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古巴朗姆酒的前世

欲说朗姆酒，必以甘蔗为先。甘蔗这神奇的禾本科植物，原产南亚，后被阿拉伯人带到地中海沿岸国家。它是C4植物，能把1%的阳光转化为生物质，是不择不扣的光合作用之王。成熟的甘蔗含糖量高达17-18%，自古就是一种优良的经济作物，是人类有史以来产量第一的作物。

1492年8月，哥伦布首次出海探险。他的船队途径北大西洋的戈梅拉（La Gomera）岛，计划停泊4天补给。期间他迷上了戈梅拉岛女总督，美丽的寡妇比阿特丽斯（Beatriz de Bobadilla y Ossorio）。缠绵了整整一个月后，哥伦布终于想起要远航了。离别前，念念不舍的比阿特丽斯以本地特产甘蔗作为离别礼物，赠与情人哥伦布。相信她那批甜蜜蜜情深深的甘蔗，数量不会少。因为，哥伦布船队不远万里到达海地岛（Hispaniola）时，甘蔗居然还没吃完。
这神奇的植物就这样到了加勒比。它们先在海地岛、后在加勒比群岛扎根。结果是半个世纪后，榨糖厂遍布加勒比。

榨糖会产生黑色黏稠的废弃物“糖蜜”。加勒比气候炎热潮湿，糖蜜很快发酵，散发出浓烈的酒味。一种土酒，朗姆酒就这样被加勒比人发现了。
说来无趣，西晋人江统曾道出美酒的渊源实为：“有饭不尽，委余空桑，郁积成味，久需气芳。本出于此，不由奇方”。朗姆酒出身同样卑贱，实在是因“有糖蜜废弃，郁积成味”而得。
土朗姆酒一点不好喝。它充其量是奴隶们的解忧，登不了大雅之堂。直到17-18世纪，欧洲殖民者以蒸馏法施以改良，朗姆酒才渐成市场尊者。
由于英国人拥有现代的蒸馏技术，早期的朗姆酒蒸馏厂多设在北美的英国殖民地新英格兰，高峰期有150多家。这些工厂的原料糖蜜，大都来自加勒比。

西班牙殖民者在加勒比地区种植甘蔗，从一开始就使役非洲黑奴。由于超强劳动，奴隶都是短命鬼，因此需要源源不断地从非洲补充奴隶。于是，经罗马教皇尼古拉五世（Pope Nicholas V，1397-1455）批准，奴隶贸易兴盛起来。
在奴隶贸易中，朗姆酒被用作硬通货。奴隶贩子购买新英格兰酒厂的朗姆酒，把它们运到西非，以“易货”方式向当地的酋长们换奴隶，然后运到加勒比。在那里，他们卖奴隶糖蜜，然后装船运到新英格兰。到了新英格兰，他们卖糖蜜买朗姆酒，交易完成后又扬帆非洲以美酒换黑奴。如此循环反复赚大钱。从地图上看，其运输路线呈三角形，史称“贸易三角”。

朗姆酒也是海上冒险家的必备物。在史蒂文森风靡全球百余年的小说《金银岛》里，老海盗那首歌“唷呵呵，快来喝一瓶朗姆酒！”在西方家喻户晓百余年。海盗与朗姆酒的缘分之深，可见一斑。有意思的是，朗姆酒与海盗的死对头大英帝国海军，也有几百年缘分。

在风帆战列舰年代，一场海战的结果，对水兵而言无非生还或战死。不喝得忘乎所以，怎么拼命？故而自建立皇家海军起，军方就把法国白兰地当作标准“提神饮料”，每日按量配给水兵，以刺激他们的斗志，或者说兽性。到1655年，英国海军从西班牙人手中夺取牙买加等加勒比岛屿后，把宿敌的白兰地换成加勒比的朗姆酒。

关于英国海军与朗姆酒的奇缘，有个传说。
拿破仑的海上克星、大英帝国海军上将霍雷肖·纳尔逊（Horatio Nelson，1758-1805），在特拉法加海战大败法国-西班牙联合舰队时英勇战死。舰队得胜回朝时，他的遗体被封入一个朗姆酒木桶，运回英国进行风光大葬。
不料船到英伦，抬出上将遗体后，军方发现酒桶内居然滴酒全无。经检查，发现上将的遗体确实受过酒精泡制。那么，酒哪去了？总不会是被上将的僵尸喝了吧？好在英伦不缺福尔摩斯。经查，原来是上将麾下英勇的水兵们在酒桶底钻了一个孔，插入一根吸管，将桶里的朗姆酒分而喝之，一滴不剩。不知道那帮水兵在喝自己上将尸体的防腐剂时，有没有高唱“唷呵呵，快来喝一瓶朗姆酒！”这首老海盗的歌。无论有唱没唱，当年皇家海军与加勒比海盗的区别，不过是官办与民营之别而已。
为了这件事，朗姆酒在英伦有个别名，叫“纳尔逊之血”。

从1655年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用加勒比朗姆酒替换法兰西白兰地算起，以朗姆酒激励水兵拼命的传统，维持到1970年才废止，历时315年。
制度虽废，但商业头脑超群的英国商人在不到10年内，推出了据称以“海军配方”和加勒比朗姆酒调制的“军需官朗姆酒（Pusser's Rum）。”在它的酒瓶上，醒目地印上了“纳尔逊之血”几个字。

今天古巴的甘蔗田。看长势不会太好

军需官朗姆酒（Pusser's Rum）。在它的酒瓶上，醒目地印上了“纳尔逊之血”几个字。

2.古巴，曾经的朗姆酒麦加

18世纪末，海地岛发生奴隶起义，甘蔗和咖啡种植几乎全军覆没。这场夺命数十万的起义，结果是整个海地岛陷入无可救药的社会混乱，民不聊生。于是，社会稳定的古巴，承接了来自海地岛的产业转移，成为加勒比地区最大的甘蔗和咖啡生产国。
得益于充沛的甘蔗资源和繁荣的榨糖业，在百加得家族（Bacardí Family）和阿雷查瓦拉家族（Arechabala Family）的非凡努力下，古巴成为现代朗姆酒的发祥地。

1862年，来自西班牙泥瓦匠家庭的唐·法昆多·加百得（Don Facundo Bacardí Masso，1814–1886），在古巴的圣地亚哥成立百加得蒸馏酒公司（Bacardi Distilling Company）。经过反复试验从甘蔗田找到理想的发酵菌株，结合全新的蒸馏技术、潜心研发的过滤技术、新的木桶陈化法，法昆多的公司把未完全从土酒脱胎的朗姆酒，改进为天下酒鬼，包括但不限于高贵如大文豪海明威、低贱至浑身是病的妓女，都恨不得一醉方休的现代美酒。
1877年，法昆多的儿子埃米利奥·加百得（Emilio Bacardí Moreau，1844–1922）接任公司总经理。埃米利奥是一位优秀的企业家，他把百加得蒸馏酒公司办成一家现代企业，使百加得朗姆酒成为国际名酒；同时他也是一位有为的政治家。他明里暗里支持古巴独立战争，甚至为此坐过牢。古巴独立后他荣任圣地亚哥第一任市长，颇有政绩。

另一位现代朗姆酒祖师爷，是15岁就来到古巴的西班牙人何塞·阿雷查瓦拉（José Arechabala y Aldama）。他在1878年创办了一家名为Industrias Arechabala的企业。这家公司后来改名为何塞·阿雷查瓦拉有限公司（Jose Arechabala S.A.），大规模生产高品质的“哈瓦那俱乐部（Havana Club）”牌朗姆酒，风靡欧美。从此，古巴有了2种世界名酒：百加得朗姆酒和哈瓦那俱乐部朗姆酒。古巴也一时成为朗姆酒的麦加。

上世纪中叶，短视的阿雷查瓦拉家族陶醉于事业如日中天，埋头生意而不问政治。敏感的加百得家族却因为不满腐败的军事独裁者巴蒂斯塔统治，一面加紧企业的国际化，在海外建厂和注册商标；一面以资金、人力支持菲德尔·卡斯特罗革命，成为他最大的资金提供者。然而，世事难料。百加得家族虽精明，却没学过马列，不懂阶级斗争为何物，更不明白资本家生来就是革命对象。古巴革命成功第二年（1960年），过河拆桥的古巴新政府颁布第890号法令，宣布没收这2家古巴明星企业、世界闻名的朗姆酒公司。

没收阿雷查瓦拉家族的企业还算顺利。对百加得的没收，古巴政府却犯了低级的战术错误：宣布没收企业的时间与查抄企业的时间相隔一天。当全副武装的军队冲入百加得工厂时，与经典教科书的教条相反，资产阶级的掘墓人工人阶级，已经帮助资本家把酿造风味独特的百加得朗姆酒的菌株全部灭活。
查抄企业那天，埃米利奥·加百得的外孙，企业负责人博世（Pepin Bosch，1898-1994）被赶出工厂。当士兵要检查他随身带的手提箱时，这位当时古巴最优秀的企业家冷冷地说了一句：“你们觉得有人会偷自己的东西吗？”

从那天起，古巴2家伟大企业易主。企业的领导者也从企业家变成军人。百加得家族和阿雷查瓦拉家族相继流亡海外。失去了老法昆多用10年时间才找到的菌株，新政权生产的百加得朗姆酒徒有其名。
好在没收的阿雷查瓦拉家族资产相当完整，何塞·阿雷查瓦拉有限公司的工厂还可以生产品质如常的朗姆酒，故而古巴政府能坐享其成。因为流落他乡的阿雷查瓦拉家族无力在境外重新建厂，于是，古巴政府心安理得地在1972年下令所有古巴产的朗姆酒，统一以“哈瓦那俱乐部”为商标。
自此百加得朗姆酒在古巴不复存在。幸而经济一团糟的古巴还有利润丰厚的哈瓦那俱乐部牌朗姆酒。在整个冷战时期，它的最大主顾是会造世界最好的武器、却酿不出像样美酒的苏俄及其仆从国。当然，无论哈瓦那俱乐部牌朗姆酒销量大小，都与与它的创始人何塞·阿雷查瓦拉以及他的家族没关系了。

只剩冒牌哈瓦那俱乐部朗姆酒的古巴，也不再是朗姆酒的麦加了。

古巴的圣地亚哥，朗姆酒博物馆里展出的早期朗姆酒蒸馏装置

朗姆酒博物馆内景：所有展品都是从百加得家族工厂没收来的

酿酒用的木桶。据称百加得首创用此法陈化朗姆酒。展品中，右上角的酒桶有Bacardi（百加得）记号，证明了木桶原来的所有者何许人也。

古巴的圣地亚哥，朗姆酒博物馆前的街道。大半个世纪过去了，市容完全依旧。考古的和旅游的见了兴奋。只是不知道居民可满意？

哈瓦那的百加得大厦

3.“百加得”重生：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百加得家族九死一生逃离古巴后，依靠提前布局好的国外产业重整旗鼓。
他们在百慕大注册公司、重建总部，投资扩大在波多黎各圣胡安市的酒厂。得益于及时转移出古巴的朗姆酒菌株和在多国注册的百加得商标，百加得家族很快恢复元气。波多黎各圣胡安市的百加得朗姆酒蒸馏厂产能，很快达到每天10万加仑的规模。
时至今日，由第七代传人经营的百加得集团，成为世界最大的私营家族式烈酒公司。它拥有29家工厂，员工超过6000名，产品行销150个国家，2014年年营业额达46亿美元。百加得的重生，向世人证明了何谓企业家精神。

政府可以没收百加得在古巴的资产，却抹不去它在古巴的印记。
建成于1930年、古巴曾经的最高建筑、德科装饰艺术（Art Deco）在加勒比地区的代表作---哈瓦那的百加得总部大厦，依然是当今哈瓦那城的地标之一。正门门楣上“百加得大厦”一行大字，日复一日顽强地告诉路人古巴的百加得家族辉煌历史。
百加得公司还为古巴贡献了一位传奇女性比尔玛·埃斯瑸（Vilma Lucila Espín Guillois 1930-2007）。
美丽的比尔玛是百加得公司的大律师之女。她幼年时学习芭蕾舞和歌唱，后成为古巴第一批学习化学工程的女大学生。大学毕业后她到麻省理工读研，回国后成为化学工程师。由于不满腐败的巴蒂斯塔政权，比尔玛投身古巴革命，参加过马埃斯特拉山区的游击战。因为能力超群，她得到卡斯特罗的赏识，被委以重任，成为古巴革命的元老级领袖。在古巴革命成功的当月，比尔玛嫁给了卡斯特罗的弟弟劳尔·卡斯特罗。
因为对革命的非凡贡献，她官至古共政治局委员。时至今日，提到这位古巴前第一夫人时，有心人总会想起她是百加得高管的女儿。

居安而不思危的阿雷查瓦拉家族，下场是净身逃离古巴，从此一蹶不振。
1973年，阿雷查瓦拉家族在美国注册的朗姆酒商标“哈瓦那俱乐部”逾期失效。抓住机会，1976年古巴政府在美国注册了“哈瓦那俱乐部”商标。于是这个在国际上响当当的品牌，被强迫过继给了古巴政府。阿雷查瓦拉家族复兴的最后希望似乎就此终结。
阿雷查瓦拉家族走投无路，不得不把商标“哈瓦那俱乐部”卖给过去的竞争对手，现在的百慕大百加得集团。加百得获取此商标后，随即在美国对古巴政府“非法获取哈瓦那俱乐部”商标提出诉讼，并赢得了官司。古巴出品的“哈瓦那俱乐部”朗姆酒在美国成为非法商品。
然而，谁都知道，“哈瓦那俱乐部”不大可能成为百加得家族的重要品牌。他们自己的“百加得”品牌，年年进账几十亿美元，再投资一个同质品牌意义不大。这个强悍的家族之所以与古巴政府纠缠，更重要的是那口气，那口郁闷于胸几十载的气，那口一想起家财被人抢掠就不打一处来的气。至于有同样遭遇的阿雷查瓦拉家族，也算赢回了一点面子。

古巴政府当然也不会轻易放弃巨大的利益。1993年，总算明白了何为市场经济的古巴政府，下令食品工业部下辖的古巴朗姆酒公司（Corporación Cuba Ron）与法国酒业巨头保乐力加集团，成立总部设在哈瓦那，股比50:50的合资企业“国际哈瓦那俱乐部公司”。古巴朗姆酒公司负责生产，保乐力加集团负责销售哈瓦那俱乐部牌朗姆酒。傍上了保乐力加集团，哈瓦那俱乐部牌朗姆酒在资本主义国家大行其道。2018年哈瓦那俱乐部牌朗姆酒预计产销达460万箱，在除美国外的朗姆酒市场名列第三。
最令人哭笑不得的是，1996年古巴政府利用法国保乐力加集团的贪婪，怂恿其在美国起诉加百得公司“非法使用”哈瓦那俱乐部商标。在信奉“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美国，非法没收私人财产的古巴政府，居然可以根据美国联邦商标法，起诉合法商标持有人。真可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最妙的是，2016年美国的奥巴马政府宣布与古巴政府解冻后，竟然把这个商标授予了古巴政府。
看来，政治第一是客观存在的。只是不知道憎恨奥巴马的当今美国总统特朗普，会不会翻转此案？无论如何，对每卖出3瓶酒朗姆酒必居其一、朗姆酒年销量达20亿美元的美国市场，百加得公司与阿雷查瓦拉家族绝不会拱手相让。

古巴朗姆酒的故事还会继续。无论故事怎么发展，朗姆酒还是朗姆酒。这来自工业废弃物糖蜜的尤物，是天下烈酒众王之一，是任何一个酒吧的必备品。

网络照片：建成于1930年、古巴曾经的最高建筑、德科装饰艺术（Art Deco）在加勒比地区的代表作---哈瓦那的百加得总部大厦，依然是当今哈瓦那城的地标之一。正门门楣上“百加得大厦”一行大字，日复一日顽强地告诉路人古巴的百加得家族辉煌历史。

美丽的比尔玛。她是百加得公司的大律师之女，幼年时学习芭蕾舞和歌唱，后成为古巴第一批学习化学工程的女大学生。大学毕业后她到麻省理工读研，回国后成为化学工程师。由于不满腐败的巴蒂斯塔政权，比尔玛投身古巴革命，参加过马埃斯特拉山区的游击战。

劳尔·卡斯特罗与比尔玛在游击区。
因为能力超群，比尔玛得到卡斯特罗的赏识，被委以重任，成为古巴革命的元老级领袖。在古巴革命成功的当月，比尔玛与卡斯特罗的弟弟劳尔·卡斯特罗。
因为对革命的非凡贡献，比尔玛官至古共政治局委员。时至今日，提到这位古巴前第一夫人时

革命情侣：劳尔·卡斯特罗与卡尔玛正在深情相望，一张难得的照片

古巴革命元老：左起 劳尔·卡斯特罗，卡尔玛，菲德尔·卡斯特罗

4. 结语：一声叹息

古巴的圣地亚哥圣伊菲革涅亚公墓。古巴革命领袖卡斯特罗墓地咫尺之外，有百加得家族第二代传人、把百加得公司办成现代企业的埃米利奥·加百得与夫人埃尔维拉（Elvira Cape, 1862-1933）的合葬墓。

站在埃米利奥·加百得这个古巴史上最伟大企业家风格简洁的墓前，我百感交集。
百加得朗姆酒在古巴消失了。但它的主人坟茔犹在，而且得到很好的保护。感谢上帝，古巴革命领袖菲德尔·卡斯特罗，毕竟生在富裕的庄园主家庭，毕竟是古巴乃至加勒比地区最好的大学---哈瓦那大学培养出来的法学博士，毕竟是古巴的执业律师，他终其一生都是个理想满满的独裁者而非野蛮草莽。他没有搞挖人祖坟的“破四旧”运动。
遥想当年，两个赤手空拳的西班牙移民法昆多·加百得和何塞·阿雷查瓦拉，以非凡的努力，创造出加百得与哈瓦那俱乐部两个不朽品牌，使古巴成就为朗姆酒的麦加。反观今天的古巴，没有一个加百得家族或阿雷查瓦拉家族的后人，硕果仅存的只有来路说不得的哈瓦那俱乐部朗姆酒。想出口这酒换回国家紧缺的外汇，还得靠法兰西酒业巨头保乐力加。
至于百加得朗姆酒这等尤物，古巴人在眼睁睁地看着他国人民每年喝掉几十亿美元的“外国百加得朗姆酒”，自己的国家一个子儿也捞不着之余，只能花重金在黑市偷偷摸摸地喝几口走私货。

一个国家最重要的资产是企业家。如果一个国家把自己的企业家赶尽杀绝，这个国家绝无指望。
在埃米利奥·加百得坟前，在古巴的圣地亚哥蓝天下----那蓝天，竟是蓝得如此干净！我唯有一声叹息。

古巴的圣地亚哥圣伊菲革涅亚公墓。古巴国父何塞·马蒂、古巴革命领袖菲德尔·卡斯特罗，百加得第二代埃米利奥·加百得都安息于此。

百加得家族第二代传人、圣地亚哥市长、把百加得公司办成现代企业的埃米利奥·加百得与夫人埃尔维拉（Elvira Cape, 1862-1933）的合葬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