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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西洋系列之《瀚海帝踪》——古代版泰坦尼克号,中国版加勒比海盗

楼主:画楼西畔A  时间:2019-01-13 00:11:14
叶定真道:“你的推断合情合理,真是英雄所见略同。现在已可断定,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龙三娘子,必是传说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海盗王孙翼虎无疑。难怪孙翼虎每次现身都戴着青铜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哼,她敢现出真面目才怪,一旦让手下人知道她是女儿身,不造反才怪。”
梅笙道:“怪不得真腊王子会与孙翼虎沆瀣一气,原来孙翼虎是个大美人儿。真腊王子肯定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了。”
叶定真道:“她本来就美,加之媚术了得,极懂卖弄风情,世上又有哪个男人能抵御得了她的诱惑?”
梅笙吐了一下舌头,道:“幸亏尉迟欢和冷锋没来,否则他们肯定也会被这女人迷得神魂颠倒的。”
叶定真道:“他们来了才好呢,我倒想看看他们大出洋相的样子。”
梅笙道:“这女人貌美如花,心如蛇蝎,武功一定也不错。”
叶定真道:“陆游来曾作诗云:乌龙山上乌濛濛,山上有个母大虫。这女人既有母大虫之名,武功自然是不错的了。”
梅笙道:“就算她武功再高,我们今日也要一举灭了她。若不趁机铲除这个妖孽,日后不知还有多少英雄好汉要坏在她手里呢。”
楼主:画楼西畔A  时间:2019-01-13 00:11:14

燕子洞位于摩天崖顶部,是摩天崖最大的一处洞窟。此洞原为金丝燕的栖息地,后来被海盗小头目钟太岳鸠占鹊巢,强行霸占。在海盗们一番精心改造之后燕子洞变成海盗洞,而钟太岳也便顺理成章的成了燕子洞洞主。
钟太岳和麒麟洞洞主司空麒是同乡兼死党,二人对独断专行的孙翼虎早有不满,在司空麒一番鼓动和尉迟欢的威迫利诱之下,钟太岳终于决定弃暗投明,与孙翼虎分道扬镳,划清界线。
于是经过一番策划之下,尉迟欢、冷锋和柳馨分别化装成燕子洞的家丁和婢女,混迹于一群婢仆下人之间,静待孙翼虎的到来。
还未到巳时,各洞主便已陆续到齐,众人聚集于燕子洞聚义厅,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着,显得心不在焉,各怀心事。显然大明船队的到来,给这些穷凶极恶的海盗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巳午之交,孙翼虎如约而至。当他乘坐的大船出现在港湾下面时,海盗们一片欢腾,笼罩于洞窟上空的阴霾之气顿时一扫而消。看来在大明船队的威压之下,海盗新王孙翼虎成了海盗们的唯一依靠和精神支柱。
孙翼虎一如既往的戴着青铜面具,隐藏着他的庐山真面目。他在五个得力助手的簇拥下,气宇轩昂地离船登岸。燕子洞洞主钟太岳上前施了个礼,随口应酬几句,便领着一行人拾级而上,沿着登山秘道鱼贯上山。
秘道陡峭狭窄,极为难走,很多地方仅容一人通过。就在孙翼虎侧着身子通过一处狭窄的弯道时,隐藏在弯道旁的尉迟欢突然出手,一掌斜劈在孙翼虎的脖子上,登时便将他劈得瘫倒在地。
几乎与此同时,守候多时的冷锋和柳馨也已闪电出手,只听“砰砰嘭嘭”几声响过,跟在孙翼虎身后的五名侍卫尽皆中招倒地,失去了反抗能力。
孙翼虎躺在地上,仰望着面无表情的钟太岳,嘶声道:“钟太岳,你竟然敢谋反?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
钟太岳道:“我和司空麒早已弃暗投明,你现在才知道岂非已经太晚了?”
孙翼虎还待张口斥骂,尉迟欢已一巴掌打在他的青铜面具上,道:“成天戴着这鬼面具,见不得人么。我倒要看看大名鼎鼎的孙翼虎究竟长得怎样,看是个小白脸还是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说着手指一翻,不由分说地扯下了孙翼虎脸上的青铜面具。
面具揭去,露出一张长着络腮胡子的脸来。络腮男子瞪目怒视尉迟欢,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他大声道:“大胆匹夫,竟然敢冒犯本座,本座誓要将你碎尸万段。”
尉迟欢狠狠踢了络腮男子一脚,道:“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真是死了的鸭子——嘴硬。我且问你,你是不是孙翼虎?”
络腮男子的嘴倒还真硬,他“哼”了一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偏不告诉你。”
这时钟太岳“咦”了一声,道:“哎哟,这个人不是孙翼虎的左护法刘逵吗?他怎么变成了孙翼虎了?”
众人闻言大惊,尉迟欢急道:“钟洞主,你认识这人?”
钟太岳点头道:“这人名叫刘逵,确确实实是孙翼虎身边的左护法,我们几年前就见过面了。”
络腮男子哈哈大笑起来,道:“我家大王早就料到你们会有这么一着,所以今日便故意让我代他巡游摩天崖,引你们上勾。哈哈,就凭你们几个傻子,也想打我家大王的主意,简直是做梦!”
尉迟欢气极,又狠狠踢了络腮男子一脚,道:“姓刘的,你不想死的话就赶快告诉我,那孙翼虎现在在哪里?你要是胆敢不说,我就一拳打碎你的脑袋。”
刘逵道:“我家大王待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那地方在哪?嘿嘿,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说。”
尉迟欢气得七窍生烟,手起拳落,一拳就将刘逵砸得昏死过去。
冷锋轻叹一声,道:“本以为一击必中,谁料却是误中副车,这个孙冀虎也真是够狡猾的。”
尉迟欢恨声道:“挨千刀的孙翼虎,骗得我们好苦。”
柳馨道:“既然这个孙翼虎是假的,那真正的孙翼虎一定还在巢穴中,叶大人和梅笙一定能找到他。”
冷锋道:“对,叶千户和梅笙循着鱁鮧之味,一路顺藤摸瓜,必能找到孙翼虎的老巢。”
不提“鱁鮧”二字还好,一提这两个字尉迟欢就气不打一处来。“原计划本是我和定真一起到北门岛蹲守的,谁料阴差阳错之下却来了这摩天崖。”尉迟欢恨恨道,“一念之差,功过迥异,这一下大功又让定真和梅笙给独占了。”
柳馨冷笑道:“什么独占不独占的,说得那么难听,尉迟大人你的功利心也太强了吧。我辈同为朝廷命官,同为大明效力,尽职尽责无愧于心就行,岂能因一时之功过得失而生出愤懑之心?”
冷锋道:“柳馨说得对,尉迟大人你是着了相了。再说叶定真立了大功,你难道不应该高兴吗,你应该高兴都来不及呢。”
“对对对,冷兄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尉迟欢转怒为喜,道,“定真立了功,自然也就等于我立了功了,我们向来共同进退,不分彼此。嘿嘿,不分彼此……”
“脸皮真厚。”柳馨露出鄙夷之色,一跺脚,再也不管众人,率先往山下走去。
既然无功可立,便只有无功而返了。冷锋和尉迟欢相视苦笑,各自喟叹一声后也只得跟随下山。

巳午之交时,乌龙山上的积香厨准时升起阵阵炊烟,几个健壮的仆妇在宽敞的厨房中忙个不停,精心地为主人烹制膳食。
灶台上的铁锅中传来阵阵异香,梅笙深深吸了一口气,赞道:“哇,好香!这是姜葱爆鱁鮧的香味,绝对错不了。”
叶定真道:“除了姜葱,好像还下了豆豉和绍兴黄酒,想不到这地方居然还有烹饪高手。”
梅笙道:“美食当前却不能食用,真叫人扫兴。大人,我肚子都快要饿瘪了。”
叶定真道:“先忍着吧,等擒下了龙三娘子,我们再开怀饱餐一顿。”
梅笙道:“大人,不如我们现在就动手吧,要是等龙三娘子吃饭时再动手,我怕会糟蹋了那一桌好菜。”
叶定真白了梅笙一眼,道:“伺机行事吧。总说饿饿饿,也没见饿死你这丫头。”
梅笙脖子一缩,轻轻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
不多时巧手厨娘已烹饪好几样精美小炒,仆妇们将烹饪好的饭菜端到厨房旁的御膳厅摆放停当后,便由一个年轻的婢女前往凉亭通知主人用膳。
龙三娘子接到通报,仍慵懒地在竹椅上躺了好一会,才慢慢起身,在婢女的引领下前往御膳厅。
龙三娘子在餐桌前坐下,拿筷子轻轻夹起一段鱼肠,放入嘴里慢慢咀嚼,细细品味,仿佛她品尝的不是鱼肠,而是一段刻骨铭心的岁月。
气味香醇的鱁鮧,正如那令人难忘的初恋岁月,期间她所爱的人给予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令她迷恋和难以忘怀。想当初,正是鱼肠为介,鱁鮧为媒,她们走到了一起,共同渡过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时光。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过于短暂,她们尚未来得及细细品尝爱情的美好滋味,便阴阳相隔,人鬼殊途了。突遭变故,性情大变,从此她便义无反顾地投身盗门,陷于魔道,每日里劈波踏浪,刀头舐血,于天涯海角间散播仇恨,广植恶果,走上了一条万劫不复的不归路。只有在午夜梦回或品尝鱁鮧时,她的内心才会因为得到些许慰藉而稍为平静,才不致于被仇恨昧心而走火入魔。对此有诗为证:
看朱成碧思纷纷,梦里泪湿枕头巾。
珍馐美馔不知味,唯有鱁鮧可慰心。
楼主:画楼西畔A  时间:2019-01-13 00:11:14
吃一口鱁鮧,心底便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与其说吃的是鱁鮧,还不如说吃的是一种回忆,一种念想。美好往昔不可追,岁月如刀催人老,但只要鱁鮧尚在,她心底的创伤便可慢慢愈合,她的青春便可常驻容颜便可不老。
就在这个时候,叶定真和梅笙已悄然掩至御膳厅,从不同的方向悄然登堂入室。
龙三娘子心有所感,她轻轻放下筷子,轻叹一声道:“该来的终归要来,想躲也躲不掉。”
叶定真注视着龙三娘子,道:“你知道我们一定会来?”
龙三娘子道:“大明船队既已抵达暹罗,又岂会坐视我这等妖孽继续兴风作浪呢。我只是料想不到你们来得这么快而已。”
叶定真道:“我们循着鱁鮧之味,闻香而来,所幸来得还不算太迟。”
龙三娘子道:“万般皆下品,独爱鱁鮧香。想不到我最喜欢吃的鱁鮧,到头来却泄露了我的行踪。”
叶定真道:“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是选择束手就擒,还是负隅顽抗?”
龙三娘子道:“你认为呢?你认为我会束手就擒吗?”
梅笙缓步向龙三娘子逼近,冷冷道:“你已没有任何逃走的机会。”
龙三娘子道:“有几次濒临绝境时,连我自己都觉得没有机会逃脱了,但最后我不仅都全身而退了,且毫发无损。”
梅笙道:“那是因为你还没有遇上我们。”
龙三娘子瞥了梅笙一眼,道:“都说初生之犊不畏虎,果然是后生可畏。”
叶定真道:“八年前,你在海南儋州虐杀赵家满门二十八人,那时你就该伏法受死了,可惜苍天无眼让你逃出生天,致使你逍遥法外这么多年,为祸一方。”
龙三娘子咬牙切齿道:“赵氏一家本就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他们勾结官府,害得我夫君死不瞑目,我没将他们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已是便宜他们了。”
叶定真道:“冤有头债有主,是赵家主人害死了你丈夫孙翼虎,你杀了赵家主人也就算了,可你竟然丧心病狂滥杀无辜,连孕妇和儿童都不放过。”
龙三娘子凄厉一笑,道:“赵家之人都该死,何来无辜之人?我杀那孕妇和儿童,正是斩草除根之举,以免谬种流传,遗害千年。”
叶定真叹道:“你已陷于魔道,人性尽失,无法回头矣。今日若不将你绳之于法,以后还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会死在你的手上。”
龙三娘子道:“那你们还等什么,并肩子上啊。”
叶定真向梅笙使了个眼色,二人同时闪动身形,一左一右朝龙三娘子扑去。
龙三娘子诡异一笑,口中喃喃念道:“天护身,地护身,十二元神护我身。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遁!”伸手在椅子扶手上一拍,只听“轰”的一声,地面顿时裂开一个大洞,龙三娘子连人带椅瞬间坠入洞中,消失不见。
叶定真暗呼不妙,极速飞身上前,也不管洞内有没有危险,纵身一跃,奋不顾身地跳入洞中。梅笙无暇思索,也纵身一跃,跟随入洞。
洞穴不深,叶定真和梅笙身陷丈余,便已脚踏实地。这是一个天然的洞窟,洞窟四壁各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甬道通往远处,也不知龙三娘子往哪条甬道逃走了。
叶定真几乎没有犹豫,就选择了右边的甬道追踪而去,因为她闻到了残留在这条甬道上的鱁鮧的气味。
二人循着甬道紧追不舍,约摸追出二三里路,但觉眼前一亮,地势豁然开朗起来。
甬道尽头是一处悬崖,悬崖壁立千仞,陡峭无比,下面便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当叶定真和梅笙追至悬崖边上时,早已不见了龙三娘子的影子,但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的鱁鮧气味证明她确实到过这里。
海风拂面,浪涛阵阵,龙三娘子却已凭空消失,芳踪杳杳。龙三娘子呢?她去了哪里?难道她为了免遭被擒之辱,竟然跳海自尽了?这怎么可能,龙三娘子虽然性格刚烈,桀骜不驯,但也绝不会做出如此疯狂之事。
突然梅笙指着悬崖底下,大声喊道:“大人,你看——”
叶定真定睛看去,却见马三娘子的身形忽然出现在崖底,快捷无比地在礁石间飞掠着。很快她的身形降落在礁石间的一条小船上,急匆匆地解缆起锚。
楼主:画楼西畔A  时间:2019-01-13 00:11:14
“不好,龙三娘子要乘船逃跑。”梅笙道,“她是怎么下去的?”
叶定真探头左右一看,发现洞口右侧还有一个隐蔽的小洞口,显然龙三娘子正是从这个小洞口逃往崖底的,忙道:“这边还有一个洞,快随我来。”闪身进入右侧洞口,梅笙如影相随。
那小洞内果然有一条曲折向下的甬道,二人顺着甬道快速来到崖底,飞身掠上那片礁石,却发现龙三娘子早已划着小船,走得远了。
梅笙一跺脚,恨声道:“竟然让这狐狸精跑了,真是气死人了。”
叶定真道:“能在我叶定真的眼皮底下全身而逃,她还是第一人。这个龙三娘子还是有些道行的,尤其是逃跑的本领,少有人及,我们太大意了。”
这时龙三娘子的声音远远传来:“有劳两位大人相送了,龙三娘子在此谢过。后会有期——”
叶定真和梅笙气得七窍生烟,只是苦于没有舟楫,所以只有望洋兴叹,眼睁睁地看着龙三娘子逐波远去。
二人回到乌龙山上,将龙三娘子手下的妇仆婢女尽数驱赶下山,然后一把火将山上的建筑物烧了个干干净净,也算是出了胸间的一口恶气。
望着浓烟滚滚的乌龙山顶,梅笙道:“乌龙山上乌濛濛,山上有个母大虫。现在这乌龙山真正是乌濛濛一片了,却已没有了母大虫的踪迹。但愿那害人的母大虫就此消踪匿迹,还乌龙山一片清净。”
叶定真道:“大好名山,却无端成了藏污纳垢之所,殊为可惜。希望这一把大火,会令乌龙山涤尽污浊之气,重现名山风采。”
这时在离此不远的海面上,大明船队的五艘大船在尉迟欢的指挥下悄然将摩天崖包围了起来。尉迟欢一声令下,五艘大船万炮齐发,将摩天崖炸成了一片火海。作恶多端的海盗们在火海中鬼哭狼嚎,争奔逃命。及至王师上岸,幸存的海盗们早已因精神崩溃而放弃抵抗,黑压压地跪倒了一大片。至此,令人谈虎色变的贼巢摩天崖终于土崩瓦解,化为废墟。继陈祖义之后,又一个强悍的海盗集团在大明船队的打击下分崩离析,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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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密宗杀手

剿灭孙翼虎海盗集团后,大明船队驶离暹罗,继续南下。
虽然龙三娘子的逃脱令人稍感遗憾,但世间事又岂能尽善尽美呢,郑和在惋惜之余却也不忍苛责属下,一番委婉的说教之下便下令开筵设宴,以示嘉奖。
恩威并施,御人之道也。作为船队的最高行政长官,郑和自然深谙此道。
船队一路劈波斩浪,迅疾行进,五天后安然抵达旧港。
旧港位于苏门答腊岛东南部,是方圆数百里内最大的港口城市。旧港原是三佛齐王国都城,三佛齐王国灭亡后,当地一批华夏移民乘势而起,尽据王国故地并管而辖之。在华人首领施进卿的统领下,旧港很快就重焕生机,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施进卿祖籍广东,幼年即随父辈远赴南洋谋生,因其人机敏多智,宽厚爱人,遂被拥戴为华人首领,成为旧港的实际统治者。
靖难之役时,施进卿押宝朱棣,倾其所有,为燕军提供了大批金钱财物,为朱棣最终登上九五之位立下了汗马功劳。三个月前,大明船队首巡西洋返航,在旧港停靠时遭到海盗头子陈祖义的袭击,施进卿又挺身而出,率众协助郑和尽歼来犯之敌,再次为朝廷立下大功。
朱棣感其忠诚,念其功高,乃下旨设立旧港宣慰司,封施进卿为旧港宣慰使,统辖三佛齐王国故地。
郑和此番率船队前往旧港,一为补充物资,暂歇休整,二为宣旨册封,为旧港宣慰司的设立打下第一块基石。
当大明船队浩浩荡荡地驶进港口,整个旧港完全沸腾了,市民们呼朋引伴,奔走相告,很快整个港口码头便被蜂涌而至的市民挤满了。
施进卿早已率领一干得力手下恭候于码头上,船队一进港口,他便下令击鼓奏乐,大放鞭炮,欢迎来自家乡的尊贵客人。
船舰如云,旌旗蔽日,船队在旧港民众的欢呼声中次第进港。船舰虽大虽多,但运行起来却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尽显强国风范。
船队停靠妥当,一切准备就绪,只听三声炮响,郑和率领众人在炮声中离船登岸,踏上了另一方热土。
郑和首先向施进卿宣读了圣旨,宣告了设立旧港宣慰司一事,然后依次向其授予纽符、印章、朱抄等信物。施进卿收下信物,率领手下众人匍匐跪拜,山呼万岁,叩谢皇恩。
至此,大明帝国最南端的宣慰司正式宣告成立,旧港一带从此纳入了帝国的版图。流落于此地的万千华夏子女也从此摆脱了尴尬的流民身份,正式认祖归宗,成为中华大家庭中的一员。
晚上,施进卿在府第大摆宴筵,宴请郑和一行。觥觚交错间,众人开怀畅饮,直至漏尽更深,才尽兴而散。
四更天,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在这个黑暗而静谧的时刻,一条瘦长的黑影轻盈地翻墙越檐而来,悄无声息地潜入施府,并轻车熟路地掩至“静月斋”前。
“静月斋”正是郑和的居所,是郑和酒后酣眠的地方。
夜行人选择在这个时刻掩至郑和的居所,其意不言自明。
夜行人身穿黑色夜行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野兽般的凌厉的眼睛。他熟识路径,身法又极为快捷,身形连闪之下已越过几座假山亭榭,置身“静月斋”窗户之下。躬身静待了片刻,夜行人慢慢站直身子,伸出长长的指甲在窗纸上轻轻一划,将窗纸划了个小小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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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密宗杀手

剿灭孙翼虎海盗集团后,大明船队驶离暹罗,继续南下。
虽然龙三娘子的逃脱令人稍感遗憾,但世间事又岂能尽善尽美呢,郑和在惋惜之余却也不忍苛责属下,一番委婉的说教之下便下令开筵设宴,以示嘉奖。
恩威并施,御人之道也。作为船队的最高行政长官,郑和自然深谙此道。
船队一路劈波斩浪,迅疾行进,五天后安然抵达旧港。
旧港位于苏门答腊岛东南部,是方圆数百里内最大的港口城市。旧港原是三佛齐王国都城,三佛齐王国灭亡后,当地一批华夏移民乘势而起,尽据王国故地并管而辖之。在华人首领施进卿的统领下,旧港很快就重焕生机,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施进卿祖籍广东,幼年即随父辈远赴南洋谋生,因其人机敏多智,宽厚爱人,遂被拥戴为华人首领,成为旧港的实际统治者。
靖难之役时,施进卿押宝朱棣,倾其所有,为燕军提供了大批金钱财物,为朱棣最终登上九五之位立下了汗马功劳。三个月前,大明船队首巡西洋返航,在旧港停靠时遭到海盗头子陈祖义的袭击,施进卿又挺身而出,率众协助郑和尽歼来犯之敌,再次为朝廷立下大功。
朱棣感其忠诚,念其功高,乃下旨设立旧港宣慰司,封施进卿为旧港宣慰使,统辖三佛齐王国故地。
郑和此番率船队前往旧港,一为补充物资,暂歇休整,二为宣旨册封,为旧港宣慰司的设立打下第一块基石。
当大明船队浩浩荡荡地驶进港口,整个旧港完全沸腾了,市民们呼朋引伴,奔走相告,很快整个港口码头便被蜂涌而至的市民挤满了。
施进卿早已率领一干得力手下恭候于码头上,船队一进港口,他便下令击鼓奏乐,大放鞭炮,欢迎来自家乡的尊贵客人。
船舰如云,旌旗蔽日,船队在旧港民众的欢呼声中次第进港。船舰虽大虽多,但运行起来却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尽显强国风范。
船队停靠妥当,一切准备就绪,只听三声炮响,郑和率领众人在炮声中离船登岸,踏上了另一方热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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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发重复了。
楼主:画楼西畔A  时间:2019-01-13 00:11:14
黑衣人轻轻狞笑一声,右手屈指连弹,便有几缕白色的烟雾自他指甲缝中冒出,笔直地穿过窗纸上的小孔,往屋内飘散。
黑衣人又轻轻狞笑一声,身形一缩,再次潜伏于窗户之下,与黑暗的夜色融为一体。
就在黑衣人正自鸣得意时,他身后不远处的假山上突然闪出一道雄健的身影,宛如苍鹰般直扑下来,人还未至,一股凛烈的劲道已自他双掌发出,直袭黑衣人后心。
黑衣人闻风知警,身形如巨蟒疾转,同时双掌一左一右向前平推而出,用的竟是失传已久的密宗大手印功夫。
“砰”的一声巨响,二人四掌相碰,身形各自一晃,后退四五步。
黑衣人大惊之下,定睛看去,却见对方身形雄健,气度沉稳,一身暗红色的飞鱼服在夜风中猎猎飞舞,煞是威武。
原来这人正是羽林卫千户冷锋。
冷锋见黑衣人功力非凡,也是暗自心惊。他沉声响道:“阁下功夫不错,再接我一掌试试。”猱身上前,双掌一招“中流击水”击出,势大力沉,锐不可挡。正是正宗的少林大力金刚掌法。
黑衣人识得厉害,忙双掌一合,两食指竖合前指,结成密宗“独钴印”,跟着右脚一旋,身形疾转一圈,“独钴印”乘着旋转之势急刺而出。
这“独钴印”锋锐如芒,正是各类掌法的克星。西藏民间自古便有“独钴印一出,破尽天下掌法”之说。
冷锋心中一凛,忙辙步收掌,身形一晃,闪至夜行人左侧,化掌为拳,一拳击出。
冷锋所使的正是少林派最为刚猛的罗汉神拳。作为少林派近十年来最出色的俗家弟子,冷锋的拳脚功夫堪称一流,几至登峰造极之境。
黑衣人性情极为凶悍,他不闪不避,双手十指快速交织叠合,结成密宗“外缚印”,迎着来拳全力击出。
这一下针尖对麦芒,所较量的已不是招式和技巧,而是二人数十年武功修为的大比拼,一经相较,便见真章,绝无投机取巧的可能。
“砰”的一声巨响,震起漫天尘土。飞沙走石中,冷锋被震得倒退七八步,才沉桩站定。而黑衣人则被震得倒飞出去,身形瘦削的他借着这一震之力,像纸片人一样在夜空中飘摇而去,转眼便已翻越了两重屋檐。
原来黑衣人见行刺失败,早已无心恋战,于是便乘着与冷锋对掌之机,借力遁逃。看来这个黑衣人不但性情凶悍,而且十分狡猾善变。
这时打斗声早已惊动了施府的家丁护院,有几个身手敏捷的家丁见黑衣人要越梁逃
跑,也跟着跃上屋顶,意图拦阻。但黑衣人双手结起“施无畏印”随手一扫,便已将那几个家丁震得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黑衣人在夜风中飘摇而去,冷锋纵有神功在身,奈何轻功有所不及,只得望而兴叹,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从容遁去。
黑衣人一路疾驰,很快便远离施府,蹿入郊外的一片黑树林中。黑衣人眼见四围无人,料定已到了安全区域,于是“嘿嘿”一笑,抬手摘去头巾,露出一颗光秃秃的脑袋来。黑衣人伸手抹了抹脑袋上汗水,又一把扯去面罩和身上的黑衣,露出一身杏黄色的僧衣来。原来这个企图刺杀郑和的黑衣人竟然是个僧人。
僧人将脱下来的衣物塞进一个隐蔽的树洞中,同时从树洞中掏出一件深红色的袈裟披在身上。
月光下只见这个僧人年约六旬,方头大耳,勾鼻深目,一双半眯半睁的眼睛散发出怪异的天蓝色,显然这是个来自西域的喇嘛,而且从他身上所披的袈裟看来,这个老喇嘛在密宗的地位显然不低。
老喇嘛披好袈裟后,用干草将树洞堵上,然后施施然地走出树林,踏上了一条长满荒草的崎岖小路。
刚刚杀完人的凶徒摇身一变,眨眼间便成了一个道貌岸然的得道高僧,真是眼晴一眨,母鸡变鸭,这一惊人变化令暗中尾随在后的叶定真和尉迟欢震惊不已,挢舌难下。
原来冷锋和黑衣刺客激烈的交锋早已惊动了叶定真和尉迟欢,只是由于二人离得较远,故未能及时赶到现场。当二人赶至现场外围,刚好遥遥看见刺客掠上屋顶,逍遥遁逃,二人轻功卓著,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了,于是一路追随而去。待到追至黑树林,正好将刺客更衣易容这一幕尽收眼底,瞧了个真真切切。
看到这离奇的一幕,二人震惊之余,更是下定决心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因而二人并不急于打草惊蛇,而只是远远地跟缀在老喇嘛身后,来个放长线,钓大鱼。
老喇嘛疾步而行,在翻越了两座小山冈,又绕过一个巨大的水塘后,来到一座规模宏大的喇嘛寺前。
寺门虚掩,老喇嘛转身朝四周打量了一下,确定无人跟踪,才快步走上台阶,推门入内。
尉迟欢轻声对叶定真道:“这喇嘛寺应该就是这妖僧的巢穴了。”
叶定真点头道:“必是其中之一巢。不过郑大人与密宗素无过节,这妖僧怎么打起郑大人的主意了?”
尉迟欢道:“这也正是我疑惑之处。想我大明船队舰艇如云,兵威盛极;郑大人身边更是藏龙卧虎,猛将众多,这妖僧竟敢单枪匹马擅闯禁地,意图行刺郑大人,真是胆大包天。也不知这妖僧究竟是何方神圣。”
叶定真道:“管他是何方神圣,只要他胆敢藐视天威,打郑大人的主意,我保证会让他死得很难看,陈祖义的下场将会是他们的下场。”
尉迟欢道:“既然这寺庙便是妖僧的巢穴,我们不如进去大闹一番算了,能活捉那妖僧最好,捉不了也要卸了他一条臂膀,让他出出血。”
叶定真道:“正有此意。”正欲和尉迟欢从藏身之处走出去,却突然脸色一变,猛地蹲伏于地,食指竖于嘴前作出噤声的动作。“且慢,树上有人。”
尉迟欢一惊之下望向寺庙前那棵枝繁叶茂的柏树,却见那柏树的枝叶猛然一动,一道黑影如鹰隼般从树顶飞跃而出,直扑喇嘛寺。黑影在屋顶稍作停留,又猛一跺脚,飞矢般径向寺院内扑下。
很快寺院内便传出激烈的打斗声,跟着便是器皿破碎之声和阵阵呼喝怒骂之声,很明显,刚进入寺院中的神秘人和寺内的人打起来了。
真是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叶定真和尉迟欢面面相觑,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弄不清这个神秘人的来头。
“过去看看。”叶定真说着率先闪身冲向喇嘛寺。尉迟欢紧随其后。
二人跃上屋顶,居高临下往下观看。月光下只见两个人你来我往,紧紧缠斗在一起。一人脑瓜油光闪亮,正是那个西域老喇嘛;另一人黑衣黑裤,是个面目俊朗的年轻人。
显然这个年轻人就是藏身柏树上的那个神秘人了。年轻人似乎与老喇嘛有着深仇大恨,手中长剑招招毒辣迅疾,剑剑不离老喇嘛周身要穴。老喇嘛武功虽高,但一时间也被年轻人这种不要命的打法逼得手忙脚乱,不住后退。
看得片刻,叶定真忽然“咦”了一声,道:“这少年使的居然是武当剑法!”
尉迟欢这时也看出来了,道:“确实是武当剑法。这少年看样子应是异族人士,也不知他这剑法是从哪儿学来的。”
说话间只听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一大群喇嘛抄着家伙,大呼小叫地朝院子中赶了过来。而这时老喇嘛也已稳住阵脚,开始转守为攻,双手接连使出了刚猛无比的大手印功夫,将年轻人急刺而来的剑招尽数化解。
这一下攻守易势,年轻人的形势霎时急转直下,很快便左支右绌,迭遇险情。
年轻人见事已难为,有心撤退,无奈已被老喇嘛死死缠住,欲退无路。
老喇嘛见时机已至,眼内凶光大盛,左掌一记“与愿印”将年轻人的长剑震歪,右掌则结起“施无畏印”猛击年轻人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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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识得厉害,侧身竭力躲避,但还是晚了一步,只听“砰”的一声,左肩膀已被对方掌风扫中,整条臂膊顿时耷拉下来,再也使不上劲。
老喇嘛得理不饶人,口中狞笑一声,猱身上前,双掌一合结成“外狮子印”,疾取年轻人三阳魁首。
叶定真道:“要出人命了,动手罢。”拔刀纵身跃下,人还在空中,手中柳叶刀已如匹练般朝老喇嘛兜头劈落。
老喇嘛眼见刀光从天而降,心头大震之下,为求自保再也顾不得伤人,百忙中一个滑步倒退出十步之外,才堪堪避这霸道无比的一刀。
叶定真大叱一声道:“贼秃驴,再接我一刀试试。”玉手一挥,柳叶刀自下向上奋力划出,遥斩老喇嘛腰身。
老喇嘛见刀锋来势凌厉,不敢硬接,忙又一个滑步倒退出十余步,显得狼狈不堪。
这时尉迟欢也已与众喇嘛交上了手。由于痛恨这些喇嘛胆大妄为,为非作歹,所以尉迟欢下手更不容情,挥起竹节钢鞭一顿乱劈狂砸,将那些喇嘛直砸得哭爹喊娘,狼奔豕突。
叶定真唰唰几刀逼退几个围拢过来的喇嘛,转头对尉迟欢喊道:“又有高手来了,万不可恋战。你带那少年先走,我来断后。”
尉迟欢抬头看去,见远处屋脊上有几条灰色的身影正朝这里疾奔而来,从那几个人的轻功身法来看,武功显然不在老喇嘛之下。
尉迟欢不敢怠慢,忙一把抓过年轻人的手,拽着他往门外急奔。喇嘛们见他们要逃,那里肯依,乃发一声喊,一齐拔腿急追。叶定真见喇嘛们悍不畏死,不知进退,顿时杀机大起,一挥手发出几道凌厉的刀光,将领头的那几个人尽数劈翻在地。
趁着喇嘛们一愣神的当儿,三人火速冲出大门,往树多草密的地方奔去。
叶定真和尉迟欢都是追踪高手,自然也都是逃亡高手,他们带着年轻人在树林中左绕右拐,如狡兔般蜿蜒而行,很快便将追兵甩了个干干净净。
三人在一座山冈上停了下来。尉迟欢对年轻人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与那老喇嘛又有何过节?”
年轻人向二人各施一礼,操着生硬的汉语道:“我叫尤加诺,与那老喇嘛有杀父之仇,此仇不共戴天。”
尉迟欢道:“原来老喇嘛是杀害令尊的凶手,这妖孽果然穷凶极恶,恶行累累。”
尤加诺道:“我父亲乃爪哇东伯夷国的国王,与西伯夷国国王维克拉马素来不和。那个老喇嘛是西伯夷国的国师,叫鸠摩罗,虽是佛门中人,却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敝国不少忠臣良将便是命丧于他的手上。”
叶定真和尉迟欢闻言俱是一惊,尉迟欢道:“原来你是东伯夷国的王子。三年前,东伯夷国国王被刺身亡,西伯夷国乘机起兵吞并了东伯夷国,这么说,你已在民间流落了整整三年。”
尤加诺道:“三年前,西王大军杀入东王王宫,将东王王族屠戮一空,在下恰好外出打猎,得以逃过一劫。这三年来,在下苦习武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雪恨,取那妖僧鸠摩罗的狗命。”
叶定真道:“小兄弟,你的武功是不错,但与那妖僧还有一段距离。你若沉不住气,贸然行事,不但报不了仇,还要反为那妖僧所害,你知道吗?”
尤加诺脸一红,道:“在下也自知本事低微,难以与鸠摩罗匹敌,但在下为报大仇已苦等四年,实在不想再苦等下去。”
叶定真道:“你报仇心切,急于成事,这点可以理解,但欲速则不达,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道理你也要明白。”
尤加诺赧然道:“在下愚昧无知,恩人所言甚是。”
叶定真道:“小兄弟,你刚才所使的剑法是武当剑法吧,很不错呢。”
尤加诺道:“武当剑法?我也不知道我所学的是什么剑法,师父说剑法有没有名字不要紧,能克敌制胜就行。”
叶定真心头一震,道:“你师父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尤加诺犹豫了一下,道:“我师父叫逍遥子,是个道士。师父是个与世无争之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白云观,很少出门。”
“白云观?”这一下不但叶定真心头大震,连尉迟欢也已耸然动容。尉迟欢急道:“想不到这里竟然还有道观。——白云观在哪里?”
尤加诺又犹豫了一下,道:“白云观在旧港西南,离此地约有十几里路程。”
尉迟欢道:“我们对道人向来敬崇,每遇道观必进观瞻仰一番。小兄弟,你能不能带我们到白云观去看看。”
尤加诺道:“当然可以。虽然师父告诫我不要随便带陌生人去道观,但两位是我的救命恩人,算不得外人,想来师父应该不会因此而责罚我罢。”
说完带着两位救命恩人走下山冈,径往白云观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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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白云道观

白云观位于旧港西南的青牛山上,道观规模宏大,气势非凡。
当叶定真一行三人到达白云观时,天色已亮,晨光穿过云层倾洒而下,给巍峨的道观镶上了一道美丽的金边。
天已亮,但道观仍在沉睡,黑色的大门仍然关得紧紧的,丝毫没有开门迎客的意思。
尤加诺看着紧闭的大门,“咦”了一声道:“平时这个时候道观早已开门迎客了,今天是怎么回事了?”走上前去,伸手拍了拍大门,大声道:“清风师兄,我是尤加诺,我回来了。”
过了良久,门内才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阵门栓脱落的声音响过,大门才“吱哑”一声打开一丝缝隙,露出一张胖乎乎的圆脸来。
尤加诺道:“清风师兄,你可出来了。今天为什么不开门了呢,发生什么事了?”
清风轻咳了一声,道:“师父吩咐从今天开始道观要闭门谢客,八十一天后方可开门迎客。”
尤加诺奇道:“为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清风警惕地看了叶定真和尉迟欢一眼,道:“我也是今早才收到师父的吩咐的,至于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
尤加诺道:“师父呢,我想见见师父,我已有一个多月没见过他老人家了。”
清风道:“师父今天一大早就动身去爪哇岛了,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尤加诺大失所望,道:“我这番出去迭遇凶险,幸得这两位侠士施以援手,才化险为夷,捡回一命。师兄能否让这两位侠士进观一坐,待我奉以香茗,以报救命之恩?”
清风朝叶定真和尉迟欢微笑颔首,道:“多谢两位侠士救命之恩,贫道也想请两位进观一坐,略尽地主之谊,怎奈师命难违,望两位侠士见谅。”
尉迟欢拱手道:“不碍事,不碍事。叨扰了道兄清修,在下深感不安。”
尤加诺急道:“师兄,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吗?让两位侠士进观歇歇脚也好。”
清风面露难色,摇头道:“师命难违,恕难从命。”
叶定真见清风固执己见,绝难通融变通,若是贸然硬闯,必生祸端,乃向尉迟欢使了个眼色,尉迟欢会意,拱手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便打扰了,来日待禁令解除,咱们再来瞻仰一番吧。”
清风如释重负,稽首道:“如此甚好,难得两位侠士如此明白事理。贫道有要事在身,不便相送,两位请一路走好。”
尤加诺见清风下了逐客令,自知多说无益,当下只得轻叹一声,尴尬地和两位救命恩人挥手道别。
叶定真和尉迟欢下得青牛山,回首望去,见尤加诺犹自站在山梁高处,呆呆地往这边引颈张望。清晨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给他全身上下镀上了一层亮闪闪的金光。
深夜,白云观在夜色笼罩之下显得格外宁静,除了炼丹房发出灯光,其他地方一片
黑灯瞎火。
尤加诺满怀心事,横竖睡不着觉,于是干脆披衣起床,在道观内瞎逛。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不经意间逛至炼丹房门前,却被清风和明月两位师兄挡住了去路。
清风道:““师弟请止步,这炼丹房外人免进。”
尤加诺道:“我也是白云观弟子,怎么能算外人了?”
明月生硬地道:“你不是汉人,当然便是外人了。”
尤加诺感受到了明月话中的歧视之意,有些生气地道:“不是汉人又怎么了,不是汉人就不是人了吗?”
清风见尤加诺生了气,忙着打圆场道:“师弟莫要生气,不是我们故意为难于你,而是师父临行前反复咛嘱:非七星道童不能进入炼丹房,违者必严惩。别说是你,就连我和明月都不能进入炼丹房。我们只能作为外围人员守护在炼丹房外,连给七星道童打下手的资格都没有。”
尤加诺奇道:“竟然有这等事?七星道童炼的究竟是什么丹药,要这么讲究?”
清风道:“炼丹之道,博大精深,玄奥莫测,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窥探万一。我等愚鲁之辈,就莫要去瞎操心了,只管照师父的吩咐去做就行。”
尤加诺本欲再辩,但见清风将师父搬了出来,只得死了心,悻然而返。
明月见尤加诺走远,轻哼一声道:“外族之人,莫非也想窥伺我道家炼丹秘术不成?简直痴心妄想。”
清风道:“明月师弟,你说话怎么这么刻薄呢,积点口德不行吗。别说是外族之人,就算是飞禽走兽,只要入了道门,便算是道家弟子,便可以与我们同列,共修道家术法,共研道家典籍。何况尤加诺乃东王王室之后,身份还非同一般呢。”
明月道:“又来了。师兄你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跟师父有得一比。哼,什么王室之后?也就是个落难王子罢了,亏师父还这么看得起他,竟然亲自教他剑法。”
清风道:“说来说去,原来你是妒嫉心在作祟。身为三清弟子,修道之人,你是身在道门,心仍在凡尘。”
明月道:“明月道行尚浅,未能超凡脱俗,望师兄见谅。不过话说回来,我就是看不惯他恃宠而娇的样子。而且据说不但师父亲自教过他剑法,就连祖师爷也亲自指点过他武功……”
清风闻言面色大变,大声怒叱道:“一派胡言!胡说八道!师父三番四次严令不许再提祖师爷的名号,你竟敢违抗禁令,藐视师父训导?简直是大逆不道。”
明月浑身一哆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甩手打了自己两记耳光,颤声道:“是我不好,是我该死,我收回我说的话,行了吧。师兄千万莫要将我刚才所说的话告知师父。”
清风“哼”了一声,道:“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以后若再胆大妄为,胡言乱语,必生出乱子,惹出祸端,你要好自为之。”
明月又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嗫嚅道:“不敢了。师兄教训得是。”
就在这个时候,两道黑影随风越过围墙,快捷无比地从清风和明月的头顶上掠过,悄无声息地落在炼丹房的屋顶上。
这两道黑影正是叶定真和尉迟欢,二人白天在白云观吃了闭门羹,难免心有不甘,于是便决定夜闯白云观,以解心中之惑。
二人蹲在屋顶上观察了片刻,见无异常,便轻伏于瓦面上,各自动手轻轻移开面前的瓦片,凑眼往屋内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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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丹房不大,里面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丹房正中是一座砖砌的火塘,火塘上摆放着一个偌大的青铜炉。青铜炉高逾成人,鼎足圆身,其表遍铸珍禽异兽,造型奇特。火塘内柴火很旺,青铜炉几乎被熊熊火焰所包围,炉内不住发出“嘀嘀咕咕”之声。
一名道童蹲在灶口,不断地往火塘内添加木柴;另一名道童则站于其左,拿着蒲扇不停地住灶内扇风。二人皆灰头土脸,挥汗如雨。
一名年纪略大的道童端坐于炉旁的莲花座上,左手捏起指诀,右手轻甩拂尘,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念的是《三十六路火丹法诀》,还是《炼气化神之众妙之门》。
还有一名手持杏黄旗的道童绕炉而行,一面细心观察炉火的颜色,一面轻嗅丹炉内散发出的气味,每绕行三圈,必以双掌结成“翻天印”轻按灶壁,以表虔诚之意。
在炼丹房一角,另有三名道童在捣鼓着那些瓶瓶罐罐。黑铅红汞白云母,绿矾朱砂紫石英,各种不同颜色的矿物被他们依次从瓦罐中取出,按一定比例混合成一堆堆五颜六色的粉状物。
尉迟欢往屋内瞧了几眼,轻声道:“这几名道童加起来一共七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七星道童了。”
叶定真道:“正是。这个炼丹炉造型奇特,样式古朴,难道就是武当山的八卦乾坤炉?”
尉迟欢大吃一惊,道:“八卦乾坤炉?它不是武当山的镇山之宝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叶定真道:“四年前,八卦乾坤炉就从武当山消失了,与此炉一起消失的,还有武当派耆宿殷梨亭。”
尉迟欢又是一惊,道:“殷梨亭?武当七侠之一的殷六侠?他不是几年前就死了吗?”
叶定真道:“朝廷曾派人暗中调查后他的死因,后来才发现他根本没死。他的墓穴没有尸骸,是个衣冠冢。”
尉迟欢道:“这么说是殷梨亭将八卦乾坤炉带到这里来了?哎,定真,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简直是无所不知啊。”
叶定真道:“如果你也像我一样从小在曹国公的府第长大,你所知道的肯定不会比我少。”
尉迟欢道:“是吗?那你还知道哪些重要的秘密?能不能都说给我听听?”
叶定真撇了撇嘴,道:“我知道的秘密就多了,只是不想说给你听而已。难道连我见过天子之剑的事,都要告诉你不成?”
“天子之剑?”尉迟欢耸然动容,道,“天下间真的有天子之剑?何谓天子之剑?”
叶定真道:“天子之剑自然是安天下,平万民之剑了,此剑只有人间帝王能使,只有福厚之人可见,你冥顽不灵,灵智未开,跟你说也没用。走罢,先离开这里再说吧,七星道童嗅觉灵敏,武功高强,可别给他们缠上了。”说完身形一晃,已翻越围墙,置身于道观之外。尉迟欢虽心有不甘,却也只得如影随形,晃身出了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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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府“静月斋”大厅,诸多大明将士披铠带甲,共聚一堂。
郑和端坐在大师椅上,面色凝重地看着麾下众将。
郑和看了叶定真一眼,肃然道:“定真,你说武当山的八卦乾坤炉在白云观出现了,此事当真?”
叶定真道:“千真万确。八卦乾坤炉造型独特,天下无双,属下是绝不会看走眼的。”
郑和道:“我虽不是厂卫之人,但对殷梨亭诈死之事也有所耳闻。从时间上推断,殷梨亭与八卦乾坤炉失踪一事脱不了干系。”
叶定真道:“属下大胆推测,当年正是殷梨亭将八卦乾坤炉偷运出武当山,然后再远涉重洋运送到这里来。”
郑和道:“但是八卦乾坤炉乃武当派镇山之宝,殷梨亭为何要大费周章将它带到这蛮僻之地?”
叶定真沉吟片刻,道:“坊间传言,靖难之时,有神秘人物协助废君自鬼门遁逃,而那个神秘人物据传就是武当派祖师爷张三丰。”
众人闻言一阵骚动,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虽然他们对此事也早有耳闻,但此时听到叶定真之言,仍然大感震惊。废君朱允炆的生死和下落一直是天下人最为关心的问题,当然也是最为敏感的问题,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人敢公然讨论这个问题,只因兹事体大,为君者违,稍一不慎便会大祸临头。
郑和抬手止住众人私语,道:“自靖难之役后,武当派和朝廷的关系就十分微妙,这也从侧面上证实了坊间传言。若坊间传言属实,真的是张真人救走了废君,那么殷梨亭所做的一切,自然也就很可能与废君有关了。”
叶定真道:“可能是废君受了内伤或患了重病,需要八卦乾坤炉炼取九转大还丹疗伤。”
郑和道:“极有可能。据胡濙密报,废君已离陆出洋,秘密藏匿于南洋或西洋一带,由此看来,胡濙的情报还是很准确的。”
叶定真道:“所以我们应加派人手,对南洋诸岛严加搜查,务必尽快找到废君及其党羽的下落。”
郑和皱眉道:“南洋岛屿众多,山高林密,只怕不太易找。加之废君在这里经营数年,必然巢穴众多,藏匿极深。”
叶定真道:“若诸法失败,我还有一法可找到废君。”
郑和道:“哦?说来听听。”
叶定真道:“当初我们通过追踪鱁鮧的去向找到龙三娘子,现在我们仍可效仿这一方法,通过追踪丹丸的去向来搜寻废君。”
郑和眼睛一亮,道:“有道理,此法可行。只是九转大还丹需要九九八十一天才能炼成,时间上我们可能等不起。”
叶定真笑道:“不放长线,如何钓得了大鱼?何况我们要钓的是龙,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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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大闹浮屠塔

椰城,位于爪哇岛西北部,是满者伯夷国的都城。
在椰城东南有一佛塔,该塔始建于信诃沙里王朝时期,后毁于战火。西王维克拉马统一爪哇后,乃大兴土木,重修佛塔,在原来的基础上修建起七层琉璃塔,是为七级浮屠。
当叶定真、尉迟欢和尤加诺三人风尘仆仆地赶至浮屠塔时,正值晌午,新落成的浮屠塔在阳光的照射下巍然屹立,更显庄严肃穆。
人群熙熙攘攘,善男信女多如过江之鲫,三人在人群中挤搡了很久,才靠近浮屠塔。
此时三人都已换上了当地人的服饰,一番乔装打扮之下,样貌已与当地土人无异,即使是相熟之人,乍看之下也无法识破他们的真正身份。
叶定真仰望着巍峨的浮屠塔,道:“尤加诺,你确定这里也是鸠摩罗的巢穴之一?”
尤加诺点头道:“不错,我亲眼看见鸠摩罗从浮屠塔出入过几次。”
叶定真道:“如此说来,这里也是藏污纳垢之所了,真是可惜了这佛门清净地。”
尤加诺慑嚅道:“两位恩人,有件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话说有一次我追踪鸠摩罗来到这里,竟然正好看见师父从浮屠塔内走出来。”
叶定真和尉迟欢闻言大惊,叶定真道:“竟有这等事?你师父乃道门中人,他到这浮屠塔来绝不是来上香拜佛的。”
尤加诺道:“这我也知道。但师父既然不是来上香的,那他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但我却一直不敢当面问师父,求师父解惑。”
叶定真道:“难道你师父与鸠摩罗相熟?他们可不要是同一伙人才好。”
尤加诺脸一红,争辩道:“怎么可能?绝不可能。师父他老人家怎么可能跟鸠摩罗是一伙人呢?”
叶定真从衣袖中掏出一卷画轴,展开了对尤加诺道:“你师父是不是这个样子?”
画轴上画的是一个老道士,老道士精神矍铄,道骨仙风。尤加诺只看了一眼,就点头道:“是我师父无疑。怎么,你们认识我师父?你们怎么会有我师父的画像?”
叶定真道:“你师父是名扬天下的武林耆宿,我们当然认识了。”
尤加诺道:“哦?我师父名叫逍遥子,好像不太有名啊。”
叶定真道:“逍遥子是你师父后来才取的道号,其实你师父的真名叫殷梨亭,是武当派的老前辈,武当七侠之一,因排行第六,所以江湖人称殷六侠。”
尤加诺道:“武当七侠?这我知道。我从小就从父王口中听说过这几个人的事迹。还有张三丰,据说他们都是张三丰的徒弟。”
叶定真点头道:“确实如此。所以谁要是说殷六侠和鸠摩罗是一伙的话,我第一个不信。”
尉迟欢道:“我也不信。你师父就算和鸠摩罗有所交往,也必是另有原因。”
尤加诺松了口气,道:“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这时突听一阵呼叱之声响起,人群顿时一阵骚动,纷纷闪身避让。叶定真和尉迟欢略懂当地语言,他们从香客们的窃窃私语中猜测出应该是某个大人物到来了。
尤加诺小声道:“是西王来了,真巧。太巧了。”
叶定真暗吃一惊,道:“是西王维克拉马么?也好,我们正好可以瞧瞧他的庐山真面目。”
尉迟欢见尤加诺两拳紧握,双目尽赤,忙道:“尤兄弟,你可千万不要乱来。我们现在身处龙潭虎穴,稍一不慎,便要大祸临头。”
叶定真也劝道:“西王身边高手如云,若贸然妄动,不但报不了仇,还要反受其害。尤兄弟,你要冷静。”
尤加诺深深吸了几口气,道:“恩人所言甚是。我是决不会轻举妄动,闷头蛮干的,请恩人放心。”
这时人群已让出一条道来,一队豪华的车队在众多香客的夹道欢迎下,直奔浮屠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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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迤逦而至,在浮屠塔前停下。黄门侍郎扯着嗓门尖声叫道:“大王下辇,请各位肃静回避。”
话声中只见第一辆马车的门帘一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举目凶巴巴地四围一看,便迈开大步,径往浮屠塔大门走去。
这个不可一世之人,应该就是西王维克拉马了。
这时从第二辆马车先后跳下二人,此二人一僧一道,皆身形高瘦,气度非凡。二人紧走几步跟上维克拉马,一左一右护卫着维克拉马走进浮屠塔内。
“师父——”尤加诺几乎惊呼出声。因为他瞧得清清楚楚,那个护卫维克拉马进入浮屠塔的道人正是他的师父逍遥子,也就是叶定真所说的武当七侠之一的殷梨亭。
叶定真和尉迟欢此时也是大为震惊,因为他们也已认出西王身边的一僧一道,正是他们苦苦追寻的妖僧鸠摩罗和白云观主持殷梨亭,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个武功高绝的人竟然出双入对,共同做起了西王的守护人。
“师父——”尤加诺悲鸣一声,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亲眼目睹最敬重的师尊竟然和杀父仇人亲密无间地走在一起,尤加诺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尉迟欢轻扶尤加诺肩膀,安慰道:“令师高风亮节,是绝不会和鸠摩罗同流合污的。他之所以这样做,必有难言之苦衷。”
尤加诺强忍泪水,道:“希望如此。”
这时人群突然一阵骚动,刚刚走进浮屠塔的西王等人又大呼小叫地跑了出来,显得惊恐万分。叶定真正感奇怪,却见一团密密麻麻的黑影自塔内飞出,对西王等人紧追不舍。定睛细看之下,不由大乐,原来那团黑影竟然是一群来势汹汹的马蜂。这些马蜂黄黑相间,个头极大,其毒性和攻击性可想而知。
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也不知性情乖张跋扈的西王是如何惹上这些可怕的马蜂的。莫非是他们不小心捅了马蜂窝?可是这浮屠塔是新近才落成的,怎么可能有马蜂窝呢?
西王在鸠摩罗和殷梨亭的护卫下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人群之中,这一下他是暂时安全了,却将祸水引向了无辜群众,追踪而至的马蜂自然不分好人坏人,不讲青红皂白,反正见人就蜇,蜇了再蜇,直将人们蜇得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西王暗暗松了口气,正要抬手擦去额上的汗珠,却忽然瞥见有几道黑影自浮屠塔顶飞速扑下,直袭自己脑门。
惊魂未定的西王被吓得“哇”的一声怪叫,双手抱头一缩,又钻进了人堆之中。殷梨亭大喝一声,手中长剑如闪电般划向天空,对那几道飞扑而下的黑影迎头痛击。那几道黑影见剑势凌厉,忙止住下落之势,“呼”的一下往四旁散开身形。
剑光过处,唳鸣一声声,数条五彩缤纷的羽毛从半空中飘洒而下。
原来那几道从天而降的黑影,竟然是五只巨大的五彩金刚鹦鹉。
这五只金刚鹦鹉的体型十分巨大,尖喙利爪,动作快捷,比之鹰隼金雕还要凶猛几分。
鹦鹉见一击不中,立刻散开身形,分头攻击西王身边的各位侍卫,其中体型最为巨大的一只鹦鹉,挥舞着利爪扑向鸠摩罗,口中不住大叫“杀人凶手,杀人凶手”。
鸠摩罗狞笑一声,道:“原来是你这扁 牲,上次让你侥幸逃脱,今次你就没那么幸运了。”双掌朝天一举,一记“日轮印”含恨击出,却被大鹦鹉轻松避过。
“大红袍!”尤加诺大声叫道,“大红袍,我是小胖,我在这里——”
叶定真和尉迟欢吓了一跳,尉迟欢一把按住尤加诺道:“尤兄弟,你怎么了?你撞邪了不成?”
尤加诺激动得涨红了脸,大声道:“大红袍,那是我的大红袍!我可找到牠了……”
尉迟欢道:“什么大红袍小红袍,乱七八糟的乱嚷什么。哦?难道你说那鹦鹉是大红袍?你认识那鹦鹉?”
尤加诺点头道:“当然认识了,我是从小就和牠一起长大的,怎么会不认识?”
这时那个体型最大的鹦鹉似乎听到了尤加诺的声音,牠扭头朝尤加诺这边看了过来,口中咕呱大叫:“小胖,小胖,是你吗?”
鸠摩罗见有机可乘,忙腾身而起,半空中双臂疾伸,一记“外狮子印”击向大鹦鹉。大鹦鹉闻风知警,却已躲闪不及,百忙中收翅一个大翻身,卸去大半力道,饶是如此,仍被那凌厉的余劲震得咕呱大叫。
“好痛!好痛!”大鹦鹉一面大叫,一面上下旋飞,躲避鸠摩罗凶狠的追击。
“大红袍别慌,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尤加诺挣脱尉迟欢的束缚,拔剑腾身,奋不顾身地冲向鸠摩罗,却被大批士兵挡了下来。
楼主:画楼西畔A  时间:2019-01-13 00:11:14
叶定真见行藏已露,为今之计除了拼死一搏外,已是别无选择,于是玉手一挥对尉迟欢道:“我对付殷梨亭,你对付鸠摩罗。动手罢。”说完闪身冲入众侍卫中,以空手入白刃之法夺过一柄弯刀,挥刀朝殷梨亭冲去。
由于二人乔装成当地人,为避人耳目都没有携带兵刃,尉迟欢见叶定真夺刀揍人,当下也有样学样,火速夺过一名侍卫的长枪,挺枪朝鸠摩罗攻去。
殷梨亭正在奋力抵挡鹦鹉和马蜂的轮番攻击,见叶定真自身后挥刀攻来,刀势之凌厉,竟是平生所未见,不由大吃一惊,忙舍了鹦鹉和马蜂,挥剑相迎。
武当剑法细腻绵密,刚柔并济,正是刚猛一类刀法的克星,但殷梨亭连接叶定真几刀之后,发觉自己拼尽全力施展的剑法,竟无法将对方凌厉的刀势完全化解掉,总有几缕若有若无的刀劲如漏网之鱼,脱困而出,直袭他的四肢百骸,令他遍体生寒。
殷梨亭心下骇然,他万万想不到在这僻处天涯的小小岛国,竟会遇上刀法如此厉害之人,而且从容貌上看,对方居然还是个年轻女子。
殷梨亭不敢再托大,忙使出了七十二路太极剑法,将门户守得滴水不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叶定真见殷梨亭使出太极剑法紧守门户,知道强攻已然无效,当下刀法一变,使出轻灵多变的柳叶刀法与殷梨亭缠斗在一起。
那边尉迟欢与鸠摩罗也已交上了手。尉迟欢擅使钢鞭,但长枪也使得不错,一丈三尺长的铁杆长枪在他手中使将开来,宛若蛟龙出洞,神龙腾空,让人眼花缭乱,目眩神迷。
鸠摩罗虽不善使兵刃,但见长枪来势凶猛,却也不敢徒手应对,百忙中抢过身边侍卫的钢刀,连劈几刀将长枪震荡开去。
这样一来鸠摩罗已是先机尽失,尉迟欢抖擞精神,手中长枪宛如游龙般一阵刺挑撩扫,将鸠摩罗逼得手忙脚乱,不住后退。
鸠摩罗贵为国师,一身密宗功法出神入化,罕逢敌手,今日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无名小卒压着狂揍,心下不由恼怒异常,几次奋起余勇,想飞身过来贴身肉搏,却被尉迟欢轻描淡写地连环三枪刺出,逼得他不进反退,狼狈不堪。
尤加诺见殷梨亭和鸠摩罗已被缠住,想乘机冲过去杀了西王,却被侍卫们拼死截住。尤加诺剑法尽得殷梨亭真传,一柄尺余短剑使将开来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伤敌毙敌无数,无奈侍卫人数众多,杀不胜杀,一波侍卫倒下,又有一波侍卫补上,当真是悍不畏死,视死如归。尤加诺在侍卫们前仆后继的阻击下始终无法越雷池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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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可怕的马蜂已飞散各处,踪迹渐无;凶猛的金刚鹦鹉也已被弓箭手的箭雨逼得飞上高空,在空中盘旋飞翔,伺机攻击。西王见威胁已除,忙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咕咕呱呱地大叫大嚷,指挥卫兵们加强进攻。尤加诺最看不惯西王这扯高气扬、耀武扬威的样子,乃嘬唇打了个唿哨,大声叫道:“大红袍,啄他!啄死那个红毛贼!”
大鹦鹉应声道:“好的,小胖。”双翅一收,奋不顾身地俯冲下来,其势宛如坠石流星,奇快无比。
西王见尤加诺忽然嘬唇打唿,大声叫嚷,正感奇怪,却骤觉黑云压顶,遍体生寒,还未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觉头顶一阵剧痛,脑瓜子已被大鹦鹉狠狠啄了一下。
西王惨叫一声,伸手一摸脑门,已是满手鲜血。西王又恨又痛,又气又怕,忙身子一缩,又躲进了人堆之中。“杀了牠,杀了那扁 牲。”西王气急败坏地发号施令,“谁杀了这只大鹦鹉,本王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时间弦响箭啸,箭如骤雨,所有弓箭手都将箭射向了大鹦鹉。
大鹦鹉甚有灵性,一击得手之后立即振翅高飞,翱翔于九天之上。利箭射到牠身旁时,已成强弩之末,被牠振动翅膀轻松拍落。
此时源源赶至的士兵早已将浮屠塔一带围得水泄不通,放眼望去,只见刀枪如林,车马成墙,声势煞是骇人。叶定真见突围无望,忙大声对尉迟欢道:“不可恋战,先入塔暂避。”
尉迟欢会意,应诺一声后“唰唰唰”几枪逼退鸠摩罗,闪身赶至尤加诺身旁,一把拉住他的臂膊,扯着他往浮屠塔内急奔。有几个胆大的侍卫挺枪挥刀,意图拦阻,却被尉迟欢和尤加诺同时出招砍翻在地。
尤加诺边跑边仰天长啸,大声道:“大红袍,风紧扯乎。入塔——”
大红袍尖鸣一声,双翅一收,率领其余的鹦鹉俯冲而下,一阵风般跟随尤加诺冲进了浮屠塔内。

楼主:画楼西畔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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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煮酒论史

发表时间:2018-11-17 03:32:27

更新时间:2019-01-13 00: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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