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腕，7：05。
我走进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我一个到了，套上白大褂换了鞋子戴好口罩。到护士站拿好病例，开始查房。

我习惯7点左右到医院，风雨无阻。能够在准时的时刻一年365有360左右的时间准时到达，不是我有毅力，是我面临的阻力不大。未婚、未孕、住宿在距单位步行20分钟内路程，是我认为女性轻松准时工作的必要条件。当要设定目标的时候，我就会自动简化完成的障碍。姥爷讲过这是一个好习惯，能成大事。姥爷不爱说话，但是他的话都很有道理，在家里，他很有惜言如金的味道。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住院部走廊上面飘着各种早点的味道，住过院的人都知道，医院里面早上是没法睡懒觉的。作为视美食为生命的人，在医院又要遵从“食补”，所以早餐也是五花八门时不时的让我长长见识，比如人参乌鸡花胶汤这种东西。

几个病人开始打招呼：“早啊，吴医生。”“早，回病房吧，我马上就过来查房。”我招呼着让自己小组的病人回病房去。医院的科室太大，都以几个资格老的医师为组长，将每个科室的人再细分小组以方便管理。我们小组5个医师，除了周一组长张主任带队查房以外，其他医师的病人一般都我帮着查房。病人其实都以为自己是组长的病人，把我当成是传话筒医师。实际上即使是非常棘手的案例，组长都只是亲自手术一下，口述一下关键时期的遗嘱。所以很多病人都以为自己是张主任给治好的，其实主任只是在病人麻醉前在手术室里面遛个弯罢了。所以同一个小组的病人基本都安排在一个时间段，方便各位主任组长各个手术间串门。

刚刚查到一半，听到护士站那边床号机不断的响，接着听到值班的宋成被护士带那边病房了，二线的王好文医师也匆匆忙忙的推病人进了一边的清创缝合室。我一边记下手头这个病人的情况一边注意病房外的情况。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话的后半截在医院简直是至理名言，记住病人永远是扎堆出现这话永远没有错。

果然，值班的护士两步并一步的跑来：“吴医生，烧伤科急诊会诊。”

我把手里的病例递给护士，直奔烧伤科。

还没有到烧伤科门口，就闻到了特有的药膏味道。我到了要求会诊的病房门口，是烧伤科的医学示范房。每个科室都有医学示范房，其实就是科室的单间，住宿收费比普通病房高很多的那种房间。烧伤科的科主任张教授也在，看来这个病人不是危重患者就是贵胄之人。连张教授这种医院大熊猫级别的老教授也亲临现场。我深呼一口气,准备面对挑战，虽然所有的疑难杂症都是医生的挑战，但是有张教授的地方就是更大的挑战。

“恩好啊”张教授的一看到我，脸上露出一点笑意。

吴恩好，就是我的名字。这是妈妈和爸爸离婚以后给我取的名字，妈妈讲她和我的生父再无恩好，所以我叫吴恩好。

一想起来自己的父母，就觉得神秘。是的，是神秘，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我通常不知道自己妈妈在哪里。我是一个在姥爷姥姥抚养下长大的孩子。

等我速度回神，却又一次惊讶了，这位患者，不就是那个谁？那个最近和那个流量姐姐绯闻的，演了最近那个宫斗剧的那个谁吗？

当我开完会诊处方，立刻就打电话给闺蜜：“那谁在我们这住院了，就是那个我们最喜欢宫斗剧的男主。”闺蜜是我的人物名称百科，她可以从我少许描述中准确的答出我要的答案，比度娘都厉害。所以她反应了0.01秒以后马上回答：“廖古今？？？”
“ 对了，就是他。”
“他为什么住院啊？”
“烧伤。”
“为什么会烧伤啊？”
“酒精烧伤，烧伤面还是比较清洁的，看情况是一度烧伤......”
“我不要听这个，我想知道他为什么烧伤。”

烧伤科的护士给我一张纸让我签，我扫了一眼，原来是关于廖古今在住院期间接触院内人的保密协定。我还没有画完我的名字，（是的，外公每次看见我的字都讲是-鬼画糊，所以久而久之我每次都觉得自己是在画字。）闺蜜的电话就来了

“说是旧爱新欢两相见，一言不合大出手。”
“真不容易。”
“是啊，这个时代，今朝有酒今朝醉，还能看到女人嫉妒的大大出手，真不容易。”
“我说你不容易，一个严肃的政府人员，开口和娱乐小报记者一样，讲话自带标题还押韵。”
“吴恩好，你你你！”
“李宜家，我我我，就是我！”
两人会心而笑，“对了，他住院是保密的，我刚刚才签了保密协定，您千万别给泄露了。”

“得了，你也知道我是一个严肃的公职人员，我能上哪宣传我追星啊，安吧，您。”

廖古今在我们医院住院的事情还是迅速的被媒体知道了，医院本来就是人山人海，现在又多了无数冒充患者的人。由于迷妹迷弟们不知道廖古今准确的科室，所以在各个科室都有人混进来。本来就业务繁重的医务人员一下子更加不堪重负。好不容易到了中午，我下了门诊，立刻到食堂吃饭。医院的食堂居然也爆满，要知道我们医院食堂位列N市黑暗料理榜探花的位置纹丝不动，感觉还有篡夺前位的势头。

早在门口等我的产科艾医生也是被这场面震撼的立刻和我一样买了桶泡面转头就回科室。
“去我办公室吃吧，刚好我下来前烧了一壶水。”艾医生边买酸奶边和我说话。
“玉兰，你们科室还有烧水壶吗？上次安全生产检查不是没收了？”
“不就是一阵风，走廊里面的供水哪里能抢到开水。我们产科的产妇、小宝宝洗澡擦脸都要排队打开水，每天从早到晚都有家属拎着大桶在那四个点排队，看那队伍，我每次都可以想到一句歌词：万里长城永不倒 ，千里黄河水滔滔！”

听到她都唱上了，我哈哈大笑：“你真逗。”

艾玉兰瞟了一眼我：“我逗，你不知道，如今的粉丝才逗。我今天遇到一个女孩子，挂了号轮到她，支支吾吾的，还以为她是来为自己错误眼光买单来的。没想到最后人家坦白就是想来医院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偶像。你说她白痴啊，他偶像怎么会在产科。”

“你这就不懂了，万一她偶像的对象在产科呢？”

“那就更加没必要了，一个连生孩子都偷偷摸摸不肯让自己所谓形象受影响的男的，还偶像？呕吐吧！”

话说一碗泡面实在是不能满足我的食欲，我回到科室又打开一包饼干，叼着饼干的我又从张主任桌边的水果篮里面挑出最大那串葡萄，乐滋滋的洗完开吃。张主任一年四季收到的水果可以供应全科室的馋猫，我就是那只最大的。

吃着葡萄，打开手机。果然，廖古今疑似住院的消息在这个全民好奇的社会迅速蔓延。各种说法众说纷纭，有个大V号，直接讲是：当红小生私会富家妾室，女友抓奸大大出手。该小生为了保护富家妾室已经住院，医院据闻是食堂常年无油无盐的那家著名医院。这个大V号开始讲的那些我不知道，但是他形容我家医院食堂，真是精准到位。我们食堂师傅肯定练过一字诀，他们做菜是天下食材千千万，洗干净加水煮就好，真是全部煮啊。白菜煮豆腐、黄花菜煮鱼、猪肉煮粉条还好，什么辣椒煮肉、黄瓜煮蛋等等。煮自然不用放油，并且为了表示自己是三甲医院食堂怎么的，所有的菜都极少极少的盐。长期以来，吃食堂的老教授都随时带着豆腐乳梅干菜什么的。我通常随意打一份菜然后倒半包老干妈。

看着网络上面渐渐形成的三派观点，看着他们都凭借蛛丝马迹舌战群儒，我感觉真是脑洞大开。

“吴医生，烧伤科会诊。”值班护士在护士站吆喝了一句。那声音，那肺活量，决定是和练美声的有一拼。在医院，无论多么羞涩可人的菇凉，不出三年，绝对是：一亮嗓子可降妖除魔，一伸手可打虎降龙。

我立刻赶往烧伤科。

进了病房，廖古今这次是醒着的。上次为了减轻疼痛，给他用了药，从我进病房到出病房他都是在睡觉。
看着醒着的廖古今，想到的居然是回眸一笑百媚生。人的眼睛好看真是很重要啊，那么黑的瞳孔，墨染过一样。鼻子也很好看，原来照片不是美图的。

当然，不要质疑我的专业，我1秒以后已经迅速回神了。“你好，我是肛肠科吴医师，你的主治医师通知我会诊，麻烦你脱下所有裤子然后抱膝盖侧卧，我给你检查一下。”

我一边讲一边手消毒，廖古今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门，正当我觉着由于太英俊，使得这位男病人凝视我的时间显得更加点长的时候。终于，他开口了，大提琴一样的声音：
“我要换医师。”
“什么？”
“李数，进来，让他们换一个会诊医师。”
“靠，到这里摆起大腕谱来了。”当然我是在心里面狠狠的回了他一句。医院又不是他家开的，我摘下已经戴好的一只手套，白了这个家伙一眼，出门去见他的主治医师。
“ 他拒绝检查，要换医师。”我看着正在吃外卖的程医师。
那个李数也跟了过来：“不好意思，他最近心情也不好，您多包涵。”这个小伙子倒是态度诚恳。
程医师放下手里的炒粉同仇敌忾:“廖古今为什么要换医师？如何是合理的原因，这是没有问题的。”
李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我自觉回自己科室了。气不过，打电话给李宜家：“我知道他为什么叫古今了，就是古今中外第一装酷男。什么毛病，医院看病居然挑挑拣拣。这么浪费公共医疗资源，他觉得住个单间，医院就成了宾馆啊！”

“怎么了？”
“这家伙要求换医师，是我医师生涯的首拒，奇耻大辱！”
“你做了什么啊？”
“我什么都没做，去给他复诊，手套都没戴完！”
“真的假的？”

真是第一次被病人这样无理由拒绝，回到科室将剩下的葡萄一颗一颗狠狠的咬着吃，刚好这是紫黑色的，就当是在咬他眼珠子。

晚上，宜家找我吃饭。
到了那家网红火锅店，远远的就看到她在低头专注手机。
“看什么呢？”
“八卦，我家男神啊！”看到我脸色不佳，她立刻识时务的改口：“男神经。”
其实我也就是和宜家讲讲，其实年轻的医师被病人挑挑拣拣是常态，只是没有像廖古今这么直接的，当着人的面就这样。我暗暗下决心，要认真考试，虽然副高的名额有限，但是考试通过以后总是有机会成为副高的。成了副高，那么就可以挂专家的牌子了，这样下次应该就不会被人要求当面换走了。

心里面想开了，吃东西也胃口好起来。宜家开始向我诉苦
“苍天啊，我爸妈又逼我去相亲，这次不知道又是什么人。”
宜家和我从小一块长大，我俩从来都是相亲相爱，从来都没有成为对方的别人家的孩子。我呢是没有爸爸妈妈天天在家唠叨让我对比，她的是按照爸爸妈妈的要求贴心小棉袄式的长大。

我们的爸爸妈妈，当然如果我有爸爸的话，成为了我俩口中的别人家的爸爸妈妈。

她羡慕我妈妈只管我钱够不够用，其他一概不闻不问。
我羡慕她到现在晚上晚一点回家都是爸爸来接，她妈妈更加是温柔贤惠。我每次到她家，她妈妈都是：“恩好来了啊，阿姨买了很多菜，一会吃饭再出去啊。”然后开始忙里忙外，不时的还给我们送点洗好的水果啊，煮好的甜汤啊。平时呢，饺子、清汤是做好冻好一袋一袋让宜家送过来，尤其是每次过端午前后都要送她包好的各种粽子，甜的咸的各式各样。

“你早点结婚吧，阿姨可想帮你带孩子呢，多好。”我捞起两个大肉丸子，一边吃一边劝：“你都不知道你多幸运，自己爸爸妈妈等着带孩子，我们医院好多女同事上班工作下班带娃，那个妇产科的艾玉兰你知道吧。就是我们高中的校花学姐，大美女。结婚生了个女儿，婆婆一碗热水都没给喝过，老公对她不错，可是几个男的带孩子，月子里面都要自己下床做家务。她的月嫂都是拜托我临时找的。”我觉着我是苦口婆心讲事实举例子，把李宜家往康庄大道上面带，奈何人家脑回路就是和我不一样啊！

“这就是了，大部分男人只是配有一个女人，不配有一个家。每次上你那边等你，看到的都是妈妈老人带着孩子来看病，千载难逢遇到一个男家长在身边的都是低头在看手机。这种时候都是这样，平时好不知道怎么样呢。我们中国的女性在全世界的工作率都是最高的，在家还各种干活，我真不愿意结婚。”

这话题一下子转换的太快，我呛得连连咳嗽。

本想告诉她有家人的支持以后面临生活的困难会少很多，她倒是很直接，把造成困难的本因直接否定了。

“但是你爸爸妈妈不能陪你一辈子啊，你晚上一个人敢在家睡觉吗？”
“我老了没事就上你那里住院去，不是一个人睡，还可以陪你聊天。”
“我难道会在医院呆一辈子？我也是要退休的。”
“那，我们两一起住吧。”
我不敢怼她，我结婚她怎么办，因为她会直接把她相亲对象转给我。 我也不觉得我会结婚，结婚以后的家庭生活完全没有概念，我对未知的家庭夫妻生活很恐惧。

抱怨是抱怨，我俩吃完饭，又逛了会街，宜家还是乖乖的在9点前回家去了。因为明天上午她要去相亲，她妈妈要求她11点前睡觉，保证光彩照人的皮肤。

我今天晚上是二线班，在家洗漱好了就直接去医院值班室了。在医院，我总是睡的很浅很浅，大部分人应该都有这样的感受。医院的传说讲是因为我们睡觉的时候，它们在一边活动，时不时看上一眼的原因。只有阳气十足的人或者杀气重的人，它们才不敢靠近。我们虽然看不到它们，但是可以感觉的到，就像如果睡觉的时候有个人在一边看着人也有感觉一样。医院的老人还告诉我们这些年轻的，在医院晚上会诊查房都一定要穿白大褂，睡觉在值班室也要把白大褂挂在床头，因为它们对白大褂还是带着永久的敬畏。

开始每次想到这些个说法都会有点毛骨悚然，现在好了很多。但是还是会按照老人讲的做。一来穿着白大褂查房会诊是医院的要求，二来自己的衣服外面套一个白大褂也不容易脏，最后可以给自己一些好的心理暗示。

看看手表，已经是11点钟了。翻来覆去还是没有睡意。又听到值班护士敲对面值班医师的门，值班医师出动了，那么还有事情就要来敲我的门了。这样一心理暗示，更加睡不着了。我干脆披上白大褂在书桌边开始看书。医师是一个活到老学到老的职业，有医师出现的任何角落都可以看到各种医学书籍。我不想看考试的书，就选了一本关于循证医学方面的闲书来看。

5分钟后值班房的电话响了，果然，开始扎堆了。

肿瘤科急会诊。

我一边绑头发一边往外走。2分钟就到了肿瘤科，晚上就是快，完全不用等电梯。

是一个癌症晚期的患者，本身有混合痔，但是由于有手术禁忌症一直没有进行手术根治治疗，现在出现严重出血情况。

出血是肛肠科常见的情况，病人痛不欲生，医师能够立刻见效的治疗手段很少。看着这位已经是骨瘦如柴的中年人，让护士准备好东西，开始帮他止血。癌症晚期的人免疫系统基本上是奔溃的，凝血功能也很糟糕，一旦出血，自身的修复很非常差的。我将创面消毒好，凝血的中药西药纱布快速的铺上去，再用手给他按了10分钟左右，发现不再有渗血以后在旁边观察。观察了15分钟，我看着雪白的纱布，放下心来。我走到到肿瘤科开会诊单，会诊单快开完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吴医生，张医生还在手术室，你那边结束以后直接到烧伤科急会诊。”
我赶紧把会诊单开完，龙飞凤舞的签上自己名字后赶紧往烧伤科赶。

居然又是廖古今会诊，他们科室的人估计都知道那事情了（医院也是八卦中心）值班的护士看到我脸都挂不住了。烧伤科值班医师一边和我打招呼一边给那护士使眼色，那位机灵的护士赶紧先到病房去打头阵去了。

我听完烧伤科值班医师的介绍，心里暗暗发笑。是肛周瘙痒，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是肛周瘙痒是及其难以忍受的。
不让我看，我就歇着，痒死这丫活该。
哈哈哈
我一般看着手表一般心里面暗暗开心，当然我面色还是如常的，甚至有的生气的意思。
我肛肠科医师就好欺负？我面子上得有个生气的态度，不然以后我们科的会诊医师还要被别的科室指定人才能去，那还不乱套了。

今个本菇凉啊，真啊真高兴！

果然，在我肛肠科奇痒面前，百炼刚也要,化为绕指柔。
护士说，请我进去。
廖古今，我来也！！！

看着廖古今一副任我宰割，不能反抗的表情，我心里面真是爽的不行。寒冬腊月吃火锅，酷暑六月冰西瓜都没有这么爽啊！
虽然有心理准备，廖古今的表情还是有点尴尬。我也是有医德的，心里想的是一回事，给烧伤科医师看脸色是一回事，但是在患者面前还是比较和气的。
我装失忆，然后用专业的口气让廖患者配合我检查。

“请你脱下所有裤子，然后抱膝盖侧卧，我给你检查一下。”廖古今又静止了几秒钟，他好看的眼睛看了看我，病房明亮的灯光在他的眼里闪闪发亮，像夏日夜空星星一样的闪耀。

我紧紧地盯着他的嘴巴，提防着这薄唇有吐出什么话。
“就是痒的厉害，直接给我开药！”廖古今淡淡的来了这么一句话。
这个人简直是有针对我，上次换成今天和我一起值班的张医生来会诊以后，据张医生的描述，那是非常配合，一切正常，怎么到我这里就花样百出。

“能直接开药要我来干嘛？这个科室的医生不就直接给你开了，”讲完一句的我还是不解气：“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当病人都这么挑挑拣拣，一会换医生，一会不配合检查，什么脾气。”
想到刚刚肿瘤科的那位，我又补充了一句：“我估计你也不严重，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要求，这样吧，估计还要2小时张医生就可以出手术室，还要7小时就天亮了，白班其他医师也来了，你等他们吧！”

说完我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廖古今，看着我，然后默默的按照我的要求做了。
态度转变的太突然，我害怕久则生变，赶忙一鼓作气，戴上手套就开始检查。

上次只是有点外痔水肿 ，这次水肿消了些，肛周却红的很严重。
“你在这么擦了什么药吗？”
“是一个朋友给的，说是痔疮克星。”
“我看看什么药。”
“在这个抽屉里面。”廖古今指了指床旁边的抽屉，然后还拉了拉裤子，然后又无助的看了看我。
我知道他不方便的意思，自己走过去把药拿了起来。
打开抽屉，看到的是各种各样的避孕套！我忽略掉抽屉里面花花绿绿的避孕套，直接拿起那瓶疑似药品的盒子。

一看，原来是在病人现在流行的“泰红”药膏。这款药膏我见过很多次，基本上都是过敏。现在信息越来越发达，患者之间也常常建立一个群聊天什么的。只要一个患者讲某个药有效，其他患者基本上立刻买了试一试。现在医患关系比较紧张，患者往往对医师的话半信半疑，对‘病友’的话深信不疑。这就是为什么虽然屡屡禁止但是医托愈战愈勇的原因。

除了大部分的骗子药。还是有些是有治疗效果的药的。一般来源有四个大类。本地土方的我们医师戏称“民间传奇”、泰国的药取名“泰红”、美国默认“老鼠药”、印度就叫“神油”。

“应该就是这个药物过敏，这个药不要再用了。我再给你开点抗过敏的药。”我看他已经穿好了裤子，不想再去看那一抽屉的避孕套，直接把这“泰红”递给他，然后转身就走。

昨天晚上看到被版主推荐成了红脸，然后又有读者鼓励，本来已经上床了的我兴奋的又来了打了1小时字。由于一边修改一边写所以1小时也只是完成了800字，希望各位读者看的开心。

“那个，谢谢你了。”身后传来廖古今的道谢。
处于礼貌，我转身回话：“不用客气。”结果我发现他脸和脖子都是红红的。
“你脸和脖子也痒吗？这药你还擦脸了吗？”
“没有痒，我怎么会用这样擦脸！”
“你的脸和脖子都很红，真的不痒吗？”
“我就是有点热，我一热就这样。廖古今微微低了低头。
原来是这样，我放下心告辞:“哦，你休息吧。”

出门，差点撞到一个就站在门口的人。医院常常有人睡不着在走廊遛弯，或者是在楼梯口偷偷抽烟的。这个人站在别人病房门口，也是蛮特别，但是医院啊，就是特别的人多。
由于我们医院规定所有陪床家属和患者没有特殊情况晚上11点以后尽量待在病房（避免影响别人休息）。这位又是不符合常规的在人家门口晃的，所有我开口劝阻。
“请回自己病房，已经12点多了，您走来走去会影响其他人休息。”
看那人进了一个病房，我也没有多加理会，开完会诊单就走了。

下半夜倒是很安静，我虽然浅浅的睡也是睡了一觉。
早上还是很早就起来了，刚刚开始有点晕，一直在找闹钟，想把闹钟提前按掉，找了半天才记起来是在医院住着。洗了一把冷水脸，马上就清醒起来。
医护人员都有这种本事的，无论前一天晚上多累多晚睡，第二天早上起来上午都可以保持打鸡血一样的状态，只是有神采奕奕的打了鸡血或者是面色土灰的打了鸡血的区别。

没睡好早上胃口就不行。这时候就只能到医院后面一个胡同里吃榨菜肉丝酸辣粉了，这个又辣又酸，吃到嘴里面才有点感觉。想到前几天来的实习小护士叫我阿姨，又让老板加一份鸭血进碗。补补血，虽然猪血更好但是吃了总比没有好吧。我才30，怎么就阿姨了，补完血我就是白里透红的‘小’女生！

这家店是我读研究生的时候发现的，这家小店是从胡同里面一个居民房自己把墙拆了作成的门面，店面很小，里面只有一张四方桌。常年只有一个老太太在。卖的东西也品种很少，就是酸辣粉，可以加鸡蛋、鸭血和榨菜。价格中等，但是够辣够酸，很符合我的喜好，我一个人的时候常常来吃 。
四方桌就是对着门口摆着，所以只要来人就会挡住光。
吃到一半的时候光线一暗，我就知道来了其他客人。但是我还是低着头吃自己的。
“一份榨菜肉丝的。”听到这声音我一愣，这不是廖古今吗？可能感觉到了我的视线，廖古今也看见了我，然后我就亲自见证了他的脸和脖子一分钟内变红的奇迹。

又很热？

“ 你现在不能吃这些又辣又酸的东西吧？” 我觉着还是我先开口比较好。
“好久没吃了，医院的饭菜实在是吃不下了。”
说到我们医院食堂的 饭菜，我是深有体会：“是很难吃，不过你可以让你家里人送点吃的来啊！” 我想了一想:“你们大明星不是有经纪人吗？还有很多助理什么的，让他们给你带点有营养又好吃的吧，这样才比较快恢复，早点可以出院。”

廖古今看着我，没有说话，只是嘴角一点一点往上弯，像电影的慢动作一样，一个笑容，几乎把我的灵魂摄住。
老天，再见几次我估计也会成为他的粉丝的，只要他每次看着我，然后对我一笑，我绝对会成为他的铁杆颜迷。

我现在能理解为什么有很多人愿意花很多钱去现场看演唱会或者只是粉丝见面会了。和这样一个异性，眼神相碰，不要他有任何表示，自己单方面已经是悠哉悠哉，辗转反侧了。
这样的气质真是，哪里还要人家有所暗示，自己的内心已经是花开四野不能自拔了。

后半碗本来会被我吱溜吱溜吃完的酸辣粉吃成了西餐里面的意大利面，完全神志不清，我这次连汤都忘了喝。
吃完，廖古今发现自己忘了带钱！

我幻想的哪怕只有一次的一位男神级的人请我吃饭的画面马上破碎了，哎！
酸辣粉是多么合适的请客，因为我买的起很多很多碗，被请客吃这个只有美好回忆，没有精神负担。

但是，是啊，有一种女生就是常被人情况，剩下的n种就是自己请客。我就是剩下n种之一，所以我很自然的一起买了单。反正我也认识他是吧，虽然人家不一定知道我是谁。我自己开心就好，我还很阿Q的安慰自己，这得多少人羡慕我居然能请男神吃饭啊。

等我付完钱。
“拿手机来！”廖古今对我说。
这个人连手机都没带吗？也是，带了手机可以网上付款也不至于让我请客。我估计他要打电话，把手机解锁然后递给他。
他果然是要打电话，拨完号码，我听到了从廖古今口袋传来铃声：
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天天我等着你/等着你捉泥鳅/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

他也没按掉也没接电话，等这歌放完了才接着打开我手机微信。
等等，他开我微信干什么？微信转账给我？
“我现在微信里面没钱，等有钱了就转账还给你。”他一边笑一边解释。
哦，原来是加好友。
啊，李宜家一会准开心极了，我有廖古今的微信了耶。

出了店面，廖古今说了句再见就一个人快步回医院了。我则手舞足蹈的立刻给李宜家打电话：“宜家，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知道，你们医院被记者和粉丝包围了，话说你怎么这么兴奋，就这么幸灾乐祸啊？”
“什么？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要告诉我今天早6点的娱乐头条吗？”
“什么头条？廖古今的吗？”

听着宜家絮絮叨叨颠三倒四的话，我没了耐心，直接摁了电话，开始上网，发现‘廖古今意外细节曝光’是今天的各大娱乐新闻头条。
‘......记者接到线报潜入医院证实廖古今在发生意外的当晚全身赤裸，私密部分也在意外中受伤......’在大段描绘之后在文章后面附了一张开给廖古今的会诊单。在一些重要的地方打了马赛克，只是保留了廖古今的床号、书写日期和肛肠科意见这么3个信息，在会诊单的上面我们医院的名称也清清楚楚的可以看到。

宜家的电话来了：“看了没？真的假的？你不是肛肠科吗？去打听打听，私密部分也被烧了？”
“不用打听，这‘证据’都是我亲自开的，我赶紧回科室了，我们主任一定在找我。”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完.....”

我飞奔着回医院，在医院大门口，我都看到了先离开的廖古今的浅蓝色衬衫。但是医院门口的记者和粉丝很快就把他包围了，一点点浅蓝色都看不到了。

到了科室，面色铁青的张主任正在拨手机，看到我了，马上把手机放下来。
“我正在找你，和我去3号会议室。”张主任是我的组长，肛肠科科长，并且他还是我研究生导师。
所以他对我发火更是不加修饰。他火爆火爆的问我：
“你昨天开的会诊单怎么会到媒体那去？你开完给值班医师了没？”
“当时值班医生和护士在另外一个病房，我给他们，他们讲放在护士站就可以。”我理亏，小心翼翼的还原当时的情况。
“下次他们让你不洗手直接上手术你也不要洗了？猪脑子！”
看到自己的学生面色苍白，心又软了：
“怕什么，他们到时候怎么问你，你如实讲！”
我眼一酸，想起来几年前那个事情，几乎要掉眼泪。

那年前我刚刚研究生一年级，到医院除了直系的师兄和师姐（都是张主任亲自带的研究生才是直系，其他老师的研究生称旁系兄弟姐妹）和李宜家我几乎和其他人没有什么私人来往。

一天我戴着妈妈送的研究生入学的礼物，一根什么牌子的项链刚到科室不久，一位学姐就直接开口了：
“吴恩好，不至于吧，你偷了就偷了，还好意思戴到科室里面来啊？”
旁边的直系师姐对一脸懵圈我解释：“她男朋友给她买了一条和你这个一模一样的项链，前几天说不见了。”

“你还装，科室里面谁不知道我项链掉了，你以为你可以来一招灯下黑啊？”
“我真不知道你什么项链，这是我的。”
“什么项链，这个项链你知道多少钱吗？是什么系列吗？”
“不知道，我妈妈给的，估计我妈妈才知道。”
“你妈妈给的？”
“是。”
“你妈妈知道你偷人东西吗？估计不知道吧！”
我被这位旁系的李师姐弄的欲哭无泪，正想再解释，几位老师来了也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接下来的日子是我继续带着项链（不戴好像真是偷来的），那位李师姐在任何场合都宣称我是小偷，偷了她价值不菲的项链。全科室的医生护士估计我老师都知道了。

但是这种事情不是我能解决的范围啊，这项链又不是谁家小孩，去做个基因比对就知道哪个是亲生的。

一直到某一天，基本上所有的医生都在办公室。这位师姐又戴了条项链了，还特意走过了告诉我:“师妹，这是新的和以前的一模一样的，你可不要再让你妈妈‘送’一条来啊！”

“什么事情？”破天荒张主任居然放下手里面的手机管起我们这事情来。大家都怕主任，李师姐没首先开口。我也不敢开口，心里打鼓，这个事情果然老师知道了，会不会偏听偏信直接讲道德不好不让我继续读研啊。张主任外号张狮子，没等我再沉默，直接吼我：“怕什么，讲！”
“我妈妈给我买了一条和李师姐丢了的一模一样的项链，李师姐误会是我偷了她的。”
张主任看看李师姐问：“父母亲不会希望自己的研究生孩子偷东西吧？”
李师姐不知道张主任什么动机，但是话她同意，她点点头。
然后张主任对我说：“外音，打电话，给你妈妈。”
我在众目睽睽下开始给我不知道在哪里的妈妈打电话，祈祷她会接电话。
“好好？什么事情！”谢天谢地，我妈妈第一时间接了电话。
“妈妈，你在哪里买的那条项链给我啊！”
“问这个干什么？”
“我一个师姐很喜欢，想也去买一条。”
“好像是在纽约买的，在国内展示店也有的，只是后面LOGO的颜色不太一样，如果不介意这个，就直接到国内买吧。我还在睡觉挂了。”

嫡系师姐第一时间把两条项链的LOGO送到每一个人面前，那位李师姐由于自己把这个事情扩散面弄得很大，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都比较尴尬。

跟着张主任到了会议室，烧伤科的人早到了。

自然是两边都在解释，两位科长都自我检讨了，尽量的维护我们，过了半小时以后分管院长代表班子成员发表决定:“所有人都严重缺乏保密意识，都只是一味强调外在原因。昨晚烧伤科的两个，和肛肠科的会诊医生 你们先到一楼去当着媒体的面道歉，扣2两个月......”
还没有讲完烧伤科的大熊猫张教授来了，我们张教授年纪很大，在医科大是交基础医学，医院很多人都是他的学生，加上他是烧伤科学科带头人，人平时又刚正不阿。所以院长见到他都很尊敬，副院长赶紧起来给他让坐。
张教授不客气的坐下，看到大家都坐好问：“刚刚听到你让他们去媒体面前道歉？” 各位院长有的沉默有的点了点头。

“我不同意，医师是救死扶伤的职业，评判医师的标准只有医德医技，不能因为有点舆论就改变。”张教授咳嗽了一句接着说：

“医师的劳动价值在我们这样的公立医院不仅仅是体现在劳动薪酬上，可以说堂堂正正的收入完全是不能证明医师的劳动价值的。但是，我还是觉得这样的医院不错，这样的职业不错。因为医师有自己职业骄傲，这是活人的职业，这是让千千万万家庭幸福的职业。职业的骄傲，我有，我们很多老家伙都有，因为在过去的岁月里无数患者的尊敬和感谢给了我们自信。但是，这些孩子，他们职业生涯才刚刚开始，因为一个半夜过来偷拍会诊单的事情，去向全社会道歉，他们以后作为医师的骄傲就荡然无存了，这样的医师就会一切以个人利益为首，以金钱为衡量一切的标准。医院多了这样的医师就会坏了医院风气，风气一改医院就真的成了一些老百姓口里的‘提款机’了。”

张教授长叹一口气，看着院长：“百年成之不足，一旦败之有余啊！”说到最后张教授潸然泪下。”

在场的所有年轻医护都眼泪哗哗。确实，进这个行业，谁最初的梦想不是救死扶伤，谁不是立志大医精诚？

最后我们三的处罚是在每月例会在各科室科长发言结束以后各自自我检讨1分钟。

医院这次分外强硬，结合过去几年的患者及家属伤医事件，再把那天晚上的监控记录全部公布。宣传科和医务科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我还记得那天医务科科长面对记者的话：

“各位记者和热心群众，我们医院开医学小知识讲座都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多人，我们医院每年救治数以万计的生命从来没上过头条新闻，我们医生护士治病救人以外如今还要专门应付这么有动机的小偷吗？需要道歉的是我们吗？需要社会关注医院的是这个吗？”

台下肃然，虽有几个媒体还在批评我们对患者隐私没有保护好，但是大部分媒体还是开始更多的反思和关注医疗技术的进步。

除了廖古今，都是皆大欢喜。各种负面的舆论消息接踵而来，娱乐新闻啊，好的时候这个人就被写的天神下凡，照片也用那些看上去美轮美奂的。不好的时候便各个墙倒众人推，一支笔天衣无缝的把人损的一无是处，连英俊的长相都要各种冷嘲热讽为‘娘娘腔’、‘乳臭未干’。

会诊单虽然不是医院故意传出去的，但是被蓄意的舆论导向引导使得本来就处在风口浪尖的廖古今更是如陷泥潭。

宜家来找我：“怎么回事啊？”
“就是一个普通的疾病，因为所处的敏感位置和他不清不楚入院的原因联系上了。”
“哦，原来真是假的 。”
“对，只有手臂有烧伤，我去检查他完全是因为他那天用了减轻外痔水肿的外敷药，结果过敏了。”
“你，检查他，那里了！！”
“是啊，你不也被我检查过。”
“天，那，他那里也向他的脸一样与众不同，一样英气逼人吗？”
什么天大的事情和我家宜家一说话都会烟消云散，我强忍住笑“请问李宜家小姐，什么样的肛周在您的眼中是英气逼人呢？”
结果她居然还真思考了一下，难道她的脑子里面真的有评判标准吗？
“我自己的没见过，你见多识广，我以为你有标准啊。”好一个见多识广，能不能不要用在见人屁股的评判标准上面啊。

我见到宜家想到我早上给她电话的初衷，对了，我有他微信啊。我给他发一条微信吧。
决定了这么做，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我也不清楚前因后果，是安慰他让他走自己的路让被人说去吧，还是让他以后注意不要被人抓了把柄呢，还是干脆八卦一下问下他到底怎么入院的呢？
输进去的字想了想又删了，输了进去又给删了，想一想还是决定放弃。我告诉自己：我们又不熟。
突然一条微信进来了，吓得我差点把手机给扔了，是廖古今的：“在干什么，饿了吗？我请你吃东西。”
我想了想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吴恩好主治医师。”
“对不起，会诊单的事情....”
“我知道，不关你的事情，但是你觉得抱歉的话就马上到医院门口，车牌号是xoq70521”
我看看手表，离宜家离开已经2小时了，现在居然是晚上9.30了。我从家里匆匆赶到医院门口。
花了10分钟。
“这么晚了，你不在医院？”
“这话可真逗，我今天又不值班，当然是在家。打不到车，跑的我累死了。”
“喝水。你家在附近？”廖古今问我
“是”
“好，那我就和杨柳去你那里吧。”我听到杨柳才发现后座坐着一个女孩，正笑眯眯的看着我。
“你好，我是杨柳，杨柳岸晓风残月的那个杨柳。我是廖老大的助理。”这个女孩子个子小小的，说话的时候还在吃什么零食。
“我家没什么吃的。”既然是3个人一起，那就没什么避嫌，只是要告诉廖古今我的厨房现状。
“有油盐酱醋姜吗？”
“有”
“哪栋？”
“就是前面的创新公寓。”
下车，廖古今只是拿了一个中等的袋子，杨柳拎着剩下的两大布袋东西，我赶紧上前帮忙。

“让她拎着。”廖古今补充：“她刚刚吃了袋500g的肉干。”一个男生讲这种话，我觉得太没有风度了，难道人家吃了1斤肉干就要这样对待？所以依然伸手去接。（不过还是感叹，真是能吃，原来她在车上嚼着的是肉干。）

杨柳笑嘻嘻的递了一包看上去少一点的给我，卧靠！起码三四十斤，这是装了什么在里面。
廖古今看着我拎着走了的晃晃的样子，直接把东西接过去了。然后是笑非笑看了我一眼。

杨柳赶紧又从廖古今手里接回东西：“吴医生我逗你玩呢，你知道我当时面试廖老大助理是怎么脱颖而出的吗？”

没等我回答她自问自答上了：“当时啊，来应聘的女的，那叫一个多，高矮胖瘦，哪里是来应聘助理的，都打扮的和选妃一样。”

“我进了面试房间，一看廖老大亲自在，想到这助理每月那么多钱，走到他们面前直接用手把那什么实木桌给举了起来，估计没见过我这么面试的，当时李数脸都吓白了，估计以为我要砸人，还是我们廖老大识货，不，是会挑人，眼睛都不眨，就结束应聘招了我。”

我暗暗感叹古人诚不欺我，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我居然想拔手术刀相助配枪特警，简直自取其辱。

廖古今问我：“你海鲜过敏吗？”
“不会。”
“好。”
到了家，我发现我真是只要准备油盐酱醋姜就可以了，他们带的东西真是好多。
我帮着廖古今把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杨柳直接躺我沙发上（真的好随便啊），真是相当丰富：螃蟹、虾、牛肉、鸡蛋、胡椒、洋葱、柠檬、一次性密封袋.....什么东西扎了我一下，榴莲，还装了一个榴莲！

“这布袋真是结实，居然能装这么多东西还坚挺的没坏。”我看着厨房满地满桌的东西真是对这两灰不溜秋的袋子佩服至极。

“我自己缝的，厉害吧！”杨柳得意的在客厅接话。
“对了，吴医生，你家电视呢？”
“我没有买电视。”
“......”
“wifi密码。”
“189xxxx0011”
看这样是廖古今来弄吃的了，看来是我先入为主的认为人家是娇生惯养的大明星会奴役助理。想到这里我有点不好意思了，不怎么喜欢干厨房事情的我勤快的帮忙切姜蒜。
我把姜蒜什么的细细的切着，不时和廖古今说几句：“盘子在哪了。”
“我来拿给你，就在下面这个柜子里面。”
“我自己拿。”
“廖古今，你怎么会弄菜。”
“学过，不是说抓住人心要先抓住她的胃吗？”
我想起上次在医院抽屉里面看到的花花绿绿的避孕套，在医院生活都这么‘繁忙’。回他：“那我不吃都知道，你厨艺很好，因为已经你抓住了很多人的‘身’心啊！”我故意把身这个字咬的很重。

廖古今放下手中正在处理的食材，看着我不说话。我开始还是自顾自的切着生姜，被他看的不自在了，抬起头：“怎么了，要找什么。”
廖古今张了张口，又紧紧闭上了。

之后厨房气氛一直比较压抑。

不得不承认，廖古今手艺真的是很不错。炸的虾非常非常好吃，上面只是淡淡的一点盐，鲜嫩的我无法自拔，吃的形象全无。螃蟹蒸的也刚刚好，配着姜和醋，简直是人间极品。

有虾有蟹的时候我总是优先选择虾，比较好处理。所以我啃了一只螃蟹腿以后就放弃它，专门对付虾了。

“吴医生真是我同道中人，吃东西就知道你是一个不做作的敞亮人。”杨柳讲她吃多了肉干，然后在等我们做饭的时候居然自己又点了一份大号的榴芒披萨。现在是我一直一直吃廖古今弄的吃的，杨柳自己狂吃披萨。
“我也喜欢这个口味的，你真不用吃一只这个虾，真是好吃的不得了。”我看着数量越来越少的虾不好意思的建议杨柳。
“不用，我刚刚吃了太多肉干了，要吃点甜食了。”杨柳双手抓着披萨，一口一口吃的津津有味。
廖古今只是自己安静的吃螃蟹，不时给我两个递点纸巾倒杯水。
“你怎么只吃螃蟹啊？”我看着廖古今拿着他那套工具慢条斯理的吃着螃蟹，想打破他一直的沉默，毕竟吃着人家买的、亲自弄的东西就有点想缓和气氛的意思。
“对于喜欢的东西，吃在质量不在数量，一只足以。”廖古今一边优雅的吃，一边又给我递张纸巾。
“吴医生，我告诉你，我家廖大大那是明星里面的楷模。自制到变态的榜样啊！从来吃东西也好做事情也好简直是自制到让人，那什么词来形容，就是头啊手脚都服他。”
“五体投地？”
“文化人啊！”
“不用理她，来，吃，这块大。”廖古今把一大块蟹肉沾好醋
直接放在我碗里面。

我心里面一阵小鹿乱撞，低着头，眼睛快速瞟了杨柳。看着她一副木然样子，看来是见怪不怪的，也就安心下来，吃着这位大众偶像温柔。是，蟹肉还是什么的不重要，我多心的是他的温柔，还好，这只是他的日常。

我突然觉着有些食不知味，抬头，廖古今正看着我。我尽可能的灿烂一笑。
“我有事情要拜托你。”廖古今开口，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不过这样也好。
我一下子安心起来：“什么事情，看这这海味上面，我愿意为您赴汤蹈火。”心里没了小九九，我说话自然多了。

“我决定长痛不如短痛，到你们科室去手术。”
“这是弃暗从明，你的混合痔已经是三期了。这种情况经常容易出血、水肿、外脱，是非常容易继发贫血和感染的。” 我连连表示赞同。
“你一说到这些的时候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如果是手术，入院就可以了，不需要特别拜托我的。”
“我的不情之请是”廖古今示意我到沙发那边，我看看吃的很投入的杨柳和他一起到沙发那边去了。
两个一下子就坐的很近，但是这是医学问题，我也就很处之泰然。

他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轻轻的说：“我希望手术室的医护全部是男性，不要一个女性，护士都要是男性。”
这个过分的人，正当我想开口骂他沙文猪的时候，他又补充：“你可以帮我主刀，反正我已经被你看也看了，摸也摸了。但是不要其他女人这样了。”
这个人，真是，怪咖，一抽屉避孕套还讲不要女人看，女人摸。
再说我那是在检查，什么又看又摸，我是一特严肃的医师好吧。
“你一个演员，还讲究这个？”我还是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我拍电影电视剧是为艺术牺牲，难道看病也要牺牲啊，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本来就身体不舒服的人，难道要让我的心灵也受伤你才满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被这话膈应的估计会胃溃疡。
看着我几度尴尬的表情，廖古今笑的仰卧在沙发上面：“这段台词好吧？你一定没看我拍的上部电影，里面的女主角就是这么对男主角使得‘温柔杀’。没想到，对你好像也很有效。”

廖古今拜托的事情对于我不是难事。但是操作起来还是比较那个什么的。
手术医护人员主要有三类人手术医师、麻醉医师、手术室护士。t一台混合痔这样的手术需要的手术医师不多，两个娴熟的医师就没有太多问题。因为肛肠手术的手术部位是一个非常位置，能提供的空间非常小，即使几个医师在，确实是没有人家的“用武之地”。所有一个主刀医师带着两个或者一个医师绰绰有余。麻醉师一个，男麻醉师好说，大部分麻醉师就是男的，然后只有选一天一线二线通通都是男麻醉医师的时候就好。问题是护士，这个手术一般也就一护士。护士大部分都是女的，手术室只有两个男护士，但是怎么开口要求必须是他们呢？

真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吃了人家一顿好的，只能帮着想法子了。 事情还很不好安排，因为廖古今希望不要有人知道这是他的意思。不过他讲他不急，什么时候安排好什么时候手术。我一时间也没有好主意，就暂时搁着了。

宜家的妈妈上次介绍的相亲对象和宜家 见了两次以后被宜家这个家伙否定了。
“小姐，这个大好青年又怎么你了。”
“这个人，居然在第二次见面就问我能不能先试着同居一下，说怕未来生活不和谐。”宜家眼睛都能喷火了。
“真是人才啊！”我不由的感叹世界那么大，怎么什么奇葩都让我们两见了。

是的，我也被宜家妈妈介绍了不少次相亲，真是惨不忍睹的经历。
我一次被介绍对象是大我2岁的男生，见面真的就占了他2块钱便宜，他就觉得我是特喜欢占男生便宜的女生。
具体是这样的，相亲嘛总是要找一个地方聊聊人生什么的，这位在‘大公司’的男生约我在他公司旁边的一家奶茶店（我怎么知道是他公司附近的？因为人家见我就指着对面那栋云霄高楼对我说:那就是我的公司。还好介绍人告诉我他是品学兼优的孩子，家里一点忙帮不上但是人家一毕业就在这地方找到了工作，不然我还以为我和一个富二代相亲呢。）
然后我点了一杯绿茶，他要了一杯奶茶，然后聊了2小时，聊天内容先不说，就是最后结账我说大家一起吧，AA，我觉得我已经处理的泾渭分明了。结果回家路上那人说:没想到女医师也是这样，大家都有独立的收入，只谈感情多好啊。我奇怪，人家分析一下，今天是一杯绿茶比奶茶贵4块钱，如果下次吃饭他点的是拍黄瓜，我点大龙虾，然后AA这不是明摆着在纯洁的感情里面增加太多金钱的因数啊。我还浪费唇舌的问，如果在一起吃的话，你也吃龙虾了啊！结果人家很理智的又给我分享了一下自动消费和被动消费的不一样。

虽然我没有骂回去，但是还是讽刺了他几句:你一个人分享自己时间不是挺好的，时间就是金钱，你说你出来相亲多浪费。

结果他告诉他告诉宜家妈妈讲我对他很满意。可以试着继续交往。然后我天天拒绝他天天打电话发信息来。
最后还是宜家帮我想了一个说法，说是爸爸一直重病卧床，我学医就是可以让医院少收点钱，然后早日把欠款还上，那人才见鬼一样再没骚扰了。
不知道自己爸爸是谁也蛮好，可以放心‘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