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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晓惠》——光怪陆离事,花开有缘人

楼主:随缘在路  时间:2019-06-21 22:21:24
来电的是个女生,喊我“路凯叔叔”,又说是“黄爷爷”给的号码。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所谓的晚辈,是个小姑娘。
我问她在哪里,可以开车去接她,她回答现在还在路上,到了她找我。
我想了想,便同她约定今晚见面,地点就报了大刚的酒吧。

七点钟,酒吧一开门,我就进来了。
坐了两个多钟头,已经差不多九点半,却还没见人来。
我不急,反正也没其它事。看着面前的空杯子,我在想要不破个例,再来一杯?
就在这时,耳畔突然响起很清脆的一声,“路凯叔叔!”
紧跟着,有人从身后一把抱住了我。
楼主:随缘在路  时间:2019-06-21 22:21:24
毫无防备之下被偷袭,全身的肌肉瞬间僵硬,随即感觉到,两团明显而结实的球状物,正紧紧贴在我的背脊上。
我触电般地弹起来,一转身,看见一个妙龄女郎,正笑吟吟地对着我。
果然是位年轻姑娘,个子很高,简直比我还高,穿一条牛仔短裤,露出两根雪白的大长腿。她有一对异常明亮的眼睛,还有一副异常高耸的鼻梁,搭配身上那件千疮百孔风格骇人的黑色短袖,再加上手边一只脏兮兮的拉杆箱,看起来活像出国旅游的西洋叛逆少女。幸好发型还算正常,一束简单的马尾辫,透着自然和活力,也让我稍稍松了口气。
“你是。。。。。。?”我尽量让自己笑得亲切一些。
“是我啊,小月。”她夸张地交叉双手,摆在那对突兀的球状物上,“认出来了吧?”
小月?哪个小月?我忙乱地在记忆里快速浏览,完全没印象,不管是小月,还是小越,小悦,小乐。。。。。。
我只搜索到一个结果,那是个壮汉,叫小岳岳。
楼主:随缘在路  时间:2019-06-21 22:21:24
她等了一会,看我还没反应,嘴巴慢慢撅起来。
“我是小月啊,你不会,真的想不起来吧?”
我已经很努力地回忆,前额都有了细细的一层汗,却还是一无所获,只好心虚地望着她。
“哎!”她气鼓鼓地把胳膊往下一甩,“我们见过的呀!在黄爷爷家里,你们四个人来的。。。。。。”
我突然明白了。
小月。。。月儿。。。那个从不吭声,成天粘着元宝的小丫头。。。那么小的小丫头。。。
她竟然,居然,蓦然,已经长这么大了!
那我,得有多老了?
楼主:随缘在路  时间:2019-06-21 22:21:24
也许这就是人生。
我曾经以为,我的人生,也就这样了。平平淡淡,日复一日,波澜不兴。
也曾经以为,这是我选择的人生,我就这么一路走下去。
你呢?你有没有规划你的将来?把握你的人生?
如果有,只能说明,你和我一样天真,天真到没有牙。
楼主:随缘在路  时间:2019-06-21 22:21:24
那一晚,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我的人生,就像个贪玩的孩子,在睡足美美一大觉之后,忽然伸个懒腰,他醒了。
然后他用胖嘟嘟的手指那么一点,我的面前,凭空出现了这个叫“小月”的女孩子。
她的出现,意味着我的前一段人生,已到尽头,莫晓惠的故事,也就此结尾。
没有一点儿思想准备,甚至不给我喘息和思考的片刻,人生的脚步便已迈进新的篇章。
随之便有了新的故事。

这个故事,讲的是她。
就以她的芳名为题——
上官小月。
楼主:随缘在路  时间:2019-06-21 22:21:24
谢谢楼上朋友的祝福。

2018年的最后一天,完结了这篇东西,也算是达成了自己的目标。

写作的时间拖了很久,真的是很久,也真的是“拖”成的那么久。

因为间隔长,整体性就不严密,并且没有修改,难免许多毛病,反正自己是不敢细读的。

所以能坚持读完的朋友,我很感激,也很佩服。

在此敬祝各位,新年进步。

楼主:随缘在路  时间:2019-06-21 22:21:24
抱歉,楼上的提问我无法作答。
这显然不是一篇严密的推理小说,它甚至算不上一个地道的鬼故事,情节荒诞架构松散,还请各位不予推敲,因为,经不起推敲。
只是,在光怪陆离的背后,多多少少有一些真实的东西,是本人力求表达的。在某些留言中,很高兴看见思维的交流和共鸣。
我相信,在这个风驰电掣目不暇接的时代,拥有思考的习惯,是一件很好的事。
楼主:随缘在路  时间:2019-06-21 22:21:24
发布至今,点击寥寥,联系我提供顶帖的却不少,呵呵

呵呵。。。。。。
楼主:随缘在路  时间:2019-06-21 22:21:24
整理重发107章
楼主:随缘在路  时间:2019-06-21 22:21:24
第一百零七章

昏暗的灯光下,面前的那杯酒,发出淡淡的光芒,就像琥珀。
我其实不喜欢洋酒的味道,可每次来这里,都只点它,也不多要,就一杯。
这一杯的价格,不多不少,正好是我一个月的收入。
而我,身为一名专职送货的司机,可以偶尔来到城里最贵的酒吧,品尝里面最贵的洋酒,原因只有一个,我认识老板,不仅认识而且熟悉,,熟到可以白喝酒不付钱。
这位老板的名字,叫大刚。

不知不觉,回到H市已经几个月了。我曾经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回来,我甚至认为只要回来,就会如何如何的痛苦,那么那么的伤心,可我还是来了,并且,过得也还不错。
当然,我是被动的。之前的三年,一直在上海,就职于一家超大规模的运动服饰销售公司。公司手里,光是一线品牌的代理权,就有五六个,整个上海的直营店铺,近两百家。我每天的工作,就是开一辆依维柯,往返于仓库和店铺之间。这份工,相当机械,相当枯燥,相当适合我。
所以,对于调动的决定,我一开始是抵触的,更不用说目的地偏偏还是H市。
可公司大了,各方面就很死板。主管来找我谈话,告诉我公司刚刚兼并了那边的一家经销商,接手了几十家店铺,因此需要选派十几名业务骨干过去。他特意突出了“骨干”这两个字,见我毫无反应,又解释说只要过去把工作做好,升职机会很大。
我回答他,我开车送货的,骨什么干啊,而且这里做习惯了,也不愿换环境,升职啥的,连想都没想过。
主管又劝了几句,见我不肯松口,便沉下了脸。
“老路,你在上海,一没户口,二没住房,三没老婆孩子。你不去,谁去?”
您没看错,我也没写错,他就是喊我“老路”。
他小我足足十一岁,在他眼中,我是不折不扣的中年大叔。

调过来之后,我花了整整一个月,才下好决心,然后又用了两三天,找到了大刚。
第一眼看见我,他脸上的表情,绝对是爱恨交加的。
并且是“爱之深,恨之切”的交加。
他扑上来,先用了至少七成力给了我一拳,没等我缓过劲,他早已张开双臂,将我熊抱入怀里。
“十年!十年了!”他大声叫唤着,“窝草,我真的以为你死了。。。。。。”
他说不下去,伏在我肩膀上呜呜地哭起来。

等他哭完,擤干净鼻涕,才想起让我赶紧坐下,然后大声喊秘书,泡茶泡茶。
他有秘书,一点也不奇怪。他的公司,开在这幢大厦的顶层,他的“董事长办公室”,简直就是五星级宾馆,而他本人,浑身上下,每一寸都写着大大的两个金字,土豪。
我相信,大刚一定很热衷介绍他的奋斗史的,我也很乐于做一名仰慕的听众。然而,他的心思显然不在自个儿身上,没等我的屁股坐稳,他已经心急火燎地靠过来。
“说说,说说,”他手忙脚乱地发给我一支烟,“这十年,你怎么过的?”
没等我搭腔,他又抢着说道:“那天你们俩上火车,还是我和叶佳送的,记得吗?然后就一去不复返了。一开始我还和你通过几次电话,可再然后就连电话也打不通了。”
我沉默着,伸手从裤兜里摸出火机,点燃了那支烟。

大刚说得没错,那天我们乘坐的,是直达北京的特快列车。
因为从山上湖回来的路上,莫晓惠突然提出,她想去爬长城。
我愣了几秒钟,随即抬起目光,看着老黑的后脑勺。
他没有任何表示,默默地开他的车,直到在下一个服务区加完油,忽然转头对我说:“她想爬长城,你就陪她去一趟吧!”
于是,回到宿舍,我第一时间写好了辞职报告,然后连夜去火车站排队买票。

那段日子,持续了多久?是两个月,还是一个半?有点记不清了。
只记得每一天,每一秒,都是在风驰电掣一般的节奏中度过的。
是什么驱赶着我,还有她,游完长城又去了桂林,看过漓江便奔赴四川,峨嵋,青城,乐山,马不停蹄,一站跟着一站地匆匆而行。
两个人很默契地从未相互提及,即使心里想的是同一个答案。
我们有过不少愉快的旅程,也经受了许多担惊受怕的夜晚。直到所有的一切,定格在那个日出之前的凌晨,那座静谧的,群山环抱的苗家小镇。

时间是公正的朋友,虽然它给了我上千个锥心蚀骨的漫漫长夜。每到凌晨,我都会梦回那段阴暗无止尽的山路,一边狂奔,一边高呼她的名字。
每一次,当我拼尽最后一分力,终于踏上崖顶的那一刻,眼中看见的,却永远是她飘然飞落的身影。
此时,远方群山的背后,正升起一轮红日。

时间是公正的朋友,每个噩梦醒来,它又会托住我的心,一遍一遍地包裹,凝结,愈合。
直至那道深不可及的伤口,终于结出厚实而坚硬的一个痂。

“我带她在北京玩了七八天,又跑了好几个地方,一直到。。。。。。”我平静地看着大刚,“她出事,你知道的吧?”
“是的听说了。”大刚有些不安地把目光移开,“老黑告诉我的。”
“之后我浑浑噩噩地游荡了一些日子,直到有天早上醒来,发现所有的钱都花完了,电话也早就停机了。”
“那,那你怎么办?”明知是过去式,大刚还是抑制不住地紧张。
望着他焦急而关切的脸,我的心头忽然感受到一股久违的暖流。
虽然他阔了,也胖了,鬓角已经有几绺灰白,可他还是大刚。
一点都没有改变。

怎么办?我是怎么办的来着?我吐出一口烟圈,努力回忆着。
我记得我先是在一个工地上,做了大半年的小工。之所以那么久,最主要的原因是工资被老板押着,直到过年前几天才结清。
然后我便回家,在家里住了。。。。。。差不多一年吧,是的,就是一年,因为母亲是腊月里去世的。
妹妹说,母亲去年就落下了病根,她认为我出什么意外,已经客死他乡了,在床上哭了两个月,之后身体就不行了。
我没说话。事实上那两年我几乎不开口说话。办完母亲的丧事,妹妹回去读最后一年大学,我过了没几天,也走了。
随后的日子,同样是游荡,同样是浑浑噩噩。我跑过很多地方,做过很多工作,几乎全都是体力活。
最长的一份工,便是目前在做的,送货司机。或者也可以用公司的称谓,听起来要牛逼得多,叫货品管理。

听我说完,大刚从鼻孔里喷出一记冷哼。
“什么货品管理,不用说了,你来我这,咱兄弟一起干!”
我本能地摇头,为什么拒绝他,自己也不明白。
“怎么?你还跟我客气?”大刚瞪大眼睛,“你不知道,我现在。。。上规模了。”
他大概是想宣讲一下奋斗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继续摇头,又觉得这样未免不近人情,便告诉他我在公司里,是“业务骨干”。
“骨干个毛线!”大刚一脸的不屑,“工资多少?有没有五千?”
我回答说底薪四千五,加班什么的算上,有六千。其实我最高的一个月,也没拿到过六千。
“六千!”他很夸张地一挥胳膊,“给你加十倍,每个月六万!”

我当时有点被他吓到,便问他做哪一行发财。
谁知大刚却突然扭捏起来,犹豫了一会才含糊作答,说他下面有三四个产业,目前主业是建筑。
建筑?我惊讶地望着他,说起来我倒是对这个行业有点经验,毕竟也在不同的城市,好几处工地上做过小工。可是他,大刚,做起了建筑?真是打死不敢相信。
大概是我的疑惑过于明显,大刚益发尴尬,面色也有点紫胀,不耐烦地说具体情况慢慢聊,他先去交代几个事情,安排好了出去喝酒。
我点点头,便坐在沙发上继续抽烟。

其实,刚才对大刚讲述经历的时候,还有一件事,我也是刻意省略的。
这件事,对我而言,有着绝对的重要性。
那几年,在游荡和打工的间隙,我去过山上湖,两次。
第一次是母亲死后,我的失眠和消沉已经到了相当严重的程度,自己感觉有向着抑郁症发展的趋势。
所以,虽然我曾经发誓再也不想见到黄大仙,可我还是去了。
他还是那个样子,见我来,啥也不问,连莫晓惠的事都没问,只让我住下。
我住了个把月,每天无所事事,可我的失眠竟然渐渐好转了。
后来,应该是四年前,我又去过一次。这次住的时间比较长,有大半年,还见到了鲁迅。
这次我向黄大仙提出,拜他为师,可他没答应。
他说我尘缘未了,时候也没到,勉强学是学不会东西的。
不过虽然不肯收我,但任何问题,只要我提出来,他都会认真解答。
此外还拿了一大堆书来给我阅读,全是古书,大部分连名字都没听过,里面的字也生僻难懂。
在他的耐心指点下,我这个从小害怕作文的三流大学生,竟然把厚厚的那叠古书,全部啃下去了。
所以,当我离开的时候,虽然嘴里称他“大仙”,可心里,实在是当做老师的。

从那天算起,大刚连着和我吃了七天的晚饭。其中四天,还加上酒吧或是夜店。
等这十多场酒喝下来,对于他的奋斗史,我已差不多可以流利背诵。
不得不承认,他这十年的经历,比我丰富得多,也成功得多。
简直是。。。。。。简直了。

我和莫晓惠离开以后,不到半年,他也辞职了。
原因只有两个字,“没劲”。
然后他在社会上厮混了一段时间,每天就是打球,喝酒,赌钱,“搞得叶佳差点和我分手!”他很幽默地加上一句,随即奖励了自己一杯。
命运的转折出现于一次意外,有天夜里,他正在某个场子里赌得热火朝天,却来了一票荷枪实弹的特警,从老板到观众,百十号人,半个也没拉下,全进了看守所。
大刚吓坏了,他的第一反应是,特警抓赌,一定是严打了,这下弄不好要判刑。
过了一会儿,有赌客在传,说特警不是来抓他们的,是抓老板。前几天有个家伙欠债不还,老板排人收拾他,结果分寸没掌握好,送到医院抢救无效,刚刚昨天死了。
大刚这才有点放心,谁知又来了一个警察,把他单独叫了出去,直接押进了审讯室。
“我当时心里那个紧张啊!”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下巴,“然后进门一看,哈!你猜谁在里面?”
“是老黑!原来那天刚好是他带队抓人!”
“老黑,不是刑侦队吗?他还干这个?”我有点意外。
“就是啊!”大刚一拍大腿,“要不是老板闹出人命,也不会劳他出马,我那天要是没被抓进去,也就碰不到他了。”
“所以,运气来了,他妈挡都挡不住!”他得意洋洋地总结。

老黑问明情况,顺带教训了几句,正准备放他走,想了想又把他叫住了。
“他问我,反正也没工作,有没有兴趣接手这个场子。”
我完全惊呆了,“老黑,他让你开赌场?怎么可能?”
“这你就不懂了。”大刚笑得一脸奸诈,“对警察来说,有些事,完全禁是禁不住的。与其让那些没轻没重的小流氓乱搞,不如交给我这样的人,又仁义,又讲道理,而且服从指挥,好管理。”
“还可以帮他们赚钱,对吧?”我冷冷地反问。
“嘿,你又错了!”大刚伸出食指一通乱晃,“贪钱的警察,绝对有,不过老黑不是。”
“这么多年,别说钱,他连一条烟,都没收过我的!”
“那他这么做,为了啥?”我还是想不明白。
大刚举起酒杯,沉思了一会儿,“为了工作吧。”
说完一饮而尽。

就这样,大刚开始了他的事业历程。
头两年,他说生意还不错,赚到了第一桶金。可后来大家都跑去澳门赌,他那个破烂的地下赌场,也就渐渐撑不下去。
更要命的是,其它投的几个项目,什么棋牌室啦,足浴啦,牛排馆啦,愣是没一个赚钱的。
“最烂的就是这个酒吧!”说话的时候我俩正坐在他所谓的“烂酒吧”里,“光装修就砸了几百万,妈的开业到现在,没有一个月不亏的!”
“那你怎么办?”我听得有些入神,情不自禁追问。
“那几年,确实头痛,手下已经有了一帮兄弟,生意又入不敷出,把之前赚来的花光不说,还欠了银行一大笔。”
“不过呢,我是福大命大,遇难成祥。”吞下一大口威士忌,他又恢复了豪情万丈,“这一回帮我的,嘿嘿,还是老黑。”
据说老黑自从逃过那次暗杀,便否极泰来,步步高升,也就五六年工夫,已经坐到了省公安厅的二把手。
而他提供的第二次机会,便是大刚口中的“建筑”行业了。

虽然大刚拐弯抹角,添油加醋,巧言令色,简直什么招数都使出来了,我还是一语道破了天机。
“你说来说去,不就是拆迁吗?”
“额,也可以,这么说。”大刚有点尴尬,厚着脸皮冲我干笑了两声。
明明是拆房子,居然给他解读成了“建筑”,我也真是服了他。
不过可不能小看这个行当。上有政策导向,下有广阔市场,并且还是官派的差使,处于绝对的垄断地位。
大刚也的确没有辜负这个机会,短短三年,便鲜衣怒马地跻身本市上流阶层。

最终我还是谢绝了他的盛情邀请,不仅仅是工作,包括去他家,我也推后了。
晚上躺在公司安排的集体宿舍里,对着脏兮兮的天花板,终于想明白,我为什么拒绝。
十年的独自生活,让我已经害怕和其他人走得太近,任何人。
并且,心里有个声音,轻轻地在问我:她都已经死了那么久,你,为什么还活着?

显然大刚的字典里,没有“放弃”两个字。没过两天,一个中午,他跑到仓库,生拉硬拽地把我弄上车。
“你这是带我去哪呀?”我叹息着问他。
“别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他挤眉弄眼地朝我笑笑。
“午休就一个小时,迟到要扣工资的。”
“哈!就给他们扣,最好把你开除了!”他越发得意,耍起流氓来。

确实没多远,不到二十分钟,进了一片看上去挺高档的小区,然后又拐几个弯,终于停在一幢别墅门口。
“来这里干啥呀?”我望着三层高的楼顶问他。
“走,先进去看看!”他没搭理,掏出钥匙打开门。
好大一幢别墅,房间也多,我们花了十几分钟,才上上下下参观完。里面装修很气派,家具电器一应俱全,不过,没人住。
回到大门口,大刚忽然一转身,把钥匙递了过来。
“拿着!”他一副大大咧咧的架势,“这房子归你了!”

我惊呆了,半天说不出话,钥匙在鼻尖一晃一晃的。
好容易回过神来,摇头摆手地拒绝。
他不肯,罕见的一脸严肃。“还记得吗?08年我买第一套房,是你给我出的首付。”他很认真地对我说道,“我可没忘。这房子,你要不收,我可就成了个忘恩负义的人了。”
突然很想拥抱他——不是为了这慷慨的馈赠,而是因为他,大刚,我真没看错他。
见我不说话,他又很诚恳地解释:“你放心,这房子清清白白,手续齐全。原来打算自己住的,临搬家前,朋友说找个风水先生挑个吉日,谁知先生说这房子啥都好,就一点,不聚财。我纠结了好几天,一咬牙,又另外整了一幢。”
“我想,你应该也无所谓。”他说完,笑嘻嘻地把钥匙塞我手里。

就这样,我在H市安顿下来。
每天白天,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开车,送货,装卸。到了晚上,又是一个人,在偌大一幢豪宅里,窝在三楼最小的那间卧室。
这房子,对我真没用,我也没打算要,只是因为大刚的一片真心,暂且借住着。
对他三天两头的邀约,我也大多推辞了。他家大业大的,我不想他花时间陪我,并且,我也不习惯。
只是偶尔的,遇到某个特别伤感的雨夜,或是某天特别孤寂的心情,实在待不住,我会去他的酒吧,默默地坐上一两个小时,喝上一杯免费的XO。

不过今晚,我不是来借酒消愁的,我约了人。
还是个年轻姑娘,我猜想。
这件事,要从十天前收到的那封信说起。

这些年,我和黄大仙,还是有联络的。
所谓联络,也就是每年过年,通过中国邮政,给他送几句祝福的话,表达我的感谢。
谁知上礼拜,竟然收到他的来信。
内容很简单,就几十个字,很端正的小楷。
说他有个晚辈,刚刚学校毕业,想到社会上历练一番,目的地恰好定在H市,问我能不能给于帮助和照顾。
我立刻回信应承了,并附上手机号码,欢迎随时找我。
于是今天下午,真的有电话打来了。

来电的是个女生,喊我“路凯叔叔”,又说是“黄爷爷”给的号码。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所谓的晚辈,是个小姑娘。
我问她在哪里,可以开车去接她,她回答现在还在路上,到了她找我。
我想了想,便同她约定今晚见面,地点就报了大刚的酒吧。

七点钟,酒吧一开门,我就进来了。
坐了两个多钟头,已经差不多九点半,却还没见人来。
我不急,反正也没其它事。看着面前的空杯子,我在想要不破个例,再来一杯?
就在这时,耳畔突然响起很清脆的一声,“路凯叔叔!”
紧跟着,有人从身后一把抱住了我。

毫无防备之下被偷袭,全身的肌肉瞬间僵硬,随即感觉到,两团明显而结实的球状物,正紧紧贴在我的背脊上。
我触电般地弹起来,一转身,看见一个妙龄女郎,正笑吟吟地对着我。
果然是位年轻姑娘,个子很高,简直比我还高,穿一条牛仔短裤,露出两根雪白的大长腿。她有一对异常明亮的眼睛,还有一副异常高耸的鼻梁,搭配身上那件千疮百孔风格骇人的黑色短袖,再加上手边一只脏兮兮的拉杆箱,看起来活像出国旅游的西洋叛逆少女。幸好发型还算正常,一束简单的马尾辫,透着自然和活力,也让我稍稍松了口气。
“你是。。。。。。?”我尽量让自己笑得亲切一些。
“是我啊,小月。”她夸张地交叉双手,摆在那对突兀的球状物上,“认出来了吧?”
小月?哪个小月?我忙乱地在记忆里快速浏览,完全没印象,不管是小月,还是小越,小悦,小乐。。。。。。
我只搜索到一个结果,那是个壮汉,叫小岳岳。

她等了一会,看我还没反应,嘴巴慢慢撅起来。
“我是小月啊,你不会,真的想不起来吧?”
我已经很努力地回忆,前额都有了细细的一层汗,却还是一无所获,只好心虚地望着她。
“哎!”她气鼓鼓地把胳膊往下一甩,“我们见过的呀!在黄爷爷家里,你们四个人来的。。。。。。”
我突然明白了。
小月。。。月儿。。。那个从不吭声,成天粘着元宝的小丫头。。。那么小的小丫头。。。
她竟然,居然,蓦然,已经长这么大了!
那我,得有多老了?

也许这就是人生。
我曾经以为,我的人生,也就这样了。平平淡淡,日复一日,波澜不兴。
也曾经以为,这是我选择的人生,我就这么一路走下去。
你呢?你有没有规划你的将来?把握你的人生?
如果有,只能说明,你和我一样天真,天真到没有牙。

那一晚,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我的人生,就像个贪玩的孩子,在睡足美美一大觉之后,忽然伸个懒腰,他醒了。
然后他用胖嘟嘟的手指那么一点,我的面前,凭空出现了这个叫“小月”的女孩子。
她的出现,意味着我的前一段人生,已到尽头,莫晓惠的故事,也就此结尾。
没有一点儿思想准备,甚至不给我喘息和思考的片刻,人生的脚步便已迈进新的篇章。
随之便有了新的故事。

这个故事,讲的是她。
就以她的芳名为题——
上官小月。
楼主:随缘在路  时间:2019-06-21 22:21:24
当然可以去规划,每个人也都在规划。只不过,从大一点的范畴看,我们的规划与生活的现实,基本没有关联。
事实上,我们能够把握的,只有自己的心境。
楼主:随缘在路  时间:2019-06-21 22:21:24
兴趣,喜好,追求……不能带来幸福。平静可以。
楼主:随缘在路  时间:2019-06-21 22:21:24
天涯钻是什么,不明白
楼主:随缘在路  时间:2019-06-21 22:21:24
您好,莫晓惠的故事已发完
楼主:随缘在路  时间:2019-06-21 22:21:24
楼主:随缘在路  时间:2019-06-21 22:21:24
D
楼主:随缘在路  时间:2019-06-21 22:21:24
新春大吉
楼主:随缘在路  时间:2019-06-21 22:21:24
光怪陆离事,花开有缘人
楼主:随缘在路  时间:2019-06-21 22:21:24
呵呵,楼主速度很慢的
楼主:随缘在路  时间:2019-06-21 22:21:24

楼主:随缘在路

字数:226676

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8-04-10 23:16:12

更新时间:2019-06-21 22:21:24

评论数:34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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