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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瓶邪清文】在一起 (微暖少肉无虐)

楼主:雨打黄花瘦  时间:2019-04-27 11:19:26


楼主:雨打黄花瘦  时间:2019-04-27 11:19:26
(一) 梦

昏黄跳跃的火光里,闷油瓶淡淡地直视着自己的眼睛,足有五分钟,没有移开过,目光中的淡然也没有变化。
“操,你他娘的到底要怎样?”
心下一团火被勾了起来,他猛地扑过去将闷油瓶一把按到了雪地里。本以为自己会瞬间被反手制服,直到自己瓷实地把他压在身下,他才意外地瞪着眼前的脸。目光依然淡若雪光,任由领口被他死死拽着,没有动,也没有还手的意思。
“他娘的不会是冻死了吧?”
他心下嘀咕,下意识伸手触了触他脖子。暖的,脉博在跳动。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了?被勾了魂了怎么的?
僵持了一会儿,被压住的人没有反抗的意思,他自己倒觉得有点不适应,挣扎了一下想放开他爬起来。不料对穿了两层羽绒服的人来说,这简直是难于上青天。他爬了两下,手脚本来就活动不便,雪地又滑,结果跟个球似的动了动,反而压得更紧了。
“小,小哥,推我一把……”
他不得不开口求助。但身下的人像没听见似的,还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淡出水来的目光没有丝毫变化。
“你的魂真被勾走了?”
他有些诧异,这小哥也太不正常了。平时他能盯这么久的区域,一般是天空或者天花板,难得他的脸长成了天空或者天花板的样子?
想着不由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就在这时,猛觉一股力量袭来,他只觉身子一轻,就被翻倒在一旁。紧跟着眼前一暗,嘴唇上忽传来一丝微凉的触感。他吃了一惊,定了定神才发觉,闷油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反客为主把他压住了,唇上那微凉的,是他的唇瓣。
脑子里有刹那空白,很快反应过来时,操,这感觉不对啊!他蹙眉,不加思考地想要反压回去。可是笨拙的身子怎么努力也没有效果,加上闷油瓶那种不用出力就比常人大几分的力道,他忽然觉得一阵绝望。
他娘的,他181的身高,难不成就此要屈从于一个180的?不行,必须反攻……
“老子不从,他娘的闷油瓶……”
一阵呓语从床上熟睡的人嘴里不停地冒出来,他手忙脚乱地挣扎了片刻,猛地睁开了眼睛。瞪着天花板好几秒钟,他长出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抹了一把额前的冷汗。
他娘的,自从十年期限进入30天倒计时,他就开始做这种让人一身冷汗的怪梦。在那之前,他梦里出现的一直都是闷油瓶进青铜大门前那几天的情形。可是就在半个月前,还有一个月就到了约定的“十年后,你来接我”的时限,梦就开始变了。他总是看到闷油瓶那淡淡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不出声,也没有变化。开始是被这种奇怪的感觉惊醒,谁知道慢慢居然出现的攻与反攻的情形。而且每次他都是最后被压制住不能动弹的那个。
难不成,自己骨子里有受的潜质么?
猛甩甩头剔除这些乱七八糟地思路,吴邪跳下地赤着脚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哗哗了冲了几把,然后看着镜子里的脸发呆。这张脸不管什么时候看都是有点小帅的,而且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岁月似乎没在上面留下多少痕迹。十年前他26岁,十年后的今天,镜子里这张脸最多只有27岁的样子。
不过,十年时间也不是什么大事,小花不也没有什么变化么?很多四十多岁的明星不也是一副年轻人的模样,这倒不是什么惊人之事。所以他也没有多想,扯过毛巾来擦了一把,回到卧室继续躺下。

楼主:雨打黄花瘦  时间:2019-04-27 11:19:26
(二)小稻子

“小邪,明天是小稻子两岁生日,你回来吗?”
吴邪坐在阳台栏杆上抽着烟学着闷油瓶45度角望天,他娘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这恶习,反正是不知不觉就这样了,一不小心就能发呆个半小时。
手机响了一阵,他才回过神来,看见是家里打来的,急忙接了。
“生日?”
吴邪愣了片刻,才想起来,是哦,那小子已经两岁了嘿,时间真够快的。
小稻子本名吴道,是他儿子。
没错,谁也没听错,是他吴邪的儿子。
他结婚了?
NO,小稻子是现代高科技产物,试管婴儿。也就是说,用他的精子和一个不明身份的代孕妈妈的卵子生出来的。
催生他的是吴邪年过三十后老爹老娘平均每天十个电话的唐僧式唠叨。无非是什么时候才结婚啊,吴家就他一条根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什么的。可是他脑子里除了把生意做好和坚决执行十年计划外,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恋爱结婚生子?终于在经历了三年让他头痛的碎碎念之后,无意中他听到了试管婴儿和代孕的话题,于是灵光一闪,小稻子就应运而生了!
把一个月大的小稻子和DNA鉴定报告丢到老爹老娘手上的时候,两老下巴都要掉下来的场景至今犹在眼前。
“……他,他妈妈呢?”
“难产,挂了。”
吴邪甩下这句话的时候有点轻描淡写,但很快他意识到这样不妥,立马一变嘴脸,一脸愁苦悔恨地说:“我当时忙生意,没在她身边,她不小心摔倒,结果大出血,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大人小孩只能保一个。最后,她选择了保小的……”
此处是不是该来点悲伤的音乐呢?否则他演不下去呀!没办法,只好用手按住额头一副强忍伤痛的模样。
最后两老是半信半疑地接受了这个事情。既然有了后,也不用为婆媳关系烦恼,似乎是件挺惬意的事情。
虽然这样一来小稻子得在没爹没娘的环境里成长,吴邪却很坦然。闷油瓶那才叫真的没爹没娘,饱受艰辛,不也长得这么招人待见?不过一想到小闷油瓶总是一个人呆呆地仰望天空,还有那喇嘛庙里那个神情悲切的雕像,他心里总会不受控制地抽抽。小稻子还是比他好多了,有疼他的爷爷奶奶七姑八婆捧在手心里。
还有不到十天就得去青铜门前接闷油瓶了,哪里还顾得上参加一个小屁孩两岁生日?
他掐掉烟头,说:“最近生意忙,有几个盘口不太老实,我回不去。我会给他寄礼物的。”
挂了电话,忽然意识到“不到十天”这个事情,吴邪从阳台上跳了下来。
该准备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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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伙伴
胖子在北京,离长白山可近多了。所以尽管吴邪是上了飞机才通知的他,他还是先到了机场。
意外的是,等着他的居然还有小花和黑瞎子。
“你们俩来凑什么热闹?”
吴邪眉头一皱。长白山虽然凶险,可是用不着这么多高手来给他保驾护航吧?
黑瞎子似笑非笑地说:“花儿爷来,我肯定得来不是。”
小花飞了一个白眼过去,说:“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把有些狗皮膏药似的甩不掉的东西带到那儿灭了。”
这家伙可能不知道他学戏多年的后果是,即便是翻白眼在他身上也跟抛媚眼似的。所以吴邪看到黑瞎子明显被这个白眼白酥了。
“啧,你俩打情骂俏不分场合,胖爷我真是受不了了。天真你知道吗,就等你的这半小时,这俩眉来眼去都快把人酸成渣了!”
胖子出声,吴邪看见他脸上蓄起了胡子,猛惊了一下,叫道:“胖子,你这腾格尔式的造型算怎么回事,要到长白山底开演唱会怎么的?”
小花一听乐了:“我说怎么看着有点眼熟,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胖爷,你改名腾格尔胖得了。”
“这不显得成熟霸气么,得了,少他娘的损爷,赶紧的,要歇一天还是马上出发,给个痛快。”
胖子显然不愿意在这方面多谈,吴邪转了一圈眼珠子,就想到原因,笑嘻嘻说:“我知道了,是我嫂子喜欢?”
胖子两年前找了个跟云彩长得贼像的女的,一下子成了有妇之夫,男人味慢慢出来了,跟他们混的时间也少了。
胖子大手一挥道:“男子汉大丈夫,当然是以老婆之命是从了。别说留胡子,她要天上的星星我也得摘给她!”
黑瞎子“啧”了一声:“这妻管炎严重得……”
胖子甩一脸过去:“你自己不也一样?”
“我倒是想,不是没这机会么……”
黑瞎子墨镜下的眼睛不知道勾哪里去了,不过方向应该是小花没错。
小花当作没听见,头也没回:“吴邪,到底什么时候出发?”
吴邪看了看表,说:“今天先到二道白河歇一晚,补齐装备明早出发吧。虽然应该能走地下捷径,里面会不会有点什么变故也难说,有备无患。”
“我装备是齐的,不用准备,我去酒店等你们。”
黑瞎子道。吴邪立马想起他是专业盗墓贼,在大家都休整这些年,这家伙不知道又倒腾了多少古墓,自然不会落下装备。
“花儿爷,你的份我备好了,而且我会保护你,别跟他们折腾了,到那跟我回酒店去。”
他又朝小花说道。小花暴了句“滚犊子”,迈步跟上吴邪胖子。黑瞎子身形一闪就上来要拽他。小花手一晃,刷一下,一把闪着精光的蝴蝶刀到了手上,想也没想就往身后划了一道。黑瞎子急忙避过,刀锋贴着他肚子上的衣服过去,险些划破。黑瞎子大叫:“谋杀亲夫啊!”
“信不信爷毒哑你?”
小花手轻轻一动,刀子已经收了回去。从袭击到收刀几乎是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四周的人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一个黑眼镜在那粉红衬衫身后转了个圈。
“信,不过这个后果是你会把自个也毒死。”
黑瞎子咧着嘴道。小花目光一剧,扬手就要甩出暗器。黑瞎子急忙摆手道:“得得得,我不说了,伤及无辜这种事我会很在意的。”
小花收起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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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雪山

雪山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所以轻车熟路,装备什么的不用半天已经全部齐备。吴邪特地多买了一套羽绒服护目镜登山靴,因为他担心十年那么久,闷油瓶的衣服会不会已经烂光了?
时近黄昏,地平线上连绵的雪山笼罩在淡淡的夕阳里,清冷而又和暖,一如十年前闷油瓶的眼神。
吴邪瞪着远景发呆。那条路线早已烂熟于心,十年间,每到生意平稳时间稍余的时候,他就会爬上去追寻那条直通青铜大门的缝隙。然而每次都是封闭无路的,根本无法通行。他一次次地绝望,又一次次地安慰自己,应该是没有到十年期限,时机一到就会打开的。
如今时机到了,他心里忽然没了底。如果还是不通呢?怎么办?要像之前那样绕道进去?只要一想起那九死一生的经历,他心里就发颤。倒不是怕死,怕的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天真,你说小哥这十年又失忆多少次了?他还会不会记得咱们啊?万一把门一开他压根不认识咱们,冲出来一手一个,小哥那手劲,喀嚓……啧啧,胖爷儿子还没生好呢!”
思潮被打断,胖子的话让吴邪心里一乱。是啊,他都忘了他有失忆症,他会记得他……们吗?不过他从心底里知道胖子的担忧不会成真:“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哥,他对粽子下手分分钟没手软的时候,但是跟人打架有人死过吗?”
“那倒是。”
胖子点点头走开了。
吴邪继续盯着雪山,思考着闷油瓶的失忆问题。他要是真不认识自己了,自己该怎么反应呢?首先自我介绍?你好,小哥,我叫吴邪,我是你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来接你回家。对了你可能不知道你有个外号叫闷油瓶,我给起的,你记得吗?不记得也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我们是有交情的跟我走就是了……
他能想见就算把口水说干他还是淡若清水的样子,甚至都不会听他说完,就又开始他职业失踪生涯的征程。
想太多也没用,走一步看一步吧。
吴邪甩甩脑袋,暂时止住不安的心绪,回了住处。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四个人就往山上出发。一路上的情形跟十年前没有多大变化,只是近年来经济发达了,长白山的开发又往前迈了一步,正处旅游旺季游人如织,雪线上的景点也比先前深入了。
一路走来也没多艰难,以前三天才能到达的雪线,如今两天时间已经充足。吴邪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十年前“送小哥最后一程”的情形,就是那时候,他忽然一直盯着自己看,场景至今还清晰地留在脑海,以至夜寐不安,久思成妄。
这次虽然是下斗,却是旅游心态的,除了吴邪怀揣着要见到小哥的莫名心绪,其他三人简直比游人还轻松。胖子一路跟小花瞎子斗嘴,而小花跟瞎子经常动手,时不时一不小心胖子成了无辜的池鱼中招,骂娘不断。
吴邪一路无言,面前看不到边际的雪山就像他的整个世界,他沉在里面几乎不能自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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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通道

到达缝隙里的温泉时,距离期限还有两天时间。
小花和黑瞎子好奇兴奋地四处闲逛,大雪山里最美好的温泉也没能让他们安宁一下。胖子得意洋洋地领着他们在那双层壁画前面胡说海吹。
休整了一下,吴邪怀着忐忑的心情往缝隙深处探了一遍。果然,还是一如从前,没有去路。
退回营地后,吴邪心里一直沉甸甸的。希望真如他所想,只是时机未到。
胖子听吴邪分析过,可能是小哥关闭了通道机关,所以这里变成了“此路不通”模式,也没太在意,只是宽慰他说:“天真,你放心,小哥肯定是在机关上动了手脚,只要时间一到,这个‘飞行模式’就会关闭,没准他早就站在那里等着咱们了。到时通道一开,四目相对,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这死胖子,越来越爱演了。见他翘着肥屁股手捧心口,一双小眼睛眯缝着“泪眼相看”,吴邪受不了地一脚踹了过去:“粽子都能让你恶心死了。”
当晚就在温泉边过夜。
小花拿着睡袋挪到吴邪身边,说:“吴邪,我跟你并排。”
黑瞎子不出所料地跳了过来,叫道:“别介,他那么一个如花似玉小郎君,自己都保护不了,多不安全。跟我睡我保护你啊!”
小花白他一眼:“你有宝血吗?”
黑瞎子一愣:“宝血?”
“咱们小三爷有麒麟宝血,能驱虫,睡觉不担心有蚊子。”
小花刚说完,胖子也恍然大悟地跳起来:“可不嘛,天真,你快给我割点抹抹,这好地方指不定半夜会有那雪毛子爬出来呢!”
吴邪哭笑不得,没理他们。
说到宝血,闷油瓶那才是真的宝。有他在,确实百虫不近。而吴邪那宝血,非得撒一地才有效果。相比之下弱爆了。
“还有这好事儿?”
黑瞎子来了劲,也拖着睡袋挤到小花身边:“我也得过来。”
小花一脚踹了出来,但是被早有准备的黑瞎子接住了,小花目光一戾,并不抽回来,顺势身子一扭把另一条腿闪电般横扫过去。速度飞快,身姿曼妙,美得把杀气都掩盖住了。黑瞎子不敢接招,慌忙放开他的脚身子一矮滚了出去。
“靠,踢坏了我心疼的不还是你自己,何必呢你!”
黑瞎子油嘴滑舌一出来,只听“咻”地一声,一把亮闪闪的匕首朝他面门就飞了过来。黑瞎子这次躲得有点狼狈,滚得一脸土,匕首“叮”地一下打在石壁上,划出一些火花,又掉在了地上。
“我靠!”
他吐了口口水,大叫,“我明明把你刀子拿走了,这又是哪来的?”
说着把匕首捡起来收了。
小花冷哼一声,不再理他。胖子目瞪口呆:“他娘的,这才是真正玩命儿地打情骂俏啊……”
“得了,你们别闹了,爬这么多天雪山也不嫌累啊!”
吴邪说了一句,钻进睡袋去了。
不过终是睡不着,到半夜他爬起来替下守夜的胖子,瞪着黑暗的缝隙深处直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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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开门

第二天夜里,吴邪被一丝极轻的声响惊醒。他意识到什么,猛跳起来抓起手电就往缝隙深处跑去。
守夜的黑瞎子被他吓了一跳,急忙大叫:“小三爷,你干什么去?”
小花和胖子顿时也醒了过来,听说吴邪跑进去了,慌忙抓起背包就追。
吴邪站在那一度封闭不能前行的口子前,怔怔看了半天,最后不敢相信地伸出手。没有石壁,前方是斜向下行的通路。通了。它真的通了!
“哇嚓!真他娘的够神奇的,居然平白无故出来条道!”
黑瞎子惊讶万分。胖子一边往前迈出脚去边得瑟:“咱小哥就是这么牛掰,你不服不行。”
吴邪愣了愣,想起什么,急忙转身想往回跑。不过才跑了两步迎面就被小花甩过来的背包阻挡:“我给你拿来了。”
还是小花最心细。吴邪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背上包就跟上了胖子。
这包里有他给闷油瓶准备的衣服,不能落下。
这条捷径是安全的,所以大家也没有什么顾虑,马不停蹄一直向前。
仿佛是感受到吴邪的紧迫,小花和黑瞎子都没有再斗,胖子更是崩紧了神经地勇往直前。
没多久出了谷口,视线一宽,乱石谷底那巨大的青铜大门惊人地呈现在眼前。
小花和黑瞎子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情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吴邪忽觉呼吸急促,胸口几乎窒息。他瞪着青铜巨门,突然间全身无力,迈不开步子。
闷油瓶,我来了。你,真的在里面吗?这么漫长的十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你真的在,我只跟你隔了一道巨大的青铜门而已了吗?
“天真,你还傻看什么呢?快下来啊!”
胖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到了谷底,冲着他叫,“好像那妖鸟不在,赶紧地办完事走人!”
吴邪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的手在发抖。他急忙深吸口气,压抑了一下情绪,跳到乱石块上,往谷底而去。
小花和黑瞎子身手不凡,几个纵跃已经跳到胖子旁边,三人齐齐看着巨型的大门。
“他娘的这么大,怎么开?一千个人来推还不定行啊!”
黑瞎子惊叹。小花也心存疑惑,回头看着刚爬下来的吴邪。
吴邪从贴身口袋里摸出闷油瓶交给他的鬼玺,迟疑着,朝青铜大门走近。
“你带着这只鬼玺来到青铜门前,门就会打开,你可能还会在里面看到我。”
这是十年前闷油瓶说过的话。吴邪的脑海里一直在回荡着那个淡然无波的声音。
越来越近,慢慢的,视线里全部都是青铜门精细诡异的花纹,吴邪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几乎停止了。
这个时候,只听见阵阵雷鸣般的轰响传了出来,地面微微颤动,仿佛有千军万马在身旁飞驰而过。紧闭的青铜巨门,缓缓出现了一条裂缝。
裂缝后,一道阴惨惨的青光,鬼魅般照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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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记得

吴邪幻想过无数个在门里见到闷油瓶的画面。最多的是,一个头发曳地,胡子长得跟鲁王宫外那尸洞里的女鬼头发一样的人,他上前扒开一堆堆毛发,在其中找到一双淡净清澈的眼睛,然后他就可以确定,这是闷油瓶了。
然而跟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青铜门后,惨青色的淡光里,一个盘膝而坐的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他闭着眼睛,没有长头发,没有长胡子,除了脸色比原来更加青白,就跟曾经失踪几个月忽然出现时的样子没多大分别。
吴邪彻底呆住了。他怔怔地看着这张熟悉的脸,久久不能回神。
仿佛感应到他的目光,那双眼睛缓缓睁开来。顿时,淡然澄澈的眼波就像魔咒,把他深深地锁住了。
身后传来胖子他们的惊呼,但吴邪完全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他满脑子里全被眼前这双眸子塞满了,空不出一丝缝隙去装其他的。
这样愣愣对视了许久,青铜门里的人站了起来,缓缓走出巨门来到了吴邪面前。
看着他呆怔的目光,他慢慢开口了:“吴,邪?”
吴邪猛地一震,所有的神智都回到了身上。
“是,我是吴邪!你,你记得我……”
他不敢相信,十年了,他居然记得他。
“我操!奇迹啊!小哥居然没有失忆!”
胖子冲了上来,对着闷油瓶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叫,“小哥,小哥,快,叫我!”
闷油瓶淡淡扫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不记得。”
“什么??”
胖子受伤地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娘的,你记得他,居然不记得胖爷我?好歹胖爷也算你的救命恩人,你他娘的就记着天真?”
闷油瓶看了看他,把手里捧着的一块石头递了出来。吴邪急忙接过,只见上面深深地镌刻着几个字:“十年,吴邪。”
石头表面的纹路早已被磨得光滑如镜,但那刻痕非但没有因此变浅,反而深入石心,仿佛这石头的主人每一次拿起它时,都在上面重新刻画一遍,因此表面越光滑,痕迹反而越深。
吴邪猛觉一震,几乎立时老泪纵横。
“你,你并不是记得我,只是因为记录在这里,才知道我会来?”
他不知是喜是悲,声音都哽咽了。
闷油瓶淡淡点了点头。
“我操,这还真是公平。”
胖子嘟嚷了一句,又自言自语道,“我倒宁愿你记得天真。”
小花和黑瞎子没指望过他会记得自己,所以也没上前掺和。不过黑瞎子不放过一点耍贫嘴的机会:“花儿爷,要是哪天你也这样忘了我,我会伤心死的。”
“你现在就去死!”
小花狠狠瞪了他一眼。黑瞎子急忙作护头状跳离他一步。
“你是来接替我的?”
那边厢闷油瓶已经又淡淡地问话。
吴邪全身一凛,一股寒意直冲脑门。十年前他确实是代自己进去里面的没错,也说过十年后他可以来接替。可是他是自发主动地把“替”字给去掉了,半点也没想过要到那阴森森的青铜门后守什么秘密。就是打死他也不会进去的!
“别介,小哥,你误会了,天真可不是你,可守不了这门。他是来接你回家的!”
胖子也吓了一跳,急忙插嘴解释。

楼主:雨打黄花瘦  时间:2019-04-27 11:19:26
(八)顺手

闷油瓶又直直看着吴邪,仿佛在等待他的答案。吴邪慌忙上前拉过他,说道:“小哥,一切都结束了,谁也不需要守这道门了,跟我回家吧。”
他的手冰凉如雪,若不是看着他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开口说话,吴邪真要怀疑自己拉到的是只大粽子。
想到什么,他急忙又解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买给他的羽绒服,一把套到他清削的身子上:“对了,外面冷,先把衣服穿好。”
又拿出手套不假思索地给他穿上。不过明显右手两根手指的地方不合适,他忘了他有两只奇长的手指了。略一忖,吴邪摸出刀子把手套两个指头捅了个洞,顺利给他套了上去。
吴邪做这一切的时候闷油瓶都直直地看着他,也没有拒绝,眼神淡静,无波无痕。
等吴邪拿出登山靴要给他换上的时候,闷油瓶终于伸出手拒绝。吴邪愣了一下,闷油瓶接过靴子走到一旁,踩在石头上换下了已经看不清原貌的旧靴子。走回来时,吴邪还在发怔。
他娘的中了邪了,他怎么会这么顺手地给他穿衣服戴手套换靴子?好像做熟了的家务似的!真他娘的越来越怀疑自己骨子里有点那什么气质啊!
“啧,”
另一边厢黑瞎子一脸艳羡地说,“要是也有个人对我这么好,给我穿衣戴帽,死都值了……”
嘴里说着“有个人”,黑眼镜却正正对着小花,不用说这句话是让他听的。
小花冷笑了一声,转过头睨着他开口道:“你要是死了,小爷可以帮你换寿衣。要不要马上试试?”
“这哪是一个性质的?”
黑瞎子眼镜差点被惊掉。小花抱起手又把视线转回吴邪和闷油瓶身上:“不想换寿衣就滚远点,别碍着小爷!”
吴邪心里正奔腾着上百只草泥马,没有注意闷油瓶看了看他,见他像入了定似的没反应,伸手一扯他的手臂:“回家。”
吴邪发怔一时没反应过来,被闷油瓶不同常力的手一扯,顿时一个踉跄,毫无预警地往乱石地面扑去。好在闷油瓶反应快身手敏捷,一把拉住了他。
“我靠!小哥你轻点,你要知道你的力气是常人的不知道多少倍啊……”
吴邪揉着发疼的手臂叫道。想起那些折在他手里的海猴子和千年老血粽,啧啧,闷油瓶拧起它们的头来比拧瓶盖还轻松。
闷油瓶看了他一眼,说:“我没有用力……”
“……”
吴邪一头黑线地看着闷油瓶。不过他说的应该是实话,因为他想起那把黑金古刀,他根本提不起来,而闷油瓶是拿来当匕首用的。
“他娘的你们想说情话回去再说!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再待下去那些人面妖鸟回来你们就到猴肚子里卿卿我我去!”
胖子在一边甩话,说着往巨大的乱石堆爬去。吴邪闻言无语地瞪了一眼胖子,又看了看闷油瓶想叫他走。
“它们一直都在。”
闷油瓶淡淡说了一句。但这句淡定的话把胖子吓得脚一软,声音都变了:“小哥,你没开玩笑吧?”
惊恐地抬起手电四处扫射张望。吴邪也吓了一跳,不过有闷油瓶在感觉就是安全的,所以他也没多惊慌,只是问道:“不是吧,那我们在这折腾这么久怎么不见它们袭击我们?”
闷油瓶道:“有鬼玺。”
吴邪恍悟。难怪那时阴兵一出妖鸟就全跑了,一定是当时闷油瓶使用了鬼玺召唤阴兵。本想提出来问个明白,不过看小哥那一脸淡然的样子,估计也是不记得了,还是算了吧。

楼主:雨打黄花瘦  时间:2019-04-27 11:19:26
(九)安心

回程比来时更轻松。尤其是吴邪,心中一切包袱都放下了,感觉简直快要飘起来。
几人回到温泉营地,把先前丢在那里没来得及收拾的装备都收好,往缝隙撤出。
不过一到出口,大家都傻眼了。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雪,飘扬的雪片密集得戴上护目镜也看不清前方。
无奈,他们只好退回营地,等待雪停。
大雪下了一整天也没有要停的意思,看来今天还是得在这里过夜。好在干粮储备充足,旁边就是温泉,在这里呆上一个星期也没有问题。
把食物弄好大家胡乱吃了一点。吴邪特意观察了一下闷油瓶,发现他一点也没有挨过饿的样子,还是像以前一样,不挑食,也不狼吞虎咽。
吃过饭后胖子小花实在无聊,就跑到缝隙里有壁画的地段去看壁画。黑瞎子自然是要跟去的,美其名曰要保护小花。闷油瓶一如既往地闷,坐在出口望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又在发呆。
吴邪虽然对壁画也还有几分好奇,但此时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闷油瓶身上,所以没跟他们一起,而是坐在原地看着闷油瓶的侧影,支着脑袋发愣。四周安详平和,风雪的声音传进来时已经很小了,闷闷的,温暖的地面,加上有闷油瓶在就会产生独有的安全感,一切舒适得足够催眠。前两晚又没怎么睡过,吴邪很快昏昏欲睡起来。没坚持多久,他就靠在石壁上睡了过去。
不过这一觉没睡多沉,很快他就醒了过来。四周还是静悄悄的,打闹三人组还没回来。吴邪下意识往闷油瓶的方向望去。这一看他猛地一惊,几乎跳了起来。
闷油瓶不见了!
他不会又跑回青铜门里去了吧?
不过马上他感觉到另一侧有动静,急忙转过头,才发现闷油瓶正坐在温泉边上泡脚。难得见到他这么休闲的样子,吴邪一下子放松下来,略带好奇地打量起小哥的脚来。
他的脚倒是跟正常人一样,没有两根奇长的脚趾。
闷油瓶干嘛一定要有两根奇长的脚趾?吴邪被自己这个奇怪的念头搞得哭笑不得,他又不需要用脚去夹青砖。
吴邪抹了一把脸甩甩头,忽然又感觉到哪里不对劲。找了找,才发现不对劲来自闷油瓶。
他一直在看他。
吴邪有些疑惑地仔细看了看他,又往身后瞄了一眼。后面没有异样,没有错,闷油瓶确实是在看自己。而且现在两人已经硬碰硬地对上视线了,他的目光还是没有移开,定定地就是看他。
这个场景怎么有点眼熟啊?是了,十年前,闷油瓶决然要进青铜门的时候,他死缠着他想让他回心转意,他当时就是这么看着他的。他娘的难道他真的又想跑回去?
“小哥!”
吴邪急忙叫了一声,“你,你干嘛,你在想什么?”
闷油瓶视线在他脸上转了转,依然没有移走,只是淡淡开口道:“想你。”
啊?
吴邪一下子愣了,心莫名地怦了一下。不过闷油瓶很快又补充道:“我好像记得你。”
吴邪恍然。闷油瓶的闷突出表现在惜字如金上。所以他的话得从深层去解读。他说的“想你”呢,其实是“思考跟你有关的事”的意思。所以别想多了。
吴邪暗暗自嘲地一笑,接上闷油瓶的话:“那你记得多少?”

楼主:雨打黄花瘦  时间:2019-04-27 11:19:26
(十)不知道

闷油瓶目光略跳了跳,似乎是思索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不知道。”
吴邪想了想,说:“这样吧,我问你答,帮你提示,看你记得哪些。”
闷油瓶没有说什么,应该是同意吧。吴邪一忖,就问道:
“你还记得我们去鲁王墓吗?你当时一把把那个穿玉俑的粽子给捏爆了,我扯住你质问你是什么人,你当时看了我很久才说了一句,知道了又能怎样?”
这是吴邪印象里第一次跟闷油瓶“亲密接触”,因为在那之前闷油瓶几乎就没正眼看过他,也许连他的存在都不知道。这句话还一度让他郁闷了好久,心说小哥真是冷酷无情。当然后来证实是只冷酷不无情的。
闷油瓶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
“那,在张家古楼底下,你打退密洛陀救我和胖子,你记不记得你对我说,还好我没有真的害死你……”
这一段回忆是吴邪想起来总会想哭的。不为别的,就为神一样的闷油瓶口吐鲜血还要说这样的一句话。
小哥还是摇头。
吴邪挠了挠头,有点为难了。他忽然间意识到,就算他把跟闷油瓶经历的每一份生死与共都说出来,即使是闷油瓶没失忆也不一定能想起来。他每一次救人都是生性使然,他虽然是淡漠的也是善良的,所以只要身边的人有危险,不管是谁,他都会拼尽全力去救。他吴邪只是众多的幸运儿之一。
咬咬牙,吴邪做最后的挣扎,又问道:“那么十年前,你进青铜门之前的情形,你还记得吗?我一直跟着你,希望说服你不要去……”
他还清楚地记得他从三十米高的断崖上跳下来救他,把手都摔断了。
想到这他不由地低头看了看他的手。他已经把手套取下来了,除了奇长的两根手指,其他都很正常。他稍稍安心。
“其实我最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会来找我,跟我道别……”
不知道为什么,他又加了这句话。
闷油瓶又摇了摇头,说:“我不记得任何细节,我只是感觉你对我来说不是陌生人。”
吴邪怔怔地看着他,这个答案对于他来说是好是坏,他是该高兴还是伤心?
“那,那胖子呢?你对他的印象……”
吴邪迟疑着问出这句话。
闷油瓶静静看着他的眼睛,一点也没有别扭什么的,像个初入尘世的孩子,清澈空灵。吴邪本来还为自己问的这句话有些犹疑,可是在这目光下,慢慢的什么都释然了。
在小哥的眼睛里,一切都是纯净的。
见他的目光变得坦然了,闷油瓶终于淡淡摇首:“他没有你的感觉。”
不知为何,这句话让吴邪心里的不安忽然烟消,本来堵在心口的某种无形物体也不见了。虽说对于铁三角来说这样是不公平的,可他就是忽然很开心啊!是不是很欠扁?被胖子知道肯定又一顿削。
不过管他呢!他现在不是没听见么?呵呵呵呵……
吴邪脸上现出一抹奇怪的傻笑来。

楼主:雨打黄花瘦  时间:2019-04-27 11:19:26
各位亲,我要宣布一个不道德的消息,因为明天小黄花楼楼要休息,所以明天不会更,今天更多两节,各位慢点看啊,到这里是有点卡肉的感觉的额呵呵呵呵……爱你们~啵一个~!

楼主:雨打黄花瘦  时间:2019-04-27 11:19:26
(十二)麒麟

吴邪瞪着对面白皙的皮肤上,一只张牙舞爪的麒麟在热水的刺激里慢慢爬上那略显清瘦但看起来很结实的胸膛,暗暗咽了口口水。他娘的这麒麟以前看的时候怎么没觉得有这么妖魅?
十年了,闷油瓶身上居然半点也没有积污纳垢的情形,那皮肤除了长久不见天日的青白,没有一点异常。最要命的是,这种青白与火色的麒麟结合在一起后,呈现出勾魂摄魄的惊人效果,衬得闷油瓶原本就立体的五官看起来更加清削,肌肤里透出一种玉一样的光泽。
闷油瓶下水后在与吴邪几乎是形成一条对角线的位置坐定,就闭目养神起来,也没看到吴邪一副想流鼻血的神情。这对于吴邪来说简直是要了老命了。因为只要小哥能用他那出尘绝世的淡定目光随意看他一眼,都能遏制他的心猿意马。问题是,他居然闭上了眼睛!他娘的,他不知道两手支在边上闭目养神这种姿势其实是很勾人的吗?尤其是他这种身上有麒麟脸上有姿色还无数次救人于水火的神一样的英雄小哥。要是这里有只千年女鬼估计都忍不住要扑上去了。
吴邪很想管住自己肆无忌惮的眼睛,几翻挣扎后,终于想到什么,急忙也学他一样把眼睛闭起来,竭尽全力地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
几经努力,心绪终于慢慢平复下来。吴邪松口气缓缓睁开眼睛。
闷油瓶还是闭着眼,吴邪忽然想起以前,大部分没有危险的时间里看到小哥都是在睡觉的,他估计又是睡着了吧?他下意识把视线放到他的胸口,那里正均匀地起伏着,看样子他的猜测应该是对的。
那只妖麒麟险些又把他的目光吸住,他急忙转开。就在这时,忽觉小哥身上某处仿佛微微闪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发光。吴邪微一怔,忙眨眨眼又看时,却什么也没发现。正想说是幻觉,只觉眼前一闪,那东西又亮了一次。看方向似乎是在闷油瓶的耳朵附近。
难不成闷油瓶在青铜门里太无聊,给自己打了个耳洞,弄了只会发光的耳环上去么?
吴邪心下嘀咕,风灯的光线很微弱,想看细节,而且还是在水气缭绕的温泉里看耳垂这么小的地方,肯定是不行的。但吴邪忍不住好奇,悄悄往闷油瓶靠近,想要看看他身上到底有什么在发光。
凑得足够近了,他看清他耳垂上都是完好无损的,没有打过耳洞,更没有耳环什么的。
怪了,那到底是什么发的光?他又往他脑袋枕着的石壁沿上检查了一下,没有萤火虫啊什么的。再说闷油瓶体质特殊,有虫也不会敢近他的身啊。
吴邪疑惑地挠挠头,想要退回去。这时忽然发现因为灯光太暗他想看清细节,所以不得不凑得很近。此刻他的脸几乎跟闷油瓶贴在一起了。要不是他是去看耳朵所以是偏过去的,否则这个距离两人早已唇齿相接了。
吴邪怔了怔,近距离的视线只能看到闷油瓶紧闭的眼睛上的睫毛,密密的乖巧地排列成一道有弧度的线条,看得他心跳忽然有些异常。他很快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这时,忽觉腰后一紧,闷油瓶的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进了水里,攀到他腰上去了。吴邪微然一惊,看向闷油瓶。他的眼睛缓缓张开来,清淡出尘的目光水一般倾泻而出,将他的视线粘住。
吴邪呆住了,短时间内脑子变成了空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而闷油瓶只是这么淡淡地看着他,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楼主:雨打黄花瘦  时间:2019-04-27 11:19:26
(十三)又~

僵持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吴邪的腿软了,还是闷油瓶的手稍稍施加了力气,吴邪脚下一滑,蓦地跪到了闷油瓶的腿上。两人脸颊的距离瞬间没了,四片唇瓣毫无预警地贴在了一起。
说不清是谁吻的谁,反正那唇贴上后就不肯分开了。吴邪心里像是忽然蹿进了上百只小鹿,乱撞乱跳,让他惊忙无措。而闷油瓶好像淡定得多,慢慢的就掌握了控制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反过来把吴邪压到了温泉石壁上,越来越显攻击性的掠夺几乎把吴邪胸腔里的空气抽尽。
吴邪的双手被迫收在闷油瓶怀中,他本能地想推他一把好让自己换口气,但手一触到那坚实滚烫的肌肤,他一阵小颤,结果反而被制得更紧。
胸口的窒息感越来越重,吴邪忽然一阵绝望。他娘的闷油瓶失去理智了吧,他这种力道他哪里挣得开?今天是要死在这里了吗?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死,江湖小有名气的小三爷居然接吻憋死了!这他娘的死得也太憋屈了,居然不是被粽子咬死的,而是被他娘的闷油瓶亲死的!
“啊!”
吴邪猛地大叫一声,晃着双手拍打出一片水花,落在脸颊上激得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他睁大双眼飞快地看了一遍四周,发现自己还是坐在温泉里,对角线那头坐着闷油瓶。听见他惊叫,闷油瓶睁开眼睛看了看他,眼中有一丝询问。
吴邪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大喘了几口气。原来只是做梦!吓死宝宝了!
他抚着胸口,看了一眼淡定如故的闷油瓶,一股热浪直往脸上窜了上来。他娘的,吴邪你是不是有病啊,居然又在梦里非礼小哥。不对,好像是小哥……去!不要在意细节!不管怎样你这样是不对的啊!先前没接到闷油瓶,还可以说是太挂念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现在他都在你眼前,他娘的你怎么还……
吴邪用力甩了甩头,把脸埋进水里胡乱洗了一把,对闷油瓶道:
“小哥,我先去睡了,我把毛巾给你放旁边,你慢慢泡。”
也不管闷油瓶有没有反应,他爬上岸去拿回烘着的衣裤,也不管有没有干透,飞快地把湿背心和内裤换下,钻进了睡袋里。
睡了片刻,又想起什么,他又从背包里掏出一盒没开封的内裤丢到旁边,说:
“对了,小哥,这还有条新内裤,给你换吧。”
闷油瓶好像淡淡应了一声。吴邪下意识朝他看了一眼,朦胧中也没看清闷油瓶有没有睁眼,他马上又跟做了亏心事似的缩回了睡袋,再也不肯冒出头来。
吴邪其实根本睡不着,他只是躲在睡袋里咬指甲。他知道自己肯定出毛病了,只是一时还不知道是怎么了。没多久听见打闹三人组回来,胖子叫道:
“天真这么早睡了?我还想跟他汇报汇报今天的收获呢!”
闷油瓶淡然答了一句:“泡澡累了吧。”
“泡澡?”
胖子变声大叫,“你俩刚鸳鸳戏水了?”(注意此处,不是鸳鸯~奸笑中。。。)
吴邪脑门上一团黑线,要不是装睡他真想跳起来踹胖子一脚。
闷油瓶没答话,倒是黑瞎子又来劲了:
“哟,这么带劲,花儿爷,走,咱也戏一个……”
黑暗中又听见数声拳脚相交声,吴邪知道那俩又斗上了,暗暗叹了口气,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理会。

楼主:雨打黄花瘦  时间:2019-04-27 11:19:26
(十四)地震

大雪一连下了三天都没有要停的意思。吴邪瞪着鹅毛大的雪片在洞外纷飞叫嚣,心下越来越压抑。难不成这是老天不让他把闷油瓶接走的意思么?
胖花黑三人组的壁画探险有了相当多的结果,不过都只是证实了先前对万奴王的分析和猜测,所以吴邪的兴趣根本没放在那里。闷油瓶永远是最沉得住气的,这几天里,除了坐着闭目养神,靠着墙闭目养神,躺着闭目养神,他就没做过别的。就连开始那种看天发呆的兴头都没有了。
“小哥。”
两个人的空间实在太安静了,吴邪忍不住想要说点什么。唤了一声,闷油瓶合着眼睛不知道有没有睡着,反正没应。
吴邪顿了顿,还是决定即使是自己一个人说也要说说话:
“你以后打算去哪儿?”
这话本想下了山回到杭州好好休养几天才问的,但现在这个情形实在是太让人不安了,所以吴邪没忍住。
闷油瓶还是没有回答。吴邪没受打击,用低到几乎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又说:
“你能不能不要再回青铜门里去了……”
闷油瓶似乎是听见了,睁开眼睛看他。吴邪眼前一亮,跳起来朝他满怀希翼地说:
“你可以和我一起呆在杭州……”
话未说完,地面突然猛地震了一下,紧接着一阵晃动。吴邪吃了一惊,话到一半急忙刹住往石壁靠去。闷油瓶也迅速跳了起来,目露讶色地打量着四周。
晃动更加激烈,就跟筛谷子似的。吴邪几乎站不稳脚跟,扶着石壁都没有多大作用,反而被石壁震动的频率甩到了一边。眼看要跌倒在地,只见闷油瓶忽然伸手把他一扯,吴邪随着惯性不受控制地撞到他身上。
闷油瓶只是微微晃了晃,没有倒下。他拉住吴邪扫视着缝隙顶端,上面有少许碎石开始往下掉落。
“胖子!小花,瞎子!”
吴邪见状急得大叫打闹三人组,“你们在哪里?”
叫了几声没有回应,吴邪就想往缝隙深处跑去。闷油瓶一把扯回他带着他避开了几块大的落石,说:
“你留在这里,我去找他们。”
说完一跃跳进深隙里瞬间不见了踪影。吴邪知道自己的身手去了也是帮倒忙,忙听从闷油瓶的话,一边留意避开四处掉落的乱石,一边尽力把温泉边上的装备往包里收。
黑暗的缝隙深处传出阵阵让人很不舒服的喀啦喀啦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将要倒塌了一样。吴邪焦急地四处张望着,这洞不是要塌了吧?
没多久,缝隙深处传来了胖子的叫骂声:“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万奴王那老小子又重生了吗?胖爷上次喂的炸药他没吃过瘾怎么的!”
接着手电光闪动,几条人影相继跳了出来。
吴邪叫道:“胖子,是不是你们触动了什么机关?”
“老子几个研究壁画正研究得好好的,忽然就抖起来了……天真,不妙啊,这条裂缝好像在合起来……”
胖子一头汗,气不打一处来,但说着说着眉头就紧紧地皱了起来。
吴邪吃惊地跳过来,暗黑色的深处在抖动里什么也看不清。小花扯住他道:
“吴邪,别进去,里面现在很危险。”
吴邪皱眉看了看几个人,拧起眉头问道:“小哥怎么没出来?”
这个时候,忽然听见仿佛很远的地方传出来一声沉闷的巨响。那种声响动静肯定是很大的,却又不像爆炸声,倒像是某样巨形物体……倒塌的声音?
他又惊又疑,几块落石在身侧劈啪砸出一阵响动,把他神智唤回来,抬脚就要往缝隙里跳。
小花急忙拉紧他叫道:“吴邪,你干什么去?救小哥吗?你确定不会是反过来他救你?”
“小花,放开我,我一定要找到小哥,我说过要带他回家的……”
吴邪挣扎着,晃动的地面让人站立不住,小花干脆一把将他撂倒按在地上。黑瞎子跳过来用身体护住小花不让落石砸到他,大叫:
“直接打晕拖出去,算我的!”
该死的黑瞎子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贫嘴。小花没空理他,伸手就要执行这一明确决定。
“你敢!”
吴邪瞪着眼睛大吼,“解语花……”
“有什么不敢?”
小花不等他说完,伸手在他脖子后一捏。吴邪只觉得眼前一黑,意识逐渐沉沦……

楼主:雨打黄花瘦  时间:2019-04-27 11:19:26
(十五)追随

“不要!小哥,不要去!”
伴随着几声惊叫,躺在地上的吴邪像僵尸一样惊醒挺了起来。
他瞪大眼睛四顾一圈,发现身处的是一个狭小的洞穴里。到处都是碎石块,胖花黑三个坐在附近,见他醒了,只是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吴邪爬起来,这时在风灯昏淡的光线里,他看到了第四个人的身影,顿时一喜:“小哥!”
闷油瓶正坐在另一头,面对着一处窄窄的空隙不知道在想什么。吴邪冲过去扯住他叫道:
“小哥,你没事?太好了!”
闷油瓶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我不会有事的。”
吴邪心中一块大石落地,长长松了口气。他抬头四顾了一眼,问道:“这里是哪里?”
闷油瓶没有回答,胖子在那边叫道:“天真,你傻了,这里不就是我们原来扎营的地方?”
什么?吴邪意外地看了看胖子。他不像说笑,急忙起身四处看了一遍。果然,他们的背包,装备都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没变,只是原本很宽阔的缝隙变得狭小无比,那一汪热气腾腾的温泉已经只剩下一个泉眼那么大而已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吴邪吃惊地问道。
小花叹了口气道:“应该是地震,地壳运动把这条原来也是同样原因产生的缝隙重新合起来了,不过好在这里经过侵蚀已经多出了一个空间,我们才不至于被挤死,也不用到外面跟暴风雪作斗争。”
吴邪震惊地瞪大眼睛,忽然意识到,闷油瓶一直在盯着看的那条裂缝,就是原来直通青铜大门的捷径。他一时呆了,心下不知是喜是悲,是福是祸。
若要喜,理由很简单,通往青铜门的地下捷径没有了,闷油瓶应该不会再回去了。悲的是,如果闷油瓶执意定要回去,那么势必要走上面的云顶天宫。这对闷油瓶来说是轻而易举,可对于他吴邪来说,简直比上天还难啊!就像他之前说过的,死他不怕,怕的是……
心下一阵抽痛,他几乎站立不稳。
“小哥……”
他忍耐不住心底的惶恐不安,咬咬牙,走到闷油瓶面前。
闷油瓶目光淡然地看了看他,等待着他要说的话。
“你不要再回去了,可以吗?不要再管什么青铜门,什么秘密,什么核心。这一切都结束了……”
吴邪忽然抓住他的手臂,激动不已,“就算那关乎全世界,又怎样,没有它,全世界的人都活得好好。而你呢,尽管拥有它,却没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这到底有什么意义!”
闷油瓶静静看着他,并没有出声。吴邪看着他淡静的眼神,十年前的某些场景蓦地又回了脑海里,顿时颓唐地一退。
“我怎么忘了,你说过的,意义,本身就是没意义的。”
他面色苍白地闭上眼睛,又喃喃自语般道,“可是,你知道吗,我没有能力再进去了,从上面走,我根本不能再活着见到你……”
他说着说着,原本用力握紧的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小哥,我没有能力再追随你了……”
话毕,两颗晶亮的泪珠从他眼中滑了下来,身子也随之缓缓往地面软下。
就在他跪倒在地上的瞬间,眼前身影一晃,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被人紧紧地拥住了。
“吴邪。”
那个清冷孤寂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吴邪再也忍耐不住,一把用力抱紧对方,泣道:
“小哥,我求你,不要再回去了,我没有多少个十年,我的心会一直追随你,可是我累了,好累好累,我真的没有能力了……”

楼主:雨打黄花瘦  时间:2019-04-27 11:19:26
这里是不是有点小虐啊?会不会有人想打我?因为我的标题是无虐来的~不过我保证,只是小小的一丢丢而已,真的表打我

楼主:雨打黄花瘦  时间:2019-04-27 11:19:26
(十六)什么?

眼泪就像两道溪水,自吴邪眼角倏然而落。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只是刚才被逼急了说出来的话,似乎全是在心底里埋藏了很久很久的,久得他的心几乎要成了无人能到的千年古墓。终于能放肆地全部说出来,他觉得心里的沉重在慢慢变轻。可是,好像有种不明的刺痛感也随之浮现出来,让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啧,天真怎么了这是,好好的哭成这鸟样儿,平时成天捧着个小心肝装林黛玉就算了,这下好,说着说着就哭上了,瞧这可怜见儿……”
另一角传来胖子的嘟嚷,但很快被两个严肃的声音异口同声地打断:“闭嘴!”
吴邪没理他们,自顾自悲伤逆流成河。那胖子顿了顿,又耐不住继续叫道:
“那什么,既然这都抱一块儿了,咱们是不是得回避回避,到外面把把风什么的……”
“边儿呆着去!就你话多!”
小花不耐烦地瞪他,黑瞎子连声附和:“就是!”
“嘿,你们这些兔儿爷,又孤立胖爷,下回再跟你们出来,我也把我媳妇带上,看谁酸死谁!”
胖子不满地叫起来,马上换来小花一记重拳。
“解语花,你他娘的反了你了,你当胖爷是你们家瞎子啊,爱揍就揍……”
胖子捂着眼睛跳脚大叫,这句话立马又召唤来两只拳头,胖子慌忙往地上一坐避开夹攻。紧接着肩膀一紧,他已经被人死死箍住。一副黑眼镜在脑袋边反着邪光,那带着痞笑的唇角一咧,几乎没把胖子吓出一身冷汗。刚想求饶,只听见黑瞎子在耳边道:
“胖子,本来你得三天不能下地,不过看在你刚才那句话份上,黑爷今天开始罩着你了!”
你们家瞎子,这句话怎么越听越顺耳。瞎子邪笑着拽起冷汗涔涔的胖子,朝小花开心地咧开嘴。
小花无语之极地翻了个白眼,抱起手往旁边挪了两步,然后把他们当透明的,继续密切关注对面那两个人。
“青铜门倒了,吴邪,我回去也没有用了。”
清冷的声音在耳边轻轻淡淡地说道。
吴邪猛地一震,心脏停滞。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了呆,猛地挣脱开用力扯住面前人的衣襟:
“你说什么?”
抱住他的果然是闷油瓶没错,此刻他被自己紧紧揪住衣服逼在墙上,淡定的神色没有丝毫转变。
“你再说一次?”
吴邪的手又加重了一分力道,还带着泪痕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
闷油瓶看着他淡然道:“我不会回去了。”
他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好像只是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就像两个人为了吃饭还是吃面而争执不下,忽然其中一个淡淡然说,好吧听你的去吃面好了。但问题是现在真正被讨论的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不是吃饭还是吃面这么简单而已的问题啊!吴邪一时间脑筋都转不过弯来。
所以闷油瓶说完这句话后,吴邪还是紧紧地瞪着他,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一样。闷油瓶被他的表情瞪得微微蹙眉,估计心里想着这人是不是白痴了,便拿开他的手准备走到一边让他自己冷静一下。不料手甫动这“白痴”忽然哗一声朝他扑了上来,死死抱着他大叫:
“闷油瓶!他娘的闷油瓶!你他娘可恶的闷油瓶!!你怎么不早说!”
一边叫还一边捶他的背。
闷油瓶吓了一跳,急忙退到石壁上,把背靠墙化解掉他的乱拳。随即狐疑地说:
“闷油瓶?”
“闷油瓶是小爷免费赐你的宝号!以后你就背着这宝号过日子吧!”
吴邪放开了他,恨恨在他胸口上又送了一拳。但被反弹回来的力道弄得发疼,捂起手转身走到一旁,不满地嘟嚷:“人与人之间真是连信任都没有了!”
何止是信任,他堂堂一个小三爷颜面何存啊!居然像个娘们儿一样对着闷油瓶又哭又闹,而肇事者从头到尾一副看白痴的表情!传出去他还怎么混!不行,得想个办法,杀人灭口是做不来了,看看怎么能封住这几个人的嘴巴。
“他娘的,天真你能不一惊一乍么!胖爷我可不是十年前的胖爷了,人老了心脏可经不起这折腾。”
胖子一直被迫崩着神经静观这头的情形,见状忍不住又大叫起来。
“闭嘴!”
吴邪瞪他,“你什么都没看到,知道吗?”
“我又没瞎……”
胖子还想顶嘴,旁边的黑瞎子忽然冒出一句挑衅般的话:
“花儿爷,我也想要抱……”
马上换来吴邪的一块飞石,外加小花的拳头。

楼主:雨打黄花瘦  时间:2019-04-27 11:19:26
(十七)黑花

说起小花和黑瞎子,时光要回转到一年前。
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许久,大家都回到了该有的状态生活着。小花兴致来了偶尔会把戏台的青衣换下来,亲自上去唱上几段。
那是一个阴天,微微发沉的午后。小花给自己上好了五彩妆,坐在三楼的栏杆上,望着楼下那个高高的戏台发愣。
时间未到,听戏的人还没来全,大堂里有种让人恍如隔世的喧嚣。
小花这么怔怔地看着戏台子,很久,直到感觉身侧多了一种气息,才回过神来。
一转头一副黑眼镜就撞进了视线里。那个人唇角扬着一丝似笑非笑的意味,一如最初他出现在他眼里时的模样。
小花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忽然拿出了一只画笔,上面沾着的是小花眼角的油彩。小花的青衣妆跟别人不一样之处在于,黑色眼圈外还多了一道玫红色的眼尾。
黑眼镜轻轻托起他的下巴,用画笔在他眼角的黑边上点下了一颗泪痣,轻声道:
“美人有泪,泪成妆。”
小花只是坐在栏杆上,没有动,目光冰凉地看着他。然后他丢掉了画笔,俯下头来,吻上小花如眼神一样冰凉的唇。
“这是十几年前欠下你的。到底是十几年,我不记得,只记得,我还欠你的。”
他重新抬起头的时候,说了一句话,然后痞痞地笑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从那以后,如小花自己所说,身边就多了一块比狗皮膏药还难甩的东西。也是从那时起,黑瞎子再也没能近过小花的身。粉红的小花忽然由那天那朵含雪的桃花变成了带刺的玫瑰。
黑瞎子跟吴邪说过,小花睡觉的时候是蜷成一个球的。黑瞎子还跟吴邪说,他很想看看小花流眼泪不坚强的样子。黑瞎子还说,想把小花带到杭州来,因为这里暖和。而黑瞎子在杭州那套200平米的房子里,只有一张行军床。他想要小花把他的家具都搬进来。当然这些都是黑瞎子喝啤酒喝醉了的时候说的。之所以喝啤酒会喝醉,是因为吴邪听说黑瞎子从不喝白的,但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于是他偷偷在黑瞎子的啤酒里加了一小杯白的。结果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师父,你是弯的啊?”
吴邪当时第一反应是这样的。(师父这个称呼……呃,总之是被逼的)然后全身一凉,抱住自己惊恐地叫起来:
“我操,难怪你说我的脖子比女人还女人,还让我练睫毛神功,他娘的猫腻在这里边哪!”
“滚!”
黑瞎子似醉非醉,要不是他话这么多,吴邪真要怀疑他是装的:“黑爷没看上你……”
“在遇到花儿前,爷还是直的……可花儿是爷,那爷就只能活活把自己掰弯了……”
说完这句话,黑瞎子倒在地上开始打呼。
吴邪并没有多大意外。如果小花不是跟自己有太多相似之处,他可能也会喜欢小花吧?只可惜,人多数是不喜欢自己的。
“可是小花是直的啊!他会跟秀秀结婚的!”
吴邪马上想起一件事,踹了一脚黑瞎子。不过他已经睡得跟猪一样了。
后来吴邪的脑海里总是会出现那个阴沉的午后,黑瞎子还了小花一个欠了十几年的吻。唯美之至。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吴邪的梦里开始出现闷油瓶直直看着自己的情形。梦里吴邪总有种把唇压上去的冲动,但最后都没有实现。直到一个月前,梦里的闷油瓶开始轻而易举地把唇压上来。
“好消息呀喂,各位,雪好像小了。”
胖子的大叫声打断许多人的思潮。吴邪回过神来,微惊。他娘的怎么大白天的也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了?急忙甩甩头跳起来,跑到缝隙口查看。这道口子也变得很小了,估计胖子要想钻出去得挖上几铲子。这次他们上来不是倒斗,所以那方面工具是没有,不过胖子一向炸药不离身,这难不倒他。
吴邪从缝隙口向外望了一下,雪花确实已经很细小了,风也已经停掉。不过新停的雪地里容易发生雪板雪崩,所以还不适合出行。但吴邪还是长长松了口气。
终于可以下山了。

楼主:雨打黄花瘦  时间:2019-04-27 11:19:26
(十八)意外

第二天,确定风雪已经完全停止,胖子开始实施破口行动。
经过岁月沉淀,胖子的爆破技术已经到达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爆开缝隙口子只出现了一下小小的震动。回想起数年前胖子拿着雷管乱丢跟放鞭炮似的情形,吴邪心下涌起阵阵感慨。他知道这种感慨有另一个名词,叫老了。所以压抑了一下,背好背包跟在胖黑花后面从口子爬了出去。闷油瓶照旧垫后。
说来奇怪,这么多年过去,这种永远把吴邪保护在中间的队形居然没有丝毫动摇。所有人仿佛都把这十年里发生过的事情抛诸脑后,仿佛吴邪依然还是原来那个天真。又或者,也许可以这么说,只要闷油瓶在,吴邪不需要成长,永远都是天真。
震动过后的雪山就像脱掉了一层外衣,数层积雪尽数被抖落到山下。相信这座神圣的大山四面雪崩的时刻,就像一头发狂的猛兽,不知吞噬了多少美好。
原被厚雪覆盖的很多地方裸露出了黑色的山体,这让一度习惯了白色雪原的吴邪有些惶惶。他忽然间感到有些失去方向了。
大家拿出指南针辩别方位,开始移动。原来的积雪被抖落后,新下的薄雪底下是常年积冰层,脚踩上去滑溜溜的。
“他娘的,早知道带双旱冰鞋来,直接溜下去得了!”
胖子没留神摔了个屁股墩,爬起来“呸”了一口嘟哝。
“直接溜下地府去啊?那敢情好,不止灵魂,肉身都能跟着一块下去。”
吴邪噎他,四顾打量了一遍雪山。
先前厚雪积覆的时候看到的雪山就像一个穿着厚厚羽绒服的胖孩子,尽管你知道四周到处都可能是危险,表面却依然可爱。如今失去了这层外套,能看得见的危险越多,感觉越是心惊胆颤。
为防发生意外,大家像以前一样用绳子绑在腰上连成一条线。打头的胖子数度滑倒,好在都在登山镐的帮忙下没有牵累后面的人。小花和黑瞎子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最要命的是吴邪。他基本上是走一步滑一步。到后来闷油瓶都忍不住了,拉了拉绳子,示意他可以拽紧作为辅助。
这么艰辛的步履走得小腿肚直抽筋,两个小时过去了,一回头都还能远远看到出来的缝隙口。
操,照这么下去,几天时间都回不到有补给的地方啊!他们的资源在这些天里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这可不是好消息。
胖子给后面打了个信号,停下来休息。拿出烟一屁股坐倒就抽。不过刚点起来他忽然把烟一丢猛打手势,大叫:“快快,快,拉我上去!”
小花和黑瞎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胖子屁股下面的雪块“咵”一声裂开了,胖子一下子跟着雪块滑了下去。小花和黑瞎子同时叫了声“不好”,但已经来不及做什么,急忙扑在地上用登山镐用力往冻土地里敲。刚敲进去绳子就猛地崩紧,把他们两人直往胖子滑走的山坡下面拖去。
登山镐在冻土上划出两道白痕,根本吃不住力气,刷刷地往下滑动。下一个就得是吴邪了,他自认没有这反应力,急忙往旁边露出来的山石上靠,胡乱抱紧触手能及的东西。不过这下滑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吴邪还没抓住什么有用的东西,猛觉腰一紧,一下子就被拖走了。只听嘭嘭几下,身上好几个地方撞到了山石,简直撞得七荤八素。
混乱中看见闷油瓶定了定身子,手下意识往身后摸,不过摸了个空。估计是习惯了腰后曾经有把黑金古刀的手势了吧。什么也没摸到,他眉头微皱了皱,但已经来不及再有别的反应,只能也任由自己被前面这串人肉丸子拖往山坡下面而去。
“操!”
吴邪大骂,“瞎子你他娘的是谁说要把黑金古刀拿来物归原主的!”
要是有刀,吴邪完全能想见闷油瓶一把插进土里定住身形,再一次力挽狂澜的神勇英姿。
“他娘的我哪里还记得!”
瞎子在下面回了一句,接着听见胖子的大叫:“啊!!!”
完了!胖子估计要开花了。
吴邪刚想完,就感觉到身子蓦地悬空,浮在了半空中。

楼主:雨打黄花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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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瓶邪

发表时间:2015-08-11 20:35:00

更新时间:2019-04-27 11: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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