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不见朋友，如隔三秋，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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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鸡卵子的钱比工资高(2)


走着走着，一个姑娘回头问：“你们去菜市场找谁呀？”
宁静问答：“卖鸡杀鸡的，宁全，你认识吗？”
另一个姑娘说：“卖鸡杀鸡的几个人我们认识，都是重庆的，名字我就不知道——我们就住在菜市场附近那里呢。”
宁静高兴地说：“是呀！是重庆的，我们就从重庆来！”
一个姑娘说：“那就好，等下到了菜市场，我指给你们看吧！”
王佐说：“谢谢了，我想问问，你们是什么民族的，平常也穿民族服装吗？”
两个姑娘呵呵笑了，其中一个说：“彝族的！没见过吧！你们外地人总是这么好奇，所以我们穿着节日服装好做生意嘛，呵呵呵......”
王佐又问：“你们还会说汉话呀！”
一个姑娘奇怪地看着王佐说：“中国人当然会说中国话咯！我们又不是山里边的，山里边的人也会说汉话，但不流利，也不会跟你们汉人说话的……”
宁静白了一眼王佐，王佐就不说话了。他们走过火车站广场外的公路，上了一个小坡，不到几百米，来到菜市场，经两个彝族姑娘的指点下，王佐和宁静找到了菜市场一排卖鸡摊位中的一个摊位，正在热火朝天做生意的宁全。
“哥——”宁静欢快地叫道。
宁全正在把一只杀好的鸡放在开水里来回翻动，听到叫声抬起头：“宁静，你来了——”又看了一眼站在宁静身后的王佐，“昨天才接到你的信，来了就好，那是你嫂子，你去那边坐坐吧，我现在忙着呢。”说着，宁全指了指旁边鸡摊位置，一个皮肤白晰，头上扎着包头，身上却穿着一身牛仔衣的姑娘，正在那里抓一只鸡放在电子秤上。王佐对着宁全笑了笑，算是打招呼，就跟着宁静来到鸡摊前，叫道：“嫂子，在忙呢！”
那姑娘还没跟宁全结婚，也没见过宁静家里任何人，有点不好意地看着王佐和宁静说：“是妹妹妹夫吧，坐火车累了哈，先坐会儿，坐会儿！”
王佐听见宁静的嫂子说的是生硬的四川话，像是老外说中国话一样，心想大小凉山一带彝族人最多，大概这姑娘也是彝族的吧。
闲着没事，王佐看着菜市场，发现这个菜市场特别大，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他看见市场里除了摆摊卖菜之外，有些地方一袋一筐的菜堆积如山，货车板车三轮车来来往往，人们上货下货地忙碌着，忙而不乱。他不禁心想，这里只不过是一个小镇，外加一个火车站，能有多少居民，怎么会有这么大一个菜市场？真是奇怪！
忽然一阵铃声响起，王佐顺着铃声看去，在菜市场主道上，一队马排着队向前走去，马身矮小，驮着货物，依着铃声节奏，踢嗒叮当悠闲自得……“难道这就是西南一带的马帮？”王佐眼睛都看直了，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与马帮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再看那赶马人，是三个男人，都是穿着黑色窄袖左斜襟上衣和多褶宽大长裤，缠包头，并在包头右前方扎着一根细长锥形的“英雄结”，身上还披着一件黑色的形如斗篷的披风，直到膝下，披风下端还缀以长穗，远远看去，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年何地了，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王佐少年时年看过一本红军长征经过大小凉山的连环画，小人书中的彝族男子的衣着服饰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此时他一看赶马的男子，就知道是彝族人了。他不知道，那让他儿时着迷的彝族人穿在身上的披风叫“擦尔瓦”，大多为黑色，用羊毛织成，彝族男女外出时，都喜欢披在身上。
十一点多的时候，菜市场的人渐渐少了，只有那些货物堆积如山的地方还在忙碌着，宁全也忙得差不多了，抽空去买了一点菜，然后坐在鸡摊前和宁静闲聊，大多是问问家里的情况，村里人的情况。王佐听着他们兄妹的聊天，猜想他们大概近一年没有见面了吧。
这时走来一个身板健朗一脸慈祥的老太太，对着宁全笑着说：“今天生意还好吧？”
宁全打着手势说：“好着呢！你看看有多少东西就知道了。”
老太太提起杀鸡摊旁边的一个塑料桶，笑呵呵地说：“呵，这么多啊，全儿，你的生意总是这么好……我提走了，回去做饭了。”
宁全笑着大声说：“干娘走好，下午我去你家坐坐——”
老太太边走边说：“早点来啊，我在炸排骨呢，你去吃一点！”
老太太走远后，听着宁全的解释，王佐这才知道老太太的家就住在菜市场隔壁的铁路宿舍，她的老伴退休前是铁路工人，是建设成昆线的铁道兵，成昆线通车后就近转业到攀枝花火车站工作，是攀枝花一带铁路线上的铁路养护工。老太闲着没事，养了几头猪，宁全杀鸡不要的一些零碎送给她养猪。她每天都会来这儿提走宁全丢进塑料桶里的鸡零碎，煮熟后给猪吃。因此，宁全和老太太的关系就像亲人一般，他们互称全儿和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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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那么热了,但洪水随之而来,哎......

第五十八章 鸡卵子的钱比工资高(3)




宁全说回去做饭，并对未婚妻说今天中午不要看摊子了，全部回家吧！于是四个人从菜市场后门出去，沿着一条小山路，上一个小山坡，是一处依山坡而建的小村庄，路边一座单门独院的土木结构的老房子，就是宁全租住的家。站在山路上，王佐看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向光秃秃的绵绵群山延伸，他听到了马走铃响的声音，清新悠远……他想起了一部电影《山间铃响马帮来》。他猜测，大概这也是一条马帮走的山路吧。
王佐在重庆呆了半年，知道四川男人不但在外面能赚钱，而且在家里还能做得一手好饭菜，里外都是好样的。果不其然，半小时后，宁全就煮好了饭，桌上摆上了四菜一汤，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吃菜，喝酒，开始四个人还客客气气的，三杯酒下肚，宁全就随意说了，“我说宁静啊！你真有本事哟，去广东打两个月工，钱没赚到，还带了一个男朋友回来了，真看不出来啊！不愧是我的妹妹，早早地就想把自己打发出去，是吗？”
宁静自小跟着哥哥长大，家中最疼爱她的就是哥哥，因此撒娇惯了，此时听了宁全的话，她嘴一撇，说：“你也不错吗？过年的时候还是一个人回家，到了攀枝花，我才知道多了一个嫂子，跟你学的嘛！”
四人都笑了，嫂子用生硬的四川话说：“你们兄妹俩真是好玩，快一年没见面了，刚见面就斗嘴，真是笑死了。”
王佐问：“嫂子啊！听说你们彝族人不嫁给外族人呀，更不会嫁给外地人，你怎么成了我们的嫂子呢？”
宁全大嘴一撇说：“她哪里是什么彝族人！你看她看白白嫩嫩，像彝族人吗？彝族人又黑又脏，一年才洗三次澡，谁要啊！”
王佐又问：“嫂子是白族人吗？”
宁全问答：“差不多，她是纳西人，纳西族姑娘又漂亮又多情，才会跟汉族人相好嘛！”
王佐对纳西族知之甚少，也就不好说什么，这时嫂子说话了，“哎呀！宁全啊宁全，脸皮真厚啊！不是你死皮赖脸，谁会跟你在一起啊！”
四人哈哈大笑，宁全举起一杯酒说：“好好好，是我缠着你，好了吧！来，喝酒，全部喝，为我们四人吃第一次吃饭干杯！”
喝下了酒，嫂子说：“这还差不多！吃菜，吃菜，妹妹妹夫吃菜！”
这时宁全问：“小王啊！你不是在重庆一家大公司做技术员吗？怎么跑到攀枝花来了？”
王佐说：“我刚好从那家公司出来，宁静说要到攀枝花来，我就送她过来了，过几天我就回重庆去，有一个朋友介绍我到另一家公司去——”
宁全说：“我看你别去重庆去了，在正规公司上班也不过几百块钱，就留在攀枝花吧！帮我打打下手，杀杀鸡吧，我一个月的公鸡蛋也比你在什么正规公司上班的钱高……以后有钱了，我再支持你搞一个摊子，卖鸡卖鸭都行！”
王佐疑惑地看着宁全，问：“什么公鸡蛋啊？”
嫂子吃吃地笑了，宁全说：“真是书呆子！公鸡蛋也不知道，就是公鸡卵子嘛！一只公鸡的卵子要卖五块钱，我平均一天都要杀十只公鸡，你算算有多少钱？你帮我打下手，这鸡卵子的副业收入就归你了。一般人杀了鸡都不会要的，我就留下来了，放在冰箱里，多了就卖掉，宾馆酒店有多少要多少，下午我就带你去市里卖掉，冰箱里不少呢！”
听了宁全的话，王佐想，以前社会上传言“搞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看来不假呀！
吃完了饭，嫂子去菜市场看摊子，宁全带着王佐和宁静去市里。他们在火车站广场上了一辆开往市区的公交车，公交车沿着金沙江畔，缓缓向市区驶去。
坐在公交车上，看着路下的金沙江，以及夹江而建的攀枝花市，绵延几十公里，王佐不得不感叹人类战胜自然的伟大。三十年前高山峡谷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如今却成了共和国最年轻的城市，从几户人家的攀枝花村变成如今一百多万人口的攀枝花市，成了南方丝绸之路的起点，不得不感叹人类战胜自然的奇迹！路上，王佐发现，宽阔的金沙江大道依山临江而建，跑了几里路，就有一片居民区或工厂，然后又是依山临江一条路，再过了几里路，路口向山坳处看，又是一片居民区或学校……王佐心想，攀枝花市真是见缝插针，地无三里平，怪不得夹江几十公里，这在世界上也许都没有第二座这样的城市吧！
三人在市区攀枝花公园下了公交车，宁全指着公园说：“这个公园好大，里面有英雄纪念碑、各种游乐项目、各种珍稀动物植物，而且在公园山顶上是可以俯瞰攀枝花全市的最佳的地方，小王肯定感兴趣，下次再来玩吧，办完了事我们还要回去安排住的地方呢。”
说完，宁全带着王佐宁静在公园附近的商业街逛了一圈，然后来到附近的一个居民小区，走到一栋楼的三楼，敲开了一扇门。
门开了，一个中年女人热情地打着招呼：“是宁全啊？今天怎么有空？”
“哦，嫂子！”宁全叫道，“我妹妹来啦，带她来市区看看——”
中年女人看了一眼宁静和王佐说：“哦，这就是你妹妹啊，长得挺乖的嘛！前几天听你说你妹妹要来，这么快呀！里面坐，里面坐！”
宁全说：“大哥没在家吗？没在家就算了，本来我是约他一起去卖公鸡蛋的……”
中年女人说：“你大哥刚去菜市场……我们前两天卖了一次，现在冰箱里不多呢。”
宁全说：“那好，我们走了，你们有空去我那里玩一下哈——”
“好的，好的！”中年女人说：“下次到市里来，一定来玩哈——”
路上，宁全对王佐说：“这个大哥是最早到攀枝花来混的，也是生意做得最大的，在攀枝花市区矿区几十个菜市场卖鸡的重庆人，都是他带出来的，我也是他带出来的……”
王佐心想，看来做任何活路都需要一帮人，也许自己这么多年来独自盲流南中国，一事无成，就是没有找到一个安身立命的行业，也没有一帮团结一致的朋友吧！
宁全带着王佐宁静，转了两条小街，找到一家叫做“男人雄风”的火锅店，把公鸡睾丸卖给了老板娘。好家伙，一小袋不起眼的公鸡蛋蛋竟然卖了三百多块钱，宁全笑呵呵地说：“这是一个星期的公鸡蛋，算少的，有时可以卖到五百多块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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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一个菜帮纳西人（1）

三人又在攀枝花公园上了公交车，然后乘车在火车站广场下了公交车，宁全带着王佐宁静走到菜市场隔壁的铁路宿舍小区，来到老太太的家。
老太太有一儿一女，都已工作成家，平常只有俩老伴在家。前几天，老太太杀了一头猪，卖了一半，一半做腊肉，排骨垛成一小块一小块用油炸，以备过年儿女回来享用。
宁全带着王佐宁静来到老太太家里的时候，老太太正在炸在排骨，老头子正在客厅把炸好的排骨晾在一个大脸盘里，老头子开门见是宁全，说：“全儿你真有口福，来，来，多吃点！”
三人进了客厅，宁全叫了一声“花叔”，然后用手轻夹一块排骨放在嘴里，咀嚼了几下，对王佐宁静说：“香，真香，来，你们也尝尝——”
花叔指着王佐宁静说：“吃呀！不要客气，攀枝花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没什么好吃的，老妈子养了几头猪，年年排骨吃不完，我说卖掉，她说炸着慢慢吃，你们尝尝！”
王佐和宁静各用筷子夹了一块，王佐说：“花叔，这个地方虽然不是山青水秀，但地下都是宝藏，在西南一带可以说是富甲一方啊！真是好地方。”
宁全已连吃了好几块，口中不停叫香，王佐和宁静慢慢咀嚼着炸排骨，花叔说：“好个屁，我们铁道兵刚来的时候，都被这里的穷山恶水吓傻了，蚊子又多又大又毒，老百姓穷啊！十八岁的大姑娘在田地里做事，裤子也没有一条，两个馒头就可以睡一次……”
宁静红着脸低下了头，这时老太太端着一大碗炸好的排骨过来了，骂道：“死老头子，一天到晚老不正经，没看到全儿他妹妹也在吗？人家还是大姑娘呢！”
花叔抬起头笑嘻嘻地说：“我说错了吗？当年不是我有馒头吃，你能嫁给我吗？不然，我也不会在这个穷山恶水的地方呆一辈子嘛。”
老太太板着脸对花叔说：“你们江南好，女人漂亮，你可以回去嘛，还来得及呀！”说着，老太太变戏法似得脸上笑开了花，“全儿，这就是你妹妹呀，娃儿好乖嘛，这是妹夫吧……中午我就看到了，没问你，我就猜想是你妹妹来了，还果真是呢。”
宁全说：“是啊，所以要麻烦干娘你了……我不知道他们哪一天来，所以没有租好房子，先在你这里寄住几天，租好了房子就搬出去——”
老太太说：“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前几天我就跟你说了到我这里来住嘛，我已经收拾好了一间房子，一直住下去，租不租房子无所谓呀！”
宁全说：“那就谢谢干娘了，不过，他们还没结婚，要用两间呢。”
老太太说：“呵呵呵……这样啊，我以为是你妹妹一个人呢，等会儿我就把另一间也收拾出来，就是放了很多杂物，要将就一点哟。”
花叔转过头来说：“外面杂物间客房可以睡一个啊！”
老太太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对，对，我们楼下外面杂房有两间，一间是用来做临时客房的，男娃儿就住那里吧，那里也方便，又干净！”
闲聊了一会，老太太把宁静带到一间已收拾好的一间房间里看了看，一床一桌一椅，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宁静很满意，连声说谢谢干娘。三人出门的时候，老太太给了一把钥匙宁全，说：“你带他们去吧，我就不下去了。”
宁全答应一声“好嘞！谢谢干娘！”就带着王佐和宁静下了楼，在从楼前几十米外一条小路进去，是一栋栋错落有致高低不平的土木结构房子，宁全指着其中一栋说这是老太太自己平整地皮做的，那边还有一间也是老太太的，是猪舍和材房……
三人在王佐的睡房看了几分钟之后就回家了，嫂子已做好了可口的饭菜。
吃完饭，王佐宁静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就向宁全俩口子告别了。他们先到王佐的杂物间客房，放下衣服后又来到老太太家，跟老太太随便聊了两句，最后说到外面走走，老太太说早点回来，他们就下楼了。
王佐和宁静在火车站广场散步，然后沿着大公路向金江镇方向走去，走了几百米，路边一个牌子写着渡口，王佐说：“走，去江边看看——金沙江，大名鼎鼎，英雄之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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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一个菜帮纳西人（2）





两人来到金江镇简易渡口，坐在江边堤坝上，看向江面。江面不宽，但水流湍急，轰鸣着向下游冲去，王佐说：“再向下游几十公里，就是当年红军巧渡金沙江的的地方了，有时间我一定要去看看，带你一起去，好吗？”
宁静心不在焉地说：“红军渡不度江，管你什么事啊……我说，你都快做爸爸了，还不跟我同居啊！我，我不想在老太太住呀！”
王佐没想到宁静会说出同居的话来，他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于是开玩笑说：“我也想啊！我既然决定陪你到攀枝花来，就决定这辈子跟你厮守了……可是，可是，我总不能跟你哥哥说你都中奖了，我们不能分开睡吧。”
宁静说：“你不说谁说，难道要我说，那多不好意思啊！”
“好，好，好!”王佐说，“过几天我跟你哥说吧，现在刚见面就说这个，多不好啊！”
宁静歪着脑袋说：“也是！我不是不想在老太太家住，我总觉得那个花叔好色啊！你听他今天说什么话来着，那是人说得话嘛！”
王佐哈哈大笑，笑毕说：“人家都老头子了，你怕他什么？再说了，花叔只是爱开玩笑，你以为他真得好色啊！他这种人就是图个嘴巴痛快，你放心吧！”
宁静说：“不是啊！他真得好花心呢。晚上洗碗的时候，我偷偷地问了嫂子，嫂子说他经常在火车站找小姐呢！你说是不是色鬼，走路走不利索了，还去嫖，真是个大色鬼！”
王佐说：“好，好，就算他是个大色鬼，你也不用怕他啊，一脚就揣倒了，哈哈哈……”
两个人聊完了花叔之后，宁静又一再叮嘱王佐从明天开始好好做事，不要让哥哥瞧不起等等，王佐连连答应，聊到九点左右他们就回去睡觉了。
清晨，菜市场车水马龙，人声嘈杂，宁全的生意更是好得不得了，顾客排着队等着宁全杀鸡。王佐看着宁全杀了两只鸡之后，也试着杀了一只，虽然紧张，但还是成功杀死脱毛，顺利地交到了顾客手上。他想，杀鸡也不过如此嘛，一块钱到手了。
于是王佐心中有点欣喜，又从一名顾客手上拿起一只鸡，把鸡头夹在鸡翅膀里，用一把锋利的弯刀在鸡脖子上一划，鸡血就从鸡脖子“咕咕”流到一个塑料桶里。同时，夹在鸡翅膀里的鸡头转动着，鸡脚也在做最后的挣扎，向空中胡乱蹬着，王佐不由手上加大了力气，紧紧抓住鸡翅膀。放完了血，王佐倒提鸡脚，把鸡的全身放在一个滚烫的开水中，来回翻转，以把全身的鸡毛全部在开水中均匀地烫好。约三、五分钟，烫好了鸡毛后，王佐把鸡丢在地下，稍微凉了之后，便反着鸡毛的纹路开始拔毛了。不一会儿，一只拔好毛并且开膛破肚洗干净的肉鸡就交到了顾客的手上，王佐在收一块钱的时候，心中不禁自嘲：“大概这辈子就杀鸡为生了，年轻的时候还大谈良相良医呢，真是笑死人了！算了，大不了就不回家乡了，反正也没有一个人知道，丢什么脸呢。”
就这样，王佐开始了一段鲜为人知的杀鸡的日子。但这段日子十天后就结束了，因为他被菜市场的一个纳西族菜帮头头成哥相中了。那天王佐和宁静刚到攀枝花的时候，被两个彝族姑娘带到菜市场，那两个姑娘马上就把消息报告了成哥。攀枝花火车站是中国南菜北运的最大中转基地，身为攀枝花第一大菜帮，成哥极为关注每个来火车站菜市场的陌生人，以便捕捉对他们菜帮有利和不利的信息。得知王佐是在帮那个重庆仔杀鸡后，几天后成哥就专程来到宁全鸡摊那儿买了一只鸡，并排队让王佐杀鸡。王佐一切弄好后，把鸡装在一个塑料袋里递给成哥，成哥递给王佐一块钱，拎起鸡转声就走。
“啪”一声有东西掉在地上了，王佐向地下一看，湿淋淋的水泥地上，有一个黄黄的东西，他来不及细想捡起东西就叫：“喂！你掉东西了——”
成哥回过头，接过王佐手上的粗大的手镯说：“哎呀！小兄弟，谢谢你，这可是我家祖传的手镯，人在手镯在啊！”
说着，成哥从钱包里抽出几张十块钱递给王佐说：“这是点小意思，算是酬谢你拾金不昧，你就不用推辞了！”
王佐说：“不用了，我相信谁检到都会还给你的，好了，我要杀鸡了！”
成哥微笑着满意而去，王佐继续杀鸡收一块钱......
几天后的中午吃饭的时候，宁全对王佐说：“那天你检了一个金手镯，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那是攀枝花鼎鼎大名的成哥啊！攀枝花菜帮老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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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一个菜帮纳西人（3）


在菜市场杀了几天鸡，王佐也知道这个巨大的菜市场同时也是南菜北运的中转基地，有相当一部人在做南菜北运的生意，但他并不认识什么成哥，经宁全这么一说，他才想起了那天捡金手镯一事，但对那个成哥就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王佐茫然地看着宁全，不知他想说什么，于是随口说道：“是吗？我想不起来了。”
宁全呵呵笑着说：“成哥托人来说他们明天要赶马去拉点货物，正好有一个人病了，问你愿不愿意补一个缺，和他们一块拉货去。”
“什么？”王佐惊叫了一声，“赶马！你说他们是马帮，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宁全说：“是的，他们大菜帮都有自己的马帮，为了做生意方便嘛，有的地方不通公路，只有靠马拉过来嘛……你要考虑一下，很辛苦哟！”
自小对马帮好奇的王佐哪能错过这个机会，他斩钉截铁地说：“不用考虑了，这是一次难得的旅游和生活体验，我自小向往马帮，求之不得呀！”
宁全说：“那好，四点钟你去菜市场大门口，成哥交待只带内衣就可以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带，他会为你准备好了一切。”
四点左右，王佐提了一个小旅行包，准时来到菜市场大门口，站了一会，他忽然想起他不认识成哥，怎么办呢？这时有人叫他：“小兄弟！真准时啊！”
王佐回头一看，面前站着一个虎背熊腰高大威猛的中年男人，头发卷曲，一脸络腮胡，身穿一身宽松牛仔衣，披着羊皮披肩，威风凛凛，不怒自威，他不由心中钦佩，说：“你就是成哥吗？我是杀鸡的小王，来补你们赶马的缺。”
成哥点点头说：“好，我们这就走，先过江到对岸盐边县去，明早出发！”
说着，成哥一招手，两辆摩托车停车面前，王佐和成哥上了摩托车，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金沙江金口镇渡口，就是那晚王佐和宁静散步聊天的渡口。
一艘小船载着王佐和成哥在波浪中向对岸冲去，看着滚滚向下流去的湍急的江水，王佐忽然想起了以前在九江经常上航空母舰般的渡船过翻阳湖，此时的金沙江虽然没有翻阳湖那样江天一宽，但高山峡谷，江水轰鸣，也别有一番意境，一种江湖快感。
小船在波峰浪谷中前进，成哥问：“小兄弟，这么急的水，害怕吗？”
王佐不由坐稳了，说：“我们家乡在长江鄱阳湖附近，见多了水，但还没见过这么急的水，刚上船是有点惊慌，现在好多了。”
成哥又问：“小兄弟家乡是哪里？”
王佐问答：“九江，你去过吗？”
成哥说：“哦，没去过，听说是一个好地方，烟雨江南，一定要去看看。”
王佐说：“好，到时我带成哥去……成哥，你这么大的个子，不是本地人吧！”
成哥说：“我是本地人呀！就是对岸的盐边县，过了江几十多公里就到了。”
王佐说：“不像，不像，彝族哪有你这么英雄的汉子！”
“哈哈哈......”成哥说，“小兄弟过奖了，我是纳西族的，老家在木里和迪庆交界的地方，那地方交通不便，我搬到这里十多年了......我们就是去那地方拉点货回来——大山里不通公路，只能赶马了。”
王佐说：“此前我还不知道有纳西族，成哥你介绍介绍。”
成哥说：“好啊！哦，马上到对岸了，晚上我们再聊。”
到了对岸，两辆摩托车早在那岸边等着，王佐和成哥上了摩托车，摩托车以最大的马力在沙子公路上逛奔，也不知什么时候，天黑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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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一个菜帮纳西人（4）



终于，摩托车停在了一个大山脚下的村寨，两个摩托车仔原路返回，王佐和成哥向村里走去。忽然，王佐听到一种奇异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唱歌，又像是念经，王佐问：“成哥，什么声音啊？”
成哥说：“哦，那是我们纳西族在祭风，前几天有一对年青人殉情了。”
王佐不解，问：“什么是祭风？干嘛要殉情呀？”
成哥边走边解释：“纳西族一般有三祭，祭天，祭祖，祭风。祭风就为纳西族殉情的恋人送别的一种仪式，既有阳间人为阴间人创造一个美好生活的意思，也有阴阳GM两间隔绝的意思。我们纳西族青年男女由于恋爱自由，在婚前他们大多数有了自己的意中人和心上人。但是，根据传统婚姻，得由父母亲来包办，而父母亲又讲究门当户对等等，做父母的常常不征求子女的意见，不让有情人成眷属的情况时有发生。这种现象尤其龙其在解放前特别突出，那些父母不同意结婚的恋人往往采取逃婚和徇情的方式表示反抗。他们有的相约逃到偏僻的地方去隐姓埋名，安家落户，待若干年后再返回原籍；有的干脆就永远定居在外，不回原籍；有的反抗方式就更为惨烈了，即双双殉情。殉情的方式有跳水、滚山崖、自焚、自缢、服毒等，不管何种方式，但都必须面对玉龙雪山......他们相信，人世间不能成婚，只有死后到‘玉龙第三国’永远相守，才能有美满幸福的生活啊！我们纳西族独特的殉情传统，造成了多少人世间的悲剧啊！”
王佐没想到钢铁一般的汉子说起殉情来，竟然充满感情，真是铁血柔情，令人感动，他更对纳西族的恋人为了爱情殉情，既好奇又敬佩，问：“什么是‘玉龙第三国’呀？纳西族恋人为什么会盛行殉情呢？”
成哥说：“我们纳西族有一本”鲁般鲁饶”的书，那是一部纳西族的爱情悲剧史诗。《鲁般鲁饶》中，“鲁”指的是未婚青年，“般”和“饶”指的是迁徒或逃亡之意。据说，很久以前，玉龙雪山附近村子里有一对名叫开美和羽乐盘的纳西青年男女，他们非常相爱，却被封建婚姻阻碍，于是来到云杉坪对着玉龙雪山一同殉情而死。人们就说他们去了‘玉龙第三国’。从此以后，纳西青年恋爱时都谈论殉情。被称为东巴经典的《鲁般鲁饶》有这样的记载：一对情人边走边唱，经过布满荆棘的玉龙第一国，又越过寸草不生的玉龙第二国，最后抓上雪山，到了玉龙第三国，那是一种伊甸园般的理想境界。他们既不迷恋人间的荣华富贵，也不向往天堂的神居之所，而是要到达‘玉龙第三国’乐园。在那里骑着猛虎放牧着白鹿，听着鸟儿报晓，喝着白雪酿造的美酒。那是一个爱的天堂，一片自由的净土，一片纯情的圣地，它的名字叫‘舞鲁游翠阁’。 玉龙雪山的云杉坪那儿，纳西语就称为‘乌鲁游翠阁’。”
王佐完全被成哥的讲解和纳西族恋人的悲壮爱情震憾了，说：“可是你们这儿离玉龙雪山远着呢，恋人们也向往‘玉龙第三国’吗？”
成哥说：“我们这里殉情的恋人向往的是香巴拉王国——”
王佐好奇心大增，问：“什么是香巴拉王国？”
这时他们已走到了祭风的院子，成哥说：“下次再讲吧，进去看看。”
院落中间砌起了一个祭台，祭台四周院子里插满了五颜六色的三角旗和木牌，外面走廊上还有一个小祭台，上面放着死去的一对恋人的遗相。在旁边一个棚子里有两个东巴朗诵着各种东巴经书。大东巴带着六个东巴，围绕着祭台慢慢有节奏地起舞，他们踏着小鼓和板铃清脆的响声做着祭天的动作……动作缓慢而庄重，一只脚太高，另一只脚慢慢转过身来，朝前踏步，不断地重复着……
大东巴边舞边唱：
不幸的殉情者啊！
你们如今想看看周围的情景，
但你们的眼睛再也不能睁开；
你们想听一听周围的声音，
但你们的耳朵已经不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