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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北堂】大宗师(宜昌鬼事终结篇)

楼主:蛇从革  时间:2021-10-23 02:07:00
天玑星位,猇亭的冉遗溶洞。邓瞳蹑手蹑脚的从柳涛身边走过。
“没用的,”柳涛对着邓瞳说,“我看得见你。”
邓瞳恨恨的看着柳涛,“我得出去,老是呆在山里,我要被逼疯了。你知道吗,我不是来坐牢的。”
柳涛看了看溶洞,“冉遗已经开始在移动了,你没看见溶洞前的小溪已经开始出现了裂缝。”
邓瞳不说话,把自己的口鼻捂住,继续慢慢的向前走。
“都说了我看得见。”柳涛被邓瞳的举动闹得无可奈何,“你有完没完,都试了几百次了。”
“可是我明明可以隐身啊,”邓瞳烦躁的说,“为什么现在就做不到呢?”
“旌旗不调动,你什么本事都没用处。”柳涛耐心的回答,“我也说了几百次了。”
“那还不如你眼睛瞎了,”邓瞳更加的愤恨,“还是我用鬼方治好你的眼睛,算是给我自己找了麻烦。”
“我也说了几百次了,”柳涛说,“溶洞周围都有铁链,就算是我不看着你,你也走不出去。”
“妈的,吃没得吃,玩也没得玩,连个电视机也没有。”邓瞳说,“沙洋的农场,犯人都能出去透透气,在镇上理个发什么的。”
柳涛拍了拍身边的电视机。
邓瞳大怒:“妈的只有一个台,让我看个屁啊。”
柳涛看着邓瞳,“你是修道的,本来就应该清心寡欲,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清闲的时间,你应该潜心修炼才对啊。”
“可是黄坤那个大傻逼,为什么就能从星位走出来,走到了七眼泉,”邓瞳更加的愤怒,“我偏偏就要在这个山里呆着,妈的他还有两个妹子跟着他,你倒是给我弄个妹子来陪我。”
“你师父不是让你在这里享受,你是诡道司掌的徒弟,”柳涛说,“以后要拿螟蛉,在术士里扬名立万的,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
“我师父自己不也是结了婚,”邓瞳说,“哦,他自己舒服了,把我撂这?”

柳涛实在是没法跟邓瞳说下去,只好对脸偏到一边,过了会才说:“我还是看得见你。”
邓瞳气冲冲的折返,回到溶洞跟前的小木屋里,在屋子里躺了一会,大骂:“洗个澡都要用水桶!这让人活得下去吗!”

柳涛看见邓瞳心浮气躁,心里难免替王鲲鹏和徐云风焦急,第三轮的对手随时就要来了,这次龙门还将过来一个高手,比龙门派职高攻更加厉害的高手,很可能就是龙门派中明字辈的一个潜藏的人物。龙门几乎是当今道家门派里最鼎盛的一宗。李成素在龙门派里不显山露水,是隐秘的职高攻,但是李成素并非龙门派里最厉害的道士。王鲲鹏也猜不到那一个龙门派的明字辈道士,掌握着驱动神兽的能力。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人来了之后,邓瞳就算是能化为隐身人,或者是百鬼朝拜,也无法与那个对手有交手的资格。

柳涛也不知道第三轮会发生什么险恶的事情,但是有一点他明白。邓瞳绝对不能离开。

七星阵法第三轮即将来临。七星阵法将迎来最后的一次考验。张天然出阴的时刻已近,他没有时间再试探下去,该来的马上就要来了。

江苏苏州的工业园区。何庄一片狼藉,何庄已经被列为政府开发的光伏产业园园区的范围内。拆迁工作已经临近了尾声。
在一片狼藉中,一个房屋被推倒了一半,仍然还有半边房屋,孤零零的矗立在残垣断壁里,房屋的上面,坐着两个老人,房屋旁边搭了一个临时帐篷,年轻人住在里面。
挖掘机轰隆隆的开到了房屋前。临时帐篷里走出了一个年轻人拦在挖掘机前面。
挖掘机只能停下。拆迁办的主任,也是何庄的街道主任何翠,从一边走过来。
何翠绕过年轻人,走到房屋之下,对着房屋上的两个老人喊话:“好爹好婆,下来吧,不能为了你们一家,阻拦政府的工作。”
两个老人放佛没有听见,只是坐在上面,一动不动。年轻人走到了何翠跟前,“他们已经铁了心了,不肯拆迁。”
“你们做钉子户,无非就是为了钱嘛,”何翠说,“何强,你自己说,给的钱不少了吧,开发商答应补偿你们两套房子,再给七十万现金,已经高出其他拆迁户两倍都多了。”
何强对着何翠说:“我爸妈说了,这个宅子可以拆,但是我们的地基不能卖给你们。”
“这不是废话吗?我们要你们房子有个什么用,再说了,”何翠急了,“到时候这里是工厂,你们住在别人车间里?”
“我爸妈说了,”何强看了看房屋上的父母,“他们不要一分钱,留下这个地基就行。”

“在原定的补偿协议下,再给你们加二十万!”何翠说,“不能再多了,而且你们不能告诉其他人。算是新加坡驻华商会私下补偿你们的。”
何强也急了,“我父母的底线只有一个,房子你们可以拆迁,但是必须得留下地基,不能开挖。我们家不要钱。”

“都是亲戚,”何翠的眼神恨不得把何强一家给撕了,但是压抑了自己的情绪,“我不想太极端,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这房子拆也得拆,不拆也得拆,就是中午之前!”

何强看着房屋上的父母,何家的两个老人仍旧是一动不动。
一群拆迁队的工人,在何翠与何强交谈的时候,已经聚拢了过来。何强对着工人大喊:“你们要干什么?”
但是两个工人把何强给狠狠的拉在一边,其余的工人,搬了梯子,强行把两个老人往下拉扯。
何翠大声喊:“他们是我的亲伯亲伯姆妈,你们别弄伤他们。”

何强要跑过去帮忙,可是工人已经把他的父母从房屋硬生生的拖到了地面。挖掘机的铲斗,一刻也不耽误,立即把房屋推倒。

工人松开了何强,何强跑到了父母跟前。何家的老人对着房屋跪下来,何强的父亲嘴里喃喃的说:“完了,一切都完了。”
何翠把他的伯父拉起来,“临时安置的房屋比这个老房子好多了,您怎么就是想不开呢。”
“你知道个屁!”何强的父亲对着何翠骂道,“这是我们何家的祖宅,天塌下来都不能动的。”

楼主:蛇从革  时间:2021-10-23 02:07:00
大家新年快乐。
楼主:蛇从革  时间:2021-10-23 02:07:00
何强和他父母被临时安置在一个酒店里。已经是下半夜了,三人都没有睡觉。
何强的父亲,站在窗口看着远处自己老宅子的房屋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工地。打桩机的轰鸣声此起彼伏。每一声传来,何强父亲的身体就狠狠的震动一下,放佛打桩机就打在他的心口。
何强走过去把父亲扶着做到了床上,“翠姐没有骗我们,真的两套房子,还有九十万。”何强说着话,把合同和银行卡递给父亲看,“我们这次挺划算的。”
何强的父亲把合同和银行卡扔到了一边,“你得报个信。”
“报个信,”何强狐疑的问,“什么信?给谁报信。”

何强的父亲,把贴身的一个残破的小本子给拿出来,然后把本子翻开,上面写满了何家的名字,第一个写的是何无忌。何无忌之下,有两个名字,一个是何金泉,一个是何金瑞。
但是何金泉之下,就空荡荡的。何金瑞之下倒是写满了名字。
“这是我们何家的族谱,”何强的父亲对儿子解释,“老祖宗是何无忌,是陕西凤翔人,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叫何金泉。小儿子叫何金瑞。我们就是何金瑞这一支。”
何强说:“这个族谱我见过啊。”
何强的父亲翻了两页,指着族谱上的一个名字,“这个老祖宗叫何暮春,当年是一个大盐商,我们整个何庄,都是他的后人。”
“我也知道啊。”何强说,“何庄不就是何暮春买下的产业吗?”

“何无忌的本来打算迁居湘西,做一个术士,但是他还有一份产业,于是当时让他的两个儿子抓阄,让一个儿子跟着他做术士,另一个儿子延续他的生意。”
“看来是小儿子何金瑞做了生意。”何强说。
“是的。”何强的父亲说,“大儿子何金泉做了术士,小儿子何金瑞做生意。两个兄弟的后人,一直保持着联系,小儿子何金瑞的后人,就到了苏州做买卖,到了清朝何暮春这一代,就成了巨商富贾。”
“这些我们何家人都知道啊。”何强说,“您到底要说什么?”
“何暮春当年跟一个医生叶珪关系密切,但是有天叶珪带来了一个人,说是叫何暮云,是他的族兄,在湘西做术士。他们三人之后做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但是在何暮春死前,留下了一个规矩,就是何庄老宅子地下,后人绝对不能挖掘,一定要妥善保护。如果被什么人强行给挖掘开了,就要去找到湘西何暮云的后人去商量,来解决。”
“到底什么事情,”何强好奇的问,“这么重要?”
“你别问了,”何强的父亲说,“你马上拿着这个族谱,去湘西,找到何暮云的后人,他们会有办法的。”

何强满腹疑问。他的父亲说:“马上就出发,不然来不及了。”
“已经来不及了。”何强的母亲看着窗口,何强父子也看过去。远处的工地上突然所有的打桩机的声音,顿时停止。接着工地上的灯光全部熄灭。接着酒店的房间也一片黑暗。
何强看着窗外,整个开发区全部停电。

然后工地上发出了慌乱的嘈杂声。有人在惊呼和惨叫。

何家住宅的地基,打桩机在打桩的时候,突然倒塌,压死了一个人。但是不仅如此,打桩机倒下的时候,工地全部停电。然后整个开发区的变压器,在几秒钟内,一个一个的爆炸,导致整个开发区全部电力系统崩溃。
工人们立即用应急灯照明,发现被打桩机压住的人,是他们施工方的工头,他的腰部以下被倒下来的打桩机压住。但是身体上半身仍旧好好的。对着工人沉着的说:“快救我。”也许是巨大的压伤,压断了他脊椎神经,反而让他感觉不到疼痛。
工人们连忙招呼附近的一个吊车过来,把吊带缠在打桩机上,吊车启动,打桩机刚刚升起了一点,两个工人立即弯腰下去,想把工头的下半身给拉出来。
一个工人大声喊:“已经压烂了……”
话音刚落,吊车的吊带突然啪啪崩裂,打桩机压了下来。两个工人连惨叫都没有发出,身体被压在打桩机下。只有四条腿在不停的抽搐。
营救的工人都发出了惨叫。

就在现场一片慌乱的时候,吊车的工人把身体探出了操作室,对着乱哄哄的工人大喊:“桩井在冒水,你们看到没有!”
所有的工人都看着打桩机刚才的桩井。果然冒出了一股水柱出来。水不断的涌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腐臭和血腥气。

应急灯也照向了水柱,水柱的水开始在工地上的地面蔓延。突然有人大喊:“是血,冒出来的都是血!”

在工人的一片慌乱中,又有人大喊:“他爬出来了,他爬出来了!”
工人这才看到,他们工头,在大家的注意力都看着水柱的时候,已经从打桩机下钻了出来——但是只有上半身,工头用两个胳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腰部以下,血肉模糊,拖着几根绳索一样的东西。
当几个工人看到工头的身下拖着是他的肠子,都忍不住呕吐起来。
工头两个胳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的走向工人,嘴里还在沉着的说:“怎么不叫救护车,快去叫救护车啊,我的电话呢。”

工人们那里敢接近工头的半截身体,接着让他们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了,两个只剩下双腿的残骸也在地面上走动起来,残肢也是从腰部截断,两个半截人,四条腿在工地上飞快的走动。其中一个走到了工头的半截身体旁边。
工头一把将腿抱住,然后疯狂的把自己的半截身体,往残肢上拼凑。嘴里还发出狂笑声:“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哈哈哈哈哈!”

工人们都吓傻了。看着工头把自己的肠子往已经破碎的肚子里塞。身下的双腿站立起来,又开始没命的跑,每个工人都纷纷躲避。因为他们看到,工头把自己装反了,身体和那个自行跑动的双腿,是背着的。

一直到救护车到了工地,工头还在没命的奔跑。嘴里发出荷荷的笑声。
楼主:蛇从革  时间:2021-10-23 02:07:00
今天没了
楼主:蛇从革  时间:2021-10-23 02:07:00
第二天早上何翠找到了酒店,还有几个干部模样的人。
何翠看见何强不在,何强的父亲提前说:“昨晚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何强已经去湖南去报信,他会带人过来处理。”
何翠知道老人一定是知道什么情况,于是就不停的恳求。何强的父亲就说:“先把地方围起来,等何强请的人来了再说。”
何翠还没说话,一起来的人急了,“那里等得了这么长的时间!”

何强的父母已经无能为力,只好说:“我们反正是没办法了,我们何家的长房,祖祖辈辈要守着老宅子的地基不让动,该说的话我们已经全部说了,我也让我儿子去找人想办法了,别的我们来了也做不了。”

跟着何翠来的是开发区管理处的一个干部,不愿意跟老何啰嗦,于是拉着何翠离开。
工地上暂时停工,因为何家老宅的这个地基,被打桩机打了一个井洞,现在井洞在不停的冒出红色的液体出来。腥臭不堪。
打桩机虽然不用电,烧的柴油。可是只能白天工作。到了晚上,整个工地,都通不上电,没有照明。工作难度很大。

并且到了夜间,工地上就开始发出声音,有哭声,断断续续的哭声,连打桩机打桩的声音、柴油机轰鸣的声音都压不住。

地下的红色的液体也一直在蔓延,施工方专门弄了一个抽水机,把红色的液体,拍到旁边的一个沟渠里。结果沟渠里,漂浮了好多纸钱。原来是附近的居民都在沟渠旁边烧纸,一到晚上就密密麻麻的人过来。这个场面让事故变得更加扩大化。
开发区的管理人员,毕竟没有权力去阻拦居民烧纸。只能看着这件事情越来越诡异。

然后传出了留言:说何家的老宅子,当年是压了很多鬼魂在地下的,何家的老祖宗何暮春本来就是一个会法术的商人,做了很多坏事,专门驱使鬼魂运财,可是又不好好的供奉小鬼,担心小鬼报复,就把小鬼都压在了地下。
事情越传越玄乎,说何家的老宅子,本来就是一个宝塔的样子,现在何家的宝塔被推了,地下的鬼魂压不住,地下几百个小鬼的血就往上涌,等小鬼都活了,就从地下冒出来,见人就弄死。

事情变得更加严重,工地上的工期也被拖延。开发区管理处的干部扛不住了,认为这个谣言一定是何家人故意放出来的。就命令何翠去做何家老夫妇的工作,不要妖言惑众。
可是何翠没上班,开发区的干部就生气了,给何翠打电话。何翠就在电话里回答说自己在殡仪馆。
开发区的干部就说,现在工作这么紧张,你现在去劝说何家的老夫妇,让他们不要随便说话。
何翠就回答说,老夫妇在前几天死了,她参加的就是自己伯伯伯母的追悼会。而且两个老人是同时死的,就死在酒店的房间里。而且两个老人都没有伤痕,一声认为他们都是突然心脏病突发死的。
开发区的管理干部就把电话挂了,知道真的遇到了灵异事件,于是安排人去附近金山寺找得道高僧来解决,不顾一切代价。也要把这件事情给平息。

但是两个老人同时心脏病突发的事情还没完,由于太巧合,警察也介入了,只是没有任何的线索。接着酒店这边也扛不住了,他们向警察主动报警,原来老两口死后的房间里,浴室的浴缸里,积满了一缸血水。
警察来了人,发现浴缸的下水堵住,怎么也无法疏通。酒店请了疏通管道的人来,不仅没有把下水疏通,反而下水口的血水倒灌,从浴缸里蔓延到房间。

接下来,酒店所有的房间里的水龙头都流出了血水。进而整个开发区的所有居民住宅,都同样流出了血水。接着又有人说在工地上看到了何家的老两口子跪在老宅子原址旁哭。

工地的工人也不敢上工地,白天的时候,被强行命令复工,可是附近的居民都来阻拦,说这件事不处理好,工地就不能继续。居民人多,就要打工人,工人本来就害怕,现在有了借口,干脆扔下工具都跑了。

总算是在金山寺请了几个和尚过来,和尚到了何家的老宅子边,什么也不说,立即开始作法事。本来计划的是要做七天七夜的法事。可是到了第四天晚上,金山寺的为首的老和尚突然就死了。剩下的年轻和尚被吓到,抬着老和尚的尸体回了金山寺。

开发区管理处的人员无论怎么问,金山寺的和尚都不说话。只是立即把老和尚的尸体给火化。等老和尚的五七过了,一个和尚才告诉何翠,先把何家的老宅子围起来。等着何强带人回来。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至于和尚们在作法事的时候,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仍旧是只字不提,也不提出什么补偿。


何家的这件事情,就这么暂时平息下来。施工方在何家老宅子四周修了一个围墙,然后在围墙上每隔三米,砌了十几个小小的七层宝塔。这个都是金山寺和尚的指点。也就是相当于盖了一个简陋的小庙。

远在千里之外的邓瞳,现在更加闹腾了。溶洞里的河水全部变成了红色。邓瞳叫来了柳涛,柳涛也急了。
邓瞳说:“是不是溶洞的冉遗出了问题?”
柳涛焦急的说:“冉遗已经在地下几万年了,怎么可能会流血。”
两人就顺着红色的河水慢慢找,终于发现了血水的来源。就是放在溶洞里的那个大棺材,是当初王鲲鹏带过来的那个。
两人看到棺材的下方渗出了血水,流在溶洞的地面,然后在地面上流到了河水里。

邓瞳看着柳涛,两人都不知道王鲲鹏留下的这个荡离棺材,里面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再说何强,一路走到了湖南,湘西赶尸的魏家与何家赫赫有名,向村民打听十分的容易,很快就找到了辰州寨的魏家,随即在辰州发现何家的后代,只有一个叫何重黎的人,还在跟着魏家学习赶尸的法术。何强想来想去,知道只有这个何重黎才是父亲说的那个何家的后代。
于是又问清楚了何重黎跟着魏家的当家,到了鄂西的宜昌,于是一刻也不耽误,从湘西走到鄂西,走到了高家堰的地界,长途汽车坏了,时间又到了晚上,客车就在高家堰修车,何强着急见到何重黎,也就不休息了,连夜靠脚赶路。在路上突然遇到了五个扛棺材的人。
这个五个人就是钟家的五个兄弟。
钟家五兄弟向何重黎告辞后,沿着318国道回家,他们行走的很慢,因为他们五个兄弟,得扛着一口棺材走路。四个人扛,一个人在前面带路,还要撒纸钱。所以只能轮换着来,画眉老太的一时兴起,把他们五个兄弟折腾的够呛。画眉是有本事带着双头人傀漫山遍野的跑。苦了五个钟家兄弟,要扛着棺材慢慢走。还不能白天走路,必须要等到半夜十二点了才能行走,走到天亮之前,就得找偏僻的地方躲起来。遇见了生人,双头人傀受了阳气,就会发炸。
其实如果是何重黎,或者是黄溪,他们做这件事情挺好,可惜钟家不会赶尸,就只能硬扛。刚好是何强着急,走了夜路,就在路上遇到了钟家兄弟。

何强与钟家人相互不认识,不过大半夜里互相看着对方,一个是一个人独行在夜间行走,绝对没不是一般人。而何强看着五个人扛着棺材走夜路,也是瘆的慌。两边就不说话,都不愿意惹麻烦,就要擦肩而过。
可是就在何强走过钟富的身边的时候,钟家的棺材里的人傀突然嚎啕大哭,要从棺材里冲出来。钟家费了老大的劲,才安抚了棺材里的人傀。而何强当时也被吓到,就要自己赶路的时候,钟富一把拦住了何强。
拦住了之后,钟富闻到了何强上的有味道,很诡异的味道。立即让何强停步,招呼其他四个兄弟过来围着何强。
五个兄弟沉默一会,钟宝对着钟富说:“出大事了。”
钟富点头,“看来我们还走不了。”
何强听到钟宝在说出了大事,就知道这五个人是行家。于是把自己家里的事情说了。钟富听了,连连点头。然后告诉了何强,他们刚好与赶尸何家的何重黎分手,仔细告诉了何重黎在土城鬼街的位置。让何强去报信去了。

何强走后,钟家五个兄弟,在路边商量着开会。
钟富说:“当年叶天士和何暮春的荡离已经现世。事情越闹越大。我们钟家没办法置身事外。”
钟平却不答应,“我们钟家就是因为卷入了张天然和古赤萧之间的争斗,导致了家族衰败,这次我们不能再重蹈覆辙。”
钟富想了很久,“还是对回去,因为这件事情,跟我们钟家的老祖宗钟秉钧有莫大的联系,钟家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了。”
钟平相对会分析事理,“我们在土城呆着,王鲲鹏对我们十分忌惮,如果不走,我们王鲲鹏一定会使坏,对付我们。”
“那我们就找个最合适的地方呆着。”钟富说,“我们躲不了的。”
楼主:蛇从革  时间:2021-10-23 02:07:00
今天没了
楼主:蛇从革  时间:2021-10-23 02:07:00
大雨终于停止了,清江的水渐渐退去,傍晚天空一片明净,天际上挂着一道彩虹。
徐云风站起身体,长长的舒展了一下双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陈秋凌也走到了。
徐云风看着陈秋凌,又回头看了看秦晓敏。
这两个女孩都是因为钟家的外姓传人,深受其害。但是也不能完全说韩豁子和罗瘸子两人就是无恶不作。如果不是因为韩豁子,陈秋凌活不到二十岁,韩豁子为了让陈秋凌带着那个短命鬼,一直把陈秋凌续命到如今。至于秦晓敏,如果不是罗瘸子要养人傀,秦晓敏可能也早就死于脑瘤。

徐云风心里难免感叹,为什么有些人心里一直想做好事,最后却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有些人心存险恶,却无意中做了一些善事。世间的一切实在是太不公平。

张天然、古赤萧、老严、王鲲鹏……这些人哪一个是为了杀戮,为了自己私利,才相互争斗,相互残杀,导致了如今的王鲲鹏与张天然的阵法比拼。而罗瘸子、韩豁子这些人,一心为了自己的野心,养人傀,续命、冥婚,都是让人不齿的恶行,可是偏偏他们的作为,却无意中留下了恩惠。

如果不是韩豁子,阴阳四辩骷髅怎么会让陈秋凌从七眼泉带到龙舟坪来?
徐云风看着弱不禁风,病恹恹的陈秋凌站在面前,很难想象黄坤怎么会喜欢这么一个女孩。徐云风想起了曾婷,那个和自己一起没心没肺,但是永远充满活力,永远乐观的女朋友,觉得黄坤的眼光真是有问题。

“你知道你到了这里,意味着什么吗?” 徐云风看了陈秋凌很久,才说,“王鲲鹏胆子也真大,他真的不担心你在路上把旌旗给丢了。”
“我既然来了,我就得留下。”陈秋凌回答,“我既然带着旌旗过来,就卷入阵法里了。”
“我得我把我的法术全部留下,”徐云风叹口气,“然后手无寸铁的离开摇光,代替王鲲鹏的位置。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王鲲鹏的本事调动阵法……”
“你走吧。”陈秋凌和秦晓敏站在了一起,“王叔叔已经破釜沉舟了,再说,我也并非外人,赵先生这种人,他的死,必须要有个交代。”

徐云风上下打量了陈秋凌很久。然后说:“那秦晓敏就交给你了,记住,当她化作人傀的时候,样貌不太好看,你自己别被吓着。”
“我跟死人呆在一起好多年,”陈秋凌,把人皮递给了徐云风,轻声的说,“我没那么胆小。”
徐云风尴尬起来,“也是。”

“那么,”徐云风说,“秦晓敏我交给你了。”
然后徐云风把螟蛉拿出来,放到了秦晓敏面前的围腰上的小口袋里。突然陈秋凌指着江面,“这么快,第三轮的对手就来了。还等不及您离开。”
徐云风立即回头,看见清江上漂过来一艘船,这艘船绝对不是自己认识的人。这艘船是乌黑色的蓬船,并非清江上普遍的渔船。
清江上只有一种船,才会通体乌黑,并且有黑色的顶棚。
那就是运送死人的灵船。灵船这么设计,是为了让死人不见天日,不受阳气的侵扰,船舷上挂满了镰刀,是阻拦水中的水鬼攀附。当灵船到了埋葬的地点后,船上送灵的端公,就会把灵船用铁链绑缚起来,用沉重的石头放到灵船上,然后凿开船底,将灵船沉没到水底。

灵船慢慢的朝着半岛漂流过来,路过了万永武的小渔船,万永武从渔船上站立起来,冷冷的看着灵船从面前飘过。然后把眼睛看向了半岛上的徐云风,徐云风和万永武一样,也无动于衷。
灵船到了半岛的岸边,从船上跳下了一个人。徐云风冷漠的看着来人,慢慢的朝着对方走过去。
来人招呼一下,灵船上,四个人扛着棺材慢慢的走下船。

钟家的五个兄弟,从高家堰折返,改走水路,赶到了摇光星位——王鲲鹏最开始计划钟家镇守的星位。

钟富的身后,四个兄弟把棺材放到了地面上。
陈秋凌看着钟家人的动作诡异。身体顿时紧张起来。
徐云风对着陈秋凌说:“他们是你的熟人。”
“我不认识他们?”陈秋凌回答。
“这个人,”徐云风把下巴朝着钟富点了点,“就是罗瘸子学艺的犁头巫家老大。”

陈秋凌不说话了,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钟家的五个兄弟身边,棺材搁在江边,一半还在水中。

“我还没想明白。”徐云风对着钟富说。
钟富慢慢的把手中的桓木,放在江水里,然后一点一点的用暗劲把桓木插入了好几尺。做完之后,钟富眼睛看了看钟平、钟贵、钟安、钟宝。五个兄弟并成了一排,同时向徐云风深鞠,“犁头巫家,今日听凭诡道司掌,入阵驱使。”
“王八的话你们也听过,”徐云风说,“我们诡道跟你们没关系了,恩怨已经全部勾销。”
“人皮在你这里,”钟富看着徐云风,“陈秋凌这个丫头,你真的以为他一路上自己能走到摇光?”
徐云风听了,知道钟富没有说假话,整个长阳的端公,会给赵一二的面子,暗中保护策策。这是赵一二的德行让人尊重。但是长阳的端公多半有犁头巫家的渊源,钟家用他们的方式吩咐,所有的端公也不会违背。

徐云风犹豫了很久,“我还是没有想明白。”
“钟家不能再欠你们诡道的人情,”钟富说,“这次我们就把整个犁头巫家都押给你和王鲲鹏。”
徐云风问:“让我猜猜,到底什么事情让你们无路可退。”
“有东西来了,地下的东西。”钟富说,“你如果困在摇光,王鲲鹏一个人扛不住。”
“就这个理由?”
“是的,”钟富沉着的说,“就是这个理由,我们不想让王鲲鹏输,你们的作为我们钟家都看在眼里,你们不该输,该输的是张真人。”

徐云风拿起旌旗,“摇光破军星犁头巫家听者!”
钟家的五个兄弟同时双手在胸前交叉,低着头,同时回答:“犁头巫家钟富、钟平、钟贵、钟安、钟宝听命。”
徐云风深吸一口气,“入阵摇光!”
钟富把手扶在了桓木上,桓木上方一个招魂幡瞬间展开。
楼主:蛇从革  时间:2021-10-23 02:07:00
今天没了
楼主:蛇从革  时间:2021-10-23 02:07:00
徐云风指着陈秋凌和秦晓敏,对着钟富说:“无论阵法最终如何,这两个女孩,如果少了一根头发,我饶不了你。”
钟富看了看陈秋凌,又看了看秦晓敏,“性命担保。”
徐云风点头:“好,性命担保。”
钟平把和钟贵两人,把棺材板上的丧门钉,一颗一颗的拔出来。钟宝和钟安两掀开盖板。钟富探身把里面的那个双头婴儿给抱出来。
婴儿的两个脑袋不停的摇晃,钟富把双头婴儿抱到了秦晓敏身边,然后放了下来,秦晓敏和双头婴儿并肩而立。陈秋凌也站在了两个人傀的身后。
就此,摇光星位的镇守,两个人傀,一个冥婚续命。加上钟家的五个兄弟,仍旧保持了七星阵法里,实力最强的地位。
徐云风可以放心里的脱阵。徐云风从秦晓敏的身上,把螟蛉拿了回来。钟家人有自己的路数,螟蛉放在摇光,反而会影响钟家五兄弟发挥他们的本事。

钟富走到了两个人傀之前,嘴里念念有词,婴儿和秦晓敏两人同时身体暴涨,化为两个身材高大的人傀。人傀背靠背站着,贴在一起。加上陈秋凌在旁边,几乎是毫无破绽。
徐云风放心了,向钟富拱手,“我走了。”
钟富和四个弟弟,走到了半岛的亭子里,同时端正的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面朝南方。
徐云风看得内心激动,他一直瞧不起钟家,可是现在钟家的身上,也表现出了临危不惧的气势。
这毕竟是好事。

徐云风拱手离开,对着江心中的万永武喊了一声:“把我送到对岸去。”
万永武颠颠的把渔船摇到了徐云风面前,徐云风爬上渔船。身体看着半岛上的钟家兄弟和人傀。自从徐云风被王鲲鹏逼迫入了摇光星位,都是别人来来去去,现在到了自己离开的时候。
徐云风看着半岛距离自己越来越远,身体冲破了星位的屏障,到了对岸,就要下船的时候。万永武突然说:“有件事情,我提醒你一下。”
徐云风问:“我听着呢。”
“你身上有蛇属,”万永武说,“也就是有两个人。”
“恩。”徐云风点头。
“如果我是你,就不用放弃身上的本事来驱动阵法。”万永武说,“我不相信你不知道这个。”
“我当然知道。”徐云风笑了笑,跳下船,“我又不是傻子。”
“你现在要去那里?”万永武问。
徐云风警惕起来,“你问这个干嘛?”
万永武连忙摆手,“对,我还真的没资格问你。”

徐云风当然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他要去荆州一趟。当人皮到了徐云风手上,也就是王鲲鹏把江心的铁板交给了他。徐云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看铁板到底漂到了什么位置。这是每个人的本能,就是王鲲鹏也忍不住要做的事情。

七眼泉上,王鲲鹏没了旌旗,无法了解星位里的变动。但是王鲲鹏心里一直担心,忍不住对黄坤说:“你师父,可能不会再老老实实的呆在摇光星位里了。”
“既然您已经把旌旗交给了他,”黄坤说,“就不要想太多了。”
“就看你师父能不能把第三轮的破阵者都扛住,”王鲲鹏叹口气,“这样才会逼着张天然到这里来跟我决一胜负。”
“我师父能做到的。”黄坤坚定的说。
“如果我是你师父,”王鲲鹏说,“我会马上去把钟家的人都请到摇光。”
“可这样的话,岂不是违背了你的本意?”
“我后悔了,”王鲲鹏说,“我不该意气用事。”

徐云风离开了摇光,一路走向荆州。
钟富和四个弟弟,看着徐云风远去。又看见万永武的小船又慢慢悠悠的划到了半岛不远处的江心。万永武又稳稳的坐在了渔船上,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陈秋凌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疑问,对钟富说:“你们为什么要过来?”
钟富说:“因为,何家老宅子里的地下,当年何家与诡道后人封印的东西都出来了。我们钟家躲不过去。”
陈秋凌问:“何家跟你们钟家又有什么牵连?”
“因为湘西魏何是一家,”钟富冷冷的说,“魏家的老祖宗魏易欣,和我们钟家的老祖宗钟秉钧,是生死之交。并且他们两人都欠诡道的人情债。”
陈秋凌当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可是看见钟富也不太愿意细说缘由。
钟富向四个弟弟点点头,五个人同时把袖口提起,陈秋凌看见,五个人的手臂,同一个部位,都有一个暗红色的胎记。
“这个胎记,”钟富说,“就是留下的记号,王鲲鹏没有拿这件事情提醒我们,但是不等于我们自己就能当做不存在。”

看蜡部
铁车左明七,右明八
叶珪在黎先生的帮助下,让邓药识有了跟普通人一样的身形,至于外貌,邓药识也几乎足不出户。就在家里给叶珪配药。叶珪受教于金山寺主持的事情,也在纷纷传遍,苏州城里的第二个年轻名医叶珪的名头终于无人不知。
并且叶珪的性格谦恭,又在何暮春的引荐下,达官贵人也主动到叶珪的医馆里来求医。
叶珪的名声隐然已经凌驾于薛雪之上。并且叶珪感念薛雪当年的救命之恩,逢年过节,都会给薛雪一份厚礼。
叶珪终于能够靠着自己的医术,在苏州城里有了立足之地,不再如同当年那样衣食无着。但是每年的清明端午中元重阳四天,都仍旧举着铁环,在城内游走,当做并不忘本。

叶珪三十三岁,冬至那天,在何暮春的何府里过节。两人坐在院内赏雪,何暮春看着在叶珪身边的邓药识,不免感叹五通的身世颠簸。
突然何暮春对着叶珪说:“当年黄筠大人引荐我与你结识,叶大夫这么多年,都不问一句,难道就真的忘了此事。”
叶珪顿时愣住,“我当年就知道这件事情没完,现在这么多年过去,应该要给个说法了。”
“正是,”何暮春说,“我给你见一个人,再仔细跟你说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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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珪站起身,等着何暮春引荐一个人什么人出来,何暮春离开花厅,走入内室,不多时。带着一个人回来。那人看见了叶珪,朝着叶珪深鞠一躬。
“你的蛊毒已经好了。”叶珪立即认出了这个人,其实叶珪并不意外,当何暮春说起此事的时候,他就已经隐约知道了要引荐的人,一定跟当年那个身中丝线蛊的神秘人有关。当年就是救了此人,何暮春和黄筠才对自己青眼相看,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现在何暮春旧事重提,叶珪心里明白,是把这件往事说明白的时候了。

何暮春让来人入座,接着对叶珪介绍,“这是我的族兄何暮云。湘西人士。”
果然如此,叶珪心里的没有猜错,湘西的放蛊,这就能说明一切了。
“当年有要事在身,”何暮云对叶珪感激的说,“先生的救命之恩,一直不能亲自道谢。”

叶珪仔细打量何暮云,虽然跟何暮春是同族兄弟,但是相貌和气质,完全迥异。并且口音和毫不相同。
何暮云向叶珪解释:“我和兄长的祖辈叫何无忌,在前朝永乐年间跟随了湘西的一个术士魏易欣修炼赶尸术,何无忌本是一个商人,于是把大儿子留在了身边,小儿子就继续经商,到了苏杭。”
何暮春说:“族兄就是大儿子何金泉的后代,我就是小儿子何金瑞的后代。”
叶珪喝了一口茶,“明白了。何家开枝散叶,花分两支,云兄这一脉,就秉承了术士,而春兄就继承了家产。”
“就是如此。”何暮春回答。

三人开始继续喝茶,一时无话。叶珪心里明白,这个何暮云一定有重要的事情相求自己,否则不会突然现身。
可是何暮云十分沉得住气,只是和叶珪说一些医道上面的事情,并不切入什么紧要的话题。他愈是这样轻描淡写,叶珪心里愈是感觉有非同小可的事情。

于是叶珪主动提起,“盐运使黄筠黄大人,跟云兄一定有过命的交情。”
“我在黄筠面前说句话,他还是要当事情办的。”何暮云轻描淡写的说道。何暮春的脸上有点尴尬。
叶珪幼年坎坷,青年转运,行医济世,识人无数,人到中年,人情世故当然是十分圆滑。看到何暮云提起黄筠的语气,很明显,何暮云虽然是一个民间术士,可是身份和来历一定非同小可,不然也不会提起盐运使黄筠的时候,说的如此漫不经心。并且看着何暮春的脸色,看来黄筠照顾何暮春,也一定是看在了这个何家的术士的份上。

叶珪开始好奇何暮云的身份起来。何暮云不再绕弯子,把话题切入正题。
“当年我在湘西受了蛊毒,但是必须要到苏州来见一个人,”何暮云开始回忆,“但是人还没见到,蛊毒却先发作,幸亏叶先生出手相救,让我躲过一劫。”
“当时我也只能压制你的丝线蛊一段时间,”叶珪说,“这些年来,一直惦记着你的蛊毒,现在看来,你已经另有高人,替你化解了蛊毒。”
“正是如此。”何暮云说,“先生压制了我身上的蛊毒,见到了该见的人,身上的蛊毒也就解开了。”
“这就太好了。”叶珪说,“湘西放蛊,中蛊之后,的确很难医治,先生的确是吉人自有天相。”
何暮云看着叶珪身边的药僮邓药识,“这个小孩,也长大了。”
叶珪突然意识到何暮云跟自己一样,是能够看见五通的。现在一眼就发现了邓药识的异样,分辨出了邓药识的身份。

叶珪对何暮云说:“何大人学习的法术,我十分好奇,如果有时间,能否请教一下。”
何暮云看着叶珪,“看来都是缘分,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和叶先生商量一件事情。”

叶珪不说话,等着何暮云说出什么事情出来。
何暮云继续说:“当年我老祖宗跟随的厉害术士,叫魏易欣,魏易欣本来是前朝的国师道衍和尚创建青冥卫的属下,因此与道衍国师有很深的渊源。”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叶珪说,“何大人当年急着要见的人,一定跟道衍国师有关系。”
“正是。”何暮云说,“果然是一见端倪,就知根源。这话说起来长了,但是我尽量短说。”

于是何暮云就把道衍国师创立的青冥卫,跟随燕王靖难之役的事情大致说过,仔细说了当年的郑和、胡濙的事迹。然后说了青冥卫的魏易欣、钟秉钧、黄铁俞到西南寻找建文帝的往事。最后才说,当年道衍国师自己本来是一个宗派的门人,但是一身的本事无法找到后人,这个门派就是诡道。
叶珪当然没有听说过这个宗派,何暮云继续说下去,道衍找到的传人本来是郑和,可是郑和皈依的是回教,不愿意放弃自己的穆斯林身份,所以道衍无奈,只好把自己的诡道传承,交给了他的部下胡濙。而胡濙一心功名,对道法并不在意。只是勉强答应了延续诡道的传承。
胡濙后来在朝内做官,官居六部。把诡道的一个信物也丢失在了藏地。然后在宫中随便找了一个太监,把诡道的另一个信物交给了他。那个太监在宫内并不得志,所以一心专研诡道的道术。没想到竟然有所成就。
太监就慢慢的把诡道的传承给延续了下来,到了明朝后期,诡道的传人是一个宫廷里的乐师。这个乐师得了法术之后,就在江湖上行走。他的拿手绝技就是诡道的法术之一:听弦。
乐师的后人一直没有离开皇宫,旗人入关也没有离开。
到了当今一朝,这个诡道仍旧是是一个乐师,这个乐师已经流入了民间,到了江南。在江南遇到了一个巨大的麻烦,于是想起当年道衍青冥卫的往事,就通知在西南的术士家族,分别是犁头巫家、秀山黄家,还有辰州魏家。
可是犁头巫家、秀山黄家、辰州魏家经过一两百年的经营,已经各自根深蒂固,名震西南术士。对当年的渊源已经不再介意。因为这三家现在已经不再是当年青冥卫之间的袍泽情谊,为了争夺西南术士第一家族,相互已经交恶。并且西南还有一个本土的放蛊苗家。四家之间,各不退让。

就在十多年前,魏家正是和苗家互斗的最厉害的时候,谁也没有把诡道后人的求助放在心上。而魏家与苗家争斗,钟家和黄家也并不相帮,只是隔山观虎,巴不得魏家就此没落。
只有魏家派出了何暮云到苏州去寻找诡道后人。何暮云身上带着蛊毒赴约。帮助了诡道后人一个大忙。不过这个忙只能维持诡道后人十几年的平安。
现在诡道后人的麻烦又来了。何暮云无法可想,只能再次找到了叶珪。至于为什么要找叶珪,那是因为,何暮春已经知道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叶珪手上有一个阴阳四辩骷髅。
叶珪听到这里,事情已经早已经明白了,当年藏医叮嘱过自己,要把阴阳四辩骷髅,交还给一个门派的后人。而这个门派,就是何暮云嘴里所说的诡道!

叶珪听到这里,立即对着何暮云说:“既然这样,找到我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于是叶珪也把自己入狱,遇到藏医,藏医把人皮交给自己,并且被谢师爷为难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
可是说了之后,何暮云和何暮春两人都没有意外。叶珪才知道,自己手上有阴阳四辩骷髅的事情,既然连谢师爷都知道,当然瞒不过何暮春。
只是为什么过了十几年,何暮春拉出何暮云来,重新提起此事,叶珪想不明白。

何暮云看出了叶珪的狐疑。沉吟了很久,才对叶珪说:“我们并不是要让你把人皮交还给那个乐师。”
“那让我怎么做?”叶珪问道。
“刚好相反,”何暮云说,“我们希望你能接过诡道的衣钵。”
叶珪一听,非常震惊,“我只是一个郎中,没有想过要行巫术。”
“其实先生的医术无双,”何暮春说,“难道和阴阳四辩骷髅没有关系?”
叶珪听了,没有说话,这些年来,大部分的病人,都是他的医术救治,但是每年的确有一两例疑难杂症,无法医治。每当叶珪束手无策的之时,人皮就会在叶珪耳边指点一二。
而人皮提点的穴道和药物,都是匪夷所思,完全无迹可寻的药理,叶珪也是勉强一试。却偏偏能立竿见影,药到病除,几乎有起死回生的效用。
如叶珪曾经救治一个老妪的疾病,老妪已经病入膏肓,并且无法查出病情。叶珪也已经交代老妪的后人,准备后事。可是人皮告诉叶珪,用砒霜四钱入药。
四钱砒霜是致人死命的毒药,叶珪那里敢下药。可是叶珪就这么一犹豫,老妪的家人就知道叶珪可能或许有办法。于是央求叶珪不要见死不救。
叶珪有过前车之鉴,当然不肯轻易出手。但是看着老妪家人齐齐跪在自己的身前,也就心软,下了四钱砒霜的药方。
结果老妪服药之后,呕出了一碗金灿灿的鲜血,鲜血里无数小虫涌动,都被砒霜杀死。并且身体随即好转。
叶珪因此更加名声大震,而且以用药凶狠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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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行看热闹,内行却知道门道。如果没有阴阳四辩骷髅,叶珪的医术即便不弱于薛雪,但是也无法超出薛雪。就是人皮的一个指点,叶珪才有苏州第一名医的名头。
所以这事,叶珪自己心里是明白的,薛雪当然也明白,不然薛雪也不会在叶珪面前提起巫术和医道的事情。现在看来何暮春何暮云也是明白人。
从心底的期许来说,叶珪当然是不想把阴阳四辩骷髅送给诡道后人,这么多年,他也没有主动寻找。当年藏医所说的典故,其中的震撼,也随着时间慢慢冲淡。
叶珪想到这里,猛然醒悟,对着何暮云说:“当年藏医把人皮托付给我,就是让我送给诡道后人,我十几年来一直把持人皮,反而被名利所困,忘记了当年的承诺。”
何暮云看着叶珪,“难道你真的不想再拿着阴阳四辩骷髅?”
叶珪说:“的确是好东西,但是本就不该我所有。”
“这东西在术士手上也就是个法器,”何暮云劝说,“可是在你手上,能悬壶济世的宝物。一个是斩鬼的用途,一个是救人的医具,任谁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叶珪把人皮拿到手上,“请何大人把这个人皮交给诡道后人,我霸占这个东西多年,也该还回去了。”

何暮云听了叶珪的话,看着何暮春,两人面面相觑。看来叶珪的回答,大大出乎了两人的意料。

何暮春对着叶珪说:“既然叶先生这么说了,那我们也就不再多事。只是把你介绍给诡道后人就是,至于你今后如何行事,我们也不便指点。”
叶珪见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干脆坦诚的说:“是不是诡道后人遇到的大麻烦,他至今无法解决,如果需要我相助,我一定不会推辞。”
何暮云问:“可是叶先生刚才也说要把人皮交还?”
“交还是我信守藏医的承诺,”叶珪说,“我拿了人皮这么多年,若说没有得到人皮的好处,那也是我在背弃良心,所以如果何大人要我帮助诡道后人,我当仁不让。这两件事情,不能混为一谈。”
叶珪说完,气定神闲。何暮云看着何暮春,两人同时微笑颔首,对叶珪十分的钦佩。

何暮春也不再隐瞒了,站起身,拉着叶珪,走到当初的那个冰窖。何暮云也尾随而至。留下邓药识在何府里呆着。
三人站到了冰窖面前。当初因为冰窖把棺材取出,何暮春把灭荆宝剑赠与了叶珪之后,冰窖里坚冰融化,地下的水蔓延,冰窖成了水井。被何暮春封闭。
现在冰窖口,又被何暮春命人打开,并且重新修整,在水井的上方修建了一个小屋。何暮春把小屋打开,三人鱼贯而入。
叶珪才发现,冰窖里的积水已经全部消失,但是也没有了藏冰。何暮春在屋内,提了灯笼,顺着井口,一步步往下走去。看来何暮春这十几年来并没闲着,把冰窖重新又修建了道路。至于井水是什么时候退去的,叶珪不得而知。
但是叶珪随即想到一点,这一切一定是何暮云指使何暮春所为。

上一次叶珪跟随何暮春到冰窖里,觉得冰窖道路狭窄曲折,这次却正好相反,冰窖里的空间巨大,远超叶珪的想象,想来是当年囤积了大量的冰块,挤占了空间。现在冰块都消失,显得冰窖里十分的空旷。
何暮春在冰窖的地面上拉起一个铁环,然后把铁环拉出,铁环连着一个铁链,铁链拉了一截之后,地下一个铁板翻起。露出了一个空洞。
三人走下了空洞,叶珪看到这里是一个相对狭小的暗室,暗室里只点了一个蜡烛。烛火昏庸,而蜡烛的之下,就是一个梧桐树的棺材。
棺材旁边,是一个砌好的井口。叶珪走到井口,向下看了看,这个井口也是空的,但是不知道在地下有多深。
何暮春把棺材打开,里面露出一个人出来。那人面如白纸,头发苍白,身上也穿着一身白衣。叶珪心里正在想着,何暮春从那里又弄来一具尸体,去看到何暮云将这个棺材里的人,慢慢的扶了出来。
叶珪顿时明白,何暮云绕了这么大的弯子,就是要让自己与这个人相见。

叶珪看着何暮云扶着那人在暗室的一个椅子上坐下,于是把人皮交到了那人的手上,“既然是诡道的后人在此,我就把阴阳四辩骷髅原物返还,当年藏医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做到。”

那人一听到了“阴阳四辩骷髅”这几个字,眼睛立即睁开,目光如炬,把叶珪看了一阵激灵。那人把人皮接到手中,不停的叹气,叹了很久之后,对着叶珪跪下来。
叶珪那里肯受这个大礼,连忙也跪在那人的面前。

何暮云也陪着那个白衣人对着叶珪诡道。叶珪更加的惶恐。
还是何暮春解围,分别把三人一一扶起来,“我们坐着,慢慢说话。”

“阁下就是叶先生了。”那人问叶珪。
叶珪连连点头。
“我是一个乐籍,从小没有名字,”白衣人谦恭的对叶珪说,“先生就叫我华三就行。”
何暮春听了连忙摆手,向叶珪说:“华先生谦虚了,宫廷里谁不知道华山先生。”
叶珪立即说:“见过华山先生。”

华山先生的眼睛突然看到了暗室里放着的一个古琴上面。叶珪明白了,华山先生一定是宫廷里的琴师。只是叶珪对乐理一窍不通,所以也不知道华山先生的名头。

何暮云对华山先生说:“叶先生拒绝了你收他入诡道的邀请。但是答应了助你一臂之力。”
华山看着叶珪,缓慢的点头,“江湖门派授艺,本就是看个缘分,叶先生已经是当世名医,当然不肯屈尊与诡道门下。”
叶珪听了,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也知道华山先生不会对自己强人所难,但是自己出言拒绝,又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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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沙部

六万三千二十七进,四万一千六十六出

徐云风离开了长阳龙舟坪,一路到了荆州。徐云风独自一人走在荆州的街道上。从荆州东门顺着北京路走到太岳路,又到了北湖路,来到了当年的学校。
校门口的保安询问徐云风历来做什么,徐云风无言以对,他本想说自己曾经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可是随即想到这个学校当然已经没有了自己的任何痕迹,从来就没有一个叫“徐云风”的人在这个学校里上过学,徐云风连撒谎敷衍的心境都没有了。
是的,只有徐云风自己才保留跟学校有关的一切记忆。
但是徐云风错了,不仅是王八,方浊,还有一个人,还记得他。当徐云风走到了学校的另一边,那一片的围墙,比较低矮,这是当年读书时候的经验,现在仍然管用。
徐云风走到了当年的操场上,看见一个老头固执的坐在教职工宿舍的前方晒太阳,端正的坐在一个马扎上,这是徐云风现在在校园里唯一见到的一个熟人——学校的一个数学老师李毕建。
徐云风看见了李毕建,开始激动起来。这个老师当年对他和王八的影响十分巨大。
因为李毕建虽然是一个理工科的数学老师,但是他信奉气功,是一个神秘主义者,就是他,影响了王鲲鹏的世界观,让王鲲鹏义无反顾的走向了术士之路。
徐云风慢慢的走到了李毕建身前,突然发现,李毕建的眼镜变了,不再是当年的老花眼镜,而是一副墨镜。徐云风立即敏锐的发现,李老师的眼睛瞎了。他正在用耳朵听着身边的一切。
“你回来了,”李老师仰着头,微笑着说,“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王鲲鹏也回来过?”徐云风询问。
“是的,”李老师把墨镜摘下,露出两个苍白灰暗的眼球,眼眶深陷,“他来过。”
“我没了。”徐云风说,“跟你当年说的一样。”
李老师把手伸到面前,“ 把你的手腕给我。”
徐云风伸出手,李老师的手指从徐云风的手腕交错而过,如同两个虚幻的影子。
李老师意识到了这点,“果然如此。”
徐云风苦笑:“果然是这样。”

徐云风身体转了一圈,看了看四周。这里是他曾经读了四年书的地方,可是徐云风在这四年里,什么都没有学到。除了当时觉得毫无用处的那些东西。
徐云风还记得自己在计算机课堂上,向老师提问,为什么八卦里的阴爻和阳爻,跟二进制的“1”“0”是一模一样的规律。
当时这个问题把计算机老师给问的哑口无言。其实这个细节是徐云风在《读者文摘》上看见的,他以为计算机老师也肯定看过《读者文摘》。没想到计算机老师是一个不看书的人。这件事情导致的后果就是徐云风的计算机课一直挂科,挂到了临毕业才补考通过。第二件事情却让徐云风始料未及。那就是数学老师李毕建对他的预言。
在徐云风的记忆里,那是一个气功方兴未艾的时期,李老师教学能力很强,在沙市(也就是荆州)很出名,所以能结交很多高级身份的人,当然最多的就是湖北有名的特异功能人士和气功师。他经常就把这些人带到学校里来显摆,提升自己的身份。
当徐云风在计算机课堂上挤兑了计算机老师之后,他白痴的名头在同学里尽人皆知。一天徐云风正在宿舍里打麻将,王鲲鹏一把拉着徐云风要出去。王鲲鹏兴奋的对徐云风说:“李老师,要见你一面。”
徐云风知道王鲲鹏一直对李老师很尊敬。只是李老师平时根本就瞧不起王鲲鹏这种十几岁的小屁孩研究气功和周易。现在看来是李老师松了口,让王鲲鹏带着徐云风去见他一面。

徐云风和王鲲鹏走到了李老师的办公室,李老师的办公桌上摆着一个围棋棋盘,棋盘上的棋局。 王鲲鹏和李老师面对面坐下,李老师看着徐云风问:“你就是那个在课堂上胡说八道的学生。”
徐云风点点头,突然眼睛被办公桌上的棋局给吸引住。棋局的形势就是一盘胶着的死局,表面上白棋被围困,已经毫无出路。王鲲鹏和李老师两人正在看着这一局棋势。徐云风突然恶作剧心起,对着王鲲鹏说:“白棋已经必败无疑了,干脆自己填上一个气眼,自行了断算了。”
徐云风说了这句话,本以为王鲲鹏和李老师会对自己一顿耻笑,可是王鲲鹏和李老师真的看到了那块白色棋面的气眼,然后进入了沉思。
过了很久李老师抬起头,对着徐云风说:“这位同学,你在真的明白阴爻和阳爻的变化吗?”
徐云风当时只是无谓的耸耸肩膀,“我逗计算机老师玩呢。”
李老师对着王鲲鹏说:“白棋赢了。”
王鲲鹏的嘴里不停说:“白棋去七九路,黑棋平位九八路,白棋去八九路,黑棋平位八八路……”
王鲲鹏说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行棋步骤,最后说:“白棋上位一三路。黑棋最后一个劫没了,白棋赢。”
李老师对着王鲲鹏说:“我推荐你去围棋协会,以你的棋力,入段没有问题。”

是的,王鲲鹏和李老师之间的这一局,就是围棋上著名的“珍珑”棋局,珍珑棋局的破解方法就是白棋自行围困堵死气眼,然后绝处逢生,反败为胜。千百年来,已经有六种堵死自己气眼的方法,所有的围棋爱好者,都在找第七种,现在王鲲鹏在徐云风无意中的提醒下,知道了第七种。

而这个棋局,就是长江铁板上的珍珑棋局,王鲲鹏发现这一个珍珑棋局,自己无法破解,只能依靠徐云风。

徐云风和王鲲鹏当时被李老师看重,李老师破天荒的要给王鲲鹏和徐云风看看命格。王鲲鹏当然是感激不尽,而徐云风却不以为意。
当李老师看了看徐云风的手心的之后,然后又用手指按住了徐云风的腕骨。过了很久,李老师才说了一句话:“你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我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徐云风当时觉得李老师疯了,但是过了十三年,徐云风明白,李老师把这句话说的非常准确。

“我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徐云风看着坐在马扎上的李老师,“您说对了。”
楼主:蛇从革  时间:2021-10-23 02: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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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师闭着眼睛,听着徐云风的声音,“王鲲鹏来找我的时候,跟他说过,如果他一定要坚持,后果会很严重,可是看来他没有听进去。不然你今天也不会站在我面前。”
徐云风有点懵了,“什么意思?王鲲鹏找你说什么来着?”
李老师说:“他当时知道了一个事情,认为这个世界有一个不同的存在,当然他跟我说的是梵天……”
“您也知道?”徐云风追问,“对,你当年就说我是个不存在的人,你和王鲲鹏之间一定讨论过这些事情。”
“是的,”李老师说,“这个世界,有超出自然的力量,有人在暗中操控。”
“而知道这个事情的人,很少,并不等于没有。”徐云风说,“比如您。”
“所以我的眼睛瞎了,”李老师笑着说,“反而证明我的推测是对的。”
“王鲲鹏最后一次来找您,”徐云风说,“是告诉你,我已经变成了不存在的人了吗?”
“不是,”李老师回答,“他来找我的时候,你准备去见一个人……是不是姓孙?”
“什么!!!!!!不是前段日子!”徐云风大惊,“他最后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
“三年前,不是两年多前,”李老师回忆,“对,就是两年多。”
徐云风一把将自己的脑袋捧住,“有点事情不对,我觉得不对劲。”
李老师说:“他来了,就问了我很多事情。关于梵天的事情。然后他就急匆匆的去了北京,说是要找一个姓严的人。他说那个姓严的人,一定有办法让他跟什么人说上话。”

徐云风傻了,“我太小看他了。我走了。”

徐云风立即从荆州赶往七眼泉。
七眼泉的环境变了,不仅没有湖水,地面上已经开始干裂,树木全部枯萎。徐云风在七眼泉上奔跑,看到了平坦的土地上,还插一个根木桩。只是木桩的阴阳四辩骷髅旌旗换成了一面黑色的锦缎。
这是红水阵的旌旗。
徐云风朝着红水阵的旌旗跑过去,看见黄坤正在搬动一块石头。黄坤看见徐云风过来了,“师父,你怎么离开摇光了?”
“别屁话,”徐云风焦急的问,“王八人呢?”
“王师伯在打坐,”黄坤说,“入定两天了。策策下山去买吃的去了。”
“他在那里?”徐云风环顾四周。
“在门里面。”黄坤回答,“说是当年守门人的那个地方。你找王师伯做什么,你别发脾气啊,能冷静点吗?”

徐云风不再理会黄坤,飞奔到了守门人的那个石洞前。石洞已经完全洞开,只在洞口支了一个塑料棚子。洞外的大树也全部枯萎。一切不复当年的郁郁葱葱。

徐云风不愿意进去,在洞口大喊:“王八,你出来!”可是王鲲鹏没有回答,徐云风拾起一块石头,扔进了洞内。过了一会,王鲲鹏慢慢的走出来。

徐云风看着王鲲鹏容貌枯槁,胡须老长,很久没有修剪过了。
王鲲鹏看了看徐云风,然后说:“钟家去了?”
“是啊,钟家人不到,”徐云风说,“我怎么出的来。”

“你也去了荆州,”王鲲鹏说,“你找到了铁板没有。”
“我没有去找铁板。”徐云风死死的看着王鲲鹏,“我去见了一个人。”
“李老师。”王鲲鹏点头,“你比我想的性急多了。”

“我就问你一件事情,”徐云风对王鲲鹏问,“你跟孙拂尘交换了什么?”
“就是七星阵法,对付张天然。”王鲲鹏说,“这还用问吗,你已经看见了。”

“当年孙拂尘要抹掉我,”徐云风说,“我一直以为是孙六壬没答应。”
“孙六壬是这么做的,”王鲲鹏说,“这个我没骗你,可是孙拂尘比你想的更坚定。”
“你怎么知道的?”
“孙六壬给我说的。”王鲲鹏漫不经心的说,“她跟我说,他一定让你好好的出来。可是我知道孙拂尘不会答应她。”
“你在我之前去的?”徐云风的身体开始战栗,“你没有资格见到孙拂尘。”
“所以我让孙六壬给我带一句话,”王鲲鹏说,“你猜得到吧。”
“猜得到。”徐云风探知了王鲲鹏的那段记忆,什么都明白了。

两年多前,徐云风走过了三峡古道,得到了与孙拂尘见面的资格。当时张天然即将出阴,而孙拂尘已经无法控制,只能找到诡道的后人,也就是徐云风来顶替。可是王鲲鹏知道徐云风必定不会答应。
王鲲鹏也知道孙六壬要保全徐云风,但是王鲲鹏也知道孙六壬的劝说,还远远不够。那么只有一个方法,让孙拂尘无法拒绝:
王鲲鹏对张天然十分的了解,老严把张天然所有的资料,也是弱点都告诉了王鲲鹏。并且告诉王鲲鹏只有摆下七星阵法,才能对抗张天然。并且教授了王鲲鹏驱动阵法的所有细节。

在徐云风即将与孙拂尘面对的前一天,王鲲鹏找到了孙六壬:“我不认为你能说服你父亲。”
孙六壬说:“如果他不答应,我就全部放弃。我就一辈子寸步不离,跟着徐大哥。”
“如果我有更好的办法呢?”王鲲鹏说。
“什么办法?”孙六壬十分的茫然,“我父亲没能力改变太多,他不是一个人……”
“我知道,”王鲲鹏说,“所以,我只有一个要求,让我还能保持记忆。”
“我尽力而为。”孙六壬回答,“我还是那句话,他不答应,就一拍两散。”
“没必要这样,”王鲲鹏说,“你给我带一句话,加上你的要挟,你父亲可能会答应。”
孙六壬激动起来,“真的吗?真的吗?”
“真的,”王鲲鹏对着孙六壬说,“你就告诉你父亲七个字:王鲲鹏,七星阵法。”


王鲲鹏的记忆到此为止。徐云风不再探知。
“不是一个人?”徐云风说,“我早该想到的。梵天绝不会是一个人,世界那么大,有那么多的人。怎么可能只有孙拂尘一个人,我一直以为我知道的比你多,其实刚好相反。”

“所以孙拂尘之后,就不存在了。”王鲲鹏说,“当然对他来说无所谓。”
徐云风回答:“所以你必须得做到你的承诺。”
王鲲鹏说:“是的,我完全没有退路。否则、否则……”

徐云风沉默了很久。
“如果放在以前,”王鲲鹏说,“你又要和我打一架。我又瞒了你这么久。”
“对,你的逻辑嘛,你不告诉我,就是没骗我,而且我也没有问过你……”徐云风隔了很久,终于叹口气,“谢谢你。”
“不用谢。”王鲲鹏哼了一声。

“那看来,我们非赢不可。”徐云风撇着嘴巴,“不然就太不仗义了。”

黄坤和策策跑了过来,策策看见徐云风和王鲲鹏好好的站着,对着黄坤埋怨,“他们不是好好的吗。那里会打架。”

看来是黄坤知道自己劝不了师父,让策策劝架来了。
现在黄坤一脸的尴尬。
(笔者:徐云风与孙拂尘关于梵天的往事,详见《大宗师前传:八寒地狱》。)
“说点正经事情吧。”王鲲鹏说,“现在钟家人进了摇光。黄坤和你出了星位,我和黄坤守住红水阵。七星阵法继续守着铁板。可是对手,我完全不知道是谁?”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徐云风说,“打不了跟从前一样,去拼命呗。”
“师父,你没事吧。”黄坤看见徐云风的情绪跟刚才完全相反。
“我没事了。”徐云风看着黄坤,“陈秋凌我留在龙舟坪了,你得谢谢钟家的人,他们替我照看着。”

“钟家人信得过吗?”黄坤犹豫着问。
“信得过了。”徐云风说。
王鲲鹏补充说:“他们既然来了,就不会再犹豫。”
“跟你一样。”徐云风对着黄坤说。

王鲲鹏想了很久,才对徐云风说:“七星阵我已经交给你了,你已经伸在明处。你想过要怎么办没有?”
徐云风回答说:“既然旌旗在我身上,你就别操心了。我好好想想自己。”

黄坤问:“师父你准备去那里?”
徐云风回答说:“钟家忌惮的东西出来了,我先解决那四个讨命的。只有我最合适。”
“你知道他们在那里吗?”王鲲鹏问。
“不用我找,”徐云风说,“人皮在我身上,他们会来找我的。我先去找个地方,安置他们的地方。”

“不,”王鲲鹏阻拦徐云风,“我认为你应该去见一个人。”
“谁?”徐云风想了下,“老严?”
王鲲鹏点头,“你脑袋好使多了。”
王鲲鹏说的没错,以徐云风现在的法术,没有什么术士在这种大战前夕,是值得徐云风去见的。无非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张天然,张天然当就没什么好说的。另一个就是老严。
黄坤犹豫了很久说:“严所长现在应该是已经在崂山养老了。”
徐云风明白过来,“他不会的,他这一辈子就做了一件事情,现在一切就要尘埃落定,他怎么会袖手旁观。”
“可是严所长会记得师父吗?”
“记得。”徐云风恨恨的说,“他当然记得。现在轮到我教训一下他了。”
徐云风说完,看着王鲲鹏。王鲲鹏当做什么都没听到,“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

楼主:蛇从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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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5-03-17 22:03:15

更新时间:2021-10-23 02: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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