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叶修胃病那么多年，但大家的记忆中他从来不挑食，没有忌口的东西，这让人觉得奇怪。

苏沐橙说：“认识叶修的时候他十五岁，离家出走的，很挑食，不顺口的宁肯不吃，很让哥哥头疼，那时候他胃病就很严重，痛起来通常就不说话，缩在那里一动不动，浑身冒冷汗，很吓人，还晕倒过几次，把我们吓坏了，后来住的久了，他慢慢就不挑食了，可能是知道我们条件不好……”
说到这里，苏沐橙笑了笑，解释说：“我和哥哥是孤儿，一叶之秋的战矛却邪和散人的千机伞都是哥哥做的，我们的生活来源就是哥哥在游戏里赚钱。我们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只有在哥哥面前，叶修胃疼的时候才不会掩饰，疼极了甚至会满床打滚，但是只要我在，他都会尽力忍着。哥哥一直很担心，但他总不肯去医院，就只是买些胃药回来吃。后来联盟成立，他们打算一起签约嘉世，哥哥说有了钱先给叶修好好治病，只是，却突然出了车祸。”苏沐橙平静地说着，没有多少悲伤的情绪。

“哥哥去世后，叶修变得更强大，我都没怎么见过他胃痛，第四赛季我加入嘉世，训练的时候见他痛过几次，但不太严重，大概是他觉得忍不住了就借口出去抽烟躲开了，所以我没发现他病的那么严重，还埋怨他烟抽的太凶了，他什么时候做的手术我都不知道。”苏沐橙的脸上这时才现出懊悔和悲伤。

“那一赛季夏休我去嘉世找过他，但他去了B市，一定是那时候。”黄少天说，那一年他刚出道，一心要找前辈讨教。

隔壁传来挺大的开门声，唐昊离门口最近，先出去查看，就见叶修冲进了厕所，接着就是呕吐声。

唐昊立刻跟进去，就见叶修正对着洗手池吐，水笼头开着，污秽已经被冲走。

唐昊迅速上前给他拍背，叶修却喘着气摆手：“别拍，刚吃的东西全吐了太可惜。”

止住吐，叶修漱口，回头见门外站着一堆人，吓了一跳：“干嘛？还嫌哥不够丢人吗？都走都走。沐橙，去把我的脏衣服收拾一下抽空洗了，哥都快没衣服换了。”

苏沐橙拉着楚云秀走了。

叶修回到战术讨论室继续吃，这回没来得及关门，黄少天张佳乐周泽楷都挤进去，只见他吃的极慢，但还是没吃几口就又冲出去吐，如此循环好几次，辛苦的眼睛里全是泪，却还一面安慰自己：“幸好没跟你们一起吃饭，不然害你们也吃不下去那罪过就大了。”

“叶修你闭嘴！”黄少天红了眼圈吼他，随即自己就又软下来：“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话，会消化不良。”

张佳乐劝他：“去医院吧，冠军什么的都没有健康重要。”

“去医院也不会更好。”叶修淡淡地说，好容易吃完了一碗面，也不知道肚子里能剩下几口，但叶修显然很满意，抚了抚胃，说：“张新杰的手艺真不错，普普通通一碗面都能煮的这么香。”

周泽楷递过来一杯水，低声说：“今晚陪你睡。”

“噗！”叶修嘴里的水直接喷了出去，惊吓地呛咳了半天，急得黄少天连忙给他顺背，不住口的埋怨：“好容易吃下点东西再咳的吐上来就槽了那么激动干什么？周泽楷说的对，从今天起你不能再一个人住了我们轮流陪你。”

“不行！哥都到这份上了，连这点自由都没有吗？我就要住单间！”叶神的无耻耍赖大家都不陌生，但这样的撒娇却让众人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叶修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却丝毫不脸红地摆了摆手：“七点半了，准备训练吧。”

晚训的内容还是看比赛录像，同组战队已经轮过一遍了，对手们的情况也都摸的差不多了，叶修又挑了几场重要的比赛给大家作了分析，标注了需要重视的几名选手，重点讲解了他们的技战术特点。

这中间没有休息，到9点多的时候，叶修吃了一次止痛药，支撑着讲解完，留给大家一点讨论消化的时间，张新杰陪他去四楼洗澡。

大部分是张新杰在替叶修洗，叶修很沉默，只是扶着隔板站着，任由水冲在身上，张新杰知道他很累，不太舒服，根本没有精力跟他聊天，但还是问了一个问题：“可以跟韩队说吗？”

“为什么？”叶修扭头看着他，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因为韩队有打电话问你的情况，这几年，他其实一直在关注着你，只是……他的方式可能有问题，导致你一直都不知道。”

“我需要知道吗？”叶修反问，但随即就用手按住胃，疼痛变得难耐。

他病痛的样子看在张新杰眼里，很是心疼。这是他一直仰望的大神，甚至是强于队长韩文清的存在，虽然霸图一直不想承认，但就算韩文清自己都清楚，叶修才是真正的大神。

但张新杰还是狠下心做最后的劝解，如果叶修不是癌症末期病人，他不会多嘴，但现在的问题是叶修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他不想让两个十几年的老朋友留下遗憾。

“如果不告诉他，我想大概到了那一天，他会很……遗憾。”

“最遗憾的，不应该是我吗？”叶修淡淡地说，关上花洒，裹上浴巾往外走。

张新杰呆住，没错，最应该感到遗憾的，不是别人，正是叶修啊！二十八岁的青年，除了荣耀，他还有太多人生乐趣没感受过。

穿上衣服的叶修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疼痛似乎变得更严重，他弯着腰抵着胃，呼吸不稳。

“疼的厉害？要不要去给你拿药？”张新杰目光中含了少见的焦灼情绪。

“不用，回去再吃。”叶修说着站起来，张新杰赶紧扶他，叶修没有拒绝，紧紧握住张新杰扶他的手，攥得很紧，微微发颤。

心脏的挛缩发生在张新杰的身上，平生第一次，他没办法无视一个人的痛苦，俯身强背起叶修送他回了宿舍。

叶修吞下几片药，蜷在床上，无声的对抗着疼痛。

张新杰坐在他床沿，握住他死死地抓着被角的手，想给他些力量。

叶修似乎是积攒了一下力气，低声说：“回去吧，我睡一会儿就好了。”

“你这样子，我们看着都很难受，何况是……”张新杰失去了平日的严谨冷静，因为眼前的叶修让人根本忘记了他是那个毒舌无下限到让人恨的咬牙切齿的心脏大神。

“那又如何？”叶修冷冷地说，锋利的爪牙又露出来伤人：“我需要照顾你们的情绪吗？”

张新杰哑口无言，此刻的战术大师根本就束手无策。

“我不是为了你们在坚持，你们的感受对我来说不重要。如果受不了，可以不要看。”

“叶修！你误会……”张新杰想解释，却被叶修打断：“没有误会，你们的关心我都知道，但我不想让这种关心变成束缚，也没有精力照顾你们的情绪。”

张新杰沉默，不想再辩解什么，叶修说的对，他没有义务去照顾别人的情绪。


7月14日只进行了上午的训练，下午的时间让大家各自休整，外出购物准备出国物品，叶修的东西由苏沐橙准备，他只管躺在宿舍里继续输液。

周群给他带了一大包药，二十天量的中成药和西药。

叶修望着这一大包药苦笑：“看来我这以后都不需要吃饭了，只吃药就饱了。”

周群当然明白他心里的苦涩，安慰说：“只是防患于未然罢了，大概十天后我就会赶过去，你不要怕。”

“我不怕死，也根本不想这么活着，但是目前，只能坚持。”叶修淡淡地说，却有种凛然的气势。

周群见惯了癌症末期病人的寻死觅活，但这样的说法却头一回听说，他很想死，但却不得不坚持活着，只是为了一个信念，那种决绝和果断让周群动容。

15号上午的航班，联盟主席冯宪君和电竞中心主任亲自去机场送，并向叶修解释德语翻译因为签证问题估计要晚一两天才能到，语言问题只能先克服一下了。

叶修表示不介意：“总能找到会英语的吧？”

这句话让一众职业选手们差点惊掉下巴：怎么叶大神还会英语？

众人都看苏沐橙，苏沐橙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叶修的精神不算好，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冯宪君见惯了他这副样子倒没觉得怎么样，电竞中心主任却很是担心地问：“叶领队是不是病了？”

冯宪君赶紧解释：“这小子死宅一个，常年不见阳光，放心吧，他就这副半死不活的熊样。”

叶修苦笑不语，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晕机是肯定的，所以为了提前预防，周群让他服了预防的药，并且还给他打了一针镇静剂，好让他上飞机就睡觉避免难受。只是那药起效太快，他现在是真的困的睁不开眼睛。

上了飞机叶修就开始睡觉，周泽楷跟他挨着坐，时不时会担心地观察一下他的脸色。其他队员们也时不时向周泽楷投去询问的目光，周泽楷一一摇头表示没事，这样的状态让空姐也重视起来，在飞了五个小时之后，叶修依然没有醒，空姐终于忍不住过来询问。

周泽楷摇头说“没事”，就没了下文，空姐有些尴尬，后排的喻文州赶紧低声解释：“他晕机，所以提前用了药，目前看没什么问题，如果有需要的话，会请你们帮忙的。”

空姐这才表示放心，却没离开，迟疑着小声问周泽楷：“请问，您是枪王周泽楷吗？”

空姐也玩荣耀？周泽楷愣了一下，微笑点头。

那空姐顿时兴奋起来，又问：“那你们就是要去参加比赛的荣耀国家队吗？”

周泽楷又点头，空姐指了指叶修问：“这位是叶神？”

这下所有队员都震惊了，认识周泽楷不奇怪，连叶修都认识？

看到周泽楷惊诧的目光，空姐红了脸，解释她并不会玩荣耀，但男朋友是叶修大神的铁杆粉丝，最后，空姐小心翼翼地问：“可以要签名吗？”

喻文州点头，只是叶神的要等他醒来才行。

这一下其他乘客也都开始好奇，议论纷纷。

于是叶大神被惊动了，他动了动身子，皱起了眉头，但是没有醒。

周泽楷赶紧示意大家噤声，空姐窘迫的红了脸，为打扰到客人感到局促不安。

叶修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睁开了眼睛，觉得气氛不太对，目光扫过众人，落在了尴尬的空姐身上。

“麻烦给我一杯水，谢谢！”叶修仿佛没看出空姐的窘迫，又窝回座位，空姐倒是如释重负，赶紧去给叶修拿水。

叶修扭头看身边的周泽楷，周泽楷语言能力薄弱，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喻文州解释说：“我们正在给那位空姐签名，领队，你要不要也……”

“需要吗？”叶修问，手已抚上胸口，皱起了眉，脸色变得煞白：“签哪儿？”

飞快地签好名，叶修从口袋里摸出晕车贴重新贴在耳后，又含了一片药在嘴里，空姐的水也送来了，叶修又吞了几片药，然后窝回座位，蒙头再睡。

周泽楷听到他呼吸略有些急促，焦急起来，将他蒙在头上的毯子拉下来，低声问：“晕机？胃痛？”

“没事，睡着就好了。”叶修闭着眼睛，脸色白里泛着青，脸上有些难耐的痛楚表情，死死地拧着眉，看的出来忍得很辛苦。

周泽楷觉得他似乎在抖，试了试他的温度：“又发烧了？能吃药吗？”

“不能。”叶修干脆地回答让周泽楷一呆，他伸手到毯子下面握住叶修的手，果然，叶修的手冰凉，攥的很紧。

“很痛？帮你揉揉？”周泽楷很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帮他，

“别吵，小周，让我睡会儿。”叶修翻个身脸冲舷窗，背对着周泽楷。

周泽楷不说话了，这样的前辈让他心疼的无以复加，但是，他帮不了他。

或许是药物的作用，很快叶修就又睡着了，只是睡的不沉，不时会翻动一下，显然是不舒服。

用餐的时候，叶修不肯吃，仍然蒙头睡，大家也不勉强他，能睡着总会舒服一些。

快到苏黎世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因为这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而睡着了，只有张新杰为了适应苏黎世的时间而坚持不睡，这时候叶修却醒了，因为疼痛变得难耐起来，怕影响到身边的周泽楷，叶修起身去了厕所。

张新杰立刻向空姐要了一杯水跟到厕所门口，就听到叶修在里面吐。

张新杰敲门。

过了大概有两分钟，门开了，叶修满脸都是水，显然是刚洗过脸，脸色苍白的吓人。见张新杰端着水杯在等他，便从口袋里掏出药来就着水吞下，然后就背靠着厕所门弯下腰，两手撑住膝盖。

张新杰要扶他，被叶修拒绝，他只是垂着头，没有其他动作。

空姐过来低声询问情况，张新杰说只是晕机，还能应付，不需要医生。

大概过了有十几分钟，叶修才直起腰，慢慢走回座位，张新杰没再扶他，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他看到叶修后背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空姐自然也看到了，向张新杰投去询问的目光，张新杰没有回应。坐回自己的座位。

回到座位时，周泽楷被惊动了，担心地叫了声前辈，叶修冲他笑了笑：“没事，继续睡。”

（二十二）


一下飞机，叶修就用手机打了个电话，说的是英语，流利的英语。

众大神瞠目结舌，谁能解释一下十五岁就离家出走的少年，文化程度大概最多是初中，这一口流利的英语是怎么回事？

叶修对大家惊诧的目光视若无睹，说：“我在国内就已经联系了苏黎世一家旅游公司，租了他们一辆旅游车，我们坐旅游车直接去驻地很方便。”

只是没有想到机场出口已经有记者在堵了，叶修很淡定，十分简单的几句话就将一众记者打发了，而中国队就在领队叶修的带领下，从容地离开了机场。

苏黎世的七月晚上还是有点冷，上了旅游中巴，大家都翻出外套穿上，然后才纷纷询问叶修到底对记者说了什么。

明明在飞机上睡了那么久，叶修仍然显得很疲惫，盖着外套躺倒在最后一排座椅上，眼睛都没睁地说：“就是实话实说。”

“到底说什么了？”唐昊简直被叶修逼的要抓狂，真想把他从椅子上揪起来。

“好烦！“叶修不耐烦的坐起来：“他们问中国队对首次世界性的比赛有什么目标和期待，我说那还用说，就是冠军啊，他们又问我信心从何而来，我说实力在那摆着啊，他们又让我对全世界人民说点什么，我说，世界，我们来了。”

“你真这么说？”张佳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是世界性的比赛，你一来就这么拉仇恨，脑残了吧？”

“我说错了吗？难道你不是来拿冠军的？哦你不是，你都习惯第二了。”叶修说。

“靠！”张佳乐只骂出一个字，因为叶修根本没理他，又躺倒了。

这次比赛的住宿安排也是两人间，设施配备还不错，两台电脑登录器都已经配好，沙发、电视都挺齐全。每个国家分配一个区域，大概十几个房间，除了队员外还给其他随队人员预留了位置。

训练场馆都是单独的，各国之间不会有交集冲突，跟国内职业联赛一样，鼠标键盘都有配备，当然也可以用自己的。

等将一切都安顿好时，已经是苏黎世时间晚上九点了。

大家都很疲惫，默契地按集训中心时的习惯分好宿舍，没有三人间，方锐自觉拿着行李要跟叶修一起，却被周泽楷叫住，枪王大大一句话也不说，直接拖着自己的箱子进了叶修的房间，方锐望着周泽楷的背影愣了好半天，才明白他是要跟他换房间，住哪都是住，方锐倒也不介意，于是跟李轩住了一间。

周泽楷进房间的时候，叶修早就躺在被窝里了，包得严严实实的，周泽楷放下行李先去瞧他一眼，就见叶修两颊通红，床头放了一堆药和水。

伸手试了试温度，果然火烫，烧的厉害。

感觉到额头上一丝凉意，叶修昏沉沉地睁开眼，无力地说：“吃过药了，没事，你去睡吧。”

周泽楷摇头：“今晚陪你。”

“哥还没弱到需要人陪床，你去隔壁房间睡，有事我会叫你。”叶修心里有些烦躁，口气中难免带了情绪。

周泽楷涨红了脸，他知道没办法勉强叶修，于是退了一步，说：“那……等你睡着。”

叶修实在是难受，也没力气跟他较劲。于是赌气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

周泽楷给他扯下来，柔声说：“发烧……”

叶修叹口气，对这样的孩子真的是毫无办法。


去卫生间拧了湿毛巾来给叶修敷在额头，然后周泽楷就这么坐在床前，呆呆地看着叶修。

前辈瘦了好多，原本有些虚胖的脸已经棱角分明，下巴尖了下去，五官立体起来，显得英俊了许多，只是他的脸色太差，憔悴的厉害，这样年轻的病弱的叶修让周泽楷心疼的一塌糊涂。

前辈真的就快死了吗？周泽楷痛恨自己的勇气不够，以致于浪费了太多时间，就算前辈不喜欢他，但能在前辈最艰难的时候给他多一点关心和帮助也是好的，可是，为什么前辈被逐出嘉世的时候，他没有伸一把手，甚至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如果不是为了重回职业圈过度透支精力和体力，应该不至于会癌症复发。

一想到这里，周泽楷简直想杀了自己，如果能换回叶修的命，他愿意这么做，可是不能，现在做什么都挽回不了，他只能尽自己的全力，同前辈一起拿到世界冠军，让荣耀的顶尖大神叶修短暂的生命中再多一分重彩，让前辈离开的没有遗憾！

半夜二点多，叶修如往常一样在疼痛中醒来，无奈地从床上爬起来，周泽楷已经走了。

“真是个听话的孩子！”叶修很欣慰：“沐秋，有一个这么象你的后辈，能把神枪技术继承发挥的这样淋漓尽致，你应该也会开心的吧！沐秋，再给我些力量，让我还来得及把世界冠军拿给你，带着至高无上的荣耀去见你！”

经过一夜的休整，年轻的职业选手们都恢复了体力和精神，大家都很用功，默契地立刻投入到训练中。只有叶修不太好，他感冒了，鼻塞，发烧，还有些咳嗽。

上午叶修参加了两场团战，中间咳嗽引起的小失误让他很懊恼，大家也都劝他休息，毕竟在国内训练了那么多，各种情况大家都能从容应对，已经不需要叶修亲自参与了。

叶修也不勉强，只参加战术布置分析等工作。因为闲的无聊，他又动脑筋设计了一些捉对组合的训练，除了张新杰的牧师石不转，其他人都被随机两两组合，当天下午就开始这样针对性的组合训练，因为之前在国内大家随机组合训练的足够多，所以这样的两两组合大家一点都不陌生，契合度相当高，训练成果十分喜人，并且因此衍生出了N种出战方案。

晚饭时，叶修没去餐厅吃饭，苏沐橙告诉大家，晚上有个记者会，他已经去了现场，晚上没有集中训练，大家自己随意安排。

北京时间17日凌晨5点，国内的荣耀论坛象被投上了重磅炸弹，一则来自苏黎世赛前记者会的新闻加配图让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中国队领队抱病出席记者会，从容谈首战：胜利一定是中国的！

图中的叶修笑容浅浅，优雅淡定，一副指点江山的大将风度，但熟悉叶修的人还是看的出，他瘦了太多，乍一看下几乎已经不能认出那是大神叶修了。

陈果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是北京时间上午7点，网络上已经有粉丝上传了关于叶修的采访视频，甚至还配上了翻译字幕，陈果赶紧叫上兴欣的诸位一起看。

叶修在记者提问他之前就首先声明因为签证问题，中国队的德语翻译还没到达，所以请大家用英语提问。

包子立刻鼓掌：“老大好棒！”

陈果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叶修会英语？”

唐柔还是一贯的冷静：“我说过他的家世可能不简单，他会弹钢琴，所以会英语也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

“也对！”陈果点头。

乔一帆却有些担心地问：“前辈是生病了吗？怎么一直咳嗽？”

“很显然是病了，你们看队长瘦了好多，都快认不出来了。”安文逸也表示担心。

这下大家都注意到了，确实叶修时不时在掩口咳嗽，脸色也很不好。

果然，有记者先抓住这一点询问到叶修，叶修咳了几声后，十分苦恼地抱怨：“都怪苏黎世太冷了，一下飞机就被冻感冒了。”随后他又笑着问记者：“我这么诚实地回答，你们会不会因为这个理由把我赶回中国？”

记者们都笑，不是传说这位中国的顶尖选手出了名的难缠吗？明明是这么纯真无邪的一个青年。

有记者又问：“既然中国队对苏黎世的气候不太适应，那会不会影响首场对阵瑞典的比赛？”

“当然不会，事实上，不适应的只有我而已，作为领队，我很惭愧，因为我总是最弱的一个。”

“您用了‘总是’这个词，意思是说这个最弱，不止是身体方面，还包括了其他？”

“可以这么理解。”叶修说：“基本上可以说，无论体力精力和技术，咳咳咳……我都是最弱的，咳咳……所以我对我们的队伍很有信心，最终的胜利一定属于中国队！”叶修说完又开始剧烈地咳，咳的现场的记者都有些不忍心，纷纷请他先喝水。

叶修喝了几口水，压住了咳嗽，诚挚地对大家说谢谢，然后十分无奈地对大家说：“很抱歉，我应该戴个口罩来的，希望大家不会被传染。”

“叶修先生，听说您的散人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但这次您的身份是领队，是不是这就意味着我们大家无缘看到您的散人绝技了？”

“不能说独一无二，应该说，在职业圈里确实只有我是散人，至于能不能看到，这要看机缘，我只是替补，而且是个一来就生病的替补，估计我们队长和队友们都会嫌弃我，不会安排我上场的。”叶修笑，表情又无奈又委屈。

“你跟队员之间有矛盾吗？会因为生病而被嫌弃？”有记者这么问，不知道是恶意还是语言理解能力差。

叶修仿佛没听出来，脸色不变地笑：“请问这位记者是哪国人？”

“德国。”

“难怪。”叶修恍然点头，说：“德国人一向作风严谨，可能不太能理解我们中国人的幽默，我所说的嫌弃正是队员们之间友爱的表现，他们以这种特有的亲密方式，拒绝我做任何影响休息的事，甚至这次记者会，我都是偷偷溜出来的，否则，我一定会被逼着躺在床上什么都不能干，说实话，这更让我苦恼。”叶修说完甚至微微撅了下嘴。

不止现场的记者被他一下子击中心底柔软的一面，就连兴欣的诸位都震惊了，包子惊呼：“哇塞！老大好萌！”

莫凡的嘴角一抽，脸上也流露出不能相信的表情。

陈果更是连连大叫：“这货是叶修吗？不是叶秋冒名顶替的吧？卖起萌来怎么能这么可爱！”

唐柔笑道：“当然是他，你没看到他看到记者的反应时眼睛里闪过的狡滑吗？”

叶修又开始咳，咳得弯下腰去，苍白的脸涨的通红，现场一阵骚动，紧接着就见两个人迅速上了台，是周泽楷和张佳乐。

张佳乐在叶修耳边说了句什么，叶修站起来，对大家说：“抱歉，今天就到这里吧，下次再见。”

周泽楷和张佳乐一边一个护着叶修，快速离开。还有记者跟上去要采访，但见叶修突然停下脚步，剧烈的咳着，身边两个人都是一脸焦急关切地扶着他低声询问着什么，叶修止住咳时，身体已经有些撑不住，摇摇欲坠，就见周泽楷一弯腰将叶修背在身上，在张佳乐的扶持下离开了现场。

（二十三） 是作秀还是真病的这么厉害？这是所有关注这件事的人共同的疑问，论坛也是对此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认为叶修一向是只老狐狸，说不定这是迷惑对手的手段。也有人认为，叶神应该是真病了，咳嗽真不是装出来的，而且他脸色苍白两颊潮红，明显是发烧的表现，可能真病的很严重。 这时有人说，有空姐在飞机上见到国家队，叶神当时晕机很厉害，应该是在国内就已经病了，再加上旅途劳累及苏黎世气候影响导致病情加重。 总之最后叶神是真病的言论被大家广泛认可，于是，又开始担心此次世界大赛中国队的前途，又一轮新的关于比赛结果的预测占据了主导地位。 有些人坐不住了，其中之一是陈果，她立刻一个电话打给苏沐橙，苏沐橙说叶修老胃病复发再加重感冒，病的是挺严重的，但一直在积极治疗，让大家放心。 另一个坐不住的，是韩文清。北京时间17日上午9点，什么也做不下去的韩文清再也忍耐不住，电话直接打给叶修。 “喂，老韩，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大半夜的吵人清梦也太不道德了吧！” 电话里响起叶修懒洋洋的声音，鼻音很重，明显的感冒音。 韩文清忽然意识到了时差问题，知道现在苏黎世才不过是凌晨，叶修还病着，这时候打扰他睡觉确实不该，于是赶紧说：“我忘了时差，那你接着睡吧……” “睡什么睡啊，都被你吵醒了还怎么睡？有事赶紧说！”叶修的口气明显不满。 “我看了记者会……” “说重点！哥困着呢！” “你……身体怎么样？” “哟，老韩同志这是在关心我呢？呵呵”叶修欠揍的口气让韩文清冒火，还没发作就听他又在那边咳，明显是捂着嘴，不想让他听到，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韩文清又急又气又心疼，听到他停了咳嗽，兀自喘得象风箱，顿时忍不住骂道：“照顾好自己就那么难吗？叶修，在这种关键时刻，你能不能长进点，能不能不让人操心……” 话一出口，韩文清就后悔了，明明是心疼，是关心，说出来却总是变了味道，韩文清痛恨自己的拙口笨腮就如同痛恨叶修的嘲讽毒舌一样。 果然，换来叶修的冷笑：“用不着你提醒！韩文清，我不是你的队员，不需要你指导，我的身体更不需要你来操心。” 电话被掐断，韩文清恨得真想给自己两巴掌。 叶修将电话扔到一边，每次面对韩文清不象关心的关心，他都会失去冷静，做不到平日不动声色的嘲讽，气死对方也把自己气个半死。 “大概我们俩就象猫和老鼠，天生就是对头！”叶修泄气地想，这世上能把他气的失去冷静的，也就韩文清一个。 胃又开始剧烈抽搐，疼得叶修恨不能把韩文清揪过来暴揍一顿：哥好容易睡个安稳觉，你为什么非得来招惹我！韩文清，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哥都快鞠躬尽瘁了，还得让你来教训！ 他抱着肚子在床上翻滚了半天，咳嗽也紧跟着凑热闹，一面疼的没有力气，一面又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叶修难受地真想死了算了。 “哥受够了！沐秋，你带我走吧！”他自暴自弃地想着，一想到那个无论他如何任性无理都能包容，无论什么样的艰难困苦都能同他并肩笑对的人，他的心里便如同刀绞，再也没有这样一个人，能给他安慰，给他力量，所有的问题都由他一个人面对，所有的重担都由他一人承担，再也没有人能象苏沐秋一样陪伴他，安慰他，鼓励他。 或许是病中的人都脆弱，更剧烈的疼痛袭来时，叶修已经失去了忍耐的力气，恍惚间，只觉得万般的彷徨委屈一齐涌上心头，他无助地揪住枕头，抓住被子，低声哀告：“沐秋……你怎么那么狠心……咳咳……哎……咳咳……呃……好疼，我……好辛苦……沐秋，你为什么……咳咳咳……还不来，沐秋！”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濡湿了枕头。 手机又开始震动，叶修从半昏迷状态清醒过来，脸上湿湿的，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哭了？！他狠狠地擦干眼泪，骂自己没出息。 还是韩文清，叶修冲着电话吼：“韩文清，你是要我现在以死谢罪吗？” 电话中传来叶修带了哭腔和恨意的虚弱气声，一直被后悔和担心折磨的韩文清顿时慌了：“叶修，别这样，你明知道我不是……”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嗯……”叶修忍不住闷哼，他一口咬住自己的胳膊将半声闷哼闷在胸腔，韩文清听的真切，心顿时一绞：“叶修！叶修……” “韩文清，我没力气跟你吵架！明天有开幕式和比赛，如果你还是个中国人，不想我在现场出丑的话，就别再来打扰我！”吼完，叶修直接关机。 虽然虚弱但却强硬冰冷的口气，让韩文清几乎肝肠寸断：叶修，一定要用这样尖利的爪牙来掩饰你的脆弱吗？你的潇洒不羁呢？你的淡定从容呢？我一直以为，就算做不了你的好朋友，至少我们不该是真正的敌人，可为什么，你总是看不到我对你的真心，我到底是伤你多深，才会让你怪我至此！恨我至此！ 韩文清近乎绝望地握着手机痴了半晌，他已经不指望能得到叶修的理解，又拨了张新杰的号码：“新杰，去看看叶修，他可能……不太对劲。” 张新杰没有问为什么，队长语气中透露出的沮丧让他心惊，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见队长有过一丝犹豫和退缩，队长在大家心中永远那么坚定冷静，如同一块岩石，强硬霸道，永不言败。 叶修的房门始终保持虚掩状态，这是大家同意他单住的唯一条件，所以张新杰门都没敲，直接进了叶修的房间，台灯开着，叶修蜷缩在床上，很安静，似乎是睡着了。 张新杰刚要退出去，却听到叶修低哑虚弱微微颤抖的声音：“韩文清让你来的？我没事，替我谢谢他的关心！” 张新杰站住，回头问：“疼的厉害？要不要我帮你拿药？” “吃过了，已经好多了，别担心。”叶修没有动，声音虚弱但语气很平静。 张新杰没再多说什么，离开了叶修的房间。然后又向韩文清汇报：“队长，我看过了，叶修他没事，已经睡了。” “真的没事？刚刚听他咳的厉害，好象胃病又……”张新杰的话从来都是有把握才会说的，这一点韩文清是放心的，但叶修……为什么一牵扯到叶修，就让人不冷静呢！ “叶修的胃病还没恢复，这次又重感冒，病情确实比较严重，队长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张新杰安慰他，语气一贯的可靠。 韩文清只能叹息，那个看似懒散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总是将自己囚在一个看不见的壳中，疏淡的同人保持距离，拒绝任何帮助，而他对叶修，除了硬碰硬地对着干，根本就无计可施。

（二十四）

苏黎世时间7月17日下午3点，第一届荣耀世界邀请赛开幕，叶修举着中国国旗，带领着中国国家队员参加了开幕式。国旗升起的那一刻，每个人脸上都是庄严肃穆的表情，叶修望着冉冉升起的国旗，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冠军是中国的。

因为比赛是首届，所以没有揭幕战，第一轮比赛直接在八个场馆同时进行。（本人游戏废，故游戏场景描写无能，亲们表太纠结，重点不在这！）

对阵形式分别为：A组 美国VS意大利、加拿大VS瑞士；B组 英国VS法国、澳大利亚VS日本；C组 韩国VS德国、荷兰VS俄罗斯；D组 瑞典VS中国、丹麦VS挪威

第一战，中国队出场队员：个人赛，首发唐昊的流氓帐号“唐三打”，第二位张佳乐的弹药专家“百花缭乱”，第三位黄少天的剑客“夜雨声烦”。

个人赛全取三分；

擂台赛首发为孙翔，战斗法师“一叶之秋”，一人灭掉对方两位，而第二位出场的王杰希的魔道学者“王不留行”更是将他的魔术师打法发挥的淋漓尽致，直接一挑三拿下了擂台赛。

全场哗然，没想到中国队竟然这么强，怪不得他们的领队敢放豪言必取冠军！

中国队的队员心里却都不轻松，因为他们的领队叶修情况更加糟糕，他正发着高烧，硬撑着蜷缩在选手席的椅子上，身上裹着大衣，仍然在发抖，他自己已经看不清全息投影的大屏幕，只能靠苏沐橙轻声给他介绍。

团队赛前的休息时间，大家围在叶修身边，他看起来很不好，闭着眼睛，时不时地咳嗽，让大家觉得如果不是咳嗽让他清醒，他随时都会昏过去。

知道拿下了八个人头分，叶修没有意外：“我就说瑞典队不可怕……那个战法比我们孙翔差远了，交给大眼……咳咳……一波打暴没问题，小周和肖队不用上了，换唐昊和沐橙……咳咳……喻队重点破坏他们的节奏……咳咳……少天第七人（PS：国内赛事为六人制，这里瞎编的），其他人按预定计划，大家……见机行事……咳咳……你们得尽快……嗯……不然，哥可撑不住。”

中国队员怀着急切的心情上场，现在的国家队，无论是谁上场，闭着眼睛都能打出配合来，他们担心的是叶修真的撑不住，晚饭时他就已经高烧近40度，勉强吃了一点东西接着就又吐出来，本来大家是不肯让他来的，但这毕竟是首战，就算在驻地他也躺不住，最后说好比赛结束后就立即去医院。

必须尽快结束战斗，然后送他去医院，这是大家的默契。



所有的比赛都是随机选图，团战也不例外，是一张半岛图，没有过多的纠缠，苏沐橙直接抢占至高点，上来就是激光炮轰炸，张佳乐的各种手雷也是炸的热闹，完全按照叶修的指示，王杰希先盯住对方的战法，尽管之前个人赛时已经见过魔术师打法，但真正对上手才知道这到底有多可怕，一波带走！唐昊正直的流氓虽然也是才刚见识过的，但在场上却让对方完全摸不清路子，各种流氓技能用正直的方式使出来，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但是，效率却是极高。

团战在四十五分钟内结束，队员们还有些不满意，匆匆下场直奔队员休息室。

叶修的热度降了一些，人已经睡着了，孙翔说：叶修一点都不担心比赛，你们刚上场他就睡着了。”

记者们已经在等了，瑞典队简单接受完访问就已经离开了，而胜利者却迟迟不出来，有工作人员来催。

大家犯了难，唯一一个懂英语的叶修还在睡，其他人根本听不懂人家问什么，要怎么接受访问。总不能第一场就晾了记者吧？

没办法，狠狠心把叶修叫醒，翻译来之前还得靠他撑场面。

叶修倒是不怎么在乎，虽然十分虚弱，但还是振奋了精神去应对记者，这次他戴了口罩，一方面是因为感冒怕传染别人，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被人看出气色太差。

“中国队这场比赛打得简单粗暴，这是中国队的特点还是专门针对瑞典队的战术布置？”

“简单粗暴？这个词挺贴切，不过这可不是中国队的特点，也不完全是专门针对瑞典队的布署，主要是因为我身体不舒服，队员们不希望我忍得太辛苦，所以才尽快结束战斗。”

“这么说，会不会有点轻视对手的嫌疑？”

“中国队不会轻视或者惧怕任何一位对手！”叶修郑重地说：“我们只会全力以赴地打好每一场比赛，争取每一场胜利。”

“对于瑞典队的表现叶领队有什么看法？”

“瑞典队实力很强，不是他们表现的不好，而是我们的表现更好而已。”

“你们的队员赛后没有同瑞典队握手致意，是不是因为对手的表现不足以让中国队重视？”

“哦？”叶修愕然，转头看向喻文州，喻文州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一脸茫然，叶修一下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又转头面对记者，十分诚恳地说：“太抱歉了，这是我的问题，因为大家太担心我，所以才忽略了礼仪，我代表中国队向瑞典队道歉！”

叶修转头又对队员们用中文解释了，然后扶着桌子站起来，队员们也都跟着站起来，叶修说：“瑞典的队员们虽然已经走了，但我们还是在此向他们郑重致歉，希望得到他们的谅解！”

叶修深深地鞠了一躬，其他人跟着，可是在这一低头抬头的瞬间，叶修已是一头栽倒，他身边的喻文州察觉时只来得及伸手拉了一下，却没完全扶住，好在卸去了一部分力量，只把桌子碰倒，人并没有再受伤。

现场一片混乱，喻文州赶紧抱起叶修将他揽在怀里，叶修却没有醒过来，他已经彻底晕了过去。

队员们都没有慌，围着叶修护住他，免得被拥挤着上前的人们伤到，张新杰和王杰希已经在与赶过来的工作人员沟通，但是双方实在是语言不通，好在现场有也有会德语的中国人，有热心人帮助双方进行了简单的翻译，对方表示已经呼叫了救护车，请耐心等候。

救护车来的很快，张新杰喻文州随车跟随，其他人都要跟着，被喻文州制止：“这时候都别添乱。肖队和王队负责带大家先回驻地，有情况我们会随时通知你们。”

快到医院的时候，叶修醒了过来，知道自己是在救护车上无奈地笑了笑：“先是被背出去，这回又上了救护车，哥的一世英名彻底毁在苏黎世了。”

“前辈多虑了，你是当今最顶尖的荣耀大神，这一点谁也不会有异议。”

“呵呵，文州总是这么贴心。新杰你得学着点，可别被你那面瘫队长带坏了。”在叶修的玩笑中，救护车到达医院。

尽管叶修反对，仍然被送到了急诊室。

接诊的医生会讲英语，叶修顿时松了口气，医生先询问病情，叶修说：“感冒两天，高烧，咳嗽，刚刚晕倒了大概十分钟。”

医生又询问了疾病史过敏史，叶修隐瞒了癌症病况，只说有胃溃疡，没有药物过敏情况。经过简单的检查，医生说感冒引发肺炎，在确定叶修没有其他不适之后，就直接给打了支退烧针，开了药，嘱咐回去多喝水多休息，高烧时尽量物理降温，要吃退烧药也请先服胃药。

没想到这么简单，不需要住院这让叶修很高兴，喻文州和张新杰不知道医生怎么说的，看到叶修轻松的样子不禁怀疑：“你没跟医生说你有……”癌症两个字喻文州有些不忍说出口。
叶修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没有必要。”

“怎么会没必要？这么……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着医生！”张新杰皱眉责怪，这人实在太胡闹！

“说了能怎样？所有的检查再做一遍，然后在医院里等死？”叶修冷笑：“那我还不如不来！”

张新杰和喻文州面面相觑，对这样强硬的可怕的人，除了由衷地钦佩，他们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情绪来面对。

回到驻地，中国队的翻译终于来了，正跟队员们聊得热乎。是一名留学瑞士四年刚刚回国的年轻人，姓高，德语法语都很棒，更重要的是也是一位荣耀迷，他的偶象是大漠孤烟韩文清，随行的还有一位电竞中心的工作人员，三十几岁，姓张，专门协助叶修做一些日常事务，包括与组委会的联系，队员们的生活问题及简单的应对媒体记者。

叶修见到两人简直是如释重负：“你们要再不来，哥可是要累挂了。”

“大家听说叶神病了都很关心，主任和冯主席都急坏了，让我代表他们一定向你致意，务必好好休养，尽快恢复健康。”老张公式化的发言让一众年轻的队员都不太适应，唐昊先拉着翻译去打听苏黎士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其他人自然也都跟着去了。

叶修和喻文州自然不能丢下老张不管，叶修笑着点头：“替我谢谢主任和大家的关心。你们才下飞机也累了，让喻队替你们安排一下住宿，我就不陪了。”

叶修回房，张新杰跟过来，跟着他进了浴室，叶修皱眉：“你怎么又来了？哥这身体也没啥看头，你还没看够？”

张新杰吐血，谁要看你这连点肌肉都没有的破身体啊，这不是怕你晕吗？

“你现在还感冒发烧，确定要洗澡？”

“出汗太多……”叶修没说下去，张新杰却已经黯然，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尽管苏黎世的温度不高，但叶修却因为疼痛和虚弱，总是汗湿衣衫。

叶修没再说话，简单冲了冲就披上睡袍往外走。

“不需要我帮你搓背？”

“难受，不想洗了。”叶修脸色很难看，白里透着青。

“哪里难受？胃疼？”张新杰紧张起来，跟着他出来，赶紧倒热水递给他。

“帮我拿药，退烧药一片，其余三四片都行……嗯……快点……”说到最后，叶修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手抵住了胃。

张新杰迅速拉开抽屉，不禁抽了一口凉气，这么多药，这得要吃多少？

回头看叶修已经趴下了，头埋在枕头上，手指死死地攥着枕头一角，显然疼的厉害。

张新杰爆手速飞快地先拿了止痛药简单看下说明，说：“先吃止疼的，其余的慢慢来。”

叶修爬起来，靠着床头坐着，接过药和水吃下，然后一只手按着胃，闭上了眼睛。

张新杰又开始拿其他的药，总共二十几片，他不禁怀疑地问：“你确定这么多要一起吃吗？”

叶修苦笑点头：“哥就是这么命苦啊，周群也忒狠，一下子弄了这么多，再加上又感冒咳嗽……”

叶修分几次将药全部吞下去后立刻难受地想要反胃，他努力压制住恶心的感觉，用手在胃上轻轻打圈。

张新杰说：“你躺下，我来帮你揉。”

叶修摇头：“不用，安定下就好了”他慢慢躺回去。

张新杰没急着走，在床边坐下。

“你真的打算一直瞒着韩队？”张新杰见叶修平静了许多，显然止痛药已经起效了，这才又提起韩文清。

“他又不是我什么人，干嘛要告诉他？”叶修淡淡地说，口气却是理所当然。

“韩队真的很关心你！”

“他的关心我要不起！”叶修说着，手又按在胃上：“现在，除了荣耀，我什么都不需要，”停了两秒，叶修又说：“新杰，我是真的累了，你让他放弃吧！”

他脸上的神情从没有过的惨淡，张新杰心如刀绞，不忍心再勉强他。

（二十五）

苏黎世时间18日上午八点，队员们三五一群地来到训练室时，叶修已经先到了，正用一个极其懒散的坐姿看视频。

“我说老叶你怎么又不去吃早饭不知道自己还生病吗当自己是神仙……”

“大清早的能不能不这么吵？你是嫌我不头疼？”叶修眯着眼睛看着黄少天，一脸的不耐烦。

黄少天果然闭嘴，将一个饭盒塞给叶修，然后转身去找自己的座位。

张佳乐凑到叶修耳边轻声说：“糟了，黄少生气了，难为他还想着替你带了馄饨，你竟然把人家好心当成驴肝肺。”

叶修耸了耸肩，笑眯眯地说：“我们少天才不会这么小气，再说话痨本就是剑圣大大的特点啊，又没谁真的烦……”

黄少天还是没有说话，但眼睛里却似乎真的含了委屈。

叶修暗暗叹了口气，假装没在意地打开了饭盒：“哥今天起晚了，来不及去吃饭，到现在药还没吃呢……”

“我靠！叶修你脑子进水了吗什么叫来不及吃饭谁规定你必须按时参加训练了吗你又不上场装什么积极就你那破胃不吃饭怎么受得了那么多药你是在故意作死……”

黄少天猛然住口，大家也都心头一颤，自从知道叶修的病情之后，大家都尽量避免在叶修面前提及跟死有关的任何话题，哪怕是玩笑里也会避讳这个字眼。

叶修却仿佛没听到，已经开始吃馄饨，他吃的很斯文，很秀气，一点也不象叶修的风格，慢慢地吃了不过五六个小馄饨，叶修就放下了勺子，揉了揉胃：“味道真不错，可惜不能再吃了，下次再给我带饭就带平时的三分之一就够了，多了也是浪费。”

没有人回答他，178公分的一个大小伙子，饭量跟小鸟似的，叫人心里怎么能不难过！

“大家都到齐了？昨天的比赛我已经复盘过了，大家的表现堪称完美，没什么可说的，所以下面的训练主要就针对下一场比赛。其他几场的比赛结果我就不念了，你们过会儿自己看。”

叶修咳了几声，喝了一口水，继续说：“目前D组形势是我们15分小组第一，挪威13分小组第二，而我们的下一场就要对阵挪威。另两队实力有点弱，所以我们出线没有问题，根据比赛录像显示的实力来看，C组第一……咳咳……极可能是韩国队，而韩国队的实力非常强大，所以，我们这一战……咳咳咳咳……必须胜利，”叶修越咳越厉害，却硬是喝口水压了下，坚持说完：“争取以小组第一的身份去迎接C组第二名，这样才能避开过早与韩国队碰撞。我想韩国队跟我是一样的想法，也会力争第一避开我们的。”

“你已经看过其他队的比赛录像了？”肖时钦摸了摸下巴，颇有些怀疑。

“就只认真看了D组和C组的，其他的还不急，简单过了一遍而已，以我的经验判断大体是这样的结果，当然一会儿我们可以先看看C组两场比赛，然后听听大家的意见，然后再决定我们这场是要赢还是输。”他捂住胸口，咳得有些憋闷。

已经自信到这种程度了吗？输赢自己就说了算？队员们腹诽，当然也不得不佩服叶神的大胆和狂妄。



认真看了录像，众人沉默，的确，叶修的估计是准确的，C组韩国队实力的确相当强悍，是个劲敌。大家当然都不想过早地碰上这样的强队，给自己的夺冠之路埋下障碍。

喻文州说：“我看就照领队说的，这一战我们必须要胜，而且要大比分胜，毕竟还有另外两支队伍，说不定会有变数。”

“喻队说的对！”张新杰王杰希也都表示同意。

叶修点头：“那就先看看挪威的上一场比赛吧。”

趁大家看录像的档口，叶修开始吃药，他又把各种药都集中放到了药瓶里，不过这次是三个，因为数量实在有点多，而且有些药区别不太大，不容易分。

虽然队员们都在看录像，但大部分人都看到了叶修在一把一把地吃药。他吃完了药又有些恶心，但努力忍着没有动，因为他怕一动就会把刚吃下去的药都吐出来。

等大家看完录像时，叶修已经窝在椅子上睡着了。

苏沐橙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几乎忍不住要哭出来，黄少天也红了眼圈，这样的叶修太让人心疼！

大家正不知该不该叫醒叶修时，他突然又开始咳嗽，然后不可避免地咳醒了。

止住咳，叶修舒展一下筋骨，自嘲地笑了笑：“晚上睡不着，白天就犯困，哥这时差怎么也调不过来了。”

众人都想哭，这哪里是时差问题，你的情况谁不知道，用得着再这样欲盖弥彰吗？

见大家都不说话，叶修颇觉得没意思：“少天一不说话，整个气氛都不对了。”

“我靠！谁愿意理你啊，本剑圣还在生气你知不知道……”

“哎这才正常嘛！好了，现在说说大家的看法。”

“照我们在国内训练时看过的录像，挪威队这一场隐藏了实力。”张佳乐很肯定地说。

“嗯，那你还有信心赢吗？”叶修笑问。

张佳乐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还是点了头。

“怎么会没有信心？就算他们隐藏了实力，比起我们还是差得多了！”孙翔颇不满地瞪了张佳乐一眼，不明白他在犹豫什么。

“说说看，差在哪儿了？”虽然这么问，叶修却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知道不会有答案一样。

果然，孙翔语塞，不知该从何说起。

叶修挑了挑眉毛，回头问张佳乐：“你是第二拿多了还是被韩文清那家伙压迫的太久了，你比孙翔差吗？为什么他都那么有信心，你却没有？”

张佳乐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叶修又看孙翔，目光变得凝重：“自信心很重要，但一定要记住，建立在知己知彼的基础上的那才叫自信，否则就是盲目自大。”他的口气并不怎么严厉，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孙翔已经不是当年的二愣子，他重重地点头，明白叶修的意思。

“挪威还有几位实力很强的选手这一场都没有上，所以说隐瞒实力是一定的，但我觉得他们虽然很强大……咳咳……但并不可怕，因为从场上情况来看，他们的相互配合还相当生涩，更谈不上默契，所以才让丹麦队从团战里拿到了四分。”

孙翔恍然地点头，李轩也表示了由衷地佩服：“真不愧是荣耀教科书，他们团战被丹麦挣到了人头分，我只当是因为他们隐藏实力造成的，根本没注意到配合的问题。

“他们的战术灵魂是场上的牧师。”张新杰说。

“没错，全部的战术指令都是由牧师发出的，风格相当——狂放。”肖时钦思考了一下用了狂放这个词。

“这风格目前还不太适用于这样没有默契的队伍，所以反倒成了他们的一大弊端，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其他风格的战术大师。”喻文州还是一贯的温和，口气甚至还带了一丝遗憾。

叶修啧啧了两声，感慨：“喻队真是厚道人！挪威倒是还有几位战术大师，风格不见的相同，但水平都在伯仲之间，比起你们几位大心脏来还不够看。”说完他就忍不住笑起来，可惜只笑了几声就被咳嗽打断。

他喝了口水，叹了口气：“哥都两天没沾烟味了，怎么还咳个没完！哎不管了，谁也不准拦我，一会儿我也要参加团战！”

从来没听他抱怨过那要命的疼痛，却在抱怨这感冒引起的咳嗽，只是因为咳嗽让他没办法稳定地操控角色动作而已。尽管都知道他需要休息，但谁又能忍心拒绝他这样迫切的要求呢？

“最后总结一下挪威的特点，他们有几位个人技术比较强的选手，但团战配合是弱点，而这次比赛他们也是一样的目标，所以……咳咳……我估计，个人赛和擂台赛他们会起用实力最强的选手，但团战变化应该不大，我们团战的重点就是他们的战术灵魂，不管对方是牧师还是什么，技战水平都明显不够，所有的战术都围绕这一重点来。”

“牧师交给我！”唐昊自告奋勇：“我保证打的他满地找牙！”

一句话说得众人哄堂大笑，气氛顿时轻松地象在国内训练一样。

叶修如愿加入了团战的阵营，只是事先声明：“我就打这一场，你们就迁就一下，我咳的时候大家先暂停，等咳完了再开始。”

这一场战斗开始了没多久，叶修就泄气地主动退出，因为他实在是咳的太频繁，自己都不好意思再拖累大家，十分沮丧地直接退场要回宿舍休息。

他本来就总是一副不精神一风就会被吹倒的样子，这时的背影更显得落寞，苏沐橙叫住他，递给他一样东西，他看了看，是一张游戏卡，不用问也知道是君莫笑的账号卡。

叶修愣了一下，望着苏沐橙，却没有说什么。

“去集训的时候，果果给我的，说如果有机会见到你就把它还给你。当时故意没拿出来，是想来了之后再给你个惊喜……”，

“替我谢谢老板娘，不过，我是真的用不到它了。”叶修又把帐号卡递给苏沐橙。

苏沐橙没接：“反正现在也见不到果果，就让它再陪陪你，回去再还。”她转身回了座位。

叶修将帐号卡紧紧地捏在手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冲大家挥了挥，狡猾地笑道：“那我可拿他杀回神之领域抢BOSS去了。”

“靠！叶修你还敢再无耻一点吗……”黄少天的垃圾话还没喷完，门已经被砰地一声关上了。

黄少天的声音顿住，然后低低地补了一句：“叶修你个混蛋，怎么能……”他说不下去了，使劲咬住下唇想忍住眼泪，苏沐橙却已经忍不住抱着楚云秀哭出声来，楚云秀也落了泪，不停地抚慰着苏沐橙，这个坚强的姑娘，一个人在嘉世那么艰难的处境都始终微笑着面对，可是自从知道叶修的病情，已经再也做不到坚强了。

周泽楷和张佳乐都低着头，肩膀绷得很紧，显然也是在极力忍着悲伤。

突然一阵手机震动的声音传来，喻文州赶紧拿出手机，接起了电话：“冯主席，是我……领队刚刚回去休息了……嗯，确实是病了，可能就是因为晕机状态不好，所以一下飞机就被冻感冒了……晕倒是因为发高烧，已经去过医院了，不需要住院……嗯，已经买药了，我知道了，会督促他的，您放心！”

他刚挂了电话，张新杰的手机就又响起，是韩文清。
张新杰不等韩文清问就直接汇报：“队长，叶修晕倒是因为感冒引发的高烧……”

“等一下，”韩文清打断张新杰，明显是在问别人：“你说什么？君莫笑？在哪儿？”
有人回了句什么，好象是“神之领域”，张新杰没听太清楚，就听韩文清又问：“确定是叶修本人？”

“队长，是他！”张新杰苦笑着回答，叶修果然跑去玩网游了。

“回头再打给你。”韩文清果断地挂了电话。

张新杰对大家苦笑：“这家伙果然跑去玩网游了！”

大家顿时就要炸，喻文州沉声制止：“全体人员立刻关机，开始训练。”

（二十六）


“君莫笑”上线！大神叶修出现在神之领域！

北京时间凌晨一点钟，各大公会的会长们几乎都接到了这样的报告，顿时一片愁云又笼罩在神之领域的天空。

“叶神啊，你都在国外参加比赛了还不消停，又跑回来祸害我们干嘛！！！”各大会长都是欲哭无泪。

兴欣公会却是欢声一片，伍晨兴奋地一声招呼，顿时兴欣的诸位甚至连毁人不倦都接连上线，迎接叶修。

“老大！外国好玩吗？”包子的关注点一贯的出人意料。

“前辈，听说你病了，身体怎么样了？”乔一帆还是那么温和细心。

“队长，你们不是在准备比赛吗？你怎么有时间……”安文逸仍然严谨理智。

“喂我说老叶，你小子还能不能行了？听说一下飞机就怂了？”魏琛上来就是垃圾话。

叶修根本顾不上一一回答，直接招呼：“兄弟们，他们可都在训练呢，哥特意回来看看，老魏伍晨赶紧去抢BOSS，你们也都去帮忙，蓝雨和微草两家是重点……咳咳……”一连串的咳嗽让叶修话都没说完。

“老叶！没事吧？真病这么厉害？”魏琛忍不住问。

“别提了，要不怎么有时间跑回来找你们呢？不过，这回哥可帮不了你们，咳起来根本控制不了鼠标。”

“老大威武！”包子的脱线差点让叶修吐血，好在他紧跟了一句：“你指挥，力气活我们来！”

“还是算了，我咳起来影响你们不能专心，咳咳……MD又来，咳咳……不行了，哥得走了，不然把韩文清招来……咳咳，晚了，他已经敲我了，我拖他一会儿，你们赶紧行动。”

“嗨老韩！”叶修直接打通了韩文清手机。

“嗓子怎么哑成这样？还是咳嗽？”韩文清尽量把语气放柔和，免得又吵起来。

“谁说不是呢！咳得什么都干不了，烟也没法抽，哥都快烦死了！”叶修说着，突然就觉得委屈，忍不住想倾诉，这念头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还发烧吗？胃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韩文清心疼之余倒有了一丝窃喜，叶修肯跟他诉苦，这可是第一次。

“好多了，不会影响哥抢BOSS。”叶修调整一下情绪，恢复了以往的懒散。

“叶修。”韩文清叫他，他的声音压在喉底，带出一抹金属般地沙哑质感，满溢出的是伤感和心疼。

“嗯？”叶修心底一颤，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因为感冒他这一声鼻音浓重地如同闷在音箱间的共鸣，上扬的软濡尾音总是对韩文清有着诱惑的魔力，他甚至立刻在脑海中勾勒出少年叶修眯着眼睛笑着看苏沐秋的样子，那样柔和纯真的笑容韩文清一辈子都没有得到过，但此刻他竟然半分妒忌都没有，只觉得心疼的想把叶修搂进怀里，揉进生命里。


“我们……可以做朋友了吗？”韩文清低声问，声音里透露出的卑微让叶修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还是不愿意？”叶修的沉默让韩文清心情一黯，他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也被瞬间击溃，多日来因为担心累积的各种烦躁顿时达到顶点，可是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韩文清怅然地发出一声喟叹，那声叹息象敲在叶修心上，他想要说些什么安慰一下对方，可骤然而起的咳嗽顿时将话语遮盖。

听到他剧烈的咳嗽，韩文清的心顿时揪成一团，只听咳嗽声一下子变远，变得沉闷，显然是叶修拿远了手机并且捂住了嘴。

韩文清只能等着叶修咳完，他恨不能立刻就飞到叶修身边，哪怕就只帮他捶捶背，也好过这样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助和无奈。

“好点了吗？叶修？”听到他渐渐止了咳，韩文清赶紧问。

“咳……没事，就是咳得哥浑身都疼……”叶修忍不住又抱怨。

韩文清心软的一塌糊涂，这样的叶修让他一会儿水里一会儿火里，折磨地他都没了力气，明明想要安慰却又怕再碰钉子，怕连这一丁点哪怕是错觉的信任和柔情都碎掉。

“队长，你就别只顾跟叶神聊天了，公会那边都乱了套了！”叶修听到对方手机里传来一个诉苦的声音，不用问都知道一定是公会会长蒋游。

叶修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公会的事需要跟我说？”韩文清皱眉，恢复了一贯的霸气冰冷。

“队长，您中了叶修的计了呀！”蒋游都快哭了，哪里还顾得上刚才队长脸上那种从没见过的柔情绝不是给他的，也正是这难得的柔和给了他可以向队长诉苦求助的错觉，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错了，继续说：“他说他来拖您一会儿，好让兴欣的人去抢我们的BOSS啊，队长，您不能这么……”

蒋游的话没敢说下去，因为那股冰冷的肃杀之气已经让他周身发寒，他顿时噤声，只见韩文清对着手机的那头问了一句：“他说的都是真的？”

叶修哈哈大笑，都能想象出手机那面的情形，蒋游同学肯定是被韩文清那让人交钱包的眼神给吓坏了，此刻如果他腿脚还听使唤的话，只怕已经开溜了。

听到叶修笑的猖狂，韩文清只觉得从头到脚象被浇了一盆冷水：韩文清，你太傻了，叶修怎么会对你有半分感动？哪来的真情流露哪来的信任哪来的柔情？统统不过是肮脏的战术而已！

公会的事从来不是韩文清关心的，什么样的BOSS也不是他在乎的，他在乎的只是自己的真心被无情的利用和践踏！

”叶修，你够狠！”韩文清从齿缝中崩出这几个字，泛着澈骨的寒意。

“喂，老韩！你误会了……”叶修想解释一下，又不知从何说起，毕竟跟韩文清聊天的初衷的确是拖住他，不管后来的走向变成了什么，这都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这样也好，总算是彻底断了他的念想，对他来说是好事吧。

叶修幽幽地叹了口气，说：“算了，没什么好解释的，我们真的就只适合做对手……”

“你会跟你的对手抱怨？叶修，你不要侮辱我的智商！”韩文清还抱了最后一丝希望，幻想着叶修能说出点什么让他惊喜的话。

可是，并没有。

叶修淡淡地笑了笑：“呵呵，韩文清，说实话，你的智商比起你的拳头那还真不够看。”

“叶修！”韩文清狂怒：“怪不得你只把我当对手，是嫌我的智商不够资格做你的朋友？”

“你要非得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喂老魏，你们战果如何？哎那个老韩，不好意思，有点忙，我得挂了。”

神之领域仍然热闹非凡，大批的职业选手上线拜大神，君莫笑却已经下线，很快兴欣的抢BOSS大战也鸣金收兵，兴欣的诸位迅速下线，被撩拨起血性来的众职业选手们却在神之领域搞起了大规模的火拼，各大公会在被兴欣公会扫荡之后狼烟再起，直到拳皇大漠孤烟上线，冷冷地撇下一句：“正主都走了，你们在这儿瞎闹什么？幼稚！”

顿时，神之领域又恢复了平静。

不需要询问战果，叶修自觉地将君莫笑的帐号卡收好，抱着肚子爬上床休息，现在是苏黎世时间上午10点，中国国家队队员们激战正酣。

翻译小高同学趴在叶修虚掩的门缝往里瞅了瞅，见大神叶修抱着被子睡的正香，也没敢惊动他，轻轻帮他关好了门。

中午十一点半，队员们结束训练回宿舍，苏沐橙发现叶修的房门闭紧了，轻声问：“谁有叶修的房卡？”

大家都摇头，张佳乐说：“这个叶修，都嘱咐他不要关门了……”

“嘘……”周泽楷示意大家噤声，门“卡”的一声开了，叶修趿着拖鞋倚门望着大家笑：“这门可不是我关的，我老老实实在睡觉，是你们把我吵醒的。”

“是我关的。”小高从隔壁房间探出头来：“我看领队睡着了，以为他忘了关门就顺手帮他关了，怎么不能关吗？”

“哦，小高，领队最近不是生病了嘛，他一个人住又没个人照应，大家都不太放心，所以约好了不关门，这样方便大家随时关注他的情况。”喻文州温和的解释：“你也跟张哥说一下。”

“可以吃饭了吗？我好象饿了。”叶修一边换鞋一边嘟囔，苏沐橙拿了他的外套帮他披在身上，看着他裹的严严实实地这才出门。

“就下楼吃个饭而已，要不要这么夸张？现在可是夏天！”叶修虽然这么说，但还是老老实实地保持原样去吃饭。

刚刚还嚷嚷饿的人，一看到饭就又没了胃口，他一手揉着胃，一边皱眉：“反胃，不想吃了。”

“这儿的中餐味道还不错，你好歹也得吃点，再来份馄饨？”苏沐橙问。

“随便吧。”叶修认命地坐下来，垂头丧气地样子让苏沐橙一阵心酸。

张新杰说：“要不然还是我回去给你煮碗面？”

“不麻烦了，我又不挑食。”

众人落座，有外国选手跟他们打招呼，叶修笑着回应。

叶修仍然吃的很少，但好歹是吃了没再吐。

他就安静地坐着等大家吃完，也没人去管他，各自吃饭，张佳乐和李轩随意地斗嘴说笑，场面倒很轻松。

叶修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扶我起来吧，又有点疼。”

黄少天顿时慌了手脚：“胃又疼？老天，是地上太凉了，快到床上去。”

他拉起叶修一只手架到自己脖子上，吃力地扶他站了起来，叶修却又疼的直不起腰来：“慢点，唉……好疼。”

黄少天一急之下一个公主抱就把叶修打横抱了起来，可是剑圣大做这样的事显然太吃力，跌跌撞撞地走了两步勉强把叶修半摔半放到床上，叶修忍不住痛哼一声：“呃……怎么这么废柴！嫌哥不疼是吧？”

黄少天现在根本都顾不上为自己力气小脸红，也不在意叶修同志的口气，只是着急地问：“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摔得胃更痛了？”

叶修见他急的脸都白了，脸上还没干的泪痕乱七八糟，忍不住心头一软，柔声说：“没事，刚刚抽了一下，别担心。”

黄少天倒了杯热水来扶叶修喝下，又拉过被子给他盖好，然后搬椅子在床边坐下，问：“一点都不痛了？”

“可以忽略。”叶修伸手揉了揉胃，淡淡地笑。

隔着被子，黄少天也看的到他的动作，赶紧把自己的手伸进去：“你那爪子冰凉冰凉的可不能自己揉，我来。”

黄少天的手细软温暖，叶修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少天，你的手真热乎。”

黄少天眉眼禁不住带了喜色：“舒服吗？”

“嗯，沐秋死后，就没人这样帮我揉了。”叶修的语气里不无遗憾。

”是你不用吧？不然别人不说，沐橙也不会不帮你。”黄少天当然知道某人龟毛的脾气，笑着调侃他。

“一个大男人随便让人来揉肚子？靠！你不如杀了我！”果然，叶修拧眉，瞪着黄少天。

“那……除了苏沐秋，就只有我吗？”黄少天喜形于色，毕竟他还是跟自己最亲近。

“好象还有小周吧？”叶修想了想，然后肯定地点头：“嗯，没错，上次是小周。”

“周泽楷？怪不得……”黄少天想起周泽楷对叶修身体的熟悉，十分不开心。

“喂，你没资格吃醋好不好！”叶修皱眉，这些年轻的孩子啊，就怕他们烦。

黄少天怎么会不明白，沮丧地低下了头，手上未免有些失了力道。

叶修嘶地抽了口气，自然明白他的心思，虽然觉得没必要，但还是没狠下心，于是耐心地解释：“上回决赛完，小周请我吃饭，结果就……当时高烧，小周帮我物理降温，好象是有揉过，我当时太难受，不太清醒，隐约是有印象的。”

“决赛的时候就难受了吗？中间部分我记得好象有点微操失误来着，但到最后简直完美，你……竟然是忍着疼？”黄少天顿时心疼的一埸糊涂，这样的疼痛，想想还都心有余悸，黄少哪里还顾得上埋怨。

“靠你也看出来了？哥是有多没用啊！”叶修哀嚎。

“叶修！”黄少天怨念的看着他：“为什么你总是什么事都自己担着，我们是朋友啊，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说。”

“说了有用？”叶修反问：“我一个人能担就担，担不起大不了一死嘛，非得让全世界人都知道哥有多苦逼？”

“你就是太好强了。”黄少天叹息。

“我累了……”叶修明显不想跟他继续讨论。

“你睡吧，既然觉得舒服，我再帮你揉会儿，说实话，要不是你那道疤，你的肚子手感还不错……”

“黄少天！你别得寸进尺！”叶修咬牙。

“不能不能，逗你呢，快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就走，保证不趁人之危。”

（二十八）

第三轮的比赛相对平淡，中国队之前的训练足够应对丹麦队，所以只是拿出一天的时间作了战术讨论和实战演练，然后剩余时间重点的战术训练就已经开始针对C组的小组第二德国队展开。

比赛没有悬念，中国队仍以15：0的绝对胜利拿下比赛。举国欢腾，国内的荣耀圈简直要沸腾了，已经有大批粉丝订机票准备亲往苏黎世看淘汰赛看决赛。

尽管比赛完全没有悬念，但叶修还是坚持要复盘，并且在复盘时对唐昊提出了严厉的批评。

“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叶修眯着眼睛问唐昊，苏沐橙知道，平日懒散什么都不在乎的叶修这个时候总是严厉的近乎苛刻。

“不就是走了一下神吗？又没影响到比赛。”唐昊十分的不以为然。

“原来你知道自己走神？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走神？”叶修冷笑。

唐昊明显愣了一下，摸着后脑勺嘟囔：“我哪知道，反正就是突然不知道想什么去了。”

“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你轻视对手，从心里瞧不起对方，所以你过早地去幻想胜利了。”

“这有什么错吗？你不是也说丹麦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赛前训练也没怎么针对他们……”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这句话没听过吗？丹麦队是很弱，我们也不需要过多地耗费时间去针对他们训练，但我们的战术布置有一丝轻视对手吗？在训练的时候我们有过一丝懈怠吗？这是态度问题，你可以瞧不起对方的实力，但不能瞧不起这些人！这是对人起码的尊重，是职业素养！”

叶修用手按住胃，屏息忍了一下，看到唐昊已经在低头思考，他口气略缓和了一下：“可能是我的处世态度给了你错误的导向。我只是毒舌，嘴上不肯吃亏，容易让人下不来台，但我从来没在对战中轻视过对手，哪怕对方是只菜鸟，我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认真谨慎的，这是对对手的尊重，也是对我所用角色的尊重！”

在场诸位都沉默，叶修说的没错，就算他一连七次被新人挑战，他也没有在对战时瞧不起对手，他宁肯直接GG，也不会在比赛中消极对待对手。

张新杰说：“叶修前辈说的对，尊重每一个对手，这是职业素养，我们每位职业选手都应该记住并且做到。”

“小唐，你明白了吗？你还年轻，成长的空间很大，虽然这次错误并不会影响比赛结果，但这真的是该给你上的一课。”喻文州温和的口气让唐昊顿时消除了尴尬，点了点头：“嗯，我明白了。”

“你总说我对微草的孩子就象好爸爸，其实叶修你对后辈们才是真正的师长。”王杰希如是说。

叶修皱紧了眉，弯下腰去，咬着牙说：“你们继续吧，我……休息一下。”

“是被我气的吗？”唐昊轻声问。

“你还真不够看，”叶修勉强笑：“就你那点道行，差的远呢！”

众人大笑，没错，叶修一贯的气死人不偿命，能让他生气的人还真不多。



叶修摸出药瓶，抖着手将药倒在手心里，扒拉了半天又装回去，苦着脸说：“真糟糕，止痛药没有了。”

“你房间里还有吗？去帮你拿？”张佳乐已经站了起来，孙翔说：“我腿长跑的快，我去。”说完已一阵风似的出了门。

隐约有个人影一闪而过，似乎鬼鬼祟祟的，孙翔有些奇怪，却也没停留，飞快地跑回驻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叶修的脸色越来越白，额头上大颗的汗珠聚集着，他一只手抵着胃，一只手撑着桌子，苏沐橙蹲在他旁边给他按着腿上的足三里穴，但是没有用，叶修呼吸变得紊乱，已经有些坐不住了，黄少天急得直转圈：“孙翔怎么这么慢！”

“疼这么厉害，还是叫救护车吧？”肖时钦也是一脸焦急，那么坚强的不肯哼一声的叶修真心让人心疼。

“叶修，别硬撑了，回去躺会儿会好点。”王杰希也劝。

叶修闷声说：“现在……动不了……呃……”一开口就压抑不住痛呼，他迅速咬住唇直接趴到了桌子上。

“我背你。”唐昊说。

“别……外面……人太多……”

虽然不连贯，但大家都懂他的意思，的确，这是在苏黎世，是在主办方提供的训练场馆，外面守着大批的记者还有其他国家的战队，人多眼杂，这时候不管是救护车来还是叶修被背出去，可都是爆炸性的新闻。

时间仿佛停滞了，看着叶修忍痛的样子，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药还没拿回来，叶修又开始咳嗽，不可避免的张嘴咳嗽顿时破了他的忍功，他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咳咳咳……哎……呃咳咳……”

他捂住嘴，一口血呕在了手心里！

“叶修！”苏沐橙惊叫。

大家都倒抽一口气，那一滩暗红的血迹在叶修白皙的掌心里触目惊心，他自己似乎也吓了一跳，但只愣了几秒，随即安慰大家：“没事……打电话……让孙翔拿云南白药……”

楚云秀已经抽出纸巾盖在叶修手上帮他擦拭血渍，苏沐橙这也才反应过来拿纸巾给他擦嘴边的血，叶修勉强笑了笑，对苏沐橙说：“别担心，真的没事。”

喻文州赶紧给孙翔打电话，他已经拿到药下了楼，听了之后又赶紧返回去。

“你确定不去医院没有危险？”张新杰还是不放心，再一次向叶修求证。

“嗯……量不大……没关系。”叶修说着却似乎撑不住，坐着仍然要栽倒。

苏沐橙赶紧抱住他，让他靠在身上：“别逞强了，去医院好不好？”

“不用……让我躺下……”叶修闭着眼睛，身体抖的厉害。

这里没有沙发，椅子都带扶手，没办法拼起来，唐昊已经扒下自己队服铺在了地上，其他人也要脱，却被周泽楷制止，他先坐在地上，然后让叶修靠在自己怀里，叶修的身体冰凉，仍然使劲抵着胃。周泽楷紧紧地抱着他，黄少天默默地把自己的外套盖在叶修身上。

孙翔回来了！

鉴于上次止痛药不起效，黄少天直接给叶修倒了双倍药量，又拿了内服止血的云南白药，周泽楷的水立刻又递过来，两人的配合堪称默契。

叶修吞下药，缓了好一会儿才说：“扶我起来。”

周泽楷仍然抱着他说：“不要……”

叶修皱眉：“小周，哥没力气跟你争。”

周泽楷只好妥协，扶他起来坐到椅子上，叶修又趴回桌子上，喘息着说：“你们先看前面上一场德国队的比赛情况。”

这一场疼痛耗费了叶修大量的体力，等大家都看完了，开始讨论时，叶修仍然脸色惨白，虚弱的咳嗽都没有力气。

好在对德国的准备早就已经开始了，所以倒不怎么需要叶修的参与，他也就只是闭着眼睛听大家的意见和战术讨论。

上午的训练结束时，叶修在椅子上已经睡了很久，大家不舍得惊动他，训练时都只打字不说话。

只是考虑到他这样睡实在太难受，而且他还有那么多的药要服用，必须要吃点东西，所以，喻文州狠了狠心叫醒叶修。

“不想吃，好累！”叶修迷茫着眼睛嘟囔，象小孩子撒娇，众位大神们不由都是嘴角一抽，这是叶神吗？

“必须得吃东西才能吃药，吃完饭咱回床上睡好不好？”苏沐橙象在哄孩子。

叶修仍然不肯睁眼：“不吃！好累，沐秋你别闹，……”

苏沐橙眼神一黯，众人都愣住，这是……把苏沐橙当成了她哥哥？

“怎么办？”张佳乐问喻文州。

“你们先去吧，给他带份稀粥，他刚刚吐血大概不太能吃东西，我再等等，让他再睡一会儿。”

大家刚走，叶修就又咳醒了，见只有喻文州在他面前坐着，不由一怔：“怎么就你自己？”

“他们去吃饭了，我在这儿等你。”喻文州微微带着笑意，依旧温和的说。

“咳……那不是耽误你吃饭了？”叶修笑着站起来，却是一阵晕眩，险些摔倒。

喻文州扶住他，轻声说：“前辈太虚弱了。”

叶修闭目缓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这身体还真是废了！”

“前辈……”喻文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出训练馆，就听咔嚓声连响，两名亚洲长相的记者正对着他们拍照。

两人对看了一眼，神色不变，停住了脚步，对方已先开了口：“叶修领队，可以跟你谈几句吗？”

是中国人，虽然态度似乎并不是狂热的中国粉丝，但喻文州还是暗暗松了口气，温和地笑：“抱歉，马上就过午餐时间了，我们现在赶着去吃饭，不太方便接受访问，能不能请二位在记者会的时候再提问？”

“那能不能问一下是什么原因让两位错过午餐时间的呢？”明显有些不友好，这让喻文州暗暗皱眉。

“这个问题没必要向记者汇报吧？”叶修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笑容，他一手按住胃，接着说：“饿的我胃都疼了，两位吃过了吗？要不要一起？”

两人显然没想到叶修会这么说，都是一愣，叶修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接着说：“不原意？那就不勉强了，后会有期。”

说完，叶修抬脚就走，喻文州又冲两位记者抱歉地笑了笑，然后也跟上，两人一起向餐厅走去。

（二十九）

进了餐厅，找到中国队员常坐的靠近中餐部的位置，大家都还在，没怎么聊天，都闷头吃饭，一见叶修来大家都纷纷站起来，叶修摆手制止：“吃你们的，别管我。”

周泽楷已经给叶修叫了份白粥，叶修也不客气，用勺子搅了搅，又放下，转头就看见小高和老张都在看他，不由冲他俩咧嘴一笑：“是我秀色可餐还是你们想吃这个？”

小高和老张面露尴尬，不知该如何应对叶神。

“啧，果然还是太拘谨。”叶修感慨。

喻文州怕两人不习惯叶神的风格，赶紧解释：“领队就爱开玩笑，两位别在意。”

“不会不会……”老张赶紧说，眼睛却又望向叶修，以他的年纪，对荣耀自然是完全不懂且没有兴趣的，也实在不能理解这个职业圈里的说话习惯和思维方式，对叶修，他更是充满了好奇。

“叶神就只吃粥吗？是因为胃不好？”小高还是忍不住问，觉得叶神有点可怜。

叶修似乎很认真地想了想，说：“应该说是因为饮食习惯不好，太挑食！”

这话说得大家好心酸，他自己却忍不住笑了笑，然后转移话题：“整天呆在驻地很无聊吧？其实我们训练的时候，你们可以出去逛逛，小高可以给张哥当导游。”

“好啊好啊！”小高顿时兴奋起来，老张却问：“大家有需要帮忙买的东西吗？”

“有啊！”队员们顿时活跃起来，纷纷说出自己想要的东西，老张赶紧拿笔记录。

“喂，你们还真不客气啊，人家就两个人怎么拿得了那么多东西？”

“又不是非得一次买齐，反正他们天天都可以出去啊。哪象我们……”唐昊年纪最轻，自然也是更喜欢玩一点，天天忙着训练也着实没能逛逛这异域风光，不免有些遗憾。

“瞧你这点出息！”叶修笑骂：“等拿了冠军先放你几天假，让你逛个够。”

“这可是你说的，大家作证，等拿了冠军可不能马上回国，总得好好玩玩。”

毕竟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爱玩是天性，何况这些家伙们本就是特别会玩才走上职业选手这条路的，所以立刻就为这个决定欢呼兴奋起来。

叶修只是含笑看着他们热热闹闹的样子，心里却生出一丝遗憾：沐秋还在的时候，两人整天沉浸在游戏的世界里，都没有想过一起出去玩玩，他们之间竟没有一次这样可供回忆的经历。

他黯然收回目光，低头开始小口喝粥。


两位外国队员端着餐盘走过来，礼貌地用英语问叶修：“叶先生，可以共进午餐吗？”

叶修点头：“那是我的荣幸。”

那是两名英国队员，早就听白庶提起过叶修，对他的散人十分仰慕，只是听说这次可能没有机会见到散人出场表示遗憾。

叶修只是礼貌地笑笑：“其实也没有可遗憾的，真要对散人有兴趣的话，我不介意在比赛之外跟你们切磋一下。”

“真的可以吗？”两人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在一般人看来，散人是中国队独一无二地秘密武器，隐藏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在场外跟人交战，给人留下更多可供研究的资料。

叶修认真的点头：“世界荣耀是一家，只有多交流才能促进荣耀更好的发展，这真没什么可藏私的。”

两位英国队员对叶修肃然起敬，郑重地同他握手感谢他这样的无私，同时也留下了叶修的联系方式，表示会在决赛之后再来找他切磋，最后祝他早日康复。

叶修含笑目送两人回到自己的队伍中间，很快就有更多的人来跟叶修握手寒暄，叶修顿时觉得头疼，只好匆匆结束这顿午餐，跟大家告别离开，已经有人注意到他那碗粥根本就没吃几口。

回到驻地房间，叶修吃过药就睡了。晚上他常常夜不能寐，就只好一边忍着疼一边看录像研究对手，白天如果不难受，他会抓紧一切能休息的时间休息。

队员们也都猜的到，他能在每次训练前就已经有了全盘训练计划，肯定是半夜用功，至于为什么总是半夜工作，不用问大家也都知道，癌症病人的情况大家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

叶修是绝不允许队员们熬夜的，包括三位战术大师。张新杰一向作息规律，在国内就是出了名的强迫症，本来叶修最担心他不能适应苏黎世时间，却没想到他却是最快养成苏黎世时间习惯的一个，每天晚上11点准时就寝，喻文州自然也跟着他的作息走。

对于战术分析及训练计划，三大战术大师在叶修面前可不敢自夸，毕竟都是在被叶神虐的过程中成长起来的，他们当中也没有一个人有过将一支尽是新人的队伍带成冠军的经历，而叶修却有两次，兴欣是，嘉世也是。

既然叶神承担了全部先期工作，大家也就只能乐享其成，尽管这当中有太多的心疼和不忍。

王杰希和肖时钦就这个问题一起找叶修谈过，劝他为自己的身体着想，不要太辛苦。

叶修却苦笑：“哥每天半夜疼醒，咳得喘不过气来，你们让我怎么打发时间？难道就干熬着？总得找点事做分散下精力，而且这样不就节省了大家的时间？训练效率也会更高。别忘了，我们的目标不是重在参与，是冠军！”

“可你这样又能撑多久？”王杰希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却总是忍不住担心地要劝他。

“哥是真没时间了！能不能看到决赛都不一定，这副破身体珍惜不珍惜的还有区别吗？我现在恨不能一天当成两天来用，大眼，你应该最能理解我才对，我对我们这支国家队，就象你对微草一是样的！”

王杰希几乎要落泪，他一直知道叶修理解他为微草所做的一切，却不知道他竟然理解的这么深沉透彻。只是为什么，他从来没把叶修当成知音呢？是因为那个人一直站在最高峰被他仰视被他当做神一样敬仰吗？

肖时钦也心情沉重地无言以对。他跟叶修的关系一向不够亲密，比起其他大神来，他面对叶修时总会或多或少有一丝尴尬，毕竟他是在叶修是被驱逐后进入嘉世的，他也一直认为叶修会对他也心存芥蒂。但其实并没有，叶修甚至给过他诚恳的建议，并用实战教他认清了方向，他才会毅然又回到了雷霆。

叶修甚至从来没有抱怨过为了利益无情驱逐他这个王朝谛造者的嘉世，没有抱怨过接替他的一叶之秋并且嘲笑藐视他的孙翔，他所做的仅仅就是认真的走好自己的路，用强大的实力让他们认清错在哪里。

孙翔的成长就是最好的例子，叶修给予孙翔的从来都不是报复，而是教导，毫无保留的教导。

一向知道叶修其实为人最坦诚最无私，只是这优点却从来被他的毒舌嘲讽所掩盖，提起叶修，大家多是爱恨交加，甚至厌恶，可是通过这么多天的朝夕相处，每一个人都已经深切地认识到叶修的无私叶修的坦诚叶修的千般好处！

这不是热血煽情的电视剧，这是活生生的事实，叶修在燃烧他最后的生命，不是为了国家为了民族，只为了实现每一个荣耀人的梦！

这样的叶修叫人怎能不尊敬！除了全力以赴，大家还能做什么！

只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理解叶修。在叶修为了每一场比赛呕心沥血的时候，有一群人却在计划一场充满恶意的攻击！叶修的毒舌嘲讽，曾经为他埋下了仇恨的种子，这颗种子已经发芽、正在成长！

（三十）

苏黎世时间7月28日上午，周群终于到了。

众人看到他简直象看到了救星，因为叶修已经第二次在训练时吐血并且短暂昏迷了一阵，更重要的是，在叶修昏迷就医的半路上，叶修醒来硬是坚持不肯去医院。

周群没顾上休息，直接带叶修去了事先联系好的一家医院，回来的时候，叶修脸色很差，倒头就睡，周群说他晕车太厉害，他竟然已经虚弱至此，连坐个车都会晕，大家都不免情绪低落，纷纷询问他的病情发展到何种地步。

周群摇头叹息：“比预想的发展要快的多，现在他没有卧床不起已经是奇迹了。”

当晚，周群毫无疑问地住进了叶修的房间，根本无视叶修的反对。

叶修见反对无效，耸耸肩，恢复了以往无所谓的态度，他半卧在床上，自己轻轻打圈揉着肚子。

周群洗完澡从洗手间出来就见叶修锁着眉头，闭着眼睛，隐忍着什么。

“哪里痛吗？”周群有些紧张，现在的叶修随时都可能出问题。

“有点胀，恶心，不严重，应该不会吐。”叶修没有睁眼，懒散而又无力地说。

“躺下，我帮你按摩。”周群说着，拉过椅子在床前坐下。

叶修摇头：“不用，我自己慢慢揉揉就好。”

“你自己什么都行，那还要我来干什么！”周群忍不住斥责。

叶修凝目注视他一会儿，咂吧一下嘴，平躺下去，说：“来吧。”

周群和叶修都知道腹胀不是不消化，而是因为腹水。

“再发展下去的话，是不是会很难看？象孕妇？”叶修笑问。

“不会到那个程度，今天先用了利尿的药，明天输液时会再给你加蛋白，再不行的话，腹腔穿刺。”周群本想安慰他，因为他知道就算叶修洒脱，但总不会什么都不在乎，尤其是那样让人尴尬的形象，可一想到他的自不量力，就又有些冒火：“但是你要还是继续作死的话，我就不管你，让你挺着大肚子去比赛。”

“啧啧，说的真实在！”叶修感慨，他顿了一会儿，又说：“帮我全身按摩吧？最近浑身骨头都疼。”

周群心一沉，难道还出现了骨转移？

看到叶修在翻身趴下的过程中有痛苦的表情闪过，他一边帮他做全身按摩一边问：“刚才动作有点受限，痛的很厉害？是哪个部位？”

“也还好，刚刚那个动作是胸和背，平常其实说不出具体是哪儿痛，就觉得浑身都不对……，这不正常吧？”

“你说呢？”周群说不出的烦躁，对叶修病情的无力感让他沮丧，又恨这家伙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口气中难免带了怨气。

“谁惹到你了？干嘛阴阳怪气地？”叶修差点就要喷垃圾话，叶大神啥时候这么好欺负过？从医院回来这说话就跟吃了炝药似的，简直莫名其妙！

他刚支起身子，打算起来，却又被周群按下：“怎么会发展的这么快？”

“你问我？”叶修趴在床上，回头看着周群一脸坏笑：“你才是医生好不好？”



“你……”周群一时语塞，气的真想扒开他脑子看看到底长什么样，怎么这么会拿话气人，他稍稍平静了一下又问：“既然最近一直疼，今天在医院为什么不说？”

“又不是很严重，所以就忘了，我一直以为是咳的太厉害，又总是发烧，浑身疼也是常事嘛，没怎么在意。是怎么回事？骨转移？”叶修淡淡地问，口气一贯的漫不经心，但显然并不是真的不担心，肯定是上网查过资料的。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怎么总是这么……”周群没说下去，作为医生，他今天的表现实在不称职，太情绪化。

“好了好了别生气，我以后注意不就行了，有不舒服绝不瞒你，这样行了吧？嘶……你竟然公报私仇！”叶修抽了口气，显然周群按疼了他。

“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药？好好休息？”叶修的敷衍让周群又有些恼火，正常情况下，就算不治疗也不见得会恶化的这么快，何况他给他准备了那么多临床效果都很不错的药。

“药一直在吃，休息肯定不好，疼起来根本睡不着。”叶修淡淡地说，仿佛说的不是自己。

“疼不会吃止痛药吗？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怕上瘾吗？”周群简直有些气极败坏。

“倒不是怕上瘾，好象是不怎么管用了。”叶修翻了个身，坐起来。

“才半个月就不管用了？你当饭吃？”周群去拉抽屉翻看他的药。

“你不是说疼就吃吗？再说了，疼起来很影响训练，也让大家担心。”叶修解释完又皱起眉黑了脸：“怎么说来说去你们医生就没有没理的时候？怎么都是病人的错？”

周群哭了，跟叶修讲理，纯粹是自找不痛快！

“我要去晚训，但现在胃有点疼，估计一会儿会受不住，有没有什么特效药？”叶修一脸理所当然地表情看着周群。

“明天不是就比赛了吗？今天晚上还要训练？你是疯了吧！？你不休息，人家也都不休息？”周群简直要崩溃，这人是离了荣耀就不能活吧？

“就因为明天就比赛了，今晚才要再强化训练，不然他们睡不安稳。明天就不安排集中训练了，个人自由活动，充分放松。”叶修解释，然后弯下腰，抵住胃，脸上肌肉都开始扭曲。

周群知道阻止不了他，只好给他打了一针。几分钟后，叶修就能直起腰来了，喜滋滋地问：“是什么药这么管用？”

“吗啡。”

叶修一哆嗦：“吗啡？有必要吗？药检肯定通不过。”

“你原来的药也通不过好吗？”周群简直啼笑皆非，这人明明又不上场，还一个劲的担心药检问题，简直莫名其妙！

叶修愣了下，然后恍然点头：“那就无所谓了，反正所有的病情资料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提交给组委会，你觉得合适就用呗。”

“我走了，院长大人你也辛苦了，先休息吧。”

“不用我陪你去？”

“不用，你先睡吧，也就两个小时就回来了，药效能撑这么久是吧？”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叶修心满意足地走了。

（三十一）

周群坐在床上，翻看叶修新拍的片子，癌细胞已经在他的腹腔弥漫，左肺也已经有了明显的肿块，结合最近一直被当成感冒的咳嗽和咳嗽引起的胸痛胸闷，不用做切片也知道是什么。而他刚刚说过浑身疼痛的情况，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发生了骨转移。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谈笑风生的参加训练，周群简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在支撑他。

队员们又在团战，叶修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录相，虽然时不时的咳嗽，但神情却是那样专注、认真，以至于一场团战结束他都没发现。

大家看他没反应，也就自行开始复盘讨论。讨论完之后发现叶修还在看，微微蹙着眉，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但神情依然认真专注。

唐昊忍不住好奇心，探头过去看他在看什么，这一下惊动了叶修，他停下视频，摘下了耳机：“完了？谁有新的收获？”

“我！”黄少天得意地举手。

“说说看！”叶修咳了几声，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其实也没啥……”黄少天忽然有不祥的预感，怕说出来一定会被叶修挖苦的很惨，所以立刻改口。

“嗯？不敢说了？”叶修笑，回头问喻文州：“文州，你说说他在得意什么？”

“呃……”喻文州无奈地看了一眼黄少天，温温地笑了：“少天刚才表现的很好，他已经不完全是游离在外围的机会型选手了，应该说现在他已经是最善于捕捉机会的全面型攻击手！而且他刚刚的剑影步九个分身完全没有破绽……”

“咳咳……不错嘛！”叶修少见的兴奋起来，眉毛上扬，眼睛带笑：“少天学乖喽！要让你自己肯定就只会说剑影步的事对不？还是文州更厉害，总结的这么好，我都没话可说了。”

“你这也叫没话说都比我话痨了好不好！”黄少天不满地嘟囔。

“你还是在这方面最有自知之明！”叶修又咳了几声，接着说：“如果文州说的没错的话，这回你的机会主义是真的成了你最大的优势！可惜不能亲手领教……”他顿住，眼神略黯。

“怎么不能？现在就可以来战一场。”黄少天叫囔。

“还是不要了，你们继续吧，我一会儿看完这场就走了。”叶修说着，又戴上了耳机。

大家心情都有些低落：叶修是真的再也不能跟他们一起战斗了吗？

训练继续，叶修也继续看他的录像，可是，难受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肚子胀的呼吸都有些艰难，恶心的感觉也愈加强烈，他知道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于是叫停激战正酣的诸位。

“先停一下听我说几句，”叶修说，明显有些气短，他低声咳了几下，接着说：“德国队有一位神枪手一直没有上过场……这个人相当厉害，技术不比小周差……”

叶修皱眉，深呼吸，看到大家脸上有惊讶的表情，又说：“虽然我们这几天的训练一直没有针对过他，但也不用紧张，这人性格明显有缺陷，太急躁，几乎每一场比赛到最后他的乱射就真的变成乱射，而且……咳咳……”

叶修这一咳嗽导致差一点吐上来，他捂住嘴，忍了片刻，见大家都站了起来，赶紧摆手制止：“我没事，先听我说完，”

他自己用手在胸口捋了几下，又说：“我看了他们赛后访谈之类的节日，觉得这个人性格孤傲，不太合群，这次又一直都没上过场，跟队友的配合肯定不会太默契，所以，如果明天这场他上的话，大家一定注意，不要放风筝，就把他圈在他的队友群里面，千万别让他脱出去，他们的配合不好，肯定会束缚他的发挥，这样他自己很快就会不耐烦，就会露破绽……具体的战术，你们自己商量吧，我先回去了。”



叶修说着站起来，又晕的坐回去，脸色霎时变的惨白。

“前辈，要不先在这儿躺会儿？鉴于之前的经验，喻文州早就让老张和小高去买了张折叠床放在这里，让叶修能随时躺下休息，不至于太辛苦。

“不用了，让小周送我回去。”叶修说，他知道不能留在这里，因为感觉很糟糕，可能会晕倒，还是回到周群那里更好一些。


周泽楷立刻起身，扶着叶修离开。

出了训练馆，叶修就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并没有多疼，只是心悸的厉害，一个劲的冒虚汗，眼前阵阵发黑，他停住脚步，周泽楷很紧张地握着他一只手扶着他，觉得他的手心里都是汗，冰冷冰冷的。

叶修闭目缓了缓，掏出手机给周群打电话：“睡了吧？真不好意思，我大概需要去医院。”

周群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觉得哪儿不好？”

“心悸，头晕，有点冷，恶心……”叶修顿住，忍了两秒，还是一口血呕到了地上。周泽楷吓得赶紧抱住他，让他坐到了地上，夺过手机冲着周群说：“前辈……吐血了……”

“别慌，人还清醒吗？让他躺下，脚抬高一点，在训练馆吗？我马上到。”

“刚出场馆，500米。”

周泽楷脱下自己的队服包住叶修，让他躺下，现在是晚上9点多，明天就是比赛日，今晚整个训练场馆都静悄悄的，没什么人还在训练，也没有记者什么的守在外面，虽然有路灯，但仍然显得萧索凄凉。

叶修又呕了一口血，反倒没有那么难受了，只是有些昏沉，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抬眼看到周泽楷那张漂亮的脸蛋上都是泪，还硬是抿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觉得好不忍心，于是勉强抬手要替他擦泪，周泽楷一下握住他的手，哭出声来：”前辈……”

“别怕……不会有事……”叶修低声说：“就是胃出血……不疼……”

“别说话……”叶修捂住他的嘴，恐慌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周群到的时候，叶修已经休克了，救护车随后赶到，周泽楷和周群一起护送叶修进了医院。

周群跟着进了急救室，周泽楷一个人等在外面，心慌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哆嗦着拿出手机，打了喻文州电话：“喻队，前辈在急救……”

“什么？在哪家医院？”喻文州已经站了起来，万年不变的温润沉静已经没有了，他的脸上写满了焦灼。

“我……不知道……”英雄盖世的枪王大大象个做错事的孩子一下子呜呜地哭出声来，语言不通，他真不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医院，也不知道该去问谁。

“周院长呢？”听到周泽楷的哭声，喻文州也有些慌，其他人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已经集体围了上来。

“也在里面……怎么办……”

“别怕，小周，前辈不会有事的，打开你的手机定位，我们尽快赶到。”

出国之前，叶修就要求大家全部安装了手机定位追踪软件，以防在国外迷路走散等等情况的发生。没想到这次却意外地派上了用场。

等队员们根据手机定位赶到医院的时候，叶修已经脱离了危险，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输血。

大家一见到惨白单薄的纸片一样的叶修，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动作，生怕弄出声音惊动了他。

叶修还是睁开了眼睛，勉强笑了笑：“就是来输个血，怎么搞得象……”

“你闭嘴！”黄少天呵斥，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吉利地话来，但随即就红了眼圈：“叶修你个混蛋，从现在开始就给我乖乖呆在医院里……”

“少天！”叶修皱眉低叫，声音低哑的让黄少天心尖一颤：“好，我不吵你，你好好休息。”

“周医生，现在什么情况了？”喻文州问一旁沉默的周群。

周群笑了笑，学着叶修的漫不经心：“没什么大不了，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众人默然，叶修却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老周你真狠。”

“周院长，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张新杰郑重地抗议，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这人还有心情调侃叶修。

“你们领队现在自己都能当医生了，正如他所说，就是胃出血，所以来止个血输个血就行了，至于下次会不会还这么幸运就难说了。”周群心有余悸，口气也显得不太客气。

“怎么了这是？周院长好象有点火大？”方锐小声问周泽楷。

周泽楷小脸苍白，显然被叶修吓的够呛，他看了看叶修又看了看周群，说：“输完就回……”

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大家对周泽楷的语言习惯基本已经了解，明白他是说在这样的情况下，叶修仍然不肯住院治疗。

“叶修，你TM是不是活腻了？”张佳乐立刻毛了，也不管什么忌讳，直接冲叶修开火：“都这样了还折腾，你是在作死吗？”

“不作能不死吗？”叶修冷笑，唇角的嘲讽恨的人牙痒痒。

张佳乐张了张嘴，狠狠地跺了跺脚，红了眼圈。

没有人说话，因为大家都知道答案。

周群叹口气，疲惫的说：“算了，反正都这样了，就由着他吧，也闹腾不了几天了。”

“周医生！”众人齐皱眉，这样的医生也是奇葩，当着病人的面就宣判死刑？跟叶修倒真是合拍。

“明天晚上还有比赛，文州赶紧带他们走，先围着场馆跑三千再回去睡觉，谁也不准偷懒。”


喻文州当然明白，叶修是怕他们今晚睡不好影响到明天的比赛状态才会要求跑圈，他不忍心在违拗他，制止了还要反对的几位，坚决地带人走了。

周群看着大家都走了，回头对叶修说：“现在没心事了，赶紧睡觉行不？”

“有点难受。”叶修苦着脸说。

“哪里难受？”周群立刻上前，紧张地拿起了听诊器。

“心里……好过意不去。”叶修说完就笑，冲周群眨眨眼。

“靠！”周大院长爆了粗口，抬手给了叶修一个脑瓜崩：“连我也耍！”

“不闹了不闹了，你也累了，真的很抱歉这么拖累你。”叶修敛了笑，郑重地向周群道歉。

“说什么呢？我是医生！”周群给他拉了拉被子，轻声说：“你睡一会儿吧，我去找老同学聊聊，讨点血浆弄个氧气瓶什么的，就不用老往医院跑了。”

叶修向他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