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闫伍不知该作何反应，也扭过头继续盯着湖面，张海晴转身向帐篷走去，幽幽道，“吴邪我是知道的，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还是你要在人眼皮子低下撬人？”
闫伍整个人一震，看见远处湖面上先后爆起两片水花，张起灵和张海客带着护目镜浮上来。
闫伍这个人的出现似乎没对这几个张家人产生什么影响，他们早就安排好了任务，九个男人下去，张海晴在上面接应，不一样的就是接应的变成了张海晴和闫伍两个人。
第二天，岸上就只剩下闫伍和张海晴，闫伍有意回避，他摸不准张海晴之前的话的意思到底是哪种，但终究就这么两个人，躲着显得太刻意，好在张海晴并没有再提起这个话头。
第一二天两人还算淡定，到第四天闫伍就开始慌神，但看着张海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多少有了点主心骨，直到第六天晚上。
两个人坐在帐篷里，围着无烟炉煮压缩饼干，张海晴却突然开口，“吴邪没让你来是吧。”
“什么？”
“别装，”张海晴搅搅锅里的东西，“这些年吴邪多金贵我们族长我都是看着的，他要是交代你来，必定连衣食住行都交代妥贴，不会连古楼在哪都说不清楚。”
闫伍不说话，这次是不想说，这几天他想着，开始紧张，而后来就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了。
他喜欢男人，吴邪从最开始就知道，就算到了这样，也不是自己的错。
“那你为什么非要跟来，我也能猜出来一二，”张海晴狡黠一笑，“女人的直觉，当年吴邪对我们族长，还是我先看出来张海客才知道的。”
“和我说这些干什么？”闫伍冷淡地说。
“没什么，”张海晴无所谓地一耸肩，“如果今天他们没出来，我就要下去接应他们，如果我下去后两天还没动静，你就可以回去了。”
……闫伍一时反应不过来，这几天这女人一直平心静气地，给人一种胸有成竹的感觉，怎么突然就交代起遗言了？
“那么深的地方，没几个去过，凶多吉少，”张海晴给自己盛了一碗糊糊，“我就是和你说，别浪费时间在不可能的事上，何况吴邪这些年有多疯，你一定也清楚，哪怕族长心里没有吴邪，你也要绕着走。”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想说就说，”张海晴看着沸腾的锅，“和你坦诚的说，就算吴邪要生撕了你，也和我没关系，但不管我们愿不愿意，现实都是张家的日后，还需要一些助力，现下最好的当然是吴邪的势力，你要是坏了事，我们日后就会艰难。”
你们和我又有什么关系。闫伍想。
“当然，我们和你没关系，所以你不会想帮我们，”张海晴继续道，“所以你看，这就是区别，吴邪和我们也没关系，但如果他在意族长，张家就会有助力。”
“你说这么多，就是希望我离张小哥远一点？”
“不是希望，是要求。你不懂家族对于我们的意义，如果有人威胁到张家，我们是会不惜一切手段的。”
闫伍冷扫她一眼，“我会听你的？”
“是啊，你觉得我不能把你怎么样，我刚才也说了，我们需要吴邪，但是你是吴邪的人。可是你觉得，你和我们族长之间，吴邪选谁？”张海晴淡淡道，“何况你才见过族长几面？谈什么喜欢？不过是见到个好看的男人，天底下好看的男人多得是。”
“我了解他，小三爷总是和我提起。”
张海晴摇摇头，“别紧张，你仔细想想，我也是为你好。你继续这样，势必和吴邪闹掰，你收敛些，对我们都是好的。”
“那是我自己的事。”

第七天，闫伍独自守在岸上，他决定再等一天，如果人还没出来，他就下山找一个有信号的地方通知吴邪。
好在在第八天早上湖面有了动静。
先浮上来的是张海晴，她的动作还是很敏捷，看起来没什么事，但她背后背着的张远洋看起来就不大好了，闫伍立刻跳进水里，碰到张海晴背后的人，却被张海晴挡了一下，“去帮后面。”
接下来浮上来的是张起灵，旁边带着张海客和张远峰。三个人脸色都白得要命，装备全都不见了，只剩下张起灵随身的古刀，后面跟着上来的还有三个。
张海客和张远峰明显游得吃力，闫伍帮着他们游回岸边。到岸上他才发现原来张远洋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张海晴帮他脱下防水衣，这人身上一片片的血痕，血都黏糊糊地黏在衣服上，张海晴剥得小心。
这边几个清醒的也不好过，几个人的衣物几乎悉数破尽，张海峰算是伤势最轻的，张海客整只右手一片血肉模糊，看不出到底是皮肉伤还是动了筋骨，张起灵身上有大大小小的血痕，其中几道几乎深可见骨，被水一泡，这会正往外翻着狰狞的白肉。剩下三个闫伍叫不出名字的，也都带着骇人的伤。
几个张家人的样子着实狼狈，但除了昏迷的张远洋，上岸后几个人都训练有素的自行找药处理伤口，闫伍没见过这种阵仗，几个人默不出声，闫伍觉得自己似乎也帮不上忙，最后他转向张起灵那边，帮他处理后背他不方便的地方。
大概处理后，一行人就匆匆下山，踩着天色擦黑出了村寨，直奔最近的市医院。
一路上几个张家人都不言语，闫伍似乎能猜到一二，两个人没上来，张远洋一路未醒，虽然打了抗生素，但现在整个人依旧烧得滚烫，连呼吸都衰微了。
“不先去县城的医院看看吗，市医院还很远。”

“不行，”张海客叹了口气，“市医院里是我们自己人，你带着这么一身血腥气，出入哪个地方都要被盘问的，况且远洋这样子，县里的医院根本不行。”
等张海客一路指导着闫伍开到市医院偏门时，张远洋已经开始出现痉挛症状，瞳孔也有扩散的趋势。出来接应的人直接将人推进手术室，又带着剩下的人缝针包扎。
“……小三爷？”闫伍在走廊等着，拨通了吴邪的电话。
“出来了？”
“嗯……都受了很严重的伤，有两个没了，不过现在已经在医院了……有一个进了重症室……看样子怕是不成了……
“张起灵呢？”
“张爷……在处理伤口，有的伤比较深，但是好在没有伤到骨头。”
“嗯……等我……你……”吴邪那边的声音咝咝啦啦的响。
“嗯？小三爷，我听不清，可能信号不大好。”
“我说你照看好人，我这边有点事，方便……说，”吴邪似乎是移了地方，但还是断断续续的，“……我大概两……两三……回……”
吴邪看了看没服务的手机，揣回口袋里，继续往前走，直到停在后面的车的车灯逐渐变成一个蒙蒙的光点，他打开手电，在没过小腿的荒草里四下探寻着。
他当年是在这附近被人割了喉，不过当时是在通往喇嘛庙的山崖上，而这次，他在崖壁的另一侧。从那之后，墨脱给他留下的印象就是极为不好的，当再次踏上这里，他总觉得自己的喉咙处有一种窒息感。
他在寻觅的东西其实很显眼，四周应该是炒了沙，在一众杂草丛生的地界里寸草不生，有一点突兀。
吴邪远远站着，将手电光照过去，他看到了一块石碑。
他远远看着，眯着眼，仔细辨认，却就是不走近。因为石碑上的两个字他太熟悉熟悉，远远看着一个轮廓，他也能分辨得出。

像任何一个熟悉自己名字的人。

吴邪静立着，点起一支烟。墨脱的空气有一种神圣的凛冽感，让憎恶此地的人不自觉地想亵渎一下。
“没事就好……”他突然喃喃道。

19
按照计划，吴邪在第三天的晚上回到了家。他本以为张起灵他们至少要在医院修养个三五天，看到客厅亮着灯，没想到这人居然先自己回来了。
他没想到的第二件事是闫伍趴在张起灵的床沿上。
吴邪走进去，两个人都没醒，他看了看张起灵的脸色，伸手摸了摸人的额头，知道这人不像是睡过去了，是昏过去了。
他拍了拍闫伍，闫伍猛地坐起来，“小……”
吴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出了卧室，闫伍跟出来，轻手带上门。
“你不错啊……”吴邪垂眼看着他。
“小三爷……张爷不肯多留在医院了，他伤没好，我也只好跟着……”
“你比我厉害，我当年是跟了他多久，他才放心在我旁边睡觉的。”
“张爷知道我是您的人……”
“是知道还是以为？”吴邪打断他，“我让你在我没回来的时候照看一下，怎么就不记得什么时候吩咐了下斗也要跟着？”
“小三爷！我是……想历练一下，我这么久都没做什么实事，这么没用，总不能让人看笑话。”
“不，你有用，”吴邪突然笑道，“能让张起灵垂青就是你的能耐，你比我有用。”
“小三爷……”
“我盘口没人下斗吗？”吴邪打断他，“还是……你觉得当时我就是和张起灵这么认识的？”
“你为了接近张起灵宁愿葬送自己的前程？你别忘了，张起灵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在这个地界上，能变天的还是我。”
吴邪语气平平，像是根本不屑于和他讲话。
“滚吧。”

张起灵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额头上盖着湿毛巾。他推门出去，看见吴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小哥，”吴邪招招手，“来换药。”
张起灵坐过去，“你去哪了。”
“我去了北京办事。”
张起灵身上被纱布裹得严严的，但看得出手法不专业，不是他自己的手笔，应该是闫伍换过药了。吴邪把纱布一条条小心拆下来，露出里面还未结痂的伤口，重新涂了药，缠上纱布。
“闫伍照顾得不错？”
“你的人，你教的好。”
“我教他照顾你，没教他把人照顾到床上去。”
吴邪这话暧昧得很，说是埋怨人没照顾好也行，说是醋意也不过。张起灵看着他似乎没有生气的神色，便按着第一种理解了，勾过人来，“我不是故意的，你别恼。”
刚想落下唇，没想到吴邪侧身躲开。
吴邪拉开一点和张起灵的距离，“小哥，我有话说。”


“我想了很久，最后觉得这件事你们有必要知道一下。”庞憬坐在解雨臣的办公桌前，将一个U盘推了过去，“虽然按照医生的操守，这些不该和任何人讲，但现在情况不一样，我怕会造成更大伤害。”
“这么严重？”解雨臣接过U盘，“怕不是真的疯了？”
“你们自己看吧。”
解雨臣将U盘插在电脑上，里面是一段视频。

“吴先生，你知道吧，有一种方法能让人感同身受。”
“吴先生，你在青铜门前的那种感觉，真的是你的吗？”
吴邪靠在沙发上，几乎一口气将烟燃下半根，半晌开口，似乎是声带被烟刺激到了，十分沙哑，他不习惯地清了清喉咙重新开口，“怎么可能。”

“怎么回事？”黑瞎子凑过来，“前后文呢？”
“这段我截下来的，是关键信息，我还是希望尽可能保护患者的隐私。”
“你还要录像啊……怎么着，回去睹物思人吗？”
“我们都需要，”庞憬笑笑，“回去要反复观察患者的举动，方便分析。”

“是没法确定，因为幻觉和费洛蒙信息都是你自己才能感知的，所以只有你自己能知道事实的真相，”视频里庞憬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我们换一个问题，你在之前的叙述中，对于去接张先生那件事，就是当做幻觉来处理的，所以你不相信张先生真的回来了，吴先生，你为什么不觉得你接回张先生是真的，而发现他不在是假的呢？”
“因为这重复了很多次。”
“可你每次的情景都是一样的，而且这个幻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这次不一样了，你为什么还是觉得这是假的？”
“我不知道……就是感觉。”
“吴先生，你真的经历过那个场景很多次吗？还是只有一次？”


“你说什么？”张起灵一愣。
“我说，”吴邪看着他，“我要结婚了。”
“吴邪，你怎么了？”张起灵皱眉看向他。
这人皱眉也这么好看的。吴邪想着。
“小哥，这房子你想住着我就留给你，你救了我那么多次，给你什么都是应该的。要是你不习惯，我再给你找一套也行……”
“你要干什么？”
“小哥，我就是累了，我也快40了，也该找个女人成家过两天安生日子。这些年我这么不要命，自己是爽了，让我爸妈天天为我提心吊胆，这是我不孝。”
“我也知道这些年老两口的心愿，这次我妈给我介绍了一个，就是普通的女孩，人知书达理的，是个过日子的人……”
“吴邪，”张起灵打断他，“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吴邪勾起一个笑，“我还要处理堂口的事，不然叫闫伍过来吧。”
“吴邪！”张起灵在吴邪起身前攥住人的手腕，“闫伍是你的人，你在别扭什么？”

我别扭什么？

“小哥，我没别扭，这次我也想明白了，我们不该这样，错了就该改，不能拖着。”
“错什么？”

“错的多了，小哥，我不想这样了，十年前你遥不可及，我凭着一腔热血怎么样都行，现在你在我身边，你还活着，我就不能这样，外面风言风语，两个男人，你拿我当兄弟，我却对你抱着那种龌龊心思……”
“我对你是一样的。”张起灵张起灵手下又加了几分力道。
“不一样，小哥。”
“吴邪，我回来后……你还不明白吗？”
“当你是可怜我罢了，就算过去了，小哥，这事以后不要提了。别脏了咱俩的情分。”

脏？

张起灵猛地发力把人拽到跟前，压着声音问，“你 觉 得 脏 ？”
吴邪被人钳着也不慌，淡淡的说，“男人和男人，就是让人觉得恶心。”
“吴邪！”
“我可以走了吗？”
“你去干什么？”
“张起灵，我过去欠你的命，十年也算都还清了，我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
张起灵突然觉得这句话熟悉，眯眼看着眼前的人，一字一顿的重复，“你 的 事？和 我 无关？”
“怎么，不是吗？”吴邪挣了挣，见他纹丝不动，愈发恼火，“我不拦着你喜欢谁，你也别拦着我。”
“你什么意思？”
“非让我说清楚有意思吗！张起灵，我们算了！***能不能松开！”
张起灵力道不减，手上纱布慢慢殷红起来。

小哥。

吴邪心里一颤，但终究没动，还是冷冷地瞪着他。
张起灵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手上的伤，血都顺着手指滴下来，就那么站着，和他对视。

小哥。

两个人僵持着。

小哥。

吴邪最终叹了口气，“松开吧，我们谈谈。”

透露一下，吴邪发飙的主要原因不是闫伍哦

预计下一章开始出真相😂

20
两个人终于坐回沙发上，吴邪把医药箱推给张起灵。
“你不用这样，糟践自己做什么，我们谁差的也不是几道伤口。”
他看着张起灵重新上好药，微叹了口气，“既然我要说，你就要诚实回答我的问题。”
“好。”
“当初九门我爷爷那一辈，尸体出问题的，我知道的就有我爷爷、解九爷和陈皮阿四，霍仙姑当时头被割了，其他几位年代太过久远，尸体都找不见，但我觉得，应该也是一样的情况。”
吴邪看着张起灵微皱起眉，“你先听我说，这些虽然久远，但不是无关的，如果我哪里说的不对，你告诉我。”
“他们的后代，解家、吴家、霍家和陈家我是认识的，当年西沙考古队里都占着了，其他那些当时活着的但没什么名堂的我也辨不清，也无从考证了，但想来也是在的。”
“当年西沙考古队里，最后应该只有我三叔，哦，这里说解连环吧，解连环和吴三省没有出问题，其他人，包括你，都莫名其妙到了疗养院，但疗养院里多了一个没在考古队里的人。”
“齐羽。”
“没错。这里就出现了三个特例，解连环、吴三省和齐羽。当时解连环讲给我的故事八成是他自己编的，现在想起来破绽很多。我推断，当时解家和吴家的计划就开始了，我爷爷一早发现了“黑飞子”，知道暗中监视的力量，所以他们打算利用这次出海，让吴三省假死，我的理解，是九门发现了“它”的力量，要想和“它”对抗，首先要有人脱离“它”的控制，在它面前“死掉”，然后就敌明我暗了，我不知道他们怎么考虑，应该最终选择了吴三省，绝不应该是解连环，因为解连环一死，解家必定要乱，而吴家怎么说也不是解家那样的大户，没了三叔也还有二叔。所以，其实当时，解连环应该没有进海底墓，他找了机会脱身，等着接应假死的吴三省，把故事做圆，但没想到发生了变故，整个考古队消失了，可偏偏漏掉了吴三省。”
“这里肯定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让他们放弃了吴三省，不太可能是环境的限制，怎么也不会只差这一个人，所以问题出在吴三省自己身上。”
“解吴两家发现了这一点，可能不知道具体原因，但确定的是，吴三省在“它”看来是特别的，所以最终没敢让他“死”，但这种特别也许会有某些用处，所以他们选择了将真正的吴三省藏起来，而解连环顶替了吴三省的位置在吴家掩人耳目，死掉的就变成了“解连环”。”
“而齐羽呢？这个很关键，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赝品。”
他故意咬紧了“赝品”两个字。
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你和我说实话，这个关键，到底是齐羽，是吴邪，还是其他人？
“是你。但吴邪，我没有利用你。”
吴邪一乐，“没关系，连利用价值都没有岂不是更可悲。”
“这就是了，所以，齐羽是他们拉出来掩护我的，那些赝品也是，所以当年他们在齐羽身上做了手脚，让“它”以为齐羽就是我。所以当年西沙，吴三省因为种种原因表现出了与考古队其他人的不同，但这种不同明显不是“它”需要的，本来这种意外应该格外被注意，但是当时的齐羽更为牵制“它”的注意力，所以，吴三省的不同被当做了实验中途失败的个例，被放弃了。可是我究竟有什么特点，我现在知道的就是能读取费洛蒙。“它”带走了齐羽，做了实验，就是我看见的录像带那样，这些人最终全部尸化了，哦，除了你。当然这十年里我也做了不少功课，至少揪出了“它”是汪藏海的家族，一个这样历史悠久的家族的追求也一样不能免俗，长生。”
“不过很显然，他们的实验失败了，这群人不但没长生，***折寿了。”
“但这有一个问题，这种掩护是不是太过超前？那些赝品都比我年长，我的脸是货真价实的，他们就算人皮面具，哪来的模板呢？”
“所以，我这张脸，在很久之前，就出现过。而且是作为和长生有关的事件出现的。”
“所以他们最开始找的，一定不是我，而是之前的某个“吴邪”，你又说我是关键，那么，我一定和那个前辈有着什么联系。但是，你和那个前辈，又有什么关系？”

吴邪在镜头前沉默着，庞憬知道，他自己有答案。
吴邪这个人，是及其刚毅理智的，他知道答案，只是他不想接受而已。
这种变故，庞憬不知道是不是完全源于精神，因为吴邪总是拒绝身体检查，并且通过以往的指标来看，这人是健康的。
那这种精神打击，应该是对这个人有着十足的伤害力，一旦记起来，也有可能让人一蹶不振，或者，更可怕的事情。
庞憬也觉得紧张起来。
“一次。”吴邪开口，“不是幻觉，是记忆。”
“能想起来吗？在什么情况下接收的呢。”
“是意外找到的。”
“那幻觉具体的内容，你现在再想想。”
“我看见……”吴邪捏了捏眉心，“我在长白山上，张起灵从青铜门里出来……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什么别的。”
“但是我很难过，我不知道为什么，那种难过是盖过欣喜的。”
“那个人……”吴邪盯着指尖明灭的火光，忽的响起长白山的帐篷外，张起灵被映出暖色的眉眼。
那种暖色……
“那个人，不是我。”
镜头前，吴邪的眼神渐渐空洞起来。
“不是我……那……这个人和我有着一样的相貌，还有一样的名字……”
“名字？”庞憬提醒道。
“对，我还有没说给你的，在这之后，我还有一段幻……记忆。”
吴邪是有隐瞒的，他之所以始终没有说出来，是他终究还是抱着一丝幻想的。
但这与他的初衷相违背。也终于到了无法说服自己的地步。
他看见过，在那个几乎杀死他的地方，在一座木屋的废墟边，张起灵抱着一具尸体，眼神空洞。
他看不清尸体的面容，是一具焦尸。
他看见张起灵坐在草丛里，环着那具尸体，用铁钎刻着一块碑石。
他就在那，自己却一步不能靠前。
小哥？
他看着张起灵一凿凿刻完石碑，他仔细分辨着，却终究看不分明。
意识渐渐抽离，他看就张起灵空洞的眼睛里，逸出什么。
小哥？
他努力想维持住状态，但这是自己无法控制的，他看着张起灵把石碑竖起来，他恍惚间看见几个字。
君埋泉下……

“君埋泉下泥削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吴邪满意的看见眼前的人出现了一丝慌乱的神情，又几乎瞬间消失。他竟突然出现了一种好像报复的快感。
“你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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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妄一定是he，放心哈

21
“我开始还有点怀疑自己的精神状态，怎么真的会有一模一样的人，还有一样的名字。但我找到了那块碑。”
张起灵又皱起眉，“你去找他了？”
你看，他稀有的表情，也不只是为你。
“怎么，怕我把人挖出来？”
“吴邪！”
吴邪倒是笑了下，后仰靠在沙发上，“紧张什么，是怕我误会你，还是怕我扰了你那恋人？”
“你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我不该恨他吗？张起灵，你还没把他埋在他死掉的地方，是料到有人会去找他的坟？料到你以后的情人会想他万劫不复？”
张起灵突然凛了神色，“你做了什么？”
心如寒灰。
“我？你觉得呢，我擅长的不过就是挖坟掘墓，挫骨扬灰……”
尾音未落，吴邪就看见张起灵闪过来，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肩膀就被死死按住，这股力道，让他疼出一头冷汗。
“你真的？”
他看着张起灵的眸子，却突然看不懂了。
因为，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是盛怒。
吴邪毫不怀疑，在这一刻，张起灵真的起了杀心。
“小哥，”吴邪笑道，“我没有。”
我什么时候会伤害你喜欢的？
张起灵霎时松了力道，他看了看吴邪，整个人明显地怔愣了一下。
“对不起。”
他想去检查吴邪的肩膀，但却被吴邪拂回了手。
“是我对不起，明知道那是你心尖的人，还这么说，这不是兄弟该做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小哥，那你来告诉我，你之前对那个人，没有感情吗？”
张起灵沉默了一下，“有。”
吴邪点点头，“那他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说什么来着？我告诉你，你就告诉我。”
“我真的不记得，我忘记了很多事。”
“那你还能记得这个人？也是，什么叫情深……”他叹了口气，“我呢？小哥，你就因为我这张脸？”
“不是的，我对你也是真心的。”
“也是？我怎么信？小哥……你相信轮回吗？你觉得我有可能和他是同一个人？”
张起灵没有回答。
“小哥，你相信轮回吗？”
“我就不信，就算是有，轮回有忘川奈何，过了便要喝汤，灵魂都洗脱得赤条条的，连回忆都没有，不就全然另一个人吗？何为轮回？小哥，轮回得到底是什么？如果你要找一个人，凭得又是什么？”
就凭他是吴邪吗？他凭什么是。
“所以，小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不知道你的“吴邪”的过去，他喜欢什么、会什么、性格怎么样和我也都没什么关联，我只有这四十年，就算有什么纠葛，我也全然不知，你说，就算真有轮回，我算是你的那个“吴邪”吗？”
“小哥，我不是，我没发是。”
“吴……”
“小哥，”吴邪打断他，“我不想这样，我不是曾经的谁，也没法替代谁，我也有自己的生活，让我自己冷静一下吧。我也打不过你，所以算我求你，别困着我了，好吗？”

解雨臣三人坐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没人发声。
沉默了半晌，解雨臣终于开口，“吴邪现在人呢？”
“我不知道，”庞憬回答，“他离开我那，应该回杭州了吧？”
解雨臣拿起手机打了几个电话，着人查了一下吴邪的行程。
“他离开你那就飞去西藏了，如果是真的，现在他应该有结果了。”
“吴先生这种状态……如果出现颓废萎靡倒是可以理解，但他后期表现得太正常了……就像完全没有情感波动一样，这样反而容易有可怕的爆发。”
“他又杀不了张起灵，这没什么担心的。”黑瞎子道。
“你觉得这是真的吗？张起灵真是会这样做的人？”
“我认识他没那么早……不过要我说，这又不是个大事，谁活了一百多年有个初恋也不算过分。”
“你正经点儿，”解雨臣白人一眼，“那是个普通初恋吗，那是个长得一模一样连名字都一样的初恋。吴邪这些年做的，没有回报他是会失落，而如今有了回报，却是因为借了别人的光，怕是会疯了。”
“他本来还很配合我，但到后期我明显感觉到他又开始伪装了，所以我没办法给他调理，你们要想办法控制一下吴先生，最好让他逐渐消化这些情绪，不要成点爆发。”
“你这也太为难我们了，”黑瞎子起身点了个烟，解雨臣立刻皱起眉，黑瞎子讪笑一下移到窗边，“这怎么控制，逐渐发泄吗？我看年轻人失恋买买东西就好了。”
“他可能自己意识到了？”解雨臣打断他的废话，“他昨天给我发消息，让我帮他疏通一些关系，以科学研究的名义在监督提三百个死刑犯。”
“什么？你答应了？”庞憬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没那么好办，又这么多人，不过也不是没有门路，总有犯人希望自己死后家人过得好些，钱给得多，会有志愿者的。”
“这种发泄放松太暴力了，会对心理造成扭曲的。”
黑瞎子嫌弃地看了庞憬一眼，“他不会的。”
“我得安排人盯着他点……”

无妄22
车里诡异地安静着，闫伍目不斜视地开着车。他绝没想到，自己会被吴邪叫回来。
“你是不是以为，我再也不会见你了？”吴邪闭眼靠在后座，悠悠开口。
他坐车时总喜欢这样闭目养神，像极了他从前腹诽的某人。
闫伍想得更严重一些，他以为自己可能被抹除掉。
“我知道，张起灵那样的人，很容易让人崇拜不是？你这样，也不是你的错。只要你能始终如一，那你就陪着他去。”
闫伍一惊，“小三爷……”
“我说过，他全须全尾的出来，算你一份功劳。”
“小三爷，我……是报了些念头，是我错了。但张爷心里是您，我不敢僭越。”
吴邪哼笑一声，“你不敢……好……你敢不敢无所谓，因为我和张起灵是兄弟，他的私事我管不着。”
吴邪睁开眼，从车镜里看着闫伍，“伍子，我问你，你是真心的吗？”
“什……”
“你对张起灵。”
“……是……”
“那好，”吴邪附身抬手搭在人的肩膀上，“那你就好好陪着他，无论什么情况。但我告诉你，如果你对不起他，”闫伍感觉吴邪冰凉的手指碰在了自己的颈动脉上，“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许有人伤他，哪怕是我死了，也会安排后事除掉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闫伍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拍，他不敢回头。
当年自己家里欠债，被逼得走投无路，要不是吴邪给了他个栖身的位置，大概家里人都要被拉去坐牢了。
但吴邪这些年给他的榜样，从来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小三爷，您别生气。您在张小哥身边，张小哥一定是您的，您若是有什么事，嘱托我照顾他，我也绝对是规矩的。”
“我不生气。但我告诉你，我的盘口上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碰。不要想着自己的势力，你安分，我一定护着你。如果你想学会盘口这些弯绕也行，但你得知道，一旦你学会了，你就配不上他。”
“小三爷……您怎么了？”
“我和你不一样，”吴邪靠回去，“我喜欢的是女人。”
我又不是同性恋，可他偏偏是个男人。
谁叫他是张起灵呢？
“小三爷，”闫伍顿了顿，“您为了张爷，这些年什么都能做，我也可以，您放心。”
“好……”

你也可以？

你也可以为了他，把融在骨血里的人挖出来拱手让人？

“还有一个问题，按道理来讲，吴先生这些年十分作践自己的身子，有什么病痛不奇怪，但他的身体状况好像越来越好了，脏器功能很活跃，像是青少年的身体指标……这不符合常理，是有问题的。”
“我知道……”解雨臣已经忙了两天没睡了，本来北京杭州的盘口生意他已经左支右绌，这下吴邪要是再抽个风，他怕是真的熬不住。“这实在查不出什么，人很健康，只能说明抵抗力强。”
“不……”庞憬道，“我去问了我父亲，有没有相关的症状，他告诉我祖父生前念叨过，解先生的祖父临终前，就是这个症状……”
解雨臣呆了半天，长时间缺乏睡眠，几乎让他的脑子浆糊起来。
“什么意思？”
“……祖父说，解先生的祖父，临终前，有尸化的现象。”
屋子里默契的寂静了一刻，瞎子把他的烟头按灭，“吴邪会不会早就知道，他不是个小心眼儿的人，难道张起灵有个初恋，还死了一个世纪，他就要和人势不两立了？”
“庞医生，尸化有方法治吗？”
“我不知道……”
这是解雨臣意料之中的答案，但他还是闭了闭眼，他感觉自己的眼压一定爆表了。
所以现在是有两个问题，首先是张起灵从前的问题，其次是吴邪身体的问题。
只有两个，不多，所以也没那么糟糕，嗯。
“重要的是人得活着，精神状态可以慢慢调理，”解雨臣开口，“我需要知道他的尸化进行到哪一步了，当务之急是找解决的办法。”
“花爷，这个顺序是很基本，但是如果他思想有问题，就不会配合我们工作啊……”
“那要倒过来？”
“嗯……要不还是别倒了，倒过来像放弃治疗的临终关怀……”
“好好说话！”
“这两件事一定有关联，如果他认为张起灵没了他活不了，他应该会有很强的求生欲的。”

无妄23
“张起灵那个人……”解雨臣嗤笑一声，“怕是自己活得最舒服。”
“我不觉得，有的人看起来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只不过是他失去的太多了。哑巴一个人太久了，情感这种东西对他来讲是陌生的。”
“那怎么办？”
“让他表现出来，让人能感受得到的那种表现。”


两天后，闫伍再次敲开了吴邪家的门，那天吴邪让他把自己送到机场，也并没有指示他接下来做什么，就独自离开了。
闫伍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心情，原本是有内疚的，但吴邪曾经和他讲过，内疚这种情绪，在不会改变行为的情况下，是没有必要的。
那现下心里，就只有紧张了。
门打开，又是那双古波无澜的眸子。
“你来做什么？”
“小三爷让我过来……”
他才意识到，自己和张起灵之间，如果没有吴邪，是绝没有话头的。
“让你来干什么？”
“小三爷去办事了，嘱咐我看顾好张小哥的生活。”
张起灵摇摇头，“我不需要照顾。”
“这样……我没法向小三爷交代……”
“你不用，我会和他说。”
说罢，也不再给人反应的时间，就和上门。
张起灵掏出吴邪之前买给他的手机，拨通了里面存的唯一的一个号码。
“喂？”
“你在哪？”
吴邪听着一如既往直达目的的问法，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小花这，怎么了，小哥？”
“我不需要别人照顾，你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闫伍惹你了？他还年轻，你担待点。”
“吴邪，你什么时候回来？”
吴邪笑道，“我？不一定啊，你安心住着吧，我就是结婚，也不会用那里做婚房的。”
“你说你需要冷静一下，我给你空间，吴邪，你回来吧，我们说清楚。”
“我们还有哪里不清楚？小哥……我只问你，他是怎么死的？”
“我真的不记得。”
“算了，”吴邪叹了口气，“我该说的都说了，如果你还有话讲，我也不会堵着你，都清清楚楚得好。但我一时半会不能回去，有点事处理。”
“我等你回来。”

解雨臣看着人挂了电话，才开口，“你有什么事？”
“我没事，想在你这清净清净。”
“好……刚才说到哪了……哦，你想我帮你瞒……吴邪，你每次来这里和我谈一个计划，我都觉得你疯了。”
“但我的计划都很有效不是？”
“我不会帮你自杀。我和张起灵没什么交情，但和你有，所以我更宁愿他死，也不想你死，你觉得我会帮你吗。”
“你可以不帮，但我的尸化是没得救的，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也一样会死，而且死得毫无价值。但如果我的尸化能切断他和终极的联系，也算是死得其所。”
“你有办法了？那你要怎么做？”
“老规矩，我只能告诉你你要做的部分。”
吴邪住进了解雨臣的宅子，除了那次和他谈了一次，之后就没了动静，每天吃吃逛逛，活像度假。
但可苦了解雨臣。
也许是吴邪的电话打不通了，张起灵的电话每天都打到他这。
他现在对这个人没什么好印象，而且恰好吴邪也不想回去，张起灵打过来，他就一问三不知，明目张胆地扯谎，说人根本不在他这。
吴邪是对的，如果他真的救不回来，自己是一定会帮他做这件事的。因为他了解，吴邪想要的是什么。
几个人周旋了半个月，期间吴邪通过自己杭州的伙计得知，张起灵又带人下了个斗，往返一周就回了，但其实不需要伙计，张起灵下斗前后，都给他发了短信。他还得知，自己走后，闫伍就没能进张起灵的门。
他这两天心情好起来，人看着也正常许多，解雨臣知道这是好兆头，也放心不少。
终于，张起灵要亲自杀到北京来，解雨臣原想着这下好了，他们两个人谈，总比自己夹在中间好。
但在张起灵到的那天，解雨臣对着吴邪空荡荡的房间，爆了粗口。
吴邪就这样突然消失了，有伙计说看见他前一天出去，之后就没回来。
如果他没有这个发小，一定能多活几年。
他现在面对着张起灵，实在无话可讲。
“吴邪现在真的不在我这，实话，之前都在，昨天才不见的，已经着人去找了。”
“我必须见他。”
“啧，怎么说不通呢，他现在真的不在我这，不信你去找。”
“人在你这，还能丢？”
解雨臣原本就烦着，这会越发恼火，“人在我这是丢了，可这是你的人，你在哪呢？！”
“你没藏？”
“我就算藏了怎样，他把什么都给你了，可他在你那有好吗。”
“这是我们的事。”
“你们的事？”解雨臣冷笑道，“你们两个人的事？”解雨臣重咬了“两个”，看着张起灵的脸色变了些。
“我只要人，你不交出来，我会用我的办法。”
“什么办法，我倒是看看，你把人逼成这副样子，来要人倒是强硬。”
张起灵突然闪身过来，解雨臣后退一步，蝴蝶刀从袖口滑出。
两个人还没碰上，中间一个人影挡过来。黑瞎子结实接了张起灵一下，挡在解雨臣前面。
“哑巴，人现在真不在。”
“你让他闹，”解雨臣走上来，“我倒要看看，他能怎么样。我和你说，吴邪现在情况很不好，他现在最好是自己走掉，而不是被人带走的。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会放过你。”
“我带了抑制尸化的东西。”

无妄24
“你知道了？”
“我知道这些症状。”
“知道你为什么不讲出来？他现在还觉得你不知道，一厢情愿地想为你去死呢。”
“什么意思？”这回轮到张起灵发懵了。
“他说能利用尸化切断你和青铜门的联系。”
“他要干什么？”
“他没有告诉我，只让我帮他瞒你，让我再帮他在墨脱找蛇，我不知道他具体要怎么做。”
“我怎么都不知道，”黑瞎子看了看解雨臣，“你也不和我说，这样瞎子很伤心啊。”
“他一直反感我问他的事，精神状态又不稳定，他不说的，我不敢逼他。”
“你知道他为什么不稳定？你稳定了，他还能不稳定？要不你今天说清楚，从前那个人怎么回事。”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我会和他当面讲清楚。你答应帮他了？”
“如果他没救了，我当然答应他，但现在不一样。先要找到这人在哪。”

吴邪躺在一个拆迁一半的老楼的地下室。这里本来要建新楼，但拆了一半，开发商跑了，这里就被搁置下来，成了片废弃工地，表面尘土飞扬，也少有人来。这间地下室还保存着，吴邪简易的修缮了一下，就成了个临时储物处。
他看着小瓶子里刚提出来的黄色液体，然后仰头把它滴进鼻子。
意识逐渐抽离，在昏睡的边缘，又渐渐清明起来。
恍惚间，他看见一个房间，自己似乎是在笼子里。
“你好啊，接收到我的消息，是不是很意外？”画面逐渐清晰，那个青年看着二十出头的样子，素色的褂子，带着金丝边框的眼镜，一派温润神色。
“其实我也很意外，这条消息，我不知道该不该传递出去，最后决定这样留下来，我也不知道你会是谁，会是站在哪一方的，就随缘分吧。”
“你既然能收到这条消息，说明我们是同一类人，你应该懂我的意思。我们这类人，注定要被卷入一个局面中。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有的话，我的话你会理解的更好，没有的话，你也不用纠结，权当听个故事了。”
接着年轻人敛了敛神色，像在组织语言，似乎接下来是一个很久远的故事。
果然，他故事的第一句话，就是平地惊雷。
“你知道世界的秘密吗？终极？”
“终极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我觉得，就连一直守护这个秘密的那个家族，知道的人也寥寥无几，或许为了这个秘密的严密，后来根本没人知道吧。”
“但无疑的是，它有我们无法理解的力量。据我所知，它是一种‘平衡’。”
“虽然我们无法窥得其中一二，但对人类来说，这种力量无需理解，重要的是能利用。”
“那么，回顾一下，从古至今，人们一直求而不得，而又无限追求的，是什么力量呢？及便你坐拥天下，但还会追求的，是什么呢？”
长生。吴邪想。
“是长生。”
“这么多年，人们不得其法，只有两个家族最接近这个秘密。”
张家汪家。
“相传彭祖长年八百，绵寿永世。八百实为长寿，但也非长生。我所知道的一个家族自古长寿，时至今日年过三百骨骼坚朗也属常态。但关键在于，彭祖，非寿终也。”
“有关彭祖的记载，初始于尧舜，终于商周。传言帝辛听闻彭祖是个异人，想获其长寿之法，便差人去问。最终彭祖传授其一套养生之法， 大喜，按此法修行，果然益寿延年。但纣王不想长寿之法落入他手，便想杀害彭祖，但彭祖一早料到，早就离开皇城，从此不知所踪。”
那年轻人突然讽刺地一笑，“这种逻辑，居然也要流传千古？商纣这个智能，岂无亡乎。”
传说而已，吴邪不觉想到，眼前这个青年也太过苛刻。
“商纣确实遣人去问，但问的并非长寿，是长生。但彭祖当时的年岁，在正常人看来，的确是长生的。”
“彭祖不愿将长生之法告之，但若他不相告，纣王必然大怒，他也无法离开皇城。他便告之来人，取昆仑之玉脉，以至阴之物以克生气，以此可留存千年。”
“纣王听了大喜，向彭祖问至阴之物，彭祖只言可从丹药得，以奇虫入药。”
“这虽然是个诓人的方子，但也不全然是假的，所谓至阴奇虫可从墓穴得到，但没想到，纣王居然即刻下令坑杀千人，以养奇虫。”
“纣王最终是得了两颗丹药，但还未来得及寻昆仑玉脉，就被武王伐诛。到周朝，也都寻觅长生之法，以周穆王最为贴近，到昆仑处寻求玉脉……这都是后话。”
“有关彭祖，虽然商纣已灭，但他自知长生之术必遭人觊觎，而且自身罪孽深重，最终不知所踪，大概是死了，具体时间不详。”
“但据我了解，在这个时间前后，便开始有了青铜树的记载。这两者之间应该有联系，我掌握了一些事实，自己也推测了一番，但只是推测，为防误导，就不提了。”
“这才是一切的开端……有些问题亘古亘今，我们即使在某些方面再特别，也不过是些小人物……但总有些自以为是的家伙，甚至是整个家族都那么自以为是。”
“如果你能听懂我前面的话，想必你对一个关键人物也有耳闻吧。我是在十多岁的时候认识他的，我不知道他的名字，这说起来很奇怪，但谁叫他自己都不记得了……所有人都叫他‘张起灵’。”

无妄25
而后，吴邪从青年口中，又回顾了一遍张家的历史，带着显而易见的恨意。
“有的时候，人活得越久，那些恶意就会积累下来，这些人，为了所谓大义，牺牲个别人是不需要考虑的。”
“张家早就该分崩离析了，这种集权是靠一个信仰凝集出来的，从前这种策略很有用，但随着历史的发展，年轻一辈不断受外界文化冲击，而内部的信仰也慢慢被瓦解，汪家司机而动，希望获得内部的秘密，大厦将倾，不是一个两个人能改变的。”
“原来代表最高荣耀的位子，如今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他们需要一个人站出来，替他们承担。于是，那个从神坛上被抛入底层的孩子，一直以来还不如市井底端的渣滓过得轻松，又在这个时候被推出去，承担所有的攻击和谩骂。”
“想不懂吧，”年轻人喃喃道，他注视着吴邪，却又好像透过他，看着另外的人，“你说，为什么自己那么宝贝的人，在其他人那里，就什么都不是了？”
吴邪注意到，年轻人的手背上，泛着不自然的灰白色。
年轻人顿了顿，似乎是意识到什么，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就是废话多。我们得抓紧时间。”
“为了维系这种信仰，他们决定冒险试一下。传闻终极是长生力量的源头，但曾经有很多人试图接近，但一旦进入青铜门，就没再出来的。但这种情况下，试一下总没有损失，死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万一成功了，岂不是万幸。”
“这个人，当然只能是张起灵。”
“他的位置和身份，都很合适。”
他突然轻蔑地笑了一下，和之前一直温和的神情形成鲜明反差，让吴邪一时没能习惯。“这帮人……都是疯子，这样就能挽回一个家族千年以来积攒的淤毒吗。”
“不过……”他瞟了一眼自己的手背，眉宇之间却突然闪过一丝绝望的歹毒来，“我有个试验要做，如果成了，你才会看到这条消息，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你也知道了，你有特别的能力，一旦被卷进这种事情来，一定是九死一生的，我是费洛蒙的接受者，也是祖代的训蛇人，其他人只是知道这些蛇的作用，但没人比我更了解这里的机理，我可以让你的这种能力消失，这样，就不会再有人费尽心机地找你。”
“如果我成功了，张起灵会活下来，但是他会和终极产生联系，每隔一段时间他就要进入青铜门，不然不仅他会死，终极也会产生反应，这种反应之前没有具体记载，但一定是巨大而毁灭性的，不可以尝试。但在青铜门里的过程是十分痛苦的。”
“根据记载，只要他和青铜门断开联系，他的失魂症会好转，你只要问他当年吴邪的孔明锁藏在哪，在那个地方，你就能拿到我放的方法，但这个地点他之前犯病的时候就忘记了，如果失魂症没有好转，他是想不起来的。”
“至于怎么做，我也不清楚，你需要自己去查。我知道的信息，已经都告诉你了，你愿不愿意做，也都随你。”
“很多事情，我都没有机会做了……我有一个请求，”年轻人垂下眼，吴邪看不清他的表情，“如果你有机会，见到张起灵一个人，就和他说说话，请他吃顿饭，他人很好，就是不大会表达，也是很渴望关心的。”
他想了想，又像解释一样，“他活着出来，地位肯定会和从前不一样，你和他做了朋友，他也一定能给你助力的，所以，拜托你。”
这人肯定没想到，这个消息被发现的这么晚，他认识张起灵的时候，这人已经是光杆司令了，何谈助力呢。
“时间差不多了，希望你把我说的话好好梳理一下，那，再见了。”
年轻人似乎对这个信息的长度把握的非常精准，话音刚落，吴邪的眼前就变得模糊起来。恍惚间，他努力分辨着周围的环境，他看不见窗外，只能看见屋子里的蛇笼。
意识逐渐回笼，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吴邪已经完全清醒过来。
这瓶信息素是被特别加工过的。
吴邪盯着灰蒙蒙的天花板，心里不断吐槽现代科技居然还不如一百年前的匠人。
他拿起手机看时间，却看到了一排的未接来电。他想了想，回了庞憬的电话。
“吴先生？”庞憬的语气中透着急迫，“你在哪？解先生他们找你都要找疯了……”
“我很好，但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真是勤劳

无妄26
“把你请过来，真是不好意思。”庞憬这会看着张起灵，总感觉到一股压迫感。
“他人呢？”
“他不肯见你。张先生，这个我也没办法，吴先生的为人，你应该比我清楚。”
“他在哪？”
“我不知道，”庞憬转身到了一杯茶水，放在桌子上，“先坐吧。他现在不肯见你，但他联系了我，让我问你个问题，你答了，他自然会来见你的。”
“他怎么不亲自来问我？”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传话的人。”
“什么问题。”
“他问，那个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张起灵沉默片刻，“我真的不记得。”
“那恐怕不行的，吴先生不会对这个答案满意的。”
张起灵看了看桌上的茶杯，里面飘着几片茶叶，是吴邪从前味觉还好用时喜欢的。他走过去，坐下来。
“你能帮我。”
“什么？”
“既然你能帮吴邪记起来，也可以帮我。”
“可是……”
“我知道，我记得那个人的大部分事情，他死去前后，我都知道，这些几次失魂症发作，最终都想起来了，但唯独他死的时候，我不记得了。这不像是失魂症导致的失忆，对吧。”张起灵淡淡地开口，平铺直叙，像在讲述别人的事，几乎让庞憬忘了，在吴邪的讲述中，这个人当时刻骨的悲切。
极端冷静，有时会给人极端冷酷的感觉。
庞憬微舒了口气，“是，这和吴先生当时的情况相似，也许是大脑的一种自我保护式的选择性遗忘，再加上你又有失魂症，记忆缺口多，就更容易出现这种情况……如果要想起来，也是有可能的，不过这种治疗通常需要循序渐进，要很长的周期……”
“不用，”张起灵打断他，“我知道可以用药物，激发人的潜意识。”
庞憬一愣，“精神类药物在心里治疗中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用的，会对人造成损伤。”
“就这个方法。”
庞憬下意识看了眼监控，停了片刻，“那好吧……我准备一下，明天我们……”
“今天。”

解雨臣和黑瞎子这会儿却坐在飞西藏的飞机上。
“我这徒弟还真的会使唤人，一个电话我们就得横跨中国。”
“鬼知道他想干什么，”解雨臣把眼罩拉下来，他现在只想睡一觉，“他要是好起来，我第一件事就是揍他一顿。”
“哑巴那边怕是不好过喽。”
“都作吧……”解雨臣叹道，“都想对方活着，就都很自私，死了的一了百了，当然是活着的人最难过了。”
黑瞎子猛地凑过来，“要是瞎子死了，花爷也难过吗。”
“操，”解雨臣一掀眼罩瞪着他，“你要是敢死，我就敢拿你的骨灰当粉擦。”

“我认识他的时候，有十七岁，那时候他十四。我是在一次外出做任务的时候遇见他的。后来我知道他家祖辈训蛇，家族有一种特殊的特点，这也是我的家族和他的家族有联系的原因。”
“后来我二十五岁的时候，家族出现剧变，我不得不进入一个危险的地方，当时，从没有人从那里活着出来过，但我这是我的职责，我也无法反抗家族的势力。后来他知道了这件事，希望我跟他走，但我拒绝了，因为这是做不到的事，尝试，也只会多连累一个。”
“但我没想到的是，我居然活着回来了，那只是过了几个月的事情，但我回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我去找他，他却一直不肯见我，我不知道原因，在后来……”
张起灵皱了皱眉，“他……死了。”
这个情节实在是突然，“发生了什么？是自然还是意外？”
张起灵摇摇头，“我想了很多次都没有想出来。”
“好吧……”庞憬指了下眼前的注射器，“这是精神抑制剂，注射后在混沌状态下你可能会挖掘出你的深层记忆，我建议先少量，不行再加，尽量减少刺激。”
“好。”
监控间里，吴邪看着庞憬将注射器里的药推进去一半，还是觉得太多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一天之内，药量又加了四倍，他几次几乎想叫停，却又忍了下来。直至最后，沙发上的人，眼神明显涣散开了。
庞憬也有点心虚，原本想着少量，但是一直都没有起到作用，这是第四次加药，已经超过了正常用量，如果再不行，就要考虑换方法了。
不过好在，终于有了进展。
“我几次去找他，他都在屋子里不肯见我……后来我回到张家，但是有天夜里，听说西郊起了火，我赶到时，他住的屋子已经完全塌下来了，我冲进去想把人拖出来，但被族人拦回来……我知道，已经烧得……不可能有人活着了。”
“火灭之后，我找到他……他……”也许是药物的作用，庞憬看见，张起灵居然微微发颤，说话也有些颠倒。
“张先生？”
张起灵顿了一会儿，又平复下来。
“他已经死了。”
“那个地点是哪？”
“是……当时张家的宅院向西八里……”
“当时的宅院在哪？”
“张家吗……在那个喇嘛庙的崖脚。”
吴邪在监控室听到，立刻拿起手机发了信息，“小花，在那个悬崖上的喇嘛庙，向西八里，掘地三尺也要找。”
他刚转身想下楼离开，却听见监控里又传来了声音。
“可是……我在房子的废墟里，找到了一根青铜枝……”
吴邪一震，猛地回头看想画面，但却一瞬间后悔了。
他从未见过那样的张起灵，微微抖着，眼神失焦，脆弱到表面上，好像下一刻就会消失一般。
怎么办？
他再次无所是从起来，却终于迈不开步伐了。
而后，他才知道什么是心疼到无以复加。
“他不肯见我……是因为……我……我不是他的张起灵吗？”

无妄到这里看得懵不懵！【懵！】哈哈哈预计下章或者再下章就能清楚了【有bug的话忽略一下哈(捂脸)，最近更得多就没有反复斟酌了】

无妄27
吴邪最终走进了张起灵所在的房间。
他推门进去，庞憬正在给张起灵打吊瓶，看见他进来惊讶了一下，“你不是该走了？我给他打舒缓剂，他一会儿会清醒的。”
吴邪看着沙发上的人呆呆的，只盯着前面的地板，完全没有对他的出现做出任何反应。
“他多久会清醒？”
“一般的话半个小时左右，他的剂量比较大，大概得长一点。”
“他刚才的反应是被刺激到了吗？”
“说不好，药效没过，也许只是意识混沌下的反应。”
“什么？”吴邪看见张起灵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便走上前蹲下来，看着他的脸，张起灵仿佛终于意识到多了一个人，盯着他呆愣了片刻，喃喃道，“我不是吗……”
“会有很大副作用吗？”
“得看人清醒之后，我再检查一下……但是说实话，剂量太大了……你自己注意一下时间吧，我去外面等你。”
庞憬退出去，吴邪看着眼前的人，这样柔弱的样子，一点也不像那个随便一个眼神，就能让自己死去活来的人。
“我不是吗……”张起灵重复着，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问他。
“你要是……”吴邪轻叹道，“要是傻了也不错，我养你，你听话就好了……”
他却突然被一股力道扯过去，裹在了一片温暖中。
“好。”他听见耳畔清明的声音。
他来不及反应，也不想反应，这个拥抱带着令人安稳的力度，是他这两个月里最思念的。
他太想和这个人永远在一起……
但他还是笑道，“演技精湛了？你什么时候醒的？”
“之前清醒一些了，可现在头还很痛，有些晕。”
“你说得那些，就是为了诓我进来？”
“我说的是真的，”张起灵松开一点，看着他，“刚刚确实想起来这些。”
“那你装可怜是诓我的了？”
“你被我骗下来，说明你心里有我，不是吗？”
吴邪一时不知道如何回话，拍了拍人环着自己的手臂，“先放开。”
没想到这次这人居然马上顺从的放开，温度骤失，吴邪还感到一点失落。
“还走吗？”
“怎么不走，”吴邪退开两步，“我在意你又怎么样？我不是你的吴邪。”
他说完这句立刻就后悔了，他看见张起灵的眸子瞬间灰暗下去。也许是药效未过，这人此时的情绪，还是能让人一眼看破。
我提这个干什么！吴邪在心里暗骂自己。
“我也不是……”果然，他听到。
“小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
他几乎脱口而出，你就是我的小哥。
但他不能。
“我们都很悲哀不是吗……”他最终说道，“小哥，我还有事情要做，先走……”
吴邪刚回身开门，门就被人一把按回去，接着，张起灵两手撑在两边，将他困在那里，“你说过，只有我回答，你就来见我，我答了，就不会放你走。”
“那你想干嘛？”
“吴邪，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有些事不能光做，得说明白，我需要这样，你也是。”
“什么意思？”
张起灵一把拉开吴邪的衣领。
卧槽！吴邪大惊，来强吗？！
还没等他制止，张起灵拿起他挂在胸前的坠子。
“说好彼此坦诚，那这是什么？”
这是一块人胎状玉石，还透着快要消散的淡红。
玉胎。
吴邪不做反应，张起灵叹了口气，又仔细把扣子扣回去，“我知道，你在尸化，但是我也许有办法。”
“不是这个问题……”吴邪嘟囔着，还想挣扎一下。
“那好，那就先说……那个人的问题。”张起灵认真看着眼前的人，这么久没见，感觉又瘦了一圈。
“他的事，我从没和你提过，因为从前我也不知道怎么提，何况我还忘了不少，自己有时候也想不清楚。你那天提起来，我不知道该怎样说。但是今天就说明白，你要是还是要走，我不拦了。”
“你问我们的关系，我想你知道了，我们就是那种关系，我爱他，他的死，一直是我难以接受的。”
吴邪眯了眯眼，“钢铁直男吧，是也不能这么说啊。”
“但我和你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他。”
“吴邪……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他，我看见的是你，不是别人。”
“我曾经希望你是，我希望过很多人是，但我知道，这很可能就只是相貌相近，你们之间有着很难说明的联系，但对你而言，你们确实没什么联系。的确，我当初注意到你的确是因为你的相貌，让我愿意在不干扰自己的情况下多照顾你一点，让你少受点伤。但也仅此而已。我这些年因为这样的相貌注意过很多人。”
“吴邪，我曾经真的希望你是，但我知道，他死了。在我面前，死得毫无余地。”
张起灵用他一贯波澜不惊的眸子，里面却盛着奕奕的痛楚，定定地看着吴邪。虽然神色如常，但吴邪就是能看得出来。
“如果真的是轮回，像你说的，什么都没留下，也是另一个人了，又谈什么找回来，但是但凡有什么相似，我也感觉是你。”
说到这里，张起灵停顿了一下，吴邪也不自觉地跟着窒了一下，心里仿佛有些预感，突然间紧张起来。在这漫长的停顿中，吴邪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扰人得狠。
“因为我对你们两个的感觉，是一样的，痛入骨血。”

你怎么能让他痛，吴邪突然懊恼，你明明什么都想给他最好的。

别痛啊小哥。

你想让我是他，我怎么不能是？

别痛啊。

“但我很清醒，希望而已，我没有依据，更没有骗自己。我看重你，是因为你这个人，和旁的无关。吴邪，我更加从来从来没有，想在你身上寻找他的影子。”

“吴邪，我是爱你的，是我面前的你。”

“他死了，他希望张起灵好好活着，无论我是不是他的张起灵，我都是爱他的，所以为着他的意愿，我要活着，即使痛苦，我不能轻生。”
“但这一次我不愿意这样了。”

他让我生生长出一颗心来，但我差点让这颗心和他一起死了。

幸亏你留住了这颗心。

幸亏你让我没有对不起他，也没有错过你。

“如果这一次你死了，不论你为了什么，我都不想这样带着痛苦走下去，如果你逼我活着，也不过再过一次行尸走肉的生活。”
“所以这一次，我是自私的，你不可以留我一个。”

这一刻，吴邪突然不知道，他长久以来有所纠结的究竟是什么，是啊，你不也就想要他这个人吗，他原原本本地站在这啊。
他在这里，不让你满世界乱找，还竭力让你相信。
吴邪，你还想要什么？何况他把整颗心掏出来给你了，他曾经爱没爱过别人，重要吗？
如果他过去是真正的百年孤独，你不心疼？
“吴邪，以后的事，我不会自己扛着，你也不要，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好吗？

吴邪心里一阵轰鸣，张起灵这样的人，也终于愿意“一起”了吗？

他长久以来都渴望这个“我们一起”，从当年一路追到长白山，到后来……，不就想让他知道，吴邪也是可以和他一起承担的，不需要你一路自己挨刀挨枪地挺着吗！

好吗？好的不能再好了啊！

吴邪这边还没澎湃完，张起灵突然压近身子，敛下眼，沉声说：你要是还纠结那件事，说不过就是一个前男友，还故去了快一个世纪了，你就这么介意吗？解雨臣说你大学也交过女朋友？还说你小时候说要娶他？
***的闷油瓶！吴邪一口气没上来，冲张起灵翻了个大白眼，妈的，怎么搞的我像追查老公情史的小媳妇一样！呸！你才小媳妇！刚才那个会好好说话的张起灵呢！你把他还给我！
“小花还没故去呢！我现在娶他也来得及！”吴邪你的脑子呢？他撬个瓶盖你就连魂都没了！还就算当替身也值了？！这样下去怎么重振夫纲！
张起灵看着吴邪吹眉瞪眼的样子，微微一笑，就把人压进怀里，任人张牙舞爪了一会，就乖乖不动了。
张起灵把脸埋进吴邪的颈窝，乖顺得让吴邪一点脾气都没有。
“好吗？”张起灵闷闷地发声。
“好。”当真再好不过了。

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