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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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鲁迅诗歌奖的堕落——从‘羊羔体’到‘洗脚歌’


诗歌是人民的诗歌，是战斗的诗歌。无论什么体裁只要言之有物，站在民众立场上写诗，就是好诗。如十等公民歌。官方要周啸天这样的人，那是他们的事，不别理他们。应当说不仅诗歌，而且文学这千古之大业，已经被他们玷污了。他们懂得什么叫诗？包括王蒙。其他人我不认识，但对于评委中的曹继祖，第一、他根本不懂古体诗。这不是笑话么？那就是由外行评内行。另外不说什么体，他们有什么系统的诗歌理论，什么叫诗？诗是干什么的？他们说得出一、二三吗？既然说不出，又以什么来定好坏。胡乱与唐诗扯在一起，这是对唐诗的玷污。他们自称是马克思主义文学评论家，马克思的文学观点完全被他们背叛，中国古诗传统也完全为他们背叛， 主席和中宣部要求要精品来感染人，要求宣传正确的思想，这些诗歌哪点有思想？这又以什么来影响人民群众呢？他们是时代的罪人。

《我一生中的路还远远没有走完》



这是谁都没有料到的

我一生中的路

还远远没有走完

就要倒在半路上了

类似的困境

以前也不是没有

只是都不像这次

来得这么突然

这么凶猛

一再地挣扎

竟全是徒劳

我比谁都渴望站起来

可是我的腿不答应

我的胃不答应

我全身的骨头都不答应

我只能这样平躺着

在黑暗里一次次地发出

无声的求救信号

再一次次地听到

绝望的回响



2014-7-13

老蝉》

她不过是在我心里种下一座深深的庭院
好让我在午后的蝉鸣下纳凉，慵懒
摇摇蒲扇，眯缝着一跳一停的眼
来者秋风夏凉，一袭长发惊扰了众蝉的耳语
树荫下我的身体无关世界
在一只老蝉合眼的瞬间，一点点消逝

2014-6-25

摘要：一个女精神分析师给我释梦
福地

涧中黑而秀美的脸儿
在我的心中埋下。
——海子

一

————不行啦！一只怀孕的大灰狼，腆着肚，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还一个劲催我快去找女朋友。老天！
————报告，大灰狼没怀孕。准确说，羊羊，你想找新女朋友吗？没怀孕的大灰狼支持你。
————别介。那怎么着也得请你这位分析师给我释梦先啊；要不，我特感怀疑你的实诚，恕我冒昧。
————羊羊，你真可爱。
————还什么‘可爱多’呀，我差不多准备好了，跳海；就差没踏上三级跳台。
————没事。就直接起跳。对你，我放心。因为你是伟大的诗人嘢，淹不死！况且，你跳下去，是去游泳。玩儿。
————对极。说白了，我其实五谷不分，就擅长一个猛子往死海里扎。记着，下回你陪我去海滨啊。
————好啊。了不起的大诗人。拉钩
————上吊。劳驾，走在海边，别太性感啊，我怕你走光；我盯不住你，老天！
————臭美。
————唉，热豆腐烫嘴。（轻叹一声）

二

世上哪有什么幸福的爱情
有过吗？就像你的乐音
如今只在微风中震颤
就像四月的樱花瓣，开了，又谢了

于是我诅咒命运又喜于忧伤
它将甜蜜的往昔反复酝酿
你知道吗？我非常害怕听清鸟鸣
它们仿佛割开喉咙忍痛歌唱

呵，时光的海洋；断裂的波浪
但为何偏偏斩不断那碧蓝的驰想
我最后悔莫过于对你吐露爱情
让你摸透我的心，随即又将我轻松放弃

原来幸福就只有一次。仅此一次
嫦娥飞天不也转瞬飞逝？比如月光宝石
抛下一个流芳千古的谜语
就这样宁寂地绚璨般消失。。。。。。

三

————你是一个很真的人。我知道。我也是。
————或许。以前是，但现在不是。现在的你是一只金龟子。现在的你是我心的黯淡的水平面；是一张激情的X放射胶片。

四

爱其实不是一种重量
爱压根就不是一种负担
爱是一份喜悦的关怀
爱是一对心灵避入平和的港湾

付出了吗
但没期望过多的回报
只愿你会心一笑
像一只小小蝴蝶飞来春天

五

————诗人，我有这样一种感觉；你是那种需要不断处于亢奋状态的人。比如创造。对，你喜欢不断创造。如果不创造，事情显然就会更糟，是这样吗？
————是的。大师。
————我对你的第二感觉是————请问你在注意倾听吗？
————哦，‘人有两只耳朵一只嘴，就是为了少说多听。’这话是谁谁说的来着？哲学家？
————齐洛。古希腊的第欧根尼。拉尔多。请不要打断我对你的精神分析，可好？
————哦，大师，你太美啦！你的膀子让我着迷。
————是这样，我对你的第二感觉是，你必须忍受大量太强烈的不安情感；显然它们的确存在。但你一直又害怕接触它们，不是这样吗？比如说道‘爱情’；你会说：‘爱一出口，就悄悄溜走’；你又常说‘什么是爱情？一半相思，一半猜迷。’
————嗯哼，还有呢？
————是这样，我感觉你一直喜欢这样的状态；你喜欢创造此情此景；然后又不断回忆。弗洛伊德是这样分析的大多数成年人的梦境能够‘通过对性渴望的分析进行追溯。’或者，比如，在弗洛伊德看来，‘一把枪可能是对阴茎的掩饰性表征。’
————报告。我没梦见枪！我胆小。我发誓！我只梦见雪茄或者香烟————一个噩梦的开始。
————嗯，继续。
————哦，多年来，只要我一坐下就开始想。我就会很沮丧。因此我喜欢你，但很难做到努力不想你。
————切因善结缘；从精神分析角度。。。。。。
————哦，老天！得了，大师！你该不会又说起‘恋母情结’以及‘俄狄浦斯’等等诸如此类的话题吧。
————好，言归正传，你看，你已经建立起一种模式，不是吗？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老把自己想象成第三者；你虽然遇到一些精神障碍；并且感到超出你承受的底线；但你告诉我的方式却好像不存在任何阳光的问题。你仿佛生来是阳光之子。何为诗人？唯‘清白无邪’四字也————请原谅我用了一句颇为感性的句子。
————不兜圈子。拜托。
————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有一个人对你很重要，对吧？
————你的话给了我沉重打击，使我流泪。然而，我毫不在意。
————你是告诉自己一点儿也不在意！是这样吗？然而，我猜，你心的深处却非常在意；因为你身体内的某些能量在为此哭泣。
————哦，大师。了不起的大师；你刚才说到什么来着？
————好啦，结合我对你的精神分析，初步诊断：你患有周期性抑郁症。希望你配合我对你实施‘禅定催眠治疗法’。
————什么？‘禅定催眠’？像只老乌龟一样，缩头；盘腿；打坐————阿弥陀佛！
————诗人，淡定；淡定；唉，鉴于你是弗洛伊德最忠实的信徒，本大师纵然法术无边，然对你实在无力回天。你的梦其实，实实在在天机不可泄露。阿弥陀佛。我来不急啦，我还有个会局（打官腔）。。。。。。别着急呵，羊羊，病去如抽丝。。。。。。
————哎呦，等等；大灰狼你等等，全是胡扯！我他妈的其实没病，我就是———失恋！
六

还好，万般的艰辛与苦难
所有的忘却与怀念
现在，都已是那对面
山岗的浮云

远离心，我便是我。唯我
世间的风气与我何干
兴许，是我的错爱成全了你
沙漠中我看见一匹独行的骆驼

（完）

2014年10月17日晚修正


（完）


2011年5月22日初稿

新浪潮诗歌宣言：真情，人性，韵律！

致诗人福地；新浪潮这个词是你在诗中提出来的: 今天，看你意气风发,激扬文字,滿怀豪情;我真为你喝彩!我最后一次表态;我只是新浪潮中的一员;请你绪事担当;不要与我商议!更不要搞什么小组长这娄的官衔！胆大心细, 团结奋进, 脚踏实地, 谦虚谨慎, 敢谋敢断, 踏浪而歌, 天道酬勤,何事不为? 有道是:旧我不死;新我怎生?中国的现代诗歌的出路；必须要高举改革变新的旗帜与时俱进！
真情,人性,韵律;是新浪潮诗歌的特点.
真情是指现实生活中的真实情感;写什么内容；任君自主;
人性是指人娄生命夲源中的真,善,美,怎么书写；任君去挖掘;
韵律是指中国诗歌传统上的特有的音乐与节奏的语言魅力;怎么把握；任君探索和创新!
一句话,不谋私,不谋利;只为诗歌踏浪行！
致花乡；你的诗，我几乎都读了；因为你的起点高；再进一步都不容易的；好的诗歌技巧固然重要；没有灵魂的诗歌只是无生命的文字而以；但灵魂不是由诗歌铸造的；而诗歌必然是由灵魂主宰的！这个痛苦的过程就是人生的自我反省！你的诗充着青春的浪漫色彩，己有艺术感染力；有的诗写得轻率，任性，甚至套路；思想的深度，厚度，广度远远不足；如果说目前的骄傲是天真的自信；明日的骄傲就是前进路上的绊脚石！你这个浑小子；你不知道老夫是何等地看重于你；一直在观查你，考验你；终于你站在新浪潮的旗帜下；充当了生力军；今日老夫告诫你：新浪潮目前看起来只是诗会的一个游戏；也许梦想成真；你的艺术成就就在其中；现在你必须铁下心来，与福地并肩战斗，共进共退，共辱共荣，英勇奋斗！
写诗我不佩为你师，但做一个有骨气的人；我可以让你学一辈子！中国人，不忘夲，不忘根；爱祖国，爱人民；才是诗人唯一出路！以后无论你学习了什么样的诗歌理论；必须容入中国民族之根；越具中国民族性的诗人；才能走向世界；为光大中国诗歌的重任己责无傍贷地落在你们年青人的肩上！
前段，我为什么不理你；是因为你幼雅可笑；感什么狗屁恩。大恩不言谢；只要做好人！从今后再在我面前讲什么感恩的话；你就不是我的学生……
今后思想上困惑了，动摇了，或者遭受挫折与痛苦；请你进《梧桐琴》里觅找慰藉；那里面有民族的魂魄，不屈的精神，顽强的毅志；足鼓励你萌发万丈豪情！
花乡；你读完我的话，无须回答我一个字。你不要再害我难做人！
----------------------------------------------------------------------------------------------------------------------写完给文人福地，孤寂花乡的两段话；突然间，我觉得可以做新浪潮诗歌的解读；扣顶帽子头上戴；戏之为新浪潮诗歌的宣言；免得再受福的纠缠不休；我可以做许多我认为重要的事情。如果同意新浪潮诗歌中的真情，人性，韵律六字原则的诗兄诗妹；只在你的诗歌后面冠以新浪潮三个字则可；如果你觉得不好玩，下次不冠名就是了！加入了新浪潮有一点好处：共同兴趣；共同探讨，共同提高，共同帮助；自然大家在帖中共同交流诗歌创作的心得体会；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就不存在礼节般顶帖问题；在相互学习的良好氛围之中；即感受友谊的温暖，又提高了诗歌的创作水平；朋友，何不一试呢？
踏浪而行，青春的鼓点在响
放声歌唱，呼唤诗歌的黎明……

余雨樵于2010年4月8日2时5分夜未央

抒情之于诗歌原本不是问题，对于诸多现代派诗人来说却成了问题，诸多信奉现代派诗歌理念的人们就如同格林小说中的巫婆一样，但凡看到诗歌中流露出来的抒情性因素，便如坐针毡般坐立不安，必欲除之而后快。这也就是西方诗界在禁欲主义风潮几个世纪之后还是会故态重萌地祭起反抒情主义的大旗的深刻原因；同样也是那些亦步亦趋、言必称希腊的中国现代派诗人们的“必由之路”。或许是到了该对现代派诗歌作彻底清算的时候了，并且我深信抒情诗歌必将担负起对现代派诗歌进行彻底反思的革命军中马前卒的历史任务。

一言中的！好！

真情；人性；韵律之‘新浪潮’！

喜欢诗歌，不同心情喜欢读不同的诗。《海子的诗》放在书架外沿，最常读的时刻，是黄昏，翻开海子的诗，仿佛一座安宁的灯塔，带你静静向过去回望。

有趣的是，不同时期读同一首诗，理解和感受又不相同。这时便能清楚地感到时光在流逝。海子，这个年轻的诗人死在春天，如今整个中国都在面向大海，渴望春暖花开，也有越来越多心灵在他的诗中相聚，仿佛在默默作证，这个蔑视死亡的天才交出的是生命，收获的是永恒。

也许，海子诗歌真正可贵的，是他深遂的哲学思维，比干剖心的赤子情怀，以及将诸多西方现代诗歌手法与汉语言创造性的结合。在他笔下，语言和诗歌庄重神圣，肩负着历史的使命，被生命的火烧过。

对我而言，海子是一个民族文化觉醒的先行者，一个身体力行拥抱太阳与光明的预言家和殉道者。他是诗歌本身的祭品，而他的诗歌，则是种子的衣裳。他信心十足地期待着一粒种子死后的春暖花开，不是个人的声望，而是时代精神的预言（圣经有言，一粒种子死了，会结出许多子粒来。）

作为一个时代诗人，海子意识到自己身上背负的使命，他从来不为自己而活。他渴望成为太阳，我的理解是，不仅是文化中的意象，诗歌上的追求，而是一种基督精神的自我实现。海子是善良的，温和的，顾城可以为追求谢烨睡在她的家门口，而海子在女友父母反对后，走到她的家门口，还是悄悄离开。同样，他不会伤害任何人，能够伤害的，只是他自己。自我牺牲的博爱精神令他渴望燃烧，献出自己。

最难得的一点是，他虽然年轻，但熟读各大文明经典，其学识与雄心是一般人所难以想象的。他站在巨人肩膀上俯瞰世界，不仅敏锐地感受到了民族文化和性格的不足，（他认为中国人缺少阳性气质和献身精神，没有与万物共荣辱的情怀，即光照万物，燃烧自己照亮他人的太阳精神）且对西方理念有着深刻的认识与主动的汲取，因此，胸怀天下的他潜意识里有着浓郁的悲情和使命意识，这种具有悲情和使命的抗争几乎浸透所有的作品，他渴望火，渴望燃烧，渴望民族性情与生命意识的自我更新，渴望重建人类家园的屋顶，而他宁肯为此而死，成为太阳，为了光照万物，燃烧自己而献出生命。

也许就是他的理想：“抛弃文人趣味，直接关注生命存在本身生命；融合中国的行动，成就一种民族和人类结合，诗和真理合一的大诗”。他的雄心不在于诗歌本身，而在于诗歌背后人类生命的本质。他的诗学，在某种意义上，提升了诗歌在中国人精神中的地位，中国盛产诗歌，但没有人会将它提升为生命本质的高度，作为精神理想，甚至献出生命。如果说有同类。应当是曹雪芹吧，《红楼梦》本质是一首大诗。

苇岸是最欣赏和了解海子的散文家，他曾这样回忆，海子涉世简单，阅读渊博，象海水一样，单纯而深厚。他吃惊于海子的阅读量和速度，认为他对诗歌的过去了如指掌。事实上，海子的阅读不仅限于人文，还涉及化学、数学、生物学等诸多知识领域。甚至写过专业论文。

苇岸是海子的知音，就我个人观感而言，苇岸所写的散文，无论思想的境界、文字的凝炼还是温暖与诗意，在当代作家中少人能及。他崇尚博爱的人性，注重心灵生活，提倡节制与素食，并身体力行。前几年，他默默地死去了，他请求人在撒骨灰时为他朗诵雅姆的诗歌《为他人的幸福而祈祷》。

遗憾的是，如此伟大的人格，在世时少有人关注，如今所有的书店都买不到他的书（十几年前在海口新华书店的打折区有看到），他发出的声音有着神性的光芒，微弱而永不止息。仿佛在提醒我们，我们这个时代，原本有着自己的英雄，他们在把我们精神的火种高高擎起，用生命燃烧。

不止海子，不止苇岸，相信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在默默中坚持。不同以往的英雄，今天我们这个社会真正可敬的品质，也许是灵魂深处的一种坚持，对自我，对良知，对信念。如果从大的角度讲，意识与文化的觉醒与更新是一个时代的任务，每个人至少可以对自己负责。这样的人多了，如海子所愿，整个民族和国家，甚至人类，会逐渐从形式到内容完成一次浴火重生的历程。

在写作特色与技巧方面，海子自己认为，他的短诗是绝对抒情的，有一种刀劈斧砍的力量。《海子的诗》后记里认为，寓言、纯粹的歌咏和遥想式的倾诉是其三种基本的方式。新浪读书网上《海子传》则这样总结，他破坏固有的语言体系结构已经有了自己的独特方法，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结构模式。他的语言如同一个魔术师在表演，令人眼花缭乱又美不胜收。

对我个人而言，最初读海子，是原创文字带来的奇妙感受，温厚纯净，却耳目一新，同样简单的字句，在他笔下仿佛施了魔法，寥寥几行，便深入骨髓，进入一个前所未有的世界，仿佛就是身边的寻常事物，却又静静地放着光。文字极其精炼，如同锻打后的纯金，毫无许多现代诗歌的铺排、夸张与晦涩。他仿佛一个行吟诗人在流浪，有抗争，有悲情，有怀恋，但举目四望，处处是河流大地和青草土块，

读过一段时间后发现，海子的写作特色可以用他的一句诗来概括：泥土高溅，扑打面颊！凝炼简单的文字，神秘的象征与比喻，童话般的想象，朴素温厚的乡土气息，哀而不伤的压抑情感，抒情与画面相结合，字句打破常规组合，通感广泛运用，融合口语的亲切、歌谣的梦幻、俳句的哲思，形成虚实结合的节奏感……

而将这一切技巧点石成金的，是他的赤诚。他的诗，是他所有吃进去的东西，被血与火淬炼后捧出的丹。因此，海子所有的文字，都是他自己，也几乎都有土块的气息，温和、忧伤而芬芳，积淀着深深的记忆。麦地之子，实在是很形象的比喻。

令人遗憾的是，他的大诗据说少有人能够进入，但在结构上颇有建树。没有读过他的大诗，只在选集中见到一些片断，诗艺令人折服，随便掰一块下来就是金子，但总体感觉，在他将雄心和哲思落到实处时，除了自己，找不到有力的依托。在短诗中，海子大都做到了虚实结合，如果寓意较玄奥，意象与表述会较实，如果寓意较显，意象和表述会较虚。但他的大诗，构筑的是双虚的世界，玄而又玄，无论人物、意象还是情节，缺乏真实感，没有路牌和导游，读者找不到扶手可以抓住，踩不到地面可以行走，因此，只能远远感受到力与火，还有燃烧的激情，但无法靠近。令人叹为观止的是，诗中的寓意与象征几乎无处不在，海子凭借一腔激情，以童话中的人物打造史诗的气魄，惊世骇俗地挑战着人们的审美习惯。

值得一提的是，中国古典文化的影子要少一点，相信作为一个中国人，这是他骨子里的血脉，即使没有强调，也无所不在，而且，他成功地以现代手法和现代语言营造出了古诗的意境。但客观上讲，这一块的相对薄弱，虽然有助于保留少年的纯净与激情，却在诗歌厚度广度方面，失去了很重要也很广袤的大片沃野和天空，也失去了一些桥梁和读者。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所谓特色与风格，总是有得有失。

也许，海子完成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首诗，是他自己，以他生命的献祭，完成了理想中弥赛亚的大诗，将太阳的光芒射入亿万人的心灵。

秋夕



福地



一条干涸的河

是动物的最后情感

————海子





一



思念与祝福像春天的植物在心底生长

2001年的第一天我没有忘记回来



你想知道我的什么

除了我爱你

还能包括些什么



所有.一切的一切





二



也曾试着过回原来的生活

但已聊无生气



三



就这样试着静静听着

那浪漫无拘的风吹过来

再吹过来



你推开那扇秋天的窗扉

它多像你掀动的裙子



四



等了一宿

终于收到清晨的祝福



你却想哭

心里有秋天的菩提叶

簌簌地滑落



是明天的风景吧

还是明天的醒悟



五



但是天真的声音出现

总是有人以倾听的姿势迎接



我想我一定是梦到了

我看清这样一幅图画

非常简单

甚至非常天真



一个傍海的小镇

一条长长的斜坡的路蜿蜒其上

两侧都是打扮极漂亮的房子

背景是一个尖尖的教堂

它红砖砌就的脸庞

格外可亲



耳边就有教堂风琴的颂歌响起





六



就是这样子

俩只香水瓶

一个装进秋天的开始

另一个等待着秋夕



我看见施予美丽的人

从被单上飘了下来。。。。。。



在我快要入睡的时候







（完）



2014年10月21日傍晚

新尤三姐烈女传 （新浪潮）
福地

万里无云如同我永恒的悲伤
————海子

一

你永远逃避不了爱情
但这并不仅仅是一个爱情故事
它一厢情愿没有终点
永远只是甜蜜的开始

————如果有
那爱情只适合相信爱情的人

我不能回答
爱是施予还是欲望的火车

也许你只想索取它身上的一切
也许你只爱那个偷走你灵魂的梦

把一切的一切都还给梦吧
我的故事从一见钟情的真实
————就从这里开始

二

【独白】你让我想起我的初恋。我很喜欢他。只是那时我感觉自己还小，还不到二十岁怎么可以谈恋爱呢？我母亲说二十以后才可以。这是为我将来好。其实，那时我已经上班了。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母亲感觉他家条件差。他每次来找我，我母亲态度冷淡，对他。他也感觉出来，有点气馁。渐渐也就不敢来了。
他也有约我看电影，叫什么的来着————《一江春水向东流》。我不去。我都说过N次，我怕哭。我特怕哭。再说我特狠片子里那个叫什么‘张忠良’的男人来着————咿，我怎么就感觉你有点像张忠良的来着呢？————但愿是错觉。唔，我都在拒绝他，约莫有段过程。我只是在等；在等。。。。。。
我太自信了；我太矜持了。他在发电厂上班。离家很远。我也上班，且家也搬到医院附近。好长时间我们没有见面。直到一天他突然找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我才知道他居然谈恋爱了。然后又被人甩了。怎么会这样子呢？那时其实我一直在默默等他。身边的实习生有的是；给我介绍的约莫有差不多一个加强连，可我都不见。怎么能原谅他呢？绝对！不能的。
他终于先我结婚了。其实这就是缘分。
这是后来的事了。几个月以后有一个实习大学生，在我科学习。长得特像他。只是多了副眼镜。家住青岛。我告诉他你长得像我同学。我值班时他常来坐会儿。有一次他偷偷塞给我一块德芙巧克力。可了不起哩！那时这东西不常有，他说是托人从青岛用外汇卷买来的。我一时间脸红耳热，心里只听咚咚锵，一个劲敲鼓。有一种偷情的感觉。不过，我已结婚，有女儿了。
我们没有发展。真的。别人告诉我他有女朋友了。他脖子上带着一把钥匙。我知道，锁，一定在他女朋友那儿。
直到我遇见你—————致命的一见钟情呵！我才感觉到你脖子上一定带着一把钥匙。要不你何以低低的喊我一声‘姐姐’（低得唯有听清两心相碰的声音。）就轻轻的轻轻的撬开了我的心锁。
————你这个大坏蛋！

三

五年了，桃花为何谢了又开
记得那一年桃花醉了
剑吻泪痕

五年了；只有清风吹牖
只有月满西楼。早早入梦
待我这就随你漫步云中

五年了；谁在呵护伶仃的梦
谁在拉满我命运的弓
有时勒索；有时又风情万种

我的绝美唤醒了一个名字
————啊！柳郎
五年了；我逆着浊流；顶住淫威

我听着纷纭的喧扰
我数着周遭的桃叶
煽动那悚透四肢的誓言

在你平缓的一呼一吸之下
我不也如一轮秋日的残阳
啊，还你的剑；还我一生痴恋

剑呵，你放干我的血
剑呵，你刺穿爱的谎言
且看那满园柳絮追忆云天

你冷笑一声
梦碎了
来世今生

2011年5月26 日；2014年10月26日修订
（待续）

一条干涸的河

是动物的最后情感

————海子

我们只是萍水相逢
福地

我不能放弃幸福
或相反
我以痛苦为生
————海子

一

午后。阳光。落地窗
远处的灌木后面是桃树林
桃花正浓。酷似盛装的少女
粉红

去年的四月桃花看我
现在我看单飞的四月
缘何恰似一团流火

【独白】
我明白了。曾经的我和你是火焰混合。而如今我总有一种感觉；我深情爱你，而你在深情爱别人。像我爱你一样，不是吗？你爱她。在你的语音里我能抓住那飘飞的柳花。你不放弃我是因为我爱你，是真的。你在听吗？我就是心眼实。

二

记忆里，我凝视四月
还有渐渐爬升的你

黄昏星开始的时候忽暗忽明

还有俩对相遇的翅膀
那是四月卸脱的伪装

是的，我凝视着你，亲爱的
我凝视着美丽的绝望

恰似一阵紧似一阵的呼吸

【独白】
我现在什么都能感觉得到。感觉得到。我是用心感受你。其实，你更想得到的是她；更想得到一种可望不可及的爱情。你不是常说人的至高乐趣只在追求的路上吗？————而不是我的。我的。

三

现在，四月的大海正向后退去
一阵波涛翻过一浪
紧跟着
又是一阵波涛

我把桃花扔进海洋
这是我和你的人间
这是我和你的四月天

这也是我的心呵
只是它不再是一朵血红的花

在雪白的泡沫上花是红红的
————有一阵子
现在褪变了容颜

在碧绿的波涛上渐显苍白

【独白】
我真的想回到从前。装着若无其事。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可那故事毕竟发生过；或者正在上演着。你和别人亲密；向往她吧；飞奔她吧。而我一再飞奔向你；且一如忠诚爱上你。

四

无法说服我自己
我不得不认真看待我自己

————如果
把爱看着游戏
也不必现在这样痛苦
无处逃避

我们只是萍水相逢
但愿

许多年后
我们再次走进四月
我们会感到满足吗；我们会感到幸福吗

那里的四月天长存完美的弧线
那里的黄昏星开始的时候忽暗忽明





2011年5月15日；2014年10月31日修订

我不能放弃幸福
或相反
我以痛苦为生
————海子

大上海一九三七

福地



疼又怎样

阳光打在地面上

————海子

一



能看见所有的星星出行的时辰降临

所有的夜晚顷刻为你化着百合飘零

我充满喜乐的眼里瞬间注满了热泪

你仿佛似一串令我心惊肉跳的音频



我伸长手臂准备穿越时空去触抚你

瞧，咫尺天涯，却离你万里之遥

我的心在一圈一圈构筑你凹凸的桃花岛



————我不知道会不会来看望你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将来该做些什么，除了想你



————来看我，好吗



————也许

你能从镜子里看见我的脚踝吗



————有两只小白鼠 圆圆的脚后跟

在性感地溜进溜出



————能看见我的膝盖吗？漂亮吗



————漂亮



————我的大腿呢



————也喜欢



————能透过镜子看见我的后背吗



————像水獭；看上去挺美



————你认为我有惹人怜爱的臀部吗

乳房呢？乳头呢？挺吗



————我不知道，老天！只因为美得令人叹息



————肩膀呢？还有白白的手臂

脸蛋 鼻子；我的嘴巴 牙齿；穿两洞的耳朵



————我爱你的整个！体贴 温柔 无限的

热爱着！天啦



（此刻，我感觉你像海面一样安静。

你是一个像大海一样蓝的女孩

你洁柔的皮肤宛若平展的波纹

慢慢溢满我的瞳孔。）



————想再看我翘起膝盖来,好看吗

。。。。。。



瞧，再红的酒也激发不出她的形象了

这是大上海一九三七

烈焰红唇抹不去的阮玲玉



二



梅雨的季节呵

小江南的情侣们出了门

提篮过了小桥



猛然一回眸

旗袍飘开优雅的裙缝



燕子开始绕梁了

油菜花又招来小蜜蜂



再沉潜的夜晚也有人漏夜采撷木芙蓉

或者，有人为情所困

啊！伤心人嘤嘤啼泣



（记得，你相思的时候

为我写下一笺一笺的小诗。）



三



可怜的我不再幻想



不再幻想！唉，活过今晚

飘香的月桂树下嫦娥为谁敞开心怀



而我无端想起一个孤独的英雄————奥德赛



瞧，现在

我的手试着在她圆圆的肩膀上

探寻一个滑雪的动作



一种感觉像冲浪



2011年5月14日；2014年11月5日晚修订

真情；人性；韵律之‘新浪潮’！

风，真的很急很急 （新浪潮）

作者：烟末女子


风，真的很急很急
转眼就给了秋一个脊背
我在荒芜里寻找----
那一点点的白
日光划过的间隙里
没有我要的颜色

没有战争
我却看到了硝烟
没有死亡
我却预感到了病变
谁在用自己的手---残害
我们的子孙后代

万万声，亿万声的呼喊
中华儿女请自强起来
假如，我们还不知道自爱
我们的毁灭何用硝烟弥漫
假如，我们还不知道自怜
我们何止在毁掉下一代

我不忍再看浑浊的天
我不忍再看黑色的河
污染，污染，再污染
恐怕，明年的春天
花儿都不会再开
毒害，毒害，再毒害
恐怕，每一口食粮
都会致癌

风，真的很急很急
我们，能不能
很稳很稳
稳稳的坐下
看看这初冬的白
看看我们生活的世界

2014年11月5日


动情的呐喊！同赞！

尤三姐烈女传
福地

草原上的一滴泪
汇集了所有的愤怒和屈辱
————海子

我越想你，你越像一个忧郁的天神
冷峻的五官，不愧是白面郎君
我越想你，越想深入你巍峨的内心
越想追逐你周身的血液一起共鸣

我在二月的和风中采集生命
我只想把天空的清新送给你
让你感觉山水的欢乐和激情
让你感觉我翩翩的相思薄如蝉翼

呵，柳郎！我想告诉你这样一个寂寞的比喻
月有阴晴圆缺，我坚信有一天守着你
你听宿鸟归林，仿佛情侣甜蜜唏嘘
你可觉察风中陌生的呢喃是谁满怀憧憬

唉，揉碎的桃花终归撒满一地
世人皆浊，岂能抵御
‘还给你的定礼！’也要还我的炽情
除了以死明志，那不可忍受的雷霆

———‘还给你的定礼！’；———‘还给你的定礼！’
锋利的血痕；凌丽的花朵
纵使爱水流东海，我也似狂野的烈火
燃烧一季




2011年5月10日；2014年11月9日修订

垮掉的一代
福地

当众人齐聚河畔 高声歌唱生活
我定会孤独返回空无一人的山峦
————海子
一

荧光屏“唉乃”一声闪现

一束鲜艳的鲁冰花 摇煜着
跃上诺基亚清晰的
阿尔卑斯山脉

雪峰皑皑

二

电话薄列阵如下______

眼屎叔叔 盐官舅舅
妈妈 寡皮
老豆 甲鱼
欧阳 白鸡
司令部 钢钉
战友阳哥 壮阳丸李宝
爆发户徐癫 赵胖子二手烟
大姨 脑膜炎
欧阳一品 国宝
娟 烂屁股
雅婷雅静 伟哥磕虫
天香小熙 左撇子
做式子 周戏子
滚轮子 剃挑子
三进宫杨猪 朱肝胆血伙

郁闷啊—— 郁闷———
除了郁闷 还是郁闷

三

当黑夜为我献上撒旦的世界
近眼前的————
是最高的山
是世上的万国 以及
万国的荣华

于是
有这样一个声音
打另一个世界传来
————退去吧 撒旦

我的世界 遥相呼应
———傻逼
埋单吧

四

身体交给自助餐厅和刷卡器
理想托梦给
碳酸 啤酒 奶酪与蜂蜜

嗨 棉花女人
棉花一样的女人呵
喂养我到的心脾

灵感吗 拜托
肿大的扁桃体

于是 我从人类红肿的喉间踅出来

哼唱着灵魂义勇进行曲
哼着一支上网冲浪的歌
哼着一曲荒草蟋蟀的歌

五

呵 棉花一样的女人
棉花女人
交给你 交给路

棉花一样的女人醒醒吧
采下你真丝一样的头发
拿去吧

还有碳酸的啤酒花
还有运通卡
还有。。。。。。

还有————

我站上了山顶
我遗世独立
我不下地狱
谁下地狱

谁？谁？谁——
谁下地狱来着




2011年5月10日；2014年11月14日晚修订

被网友视为“废话体诗歌”的“乌青体”，最近再度走红，《乌青诗选：天上的白云真白啊》也随之出版上市。不少网友表示乌青的诗废话连篇，读不懂，但这丝毫没有阻止“乌青体”越来越火的步伐，“废话真火”也成了网友的调侃语，从而引发了口水大战。有人为了捍卫“诗歌的尊严”嘲讽、辱骂乌青,乌青发微博自嘲“专注被黑15载，越来越乌青”。但韩东、杨黎、赵丽华、周亚平等诗人力挺支持，著名青年作家、《新周刊》副主编蒋方舟也在知乎网发表了长文声援乌青。

乌青体是不是“废话诗”？

蒋方舟：写出来不是为被看懂
11月2日，某出版公司资深编辑在微博中发了乌青一首诗歌《白毛男的故事》：“故事讲述了/一个男人/强奸了一个女人/然后逃到山里/成了可怕的白毛男//这个故事告诫/我们男人/不要强奸女人”，并质问了乌青诗选《天上的白云真白啊》的出版商：“想问读客公司，这确定是一本书，诗集，而不是厕纸吗？厕纸都嫌脏。这样的东西也能出版，真是又神奇又悲哀。”
第二天，乌青转发了该微博称：“悲哀。”网友纷纷围观，引发了各界人士的激烈讨论。有人表示这本书不该出版，并强调“这不是诗歌”。不到一周时间，大批网友纷纷模仿“乌青体”。“考试，今天好伤心/真的好伤心/真的特别非常伤心——”、“今天的天气真冷啊/真的，很冷很冷/非常冷/非常非常十分冷/特别冷特冷/极其冷/贼冷/简直冷死了/啊——”，更有网友总结说：“什么是‘乌青体’诗歌——废话多说几遍。”声称这样的诗歌自己一天可以写一百首，还有网友表示要集体抵制，捍卫“诗歌的尊严”。
近日，“乌青体”引发争议之后，就连目前最受关注的青年作家、《新周刊》副主编蒋方舟也按捺不住，在知乎网发表了长文支持乌青。“我挺喜欢乌青的诗的，”蒋方舟说道，“我猜测，让乌青写海子式的、汪国真席慕容之类，我在佛前面求了几百年之类的诗，他也能写，只不过对于语言，他有其他的野心。他要超越语言。”她还说：“看不懂就看不懂，因为它被写出来，也不是为了被看懂的。”
事件爆发几天后，曾经风靡一时的“梨花教主”赵丽华表示，面对她和乌青的诗歌大惊小怪冷嘲热讽，是闭目塞听。中国第三代诗人、“废话派”诗歌代表人物杨黎则鼓励乌青争取得到理解。著名作家韩东在微博上发文，认为乌青是天才，且有持续的专注力，这点不得了。
事实上，“乌青体”并非第一次受到关注，早在2012年，中国香港诗人廖伟棠就对乌青作了评价：“这样的诗的唯一价值就是显示作者语言的贫乏程度已经达到极限。这不是实验也不是前卫。”

经典乌青体
《对白云的赞美》
天上的白云真白啊
真的，很白很白
非常白
非常非常十分白
极其白
贼白
简直白死了
啊——

阑石： 我看“乌青体诗”未必那么好！
对于“乌青体”的走红，作家阑石认为，如今是多元化表达的社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念和感受，因此他表示，对于个人表达的方式，无可非议，但把握分寸非常重要。至于这类“乌青体诗”是否有意让人们不再将诗歌与高贵的精神、唯美的意象、深度的抒情、别致的意境等画等号。阑石认为：“乌青体”诗歌，几乎剔除了诗歌语言所有可能隐喻、象征、引申的可能，让日常琐屑的生活即景或俗白的对话成为诗歌的骨骼。至此，诗歌写作门栏降低，是否对当下复兴诗歌有积极意义？子川并不这么看，“其实大家都是在关注一种时尚，一种流行。应警惕对当下性的关注。我看力挺的人未必自己会去写这样的东西，当下性的东西，需要时间去过滤。”

看看这就是中国‘酱缸里’里的所谓文化人的可耻无赖的德性。当今社会似乎见怪不怪了；但我十年前曾经发誓不买一本当代中国文人写的书时至今日我依然坚持不买！不买！

我在这里所说的四种虚荣心，指的是当代中国诗歌中普遍存在的，渴望用某种姿态进入诗歌史的虚荣心。并且，中国当代诗人因不同的格格不入的虚荣心，构成了倾轧、分野，进而演变成不同的、故步自封的宗派。

最有代表性的应该是以下四种：政治虚荣心、先锋虚荣心、文化虚荣心和技术虚荣心。



我不认为有这些虚荣心是坏事，也不认为完全没有这些虚荣心的写作就是更纯粹的写作。相反，正因为拥有这样的虚荣心和由此带来的诗歌史野心，才使得一些诗人的写作，具备了强烈的文化意志和个人辨识度，使他们不仅仅成为一般意义上的好诗人，更成为特定历史阶段的重要诗人。我本人亦是如此。



但虚荣心和野心带来的诗学偏执，很容易变成对诗歌的伤害。诗人们囿于自身的固执、狭隘和偏见，将虚荣心膨胀为写作的唯一真理，凡“非我族类”皆视为歧途，使得原本只是附着在诗歌上的虚荣心变成了执念。这种强烈的外在执念，压倒诗歌本身，形成负面吞噬，令有才华的诗人在写作上无法寸进，甚至不断倒退。



同时，虚荣心背后的文化理念会产生“光晕”——一种强烈意志形成的吸附效应。每一个携带虚荣心的相对重要的诗人背后，都有大群意志薄弱的年轻或不年轻的追随者，造成越来越多的群体式诗歌对峙。这种对峙、争论、不服气，本身并非坏事，在初期，构成了理念的交锋式沟通，甚至构成了一种激进的繁荣。但对峙并非建筑于高水平的诗歌理念之上，而是建筑于低水平的偏狭执念之上，建筑于非此即彼、二元对立的荒谬立场之上，建筑于因为自身的文化欠缺而带来的文化自卑，又因为要掩饰文化自卑而一味拼命强化自身是唯一合法、唯一真理的内在动机上。久之，在低水平对峙中，每个群体都给自己罩上厚厚的乌龟壳，故步自封，坐井观天。



近十多年来，这种状况对当代诗歌的发展损耗很大。汉语诗歌始终无法建立起正常的诗人与诗人交流和沟通的最低标准，无法建立起码的共识。不绝于耳的各种争吵，大部分与诗歌关联不大，吵的都是外在的主义。



每一种虚荣，都有一条非常容易进入的歧途。



政治虚荣心最大的歧途，便是使诗歌沦为意识形态对抗的工具。存天理，灭人性，用强大的政治、道德武装自己，而在事实上，放逐了诗歌本身。政治正确的嘴脸，由政治正确所带来的二元对立的嘴脸，以社会道德良知作为写作合法性的嘴脸，本就是诗歌的天敌。这种歧途，进一步导致诗人内心的干燥，越社会化就越取消自我，越正确就越偏离诗歌。

政治虚荣心在中国诗人的内心中根植甚深，来源大致有三：



一是中国人从小接受的诗歌教育本身就有这种倾向。对“诗言志”的理解，对批判现实主义的推崇等，都起到了某种心理暗示作用。中国的读者，喜欢要求诗人充当良知的代言者，充当意识形态反抗的主体，根源恐怕也在这里。



二是中国当代诗歌发端的时代关系。当代诗歌发端于20世纪60～70年代，空气中都充斥着意识形态荷尔蒙的时代；发端于食指、北岛；发端于带有意识形态对抗意味的“朦胧诗”。在那个特殊的时代，诗人充当了思想的先驱，诗歌天生就具备的独立、自由的意志，无意间迎合了整个时代的心理需求。这是一个浪漫的巧合，是诗歌与那个时代的必然，而不构成诗歌与所有时代的必然。“朦胧诗”的传奇效应，时代赋予诗歌的英雄主义色彩，诱惑了很多年轻的诗人，政治虚荣心甚至是很多人开始写作的唯一因素，意识形态对抗使得诗人凌驾于诗歌之上。这种畸形的英雄主义自我实现方式，这种渴望充当时代的喇叭、思想的吹鼓手的虚妄念头，被后来的很多诗人警惕和反抗，并逐渐形成共识。



以政治虚荣心为写作依据的思潮，本来已经烟消云散，但在近年又有卷土重来之势。这种反复，根源是诗歌的边缘化。社会越来越功利，越来越以“实用”作为唯一标准，人们对诗歌的质疑和妖魔化就越剧烈。“写诗有什么用？”诗歌原本就不是以有用无用为标准，它是精神、生命、经验、意志、语言、美学等共同作用下的结晶体，追求的是永恒的价值。但这种价值无法清晰、简单地传达给大众。面对大众振振有词的一问，诗人只好摊开双手：是，没用，但我们愿意，可以吗？诗人放弃了阐释诗歌的机会，大众获得了评价诗歌的权力，对诗人提出了要求，要求诗人像他们接受过的诗歌教育里的样子，成为良知和道德的展现者，要求诗歌重新变得有用。在新世纪，互联网越发普及，中国人的表达欲望、言说欲望越来越强烈，对社会发言的“公共知识分子”身份满足着很多文人的英雄主义梦想，他们也确实备受关注。在互联网上，各种政治正确的坚定言论饱受追捧，摇滚歌手、媒体人、专栏作家、博客写手、大学教授、作家、商人……都摇身一变，成为“公共知识分子”，并且仿佛只要成为“公共知识分子”，就获得了某种文化上的道德优越感。对很多年轻时就胸怀英雄梦和时代先知梦的诗人来说，这构成了刺激。前一分钟他们被放逐，后一分钟他们上网，他们渴望重新回到焦点，重新变得有用。一方面是诗人被时代和大众放逐的焦虑，一方面是大众对诗人站出来鼓吹良知和成为道德代言人的浅薄需求。带着投机的欲望，不少诗人的政治虚荣心开始在写作中上升。



我并不反对有限度的政治虚荣心，我自己也是一个愿意对时代和社会保持敏感、保持关注，乃至随时以写作介入的诗人。但在这样的写作中，诗歌应该大于政治虚荣心，政治虚荣心应该对诗歌起到正向作用。残酷的是，我看到很多诗人以取消诗歌本身的规律为代价，口干舌燥、声嘶力竭地杀了过去。空洞的良知，乏味的道德，假大空的政治正确，非此即彼的反抗，陈词滥调的嗫嚅，几乎取消了诗歌的一切幽微、敏感、湿润。

最近在读小招的一本遗作，他在2010年自杀身亡。说实话，我读得有些难受。阿坚写的序言说，我是小招生前“方方面面都服气”的诗人。阿坚还开列了一份小招热爱的诗人名单，每一个都带有强烈的先锋标签。在小招的整本诗集中，我看到这些诗人的影子，包括我的影子在内。我依然要说，这不是一本我喜欢的诗集。



在这本诗集中，小招几乎一一试穿了他喜欢的诗人的先锋外衣，每一件穿在身上都不合身。他对这种外在于内心的先锋性的追求，大于对诗歌本身的追求，他追逐着他们身上熠熠发光的先锋标签，像小孩收集阵亡战士的勋章，把勋章一一扎进皮肉，冲上想象中的诗歌战场，义无返顾。



在最后的一些诗歌中，小招的天才开始体现，他开始找到自己的嗓音。这种嗓音，我认为是当代诗歌先锋性探索的最前沿的嗓音。他开始尝试将自己与主流社会格格不入的生活方式、个人命运，较为天然地融入驾轻就熟的口语叙述，让其中的诗意自然呈现。可惜天不假年，这种开始走向成熟的写作戛然而止。



但这部分诗歌，诗意更多还是体现在与主流社会世界观的对抗中。这种对抗，甚至是洋洋得意的。这不诚实，或者说，并没有体现出“诚实”的能力，也就失去了这种写作最大的张力和微妙的诗意。与主流社会格格不入的世界观、生活方式，“无产者”的生命直觉和生存意志，是天然的诗意。但这种天然的诗意，会被刻意的洋洋得意的炫耀式对抗削弱，不能抵达其中包孕的内心优势。生活和命运带来尴尬、痛苦、苦闷、孤绝、无奈、焦虑，才是内心真正的黄金，才是“人”的力量所在。



这几年，随着布考斯基的诗歌被翻译得越来越多，他成了中国先锋诗界很多人的新偶像。布考斯基的写作，几乎是先锋诗界各个流派过去十来年先锋美学追求的集大成。他看似随心所致、絮絮叨叨、流水账式的口语，轻松实现了语言诗派对于“无意义写作”的追求。他将个人生活的一切在叙述中直接呈现，使得诗歌充满了“身体感”、“直觉感”。他诗歌中呈现的人渣般的生活方式，与先锋诗界那些刻意强调与主流社会对抗的“无产者”生活方式天然一致。并且，作为一个沉迷酒色、早年穷困潦倒的诗人，布考斯基的活法，显得更加纯粹。我能理解先锋诗界这种如遇知己、如逢偶像的感觉，但同任何诗歌偶像一样，布考斯基为中国诗歌带来了更纯粹、更成熟的美学样本，但同时也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



事实上，布考斯基的写作建基于天才般的对诗歌本质的认识，达到了写作的诚实，不夸大，不缩小，不胆怯，不回避、不刻意，诚实于自己的生存状态，诚实于自己的内心，没有刻意追求先锋，没有呈现任何对抗的姿态。生命之本真，自然就是诗。诗人所应追求的，不是任何一种生存状态，也不存在某种天然更接近诗歌的生存状态，而是每种生存状态与内心之间存在的微妙。此种微妙，即是诗。布考斯基的生命形态和生存状态，与内心之间更富有撞击的张力，诗意更容易被发现，在绝伦无匹的语言天才和叙述能力的激发下，成就了他的写作。中国的很多先锋诗人，既无如此天才，又无对诗歌和生命的诚实之心，刻意模仿，离本质越来越远，也伤害了先锋的本意。有的诗人，活得很人渣，内心也如人渣般猥琐，却不知布考斯基的内心中有永恒的赤子，有高贵，有对生命的真诚，有纯正的人的力量。



先锋从来不是姿态，而是诗人的内心与语言在巨大的张力中融为一体，达到通往本真的深度与广度。相对传统的、已经形成的诗意，先锋是一种反动，进而形成或者发明新的诗意。若只追求反动的一面，以为越反动越先锋，偏离本质的诗意和诗意的本质，就会导致“先锋”与“诗歌”之间的南辕北辙。



上文提到的政治虚荣心和先锋虚荣心，持有者大抵是诗歌写作中的激进派。文化虚荣心和技术虚荣心，持有者更像是诗歌写作中的保守派。



在这四种虚荣心中，我最讨厌的是过度体现的文化虚荣心。我甚至觉得，它不仅仅是一种利用文化文饰诗歌的投机，而是站在了诗歌本质的对立面，站在文化的真实含义的对立面。



古今中外，都有一些文化虚荣心在诗歌中体现的例子。中国古代诗人对典故的痴迷（以宋朝江西诗派为最盛），美国诗人庞德野心勃勃的《诗章》，20世纪80年代流行一时的史诗写作以及“整体主义”写作，都在此列，都已经湮没在历史中。时间证明，这种趣味从来不是诗歌的大道。



最近几年，随着诗歌进一步边缘化，部分知名诗人的文化虚荣心应运而生，带着投机和讨好的意识，诗意不足文化补，恨不得把历史上的每条皱纹都搬到自己的诗歌里。“文而饰之”后的诗歌，长着吓人般煞有介事的，充斥着儒家、道家、佛教等文化国故的脸，骨子里却是没文化和对文化的无知。诗人跳起东方文化的大神，唬住了不少信众。这种伪造的东方文化诗歌，颇能与文史界所谓“新国学”之流形成呼应。



事实上，文化是内在的血脉，是流淌、运动着的。我们每个人都置身在文化中，我们每个人，都拥有属于自己的不同背景的文化。每一首诗写出，就天然成为文化的一部分。本就在文化中，何必非要拿什么来“饰之”？何必非要从故纸堆中，拼凑出一些僵硬的典故、词汇，宣扬所谓东方文化，所谓“天人合一”，以此包装自我，糟蹋文化？



诗人，岂能如此卑贱！



更不堪者，则将东方的各种典章，儒释道、唐宋元，打碎，揉巴一下，填充进诗中，再发一些悲悯之感叹，一位“大师”俨然诞生了。对很多不懂得什么叫“原创能力”，对“原创”缺乏基本审美的读者来说，它们简直就是香甜的奶酪。故纸堆里的僵尸文化，故作端庄的语言，小关节处的悲悯抒情，添加一点政治正确的普世价值，几样东西一拼凑，蒙住一批自以为有文化追求的读者。作者和读者，这群自以为热爱文化的文盲，任何东西只要显得足够有“文化”，立即便如同泥人儿涂上油彩，被他们抬着轿子搬进庙里。此类诗人，大抵就是跳大神。此类诗人的拥趸，大抵就是巫婆神汉的信奉者。



文化虚荣心本身就是歧途，技术虚荣心则是诗人在对技术的高度迷恋过程中，逐渐失去控制，形成歧途。



在学院派诗歌写作中，陷身于这种状态的诗人为数不少。这也算是一种“玩物丧志”，一旦陷入，无力自拔。诗歌是语言的艺术，诗人无不孜孜以求更有技术含量的语言表达，古代诗人即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技术自觉，技术甚至是写诗者从业余迈进专业的门槛。现在的问题是，当门槛变成“学问”，当技术成为诗人追求的唯一诗学，它们对诗歌本身的覆盖和反噬就开始了。



我有一位诗人朋友，深受学院派诗歌影响，我常常怀疑，学院派诗歌是他关心的诗歌的全部。他对我的诗歌有一些了解的兴趣，集中读了一批诗后，发短信给我：“你的诗歌不是文学，是人学，你是个框框之外的人，算你狠。”



我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这是表扬呢？还是批评呢？”



“表扬，高度表扬。”



他的表扬，以及他所说的“人学”，应该是指我的诗歌中对人性的尽可能呈现。但他同时又本能地有一种“不文学”的感觉，有一种“框框之外”的感觉。也就是说，对诗歌的文学性，他有一把尺子，一个框框，必须在框框之内，才能成为评价体系的一部分。这个框框是技术。技术成为尺子，成为体系，成为标准，我的写作没有进入这种学院派的技术体系，自然就成了“框框之外的人”。只是因为我够“狠”，直接杀到“人学”，才令他惊讶。



他的短信也令我惊讶。我自觉深知诗歌界不同思潮之间的隔膜，但没想到隔膜深到这种程度。学院派诗人中的一部分，垒起了一堵汉语诗歌的技术高墙，将自己围在墙中，构筑自己的技术诗学的小世界，乐在其中，精研修辞学，精研词语与词语之间的关系，精研每一个诗句最与众不同的、最曲折、最生僻的表达。在他们的写作中，技术成为学问，技术的层层垒叠，遮蔽了诗歌。然后，为了证明自身追求的有效，他们用连篇累牍的论文，企图证明诗歌即技术。他们陷入无法逆转的迷途。



有一位前几年因病去世的著名诗人，我在读他的诗集时，不禁喟叹：技术的迷途对诗人的耽误实在太狠了。他早年的诗歌以轻灵见长，颇有天才。后期的诗歌，我每读一句，都要咬嚼半天。几乎在每一句中，他都竭尽全力精心体现技术，极尽复杂之能事，确实别开一番生面，也拓宽了语词的使用宽度。但诗歌整体抵达的情感、意识，并未因此加深，所呈现的空间，反被衬得逼仄、狭窄。精心雕琢了每一个词和每一种修辞后，诗句如混凝土般结实垒砌，“诗”困裹在内，挣扎难出。这样的诗歌，在学院派体系中备受推崇，我想，这是对其践行“技术诗学”的犒赏，但代价未免太大。



有人将这种对技术的极度推崇，理解为对诗歌写作的文本追求。但诗歌文本与“诗”之间，从来不是画等号的，诗歌是语言、技术、生命、情感、意志、个性错综难辨的结合体。以强调文本之名，用对技术的单一追求取代对“诗”的追求，是最大程度的因小失大。



政治虚荣心、先锋虚荣心、文化虚荣心、技术虚荣心的膨胀与泛滥，是我目力所及的中国当代诗人最容易陷入的写作歧途。我看到很多才华横溢的诗人，一旦陷入，立刻获得合法性、道德优势或诗歌的政治正确，固执无比，再也不能返身，不能单纯而本质的面对诗歌。这样的情况，对我的写作是极大的提醒。

苏醒的雨滴
福地

我在冬天的雨中奔腾，我的胸脯上藏有明天早晨。
————海子

我不能告诉你爱只是可笑的梦境
我不能告诉你爱就是苏醒的雨滴
你说把幸福还我就是心灵的皈依
你说过仅仅是小花一朵心心相印

呵，假如这丝路花雨中的小花一朵
收藏于含苞的花蕾是娇柔的欢乐
那你就是我头顶僭越的百花之冠
我岂能看你黯然离去随日月蹉跎

倘若似这沙漠驼铃中的小雨一滴
将人性的酸辛隐藏在含情的明眸
那你就是我茫茫大海上璀璨星斗
我岂能失去你孤筏重洋他乡远走

啊，美丽的星辰！你如白鹤亮翅
我心的呼唤你留驻在我和平之中
当我行走在人生的荆棘与幽暗里

当我登攀在山路的崎岖与险峻中
你知道吗？你像一颗含笑的雨滴
哺育我爱的世界令我欣慰泌我心脾

于是，你看呀爱情逼视着你我的大路上
像银耀的宝石燃烧起来的是苏醒的雨滴




2014年11月20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