,主子命我跟在您身边,听从您的吩咐。”玄单膝跪地,回答的那叫一个毕恭毕敬,慕翊涵却觉得哪里有些别扭,不过也没放在心上。
回到墨竹轩,慕翊涵就发现小桐已经备好了晚膳,大概是为了他的方便,还专门摆在了床边的小矮桌上。慕翊涵不禁脸上一红,又稳下心来安慰自己,反正受罚那事儿小桐都是知道的,没有必要不好意思。
“公子,您小心点。”小桐小心翼翼的扶着慕翊涵转移到床上趴着,嘴里却不闲着,絮叨起来没完,“您现在身上有伤,只能先吃点清淡的了,中午也没吃,时间长了怕是对胃不好…”
“小桐,师父呢?”慕翊涵被他唠叨的尴尬,拿了勺子搅着粥转移话题,玄随口跟他一提,看见逸叔叔一脸不情愿的翻箱倒柜替师父找东西,想必是有事出门。
“嗯…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先生好像出门了,临行前把柳家二少接过来了,说是等您伤好了可以跟他出去转转,还有就是在他回来之前,您可以暂停每天的课业……我就知道这些,逸之应该知道的多点吧,要不您问问他?”
“嗯,再说吧。”慕凌笙并没有真的打算问师父的行踪,见小桐被拐的丝毫想不起来刚才的话头便心满意足的草草收尾。
慕凌笙已经到了秋冥山山下,他仔细分辨以往人们踩出的小路,边做着标记边向前摸索,已经将近两个月无人进山了,本来就不甚明显的小路上更是枝杈杂草遍布。还好他曾有幸在此山中住过一段时间,虽然并不愉快,慕凌笙心里竟暗自庆幸,不然他也只能勉强自保,哪里还能取得到药材。
越往山上走,空气中的毒素越复杂,慕凌笙皱了皱眉头,若是再往前恐怕是有点麻烦。但此处还只是丛林,没有水,没法配药。这样想着,慕凌笙一挥手,身边亮光一闪形成一层保护。他实在不愿现在多用法术,毕竟人的精力有限,谁知道后面会遇见什么,只能赶紧找处水源,有一种毒素的解药就长在水边。
“沙沙…沙…”
身后突然传来杂草被牵动的声音,慕凌笙瞬间隐去身形,再回头看时,发现竟是一只黑熊,直冲自己扑来,动物的直觉总是灵敏过人,即便他一隐去身形可依旧逃不过这可怕的直觉,只能开战。风起剑舞,慕凌笙不欲妄伤生灵,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他此刻更是将速度发挥到了极致。本是飞花摘叶俱可伤人的攻计杀招此时却被他用来扰乱视线,剑气为刃,化气为绳,缚之于地。风停剑止。
慕凌笙对上黑熊的眼睛,打个手势让它陷入沉睡,顺手送了瓶药,继续潇洒的往前走,心里感叹当初功夫没学到家,要不然也不用花这么大劲才把他制住。
傍晚,慕凌笙到达半山腰,一路上可以说是循着毒气浓密之地前行,却没想到竟有意外之喜,此处显然是一湾池水,只不过池水却泛着诡异的紫红。
慕凌笙只一眼就确定了自己所寻之物就在此处,他没有立刻寻找,反倒来到池边取水配药,毒池水边特有的植物——雾溪草就是解药的药引。而自己此行所寻就是与雾溪草相伴相生的雀枝,传闻雀枝生于秋,日间不现,见光即灭,开花不足两刻,有药界昙花之称,雀枝花开之时,香飘十里,彻夜不散,可引十里流萤云集。

楼主:岩尘之风  时间:2019-02-13 21:47:35
全株紫红,手感如暖玉,喜剧毒雾气,生长期间可使周边水带毒变色,入水浸泡,辅以虫草、丹参、金莲,做药浴之用,可驱寒除湿,更有一神奇的方子,可使人不惧严寒酷暑。但这些也仅见于药书典籍,至于这一味药在中洲已有百年未曾现世。但慕凌笙记得自己曾经在老头那里见过它,可毕竟不是今世之事了。
是夜,池边一片静谧,甚至连虫鸣都不见,慕凌笙就静静地站在池边,望着水中映出的月光不知在思索什么。淡淡的香气袭来,慕凌笙身形未动,目光却开始对着池边细细搜寻。
香气愈来愈浓,四面开始有闪闪的亮光出现,慕凌笙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没错。随着流萤飞聚,觉得差不多了,慕凌笙便走向草丛,流萤停落之地便是雀枝所在。将手下的雀枝小心的挖出收好,慕凌笙接着走向下一处,很多名贵药材都是扎堆生长,只有极少数才会形影单只,他早已熟知,对眼前的景象自然习以为常。
“嘶!”什么东西划到了手背?慕凌笙却没有立刻收回手,没事人似的继续手上的动作,待收好药材,才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
有毒!慕凌笙立刻紧张起来,只不过一时大意,谁知就翻了船。慕凌笙忍不住心里感叹自己时运不济,动作却是立马封穴诊毒。是铃草?有点小麻烦,慕凌笙解开穴道。铃草之毒,中者全身无力,封穴无用,茶水可解。实在算不上什么剧毒,但是谁家出门会带茶水!
而且秋冥山的诡异人尽皆知,故而秋冥山外方圆几里都无人家,当初自己也是误入,跟随老头才得以生存。慕凌笙试图用法术缓解,但果真无用,没想到自己从未放在心上的铃草,却成了一大难题。为今之计只有尽快离开,寻一处有人之地。慕凌笙不再迟疑,趁着毒素还未扩至全身尽力赶路,但却也只走了下山路程的一半,便觉得浑身无力,仅能支撑自己缓慢行走。
“吼!吼!”“……”“呜呜呜……”
慕凌笙听到自己身旁树丛中传出的声音,转身一看,竟然是上山时那只黑熊!慕凌笙心中一紧,结果还未及他有所反应,就见那黑熊被雷劈到一般僵在原地,吼叫声也戛然而止。
一人一熊就这样僵着对立,慕凌笙感觉有点不对劲,想走近看看,结果他刚抬脚,那黑熊竟是立刻呜咽着转身飞奔而去!慕凌笙默默地把刚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松了口气,若是黑熊袭击,他现在绝无还手之力。
不过,他有那么可怕吗,那黑熊竟然跑的那么快,根被鬼追了似的,慕凌笙不禁有些无奈。若是那黑熊开了灵智且又知他所想,估计要哭死,是哪个家伙把他捆在地上将近一个时辰,而且还扔了个什么东西让自己浑身发痒,无奈被捆住动一下都难,简直是丧尽天良,要熊的命啊!自己还是躲得远远的吧。
待到慕凌笙几乎支撑不住身子,将要累倒,却有幸被人所救是已是第二天的晌午。“孩子啊,你感觉怎么样来了?”一个五十上下的女子很是关心的问,“看你也不像寻常人家的公子,怎么就自己进山了?身边一个人都不带,多危险呐!”
“……”第一次被叫孩子的慕大公子果断呆住,但只一瞬就恢复了那招牌的波澜不惊脸,“谢谢您,我已经没事了。”
“家中有事,不能久留。”慕凌笙站起身来,掏出几株药草,是他上山的路上顺手采的,不甚珍贵,却胜在常用,“我本为采药而来,身上未带银两,这几株药材便留给您吧,还希望您莫要嫌弃。”
那大娘见他脸色已比昨日好了许多,他又执意要走,她一个陌生人也不好多说,只是嘱咐他一路小心。

楼主:岩尘之风  时间:2019-02-13 21:47:35
第十章
那大娘见他脸色已比昨日好了许多,他又执意要走,她一个陌生人也不好多说,只是嘱咐他一路小心。
慕凌笙回到山谷已是子夜,并没有惊动旁人,只有林逸守在一旁,看到自家公子脸色苍白眼下乌青,林管家婆只能叹口气,早就知道此行凶险,不过如今公子平安无事便好。第二天慕凌笙果断闭门不出休养生息养精蓄锐,几日几乎不眠不休,即便是他身体也有些吃不消。
慕翊涵这是第四天未见自己师父,心里有些恐慌,在记忆里,自从他来到这逍遥谷,只要他在谷中,师父从来就未出谷超过两天。自己身上的伤早已好全。自己在床上趴了一天之后,逸叔叔就送来了药,涂上立马消肿止疼,慕翊涵知道那是师父特地配的。
“哎呀,小涵儿呀,你不用担心我哥啦,他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去办了才回不来的,你还没听过市间传言吗,你那师父文武双全的,谁能欺负得了他啊。”柳钰对慕翊涵的担忧毫不在意,依旧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不过小涵,你还真是记吃不记仇啊,你这身上的伤刚好,就开始担心他了啊,换我估计得好几天不理我哥。”不过那得是我亲哥才行。
“走,我听说柳柳姑娘今天会去狮子楼,她也算你的救命恩人了,师叔带你去看看。”
慕翊涵被他说得有些害羞,想起那日的姑娘,也是心思微动,垂着头没说话呢就被柳钰拽走了。二人外出玩了整整一天,用过晚膳才回谷。
慕翊涵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只要一想到柳柳姑娘心里就砰砰的跳,有些异样的感觉,这是自己从未经历过的。不过那位柳柳姑娘好似一直有些拘谨,刻意与自己保持着疏远,语气也是刻意的恭敬斟酌,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有些奇怪,似是惶恐更有歉意…
慕凌笙睡饱了觉,却发现两人出谷了,问过两人的去处之后,便收拾药材一头扎进向来大门紧闭的梅阁,直到太阳落山才出来,面上还带着倦色。虽然药材已是齐全,但研究用量还是着实花了好一阵工夫,不过好在不负他这个有心人。
一大早,慕翊涵和柳钰正在边用早膳边讨论今天去哪儿玩呢,就看见被两人抛弃了四天的小桐进门来。“公子,柳公子,先生让你们用过早膳去梅阁。”小桐进门来禀报。
柳钰眯着眼打量小桐,这个小桐着实有些奇怪,据小涵所说他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依他看来则不然,小桐虽是以仆从身份留在这里,但他周身的气度不似平常人家的孩子,倒像是大户人家精心培养出来的,不卑不亢,傲骨自成,虽然刻意掩饰,但功力不深,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流露...着实有些可疑,不过当柳钰对自家兄长说起时,自己那老哥却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他,说什么来着,“你这是吃了咸萝卜还想拿耗子。”什么玩意儿?
慕翊涵是第一次进梅阁,一进门入眼的便是半个院子的梅花树,本该凌寒绽放的梅花此时却不合时宜的盛开着,一时有些新奇,一路上不住地打量,要不是心里一遍遍的默念着举止礼仪就要伸手摸摸了。柳钰显然也没见过这样的景象,一边感叹一边迅速地伸手折了一枝。
“师叔,这…”不太好吧。
话还没说完,一枝梅花就被塞到手里,慕翊涵自觉闭嘴。抬头就见他师叔手里已经又有了一枝。还希望师父宽宏大量看到之后不要生气……
二人顺着小路深入梅林,原来那梅林之中竟有一片湖水,走到湖边,慕翊涵就看到自家师父坐在湖边石桌旁。
“哥!”“师父。”
慕凌笙见二人前来已经站起身来,却招呼两人坐下,小桐端上备好的茶水茶点,站在慕翊涵身后。
“小钰,我跟阿瑾说过了打算留你到月末。”看柳钰点点头表示知道,才继续说,“你留下来教小涵游泳。”
“游泳?”那是什么鬼?
“凫水。”慕凌笙后知后觉的换了个称呼,“你可愿意?”
“好啊,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柳钰答应的很是爽快,在这不仅有得玩还能躲过他亲哥的唠叨,一举两得。
“小涵,你可愿意跟你师叔学习?”
“嗯,我愿意。”慕翊涵也觉得自己应该学学,免得再遇上点什么紧急情况,上次的经历有一次就够了。
“如此甚好,这几日只给你早间的晨读,课业用过晚膳后再检查,其余时间就跟着你师叔好好练习,一直到月末,若是提前学会了也不再有别的安排。”慕凌笙似是早就预料到了二人的反应,想了片刻才加了句嘱咐,“天凉了也不必外出,就在这梅阁吧,时间你们自己安排,不过,小涵每日的课业莫要疏忽大意。”
柳钰循着湖边的台阶下水,站在玉石搭起的水浅之处,心里感慨慕白公子的财大气粗,湖水温热不冰,明显是山间温泉水,此处竟是泉眼!湖底应是玉石铺成,就像脚下,玉石打磨形成突起,使人不易滑倒。
而且,这水中似是加了什么药材,不过自己对医药并不精通,若是兄长指不定能够辨认,自己确是不行,不过也能猜到应该是驱寒一类的,柳钰撩着水花感叹,他慕白哥就是在这些地方格外细心。
“小涵儿,下来吧。”看到小涵只着里衣站在池边,便冲他招手。
连柳钰也不得不说,小涵真是很有天赋,不到一上午的时间便能自己游个来回了,虽然是不太熟练导致气喘吁吁。
“小涵,你真是太厉害了,不出三日就能完全掌握了,当初我可是被淹了好多次才学会呢,没想到你掌握的这么快!”柳钰比慕翊涵还要激动。

楼主:岩尘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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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潇湘溪苑

发表时间:2019-01-19 07:02:00

更新时间:2019-02-13 21:4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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