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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犹记君归处(穿越慢热,前部分大邪小瓶,后面正常,HE)

楼主:qinsi0207  时间:2020-03-30 14:50:38
@流年染止悲伤@午夜的蛋黄酱@香香雪碧吉@十一代@微微阑@一灿666@吉捏酱@温若岚
@病态死小孩@dc平淡流年
看到新来的妹纸们,我觉得好开心啊,还有一直支持我的妹纸们,大家都越长越美丽哦~~~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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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出乎吴邪的预料。他根本没想过游荡在古墓甬道中两千余年的亡魂竟然是张家其中一位张起灵。这位张起灵为什么在这里?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吴邪一头雾水。然而现在最棘手的是闷油瓶竟说要带这位张起灵回家,但对方摆明不愿意,尤其一副赶尽杀绝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这就是厉鬼吧,绝对的厉鬼,他俩运气真是衰到极致。

“小哥。”唐刀离手,吴邪只得抽出闷油瓶给他防身的麒麟匕首。血还在流,可他没空理会,眼神紧紧跟着那个瘦弱的身影。“小哥啊,我看用刀是不行的,得去弄个紫金红葫芦来,然后大喊张起灵的名字将他收进去。”

闷油瓶肩伤正疼,虽面不改色,但对上族长的亡魂,异常吃力。他明白吴邪的意思,鬼魂是无形的东西,何况他还不愿伤害这个鬼魂,怎么可能赢过他?

“擅闯者死……”黑金古剑直指闷油瓶,“张氏……恨……”

听了这话,吴邪不顾闷油瓶的反对迅速靠近他。

“恨……”

以往,科学总把鬼解释为某种可以影响脑电波的东西,此时吴邪真心感觉到无边恨意汹涌袭来,恨入骨髓,痛彻心扉。“啊……”吴邪忍不住弯下腰捂住心口,“操,爷都被这感觉逼疯了。”闷油瓶似乎也受了影响,握住唐刀的手不停颤抖,只能用空闲的手覆盖住抖动的手,稳住架势。两个人的腿像灌了铅无法移动,青铜古灯已经看不见,周围一片黑暗混沌虚空。

还是那句话,幻觉,亦或不是幻觉?

吴邪抱住自己的脑袋,头痛欲裂。他倒希望那位张起灵像刚才那样拿剑戳他,至少是实在的伤害,而不是现在这样精神攻击,心脏快要炸开,仿佛失去什么东西的痛苦要让他窒息。

你……怎么……怎么回来了?

我来和你道别,我的时间到了。

你的事情,完成了?

嗯。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有想去的地方吗?要不,在杭州住下来?

我得回我自己应该去的地方了。

说吧,你准备去哪里?我们经历了那么多,肯定是一辈子的朋友,常联系就行了。你有什么需要,也尽管跟我开口。我虽然不算富裕,基本的生活我还是可以支援你的。

我要去长白山,我只能去那里,再见。

长白山?你该不是想到这里来自杀吧?

不是这里,我要到那里去,你不能跟着我去。

如果我劝你别去,你会不去吗?

你准备跟到什么时候?

和你没关系,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继续跟着我的话,我明天会把你打晕。

我不会让你把我打晕的。

那你现在就可以逃跑,或者从现在开始,和我保持相当远的距离。

要多远?

只要你离我没超过一百米,我都能用石头打中你。我会把你背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等你醒来,你已经找不到我了。

再也找不到……找不到他……吴邪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吴邪?”一只略低于人体恒温的手按住吴邪冰冷的手背,“看来你受它的影响太大,什么也别想。”

“什么影响?”吴邪的眼泪滴在闷油瓶的皮肤上,蜿蜒留下湿痕。他抬起头,看向那双微微有些惊讶的眼睛,“我在哪里?”

闷油瓶皱起眉,与吴邪四目交接,“我高估你了。”闷油瓶从怀里掏出一串极小的青铜六角铃铛轻轻摇了摇,四周突然亮了起来,依然是人鱼膏燃烧的昏暗火光。

吴邪骤然清醒,直起身,感觉脸上有异物,用手抹了把,竟然是眼泪。“这……”他尴尬地望着闷油瓶,但闷油瓶没有嘲笑他的意思。

楼主:qinsi0207  时间:2020-03-30 14:5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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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了,好像看了场电影,不过已经忘记内容。”吴邪的心口依然隐隐作痛,虽然不记得刚才看到什么,可感觉余存,相当难受。

“幻觉。”闷油瓶平淡地说:“没事了,他走了。”

“走了?”

“他困住我们,走了。”

“我还以为他会宰了我们。”

“他会回来,但他现在去找别人了。”

吴邪的脑袋“嗡”了声,“找谁?左边还是右边?”

“我哥。”

吴邪打盗洞的地方赫然已经被另一个人击穿,看铲印来自墙里,也就是张海客和王盟那边。可是现在那里没人,看过去墓室仿佛也是空的。

“他们不该打通这个盗洞。”闷油瓶道。

在他挖掘盗洞的位置准确的反挖过来,除了张海客不做他想。不过这应该没什么难度,盗洞的位置是闷油瓶勘定的,也许是什么风水方位。

“我们不是也要挖通,他们比我们快一步而已。”吴邪说。

闷油瓶摇了摇头,“他们先打通,张起灵就先去找他们,因为……”难得他犹豫了一会,吴邪见状追问,“因为什么?”

“因为汉武帝。”闷油瓶的手在盗洞口右移,那动作就像在摸一堵空气墙。“过不去。”

吴邪也去摸,确实过不去,因为那里真有堵空气墙。

“你先止血吧。”闷油瓶指着吴邪的伤口,“你的脸色很差。”

“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好吧,被提醒后,吴邪一阵眩晕,觉得自己流血到现在都没死简直就是奇迹。“我真的要休息下。”他一屁股坐到地上,靠着墙壁摸索自己的随身包袱。

那个张起灵走后,甬道里的古灯仍旧燃着,但是闷油瓶依然点起蜡烛,然后,他看到吴邪的伤口和几乎染红半个身子的鲜血,这不是夸张,剧烈运动加速血液循环。

吴邪苦笑,“哎呀,幸好我不晕血,都浪费了,去献血至少还得瓶牛奶。”

闷油瓶默默走过来,蹲在吴邪面前,在吴邪的包袱里翻找一阵,拿出药瓶,竟是要亲手替他包扎。

“谢谢啊。”吴邪闭起眼睛,后脑勺抵着湿冷的墙壁任由闷油瓶为他服务。“你认识那只鬼?我听你喊他张起灵,还说他是张家的族长。”

“你不是知道张家的事情吗?”闷油瓶低着头,忽然道。

吴邪心中一惊,可脸上不动声色,“怎么会?”

“是么……你说哪个张起灵?”闷油瓶抬起头,手却没有停下,“意思是有几个张起灵?”

吴邪感觉到伤口的位置忽然被大力挤压,剧痛袭来,他硬是哆嗦了一下。闷油瓶的手上全是血,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吴邪。

“喂喂喂,别下毒手,小孩子怎么手劲这么大。”吴邪挤出一个微笑,“我说,你一直这样严刑逼供?”

闷油瓶沾染着鲜血的手抽出唐刀横在吴邪的脖子上,眼神几乎能把后者冻死,“你秘密太多,很可疑。”

终于开始怀疑他了?吴邪的脖子凉飕飕,被刀架着可不好,稍微转个头大动脉就破了。刚才情急之下说了有破绽的话,果然被闷油瓶抓住蛛丝马迹,这人现在就这么厉害,日!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认真的……

“我先问你,现在遇上的事情,你认为和我有关吗?”吴邪问。

闷油瓶摇头,“可能性很小。”

“我害你没有?”

“没。”

“我帮你没有?”

“很多。”

吴邪深吸一口气,“那麻烦你把刀移开……”

“你的血。”闷油瓶竖起食指,让吴邪去看指腹上的血,当然也是吴邪自己的血,“有味道。”

“你尝过?”吴邪脱口而出。

“闻起来。”

“一股铁锈味而已。”

“不。”闷油瓶认真地说:“是只有我们张家才能做出的麒麟竭。”

吴邪流了这么多次血都没发现有什么麒麟竭的味道,他看闷油瓶流了那么多次血液也没发现有特殊味道,而且闷油瓶根本没提过这档事。麒麟竭是罕见中药,吃了后血能驱邪,邪虫不侵,这些好处吴邪都有尝试过。闷油瓶说他的血里有张家秘制麒麟竭的气味,再回想鲁王宫里的铁面生其实是张家人,吞下的黑色甲片状玩意又在他的腰带上,哎……张家也有败类。

“我跟张家,确实有那么一小点联系。”吴邪赔着笑,指了指唐刀,“小哥,移开咱们再细说?”

“就这样说。”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吴邪动了动脖子,他看闷油瓶拧起眉,似乎很不爽,但刀刃离他的皮肤始终保持着细微距离。

吴邪弯起嘴角,道,“我认识一个张家人,是很好的朋友,跟他去倒斗的时候误食麒麟竭,你们家族的事情也是他跟我说的,你们虽然低调,总不至于见不得人,我对你们家族的秘密毫无兴趣。”其实张家的秘密在吴邪眼里早就不是秘密,他最希望将闷油瓶从这些秘密中解放出来。

闷油瓶竟移开唐刀,又开始替吴邪包扎伤口。

“哎?”吴邪愣了愣,低头看闷油瓶的手,“信了?”用刀指着自己,然后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相信了?

“你没说谎。”闷油瓶头也没抬。

“你知道我没说谎?”吴邪问。

闷油瓶这才仰面露出疑惑的表情,“你不记得?你跟我提过这人,只是那时我不知道他跟我同族。”

“啊?我提过?”吴邪张大嘴巴。

“你追了很久,想陪他走下去,并且为他哭泣的人。”闷油瓶望着吴邪曾经泛滥着泪水的双眼,“刚才你也哭了,难道不是因为这个朋友?”

“是……是这样啊。”吴邪垂下脑袋,指甲陷进手心里。他仅提过闷油瓶的事情,甚至连名字也没告诉,他完全没想到小闷油瓶理所当然的把闷油瓶和现在口中所说的张家朋友重叠到一起。

“你可以不说你那个朋友的事,因为与我无关。”闷油瓶的手指离开吴邪的伤口,“包扎好了。”

吴邪看了看胳膊,突然用它轻轻拍了拍闷油瓶的肩膀,“我说小哥,不要太善解人意,万一我迷上你怎么办?”

闷油瓶一副没被恶心到的表情。

吴邪淡笑,“我不说可以,那你总要解释下族长亡魂的事情。你说他刚才一直没杀我,是不是因为麒麟竭的味道?还有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在这?作为同族,他为什么连你也不放过?”

楼主:qinsi0207  时间:2020-03-30 14:5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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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到回帖,不知肿木觉得好开心,所以兴奋地压点更新,HOHOHO~
上章把三苏的对话借来用了,写的时候鼻子酸酸的,总想着我要是吴邪,我该多么绝望。
数学啥的真的好讨厌,往事不堪回首。故事以后的发展只能看故事本身了,很多时候描写一个人物,写到最后他就成活的了,就算作者很想要他做什么离谱的事情,他自己也会抗议的,很奇妙哦~
妹纸们,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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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这个,”闷油瓶的声音很轻,仿佛还带有一丝犹豫,“不算家族秘密,却算家族丑闻。”

“丑闻?”吴邪想起闷油瓶在鲁王宫清理门户的时候可没心慈手软,但这会他要带人回家,可见丑闻主角某代张起灵在他心中应该还没罪无可恕。

“什么样的丑闻?我不会说出去,现在还瞒着我太不厚道。”吴邪说。

“我也是见到他才想起。”闷油瓶道。

闷油瓶起身,再次来到空气墙前,从他的包袱里掏出一个精巧的袖珍罗盘。吴邪盯着他的侧影,催促说:“其实我不想逼你,你照顾我的情绪,我应该投桃报李。但眼下咱们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要是出事,可能会连累你,不是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收回前言,跟你张家不是有一点关系,而是颇有些渊源,为了你……”本来准备说为了你两肋插刀都可以,可觉得在闷油瓶看来有点过,于是停顿下来。

闷油瓶瞥了吴邪一眼,“我还需要点时间才能出去,在这之前你先好好休息。”

吴邪叹了口气,这口风也太紧,不过既然是家族丑闻,自然不想外人知道。好在现在的闷油瓶就算不想说,还能给个不想说的原因,不像后来那样憋死人,一棍子打不出个屁。张家族长的丑闻,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冠以丑闻的定义?

闷油瓶似乎正用罗盘定位,忙了一会,回头看吴邪,发现对方还是那张纠结的脸。“就这么想知道吗?”他问。

吴邪无可奈何地应道,“这是正常心理吧。”

闷油瓶沉默了一会,开口说:“等会也许有危险,在这之前,说给你听也无妨。”

“你是怕我带着遗憾下地府?”吴邪一听闷油瓶要告诉他张家的丑闻,顿时精神大振,开玩笑道。

“你知道汉武帝有几个年号?”闷油瓶问。

吴邪思索后给出答案,“十一个吧。”

“元狩呢?”

“第四个。怎么,有特别之处?”

闷油瓶点点头,然后给吴邪讲述了一个两千多年前的故事。

公元前122年十二月,三十四岁的汉武帝刘彻猎到“一角而足有五蹄”的动物,视为祥瑞,改年号为“元狩”,那只动物,历史上记载为“麒麟”。之后的一月,天下普降大雪,寒冷冻死很多穷人,他却于此时大兴土木在未央宫里新造了一座殿阁,赐名“麒麟阁”。

这个麒麟阁主要用于典藏历代记载资料和秘密历史文件,汉宣帝时因匈奴归降,为回忆往昔辅佐有功之臣,乃令人画十一名功臣图像藏于麒麟阁以示纪念和表扬,史称麒麟阁十一臣。但对于汉武帝刘彻来说,最初它只是送给一个人的居所。

刘彻所猎到的麒麟,是真正的麒麟,张家当时的族长张起灵。

众所周知,史书才是最不靠谱的东西,因为它为政治服务。刘彻为之更改年号不是因为祥瑞,而是一个人,或许帝王只想纪念他与这人的首次相遇。

史书记载,刘彻是个双性恋,喜好男色,乃至整个汉朝,帝王多有宠幸的男子。比起其他帝王,刘彻因为政绩卓越,艳史也传播得更远更久。据说卫青和霍去病这样的大将军都曾上过龙床,更别提李延年和韩嫣。不过这些人最好的结局也只是死后陪葬茂陵,有谁真正让这位帝王牵挂一生?

也许是与汉武帝一个年代的张家族长。

张家那时已经卷入终极的漩涡,世代都要守护青铜巨门,即使是帝王又如何,张起灵于他来讲依旧虚无缥缈。张家那时也有入世之人,上书三千片,自荐汉武帝的东方朔。张家历来与各朝皇帝关系密切,不过不需要族长亲自出面,通常由专人负责,所以后来东方朔在麒麟阁见到族长时显然十分惊讶。

刘彻那会儿并不知道张起灵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在他怀中时,背后会浮现出美丽的麒麟。

东方朔对族长直言不讳,张家不需要对某位帝王负责,请族长履行自己的职责,于是其中又是一段肝肠寸断,荡气回肠的苦恋过程。同时刘彻看似雨露均沾,实际专宠一人,宫内宫外心知肚明,坊间却没有传闻,可见刘彻将张起灵保护得很好。

皇后卫子夫多次劝谏遭到刘彻厌恶,与之关系渐渐疏远,再加上忌惮卫家和太子的势力,刘彻心焦气躁,开始长宿麒麟阁,不过张起灵却每半月才回一次。东方朔见阻止不了刘彻和张起灵,只能如实把整件事回报张家,于是那一任张起灵成了唯一没有以死亡结束族长使命的人。

后来的事情更加复杂,张家派人抓捕前任族长,可对手是皇帝,即使张家能人辈出也受到诸多限制。

“对于你们来说,忘记使命的族长是耻辱,还是爱上男人的族长是耻辱?”吴邪问。

汉朝社会风气如此,爱上男人也命不该绝吧。

闷油瓶回答,“是前面一个原因,他已经丧失作为族长的资格。而且很多人说他淫乱宫闱,影响了汉武帝的判断,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不利天下太平。”

“开什么玩笑,我觉得没这么严重,说得就像你们族长是祸国殃民的苏妲己。”吴邪无语。

“张家专司记载历史的人也有自己的主观判断,真实已经无处可寻。”闷油瓶道。

“那么结果呢?”吴邪问。

“他死了。没人知道是怎么死的,没人知道尸体在哪里,包括张家。不过后来族里有人说,巫蛊之祸是那件事情的尾声,是皇帝的报复。卫青受冷落,卫子夫的下场其实一直是汉武帝的期望。”闷油瓶回答。

吴邪沉默了一会,说:“还有个问题,汉武帝怎么能猎到你们族长,据我所知,你们人人身手不凡。”

“他刚从一个斗里出来,受了重伤。”闷油瓶望着吴邪,“其实张家人也是凡人。”

听到这话,吴邪恨不得能录下来放给青铜门背后的闷油瓶听,这可是他自己说的,可惜未来的他总喜欢一肩扛起所有责任。

“说完了,你睡会,半个时辰,我叫你。”闷油瓶说。

吴邪想他也不会闹失踪,现在应该还没这习惯。闭上眼睛,吴邪回味着刚才涌入心中的恨意,不自觉猜测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那个张起灵如此怨恨。

怨,恨,哀。

虽然每一个成为“张起灵”的人被赋予同样的名字,同样的责任,可他们毕竟是不同的个体。张家既有为自己长生利用鲁殇王的人,也有敢于抛弃族长重责奔向爱情的人,只有闷油瓶,他别无选择,因为他是张家最后的张起灵。

吴邪的梦境里,闷油瓶在白皑皑的雪山中朝他伸出手,吴邪很想哭,哭泣闷油瓶为自己选择的路。有时吴邪想,如果闷油瓶自私一点不去管什么青铜大门,现世安稳,哪怕世界真的毁灭了,又有谁会知道其中原因,又有谁会怪他?反正吴邪自己,胖子,小花,秀秀不会怪他。

甬道里,闷油瓶望着吴邪眼角渗出的泪水皱起眉头。“怎么刚才的影响还没消除?”他小声地说。

楼主:qinsi0207  时间:2020-03-30 14:5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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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是要变午夜更的趋势么,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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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吴邪睡觉的时候,闷油瓶做了件事情。他爬回张启山所在的主墓室,发现摸金符已经不见了,东南角有动过土的迹象,也许在那里找到机括。他跟吴邪进来后掉下的千斤闸已然回归原位,没有发现长平侯,现场有打斗痕迹。他想,也许他们已经顺利逃走,那么现在的行为如果连累到张启山那群人……也是他们的命数吧。

闷油瓶要做什么呢?说简单点就是以毒攻毒。卫子夫墓虽然简陋,可之前应该也有极好的风水,藏风聚气,由于时间变迁,山川、树木、河流发生改变破了此处的“气”,特别是墓内那条封闭的甬道本身阻碍了气的循环,无法吸纳生元之气,久而久之煞气凝聚。

闷油瓶虽不懂盗洞的入口是怎么被封住的,毕竟这是鬼的事情,他还活着哪能知道,但他想摆下牵煞阵将凝结两千多年的怨气引向汉武帝的衣冠冢,两种气互相碰撞,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所谓“牵煞阵”,是茅山“释艮阵”的精简改良版,这个阵也是闷油瓶长大后再一次见到董灿,那人唯一教给他的东西。牵煞阵需要九枚纯阳的物品在地上摆出一个“拔阴斗”,将地下和墓中所有不好的“气”全部吸引过来,然后按照物品摆放的缺口流出去。闷油瓶用的是初唐武德开元通宝,划破手指,点上麒麟血,由于还是童子身,因此这些钱币便是货真价实的纯阳物品。行至最后一步,闷油瓶没有放下铜钱,而是爬回甬道,蹲在吴邪身边轻轻喊道,“醒醒。”

吴邪猛地睁开眼睛,转头看着闷油瓶,“出什么事了?”

闷油瓶摇头,“没事。我要摆阵,你躲远点。”

“摆……摆阵?”吴邪显然还有些迷糊。坐起身,忽然发现闷油瓶的手指破了,再看他夹在比其他手指稍长些的手指间的铜钱,立刻说道,“怎么又在自己手上动刀啊?”

“又?”闷油瓶望着吴邪。

吴邪抿嘴,挤出一个笑容,“摆什么阵?”

“牵煞阵。待会有危险,你小心。”见吴邪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闷油瓶也没追问,因为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他将牵煞阵的原理简略地说了一遍,吴邪叹了口气,盯着他的伤口说:“要童子血而已,我这里多得是,止都止不住,你何苦去割自己的手指。”

“……”闷油瓶不知道怎么回答。

吴邪已经走到三米开外,闷油瓶说还得再远些,半秒钟后改口,叫吴邪跟他一起去卫子夫的墓室。吴邪又跟着闷油瓶爬回来,不见张启山,他问,“他们出去了?”

“不知道。”

“你说的危险会波及张爷他们吗?”

“如果还没出去,会。”闷油瓶很干脆。

吴邪脸色严峻,“还有时间等等吗?”

“没。”闷油瓶毫不犹豫放下最后一枚铜钱,“你做好准备,也许我们过去后会看到我哥跟你伙计的尸体。”

“你别吓唬我。”吴邪郁闷。

九枚铜钱摆成漏斗状,口朝盗洞。吴邪看不到所谓的“气”,却好像能感到气的流动,在他周围,越来越多说不出的东西正逐渐聚拢在铜钱范围之内。这时,闷油瓶忽然抓住他的袖子转身便跑,吴邪趔趄了两步,发现墓室已经开始剧烈摇晃,飞沙走石扑向两人,显然预想与现实出现时间差,还没等他们找到安全躲避的地方,阵法已经启动了。

“小哥!”吴邪一把搂住闷油瓶退到旁边的死角,将错愕的闷油瓶护在怀中。“我要是死了,你要负全责,这个什么阵比炸药还猛。”他忍痛打趣闷油瓶,顺便祈祷最重要的脑袋不要中奖。这些石块由于惯力,砸过来时可以秒取人命。

闷油瓶说不出话,仰面看向吴邪,可惜眼睛被土雾遮住,只能紧紧拧起双眉。

“嘿嘿。”吴邪这时还笑了几声。

楼主:qinsi0207  时间:2020-03-30 14:50:38
破了本命的妹纸,我对不起你,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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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油瓶在吴邪后背拍了一下,吴邪立刻浑身酸软,站不住,但依然抱着闷油瓶匍匐倒地。“哎呀,别这么无情,我就是保护你一下怎么着?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更难为你都把条件占齐了,你要是内疚就帮我把脑袋挡下。”吴邪哼哼唧唧,“日,隐形眼镜掉了。”

墓室上空下起土雨,棺椁那边塌了一半,闷油瓶把包袱盖在吴邪的脑袋上,耳朵里全是轰隆隆的巨响,这架势就像墓被什么东西撕裂了。此刻,他们只能听天由命,吴邪却安慰他,“死不了,死不了,肯定死不了。”

死了,他跟他又怎么会相遇?

过了大概三到四分钟,坍塌的趋势总算缓解了。吴邪咳嗽几声,竟咳出血来,原来刚才落下一块石头正砸中后背。闷油瓶脸色一变,把吴邪推开,抓起吴邪的右手扣住脉门。

吴邪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丝,笑了笑,“你还会把脉?我没事,没伤到内脏,就是现在看你看得不太清楚。”

闷油瓶居然抬手去翻吴邪的眼皮。

“别慌,视力的问题和这无关。我本来视力不错,这几年读书写字多了,下降得很厉害。”吴邪的视力是在闷油瓶离开后,翻找古籍查阅资料,熬夜写东西时坏掉的。

闷油瓶的脸色很不好,是吴邪所看过的,情绪流露比较明显的一次。这小孩被土雾弄得黑糊糊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睛漆黑明亮,而现在这双眼睛正跳动着小簇火焰。

“生气了?”吴邪朝闷油瓶伸出手,也不知要做什么,约莫是安抚一下他。

火焰很快熄灭。闷油瓶推开吴邪的手,硬邦邦地说:“我不需要你保护,下次再这样,我会把你扔在这里。”

日!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可吴邪一点都不怕,反而活动着四肢,轻飘飘地说:“丢吧,丢了爷自己爬出去。”他料定小家伙不会甩了他,饶是后来那样的闷油瓶,也一而再,再而三容忍退让,直到青铜大门前敲晕他。

闷油瓶把吴邪当成透明人,默默起身拍掉身上的尘土,然后走向已然塌掉的原先打着盗洞的墙壁。现在这面墙和甬道间,以及对面同样塌掉的墙形成一条走道,也就是说,这墓自现在开始,终于不再是被分割的陵墓。

闷油瓶踩着碎石,向未知的黑暗前进。

吴邪在自己胸口摸了摸,觉得有点闷,眼前的东西也看得不那么清楚,不由出声道,“小哥,走慢点,没眼镜。”刚才也是巧,两只隐形眼镜都掉了,给他留一只会死么。

眼镜这东西在中国历史悠久,苏州就出了两个做眼镜的名人,不过闷油瓶没听过隐形眼镜,他也不想问。

吴邪知道闷油瓶这次真不开心了,但不能怪他。作为一个总被闷油瓶保护的人,吴邪终于可以反过来守护闷油瓶,这种事情他早就期盼多时,只是从来没有机会。

走过通道,汉武帝的墓室和卫子夫完全不一样,除了黑漆漆一片,这里没有假山,没有棺椁,只有九级台阶祭坛,中间立着一块由赑屃驮负的汉白玉石碑,而且眼下这墓室惨不忍睹,比卫子夫的墓室毁坏更严重。

刚刚闷油瓶还说过来可能看到张海客和王盟的尸体,现在他们找了一圈,没见尸体,吴邪松了口气。这边墓室的千斤闸没有被动过,甬道里也没打斗痕迹,可见张海客和王盟没有动耳室里的东西,那么他们人在哪里?难道不是在主墓室?

吴邪走上祭坛查看那块石碑,正面竟然还是刻着殄文,是汉武帝的罪己诏,吴邪看得吃力,没什么兴趣,转到后面,立刻吓了一跳。

“小哥,背后有人!”吴邪招呼闷油瓶过来。

严格来说,赑屃的屁股后面不是人,而是具骸骨。这具骸骨的脑袋已经掉落在旁边的泥土里,只有右手的五根指骨还紧紧攥着铁凿模样的工具。

闷油瓶走来,将蜡烛举到石碑前,吴邪看清石碑上的字,这次不是殄文,是给活人看的隶书。

“元狩六年……”吴邪轻声念起那些文字,很久之后,他与闷油瓶都只死死盯着石碑上的文字,什么也没说。

原来,这才是那个故事的真正结局。

原来,这才是造墓人匆匆退出皇陵,再也不敢进来的原因。

原来,汉武帝是那样深爱着张家当时的族长。

吴邪满怀同情地看了眼地上的骸骨,这人本是建造陵墓的工匠,因为跑晚了,被张家族长摄去心神,在汉武帝的罪己诏后留下一个令人唏嘘不已的故事。

“还要带他回去吗?”吴邪对闷油瓶说:“当年汉宣帝刘询和高朱蒙付出惨重代价才将你们族长的亡魂封住,可见他有多恨汉武帝那老头。”

“我不懂。”沉默之后,闷油瓶冒出三个字。

吴邪吃惊得微微张开嘴巴,石碑上的文字不至于晦涩难懂,闷油瓶居然会不懂?

闷油瓶看向吴邪,“我不懂,为什么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把他逼上绝路?事情原本很简单。”

吴邪愣了一会,不知应该怎么回答闷油瓶的问题。“这个问题……怎么说呢?”吴邪伸手抚摸那些已经存在两千年的文字,渗入骨髓的冰冷,它们不是殄文,因此才让闯入这座陵墓的人得以知晓汉武帝到底做了什么灭绝人性的事情。也许,这是张家族长的本意,不愿让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我想,作为一个帝王,他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所以他最后选择杀了当时的张起灵,永远占有他,把他放在身边,朝夕相对,再也没人可以分开他们。”

吴邪说完这番话后,闷油瓶久久看着他,吴邪苦笑,说:“这也是爱情的一种表现方式,你还小,不懂爱情,等你某天也有了爱人,或许你会理解汉武帝的做法。”

闷油瓶很快摇了摇头,“不,这种事情太麻烦,我宁愿永远不懂。”

“啊?”吴邪又是一阵苦笑。

闷油瓶和爱情,果然完全不搭嘛。

楼主:qinsi0207  时间:2020-03-30 14:5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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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抽了,扔个晋江地址,总不能两边都一起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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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纸们有空顺手收下作者吧,求包养,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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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要是胖子在这里,一定会说管天管地管不了人恋爱放屁。吴邪心想西汉那群人该有多闲,非要插手皇帝老子谈恋爱,结果把人逼成这样,也苦了他们这些倒斗的。

这墓说起来最厉害的不是女人积压两千年的怨气,因为卫子夫唯一的心愿就是跟儿子合葬,只要满足这点,她就不会再纠缠没有兑现承诺的苏家。可现在,最大的危险来源于张家鬼,这好比游戏里通关打掉小BOSS后出现BUG,终极BOSS没打招呼擅自出现。吴邪只感到眼前一片模糊,走几步停几步,还不如直接瞎了省心。

“他们会在哪呢?”吴邪自言自语道。

闷油瓶在四周活动,他肯定张海客跟王盟刚才就在这里,但一直遍寻不着两人的身影。

吴邪干脆坐在一片废墟中喘气,啃了几口馍馍,说:“王盟这家伙该不会走运遭遇神隐,也许叫鬼隐更合适。”

闷油瓶抬头看向已经断裂开的墓室顶,那里比墓室更加黑暗,而那条裂缝应该通往山体内部。

现代社会,有些科学家认为地球与某种神秘世界之间存在着一种不捉摸的通道,而在通道另一边的世界被称作四度空间。如果闷油瓶坚持张海客和王盟在这间墓室,而自己跟闷油瓶死活找不到他们,那么就只能用四度空间去解释,例如许多船只和飞机消失于著名的百慕大三角。当然了,硬要用科学去解释鬼的世界完全是伪科学,也显得不伦不类,啼笑皆非。

吴邪没敢提什么四度空间,眼睛又看不清,只能郁闷地呆在原地。闷油瓶拿着罗盘走来走去,不时用余光扫过远处的吴邪,可能害怕眨个眼吴邪也不见了。

吴邪深深吸了口气,吐出来,摇摇脑袋保持清醒。因为寒冷,同时失血过多体力下降,他有了睡意,人昏昏沉沉,十分没有精神。他开始想古潼京,从他最初的起点想起,一直到苏家遇见闷油瓶,仿佛是命中注定的相遇,再到这座陵墓见证汉武帝延续两千年的变态爱情。

“等一等。”吴邪忽然挺起腰,动作太大扯了胳膊上的伤口,胸口苦闷竟又咳出一嘴血。“……我这都成林妹妹了。”他自嘲道。

闷油瓶听到动静立刻走了过来,见吴邪咳血,一直没松开的眉毛拧得更紧了。

“真没事。”吴邪摆手,“我就是想,这里是汉武帝的衣冠冢,不是应该埋了把剑吗?那剑呢?”

剑呢?汉武帝的随身佩剑。能被汉宣帝拿来合葬的东西一定是汉武帝生前从不离身的东西,也是极为钟爱的东西。

“难道,是那把黑金古剑?”吴邪道,“石碑上写了,汉武帝刘彻亲手杀了当时的张起灵,并叫自己宠幸的方士想办法让他亲手把张起灵的魂魄封在所爱之人送给自己的随身佩剑里,永生永世不分离。你们张家人虽然厉害,可古语有云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听了吴邪的话,闷油瓶沉吟片刻,继续说:“剑在他手里。”

“是啊,看我浑身伤口。”

“那不是实物。”

吴邪惊讶了一番,“实物在哪里?”

“不知道,我正在寻找。剑是他的依凭,如同他的阴身,找到剑,也就找到失踪的两人。”

吴邪被闷油瓶气得哭笑不得,原来人家早知道怎么找人,就是不说,害他自己在旁边纠结到脑抽筋。

闷油瓶在吴邪面前站了会儿,看他没什么事,就算有事一时半会也帮不上忙,只能尽快救人出斗,然后去找大夫。

“行了,你忙活你的。”吴邪闭上眼睛,俨然老僧入定的模样。

闷油瓶什么也没说,拿着罗盘走了。

吴邪就想,怎么跟小孩较劲,说他不像后来那么闷,可到底是闷油瓶,对得起自己起的外号啊。想着想着,更想睡了,整个人飘飘忽忽,在他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刻,甬道里那种森冷的感觉又悄悄回来,如同被禁婆的头发缠绕,严密得没有一丝缝隙。

吴邪全身冒起冷汗,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发现闷油瓶已经不见了,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如此苍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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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短啦,是之前更的比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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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长安未央,宫阙巍峨,十步一楼,五步一阁,一幅被白雪半掩的丹青长卷。

吴邪睁大眼睛,确信自己正立于高耸的城楼,远处无数级台阶上飞檐如斯,雕梁画柱,金龙盘梗。“晕,我不是看不清吗?”他揉了揉眼睛,那壮丽的宫殿群落绝无虚假,是傍晚时分大雪纷飞的奇景。他又愣了几秒,心想这绝对不是现实,他可是在长白山底下,闷油瓶呢?他不在这里?

仿佛时空转移,他眼前的画面一下出现两个人,一个金冠黑袍,一个白衣胜雪。

黑袍的家伙五官端正,眉宇间不怒自威,头戴金丝编成的长冠,身穿长袖宽袍的黑色镶红边深衣,上绣日月星辰。他说:“朕幼时唤彘,彘为何意,起灵岂会不知?”

白衣人声音颇为清朗,马上答道,“陛下乃当朝天子,请无需多虑。”

吴邪情不自禁冒出一声,“操!”因为仔细看去,白衣人十分面熟,而且长了张足以让任何男人动心的脸,男人长这样叫女人怎么活?西汉承袭秦制,衣服颜色多为深色,显得稳重,但这人穿了件白色长袍,广袖飘飘,竟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张起灵?

吴邪傻愣愣站在原地,北风刮来,有宦官小跑上前递上白色狐裘,黑衣男子马上拿起替张起灵披上。

“谢陛下。”张起灵低头,任由口中的陛下替他系好披风。

汉……汉武帝刘彻?

综合多方面因素,吴邪哑然,只能想到这位皇帝。再次打量黑衣男子,他正值壮年,三十出头,对张起灵笑得很温柔。

此情此景,大雪中互相依偎的两人还真有点诗意。

“彘的意思是猪,朕是父皇的第十子,父皇有很多儿子。”

“陛下……”张起灵欲言又止。

没等吴邪有反应,两人像烟雾般消散于雪中,吴邪脑袋一晕,转眼便到了大殿,四周灯火辉煌,一位雍容典雅的妇人正抹泪跪在汉武帝面前。

“陛下,切莫沉迷声色。”

张起灵还是一身白衣,面无表情的站在汉武帝身旁。

吴邪心说这是放电影给我看么,一黑一白连戏装都不换,表演黑白双煞啊。要说古时除非戴孝,白衣服不是任何地点都能穿的,何况还这样一身雪白站在皇帝身边,真是太不吉利了,所以那些电视和小说里动不动白衣大侠白衣仙子纯粹扯淡,触犯天威,拖下去侩子手伺候。

“休得胡说,退下!”汉武帝愤怒了。

“陛下,他是妖人!”美妇声色俱厉地指着张起灵控诉。

后来吴邪又什么也看不到,眼前弥漫起灰蒙蒙的烟雾,只在若有若无的烛影摇晃间,隐约看到有人肢体纠缠,听到那低低的吟哦。

“这是麒麟吗?”

“是。”

“你会飞走吗?”

“为什么?”

“因为你是瑞兽麒麟啊,总有一天会离开朕回到天宫。”

夜如何其?夜未央。

吴邪想看得更清楚些,在大雾中快跑几步,等到眼前一片清明,手中却多了一把剑……黑金古剑。

“朕不会放你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去到哪都是朕的人!”吴邪声嘶力竭地吼道。

张起灵,是张起灵,长了成年闷油瓶的脸。

吴邪上前扯住闷油瓶散乱的长发和白袍,将剑架在对方的脖子上,然后狠狠吻住对方冰凉柔软的嘴唇。

闷油瓶推开他,脸上又惊又怒。

吴邪在心底说,这不是小哥,不是小哥,小哥绝对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再次抓住闷油瓶的肩膀,命令道,“不许走,这是圣旨!”

“陛下说草民是麒麟,终有一日返还天宫,其实草民并非麒麟,也不会回到天宫。”闷油瓶握紧双拳,用吴邪从未听过的苍凉语调缓慢说道,“皇后说得没错,草民是妖人。”

“朕才不管什么妖人,从来没人敢对朕说不!张起灵,不管你是何方神圣,你都逃不出朕的手掌心!”吴邪怒火攻心,那熊熊火焰仿佛能烧尽整座未央宫。

闷油瓶闭起眼睛,不再看着他。

“朕问你,你还走吗?”

“走。”闷油瓶斩钉截铁地说。

“能不走吗?”吴邪颤抖着问。

“对不起,我只能去那里。”

我只能去那里。

长白山。

你还要跟我多久?

我会打晕你。

再见,吴邪……

吴邪提起黑金古剑,用尽全身力气照闷油瓶的胸口刺去。

我不许你走!你哪都不许去!

白衣上开出艳丽的红色花朵,闷油瓶难以置信地看着吴邪,没有抵抗。

“公孙卿!”吴邪转头大吼,随即抽出黑金古剑再次狠狠刺向闷油瓶。

闷油瓶倒在血泊中,眼里充满绝望,慢慢阖上眼睛。

“公孙卿,告诉朕,如何将他的魂魄封在这把宝剑里!”

吴邪扔了黑金古剑,扑到闷油瓶身边,把他的头按进自己怀里,“你哪都不能去……不能去……你是属于朕一个人的……”

够了!

够了!够了!

吴邪恨不得拿剑捅向自己,他不是这个人,他没有杀闷油瓶,尽管闷油瓶正血淋淋躺在他怀里。“死了两千多年,能不能不要耍着活人玩?玩笑开大了,要我身临其境不是这么玩的!”可是无论吴邪怎么吼,他都满手鲜血紧紧环着闷油瓶,直到闷油瓶在他怀中咽气。

“张起灵!”这次,是吴邪自己的声音。那具尸体已经失去生气,冰冷的,渐渐没有热度。

小哥……

吴邪浑身发抖,已经分不清是自己还是另一个人,这种感觉他太熟悉,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要做什么。吴邪大叫,“你他妈的快让我从这里面清醒过来!你信不信老子回去弄一堆炸药炸了你这鬼墓!”张家古楼中的噩梦,他在以为闷油瓶已经死去的瞬间,绝望,绝望到不相信,绝望到想笑,最后,他终于想哭。

“有谁在这!谁在这!”吴邪嘶哑着嗓音喊。

一只手搭住他的胳膊。

吴邪战栗着低下头,闷油瓶已经慢慢睁开眼睛,神色复杂地望着他。

“你没死?”吴邪立刻抚摸上闷油瓶的脸,这张脸连同这具躯体已经有了温度,软的,活的!

闷油瓶咳嗽一声,轻轻地说:“一切皆为虚幻,不要被操纵了,我刚才也着了他的道。”

吴邪一把抱住闷油瓶,死死抱住,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太好了,你没死。”

闷油瓶被吴邪勒得喘不上气,伤口也被挤压到,只能皱起眉,因为感觉现在无论说什么,吴邪都不会听他的。刚才他看到吴邪一个人坐在远处变换表情,自言自语,心底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走过去,然后发现祭台及石碑居然消失了。他以前跟随大人下斗见过这种情况,无非是鬼魂生前的执念造出的世界,如果迷失在里面,一辈子也出不来。张海客和王盟八成就是被困在里面,所以他想找到黑金古剑再做打算。只是他没料到他居然也被牵扯进这个世界,并且见到盛世之下的西汉皇城,更没想到能亲眼看到汉武帝如何将黑金古剑刺向他的胸口,或许,是刺向张家亡魂的胸口。

那一刻,他的情绪从未如此失控过,他知道那不是他的情绪,是张起灵的;他的身体也不是自己的,是张起灵的,可对面竟然是吴邪,这让他十分震惊。吴邪挥剑刺破他的心脏,他确确实实感觉到了巨痛。他脑海里浮现出些许片段,吴邪对他笑;吴邪牵着他的手走在被大雪覆盖的迂回长廊上;吴邪温柔的抱着他,在他耳边呓语,“长安未央,陪君醉笑三千场。”

“咳……吴邪。”闷油瓶推了推吴邪。

再勒下去,要断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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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以后会回帖的……我是觉得喜欢的人自然会看,而且有些必须回答的问题我都会在更文前写在这里,我以后会注意啦~~

===========================5.23=============================================


第三十四章

吴邪的梦,很难醒来。

吴邪终于抓住闷油瓶,虽然他现在迷迷糊糊,不知道为什么会抓住闷油瓶,但那种由心底而发的兴奋,激动,欣慰都不是假的。

吴邪痴迷了,连闷油瓶的变化也没看在眼里。“举目不见日,唯见长安。举目见日,唯不见麒麟。”吴邪喃喃念道。

闷油瓶开始使劲拍打吴邪的后背,拉扯伤口,疼得要命。

叮……叮……

闷油瓶看到王盟张惶惊讶的脸。

“老板,你在做什么?”王盟从迷雾中走来,背着昏迷的张海客,摇晃着青铜小铃铛,头破了,眼睛肿了一只,浑身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仿佛山中流窜的难民。

叮……叮……

吴邪“咦”了声,慢慢松开手臂,闷油瓶趁机推开他,往后退了一小段距离。

“头疼。”吴邪揉起太阳穴。

“老板,真是你们吗?老板!”王盟朝吴邪崴过去。

吴邪手中空空,有点不习惯,呆滞两秒,似乎没听到王盟的声音,反而睁大眼睛看向闷油瓶,“小哥!”清醒后,他的视力奇迹般没有跌回原点,匪夷所思。

闷油瓶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怪异的表情。

“你怎么在这?”吴邪的声音在抖,因为有些不好的预感。虽然刚才他的脑子有一瞬间空白,可他做过的事情还记得一清二楚。他强吻闷油瓶,拿剑刺了闷油瓶,抱住闷油瓶不愿撒手。“我……”吴邪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真实,哪些是虚幻,到底是不是他做的呢?

王盟跪倒在吴邪身边,小心翼翼把张海客放到地上,吴邪这才看到他,连惊讶的时间都没有,忙问道,“大狗怎么了?”

“睡着了而已,他太累了。”王盟捏着小铃铛就地躺下,“老板,不管这是哪里,我也想睡了,我好累啊。”

“王盟,你的伤没事吧?”吴邪问。

“嗯……”王盟的声音渐渐变低,可最后那句话却像一道雷劈在吴邪头上,“老板,我看到你抱着张二狗亲嘴,我是不是幻视了……”

王盟闭上眼睛。

吴邪呆愣地保持一个姿势。

闷油瓶忽然毫无情绪地说:“让他休息下。”

吴邪转头与闷油瓶四目交接,前者觉得老脸就要挂不住,后者却淡定如旧。

“我说……小哥。”吴邪斜眼指了指王盟挂在指间的铃铛串,“我刚才啊……我……”

“我知道。”闷油瓶很快打断吴邪,“你很容易受到他的影响。”

吴邪下意识抚摸自己的嘴唇,这里刚才是真的吻了闷油瓶的嘴唇,那种冰凉柔软的触感也是真的。吴邪开始微笑,心中却奔过无数头草泥马。他是谁啊?堂堂吴家掌舵,竟然强吻道上有名人见人怕,粽见粽跑的闷油瓶,还有猥亵儿童的嫌疑,而且最重要的是闷油瓶的初吻给了谁?说出去胖子第一个不信,闷油瓶的初吻给了他吴邪啊!日!

闷油瓶沉默了。吴邪发现他的耳朵尖有一抹红色,还以为自己看错,但那抹红色开始蔓延,从耳尖到整个脖子。“……”吴邪忘了一切,吃惊地想,“这,这,这是害臊了?”闷油瓶也会脸红,天下奇闻。

“我刚才好像参与了不少事情”,吴邪半天才开口,“还有‘死亡一刻’,就是亡魂会在人面前不断重复自己死亡时的场景,我好像杀……杀了他……”他终是没说“杀了你”,不管那是汉武帝还是他,他刺向闷油瓶时锥心的痛苦也吞噬啃咬着自己的心脏,甚至觉得那一刻他与汉武帝不分彼此,都亲手将最重要的人送上黄泉路。

闷油瓶是吴邪最重要的人。因为这人与世界唯一的联系就是他,他对闷油瓶来说是某种唯一,所以闷油瓶也是他最重要的人。现在想来他的心还会悲痛,刺向闷油瓶的那一剑多么真实,仿佛他亲手杀了闷油瓶,就是他亲手杀了闷油瓶。

“是幻觉。”闷油瓶抬头说:“我和你身处同一个幻境,我看到你杀了我,可我不介意,它是假的。”

“你看到了?”吴邪很惊讶,“你在哪?等等,你说看到我杀了你,难道你?”

“我在你对面。”闷油瓶说。

闷油瓶真在我对面!我看到的闷油瓶不是假的?可那是大号闷油瓶啊?吴邪扶额苦笑,它真实到令吴邪最不愿回想的那段记忆产生共鸣。吴邪与汉武帝的影子重合了,他们一样想挽留张起灵,一样悲伤绝望,一样心有不甘。

为什么你非要走?为什么?

只是,他们是两个不同的张起灵。吴邪最后那声张起灵喊的是闷油瓶,他觉得自己是汉武帝那一刻,他同样也是吴邪。“哎,”吴邪叹气,望着闷油瓶的眼睛,“知道这些事情,也多少明白你们族长的感受。不过他玩过火了,还好爷不是初吻,啧。”吴邪本意开玩笑活跃气氛,可发现闷油瓶的脸由红转青后,才觉得自己说错话。“哈哈哈。”吴邪尽量强迫自己笑得爽朗些,“小哥,我有福气,我不介意收到你的初吻。”这时应该没有初吻这说法,可闷油瓶明显知道吴邪指的是什么,吴邪说些他不常听到的词句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闷油瓶从没害臊过,但他还没到能坦然接跟男人亲嘴的程度。他经历过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也见过各色各样的人,这个世界礼义廉耻标准严格,即便偶尔听到关于放浪的事情,也没说男人和男人亲嘴很正常。

闷油瓶起身,吴邪看到他的肩上又伸出血,而且是黑色的血。

“小哥,你的伤?”

闷油瓶抿紧嘴唇,仰头看向虚空,右手提起唐刀。

吴邪第六感发作,觉得很不详,闷油瓶好像生气了。说实在的,以前跟大闷油瓶相处时,他一种表情多于其他表情,就是没表情,永远淡漠的模样。现在他还小,表情丰富点,可也没这样,吴邪不听他话时他也生气,却和现在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这理由总不是因为他家族长请他们看了场3D电影,想来想去,也不可能是因为族长同志让自己杀了他,他不是一直想带人回张家,难道是因为那个吻?多大的事情啊,吴邪想,居然还有点回味。以前说闷油瓶的身子像女人那般柔软,现在觉得这话有点色情,可那时纯洁,就打个比喻。抱起来舒服的闷油瓶,吻起来也舒服的闷油瓶,长得好看的闷油瓶。一瞬间,吴邪唾弃自己死变态,大雨冲垮精神病院的院墙放出了他。

闷油瓶在自己手心里割了一刀,在吴邪眼里就像情景重现。

“没虫子没粽子你无端端放什么血!”吴邪从地上蹦起来。

闷油瓶看了他一眼,“我需要至阳之物,虽然可以咬舌尖,但我不喜欢这样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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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设定的是吴邪小时候遇到小花,因为把小花当女孩还说长大娶她,而小花自己也弄不清自己是男孩,吴邪觉得小花漂亮,看到大人表达喜欢的时候就亲亲,所以征得小花的同意后两孩子就亲亲了,同时两只小受的初吻就这么没了。现在,决定撤销这个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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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闷油瓶把自己的血抹到刀上,以血祭刀。然后,他将刀插进土里,位置就在吴邪、王盟和张海客身边。

“不要动它,它会保护你。”闷油瓶说。接着,他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布袋里掏出一根由丝绳贯穿起来的六块玉片挂在脖子上。吴邪愣了,玉虽美,可挂在闷油瓶脖子上感觉相当滑稽。闷油瓶闭起眼睛,屏住呼吸站在原地。吴邪发现那玉分别是璧、琮、圭、璋、璜、琥,称之为“六器”。古人用苍璧礼天,黄琮礼地,青圭礼东方,赤璋礼南方,白琥礼西方,玄璜礼北方,而前后各三片,“三玉之连”代表贯通天地人三界,超脱自然,同祖先神灵相通。

吴邪想通后,觉得闷油瓶看起来就像个正儿八经的小神棍。没成想闷油瓶真的慢慢举起手臂,舞出几个动作,脸上表情庄严肃穆,还有种浓烈的悲切,与他当年遥遥面对三圣雪山下跪的表情并无二致。

“大荒之中,天台高山。东海之外,甘泉之间。羲和之国,子生十日。六龙御天,以为晦明。”

这明显是段祭词,讲的是《山海经》中太阳女神羲和的事情。羲和是五帝之一帝俊的妻子,羲和族人及东夷人祭祀太阳神的地方就是传说中的“太阳古国”。还未开化前,乃至后来,古人对太阳的崇拜超越一切,认为太阳可以驱除黑暗,是所有神灵的主人。

闷油瓶深沉的念词加上古朴厚重的祭祀之舞,凝重悲壮,敬畏天地,竟影响了吴邪的情绪。吴邪看得目不转睛,同时周围的灰色雾气渐渐变得稀薄,心情不再那么压抑,王盟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轻松。吴邪吐出口气,还没爽快一会儿,闷油瓶插在地上的刀忽然发出尖利刺耳的呼啸声,像野兽临死前的高呼。吴邪忙捂住耳朵,而王盟和张海客因为没有防备,耳朵里已经流出血。

“别睡了!起来!”吴邪急忙踢了王盟几脚。王盟丝毫没有睁眼的迹象,张海客更是连呼吸都没有了。“别开玩笑,死小子,大狗,太阳晒屁股,小心长满肥膘。”吴邪捂着耳朵蹲下。张海客浑身冰凉,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去。吴邪不相信,难道他后来见到的张海客是只鬼?

“小哥。”吴邪又去找闷油瓶,可闷油瓶竟然不见了。

这个……算是正常现象吧。

吴邪摇了摇王盟,没反应,挪到张海客旁边,替那具冰凉的尸体做基本的心脏复苏。再怎么说,他不想看到张海客就这么挂了,问题是他都凉了,急救还有用吗?吴邪甩甩巨痛的手臂,因为伤口撕裂,虽然用绷带缠紧,用力过大还是够呛。他见张海客依然没有生命迹象,不由得有点心灰意冷。见过的死人太多,熟悉的也好,不熟悉的也好,在斗里稀松平常。吴邪注视着张海客,很想悲切地替他念上一段悼词,以作相识一场的回报。

“大狗,你死在这里,好歹有皇亲贵胄相伴,如果你泉下有知,一定托梦给我,告诉我后来见到的张海客是谁?”吴邪刚说完,四周陡然刮起狂风,吹得他睁不开眼。接着,空中掉下件东西,擦着他的脸颊落到地上。吴邪的脸马上破了,用手一抹全是温热的鲜血。

……操,这是谋杀!

吴邪蹦到一旁,发现差点要了他老命的东西是把剑,而且是他曾经拿过的那把黑金古剑。吴邪走过去,摸摸剑柄上的九龙纹,再握住剑柄,一下把它从泥里抽了出来。没错,是真货,是实物,是有形体的东西。闷油瓶说这剑是张家族长亡魂的阴身,他一直寻找这把剑,那么现在,剑为什么突然出现了?

吴邪非常纳闷,王盟突然抓住他的双脚,吴邪吓了一跳,低头看到王盟的脑袋扭曲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张着嘴巴,用骇人的声音说,“死……”

“王盟你脖子要断了!”吴邪大喊,然后不客气地把王盟踹飞。王盟真可怜,这是他的想法,可他的身体先于思想行动,所以王盟的悲剧已经注定。

风起云涌,仿佛天地变幻,吴邪在紊乱的气流中护住口鼻,以免窒息。

“朕不会放你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去到哪都是朕的人!”

熟悉的话语传进吴邪的耳朵,吴邪挪开手掌,发现他又拿着黑金古剑,对面是穿着白衣披头散发的人。可是这次不是闷油瓶,而是真正的张起灵。一剑刺去,那人死了。待吴邪回过神,他依然拿着黑金古剑,对面还是张起灵,一剑刺去,他又死了。“缺心眼吗!”吴邪骂道。这让他想起多年看过的经典电影《大话西游》,至尊宝手持月光宝盒,为救白晶晶不断回到她抹脖子的那个时间点。如此这般重复了十几遍,吴邪忽然意识到,他是不是要永远这么重复下去。

起初还觉得好笑,慢慢的,明白他要如此真实的重复杀死张起灵,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简直是变态。特别到了最后,张起灵的脸慢慢幻化成闷油瓶,闷油瓶在吴邪怀中一遍又一遍死去,吴邪快要疯了。

在这里,不知时间为何物。古希腊神话中有个故事,西西弗斯触犯众神,诸神为了惩罚他,便要求他把一块巨石推上山顶,由于那巨石太重,通常未上山顶就又滚下山去,前功尽弃,于是他就不断重复,永无止境地做这件事。诸神认为再也没有比进行这种无效无望的劳动更为严厉的惩罚了。西西弗斯的生命就在这样一件无效又无望的劳作当中慢慢消耗殆尽。

吴邪现在就是西西弗斯,他狂乱过后慢慢镇定下来。他要什么?吴邪有个疑问。这鬼到底要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弄死他们算了。

“血……快……”

突然冒出的声音听起来竟像是张海客。吴邪灵光一现,想起闷油瓶的话,狠心咬破自己的舌尖,吐出一口麒麟血,由于不会祭祀的舞蹈,他只能念,“大荒之中,天台高山。东海之外,甘泉之间。羲和之国,子生十日。六龙御天,以为晦明。”随即,眼前的人由闷油瓶变成张海客,虽然吴邪尽量使路线偏移,但那一剑还是刺了下去。

“我这下是真要死了。”张海客咬着牙说。

吴邪发觉自己能自由使用身体了,连忙托住张海客,“大狗,你不是早死了吗?”

“我那是假死。”张海客喘气,“不过我现在要死了。”

“我扎偏了,你不会死。”吴邪东张西望,刚才的幻境已经消失,王盟还保持着被踢翻的姿势,像个雕像躺在原地。

“吴大哥,从你刺第一剑开始,我都看见了。你听我说,这鬼的心已经扭曲了。当年他跟刘彻那档事,我们张家有记载。刘彻后来册封一个风尘女子做夫人,还极宠她的两个哥哥,就是因为这夫人长得跟张起灵有七分相似。”

“你说的这妇人难道是李夫人?”吴邪说。这个李夫人是汉武帝非常宠爱的女人,但她的二哥李广利是个大杀器,前后两次远征代价巨大,各种损失之大是卫青和霍去病打了一辈子仗都没遇到过的。更可恶的是李广利人品极差,私吞粮饷,经常对下属棍棒伺候,使得很多人不是豪迈地战死,而是凄惨地饿死、冤死。

“那夫人的事在张起灵之后。”张海客虚弱地摆摆手,“我弟不知道在那里,我也不能动,王盟估计在另一个幻境里,刚才我救了他,现在我无能为力。我想赌一把,咱们武的不行来文的,你去问问张起灵,他为什么阴魂不散?也许找到原因我们还有获救的可能。”

冤鬼逗留尘世,一般来说都有未解的心结,所以有很多索命冤鬼。民间传说帮助冤鬼解去心结,冤鬼就能早登极乐。

“你说的这个恐怕有点难。”吴邪皱起眉,“他如果想报仇,汉武帝早就死了,如果想鞭尸,汉武帝已经化作白骨。”

“这个,你先想想。”说完张海客的意识逐渐模糊,像是已经撑到极限。

吴邪把他放到地上,不知自己那口血能保持多久,反正再来,他再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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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心结?张起灵的心结?

吴邪的目光落到黑金古剑上。这剑的剑身光亮平滑,刃部磨纹细腻,千年不锈的原因在于剑身被镀上一层铬,铬是一种极耐腐蚀的稀有金属,地球岩石中含铬量很低,提取十分不易,很难想象两千多年前的人如何完成这种工艺。

做工非凡,张家出品的九龙纹黑金古剑,分明就是张起灵为汉武帝量身打造的佩剑,或许,是定情信物?想到这,吴邪有了点眉目,他虽然没有谈过恋爱,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爱与恨是双生子,只有爱之切,才会恨之深。要说张起灵,他最大的心结是杀了汉武帝报仇吗?

吴邪咽了口唾沫,满嘴都是血腥味。“张起灵!”他站起来喊,“你出来!”等了一会,忽然醒悟,觉得自己有点傻,弯腰拾起黑金古剑,对着剑身念叨,“张起灵,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古剑没反应,显然别人不想买他的账。吴邪叹了口气,继续对着古剑说:“两千多年了,那个杀你的人早死了。我知道你怨恨他,不过他也是爱你。是,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反正他杀的不是我,但他是皇帝,他在人间呼风唤雨,你是唯一一个不被他掌控的人,他只能杀了你才能留住你。你说你干嘛为难同族,张家是盗墓家族,两孩子误闯你的安息之地,犯不着赶尽杀绝吧。你怎么做长辈的,你不怕死去的张家祖宗找你算账?你这么折腾我们干嘛?我们跟你又没有深仇大恨,你有条件尽管提,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要你放了我们,我帮你把刘彻那死鬼找来理论。”

吴邪说得溜,刚想喘口气,黑金古剑忽然飞出它的手,悬在半空。吴邪抬头,却发现身体不能动弹,前方出现一张脸,倾国倾城。

“张起灵?”

张起灵的脸若隐若现。

吴邪精神为之一振,“他葬在茂陵,去那能找到他。”说实话,找不找得到吴邪真说不准,也许就剩一堆白骨,也许连白骨都没了,谁知道茂陵有没被盗?

张起灵低头,青丝随之垂下,吴邪硬是觉得一个禁婆的脑袋浮在那里,心口一阵堵得慌。

“其实你也想找他对吗?你想问他为什么杀你。”吴邪试探性问道。

黑金古剑不偏不倚飞向吴邪,路上忽然变换路径,擦着吴邪的耳朵飞过去。

张起灵看向吴邪身旁的唐刀。

吴邪还定在那里,只好忍着痛,轻声说:“你不想见他?其实很不甘心吧?他好像很爱你,有些事情还是亲自问本人比较好。”反正他要撺掇张起灵放他们出斗找汉武帝,不管结果是什么,出去了再说。

张起灵抬头,藏在头发下的眼神由空洞变得怨恨,然后转向悲戚。

吴邪的头脑越来越清醒,因为他好像蒙对了方向,有反应就是好兆头啊。“张起灵,我叫小哥不带你回张家,我们去找刘彻。”

张起灵直直地看着吴邪,直直地,怨恨且悲戚的。

“让开!”忽然空中传来人的吼声。就见眼前白光一闪,闷油瓶从天上落下,鲜血淋漓地拿过唐刀劈在张起灵脸上。

“小……小哥!”吴邪叫道。有人在他后背拍了下,顿时全身肌肉松懈下来,差点摔倒。

“吴兄,你还好吧?”

吴邪转头,看到张启山的脸。

“张爷?”

“我们出去的时候,甬道尽头传来很大的响声,我不放心,送走小曼就折回来找你们,然后碰到他。”张启山看了看吴邪的伤口,“吴兄,你也有麒麟血。”

张启山身上有伤,浑身鲜血同样触目惊心。吴邪来不及回答他,因为闷油瓶已经把张起灵的脸劈成两半,并拿出血迹已经干涸的开元通宝大力朝他扔去。

吴邪不知道鬼会不会痛,也不知道闷油瓶和张启山对张起灵的鬼做了什么,现在看来,是活人占上风。吴邪忽然想起,其实刚才张起灵出现时就只露了头,而不是第一次那样显露全身,是不是那时就已经伤了元气。

“没想到,同是张家人,他竟然这么狠,跟我们纠缠还专门回来害你们。”张启山扫了眼张海客,抽出闷油瓶给他的桃木剑,掏出火折子,好像要点燃它。

不对吧……张起灵并没有出手,好吧……有,但是偏了,谁知是唐刀的作用还是他心存善念。闷油瓶和张启山算是很厉害的对手,相比之下吴邪几乎无害,傻子才会分神跑来先对付他。吴邪想,莫不是自己念叨的话触动了张起灵,他才冒着危险过来找自己?

“张爷!”吴邪按住张启山的手,尽管他不知道点燃桃木剑会有什么效果,但对张起灵来说绝不是好事。

张启山非常诧异,挑起眉,不解地看着吴邪。那边,闷油瓶眼神狠戾嗜血,开元通宝贴在张起灵身上冒起白烟,张起灵发出一声鬼嚎,十分痛苦。

“张爷,他会怎么样?”吴邪急促地问。

张启山收起桃木剑,“好像已经不用我出手,只需再补一刀,他就魂飞魄散了。”

“他是你们的同族。”

“他也是罪人。”

吴邪早不会滥施同情心,只不过这次,他特别想帮眼前的亡魂。吴邪冲上去,就在闷油瓶举刀的瞬间从背后抱住他,“小哥,别砍!”

“……”闷油瓶用力挣开吴邪。

吴邪又冲上前压住他的刀,“我跟他讲好了,他放我们出去,我们带他去茂陵。”

闷油瓶不可思议地看着吴邪。

“真的。”吴邪一指张起灵,“那边的鬼,吭个声!”

果断没人理。

闷油瓶冷漠地推开吴邪,提刀冲向张起灵。

吴邪心急,要是闷油瓶这刀下去,自己绝对要后悔一辈子。说不上原因,一旦有了带张起灵去茂陵的念头,吴邪就必须为他实现。吴邪后退几步,看到黑金古剑已在张启山手里,古剑是张起灵的阴身,肯定能够收容张起灵的魂魄。

“张爷。”吴邪认真地望着张启山。

张启山一笑,竟把那剑抛了过来。

吴邪接过剑,朝张启山点了点头,转身高高举起,大喊,“长安未央,陪君醉笑三千场!”

一瞬间的安静,仿佛连闷油瓶的动作都停滞了一下。

一个承诺,一股穿越两千年时光的浓烈哀伤飞向吴邪,钻进黑金古剑消失不见。

吴邪收起古剑,双手紧握,对上闷油瓶漆黑的眼睛,“我说了,带他去茂陵,你不准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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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我每天更新的时间又提前了……下面开始过渡章节,从斗里出来过几天平淡的小日子,只不过好景不长而已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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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这样强硬的吴邪,自闷油瓶认识他来从未见过。

“吴兄,你心眼真好。”张启山打圆场,“好了,快收拾下出斗,我看咱们的伤都不能再拖,小曼还等着我,苏家的事势在必行,我还要去趟河南。”

吴邪望着闷油瓶沉默了一会,转向张启山,“张爷,难道你真要去倒了刘据的斗?”

张启山点头,“没错,只有这个办法了。”

吴邪又看向闷油瓶,“小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这次下斗有一半是为了苏家,现在大狗和王盟都受了伤,我们也半人半鬼,先出去吧。而且,他不也是你们张家人,他不过选了自己想走的路,最后得到报应,死了两千年,你还跟他计较?”

张启山一笑,说:“吴兄你有所不知,我看张小弟不是因为这个生气,而是因为张起灵动了你们,其实张小弟很看重你们。”

闷油瓶皱眉,扫了张启山一眼,别过脸,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是吗?”吴邪有点意外。他不是意外闷油瓶会看重他们,而是意外闷油瓶已经开始看重他们。成年后的闷油瓶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谁也入不了他的法眼,要不然一开始自己怎么会觉得这人目中无人很讨厌?但是后来,他知道不管什么人在斗里还有一丝想活下去的念头,闷油瓶必定全力相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闷油瓶独有的温柔。其实闷油瓶是个温柔的男人,不过,全世界大概只有吴邪自己会这么想。

灰色的雾霾终于全数散去,张启山跟吴邪分别背起张海客和王盟,闷油瓶拿着唐刀,经由霍去病驻守的甬道走向“门房”,那里有张启山打的盗洞。一路上大家行色匆匆,背上的两位倒轻松,只苦了吴邪和张启山。吴邪把黑金古剑悬在腰间,马不停蹄赶往盗洞,好在张海客和王盟没动霍去病耳室里的陶俑,所以路上什么也没发生。

“过段时间我还得来。”张启山叹了口气。他让闷油瓶打头阵,自己和吴邪一人拽一个,花费比平时多两倍的体力才把昏迷的伤号弄出去。

盗洞外北风呼啸,大雪未停,刚露头眼睛就睁不开了。苏尔曼等人没走,看到有人出来,立刻兜头扔了件毛皮披风过去。

“没带几件,凑合着用。风雪这么大,我们不能马上走,要去山洞里避避。”秃子说。

被披风这么一暖,吴邪的伤口越发疼。张启山让秃子那边的人接手张海客和王盟,披风也给了他们。

“不能等,等了就走不出去。我安排了人,只要现在挺住,沿着我指的路走上两个时辰,我们就能坐上马车。”张启山道。

一群男人加一个女人,其中大半衣服破烂肮脏,身上有血,站在雪地里的样子十分骇人。吴邪同意张启山的意见,闷油瓶默认,大家咬牙往前走,但是天气太冷,张启山找秃子要回件披风递给吴邪,“我知道你受了伤,可我要求你背上张小弟,他那么轻,两人用一件披风,总比冻死好。”

吴邪伤了背和胳膊,不过这点伤他还忍得住,已经锻炼出来了,可看闷油瓶的表情,这孩子明显不愿意。

张启山用毋庸置疑的口气说:“现在全听我的。你要是不肯,那就跟你吴大哥搂着走,或者你背他。”

搂着走?吴邪忽然笑了,这事情有意思,叫闷油瓶背他不可能,他能把闷油瓶压死,何况闷油瓶有肩伤。

“我不需要披风。”闷油瓶说。

“小孩子别胡闹,你看看你的衣服,都破了,这不是逞强的时候。”吴邪一把抓住闷油瓶,“看我的手,我还吐血呢,别加重我的负担。我背着你,咱俩用一个披风,上马车就好了。你要是不习惯,我抱你?”吴邪比划一个公主抱的动作,闷油瓶霎时间脸色变得铁青。“哎,玩笑开过了。”吴邪嘿嘿地乐。

“别扯了别扯了!冷!”苏尔曼娇喝,“俩爷们磨磨蹭蹭,我还叫张大哥背着呢,再耽搁下去我看你们也离死不远了。”

这丫头嘴特毒,吴邪想。

闷油瓶我行我素的性格这会儿还没成型,虽然极不情愿,还是上了吴邪的背。两人叠在一起,再把披风盖严实,顿时身上暖和起来。

“腿夹着我的腰,我手省点力气。”吴邪说。

闷油瓶很轻,轻到吴邪觉得自己背着柔若无骨的小女娃。闷油瓶也很聪明,尽量自己使力攀附在吴邪身上,吴邪只用没受伤的那只胳膊就能稳稳托住他。

张启山带的路不算难走,但是迂回,难怪需要两个时辰,换成现代时间是四个小时。“我不是不让你们休息,走慢点都成,这天气绝对不能停。”张启山顶着寒风说:“吴兄,我有间屋子可以借你们养伤,屋后还有个小温泉,当时就是冲着这温泉修的屋子。”

“这个好,给我们画了张大饼,要是冻死就太不值了。”吴邪咳嗽几声,“小哥,你说是吧?”

闷油瓶没搭理吴邪,侧脸贴着吴邪的肩膀,眼睛埋在披风里。

“哟,张小弟闹别扭了。”张启山笑道。

一群人打起十二分精神连续走了四个小时,终于捱到马车边上。见到马车,闷油瓶马上从吴邪的背上跳下,别说吴邪还真有些累,除了赶车的秃子,其余人都挤到车上睡觉。路有点长,期间王盟醒了一次,吴邪问他怎么样,他说梦到自己是只麒麟,还啃了一只鹿。吴邪心想你他妈才是鹿,把爷的腿当鹿茸咬。

吴邪这次下斗共得了三样兵器。一是闷油瓶给的麒麟匕首,只要闷油瓶不开口要,他就打定主意不还;二是汪姓人留下的唐刀,这把刀后来成为解开终极秘密的契机;三是封有张起灵魂魄的黑金古剑,他要把这剑送到茂陵,把张起灵送到汉武帝身边,不管他俩最后会不会鬼打架。

吴邪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时,闷油瓶已经把秃子换进来,他赶车。张启山说快到了,那里有一个老仆人,照顾吴邪和闷油瓶等人绰绰有余,而他和苏尔曼要赶到苏家继续后面的事情。

“吴兄,有机会我俩喝杯茶,你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还和我们家族有莫大联系。”

“张爷说麒麟血吗?我跟张家也算真有缘,不过不知是善缘还是孽缘。”吴邪开玩笑道。

“当然是善缘。”张启山看着吴邪的眼睛微微一笑,“认识你很荣幸。”

但后来,吴邪呆在民国这段时期,他与张启山再没有过交集。半个多世纪后,吴邪出生在杭州过着快乐的二逼青年生活,和老九门上三家之首的张大佛爷同样没有交集。回去现代后,有时吴邪想,张启山还记得他曾碰到过吴邪这个人,并且还抽了他一鞭吗?吴邪对他来说不过是人生中的一个过客吧,毕竟张启山的一生也是个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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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鸳戏水了~~~~~~~~~~~
==========================5.27=============================================

第三十八章

张启山的小院离镇子很远,是个没修几年的简单四合院,后院的院墙有个门,直接通往温泉。他让老仆人烧了水,一群人依次洗澡换衣,这期间老仆人去请医生,自然是中医。吴邪看着自己的胳膊,心想咬牙那绣花针缝几针是不是好得更快?

张启山和苏尔曼等人只修整了一天,第二天便上路前往苏家,于是四合院里只剩五个人,分别住在东厢和西厢。闷油瓶的伤没吴邪重,只有那个老的肩伤让吴邪很在意。张启山离开后,闷油瓶找老仆人要了一碗糯米熬成糊,然后涂在自己的肩膀上。

“小哥。”吴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抱着手炉问,“你要做人体SPA?”

闷油瓶只穿了件单衣,听不懂吴邪的话,所以没回答。

“还为背你的事情郁闷?”

“……”

“其实我想问,你要糯米糊做什么?”

“拔毒。”闷油瓶答。不久,糯米糊变成黑色,闷油瓶用热毛巾抹去,又用剩下的涂满整个肩膀。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吴邪看稀奇。

“摸金校尉常用的方法。”闷油瓶道。

王盟睡了一个星期,张海客醒得比他早,可能因为张家人的体质不一样。吴邪在麒麟血的作用下,伤口比他想象中好得更快。

“黑血变红了,我看你这样包扎累,我来帮你吧。”吴邪拿过桌上的白布。闷油瓶没有反对,至少吴邪的包扎技术不错,像是练过很多次。

在四合院住下的头几天,所有人都过着米虫般的生活,美其名曰养伤。后来吴邪看老仆一个人忙里忙外过意不去,本着尊老的传统美德去帮人家烧水做饭洗碗,倒把人家吓个半死。又过了几天,除王盟外,所有人的伤都好得差不多,吴邪跟老仆人打了个招呼,拿了木盆和毛巾去后面泡温泉。当然,他没忘把黑金古剑放进柜子里锁好,锁是闷油瓶给的,没有配套的的钥匙,谁也打不开。

温泉果然不大,两个大男人下去就够挤,一个人最舒服。吴邪从没想他也有一边欣赏雪景一边泡温泉的时候,摘下找老仆人要来的眼镜,闭上眼睛,惬意地感受来自地底深处的一泓天然温泉水,驱寒去疲,禁不住哼起歌。

门“吱呀”开了,吴邪睁开眼,凭身形来看应该是闷油瓶。“小哥?”他眨了眨眼睛。

闷油瓶站在那里,肩上有白影,约莫搭着毛巾。见状,他转身便走,哪知道吴邪居然光着身体从温泉里窜出来,奔走几步拽住闷油瓶的胳膊。“你这么走了我怪不好意思,一起泡吧,你再长大点就装不下咱俩了。”

闷油瓶挣脱吴邪的手,“你请,我过会来。”

“冷死了,快进去,”吴邪直拧眉,“扭捏什么,大狗说你泡温泉是为了祛除身体里的阴毒,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说。”

闷油瓶还是要走,吴邪拉他,闷油瓶顾忌吴邪,怕他伤没好全,拉拉扯扯一大一小摔进温泉,溅起一阵水花。吴邪还好说,不着寸缕,闷油瓶却浑身湿透,这样跑回去换衣服保不准要感冒。吴邪有了由头,硬是逼着闷油瓶脱光衣服跟他一起泡温泉,后来张海客也来了,一看这情况,大笑着叫闷油瓶先泡,他一会送衣服。

天上飘起雪花,落到吴邪和闷油瓶的头发上,被热气一蒸,很快没了。吴邪哈出一团白气,对近在咫尺的闷油瓶说:“我要去西安。”

闷油瓶垂着头,瘦小的身体没在水下,吴邪离他很近,就算视力很差,也能清楚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或旧或新的伤痕。

“你是不是觉得奇怪,我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吴邪说。

闷油瓶抬头看他,摇了摇脑袋。

“好吧。”吴邪弯起嘴角,“我知道你没兴趣。”

“不是,”闷油瓶竟然道,“我跟你一起去。”

吴邪本来忐忑不安,很想叫闷油瓶跟他一起去,但找不出理由,大家毕竟萍水相逢,后来琢磨让闷油瓶在这里等他回来,可人家小娃正放野中,要考《倒斗从业资格证》,凭什么等他一个才认识不久的人。想来想去,吴邪不知道怎么开口,闷油瓶却自己把问题解决了。

吴邪喜形于色,问闷油瓶,“小哥,你真跟我一起去?”

“他是张起灵,这是张家的事情。”闷油瓶望着吴邪说。

不知怎么,吴邪有点失望,可说不上具体失望在哪里。两人沉默地泡了一会儿,吴邪想调节气氛,便说:“古有唐玄宗赐浴华清池,我觉得我们现在跟那贵妃的待遇差不多。温泉水滑洗凝脂,小哥,要不我给你娇憨地笑一个。”

闷油瓶默默转过脑袋,用后脑勺对着吴邪。

“那你给我娇憨地笑一个?”吴邪大手拍向闷油瓶的后背,全是骨头。

闷油瓶往前一缩,留了很多空间给吴邪。

闷油瓶在吴邪印象中笑的次数绝不超过五次。吴邪不想去统计,否则他又要把那些事情从头到尾想一遍。见到这样的闷油瓶,吴邪玩心大起,仗着体型优势靠过去,抓住闷油瓶上下其手,“叔帮你搓背。”

闷油瓶绷着脸朝吴邪腰间一戳,吴邪惨叫一声,闷油瓶趁机挪到旁边,抓起毛巾遮住要害就要出去。

“葵花点穴手出现了。”吴邪摸着自己的腰抱怨,“遮毛啊,都没发育。”

结果闷油瓶没离开,因为他想起祛除阴毒要连续泡上半个时辰,中途离场没效果,等于前功尽弃。吴邪当然知道这个,所以料定小闷油瓶不能怎样。

“你别动。”闷油瓶冷冷地看着吴邪,对刚才那句话耿耿于怀,一副他再动就砍了他的模样。

吴邪挑起眉,笑得很开心,“长这么大没跟人一起泡过澡,胖子要看见了,肯定说我没追求,和排骨小哥一起鸳鸯浴怎么能美过大妹子。”

“胖子是谁?”闷油瓶皱眉。

吴邪一愣,随即认真地说:“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可以把命交给他。”

闷油瓶点点头,“他很胖。”

“是啊,我们都这么叫他,要说他的真名……”吴邪想了几分钟,这胖子胖子叫了许多年,倒记不清他的真名了。“王凯旋?”他做望天思索状。

穿过时空的隧道,王凯旋同志正联合解雨臣的势力在古潼京挖地三尺搜寻吴邪和王盟的下落。

“真美。”吴邪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喃喃自语,“小时候,一个人目不转睛看着这些雪花,总觉得我正飞上天空。”

闷油瓶循着他的眼神也望向天空深处。

“从来我都只想图个安稳,平平淡淡,衣食无忧过完一辈子。”吴邪笑得很苦,“老来喝杯闲茶,逗逗鸟雀,岁月静好的日子。”他的眼神慢慢落到闷油瓶被温泉蒸红的脸上,“偏偏事与愿违。”

闷油瓶抿起嘴。

“不过能遇上这么些人,我不后悔。”苦笑散尽,变成爽朗明媚的笑,“我还要替别人活。”他指潘子。“我还有没做完的事情。”他指青铜门背后的闷油瓶。

闷油瓶沉默了一会,说:“你真累。”

“是啊。”吴邪大力点头,“要不你慰劳下我,我腰酸背痛,按摩按摩?”

闷油瓶眼看就要变脸色,吴邪忙改口,“我给你按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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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过渡,小三爷的真面目~~~这章过后开始涉及“终极”,在我眼里“终极”并不神秘,因为原著中已经显而易见地暗示得很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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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张海客拿着衣服站在门外,笑得一脸猥琐。

王盟一拐一拐地走来,几个人里数他最虚弱,“听墙根可不是好习惯。”

“我只是好奇,吴大哥居然是我弟的死对头。”

“怎么说?”

“你不觉得我弟很难相处吗?”

王盟摸下巴,“嗯。不过我家老板喜欢碰钉子,还是硬钉子,他爱作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张海客听到王盟对吴邪的评价甚是意外,哪有这么说自己老板的。

“这可是他自己说的,追着喊着,跟在别人屁股后面。我也见过那家伙,酷得一B。”王盟继续说。

“酷得一B?”张海客不明白,“又是你们方言。”

王盟嬉笑着点头。

“那家伙是谁?”

“你弟的进化版。”

“我真是越来越听不懂你的话了。”张海客遗憾地看着王盟。

王盟惋惜地看着他,“真为你智商捉急,就是比你弟更闷更冷。”

“难以想象。”这次换张海客摸下巴。

王盟心想,不就是一个人嘛,我不说,气死你。

张海客转身准备推门,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说:“吴大哥很善良,也许是这个原因。”

王盟听后嘲讽一笑,“别胡说了,老板他善良吗?可能就是在你们面前,尤其你弟面前善良。”

张海客斜眼看王盟,王盟一脸听到笑话的模样。

“前段时间有个伙计犯了事,老板要了他一根小手指,后来那家伙居然有胆再犯,老板要了他一只左手。”

张海客不是很相信,脑海里浮现出吴邪温和的笑容。

吴邪的盘口被人吞了一件极品货,那人销货的时候被雷子查到,吴邪替他解决后,只要了他一根手指。后来,这人去找向吴邪告密的家伙,把人家老婆打成重度残疾,可是这人的父亲偏偏以前帮过吴二白很大一个忙。吴邪替他支付了一大笔医药费,要了他的手,杀鸡儆猴。有人说吴邪做过了,应该直接交给雷子处理;有人说吴邪罚轻了,这种人应该也打成残疾,人家残哪里,他就残两倍。

“老板他是装的,骗小孩玩。”王盟拆吴邪的台,“他不想你们以为他是心狠手辣的人。”

张海客彻底转身,严肃地看向王盟,“说话可要负责,而且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你才活多久,老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多。”王盟一脸不屑,“我跟老板的时候才二十出头,现在我都奔四了。”

张海客的脸阴沉下来,没说话,应该正在思考什么事情。

“好了。”王盟拍拍张海客的肩膀,“你也不算看错,老板以前真的天真无邪,还是那胖爷给起的外号。他对外人再狠,也不会拿你们姓张的怎么样,特别是你弟。”

“我弟很特别?”张海客疑云重重。

王盟难得露出郑重的表情,张海客眼睛都看直了。

“你弟跟他追着喊着的那个人很像,简直就是一个人呀,可又不是,但我觉得是,你说是不是呢?是不是呢?年龄对不上啊,哈哈哈哈……我刚才说的都是逗你玩的,信了是白痴!”王盟扬长而去。

张海客彻底被王盟绕晕了,而且暗中对吴邪的印象有所改变,不过他还是相信自己和闷油瓶的眼睛。

后来,王盟把他对张海客说的话原封不动重复给吴邪听,吴邪只淡淡道,“别说多余的话。”

再看吴邪和闷油瓶,刚从斗里出来,闷油瓶又好端端在眼前,吴邪索性什么烦恼事也没想,一心逗着闷油瓶玩。

“让我给你按下,舒筋活络,”吴邪笑眯眯地看着闷油瓶略微僵硬的脸,“泰式的。”

闷油瓶只当没听见,泡在水里,眼睛盯着水下。

吴邪见闷油瓶的反应如此冷淡,心中反省自己一把年纪不能总在他面前为老不尊,小哥虽小,但隐隐已有成年后的气势,惹毛了揍自己一顿也不是不可能。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吴邪东想西想,闷油瓶看时间差不多,准备离开温泉,可张海客迟迟不送衣服,难道要他捂条毛巾走回自己的房间?

“要不,我先出去帮你拿衣服?”吴邪主动开口。

闷油瓶看了吴邪一眼,点头,“好。”

吴邪起身穿好衣服,闷油瓶还在里面泡着,苍白瘦弱的身体呈现出高温蒸过的粉色,终于有点健康的表现。吴邪拉开后院的门,发现张海客站在外面,手里抱着闷油瓶的衣服。

“你傻站这做什么?”吴邪奇怪地问,“怎么不进去?”

张海客咧嘴一笑,“我不是刚跟王盟说了会话,准备进去。”

“那你进去吧,你弟等着呢。”吴邪说。

张海客瞄了吴邪一眼,又笑了笑,进去了。

吴邪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因为他觉得自己穿少了,必须加件衣服。刚进厢房的门,放有黑金古剑的柜子似乎有些异动,吴邪忙掏出钥匙去开柜门。之前他也有拿出黑金古剑研究,想把张起灵的魂魄叫出来问下青铜门的事情,可无论他用什么方法,例如上三柱清香,甚至连阿拉丁神灯里的擦灯三下都用了,当然他是擦剑,但张起灵就是没动静。

“张起灵?”打开柜门,吴邪忍不住出声叫道。

这位张起灵是张家某任族长,自然知晓青铜门背后的终极是什么。在斗里太凶险,吴邪完全没往这方面想,可是静下来,他立刻意识到这也许是个绝佳的机会。

黑金古剑静静竖立在柜子的一角,四周似乎萦绕着淡淡的灰色雾气。吴邪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雾气一直在那里,但没有其他反应。终于,吴邪叹了口气,说:“我找你有事,你托梦给我行吗?等我和小哥的伤全好了,我会兑现诺言带你去找他。”

关于托梦,自从成了盗墓贼,吴邪开始相信这种说法。他觉得叫张家鬼入自己的梦其实很搞笑,还是张家族长张起灵,都说鬼是超越时空的存在,那么他会不会知道自己和闷油瓶几十年后发生的事情?

老仆人分别把饭菜送进厢房,王盟回来时,就见吴邪“深情”地望着黑金古剑,连饭点都忘了。

“老板,我刚才教张家兄弟锄大地,那个闷声不响的小子果然阴狠,我就没赢过他。”王盟嘟嘟囔囔。

吴邪扭头,“你上哪找的扑克?”

“这屋里有啊,别说,是个古董,一副水墨百花扑克,我都不忍下手。”

吃了饭,吴邪早早睡下,王盟啧啧称奇。吴邪是想晚上做个梦,希望张起灵能托梦给自己。就这样过了大半宿,王盟感觉到冷,扯了扯身上的被子,翻身,连吴邪身上的也卷走了。吴邪狠狠打了个喷嚏,从睡梦中冻醒。

“王盟你吃多了,半夜抢爷的棉被?”吴邪坐起来,想把自己那半扯回来,冷不丁抬头看到雕花床的床顶悬了双脚。他一下子从床上窜下来,动作利索,可王盟经过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没醒,真是奇怪。

吴邪顶着寒冷站了很久,终于小心翼翼地走回去,抬眼去看那双脚。脚没了,换了张人脸,虽然绝代风华,可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张……起灵,你能正常地出来吗?”吴邪吐了口气。

张起灵没说话,冷冷地注视着吴邪。

楼主:qinsi0207  时间:2020-03-30 14:5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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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

张起灵的脸在床顶上若隐若现,连表情都没换一个。等了会儿,别人不说话,吴邪决定自说自话。“我叫你不为别的,我也直说了,我要找一个张家人出来,他在青铜门背后,你能告诉我你们张家守护的青铜门怎么打开吗?如果你不愿意说,那你能告诉我鬼玺的使用方法吗?我想进去。”

长时间的对视,沉默,吴邪心怀不安。张家守护的东西是张家的秘密,闷油瓶当时死也不肯透露只言片语,难道这位张起灵就会说?吴邪也调查过什么是终极,西藏墨脱见到的那扇青铜巨门虽然和长白山的不尽相同,但明显来自一个文明。然而,他们没能进去,因为不知道开门的方法。吴邪想过,他见到的两扇门历史悠久,按照那个年代的生产力是绝对不可能建造这么大的青铜巨门。我国最大的青铜器是商朝时期的司母戊鼎,高133厘米,口长79.2厘米,重875公斤,而那门呢?高30米左右,宽度近60米,折算后就是现代十层楼的高度,有上万吨重。这样的东西到底是谁建造的?他那会儿就认为绝不是古人建造的,也绝不是给人用的。

吴邪望着张起灵,将他心中的急切、期盼、酸楚等一系列情绪传达给他。终于,张起灵慢慢吐出两个字,“起源……”

“起源?什么起源?”吴邪愣了,“能说清楚点吗?我还见过别人留下的资料,里面有九个乌龟壳,旁边还有触须,那是什么?”

张起灵没再说话,而且脸也渐渐模糊。吴邪直接蹦上床与他面对面,可床忽然塌了,他一下栽到地上……

醒了。

“你中邪了。”张海客放大的脸出现在吴邪眼前,旁边是裹着棉被的王盟和举着烛台的闷油瓶。

“没有。”吴邪郁闷地揉捏太阳穴,正问到关键,这些人来他房间做什么?

“你是不是叫了他?”闷油瓶问,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开心。

吴邪抬头看向闷油瓶,“是啊,怎么了?”

张海客叹了口起,“他毕竟是魂魄,离开墓穴会消耗他剩下的时间,他根本不应该现形,那样会让他消失得更快,也就撑不到我们送他去茂陵。”

“啊?”吴邪大惊,“怎么没人跟我说?”

“你没问。”闷油瓶答。

吴邪看了看天色,黑漆漆,还刮着大风,但他已经睡不着了,他很后悔。青铜门的事或早或晚一定会查清楚,他也一定会救出闷油瓶,他就是这么想的。可这位张起灵他耽搁不起,只要想到两千年前西汉皇宫里发生的事情,他就莫名要帮他一把,好像这样自己的心才能平静下来。

也许,是因为张起灵这个名字……张起灵背负着太多,不管他们愿意或是不愿意,他们没法走自己的路,他们的人生轨迹已经被人规划好。吴邪希望拥有这个名字的人不在世间留下任何遗憾,希望这位敢爱敢恨的张起灵能够得偿所愿。

“不管怎样,明天出发去西安。”吴邪坚定地说。

闷油瓶听后没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对张海客道,“我跟他走一趟,你跟他伙计留在这,等我回来后再按原计划行动。”

张海客很爽快地点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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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一整晚,吴邪没有睡觉。穿戴整齐,他独自点燃厢房旁边正堂的蜡烛,仔细思考张起灵说的两个字——起源。

起源,是万物之始,万物之源。相对的,闷油瓶却说是世界的终极,也就是万物的终点和极限。听起来这是一对反义词,可是又有微妙的平衡感,起源和终极都是世界的根本,或许它们是一样的,只是每个人的理解不同,意义也不一样。

不过,比起终极,起源似乎好理解很多。科学家说,人类世界起源于地球微生物,而微生物来自地球本身还是外星这个不得而知。宇宙起源于宇宙大爆炸,这个也未加证实。那么,张起灵口中的起源难道就是世界的起源,人类的起源?吴邪想到圆环,起点即是终点,或许青铜门背后张家守护几千年的秘密仅是我们的世界起源于火星人的甜甜圈。

不知为什么,吴邪想到墨脱喇嘛庙里闷油瓶哭泣的石雕,它是那么真实,以至于吴邪相信闷油瓶绝对这样哭泣过,一个人孤独地低下头,偷偷哭泣。那天,他还得到一封信,上写打开盒子的下一个排列是02200059,也是最后一个排列,吴邪相信那个盒子就是把张家卷进悲剧命运的龙纹盒子。

第一个得到龙纹盒子的人是谁?他不知道,只知道是由死囚从山体中挖出交给当时的皇帝,但是乾隆得到过,而且因为这盒子杀了一批大臣。吴邪也调查过乾隆,这位老兄除了喜欢大兴文字狱,历史上还真没蹊跷诛杀许多大臣的记载,而且就算杀了也会安上冠冕堂皇的名目。

天渐渐亮了,闷油瓶起得很早,刚刚走出门外,就看到吴邪站在正堂门口望着他。

“早,小哥。”吴邪微笑。

闷油瓶点头,“嗯。”

吴邪向前走了几步,“小哥,我玩过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叫魔方。你可以把它看成是一个端端正正的方形盒子,每一面涂有不同的颜色。这个盒子很奇妙,是可以转动的,而且起初每一面的颜色很混乱,要把它还原成六面相同的颜色,很少人能够做到,大多数人觉得难,是不是很奇妙的盒子?”

“我没见过。”闷油瓶老实地说。

“我在想,这个世界有没有比魔方更难解的盒子?”吴邪看着闷油瓶的眼睛。

没有任何缝隙,是一个整体,连皇帝也无法打开,却被张家打开的盒子。

闷油瓶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没说。

张家有一间房间只有族长可以进入,每次新老交替,都是老族长在房间之中,新族长入内,
带着尸体出来。遇上老族长没估准自己的死期,恐怕他们两个要在其中待上几年老族长才能死透。在这个房间之内,摆放着中国历朝历代各种秘密,书籍卷首、文物神器,所有东西都是张家这么多年从地下带出来的不可现世的发现。在这个房间之外有很长的走廊,通往房间的走廊和房间之中,挂满了六角铃铛,各式各样毫无死角,只要触动一个,人立即就会疯狂。
这个房间后来被挪到了张家古楼的最底下,放在了他们的祖坟之中,这里面的各种秘密也分为三六九等,其中最重要的那个秘密,被称为“终极”。

终极是什么,只有历任族长才知道,而张家为什么守护青铜门,却是每个族人都知道事情。也就是说,他们虽然见不到龙纹盒子,却知道有这么个东西的存在。只有当他们真正走进青铜门,他们才会见到“终极”。这时候的闷油瓶还不具备走进青铜门的资格,所以他不知道“终极”是什么,但他知道盒子。

吴邪有一个要好的张家朋友,而且这个人可能不止是“要好”的程度,即便闷油瓶不通人情冷暖,可他依然多次从吴邪眼中看出吴邪对那个人的感情。相对的,自己的同族对吴邪另眼相看也是他减轻警惕的一个原因。然而,难道这个人连张家的秘密都已经告诉他了吗?吴邪曾说他对张家的秘密没有兴趣,当时他以为吴邪真没兴趣,可现在看来,难道吴邪早就知道了?

吴邪深深吸了口气,感叹道,“哎,我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随便问的。”

这次放野,闷油瓶有意把张家几个小孩引到泗水古城。曾经泗州古城有一次张家人的内乱,两派势力在城内暗斗,可能是一次刺杀张家族长的行动。那一次暗斗的结果是族长死了,族长的信物六角铃铛失踪,有人放堤坝淹了整个城市。不仅如此,为了防止其余的张家人查明事实,当时的阴谋者还控制政府将古城完全封闭了起来。

族长的六角铃铛和其他铃铛不同,第一,它非常大,几乎有牛铃一样大;第二,它发出的声音十分轻微,但人只要听到就会神志清明,可以定住你的魂魄。说白了,它可以抵消其他青铜铃铛的作用。所以后来,闷油瓶拿到那只铃铛,穿过挂满六角铃铛的走廊进入了神秘的屋子,由此知道了张家的使命和目的,也知道了“终极”是什么。

吴邪一直没有问过张海客,可他自己推测,闷油瓶的前任杀死了他的前任,闷油瓶找到六角铃铛后又代替了他。张家那时早就分裂,肯定有许多人为各种原因支持闷油瓶。吴邪不认为闷油瓶是一个功利的人,想要什么族长虚名,可他确实自动成为族长,为了什么呢?而且,闷油瓶成为族长一定也经历了一番血腥斗争,古诗有云“一将功成万骨枯”,闷油瓶踏着族人的尸体成为张家最后的张起灵,原因何来?

“用过早饭就出发。”吴邪的手搭上闷油瓶的肩膀,“好得差不多了?”看着眼前瘦小的身影,那双干净的眼睛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东西……

闷油瓶“嗯”了声,跟在吴邪身后。吴邪比他高很多,修长挺拔,吴邪很奇怪,心里装了许多秘密,而且……吴邪似乎知道“终极”。

这样一个人,遇上真是偶然?

闷油瓶发现自己不是很想思考这个问题,他对于一切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保持沉默。可是,第一次,他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他甚至有些想知道吴邪的张家朋友是谁,为什么会对吴邪说起龙纹盒子与“终极”?

天彻底亮后,吴邪和闷油瓶出发了。

吴邪要求坐火车,动车和高铁都是浮云,这时候的火车站跟新中国没法比,不过挺有异域风情。因为拿了苏老爷一笔钱,吴邪准备了充足路费,连零食钱都算进去了。吴邪和闷油瓶有一个小包厢,红丝绒的沙发,中间有张桌子,挂着白色的窗帘。这条铁路今年7月才通车,所以什么都是新的,让人看了极为舒服。

“反正钱赚了就是花。”吴邪窝在沙发里懒洋洋地说:“就弄个最豪华的试试。”

吴邪同志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没坐过民国的火车。

“哦。”闷油瓶淡淡地应了声。

吴邪在车站买了不少小吃,火车最高档次的餐车里也有来自全国各地的特色食品。吴邪很开心,同时也很闹心,因为火车上有不少老毛子和日本鬼子。老毛子是俄国人,这时的俄国还是沙皇俄国,后来成为苏联,现代的俄罗斯。清朝时期,康熙御驾亲征准格尔平定叛乱,顺便剿灭了俄国人,可是光绪年间,俄国占领了东北全境,后来败于日本。1928年还有件大事,那就是“东北易帜”,掐算时间还没到,吴邪算是先知。不久后,张学良将宣布东北三省悬挂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和国民党政府完成形式上的统一。

吴邪说不上多爱国,因为职业原因对中国历史很熟,也注定他与爱国无缘。他做的事情其实站在爱国的对立面,不过他有一条底线,他从不直接与外国人交易,也禁止手下直接与外国人交易。他出的货无论最终流向哪里,接手人永远不会有外国人。也许在很多人看来这是虚伪,惺惺作态,可对吴邪来说,这大概是他从事这个行业后唯一能坚守的东西。

“小哥,这个大卷酥不错……”吴邪拿出指点江山的气势指着这个酥那个酥,这个饼那个饼,“货真价实的东西啊,我们家那块吃不到这么正宗的东西。”

闷油瓶盯着堆成小山的点心,“我不吃甜。”

“难道你还在换牙?”吴邪打趣道,“那你吃什么,我给你买。”

闷油瓶摇头。

“那这个呢?”吴邪像变戏法似的从一堆食物里抽出一根又长又大,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我没吃,不知道味道怎么样。”说着,他递给闷油瓶,但闷油瓶没接。

“我去方便一下。”吴邪把糖葫芦搁在闷油瓶面前,起身出了包厢。

吴邪觉得闷油瓶应该没吃过冰糖葫芦,甚至连乘火车都有可能是第一次。他听张海客描述放野过程时,发现这俩孩子基本都是步行,困难的时候还去人家菜园里偷菜。至于张家,吴邪很难想象那样的家族会给孤儿买冰糖葫芦,孤儿们平时都在完全封闭的院子里由专人照顾。就算是普通的张家小孩从记事起也在不停训练,每天吃得很少,控制排便量及排便次数,有时候可以在地下待很多天而没有任何排便迹象。吴邪那时就想闷油瓶的身体排毒机能肯定一塌糊涂。

闷油瓶其实很害羞,至少现在如此。吴邪给他腾出私人空间,或许他会忍不住试一试从来没吃过的冰糖葫芦?吴邪走了一段距离,站在车窗前看风景。车速很慢,人的身体有轻微摇晃,几个穿着和服的女子迈着小碎步从他身边经过,让他不由想起AV女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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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货已正式码到吴邪回到现代,终于,楼主泪流满面,追夫大戏终于要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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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冰糖葫芦本是大夫开的消食药。

南宋皇帝宋光宗宠爱一名妃子,因为皇宫里锦衣玉食生活太好,这妃子吃了太多山珍海味没法消化,夜里又凉了肚子,以致上吐下泻。宫里的御医没瞧出端倪,后来去民间请了位大夫。大夫说:“只要用冰糖与红果(即山楂)煎熬,每顿饭前吃五至十枚,不出半月病准见好。”开始大家还将信将疑,好在这种吃法合妃子的口味,妃子按此办法服用后,果然如期病愈了。皇帝大喜,重重有赏。后来这种吃法传到民间,老百姓又把它串起来卖,就有了现在的冰糖葫芦。

吴邪在外面站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算时间闷油瓶肯定吃完了,走向包厢,一推门,发现闷油瓶前面放了根光杆竹签,吴邪笑了,闷油瓶很坦然地看着他。

“咦?”吴邪靠近闷油瓶,弯下腰,拇指的指腹滑过闷油瓶的嘴角,“有剩下的。”原来是一粒冰糖渣。吴邪很快把拇指按进嘴里,糖稀非常甜,沾了山楂碎片,味蕾被冰糖葫芦狠狠爱抚了一把。

闷油瓶愣了,略微有点疑惑,而且耳根慢慢地变红。

吴邪发觉闷油瓶表情不对劲,然后跟着发愣。他只不过想尝尝这冰糖葫芦的味道,刚才买的时候就剩一根。闷油瓶是小孩,他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小时候他妈妈也是这样吃掉他嘴角的饭粒。

“小哥,作为男人,脸皮不能这么薄。”吴邪很快恢复常态,严肃地教育闷油瓶,“你要记住,无耻下流才能追到媳妇。”吴邪这话明显是开玩笑,想让闷油瓶不要那么拘谨。有时候看着眼前的闷油瓶,他总想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未来那副模样。

闷油瓶望着地面发呆,似乎地毯上的花纹非常好看。

吴邪坐下来,打了个哈欠,“小哥,我眯一会儿,你别到处走,火车上很多外国人,那些人有特权,惹不起。”过了一会儿,吴邪的意识开始模糊。

这时,闷油瓶抬起头,认真地打量吴邪。

被人盯着瞧是有感觉的,所以当年吴邪每天盯着人家闷油瓶,闷油瓶只是装作不知道,或是懒得说。现在,吴邪彻底睡过去前只有一个想法……

日!死闷油瓶子,风水轮流转,终于你也对小爷我好奇一回了。

火车行驶了几天几夜,窗外没有钢筋水泥的繁华世界,只有古老中国山河破碎的残卷。

罗马哲人奥古斯都说:“一座城市的历史,就是一个民族的历史”。西安是一部史书,她的建城史完全可以说是一部中华民族从崛起到辉煌的变迁史,可惜,现在这个民族正处于苦难中。1926年,西安围城八月,整座城市遭到空前破坏,废宇颓垣,断桥残路,一片蔓草荒烟。就算到了吴邪穿越这年,城市建设依然没有缓过神,但情况比那时好多了。

走出熙熙攘攘的火车站,吴邪把包好的黑金古剑背在身后,虽然是民国,可样子依然十分奇怪。能想象穿长衫的书生背着剑的模样吗?何况他还戴了副眼镜。

“张爷来信,说安排人带我们过去。”吴邪对闷油瓶说。

张启山到苏家后曾派人送来一封信,说吴邪等人若是去了西安,可以由他在那里的朋友送他们去茂陵。吴邪想,闷油瓶没来过在这里,自己更是未来人,有当地人带路不是正好?张启山的朋友是个和闷油瓶差不多大的孩子,脸上长满雀斑。不过这孩子把他们送到目的地后就走了,临走前看了闷油瓶好几眼。

“把剑给我,我送进去。”闷油瓶朝吴邪伸出手。

“送进去?”吴邪放眼四望,盛世王朝褪下华丽的外衣,夜色中再无烛火辉煌的汉家宫殿,只有封土堆的巨大阴影笼罩着这片土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纵使千古一帝,死后除了墓比别人大些,陪葬品丰厚些,还不是要化作白骨。

“我……”吴邪握着剑,看上去十分犹豫。

闷油瓶仰起头,“怎么?”

“你准备从哪进去?”吴邪问。他其实对从张起灵口中问出“终极”还没死心。

“如果你还有什么事,”闷油瓶顿了顿,“我可以再等等。”

“算了。”吴邪用非常轻的声音说,“不过你要告诉我,你的计划是什么?”

就算没能从张起灵那里得到“终极”的真相和线索,他还有另一个机会。当年他们一行人在雪山深处的康巴部落见到青铜巨门,确实令人震撼。张海客原先推测闷油瓶在康巴部落做土司期间将族长的六角铃铛留在那里,所以才千方百计逼迫吴邪前去寻找。张海客之所以选择吴邪,不仅吴邪拥有麒麟血,更重要的原因,吴邪是他们族长在这世间唯一的牵挂的人,换句话说,最了解他们族长的人应该是吴邪。

其实吴邪当时就想了,为什么闷油瓶要把六角铃铛留在那里,难道是为了防止有人进入密室窥得终极的秘密?可是能从闷油瓶那里夺走铃铛的人应该还没出生,而且终极不就在青铜门背后?康巴部落的人也说过,袭击他们的东西就是类似黑色神像的生物。

老喇嘛的笔记里记载,对各种文明都很了解的闷油瓶第一次看到这种神像时怀疑它来自另一文明体系,一个不被人类所知的文明体系。吴邪自己联想得更多,连珊瑚虫都想到了。胖子推测是火星人,小花和黑眼镜取笑他,说他如果要回火星,船票钱他们出了。

答案其实呼之欲出,可吴邪觉得纯粹扯淡。他缺乏有力证据,全是凭推测和想象才有了结果。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张海客的想法,将闷油瓶的六角铃铛找出来,再探张家古楼!

可是……他做了很多准备后,竟然穿越了……

“这么大的墓,前几朝一定会有人来。”闷油瓶静静望着远处的封土堆。

三国魏晋南北朝时期可是盗墓的高峰期,汉武帝这么出名,能逃过黑手?赤眉军盗了两次,董卓,黄巢,这都是历史记载盗了茂陵的人物。

“对啊,确实是这样。”吴邪点头,“我想跟你一起去,这事是我应承的,却要你去做。”

“不需要,只要放进去便好。”闷油瓶断然拒绝,拿过黑金古剑往身后一背,“我一个人更快。”

吴邪气结,敢情这小子又嫌他累赘。他们这次来没准备倒斗,所以什么工具都没带。不过闷油瓶随身的小布袋里应有尽有,是时刻准备下地的模样。

吴邪知道这会儿他再怎么说,闷油瓶也不会让他跟去,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叫闷油瓶快去快回。“安抚亡灵的事情,你肯定比我在行。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闷油瓶认为不妥,对吴邪道,“你去我们刚才路过的客栈里等我,我回来后会去找你。”

“不行,驳回!”吴邪马上反对,可能发现自己情绪过激,解释道,“我想你用不了很久,还是在这等你吧。”

闷油瓶无法想象吴邪等待自己已经等出了执念,当然,他肯定不知道。无论是西王母国还是丛林沼泽腹地,到巴乃十万大山及最后十年之约,吴邪一直在等,等了许多年。有时他甚至笑自己,别人是用一生等候情人,他却用一生去等一个男人。

“我不走,就在这里,哪也不去。”吴邪微微一笑,犹如寒夜中的星火,温暖人心。

闷油瓶望了吴邪很久,终于说,“好。”走了几步,他回过头,“很快。”

吴邪就地找了棵树,靠着树干坐下。闷油瓶走出很远,凭借月光还能看到树下那个等着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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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张海客找到吴邪时想必认识吴邪,不是他说的曾经调查研究乔装过,而是半个多世纪前,他们相逢于长白山下的苏家村。

等待闷油瓶这段时间,吴邪再次整理思绪。

他假设,如果闷油瓶的推测是真实的,那么青铜门背后的“终极”可能是另一个文明体系。纵观历史,越是靠近现代,越是没有离奇的事情发生,反而久远的秦朝以前经常会见到奇怪的记载。

上古时期有三皇五帝,三皇为伏羲氏、燧人氏、神农氏。伏羲氏发明了八卦,和妹妹女娲氏一起创造了人类;燧人氏钻木取火,结束人类茹毛饮血的历史;神农氏勇尝百草,是医学之祖。而五帝分别为黄帝、颛顼、帝喾、尧、舜,黄帝就不用说了,姓轩辕;颛顼是九黎族首领,和蚩尤一个部族,蚩尤后来大战炎黄二帝,史称“涿鹿之战”,惜败后九黎族分裂,南下与土著苗蛮所属部落杂居融合在一起,因此蚩尤被称为南方苗族的祖先;帝喾就是帝俊,也是闷油瓶祭词中太阳女神羲和的丈夫。尧和舜是有名的贤者,不以天子之位为私有,尧禅让给舜,舜禅让给禹。禹在历史中被人尊称为大禹,虽然不在五帝之列,但他以治水之功流传于世,并且他的儿子建立了中国第一个有记载的王朝——夏。

如果按照这个顺序,接下来便是商、西周、春秋战国、秦,如此。《左传》记载夏禹铸九州之鼎传世,后为商得,最后落入西周手里。之前吴邪就想过,无论是九州之鼎还是司母戊鼎,即便前者象征王权至高无上,国家统一昌盛,后者世界最大,可那毕竟只是鼎。再看青铜巨门和青铜神树,那是多少个鼎的倍数,明显不是当时能制造出来的东西。华夏大地,人类青铜器历史最早只能推到夏朝,要说青铜巨门和青铜神树是夏朝之前的人制造就更不可能。所以,怎么解释呢?难道真是另一个文明体系的杰作?如果这样,那么这个文明岂不是比人类先进很多?但是为何没有留下任何记载。

吴邪的二叔吴二白非常喜欢研究始皇帝,也是因为这个,吴邪后来把注意力转移到秦始皇身上,毕竟从秦朝开始研究,比模糊不清的夏商周方便。前面说了,秦朝前的书会记载十分奇怪的事情,比如《拾遗记》里记载秦始皇与外星人交谈,虽然《拾遗记》主要内容是杂录和志怪,但真正的史书未必就是历史。也有记载秦始皇见过巨人,唐代诗人李白在诗中写道:“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收兵铸金人,函谷正东开……”其中“收兵铸金人”一句指秦始皇完成统一大业后收缴天下兵器聚之咸阳,销毁铸成十二金人。实际上这十二“金人”并非用纯金铸成,当时的兵器主要用铜所铸,古人又把青铜称为金,所以这些青铜人就被称为“金人”。那么这些“金人”的原型是什么?就是巨人。十二个穿着夷狄服装的巨人被认为是吉祥的瑞应,而且秦始皇见过巨人的异能,于是下令销毁天下兵器,按照巨人的形象铸成十二金人置于宫外保护自己。

秦始皇除了做这些,还做了件令中国学者痛恨不已的事情。公元前213年,这位同志下令焚烧《秦记》以外的列国史记,对不属于博士馆的私藏《诗》、《书》等也限期交出烧毁;有敢谈论《诗》、《书》的处死,以古非今的灭族;禁止私学,想学法令的人要以官吏为师。这样他造成一个异常严重的文化断代,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争鸣的成果毁于一旦,也许其中就有关于另一个文明体系的记载。同时,吴邪还怀疑当初从死囚手上得到龙纹盒子的皇帝就是他,原因不明,仅靠直觉,他觉得是始皇帝把张家拖进了悲惨的轮回。

我国早几年启动夏商周断代工程,因为夏朝缺乏有力证据,除了中国,其他国家不承认这段历史,例如小鬼子认为中国只有四千年历史。其实,中国的历史应该远远不止现在看到的这样。在史书记载的历史线上,可能还平行发展着另一段历史,远远超出夏商周时期的生产力,有能力铸造青铜巨门和青铜神树的另一个文明体系。只是吴邪摸到那个文明体系的边缘后被打回原形,除了在闷油瓶和德国人的笔记基础上展开丰富的想象力,他一无所获。

至于秦朝之前的三朝,国兴和国衰的过程非常相似,特别是亡夏的妹喜,亡商的妲己,亡周的褒姒,另吴邪不由怀疑这三朝的历史是不是按照一个原型被人捏造出来的,因为历史久远人云亦云才有了今天的模样。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从夏到周,或者干脆从盘古开天辟地的神话时代算起,中间这漫长的岁月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出现了什么样的人物?本来还可能找到蛛丝马迹,可拜始皇帝所赐,这些蛛丝马迹全毁在大火里,只能期盼倒斗的兄弟手下留情,看到秦朝之前的竹简书筒尽量保存,也许某天会揭开其中奥秘。

吴邪想了半宿,不知不觉时间过去几个小时。他有些急了,难道闷油瓶在茂陵里出了什么事情?长久以来,等待都是令人崩溃的。吴邪遥望封土堆,它是被削去尖顶的金字塔,这种造型世界各地都曾出现,可这些文明之间在那个年代不可能产生交流。也就是说,这是人类不约而同做出的形状,最为著名当属玛雅文明。

吴邪起身,月亮已经隐没在云后,气温偏低,手脚僵硬冰凉,可这无法阻碍他继续等待的决心。又过了一会儿,他决定四下转转,反正闷油瓶来了也会等他,他不会离开很久。吴邪往东边走去,茂陵这里没有解放后修建得好,基本一片旷野,到处是光秃的树干和腐烂的黄叶,根本没有看头,所以吴邪很快回到原地,同时身体也暖和很多。

在爱尔兰,有位剧作家Samuel Beckett写过一个著名的荒诞剧《等待戈多》,对吴邪来说,闷油瓶就是戈多,等待闷油瓶基本成了吴邪的人生旅程。吴邪望着闷油瓶消失的方向,长久地保持一个姿势,当天微微亮起,巨大的封土堆笼罩在朦胧发白的光线里,吴邪终于等到他要等的人。

“小哥!”吴邪高兴地站起来。数次等待,闷油瓶总是无声无息回到他的身边,没有一次像这次,由他清醒明白地迎接闷油瓶。

晨曦把闷油瓶的影子拉成长长一道,跟在闷油瓶身后,疲惫且鲜血淋漓地走向吴邪。

“小哥,出什么事了?”吴邪慌忙奔向闷油瓶,跑到近前,焦急地抓住闷油瓶的双肩,“碰到危险了?”吴邪开始后悔,也许他应该坚持跟闷油瓶一起去。

闷油瓶一副很累的表情,摇了摇头,身后的黑金古剑已经没有了,小包袱滴着血,很快站不稳,差点倒在吴邪身上。

吴邪一把抱住他,“小哥!你怎么又弄得一身血?”

闷油瓶的身体很凉,血迹未干,脸贴着吴邪的胸口喘气。

“伤在哪里?要不要先找大夫?”不就进去放把剑,去了一整晚,出来还伤痕累累。吴邪愈发急了,恨不得扒了闷油瓶的衣服检查伤情。“你先给我说伤得重不重,瞧你这身血,你当麒麟血几毛钱一斤?买两斤送一斤?”吴邪气急反笑。

闷油瓶没说话,不过听呼吸声应该慢慢缓过来了。

“小哥?”吴邪无奈地拍拍闷油瓶的后背。

许久之后,才听闷油瓶用很轻的声音说,“吴邪,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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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快乐啊!!!福利是双更,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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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西汉时期,除了刘邦和吕雉的陵墓在一个陵园,后陵一般在帝陵的东面,不管是东北还是东南。

闷油瓶说他上山依据星辰定位找了个靠谱的盗洞,但那洞不是直通地宫,所以闷油瓶不得不挖了几个小时的盗洞才进入汉武帝的地宫。据史书记载,茂陵已经被大规模盗掘多次,可现代考古学家却说茂陵内部完整,没有发现盗洞的痕迹。吴邪相信,这是不可能的,而闷油瓶也证实了这点。

闷油瓶进入地宫后,发现陪葬的明器已经所剩无几,不过他不在意,因为他不是来倒斗的。而且,他并没有靠近棺椁,一个黑影已经出现在他眼前。其实事情比吴邪推测的简单很多,汉武帝的英灵历经两千余年还未散去,他一直徘徊在自己的陵墓里,即便见到后人趾高气昂地破坏陵墓也未有多大怨恨。他的心,他的恨都在另一个人身上,有人拿走他最心爱的佩剑,也带走了他心底的那个人。

汉宣帝从小流落民间,而且宫人对汉武帝与张起灵那段往事守口如瓶,新皇登基,宫女换了好几批,已经鲜有人记得当年的事情,否则汉宣帝也不会把曾祖母的情敌送到墓里与曾祖母合葬。

刘彻曾说,长安未央,陪君醉笑三千场,不诉离殇。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个皇帝不知对多少人有过这样的承诺,可唯一真心对待的只有他——张起灵。

闷油瓶在地宫里见到一个奇景,汉武帝棺椁旁边居然有皇后规格的棺椁合葬,一座墓里两个主人,比同陵的汉高祖与吕后更加亲密。

“两具棺椁都已经被盗,金缕玉衣也不见了,只剩白骨。”闷油瓶淡淡地说。

不止是以皇后之礼下葬,连殓服也是象征皇家的金缕玉衣。汉武帝废除卫后,却在自己的陵墓里为张起灵留了一个位置。张家没有找到张起灵的尸体,因为刘彻将他当做自己的皇后葬在自己的身边。由始至终,他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留住张起灵,留住属于他的麒麟。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封有张起灵魂魄的佩剑在他死后离奇失踪,于是两千多年来,他守着的依然只有空壳,没有灵魂。作为皇帝,他要的东西其实是所有皇帝最容易得到的东西,可是他最悲剧,因为他要的是张家族长。

刘彻是戈多,张起灵也是戈多,相爱相恨直到沧海桑田,两千年后吴邪找到张起灵,再由张家后人闷油瓶将张起灵送回刘彻身边。

闷油瓶在刘彻的注视下将黑金古剑放到张起灵散落的白骨旁,一段漫无休止的等待终于落下帷幕。

“那你的伤是怎么回事?”吴邪诧异地问。

闷油瓶轻描淡写地说:“他们打了一架,我花了点时间把他们分开。”

吴邪哑然,“打……打了一架?”

闷油瓶点头,似乎他说的事情再正常不过。

“后来呢?”吴邪已经没法思考了。

“我对他们说,如果继续打架就把黑金古剑送回张家。”闷油瓶面无表情,“然后他们不打了。”

闷油瓶是皮外伤,好在恢复力惊人,最重要的肩膀没伤着。吴邪让他在自己等了整晚的地方坐着休息,伸手替他抹去脸上的血痕。闷油瓶没动,不知为什么保持一副很乖的模样,吴邪对这样的闷油瓶感到震惊,因为他以为闷油瓶会抗拒自己的行为。

“吴邪,有点冷。”闷油瓶盯着自己的脚尖,突然冒出这样的话。

鞋已经湿透,全是泥,想必墓里有地方积了水。衣服也破了,一条条挂在身上,擦痕,割痕以及红色和青色的各种淤痕。终于,吴邪再次把闷油瓶搂进怀里,用自己去温暖闷油瓶瘦小的身躯。闷油瓶依然没有反抗,静静依偎在吴邪怀里闭起眼睛。

“小哥,好些没?”吴邪收紧手臂,尽量使闷油瓶感到暖和些。

闷油瓶沉默着,一言不发。

就这样坐了会儿,吴邪开始有想法,不能老这么呆着啊,闷油瓶身上有伤,得洗干净上药,严重的话还要找医生。

天完全亮了,遥远的东方,鱼肚白变成暗红色的狭长丝带,慢慢扩大,最后镶上无比刺眼的金边。

闷油瓶抬起头,发现枝桠阴影下的吴邪正看着他,身上罩了层薄薄的红纱,眼睫点缀着柔和的金黄。

“他们走了。”闷油瓶说。

“嗯。”吴邪弯起嘴角,“希望他们不要再吵架。”

闷油瓶不置可否。

“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现在情绪这么不对劲?”吴邪拨去闷油瓶挡在眼睛前的刘海,“该理发了,小鬼。”

闷油瓶转过头,眼神飘向汉武帝巨大的封土堆。

他不懂,一人杀了另一人,为什么那人最后的愿望却不是报仇。族里专司训练的师傅说,张家倒斗数千年,没见过会流泪的鬼,可他分明见到两只流泪的鬼。沧海桑田,不过刹那,千余载魂魄不散,千余载执着等待,相聚时所有怨恨戾气烟消云散。他被影响了,巨大的思念与悲戚的爱意包围着他,到现在还无法自拔。

“没什么,我的青铜铃铛落在卫子夫的斗里。”闷油瓶低低地说。

吴邪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闷油瓶仰起头,有一丝犹豫。

见到他的模样,吴邪微微笑起,“有什么话直说。”

闷油瓶摇摇头,想了会儿,终于问道:“爱到底是什么东西?”

吴邪差点没喷出血来,闷油瓶这种一直无欲无求的人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这个你算问错人了,你叔我也没恋爱过。”吴邪无奈地道,“我有个认识的姑娘,叫霍秀秀。她说真正的爱情从不用说出口,不用山盟海誓天荒地老,可以和别人嬉笑言欢,可以无穷尽徘徊等待,甚至可以各自婚娶,但他或她永远是心口一颗朱砂痣,硌得后半生隐隐作痛。”说完,吴邪蓦地悟到,当初他愣是没明白,秀秀这是他娘的在说霍老婆子和他爷爷吴老狗吗?

闷油瓶破天荒为爱情露出迷惑的表情,这是吴邪认识的那个闷油瓶绝不会出现的表情,对他来说,爱情或许是比“终极”更难解的秘密。

“好了,”趁闷油瓶还迷糊,吴邪大胆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也不错,不是还有我等你,哈哈。”吴邪后来想到,他要是个姑娘,对闷油瓶的种种执着在别人眼里恐怕就是爱情了,云彩对闷油瓶的喜欢算啥啊,完全不在一个重量级上。

“走吧,小哥。”吴邪最后看了眼汉武帝的封土堆。功与过,是与非,情爱纠缠,最后都在这里画上句号。

闷油瓶好像恢复了,躲开吴邪的手,低头拿起自己的包袱。

“我拿了件东西。”他说。

吴邪没趣地收回手,心想他不是没拿明器吗?专门交代这东西,难道非常特别?

楼主:qinsi0207  时间:2020-03-30 14:50:38


这个是我今天出去,在一家商场里面看到私人老板卖过期杂志,十元三本,里面竟然有这个,堂而皇之摆在外面……我瞬间就震惊了,然后,我就买了……

楼主:qinsi0207  时间:2020-03-30 14:50:38
@流年染止悲伤@午夜的蛋黄酱@香香雪碧吉@十一代@微微阑@一灿666@吉捏酱@温若岚
@病态死小孩@dc平淡流年
福利来啦~~~发现作者我也越来越神叨的胡编乱造了,三叔坑太多,圆不过来,害怕某天我也进医院啊,哎……

=======================6.1===2更=======================================
第四十四章

离开茂陵的路上,吴邪和闷油瓶竟又见到昨晚送他们来的麻子小孩。小孩蹲在路边,油乎乎的手正往嘴里送撕开的油条,那香味勾得吴邪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你们来了?”麻子小孩起身,手在自己的粗布褂上擦了擦,“走吧,我爹在家等你们。”

“小哥,现在觉得怎么样?能走吗?”吴邪偏头问闷油瓶。

闷油瓶“嗯”了声。

趁天刚亮,路上行人少,麻子小孩七拐八绕,走了半个多小时,把吴邪和闷油瓶领进城郊一个偏僻的小院里。

“爹!”麻子小孩推门大喊。

很快,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出来,穿着最常见的粗布褂子,黑棉裤,黑布鞋。“我是张爷的朋友,张爷已经交代过了。”男人说。

这人叫赵五,因为在家排行第五。解放前很多人没文化,起名不讲究,家里孩子多了就一二三四五六七往下排,而且结婚早,赵五的年龄跟吴邪差不多,可是孩子却和闷油瓶一般年纪,还是晚婚晚育。所以,在张启山没有特别交代吴邪与闷油瓶关系的情况下,赵五一度以为闷油瓶是吴邪的儿子。

吴邪心说,我没那能耐生出小哥这种儿子,难以想象孩子他娘会是什么样的女人。

两人在赵五家歇息了一天,吴邪换了件干净的青布棉袍,没啥事,主要是闷油瓶,闷油瓶的精神非常不济,收拾干净,上了药后倒头便睡,提也没提他带出来的东西。赵五和他的麻子小孩出去替人干活,吴邪就坐在闷油瓶床前看书,直到日薄西山,残阳在窗间染上深红的霞影。

“小哥?”吴邪伸头去看闷油瓶,见闷油瓶没反应,走到窗边活动手脚。

闷油瓶可谓一整天滴水不沾,途中愣是没有醒过。吴邪叹了口气,推开窗户,眼神毫无焦距,不知望向那里,而就在此刻,闷油瓶居然睁开了眼睛。

多年前,闷油瓶记得一双抱过他的温暖的手,他相信这份记忆很久远,直到他再次见到董灿,他才明白把这种温暖带给他的人是谁。后来董灿离开张家,并且一去不返,闷油瓶开始独自站在天井里,静静地望着天井上的一方天空,愣愣地发呆。

他是一个从出生开始就被遗弃,不被任何人关怀的孩子。

他是一个孤僻,有着混乱童年的孩子。

于是他不再需要与这个世界产生任何联系,也不需要多余的关注。

“小哥?”吴邪忽然转过头,对上闷油瓶深不见底的眼睛,“我说了不知你信不信,我就觉得你醒了。”

闷油瓶掀开被子坐起来,刘海凌乱地贴着额头。

“饿了没有?赵哥说厨房的灶里有面。不过我估计那面早成汤糊了,要不我给你重新煮一锅?”吴邪笑眯眯地说。

闷油瓶没说话,仅仅看着吴邪。

吴邪有些奇怪,走近闷油瓶,拉了张凳子坐下。“怎么了?从茂陵回来就怪怪的。难道影响还没消除?那我们马上坐火车回去找大狗拿青铜铃铛。”

“不需要。”闷油瓶马上拒绝,“已经没事了。”

“好吧。”吴邪倒了杯水给他,“先润润嗓子,吃过饭,把你从汉武帝那摸来的玩意给我瞧瞧。”

闷油瓶皱眉,点了点头。过了一个小时,闷油瓶把带出来的东西递到吴邪眼前。那是块上好的白玉双鱼玉佩,圆雕,用阴线刻出眼、腮、腹鳍、尾等细部,双鱼嘴部穿孔用金链系佩。说起鱼,吴邪自然想到蛇眉铜鱼。蛇眉铜鱼的制造者和所有者都是汪藏海,他用三条这样的鱼记录了东夏和万奴王的秘密,而这个双鱼玉佩中的两条鱼显然就是长了蛇眉毛的鱼,鱼中间还刻了一个字,等于两条白玉蛇眉铜鱼围着那个字,有点双鱼戏珠的意思。

吴邪愣了,他见过这个玉佩,是他奶奶的贴身之物。他奶奶是大家闺秀,当年结婚的物品里就有这么件东西,只不过那两条鱼没有眉毛。这两块玉,无论质地还是雕刻工艺全都一模一样,吴邪自认这点鉴赏眼光还是有的。不过闷油瓶给他的玉佩显然在土里埋了很多年,至少历经数百年的剥蚀浸润,他奶奶那块却洁白无瑕,光泽像羊油脂一般滋润。

说起双鱼玉佩,解放后在罗布泊还发生过神秘的失踪事件。

大概1957年到1962年间,当时罗布泊发现一个古城遗址,一些年轻人想去淘些古物,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年轻人死的死,疯的疯。据说那些疯者看起来像鬼上身,行为异常,最后全都筋疲力竭而死。验尸后发现他们身上有未知毒素,胃中残留有未知植物,就是因为食用了这些植物才使那些人发疯。更令人震惊的是,他们带回一些拓片和古代装饰品的碎片,还有一块玉镰。当时有关方面已经开始对这件事进行了一些调查,但文革爆发后,此事就搁置了。

文革结束后,以彭加木为首的罗布泊科学考察队进入古城遗址调查事故源头和采集植物标本,但出人意料的是事故竟然再次发生。去的时候有科学家与军方的人,回来却没有几个,其中还有一人受了重伤。彭加木也突然失踪,一起失踪的还有那神秘的植物标本。有人说,“双鱼玉佩”并不是玉佩,而具有特殊含义,它意味着一个即使现代文明也无法参透的科学技术。

不过,中国历史上确实有双鱼玉佩这种形式的装饰玉存在,吴邪奶奶手中的玉佩和闷油瓶在茂陵里发现的玉佩就是例子。还有一点,罗布泊后来成了核爆试验点,那地方没干涸前是湖,传说为西王母的瑶池。

“这块玉佩是从一个盗墓贼身上找到的,”闷油瓶注视着吴邪微变的脸色,“中间那个字是汪。”

“汪”,就因为这个字,闷油瓶才把玉佩带出茂陵。

楼主:qinsi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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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瓶邪

发表时间:2013-04-25 05:57:00

更新时间:2020-03-30 14:5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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