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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开】回去不一样的过去(重生all邪,正剧向,接十年后)女

楼主:十世铅华  时间:2021-04-08 01:17:41
第三十三章:
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什么,下车的时候,张海客脸色十分复杂,却已经没了一开始的那种冷漠。
吴邪从另一边下车,撑着车顶看着他,“还不赶紧滚蛋,舍不得我?”
“槽!”张海客噎了一下,回头翻了个白眼。
“我就不明白,你……”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得,跟我无关。”
说到这张海客的眼神没忍住往车上飘了一眼,“这么说来你整这些东西也是样子货吧,亏我还真信了……”
吴邪笑了笑,从车厢里抽出一根雷管向远空掷去,紧接着冲着它开了一枪。
炙热的光在半空爆开,
“轰。”
张海客僵硬的转过脖子,看吴邪倚着车,轻轻吹掉枪口并不存在的硝烟。
“老子从来不会抱着侥幸心理跟你们打交道。”吴邪笑的有点邪气,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我倒是有把握用不上。”
疯子,这人是个疯子!!张海客在心里大喊。
***正常人有这么玩的吗?!就是认定了他肯定会怂也用不着这么狠吧!***带着这么一堆违禁品一路招摇过市,就不怕万一碰上个车祸大家一起放了烟花!!!
“还不走吗,有人过来了。”吴邪拍了拍他的肩膀,凉凉的道。
远处已经有被爆炸声惊动的人在接近了。
张海客一个激灵彻底回过神,二话不说钻进路边的树丛一溜烟溜了。
估摸着有了这回的教训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吴邪这张脸了。
吴邪“啧”了一声,在路边又站了一会才钻回驾驶室,他点了根烟向后靠在椅背上,低声嗤笑。
“**。”
这时候那些人已经到了跟前,聚在车前不远处窃窃私语了一会,一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的男人走到车边,弯腰凑到窗前。
“东家,可以了吗?”
“叫人把外面收拾了,速度要快。”
“那……您这?”那人迟疑道,显然也看到了漏在外面的雷管。
吴邪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顺手又捞出一根“雷管”掰开引线往那伙计怀里一扔,淡定的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接住。
等那人脸上露出几分诧异忍不住再去看手里的“雷管”时,吴邪才道,“定制水杯,容量大,保温隔摔,伪装性强,今天跟来的弟兄一人一个权当留个纪念,将来要是遇上什么麻烦,还能拿出来吓唬吓唬人。”
那人嘴角抽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
“……是。”
等该处理的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吴邪驱车直接开往开往火车站。
票都是事先买好了的,胖子带着两个伙计等在门外——这次只有他们转站到了这里——其他人从杭州乘早些的火车先一步去往四九城了。
“小天真,这!”胖子远远的挥着胳膊。
吴邪把车停到路边,下车走向胖子。
副驾驶上坐着的伙计立刻取代了他原来的位置,缓缓把车开走。
“怎么样,见着那小子了没”胖子迎了上来,笑容几乎把满脸的肥肉挤成了一朵花。
可等刚走到近处,真正看清了吴邪的样子,他又愣了一下,笑容慢慢的收敛了起来。
“怎么了?”胖子皱着眉,小声的道。
火车站里人声鼎沸,不知道吴邪是不是没听见,等了半天也没有得到回答。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胖子紧张了起来,这样的吴邪让他想起了上辈子最难的那一段日子,那种无声的绝望甚至比哭泣更让人心慌。
两个人一前一后等进了车厢,周围才算安静了下去。
因为是小站,包厢里并没有其他人进来,胖子把门带上,追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吴邪表现的倒很平静,若无其事的道,“没事。”
“别跟胖爷整这些虚的,胖爷我还不了解你?!”胖子皱眉骂道,“是不是那小兔崽子又欺负你了?”
吴邪笑了,“你觉得我这么好欺负?”
“也是。”胖子点头同意,可马上又追问道,“那是为什么?”
看他那样子这次不追问出个所以然来是不会罢休了,吴邪转头看向车窗外沉默了一会,忽然道,“没事,就是忽然得到个消息,一时间有点消化不过来罢了。”
他转回头来,忽然提出一个诡异的问题,“如果我不是吴邪,你会怎么样?”
可是你……就是吴邪啊……
胖子张了张嘴,想要这么说,但是话到了嘴边他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他不相信吴邪会无缘无故的问他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胖子顺着这问题想了下去,心里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吴邪这辈子所有的阴谋阳谋所有的悲悲喜喜似乎都纠缠在这个名字上了,也许是宿命或者其他什么,如果吴邪不是“吴邪”,那是不是意味着他过往所坚持所承受的一切其实都是在替人受过?!
“到底发生什么了?”
“他说……我不是吴家人。”吴邪的手指有一瞬间的颤抖,但立刻被他隐藏了起来。
“……”胖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吴邪笑了一下,反倒主动过去,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等我在调查一下一下,总不能那小子说什么就信什么吧。”
“也是,那小子嘴里就没几句靠谱的。”胖子这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缓缓说道,不过虽然话这么说,他的脸色还是不大好看。
“下一站我下车,你先去四九城找小花,就说我突然有急事,过几天再过去。”
“你小子想干嘛?”胖子警惕道。
吴邪闻言白了他一眼,“反正肯定不是去自杀,这点你放心。”
胖子挠了挠头,心里有点被人拆穿了念头的小尴尬,“哪里的话,现在盘口这么乱,我就是担心不安全。”
“我回趟老家。”吴邪道,“我想了想,有些事情还是要先搞明白比较好,也不知道小花这次是不是为了四姑娘山的事,再拖下去我怕就没有时间了。”
“你自己回去?还是我跟你去吧。”
“不用,你帮我做另一件事,这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吴邪皱着眉头,许久才好像下定了决心,从脖子上解下一个小布包。
他倒了一下,布包里滚出一小块焦黑风化了的碎骨。
“你去帮我检验一下这块骨头的基因,记得别让别人发现。”
胖子看了看吴邪,又看了看那块骨头,心里升起一个堪称荒谬的想法,“你不会是……”
“不管结果如何,别让第三个人知道。”“……我知道了。”
吴邪又是一笑。
接下来的时间车厢被长久的沉默包围了,吴邪失神的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不知道又在计划些什么。
胖子也难得老老实实的坐着,可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忽而平静,忽而狰狞,忽而咬牙切齿,忽而又好似心疼,一张脸脸色不停的变,两颊上的肥肉都挤在了一起,看上去就好像马戏团里的小丑,可笑极了。
广播忠实的报道着列车的行程,一站又一站,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
吴邪在到站的提示响起的时候准时回过神——这是上辈子带来的天赋了——他站起来,把背包甩到肩膀上,“我先走了,胖子你到四九城小心点王八邱。”
“你小子给我等会儿!”胖子忽然叫道。
迎着吴邪讶异的眼神胖子快步走到他对面,看得出来接下来的话似乎让他觉得难以说出口,一张脸硬生生给憋成了猪肝色。
“你小子给胖爷我记着。”他一咬牙,狠狠地拍了把吴邪的肩膀,“老子认的是你这个人,跟你叫啥、你是谁都没个屁的关系,就算你小子是个他娘的是个妖精、跟孙猴子一样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老子也认你这个弟兄!”
吴邪愣了一瞬间,随后失笑,“你这比喻可一点都让人高兴不起来。”
胖子脸色又是一红,想再说点什么,又怎么都说不出口,也觉得有些事不需要说,彼此心里都清楚,想骂两句吧,又觉得不好意思。
显然这种程度的煽情对他来说已经是极限了,别看他平日里经常口花花没个正经,可从云彩的事也可以看出,对待自己真的在乎的人,胖子这人其实出乎意料的纯情,上辈子心如死灰时尚不觉得,现在倒是一起现世报了。
“谢谢。”吴邪道。
明明还是那么平常的笑,却比平日里好像多了些什么,看的胖子直发愣。
多少年了?
等吴邪的背影彻底从视线中消失,胖子忽然低下了头,低声骂道。
“娘的……这不是还会笑嘛。”

楼主:十世铅华  时间:2021-04-08 01:17:41
第三十四章:
时间已经过了太久了,长沙的街道跟吴邪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却又跟另外一些更加久远的、他几乎已经忘掉了的记忆重叠了。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就好像时空重叠了一样,在一份记忆里他还清晰的记得几个月前长沙城人潮涌动的繁华景象,而在另一份记忆里,又好像如今的平凡才是真实的情境,看不出孰真孰假。
做梦一样。
吴邪坐在车上,看着窗外飞逝的建筑,默默的想。
车渐渐驶回儿时生活过的村落,这里跟他记忆中的比起来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
即使在上辈子,他也已经都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来往的人都是陌生的面孔,警惕的、疏离的看着他这个陌生人,孩子们躲得远远的、好奇的盯着他看。
车停在老院门口,下车后吴邪直接走了进去。
因为吴家的祠堂在这里,本家一直都安排着专人前来打扫,但是大概是因为常年没有人住,没有一丝人气的老院显得非常荒凉。
进了大屋,又拐进后面的一扇小门,一扇显得格外精致的木门就呈现在眼前了。
这里是他爷爷吴老狗当年的书房,藏着他毕生收集的各种书籍,就连他的那本笔记,最初也是被收藏在这里。
老人生前很喜欢这个地方,吴邪还记得他的小时候经常被吴老狗抱在腿上,坐在书房的红木摇椅里,一边摇,一边给他讲过去的事情.
老人的眼睛就那么望着那一排排古旧的书架,眼神中尽是些他看不懂的情绪,一呆就是一下午。
吴邪微不可查的吸了口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世上的事就是这样,越是意识到再也回不去,记的反而就越是清晰。
他推开门,一阵腐朽的霉味传了出来,他没想到这里竟然没人打扫,一下子中了招,只来得及捂住嘴巴,就被迎面而来的灰尘给吞没了,咳嗦了好一阵子才勉强能睁开眼看清里面的东西。
屋子里很暗,不知道为什么,记忆中窗户的位置被厚厚的木板封死了,只有几道微弱的光线透过木板间的缝隙投进来,在地面上形成几个小小的光斑,一排排书架在黑暗中笔直的立着,却莫名的让他联想到坟墓中整齐列队的兵佣,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死寂。
——就像这里也跟着爷爷一起死了。
吴邪走进屋,浓重的黑色包裹着周围的一切。
他没有带手电,只能靠着那微弱的一点点光线去辨认架子上的书名。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什么——这只是一种直觉,从张海客对他坦白的那一刻起,他就隐隐觉得这里会有答案。
吴家、汪家、吴邪……这些纠缠了他两辈子的秘密,或许就要在这里,彻底的揭开了。
他其实并没有把他们谈论的全部内容都告诉胖子,毕竟这些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哪怕是上辈子,胖子也从来不曾了解过他名字的真正含义——他只是心疼他的遭遇,心疼他生在吴家又入了这局而已。
他也从来都不知道真正残酷的现实是什么。
这是好事。
“没有人能替代你。”那个时候,张海客说。
这次谈话他透露的信息不少,但大部分秘密吴邪上辈子已经调查的很清楚了,只有这一句和关于吴邪身世的疑问,是他迟疑了很久很久才在吴邪的逼问下神色复杂的说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吴邪忽然想起了上辈子自己曾经对黎簇说过的话,“但是,你将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你将会在不见天日的牢中度过你的下半生,终日和蛇类为伍。没有任何的转机,没有人会知道你会被关在哪里。没有任何人会知道你的结局是怎么样。”
如今再想来,其中滋味,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
他不知道抹杀和囚禁到底哪个更残忍,更没有那个心力去想,尽管没有任何证据,可他心里已经隐隐觉得,张海客这次说的恐怕是真的。
可也许是上辈子已经疯过了,绝望过了,当听着这些话的时候,他反而非常平静,平静的连他自己都有点难以置信。
他甚至能够冷静的推测当年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对胖子的回答并不是强颜欢笑,其实他真的觉得没什么,他想过了,就算他真的不是吴家人又能怎么样呢?他还是不能看着他们死。
他不想潘子死,不想三叔死,也不想看着他那么些好兄弟就一辈子困在这么个局里兜兜转转,就算真的从一开始他就只是这个惊世之局中的一枚弃子,他还是不能当这么多年都是假的!
他甚至开始觉得有些释怀了,至少如果他真的不是吴家人,就不用纠结在刚一出生就被赋予了这个残忍的名字。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他早就知道了。

楼主:十世铅华  时间:2021-04-08 01:17:41
第三十五章:
架子上的书很多,一本又一本的翻看很耗时间,吴邪从书房里转了个来回也没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倒是让他发现这里的书曾经被人动过。
他爷爷一直是个很仔细的人,认真到有点强迫症,书房里的书全都分门别类的存放,每次从哪里拿出来看完了一定得放回哪里才行,而且分类标准还和一般人的不大一样。
不过因为吴老狗去世后曾经有人来这里整理过他的遗物,吴邪也没法确定到底是整理遗物的人放错了,还是真的有人来翻找过什么东西。
情况对他很不利,毕竟他根本就不知道所谓的线索到底会是什么,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没有人可以询问,也没有人能帮得上忙。
吴邪停下这种漫无目的的寻找,站在书房中央思索自己有没有遗漏什么信息。
四周一直都静悄悄的,所以吴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里站了多久,随着时间的流逝,地面的光斑慢慢移动,一开始吴邪也并没有注意到它,直到光斑渐渐移动到他脚下,他才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走到窗边去看那些钉死的木板——木板并不算特别老旧,但看上去也有几年的光景了,这么推算起来,应该就是在他爷爷吴老狗过世前的那几年钉上去的。
当年吴老狗去世的时候他并不在他身边,等他听到了消息赶过去,除了一捧骨灰已经什么都没剩下了,那之后吴邪也没再来过这间小屋,当时这里的窗户是不是封死的他也说不清楚,不过这里可以假设一下。
假设这窗户确实是他爷爷去世前封死的,那么,他有没有可能是想要表达什么?
可胡乱堆砌的木板完全看不出规律,钉子也是左一根右一根乱七八糟的钉着,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意义。
是他想错了?吴邪再次陷入沉思。
不过这次并没有耗费多长时间,他起身再次从屋子里转悠了一圈,这次他直接去找那些被动过的书籍,最后一共找出来五本,涉及范围都各不相同,但他看了半天后发现每本书都是近代出版的,而且最后的条形码似乎都有被调换过的痕迹,不特意去看根本察觉不到,调换后的条形码上的数字乍一看并没有什么关联,可上面的数字,却让他感到隐隐的熟悉。
他一挑眉,脸上露出几分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记得他小的时候很热衷跟吴老狗在宅子里玩一种猜数的游戏,几串不同的数字按照特定的规律分解重组,得到新的数字,每个数字都有代指的指令,然后按照指令在偌大的宅子里找到事先藏好的宝物。
这是他和爷爷两个人的小秘密,从头到尾都是由他们两个人一起定下的规则,在吴老狗去世以后应该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了。
如果一开始他认为吴老狗死前特意留下了讯息只是个猜测,那么,现在他已经可以肯定一定有这么个讯息存在,而且那讯息是特意留给他的。
钉死的窗子只不过是障眼法,他恐怕是知道自己死后会有人窥伺他留下来的东西,故意弄出这些手段来吸引别人的注意。
有了线索,接下来的事简单多了,尽管因为时间隔得太久记得不是很分明,但半记半蒙的折腾了半个小时,吴邪还是找到了一个黑漆的大木头匣子。
匣子看上去很破旧,大概是因为常年的抚摸,匣子顶上的漆皮已经掉光了,粗糙的木质也变得极其光滑。
打开匣子,里面放着的东西并不多,除了一本已经破旧开线了的日记本外就只放了几件破破烂烂的小玩意。
一个断了弦的弹弓、一个露了棉花的娃娃、一匹断了腿的小木马……
潮水般的记忆一下子涌上心头,吴邪迟疑了一下,手却不由自主的伸向匣中,伸向了那匹木马。
可以看得出来木马原本是有颜色的,尽管褪色褪的厉害,可到底还是留着一点点彩色的痕迹,马背上用小刀歪歪扭扭的刻着他的名字。
……这是他的东西。
这些都是。
片刻的怀念后他把盒子放到一边,拿起盒子底下的那本日记,和他手里原有的那本不同,这本笔记里记载的大多都是些生活中的小事、趣事,甚至连他爹、他二叔三叔小时候办过的糗事都记载的很清楚。
吴邪一目十行的翻着,一直翻了一大半才在日记里发现了老大媳妇、孩子等字眼。
他心中一凛,翻回去认真看了起来。
XX月XX日
老大媳妇怀孕了,她很高兴,这几天一直在忙着准备孩子出生以后要用的东西。
老大媳妇一直很想要个孩子,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命运还是其他什么,如果有可能,我不希望这个孩子到这世界上来,因为有些事情,如果能从我们这一代了结,那是再好不过的结果,即便不能,也不该再继续延续下去。
但是我们也没有办法跟她开口说不要这个孩子,那是被她深爱的生命,我们了解这一点,说到底,她嫁到我们家,是被我们牵累了。
……
吴邪心头一跳,连忙继续看下去。
XX月XX日
预产期越来越近,老大媳妇最近有点反常,她大概是猜到些什么了,早上还跟老大吵了一架,问他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老大把自己锁在书房呆了一下午。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会变成今天的这种局面,说到底是我的罪孽,如果我当年没有让他们来到这个世界,那么我死的时候,这一切就结束了。
可我选择了让他们能够活着,也就注定了他们同样要面对我曾经面对过的绝望。
我无能为力。
……
XX月XX日
这个孩子,就叫吴邪吧。
……
看到这里,吴邪觉得心里有点发闷。
隽秀的墨迹底下,浓浓的沉重几乎透纸而出,尽管只有寥寥几笔,吴邪却能感觉的到那种扑面而来的绝望。
对于他的名字,日记里只有草草的一句话,就像是在说今晚吃点什么一样随便。
可就是这一句话,书写者用力之大却足足划破了三层纸。

楼主:十世铅华  时间:2021-04-08 01:17:41
第一章全聚德,胖子在桌边大快朵颐,卷满了鸭肉的薄饼两口就下肚,酱汁四溅,吃的毫无形象,和装潢精致的包间怎么也不搭调。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坐在他旁边,麻利的卷着烤鸭,飞速放进他的盘子里,才堪堪赶上了他吃的速度。“我说你们还要秀到什么时候。”对面,一身黑色西装粉色衬衫的男子终于忍无可忍的道。“尤其是你,答应请你吃饭不是为了让你恶心我的。”胖子嘿嘿了一声当没听见,蓝婷倒是脸一红,有点手足无措,纠结了半天干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去厕所就跑了。“我说你到底几个意思?”解雨臣合上手机,凤眼微挑,玩味的看着一瞬间摊在椅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胖子。“娘的,撑死老子了。”胖子苦着脸道。“真不容易。”解雨臣啧了一声,“你就这么讨厌那姑娘?”“不是讨厌。”胖子揉了揉肚子,“干咱这行的……不方便。”解雨臣嗤笑了一声,但是也不打算多管闲事,只说,“以后再搞这种故意出丑的事别带上我,爷丢不起这人。”“成成成,你小九爷公务繁忙,没闲工夫陪我这无业游民瞎混。”胖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在椅子上蠕动了一下换了个比较舒服的位置。“吴邪什么时候到?”“得,我就知道你来接站是冲着我们家小天真!”“是啊,不过我到没想过你会带个女的过来。”解雨臣答应的倒很干脆,他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被风卷残云一样的盘子,“饱了吗?可以走了吧。”“靠,你以为老子愿意啊?谁知道她也在车上!”胖子嘟囔着想要站起来,可是胃里实在撑的难受,“胖爷我还是先去趟茅房……”这时候解雨臣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应了几句,微微皱眉。他把手机拉的远了一点,冲胖子问道,“你们得罪王八邱了?”“王八邱?那老王八又整出幺蛾子了?!”解雨臣看了他一眼,低声对着手机说了几句话后就挂了电话。“你跟他说了些啥?到底怎么回事?”胖子追问道。“在你前面来的那两位爷被人盯上了。”解雨臣在手机上按了几下,发出几条信息去,“不用担心,在这四九城里还轮不着他来嚣张。”“嘿嘿,那就托您的福了。”另一边。“人还不少,什么时候得罪的?”黑眼镜借着街边玻璃窗的反光整理了一下衣服。四九城依旧如往昔一般喧闹,昨夜刚下过一场雨,空气中还弥漫着比往日更加浓郁的湿气,来往的行人穿的也比平常要厚实一些,所以无从判断身后那些行踪鬼祟的人有没有带着武器。“抚仙地宫,王八邱。”张起灵淡淡的道。“听上去挺有意思,可惜了。”黑眼镜对自己没能在这么好玩的事里掺和掺和表示惋惜。“分开走。”张起灵说道。“成。”简洁的交流过后,黑眼镜哼哼着小曲儿从前面的巷子里拐了个弯。张起灵继续往前走,但他发现跟在身后的人并没有少多少。看来确实是冲着他来的。张起灵把帽子往下按了按,默默加快了步伐。不管什么时候四九城的街道都是繁忙的,吊在后面的人自然不会在大天广众下轻易出手,张起灵一边走一边暗自盘算要不要引着他们往郊区去——他有点烦了。不过刚转过一个街道,眼角的余光扫到马路对面的一个身影却忽然让他停下脚步。但是那个身影也是车流间一纵即逝,很快就再也看不到了,张起灵没有犹豫,立刻追了过去。另一边,吴邪看似不经意的转头浏览橱柜里陈列的商品,眼角的余光却迅速捕捉到跟在他身后的鬼祟身影。刚出车站不久他就注意到有人跟上他了,不过这不是重点,现在他最想知道的是这些人跟踪他的目的到底是他还是张海客。一个女人从巷子里匆匆走了出来,正好对上吴邪,眼神倏地一亮。“先生,请问现在几点了?”吴邪看了她一眼,垂眼看表,女子顺势跟他攀谈了起来。两个人在巷子口聊了一会,似乎相谈甚欢,女子邀请他去自己家坐一会,两个人一边聊一边往巷子里走。就在这时候巷子外面忽然跑进一个人来,二话不说一手刀砸在她脖子上,那女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晕了过去,吴邪顺势揽住她,在外人眼里看来,这个姿势就像是那女人故意贴进他怀里一样。“你动作太快了。”吴邪有点遗憾的道。张起灵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坏了事。吴邪倒是并不在意,反而玩味的瞧着怀里面还算漂亮的女人,他唇角微挑,上扬的语调微微带着一点邪气,“你说这些人到底怎么想的,我看上去就真这么好骗吗?”“……”张起灵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好在吴邪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等了一会,吴邪又问,“你知道我来?”张起灵摇头,他心里有点庆幸这几天嫌麻烦没有卸妆,否则就不能这么轻易的出现了。“跟着几个?”张起灵做了一个八的手势。吴邪仰头看了半天,可显而易见,不管他怎么看也不可能把半空里悬着的太阳给看没了。“算了,有人晕倒了,先送医院吧。”吴邪扶了一下怀里的女人,面不改色的道。“……”

楼主:十世铅华  时间:2021-04-08 01:17:41
第三章
难得的相聚,吴邪和解雨臣默契的没有谈论生意,解雨臣也没有提到叫吴邪过来所为何事,两个人凑在一块,回忆着连自己都记不大清楚的童年往事,倒是让跟在一边陪听的两人知道了不少他们小时候的糗事。
聊到最后胖子对解雨臣倒是改观了不少,他一直不喜欢解雨臣那种拿捏的做派,可这么前后一对比,倒是让他脑补出一场年度大戏来,心里顿时觉得这小子过得也不容易。
相谈甚欢,解雨臣干脆从这边住了下来,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开车带着吴邪等人去了解家的戏楼,立刻有伙计迎了过来,问道:“爷,老位置?”
解雨臣看了他一眼,“今儿个不是来听戏的,替我备场。”
那伙计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恭敬地退了下去。
戏楼从外面看上去并不大,但里面却别有洞天,装修虽然说不上多华丽气派,但是也另有一番雅致风味,桌椅、盆景、用度、器具全都是复古的样式,各有各的讲究,远离了红尘的市浍,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旷神怡,看得出设计者是花了大心思的。
“小九爷这场子搞的不孬啊。”胖子道。
不过很快他的眼神就都集中在摆在墙根的花瓶上了,就是以他的眼光也能看的出来这栋是上好的明器。
胖子觉得自己受到了会心一击。
进去的时候上一场戏刚散场,几个伙计在收拾道具,刚刚的那个伙计在最前面为临时换场道着歉。
不过听众们倒是没什么意见,听众席上反而兴起了小范围的喧哗。
解语花每月固定只唱一场,不是开场的时候,任你抱着多少钱来也照样见不着人,这个月的戏场早就已经开过了,却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给他们撞上了临时加演,对这些戏迷票友来说也算是不小的惊喜了,毕竟要是真赶上他的戏场,票价绝不会这么便宜。
“你叫我小九爷?”解雨臣古古怪怪的看了眼胖子,“胖爷这是入了老九门了?”
胖子一愣,立刻反应了过来,抓住吴邪的胳膊。
“那是,胖爷我和小天真那可是一条裤子的铁哥们。”
解雨臣眉头微挑,不过也没说什么。
叫了个伙计带三人找了一间位置最好的包间,解雨臣就去后台准备服装了,没一会,幕布拉开,好戏正式开始。
解雨臣唱的是一场贵妃醉酒,那身段嗓音确实无可挑剔,不过胖子实在是不好这一口,只听了一会就觉得瞌睡虫上头,直想跟周公会面。
这时候,却不知道是谁敲起了包厢的门,原来昏昏欲睡的胖子一个激灵差点没仰过去,“我靠,谁呀!”
胖子气冲冲的拉开门,就见一墨镜男站在门口笑的一脸阳光灿烂,见他开门还冲他招了招手,“哈喽。”
而在他身后,两个全副武装的伙计已经打算过来清人了。
“……”
胖子在心里默念了三遍这货是战友才勉强按捺住把门摔在他脸上的欲望。
“你……”吴邪回过头,脸皮也是跟着一抽。
黑眼镜倒是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特别自动自觉的走了进来,“小三爷你也太无情了,要不是瞎子撞见你们进来,现在还在大街上游荡呢~”
门外的伙计小心翼翼的上前,“这位爷……你们认识?”
“认识认识,对了徒弟,你帮忙补张门票钱呗~”
吴邪深吸了口气,心里算是对自己这便宜师傅惹是生非的能耐又有了个全新的认知。
“你真是撞见我们的?”打发走了那些伙计,吴邪回头问道。
“哪有那么巧的事。”黑眼镜咧嘴一笑,双手垫在后脑,倚在靠背上。
“王八邱那小子还没死心呢,嘿嘿,我瞧着他是连花儿爷也一起惦记上了。”
“靠,那老小子不是要疯吧。”胖子咋舌道。
欺负欺负外来户和招惹挑衅地头蛇那可是两种性质的事,一不小心那就是一场火拼。
“谁知道呢~”黑眼镜倒是没当回事,毕竟道上的事谁也说不准,大家相互间都是竞争对手,要是能把解家踢出局,对四九城其他势力来说都能平添好几成的收成,人为财死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被这个插曲一打断,胖子的睡意算是没了,不过多了个能一起胡吹海捧的“损友”,总算顺顺利利的熬到了戏散场。
午饭安排在四九城一家有名的酒楼,几个人开始还没多想,可等到一进包厢,看见了坐在席上、显然已等待多时的霍秀秀,就知道叙旧结束,这是要进入正题了。
“吴邪哥哥,你还记得我吗?”瘦小的女孩看着他,两只眼睛水汪汪的,媚得惊人,但眼神中又透着一股子古灵精怪的味道。
吴邪有点怀念,毕竟他见的最多的还是那个在霍仙姑去世以后,艰难挣扎着独立支撑起整个霍家的七姑娘,但那时的她早已被时光磨平了初见时那曾经令他惊艳的灵动。
“你是——秀秀?”
霍秀秀露出灿烂的微笑,蹦蹦跳跳的走过来,娇声道,“算你有良心,不枉本姑娘小时候还想着要嫁给你。”
吴邪顿时苦下脸。
好吧,虽然怀念,可是真的很难缠啊。
在场的都算得上是自己人,落座后吴邪也没客套,直接问他们找自己到底什么事。
这辈子他可没去找什么样式雷,想来总不会是为了张家楼的事。
“在那之前,我想先听听你在抚仙湖底都发现了什么。”解雨臣正色道。
吴邪并不奇怪他会知道自己的动向,想了想,尽量简洁的把自己在水底的经过讲了一遍,由于水底下大家散开过一次,相互间也是补充着说明的。
吴邪也直到这时候才知道胖子当初还有差点被墙夹死的经历,不由得狠狠瞪了他一眼。
“小天真你别这么看着我啊,胖爷我瘆得慌。”
吴邪甩给他一个回去就给老子减肥的眼神,丝毫不理胖子那一脸如丧考妣的表情。
“黑鳞鲛人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解雨臣的脸色有点难看。
“重点是王八邱想找的是什么。”吴邪道。
解雨臣脸色更加阴沉了。
霍秀秀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吴邪,低声道,“吴邪哥哥,你信不信这世上有……不死药。”
吴邪面不改色,心里却完全认真了起来。
他就知道这两个家伙早对老九门的秘密早就知情,上辈子还装的一个比一个无辜,拿他当猴耍呢!
吴邪佯作沉吟,过了一会才缓缓点头。
“王八邱要找的就是不死药。”
吴邪笑了,“不是尸蹩丸吗?”
“不,是真正的不死药,这也是王八邱敢于背叛吴三爷的最大筹码。”解雨臣认真的道,说完又看了吴邪一眼,“你了解的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没辙,家里长辈不靠谱就只能自己多长个心眼。”吴邪笑道,“不过照你这么说,王八邱现在的处境可就不怎么妙了。”
“东西没到手,他身后的人可不大高兴。”解雨臣冷笑道,“前几天你带过来的人已经招了,他现在也是狗急跳墙,没有人庇护着,吴三爷不会放过他,不过……呵,张家。”
“我更在意环叔当初带他下去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而且——环叔现在究竟在哪里。”吴邪轻轻敲着桌子。
解雨臣脸色大变。
“倒是没想到你连这个都知道。”沉默了片刻后,解雨臣自嘲道,“不过我确实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他已经失踪有一阵子了。”
“这才是你们找我的原因?”
“不是。”解雨臣漠然道,“生死有命,出不来只能说明他自己没本事,还不值得我费这心思。”
“小花……”吴邪不知道该怎么说。
解连环就是插在解雨臣心里的一根刺,稍微一动就是钻心的疼,这种疼或许他自己都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到,可是如果永远不去碰触,永远不去把它拔出来,那伤口就一辈子都不会愈合,只能一步步化成疮、烂成脓,把一颗心腐蚀的千疮百孔。
“吴邪哥哥,你听说过女儿国吗?”霍秀秀突然插嘴。
吴邪一愣,第一反应就是西游记,但想也知道肯定不可能。
他想了想,道,“东女国?”
据《旧唐书》第一百九十七卷《南蛮西南蛮传》记载,史上确实曾有这么一个国家,其疆域东与茂州、党项接,东南与雅州接,界隔罗女蛮及百狼夷,有大小八十余城。
据记载,东女国重妇女、轻男人,国王和官吏都是女人,男人不能在朝廷做官,只能在外面服兵役。东女国设有女王和副女王,在族群内部推举有才能的人担当,女王去世后,由副女王继位。一般家庭中也以女性为主导,不存在夫妻关系,家庭中以母亲为尊,掌管家庭财产的分配,主导一切家中事务。
《旧唐书》中关于东女国的记载十分详细,但到了唐代以后,史书中关于东女国的记载就几乎中断了,它也是历史上神秘失踪的8个部落之一。
不过这些并不是吴邪当初关注东女国的理由,真正让他正视这个被湮没在历史中的古老部族的原因是——根据有些学者的研究,东女国很可能是当初西王母国的一支遗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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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他……解叔叔在地宫里发现了一些事。”霍秀秀看了解雨臣一眼,才又说道。
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抽出几张照片——因为是在水下拍的,整体光线暗的离谱,只能勉强辨认出那是一些古建筑。
黑眼镜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摸着下巴道,“是水底那些建筑遗迹。”
他把抽了一张照片递给一旁的坤子,“有印象吗?”
坤子扫了一眼,道,“这不是我们之前走的那片,应该是另一面。”
胖子也兴致勃勃的加入了看图的大军,不过当他看到其中一张的时候忽然“哎呀”一声叫了出来。“小天真,你看这像什么?”
照片里一个巨大的建筑损坏了屋顶的一角,正好能看到对面的墙上露出来的佛像。
“西沙水底的佛堂?”
“你们见过类似的?”
吴邪有点惊讶,但也没表露出来,“三叔当时也在那座墓里。”
他还以为他们会知道。
听懂了吴邪的弦外之音,解雨臣脸色不太好看。
“那你们见的佛堂里是不是也有壁画?”霍秀秀追问道。
吴邪想了想,“一条挂在渔网上,被人分食的人鱼。”
“不一样。”秀秀皱眉道,“解叔发现的壁画里画的是一群站在碉楼上的女人,还有一扇门,女人们进门后抱出婴儿……”
吴邪的瞳孔一瞬间缩了一下。
“那不就是……”胖子顿了一下,把青铜门这三个字咽了回去。
“他在里面找到了些东西。”解雨臣冷淡的道,“王八邱恐怕想不到,那座地宫里原本也没有什么不死药,他打的如意算盘注定是走不通了。”
“线索就是女儿国?”
“没错,据他找到的石碑上记录,东女国内乱,‘圣地’被毁坏了,女王带着剩余的臣民向西迁移,再次找到一个‘圣地’并定居了下来,更名女儿国,目前我们知道的所有线索都集中在这个女儿国上了。”
“……环叔去了?”
解雨臣没出声,但这个态度本身就等同于默认。
“呼”吴邪舒了口气。
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过去,两个老狐狸,哪个都让人没法省心!
“我不明白。”吴邪忽然道,“值得吗?”
抛妻弃子,舍去身份,终身以另一个人的名字和面孔示人,将自己变成一个只能永远停留在别人记忆里的孤魂,时刻游走在死亡线上。
值得吗?
“值得。”出乎意料的是,回答的竟然是解雨臣。
身为家主,必承其责,解连环如此,解雨臣同样也会如此。
解家人做事的准则是严谨和精确,任何事都有明确的目的性,不能感情用事,一切的事情只有行与不行,没有愿和不愿,也只有这样的心性,才能在这个看似没有丝毫希望的局里为家族带来一丝微茫的曙光。
哪怕黎明的世界里没有他们自己的位置。
“值得吧。”像是在回答自己,吴邪紧接着也道。
他想起了上辈子的雪山,想起了到最后也不知道归葬于何处的三叔和环叔,想起了死在那条路上的许许多多的人……无论过程中牺牲了多少,当山峰之上那皑皑白雪倾泻而下的时候,一切终于画上了句号。
于是,剩下的人终于可以不用再背负着重担活下去了。
连同着他们的那一份一起幸福下去。
这次会面与其说是正式合作不如说是合作前的交流信息,不知道是不是吴邪这只小蝴蝶努力忽扇翅膀引起的连锁反应,这辈子无论是解雨臣还是霍秀秀知道的东西都明显比上辈子要多得多。
吴邪试探的问了秀秀一些关于她奶奶的事,秀秀也痛快的说了。
这一世的霍仙姑还是在满世界的寻找着最后那一份样式雷,寻找着她女儿的下落。
吴邪没有多说什么,其实这样也挺好,有个念想,总还能活得下去。
解连环在古滇国的地宫里发现的除了女儿国的传说,还在另一处隐秘的密室里发现了一张帛书,根据石刻中的记载,那应该就是滇王派使者前往东女国求取不老药的路线图。
按照他们之前在墓里看到的壁画,滇国确实是因为一颗神赐的不死药而陷入混乱并最终覆没的,原本吴邪还有些怀疑堂堂国君怎么会那么轻信,如果他先派使者求药在先的话倒是也解释得通。
但是吴邪看着那些壁画的照片,还是眉头紧锁。
“我们可能弄错了。”他忽然道,“寻找不老药的恐怕不是滇国。”
解雨臣并没有感到意外,“你也看出来了。”
“靠,到底哪不对劲,直说啊,打什么哑谜!”胖子不满的道。
“时间不对。”吴邪道,“东女国是在唐末时期渐渐消失的,可按照记载,滇国的灭亡是在汉代,这中间还差着好几百年。”
“这又咋地,没准是人家当初灭国后留下了后裔了呗。”胖子不以为然的道。
吴邪摇了摇头,“有后裔是肯定的,汉武帝元封二年,中央王朝把滇国所在区域设为‘益州郡’,下辖24个县,滇王虽然还是名义上的统治者,可古滇文明就已经逐渐衰弱,并入了当时汉朝的版图,随着汉代的消亡一同成为历史。我们认定下面的地宫是滇国的都城,可事实上西汉王朝在抚仙湖一带设立的俞元城是到隋唐以后才突然失去所有记载的。澄江当地也是从那以后才有了俞元古城和人都沉到了湖底的传说。”
“唐朝最迷恋长生不老的恐怕要属李世民了,据说他不仅私下成立的特殊秘密组织不良人,以国师袁天罡为统领,其弟子李淳风辅佐行事,共同研究长生不老之术,最后甚至就死在长生不老药上,而后来的武则天也同样追求过长生不老。”
“你的意思是,派人去求药的是他们中的一个?”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如果仅仅是这样,地宫壁画上的叛乱又是怎么回事?”
“屠城。”张起灵忽然道。
满屋子里的人顿时都看向他。
“滇王确实曾经追求过长生不老之术,甚至已经得到了一些线索,那张帛书、小三爷说过的那群被放养在迷宫里的鲛人就是证明。”他顿了一下,又道,“或许在唐初还是有滇王的后裔活跃在俞元古城区域内,但长生不老药的秘密被李世民发现了,他在滇王原本的秘密试验场的基础上扩建了如今的地宫继续进行长生不老的实验,为了保守秘密,还炸开上游河坝,引水淹没了俞元城,地宫里的那些壁画,大概就是为了掩盖这个事实而被故意刻上去的。”
“说得通。”解雨臣呼出一口气,眼睛紧紧盯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张起灵顿时语塞。
这都是他家族记载的野史密闻,要怎么解释?
“祖传的,我这伙计,祖上也不是什么正经的行当。”吴邪淡淡的道。
张起灵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替自己解围,可听这话还是点了点头,这一茬算是揭了过去。
最大的疑问有了解释,接下来几个人开始商讨下一步计划,尽管救人的事情刻不容缓,但也不能像没头苍蝇一样不管不顾的随意乱撞。
这一商谈就直接谈到了晚上,可是相较于前方的艰险,眼下的信息实在太少,几个人约定各自回去再好好整理一下情报,改日再作打算。
进门时还是中午头,出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变暗了,小风一吹,吴邪被太多信息撑的发胀的脑袋总算清醒了一点。
“行了,先别想那么多了,哥们请你们下馆子去。”
虽然刚从高级酒店出来。可是这次聚会本来就是为了谈事情,谁又好意思真的在一边大快朵颐,基本上就对付了个半饱。
“早说么!”胖子立刻高兴了起来。
吴邪其实挺羡慕他的。
这时候吴邪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手机号码,有点惊讶,立刻接了起来。
“潘子,出什么事了吗?”
电话里传来潘子粗犷的声音,“没,小三爷,我到火车站了,你们在哪?”
“潘子你怎么来了?”吴邪脸上惊讶之色更盛,他皱着眉,道,“三叔……”
“三爷那边没事。”没等他说完潘子就接过话去,“小三爷,你看咱们是不是见了面再说。”
“好。”吴邪左右看了看,报了个地名,“你打车过来,我们在这等你。”
这一等就是一个来小时,好不容易等潘子下了车,也是一脸菜色。
“娘的,这堵的***要命。”
“行了吧你,老子饿得要命还没出说理去呢。”
“潘子,你怎么过来了?盘口那边没问题?”
潘子会意,脸上露出一个有点残忍的微笑,“放心,有三爷在。”
“三爷放心不下你,叫我来看着,王八邱那***跟着你们来了四九城了,他现在搭上了靠山,翅膀硬了,三爷怕你们吃了他的亏。”
吴邪想了想,脸上忽然带了笑模样,“他原话不是这么说的吧。”
潘子脸一僵,脑子里顿时闪过出来的时候吴三省的原话。
“靠,他娘的把盘口那些****扔给老子他爽了是吧!看着老子成天让一群挑拨离间的**围成王八他高兴了是吧!!你给老子告诉那个小兔崽子,娘的老子现在走不开,但他坑了老子的账还没完,让他看好了他自己的脑袋,要是敢在外面让人给开了瓢,老子非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挫骨扬灰了不可!”
话说吴三爷啊,你还记不记得小三爷这祖宗十八代里也包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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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行人回到住的地方时已经是深夜了,忙碌了一天,大家从身到心都疲惫不已,一到住处就各自回房。
不过相比于可以倒头就睡的胖子和潘子而言,吴邪则没有那么幸运,哪怕一天以来与发小之间的智力交锋已让他精疲力竭,可夜深人静后他照样不能让自己放松下去。
今天得到的信息太多了,他必须重新好好整理一遍,修改他接下来的计划。
门忽然响了一下,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
吴邪睁开眼,看到黑眼镜捏着下巴走了进来,看上去好像有点苦恼。
“有事吗?”
“这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有可能,你最好不要一脚踏进去。”
吴邪诧异的抬起头,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黑眼镜和张起灵完全不同,哪怕是上辈子关系最好的时候,他也极少会主动对他提出某种意见或者干涉他的决定,从上辈子开始这家伙对自己的定位似乎就是执行者,他执行吴邪的决定,却极少会干涉他的选择,相应的,吴邪也必须自己去承受选择的后果。
上辈子,他就是在这种情境下慢慢学会怎样掌控手中的力量去周旋和算计的。
不过很快吴邪的注意力就顺着他的话转移到了另一个方面,皱眉道,“你知道那个地方?”
“女儿国吗?以前去过,不过只到过外围。”黑眼镜承认的倒很痛快,他想了想,又道,“两次总共进去了40多个人,最后出来的只有我自己。”
他并没有说的太清楚,可是吴邪却能从他的态度中感受到几分当年的惨烈。
“可以跟我说说吗?”吴邪道。
“你小子是打定主意要淌着条浑水了?”黑眼镜啧了一声,伸手从一旁的古董架子上抽出一把仿造的青铜匕首,在手里转了一圈,突然掷向吴邪。
吴邪下意识抬手,随着一股力道,刀柄正好撞在他手心里。
黑眼镜扬了扬下巴,“来,咱们俩比划比划。”
吴邪看着他,“你想阻止我?”
“不。”出乎意料的是,黑眼镜否认的很干脆,他的表情难得的认真,这样的表情,就算在上辈子,吴邪也只见过几次。
“路是你自己选的,怎么走是你的事,瞎子我能给你出出主意、做点事,但我独独不能替你选。”
他勾起嘴角,笑容带着几分挑衅,“不过嘛,没有金刚钻就别揽那个瓷器活,你要是太没有长进,我可不介意让你去医院好好冷静冷静。”
“嘁。”匕首在手里转了一下,吴邪漫不经心的往前走了一步,忽然毫无预兆的加速向黑眼镜撞了过去。
黑眼镜抬手架住,“呦呵,有几分瞎子的风范。”
一场仗打到最后几乎成了一场闹剧,毕竟吴邪的身手大半是黑眼镜教的,省略了所有可以用来耍帅的环节,一切以好用为基准,这也就导致了两个人之间的较量更像是街头混混的私斗,基本没什么形象可言。
解雨臣给他们准备的房间隔音显然很好,直到吴邪精疲力竭赖在地上举手投降,也没有人过来询问情况。
他躺在地毯上,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黑眼镜比他好点,在他旁边踢了他两下后见他没啥反应,也失去了兴致,慢慢悠悠的往门外溜达。
不过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好像刚想起来似的,一拍脑门,“出发的时侯叫我一声。”
不过一开口,就再也掩饰不住话中微微带着的喘息了。
吴邪忽然觉得特别有成就感,凭他这小体格能跟这货耗到这地步也算是超水平发挥了,尽管累得半死,他却莫名的觉得过瘾极了,一下子来了精神。
原本都没有了的力气不知道从哪里又一下子窜了回来,他翻了个身,用胳膊撑着身子趴坐在地毯上,饶有兴致的道,“你说你到底图什么?”
“啧。图什么啊……”黑眼镜顿了一下,“瞎子一辈子做事就图个乐呵,小三爷还没习惯么。”
“一旦走错,会死很多人。”吴邪到底还是没忍住说了这一句,“你要是跟着我,可能是死的最早的一个。”
他的话惹来一阵低低的笑,“死?人都会死,自己一脚踩进来,把命丢了去,不是你的错,怪只怪他们还是有所求,或者没那个逆天改命的能耐,被人拿捏在手里,怨不到你头上,你替他们操得什么心?”
“至于我?我当然会自己顾着自己的小命,如果不行,那也是我自己没本事,关你什么事。”
“啧。”
“话都说得这份上了,瞎子我也不介意多说两句,你也曾经是被人护着的人,那你就该明白,被你护着的人,也未必就没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和勇气。”黑眼镜回眸看他,笑容灿烂的几乎要闪瞎了人的眼睛,“你们家的事我多少也知道一些,你大可以回去问问,包括三爷,包括你的父亲,他们有没有做好玉石俱焚的准备,问问他们怕不怕死。或者你也可以问问他们,他们是怕死还是更怕你死?”黑眼镜又说道。
话音未落,黑眼镜已经走到了门外,门在合上之前吴邪好像看到他又回头,似笑非笑的看了自己一眼。
“嘛嘛,对的错的,真的假的,有那么重要吗?后果怎么样,你担心的过来吗?人生能肆意妄为的日子总共就那么长,自我为中心点没什么不好。”
没了噪音源,屋子里顿时安静的落针可闻,吴邪低低的笑了一声,打破了这份寂静,伸手摸出手机,屏幕上是早就编辑好的一条短信,吴邪看也没看就点击了发送。
回复很快传了回来,屏幕上的蓝光闪了闪。
只有两个字:“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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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离开了吴邪的房间,黑眼镜一个人哼着小调往自己的房间走,可是就在经过其中一间房间时,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缝隙,一只手不由分说的把他拽了进去。
黑眼镜并没有反抗,当俊秀的男子映入他眼帘的时候他也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反而兴致勃勃的调笑道,“我还以为你小子已经忘了自己还有这张脸了呢。”
张起灵没有理会他的调笑,“你跟他说了什么?”
“说了一些女儿国的事。”黑眼镜笑嘻嘻的道,“既然决定要去了,让那小子心里有个防备也好。”
“阻止他。”张起灵露出几分急躁,这对他而言已经算是十分的失常了。
他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女儿国的信息,可是自从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在那里的时候开始,他就觉得心悸的厉害。
本能在向他示警,那里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也许与他的过去有关,可是该死的,越到这种时候他就越是想不起来!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里不是轻易可以去的地方,这种预感来的甚至比当初在张家楼来得还要更加强烈。
“不。”
“什么?!”
“不”黑眼镜重复道。
至于为什么?
黑眼镜想了想。
他忽然记起了那双眼睛,那么亮,眼底深处深藏的坚定就好像燃烧的火,无时无刻不在跳跃着、不甘着。
让人忍不住想要相信他,忍不住觉得他是对的,忍不住想要看看,这样的他,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他忽然笑了起来,“哑巴,我后悔了。”
“你说要待在他身边,我从没问过为什么,但我跟你说过很多遍,我可以帮你接近他,可你不能动他……”
“我不会动他!”没等他说完张起灵就出声打断。
黑眼镜低低的笑了起来,他昂起下巴,“也许吧,不过以你的身份,以他的身份,只要你们凑在一起就是众矢之的。可是你竟然不止一次的让人认出来了,还不管不顾的放任他们回去……哑巴,说真的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用现在流行的话,你是不是让人给穿了?”
张起灵一时语塞。
黑眼镜点了根烟,重重的吸了一口,才道,“这次行动你爱去不去,我不会管,但如果我们回来的时候你还披着那张皮,我会告诉他一切。”
张起灵的眼神冷了一下,可是很快便被他自己压了下去。
“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黑眼镜笑道,他扶着窗台随便往上一跳,稳稳的坐在了上面,优哉游哉的晃荡着双腿,“忽然觉得你挺碍眼的行了吧。”
“最多一年,不用你说我也会走。”
从他在这个时间再次醒来开始,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
用不了多久青铜门就会打开,然后就是另一场暗无天日的轮回,这一次他不会再给吴邪留下任何开启青铜门的机会。
他和他一共只剩下这一年的时间而已,他也只求这一年的时间而已,难道还不行吗?
黑眼镜看着他,淡淡的说,“跟着你,你觉得他还能活过这一年吗?”
“……”
“不要让他再继续掺和下去了。”沉默了一会,张起灵忽然道,“我走。”
黑眼镜歪歪头,墨镜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说不出是讥嘲还是其他什么的神色。
他仰头吐了个烟圈,看着浅色的烟雾渐渐在空气中消散。
“呵。”他低笑了一声,“你还想逃避到什么时候?”
张起灵一愣。
“大义凛然的替别人决定了命运,然后一去不回,就此消失……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英雄,特别可歌可泣?你是不是觉得你是为了他好,他就应该老老实实按着你的方式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下去,直到有一天被人像只蚂蚁一样让人拎出来碾死?”
“你不明白。”
“到底是谁不明白?!你问问你自己,***真觉得你一走了之这事就算完啦?汪家,还有你们张家,美国的裘德考,他们会因为你不在了他们就放过他?”他从桌上跳了下来,摇摇晃晃的向门口走。
张起灵的瞳孔猛的放大。
“我做过一个梦,梦里的情景我想你并不愿意听。”到门口的时候,黑眼镜忽然停了下来,他的声音有点轻,像是说给别人,又像是说给自己,“从那以后,我没有一颗不再思考,我一直都不明白,像我这种人,到底为什么会愿意为别人舍命。”
“可是现在啊,我好像有点了解了。”他勾了勾嘴角,“有的人,就是让你愿意抛下一切去成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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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拍卖会的事情了了,可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并没有立刻消退,反而以极快的速度在整个盗墓圈流传了开来。
一夜之间,吴邪在四九城、乃至盗墓圈里瞬间成名,有人说他一掷千金,三次抬价金额均过亿,颇有当年张大佛爷的风范,给他起了个吴小佛爷的称号,一夜间传遍全城,连解雨臣都在电话里就这个称呼的问题跟他调笑了半天。
不过风头虽然出了,麻烦却也跟着接踵而至,各方势力终于在彼此的牵扯与制衡中发现了吴邪的存在,以往轻视得有多严重,现在盯的就有多紧,哪怕吴邪什么都不做,楼下也照样有人跟狗仔队似的轮流盯梢,解雨臣曾经派人清理过一次,可除了让他们藏得更加隐蔽以外没起到任何作用。
“真的不用再找人清清?”胖子站在窗户边一边俯视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边努力寻找那些藏的很好的“老鼠”。
“没意义,这毕竟不是咱自己的地方。”吴邪坐在沙发上抽烟,闻言扫了他一眼,“你离窗户远一点,小心啥时候打外面飞来个枪子儿把你崩了都不知道。”
“嘿嘿,胖爷我这一身神膘子弹可打不穿。”话虽这么说,可胖子还是依言远离那块危险区域。
“话说咱们啥时候撤离啊,你不是说还得先回一趟长沙。”
“我让他们订的明天的票。”吴邪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脸上带上了真实的笑容,“最近老往地底下钻了,今天可以带你们游个故宫长城什么的。”
“那感情好……”
就在这时,吴邪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漫不经心的接通,刚听了几句脸色忽然变了一下,笑容也掩了下去。
“嗯,好,好,我知道了。”
“怎么回事?”
“裘德考来北京了。”吴邪一边给解雨臣发短信,一边道,“阿宁说他想见我,约我晚上在新天地见面。”
“那老小子来了?!”潘子刚进门,正好听到这句话。
“来者不善。”吴邪冷笑道,“看来这回不能陪你们出去玩了。”
“小天真你这说的哪的话,不就是几间摆着明器的旧屋子嘛,随便下个斗啥见不着。”胖子大咧咧的道。
“别,你们都去玩吧,票都订好了,有钱也不是这么乱“行,潘子你带队领着大家出去玩,小天真这边交给我。”
“靠,凭什么交给你?!凭什么我就领队了?!”潘子急道。
“唉呀,这是组织对你的信任,是同志们对你的信任,你得经得住人民对你的考验嘛。”
“***的……”
吴邪被他们吵得头疼,干脆拍板道,“算了,胖子跟我去,大潘你这几年跟着我三叔也操碎了心,趁这个机会就当是放松一下,四处转转玩玩,也帮我看着那群人别闹出什么事。”
“……那行吧。”吴邪说话可比胖子管用多了,虽然还是不太情愿,潘子还是干脆的应了下来。
等目送一行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乘车离开,吴邪和胖子换了套衣服,先去了一趟解雨臣那。
这件事牵扯不小,谁也没法保证裘德考会不会出其不意直接把他们拿下,最好还是先跟地头蛇商量个对策,刚到门口正巧撞上闻讯赶过来的秀秀。
“新月饭店的事多谢了。”吴邪道。
“小事。”秀秀笑道,“其实都这么多年了,我奶奶早就不在乎当初那些事了,只不过她老人家好面子,说不计较又有点拉不下脸。”
进门的时候解雨臣还在发愤图强的处理公务,从办公桌上堆积文件的厚度来看,他还要忙一阵子——每当这种时候吴邪就觉得自己的日子其实也没那么苦逼。
尤其是当他喝着茶欣赏某人干活的时候。
“喂喂,就是看热闹好歹也要有个下限吧,而且你今天不会就是来看热闹的的吧。”
“也不是不行啊,花儿爷的热闹可不是天天都能看的。”
“我说你们俩别从这打官腔了,谁不知道谁啊!”胖子在一边等的烦躁,愤愤的道,“胖爷我心眼没你们活泛,你们谁来说说裘德考那家伙这次到底想干什么?”
“不好说。”解雨臣放下手里的文件,看了吴邪一眼后才道,“当年他走的时候弄出来的那件‘战国帛书案’几乎坑死了当时盗墓圈里活跃的所有知名土夫子,也在国内结下了不少仇家,很多人恨他入骨。从那以后他行事就一直很小心,这些年来躲在国外,哪怕是再想要的东西也从来只通过阿宁他们动手筹划,从来不肯亲身前往国内,这次既然他来了,还指明要见你,想来是在你身上发现了什么值得他冒这么大风险也一定要得到的东西。”
“有可能,可我不知道除了女儿国的线索还有什么能够吸引他,如果就为了一个线索,我已经答应阿宁的联盟了,值得他再亲自跑一趟吗?”吴邪勾着下巴,沉吟道。
“我就知道你跟那女人之间有猫腻。”解雨臣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放回满桌子的文件里去。
“那你可小心点。”胖子道,犹豫了一会儿,又道,“阿宁那边……你也要小心。”
“我有数。”
等计划差不多谈妥,离约定的时间已经剩不下多长时间了,两个人道了个别后就上了车。
一路上胖子都在猜测裘德考到底长什么样,在他想来,能干出那些事的肯定也是个枭雄一样的人物,他或许和霍仙姑一样仪态满满、不怒自威,又或许像陈皮阿四一样目光阴狠,一举一动都透着煞气。
可出乎意料的是,到了见面的地点,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一个挺普通的外国老头,眼神慈祥,相貌周正,平凡的恐怕扔人堆里都找不出来。
如果没有阿宁站在他背后,一副乖乖女的样子,恐怕任谁也不会相信这样一个老人竟然就是盗墓圈里以心狠手辣著称,大名鼎鼎的裘德考。
“你们好。”裘德考操着一口不太熟练的中国话客套道。
走近了以后胖子才发现,裘德考身上挂了不少东西,比如挂在脖子上的玉佛像,做工特像北宋的皇家御用品……虽然是个不值钱的现代高仿货。再比如他手腕子上的那支镯子,这倒是货真价实的上等明器……可是就没人跟他说这玩意是女式的么……
“我说……”胖子露出一脸牙疼的表情,可还没等他说什么,就被吴邪的轻轻一拉给拦住了。
吴邪冲裘德考点头,拉着胖子坐了下去。
“久闻大名。”
裘德考并没有上来就进入正题,反而一脸真诚的拉着吴邪大夸特夸,又感慨了半天他对这个国家的想念,直言这里对自己来说就相当于第二个故乡。
虽然知道对这些老家伙来说睁着眼说瞎话是家常便饭,可胖子还是给他的虚伪嘴脸给恶心的不行。
“你的事情阿宁都跟我说了,谢谢你在危难的关头帮助了这个孩子。”裘德考回头抓住阿宁的手,一脸慈爱的道,“我一向将这个孩子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我这一把老骨头可没法过喽。”
“阿宁小姐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就算没有我的帮助也一样可以逢凶化吉。”
“nonono。”裘德考夸张的挥舞着手臂,“阿宁宝贝可是我的骄傲,我一点也不愿意看到她遭遇那样的事情,那简直太可怕了,所以我还是要对你表达真诚的感谢。”
胖子一口气没憋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连忙捂着嘴转过身去,肩膀一跳一跳的跟着直哆嗦。
裘德考不以为忤,反而从袖子里取出一枚吊坠,放在桌上,轻轻往前一推。
“这个……就用来当作答谢吧。”
阿宁显然事先也不知道他会这么干,脱口而出。“这……”
吴邪抬眼去看那吊坠——其实就是条普普通通的绳子上缀着一枚铭牌——做工并不算精细,上面刻着Ani三个字母,是个外国女人的名字。
“看阿宁小姐的反应,这东西恐怕不是我该拿的。”吴邪笑道。
不过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回想自己以前在哪里见过这东西,第一眼看上去就特别眼熟。
裘德考把手搭在阿宁手上,笑容可掬的道,“哦,是我忘记说了,这是这孩子的母亲在去世前留给她的,上面刻的是她的父亲给她起的名字,那个美丽的女人有着与她外貌相衬的浪漫情调,她希望这能成为她的孩子将来结婚的信物。”
阿宁的脸色有些发白,咬着嘴唇什么都没说。
胖子这时候也顾不上笑了,满脸诧异的转回头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老东西改行拉皮条了?!
吴邪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茶杯,就好像没看到胖子那“火辣辣”的眼神一样。
直到胖子同志快要忍不住发动嘴炮神技了,吴邪才摆了摆手,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作出一个相当“霸道总裁”的动作,脸色露出一丝恰当的温柔,“我更希望有一天阿宁小姐能够亲手把它交给我。”
在胖子同志被雷劈糊了的表情中,裘德考哈哈大笑。
直到退场胖子都还是一脸的魂不守舍,直到出了饭店的门,小风一吹,那股子透心凉让他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活过来了?”
吴邪手抄在兜里斜眼看他,胖子愣了一秒,差点蹦了起来,“*****!”
“淡定淡定反应别这么大。”
“你小子,你小子真和那女的搞上了啊!!!”
“什么真的假的,你看不出来,阿宁很不情愿吗?”吴邪眯缝着眼睛,“我猜,她和裘德考之间,也不像我们之前以为的那样和谐。”
“真的?”胖子犹犹豫豫的道。
“你等着吧,这次的事情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有意思。”

楼主:十世铅华  时间:2021-04-08 01:17:41
第十一章:
胖子给吴邪的表情搞得有点冷,他整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迟疑的说,“那咱们……回去?”
“不,还得再等一个人。”
“等谁啊?”
“阿宁。”
“哎……”
“天色正好。”吴邪扬起头,胖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实打实的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算计,“一会儿还有出大戏,”
“啧,你做事,总是有道理的。”胖子说话的时候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两个人站在酒店的门口人手一支烟,比赛一样的抽了起来,胖子心里不痛快,蹲在地上谁也不理,吴邪则靠在一旁的台子上,抬着头,似乎是在看星星。
抽完一包烟,再拿的时候才发现没有了,胖子骂了一句,站了起来,看他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别生气啦,多大点事。”吴邪道。
我并不想这样。
“你本来也没这个脑子,又何必非得耍心机呢。”
聪明如你,如果有机会,大概是能猜得到我的想法的,所以我更不能给你这个机会。
“有些事情,知道了不一定就能比不知道过得幸福。”
所以你能原谅我吗?
胖子在原地干跳脚,不停的骂骂咧咧,可是骂着骂着,他又骂不出口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吴邪可体的西装包裹下的身躯已是如何的消瘦,他觉得委屈,可是到底也委屈不过他去。
说到底,都是那**的命运,又能怎么办呢?
胖子深吸了口气,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他试图救场,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绞尽脑汁大半天才道。“那老泥鳅滑不溜手的,好不容易咱们逮着他一回,你怎么不让我好好损他一回解解气?”
瞧他浑身上下带的那些破烂吧,就没几样能拿得上台面的东西。
“本来就是对头,咱们何必要给他提意见。”吴邪“啧”了一声,“而且我不认为能坑了我爷爷的人会连这点眼光都没有,就算他一直在国外发展,智商也不应该退化得这么严重。”
见胖子还是一脸茫然,吴邪给自己点了烟,继续道,“你以前自己在道上混的时候,会不会注意避免让别人了解你太多的信息?”
“那肯定的啊。”胖子忙道,啥玩意都让人给摸透了,那自己这死期可就要到了,做这行的最忌讳的莫过于是。
“问题就在这里。”吴邪道,“连你都知道做事要真真假假的掺着来,你觉得裘德考真能傻到把什么都摆到咱们眼皮子底下吗?”
“……我怎么觉得这话不像是在夸我呢。”胖子满头黑线。
“反正你记住,不要轻易让你的竞争对手知道你对他的真实想法,哪怕他干出天大的笑话,事不关你的时候你要么也跟着演戏,要么就只要保持微笑就好了。因为如果他没心,你的耻笑就是在帮他纠正错误,这对你没有好处;而他要是有心,那他就很容易从你的反应里猜出你对他的态度和你这个人的真实想法、爱憎,这就意味着他有了投你所好、给你下套的机会,对你来说这就很危险了。”
“……*,你们这些人哪来的这么多花花肠子。”
吴邪笑了笑,“求生之道罢了。”
胖子忍不住又问“你的意思是裘德考这是在装傻?”
“有可能,不过也不能排除他是真傻,虽然这个几率不高。”吴邪耸了耸肩。
这时候远远的能看到阿宁下了电梯,吴邪欠了欠身,忽然凑近了胖子,压低了声音,对着他的耳朵说道,“抓紧离开这里,不要开车,回去跟小花说该干活了。”
“靠,你小子又自作主张。”胖子有点紧张,吴邪却什么也不肯说,只让他抓紧时间回去,最好一刻也不要耽搁。
胖子也清楚现在不是白扯这些的时候,瞪了他一眼后迅速离开现场。
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出租车站点,正巧有几辆车还停在那等着拉客呢。
车子启动的时候,胖子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他发现吴邪正站在阿宁旁边,两个人相谈甚欢。
胖子摇了摇头,忽然不再担心了。
以前也是他关心则乱,无论阿宁还是不是那个阿宁,还会不会做出那些事,至少现在胖子可以肯定,吴邪已经不是那个吴邪了。
想要跟他耍心眼,估摸着阿宁会死的很惨。
“那个胖子呢?”阿宁道。
“吃得太多闹肚子,先回去了。”吴邪一本正经的道。
“今天老板的话你别往心里去。”阿宁咬了一下唇,“我也不知道他会这么做。”
“无妨。”吴邪勾起嘴角,“这原本就是我们的计划不是吗?”
阿宁皱起眉,“也是。”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她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对于计划这个词,她开始有些排斥了。
“上车,我送你。”吴邪笑道,主动拉开车门。
阿宁依言上了车,车子很快驶离原地。
因为夜已深,路上的车辆并不多,但吴邪开的也并不算快,一路赏景似的慢慢向前溜。
“想去哪?”
“新城家园。”
阿宁看着车窗外霓虹灯笼罩下瑰丽的夜色,在漫长的一天勾心斗角之后,这种黑暗中的景致总是让她觉得放松。
可是很快,她注意到后视镜中不和谐的因素。
“有人在追踪我们。”
阿宁身体前倾,紧张的注意着后视镜中的画面。
两辆面包车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车后。
“抓紧,我要加速了。”吴邪也扫了一眼后视镜,身体微微前倾。
油门踩下,马达在短时间内完成了加速,车子“嗖”的一声猛地窜了出去。
一连飙了四十来分钟才总算把他们甩开,阿宁松了口气,“怎么办?找家酒店躲一躲”
“我一个朋友说过,这种情况下去酒店就是让人抓包的,还不如找个天桥在桥洞子底下猫一夜。”吴邪道。
“那好。”阿宁犹豫了一下,答应了这个提议。
可是还没等他们付出实际行动,一辆车忽然从旁边的胡同里穿了出来,以一种不要命的姿态直接撞上他们的车子,剧烈的震荡差点把两人掀出去。
吴邪急转方向盘,可是又有一辆车从前方的路口转出来,刚好横在路上,逼得吴邪只能猛踩刹车把车靠边停了下来。
“他们怎么追上来的?!”阿宁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知道。”吴邪冷静的道,“不过现在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要怎么解决。
“你车里就没有什么准备?!”阿宁几乎抓狂的道。
“你以为我是黑社会吗,我可是正经的生意人。”吴邪不疾不徐的道。
“靠。”阿宁忍不住爆了粗口。
两辆车下来十来个人,个个拎着铮亮的铁棍。
领头的那人吴邪认识,赫然是地宫里溜之大吉的王八邱。
不过此时的他已经没了一开始的意气风发,眼窝深陷、满脸惊惶和疲倦,甚至左手上还失去了三根手指。
刚刚的撞击显然是他的杰作,可他也不是毫无损伤,脸上让撞击产生的碎玻璃划破了好几道口子,本来就不怎么样的脸看上去更加有碍市容了。
“看来琉璃孙还挺照顾你嘛。”吴邪下车,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只是这笑容达不到眼底,他的眼里只有一片冰冷。
王八邱闻言顿时露出一副怨恨的神色,行动失利,损失惨重,琉璃孙几乎把全部的怨恨都发泄在了他的身上,再加上他从地宫中带出来的东西又被证实是赝品,还在之后的大肆寻找中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阴差阳错的得罪了张家人,这所有的压力赶到一块,几乎让他崩溃。
“吴邪……你很好……是我小瞧你了。”平静的话语下隐藏着深深的恨意,王八邱看他的眼神几乎冒火。
“怎么回事?!”阿宁从车的另一边下来,手里紧紧握着手机。
吴邪不答,事实上他现在也没有功夫回答什么,因为几乎就在下一秒他就先发制人的冲了上去,那些人显然没想到他敢这么干,倒真让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吴邪拼着硬挨了几下子率先放倒了其中一人,抢过了他的铁棍,
人总是爱捡软柿子捏,虽然不是正主,可围向阿宁的人并不比吴邪那边的少多少。
阿宁缓缓退后,狠狠的瞪向群殴中的某人。
以她的聪慧当然不会认为这只是场意外,联系今晚吴邪的言行,她立刻猜到吴邪是故意拉她进这场浑水,不,他真正要拉的是她背后的势力,是裘德考!
想明白这一点,阿宁冷声道,“你算计我?!”
“别这么惊讶嘛,你算计我的时候我不是也没说什么~”吴邪抽空道,那解释却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欠揍,他飞起一脚,踹在一人心口上,紧接着补了一棍子,“诶,现在可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既然是合作,至少也要拿出一点诚意来吧。”
阿宁咬了咬牙,心里颇有点不忿,可是事已至此,她也无法脱身,这个哑巴亏算是吃定了。
她眼睛里掠过一丝杀气,再看向那些人的时候目光中已经没有了迟疑。
侧身作出一个漂亮的回旋躲开袭来的棍棒,身体猛地前倾,在一小段加速助跑后一抬腿狠狠的踹上了其中一人的重点部位。
看那一瞬间扭曲凝固在他脸上的表情,现场所有男士不论敌我都下意识把腿紧了紧……
阿宁可不管别人怎么想,趁那人疼的几乎跪倒的机会双手交握,用尽全身力气毫不客气的砸在他的后脑勺上。
那人白眼一翻,终于幸福的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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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阿宁本想去捡他的武器,可其他人又怎会给她这个机会,一个男人从后面猛地扑上去环抱住她,阿宁挣扎了一下没能挣开,另一个人一棍子已经迎面向她砸了下来。
只听一阵破空之声,那人“哎呦”一声,扔了棍子捂住左眼,疼的浑身颤抖,阿宁趁这个机会猛的抬脚向后狠狠跺了下去,高跟鞋尖锐的根部死死的扎进身后那人的脚趾。
因为正值夏末,一群人穿的都不算多,被这么含恨一踩,那人眼泪都差点下来,手上的力道顿时松了一下,阿宁趁着这个机会猛地往后一仰,因为她比男人略矮,这么一来坚硬的后脑勺正好撞上了后者的鼻梁。
这下子再怎么能忍也没用了,生理性的泪水本能的糊了他满脸,他下意识捂住鼻子退了两步,手上、脸上全都是血。
阿宁刚一脱困就来了一记漂亮的回旋踢,果断的把他送上了前辈的老路。
估摸着这些人也都是练过的,在某些程度上对痛苦的忍耐力要比一般人强得多,可是正常人再怎么训练也不会专门去踩脚趾、跺裤裆、撞鼻子的,对于这些本能式的弱点,是个正常人就逃不开。
“两个了。”阿宁抽空朝吴邪扬了扬下巴,露出一丝神气。
吴邪低笑了一声。
他抢过来的棍子刚刚丢出去解了阿宁的围,在一群人虎视眈眈的围攻下着实又挨了几棍子,不过两辈子的经验也不是开玩笑的,一时半会这些人还真不能奈他何。
“打啊,用力!都没吃饭嘛!!”王八邱站在外围急得团团转——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到这场围殴中,可是内心的恨意使他忍不住暗暗跟着使劲——恨不得自己能化身饿虎快速解决战斗,至少也要扑上去咬吴邪一口……
不过他这么一来,倒让吴邪注意到了他。
尽管中间隔着好些人,可被吴邪阴狠的目光一盯,王八邱心里还是有些发怂,色厉内茬的高喝着让手下们再加把劲。
人数上的巨大差距在此时终于体现了出来,凭着两辈子积累起来的充分的被围殴、被追杀经验(特指吴邪)和“灵活好用”的战斗技巧(特指阿宁),一时半会两个人足以自保,可是要是在过了这个“一时半会”之后还是没有人过来接应或者好心市民帮忙报个警,他们最好的下场也是被铁棒子敲成释迦摩尼。
“该死的,吴邪你赶紧想办法,你把老娘拉下水应该不会就是为了找个人给你陪葬吧。”阿宁把半废的汽车当做天然的盾牌,围绕着它左右腾挪,并时不时的奋起反击。
可在这种情况下,体力的消耗总会变得特别迅速——她撑不了多久了。
吴邪当然不可能傻到在打定主意当一次诱饵之后还一点后招都不安排,不过所谓计划本身就是建立在未知与不确定之上的,接应的人到底能不能及时赶到,在他们出现之前谁也没办法肯定。
当然,本着不在一棵树上吊死的理念,备选的方案吴邪也准备了好几个,真要说自保的办法倒还真不是没有,只不过那些牵***较大,想要收场会变得非常麻烦,不到最后关头,他还真不想给自己惹这个麻烦。
就在这时,吴邪忽然听到一声急速逼近的哨响,紧接着战圈外的王八邱惨叫一声应声而倒。
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连围攻的那帮人都忍不住楞了一下,有的下意识回头想去查看,有的虽然没有这个意思,手下的动作也有了不同程度的放慢。
阿宁趁机脱离包围,劈手抓住吴邪闷头跑了出去。
吴邪跟着她跑了十几米远后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
没有人追上来.
刚刚那小小的战场已经乱成一团,尘土飞扬中依稀可见时不时有人被绊倒,有人被远远的抛飞出去。
而在人群的中央,他看到一件熟悉的蓝色连帽衫一闪即逝,不知是巧合还是其它什么,那个人回了一下头,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相对,可不过一霎那,那人就再次被人群湮没了。
“你怎么了?”阿宁感觉到自己握住的手掌反过来用力握了自己一下,诧异的回过头。
“……没事。”
这时吴邪已经转回头来,脸上也看不出表情,他主动拉着阿宁调了个方向继续飞奔,一直到两个人都快要迈不动腿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跑到一半的时候阿宁就彻底迷路了,现在抬眼四望,周围都是差不多的制式建筑,更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这是哪?”
“胖子在这附近有个窝,我们可以先躲躲。”
“你脸色不太好看。”阿宁皱眉,迟疑着说道,“你在担心?不用担心,我的人快过去了,你的人不会有事。”
吴邪沉默了一会,道,“那不是我的人。”
“哈,那我们这是碰上了百年难遇的活雷锋了呀。”阿宁嗤笑道,一点都不相信。
胖子的这个据点是他以前单飞的时候应急藏身的几个据点之一,虽然面积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东西一个不少,甚至连一些正常人家不该有的、关键时刻能够保命的东西也藏着一些。
不过自从跟吴邪合伙以来,胖子在四九城的布置已经荒废了很久,屋子里灰尘都积了一层。
没一会阿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接通后应了几声,很快挂断。
“解决了。”阿宁道,不过很快她又咬牙切齿了起来,“不过我说你竟然真的就安排了那一个人啊,你想死别拖上老娘成不成?!”
一想到给老板惹上了一方势力,还是让人给算计的,阿宁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再说一遍,那不是我的人。”吴邪道。
这时候门忽然响了起来,阿宁警惕的靠过去,从猫眼上往外看了一眼。
“是你身边那个年轻人,还带着一个人,可以信任吗?”
吴邪干脆的道,“开门。”
门一打开,迎面扑来的先是一阵浓重的酒气,坤子半背半扛的撑着一个男人的站在门口,看上去也摇摇晃晃不太清醒。
吴邪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很配合的一边接人一边高声道,“不是说好了早去早回的嘛,怎么喝的这么多。”
一进门,刚刚还醉醺醺的人立马就清醒了,他把手一松,男人重重的跌在地上,露出已经鼻青脸肿的模样。
虽然基本都已经变了形,可还是能看出来是王八邱那家伙没错。
“他怎么会在你手里?”阿宁用脚踢了一下。
她的手下给她的答复是这人见势不妙提前溜了,而他们忙于应付其他人无力追击。
“我到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地上躺着,我就把他带出来了。”坤子道。
“那帮**!”阿宁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去。
“你受伤了?”吴邪关注的是另外一点。
从一开始他就闻到酒精背后隐藏的淡淡血腥味,而王八邱虽然模样凄惨,可身上其实没什么外伤。
坤子楞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出了早就想好的借口,“来的路上有人试图将他劫走,不过他们伪装的很好,实在看不出到底是哪一方的势力。”
吴邪并没有追问。
“过来,坐下。”吴邪冲他勾勾手指,转身在床下拉出来一个应急医药箱来。
一抬头发现某人还在原地没啥动作,他撑着箱子,直起腰,“喂,爷都不介意亲自上手了,你别和个小姑娘似的婆婆妈妈的成不成?都是大男人,又不是碰两下就贞洁不保。”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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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吴邪站在老院门前,抬头看着风化老旧的大门。
和老宅一样,这里也凝聚着他对童年时代太多的记忆,不过他已经很久没回来过了。
他父亲少年离家,从南方到北方做地质勘探工作,直到七十年代末期才回杭州,娶了杭州官宦人家的女儿,日子才算安定下来,可也许是习惯使然,他总是不喜欢在一个地方久呆,从吴邪有记忆以来就一直辗转在杭州、长沙的各套宅子里,直到他上了学,开始住校,才摆脱了这种隔几个月搬一次家的状态。
然后他毕了业,在杭州开了小店,之后的几年一直都没有出过杭州,直到再然后,故事步入正轨,阴谋阳谋全都浮出水面,他陷入各方势力的角逐,更没有了重回旧地的情怀和机会。
走进大门,吴一穷正拿着扫帚打扫院子,看到吴邪进来楞了一下,但也没露出太多意外的情绪,冲他一点头,仍旧认认真真的扫地。
吴邪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忽然上前,从他手里拿过扫帚,代替他一下一下扫了起来。
吴一穷顺势直起腰,站在一边看着他动作。
明媚的阳光洒下,院子里一片澄亮,让人只觉得阳光温暖,岁月静好。
“你妈出去买菜了,今天晚上爸给你做好吃的。”
吴邪顿了一下,“嗯。”
然后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
事到如今,大部分真相已经大白,就算谁都没有刻意去提起,也终究无法真的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
过了许久,吴一穷长长的叹了口气,“虽然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等到这一刻真的快要到了,却还是忍不住希望你能够来的再晚一点。”
吴邪的睫毛颤了一下,熟悉的语调让他找回了一点过去的感觉,他展开一个微笑,一如既往的阳光开朗,“既然无法避免,或早或晚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只不过是浪费更多的时间罢了。”
吴一穷的脸上露出一丝一闪即逝的怆然之色,只一转眼就再次恢复了学者特有的严肃古板,转身走向屋里。
吴邪跟上去,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什么时候,记忆中挺直的脊背现在已经有些佝偻了。
“这是父亲去世时特意交代的。”吴一穷朝堂屋里的牌位拜了拜,踮脚从神龛后摸出一个木盒子。“他的骨灰在这里,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这是我们吴家欠你的。”
吴邪点了根烟放在嘴里,他发现自己要不这么做,根本没办法抑制住心里一下子炸开的火气。
是真情?是假意?是觉得愧疚之后的补偿?还是为计划豁出去自己?他分辨不出来,也实在没有心力再去分辨了。
他忽然觉得很累,一直以来积蓄的疲倦在这一刻完全爆发了出来,在外面勾心斗角,片刻不敢懈怠,唯恐稍作放松命运就会一个转弯再回到之前的轨道上去,可是就算到了家里,他还是得继续揣摩别人的心意,他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休息?
吴一穷依旧保持着托举的动作,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像是在等待他的答复。
吴邪叼着烟嗤笑了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讽刺,还有一点点难以察觉的悲怆,“用不着来这套,要是……我就不会回来。”
“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好孩子。”吴一穷道,温和的目光稍微安抚了一下吴邪暴躁的情绪,“不要怪你爷爷,这件事是我提出来的,我只是希望让他能有个借口,能走的稍微安心一点。”
“……”
“算了,过去的就不要提了……爸。”吴邪吐出一股烟雾,忽然勾了勾嘴角,“告诉我剩下的事情吧——其他的都交给我。”
吴一穷也不愧是吴邪的父亲,变脸的技能练得同样无比娴熟,话音未落,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就像刚才那个温和的他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他坐了下来,严肃的道,“你想知道什么?”
吴邪并没有立刻出声,想要问的东西太多,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说哪一个。
他定了定神,在脑海中快速将前因后果罗列出来,“我是谁?”
吴一穷抬起手,在半空中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落到吴邪头上。
“你是吴邪。”
吴邪皱眉,有些不自在的退了一步,“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吴一穷笑了笑,转口说道,“20多年前,齐羽突然失踪,老三追踪他留下的线索去了抚仙湖的地宫,在湖边受到追杀失去踪迹,几乎同时,吴家受到不明势力的袭击……算了,不整那些虚头,虽然没有证据,但基本可以判定是汪家人干的。”
“我知道。”
“老三在地宫里见到了齐羽的尸首,而当时,你就在他躺着的那句棺材里。”
吴邪脸色不太好看,但他早就猜测自己跟那具尸体有关,看上去还算平静。
“据老三说,当时你冻得脸色发青,可还是坚定不移的伸手想要抓他,眼睛大得出奇,水汪汪的,对着他咯咯直笑。”吴一穷好像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脸上露出一抹柔色,“他一开始还以为你是粽子来着,可怎么也不像,后来不知道被鬼迷了哪个心窍,头脑一热把你抱了出来——说实在的,你三叔真有点缺心眼,用手指头想想也该知道那种环境下有个那么小的活人怎么都不正常——不过也亏了他缺心眼,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你。”
让吴一穷闲暇唠嗑一样的这么一说,顿时什么紧张的气氛都没了。
不过吴邪心里明白这些话也就是说说,当初的情况必然比吴一穷说的更加惊险,被人追杀,也许还身受重伤,又在棺材里见到一疑似粽子,以他三叔的性格最正常的反应肯定是先下手为强一枪爆头再说,现在他能站在这里,也许真的只能感谢他三叔一时脑抽了。
“三叔打开了青铜棺椁,然后见到了齐羽和我,那他为什么要打开那具棺椁?”
“青铜棺椁?”吴一穷皱眉,“没有,当时只有一具冰棺,棺盖也没闭上,老远就能看到。”
也就是说之后有人又回到了那里,还费劲心思的弄了一具青铜棺椁把齐羽的尸体隐藏起来。
可是……为什么呢?
一个死了的人,有什么价值值得他们这么做?从那间甬室的布局可以看得出来,齐羽在死前曾经被囚禁在那里,如果他还有剩余价值,他们为什么不让他活着?
吴邪又想起王八邱宁可分尸挫骨也要找的那件东西,那是什么?他又是怎么知道的?有什么理由,能在那地宫被弃置了那么久的时间之后,又突然好像世人皆知?
不自觉的问出了口,不过刚一出口他又后悔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如果知道,他三叔早就该把东西拿走了,又何苦再去。
谁知吴一穷竟然真的回答了。
“那是一个阴谋。”吴一穷道。
“汪家曾经想从他的身上找到长生真正的秘密,但显而易见,他们失败了。”吴一穷神色复杂的道,“而现在,他在那里,只是一个饵。他们将他的消息散布出来,引诱更多对长生感兴趣的人自愿入局,替他们找他们想找的东西。”
吴邪已经进入状态,把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出来,托着下巴,不自觉的沉吟道,“长生的秘密……”
“他跟我们是不一样的。”吴一穷叹了口气,“关于齐羽,我了解的其实并不多,那人被齐家藏的很深,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我只知道他的身上似乎关系着通往长生之路的重要线索,很多人都在关注他……我们也不例外。”
吴一穷顿了一下,又道“他失踪之前曾经与你爷爷密谈过一次,当时我也在场。他看上去不太好,但是情绪很亢奋,他向我们吐露了一些有关‘它’的事——那时候我们已经隐隐察觉到了‘它’的存在——他还提到他找到了一些新的线索,需要动身去证实,还和父亲相约下次见面,但之后没多久就得到他失踪的消息,几个月后,老三发现了他的尸体。”
“考古队出发的时侯你们应该已经知道那个齐羽是假的了吧。”
“是”吴一穷道。
得到肯定的答复,吴邪再次陷入沉思,他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20年前的那次考古竟然还藏着这样的隐情。
他想的比吴一穷说的还要远一些——比如那个假齐羽的身份。
他记得最内层的冰棺里刻了一个“齐”字,他原以为那是齐羽在弥留之际想要留下讯息给后来人表明身份,可现在看来,似乎是留下凶手身份的假设更加靠谱一点。
杀他的人是“齐”。
齐羽,还是齐家?!
吴邪垂下眼帘,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三叔见过那具冰棺,应该也见到了上面的字,那么这些他猜到了吗?
看来西沙海墓中的那次考古比他原本想象中的还要复杂的多。
至于为什么明知道这次考古有问题他三叔还要一头扎进去,不用问他也能猜得出来,不说那次行动牵涉太广,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是一个吴家能够左右的,单凭它展现出来的惊人的利益也足以诱惑那时候正值兴盛的老九门前往一探,恐怕那时候连他爷爷吴老狗都乐观的认为这次可以找到足以牵制甚至摆脱“它”操纵的线索。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次行动,老九门的后裔几乎全军覆没,活下来的那些也自此陷入一个更加可怕的诅咒里无法超脱,不得不苟延残喘的隐藏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沿着汪藏海的足迹去寻求那一丝微蒙的解脱希望。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三叔和解叔想要看到的结果,但无论他们最初的目的是什么,都已经一败涂地。
“那……三叔见过他的尸体,汪家人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不然我想他也回不来。”吴一穷摇头道,“他们受到了不明势力的袭击,后来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像人又像鱼的怪物,损失惨重,才让你三叔侥幸逃得一命,逃跑的时候无意撞进了放置尸体的那件间甬室里。”
“那些是汪藏海的试验品。”吴邪道。
吴一穷眼神一凝,显然他并不知道这件事。
吴邪从衣兜里取出一张纸,“这是我之前在西沙海底一具人鱼的尸首下面拓下来的,我找人翻译了一下,里面很多地方都提到了关于人鱼、转化、长生的句子。”
“这让我有了一个猜测”吴邪目光灼灼。
“蓝婷寨子里的巫师,抚仙地宫的神使,女儿国的消失……在以千年为计算单位的历史假设里,这前后相差的几十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吴邪道,“现在我们假设,促成这一切的就是汪藏海,那么他为追求长生之道所尝试过的手段就不仅仅是尸蹩丸。”
“一开始他尝试模仿鲁王宫的玉俑用起死回生的手段达到目的,他取得了苗寨首领的信任,用他的尸体开始第一次尝试,但他很快发现这个方法耗时太久而且难以验证效果,又转而研究长生不老药。”吴邪摇了摇头,“不过我还没想到他是从哪里联想到人鱼的,也许在女儿国的遗址能得到更多线索,不提这个。从西沙那具被开了膛的粽子来看,这次试验也失败了,不过这两次失败给他了一些启发,他最终还是研究出了一些成果,才有了后来献药的故事。”
“女儿国……西王母国……”吴一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沉痛。
那里是一切的开端,可现在他们却不得不再次踏上通往那里的路。
大厅里一片沉默。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吴邪忽然道。
他站了起来,作势欲走。
“什么?”吴一穷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很快皱起了眉,也跟着站了起来,脸上竟然带上了一抹不知所措,“不留下吃饭了吗?你妈……”
“时间很宝贵。”吴邪笑了笑。“小花他们已经在路上等我了。”
吴一穷沉默了许久,终于笑着摇了摇头,似是感叹的道,“孩子长大了啊。”
“……”
他伸手替吴邪正了正衣服,姿势亦如很多年前。
“照顾好自己,玩的开心一点。”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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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另一边。
“啧,这地方还真热。”解雨臣只穿着一件衬衫,撩开帐篷的门。
他抬手遮在额上远远向外眺望,可入目的除了沙子外只有零零星星的几株灌木。
高温蒸腾下空气都显得有些扭曲,这让他联想到了小时候隔着蒸笼看世界时的情境。
“吴邪那小子到底什么时候才到啊,别再迷了路。”
“当面就叫吴邪哥哥,背后就是吴邪那小子。”霍秀秀拆台道。
“有意见?”解雨臣缩回帐篷里,顺道白了她一眼,霍秀秀捂着嘴直摆手。
“热啊热啊。”这时,角落里传来一阵呻吟,光着膀子的胖子已经是一脸的要死,“小天真再不来胖爷我就快能熬出油了。”
“死胖子你就知足吧,不趁现在享受享受,接下来只会更热。”潘子虽然也已经汗流侠背,可还是看不得他这副德行,忍不住就想打击一下。
“饶了我吧。”胖子发出一声哀嚎,看着跟天塌了一样。
对于一个胖子而言,减肥和炎热永远是他们心中不能碰触的痛。
“要不是……鬼才这时候来。”解雨臣也忍不住道。
他们现在扎营的地方是罗布泊外围的一块戈壁,按照已知的线索,他们必须深入罗布泊内部,小心避开全部的军事基地,穿越漫长的无人区,在漫漫黄沙里找到一块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的女儿国遗迹。
现在正值8月下旬,可以说是进罗布泊最差的季节,也是风险最大的季节,里面正值一年中最炎热的时候,地表温度有时甚至能达到80度,这一点就算他们还没有正式进入罗布泊的范围,也已经能够充分感受得到了。
“来,大家吃点东西降降温。”
这时,黑眼镜顶着一块帆布,抱着西瓜,掀开帘子钻了进来。
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热浪。
“哪来的?!”胖子一个打挺坐了起来。
“反正不是偷的,吃呗。”挨着边坐下。
因为气温太热,解暑用的西瓜现在也几乎晒成了熟的,蔫蔫的倒人胃口。
胖子啃了一口,苦着脸又喝了一大杯水。
见这情况,霍秀秀皱眉道。“咱们得再去增添一些补给,照这情况看进去以后咱们恐怕撑不下来。”
“第二批人会带着补给一起过来。”解雨臣摆摆手表示没有关系。
“坤子那边接到消息。”黑眼镜一点也不嫌弃西瓜的卖相,边吃边道,“小三爷已经跟留在外面的人联系上了,运气好的话今儿个就能到了。”
帐篷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就连一直嚷嚷着热热热的胖子都识相的沉默了下去。
吴邪要来了,就意味着这次旅程要正式开始了,哪怕早就做好了准备,真到了事到临头的时候还是要紧张一下的。
这次他们所面临的与以往所有的冒险都不同,其实在坐的谁都知道,这次行动不仅是九死一生,说是十死无生也没什么夸大的地方,几乎算得上是在挑战不可能。
极端的气候、恶劣的环境、漫长的无人带和绝不能越雷池一步的军事禁区已经是种考验,而与其它冒险者不同的是,他们不能接近大路,不会有向导,更不会有任何更新补给或得到援助的机会。
谁也没法预料前面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更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
“我最后再问一次,有没有人要退出?”解雨臣道,“想回去的现在还有机会。”
帐篷里的几人面面相觑。
“你们看着办,胖爷我反正要去。”胖子第一个表态。
“最好别,就你耗能最大。”秀秀吐槽道。
胖子脸红了红,“老子憋着成了吧。”
“你呢?”
“咱们又跑不了,早死晚死都是死,还省的担惊受怕。”秀秀耸了耸肩,往后仰倒在地,一脸的无所谓,“而且我下面还有两个表妹,表姑表姐也有的好几个,我们霍家不缺继承人,倒是你……。”
“过不去这坎,解家就不需要继承人了。”解雨臣淡淡的道。
言毕他又把目光转到黑眼镜身上,可后者抱着块西瓜啃的正欢,半张脸都埋在瓜皮下面,压根没注意他们谈论的话题。
“喂,你呢?!”
黑眼镜吸溜几口把最后的瓜肉填到嘴里,放下的时候顺便用袖子抹了把嘴,见大家都在看他,咧嘴笑了笑,“夹我喇嘛的是小三爷哟,要是花儿爷一句话就跑了,传出去瞎子可没法在道上混了~”
解雨臣“嘁”了一声,“小爷难得好心一次,不识抬举。”
“知道知道,小花哥哥不是好人,这次只是偶尔发善心。”秀秀伸手拉住他,憋笑道。“不过你也别问了,能跟着到了这的,大家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聊天扯皮了一下午,当风随着傍晚的斜阳一起慢慢变凉的时候,地平线上终于远远出现了一行车队。
解雨臣钻出帐篷,几米之外,阿宁也从帐篷里钻了出来。
“来了?这么快!”阿宁惊讶道。
她还不知道解连环在无人区失踪的事,自然不明白吴邪干嘛赶时间赶得那么拼命。
解雨臣没说话——他不认为自己有必要把这些隐情跟一个外人讲那么详细。
吴邪从车窗里探出头去对他们招了招手,不过下一秒就被外面肆虐的风**了回来。
“呸、呸。”
“嘿,戈壁里面风沙大,爷小心着点。”开车的伙计笑道。
吴邪拽了拽进了沙的领子,心想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车开到营地的时候,阿宁那边的人也都出来了,一股脑全都是人高马大、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而吴邪他们这次行动走的却是精兵路线,加上吴邪自己也只有六个人,被那些人一衬托,显得格外不起眼。
下车后,一行人迎了上来,搬东西的搬东西,取补给的取补给,忙得不亦乐乎。
随队一起来的伙计出去帮忙卸货,吴邪跟着下了车。
因为补给关系着所有人的生死,丝毫大意不得,大多数人都聚集在分派补给的地方,最后过来迎接他的只有解雨臣和胖子两个人。
“动作比我想象中的快。”
“事有轻重缓急嘛。”吴邪点了根烟,随口笑道。
解雨臣点了点头,“那就休息一夜,明天天亮前就上路。”
“呼。”吴邪吐出一口烟雾,“不休息了,今晚就出发,咱们趁着夜里多走一段,看这架势,白天的气温太高,怕是动弹不了。”
“你确定?”解雨臣挑起了一边的眉毛,“你脸色可不怎么好。”
“我有分寸。”
“那好。”见他坚持,解雨臣也不多说,要不是顾忌着吴邪半路出家体质跟不上趟,这确实是最优的方案。
他很快招来一个伙计,避开人群单独交代了起来。
“胖子你也去看看还有什么要准备吧,待会东西分完咱就出发了。”
“你……”胖子磨磨蹭蹭的不肯走。
吴邪却好像知道他想说什么,淡淡的道。“我没事。”
被人骗这种事,其实也是会习惯的。
第一次是错愕,第二次是委屈,第三次是愤怒,第四次是茫然失落,但等到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所有的感觉都会化成疲倦,直到最后连这一点疲倦也被消磨不见。
他曾说过要有下辈子一定把所有想要玩他的人统统玩死,可是事到临头,他发现自己早就没了那时候疯狂报复的念头。

楼主:十世铅华  时间:2021-04-08 01:17:41
第十五章:

楼主:十世铅华  时间:2021-04-08 01:17:41
第十七章:
风沙的运动有其固有的运动规律,万一在沙漠中遇见沙暴,首先要做的就是观察选择逃避的方向,只要能避过风的正面,大多时候都能化险为夷,但这次他们要往特定的方向前进,能够躲避的余地就十分有限了。
越往前走,风似乎就越大,扬起的沙子遮蔽了大部分视线,前进的过程就显得特别危险,有好几次他们甚至几乎要一头撞上风化的岩石或是栽进沙坑,全靠大家反应迅速车子也没掉链子,才没有糊里糊涂的丢了小命。
最大的压力压在领头的那辆车上,潘子握着方向盘,眼睛连眨都不敢眨,头上背上全都是汗,就怕稍一疏忽就会把整队的人全都带沟里去。
“你们有没有觉得风好像小了一点。”一片紧张的氛围中,秀秀忽然惊叫道。
“是有点。”胖子也跟着喊道,“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风这是快停了嘿。”
“不对,前面那是什么?!”
“等等,停车!”
风沙骤然散尽,在一片眼花缭乱中呈现在他们眼前的赫然是一片森林。
潘子下意识踩下刹车,轮胎跟沙子产生剧烈摩擦,车身整个失控,在沙地里打了好几个转最终横到了路上,而紧跟在后的两辆车却没这么幸运,大概是司机的反应慢了他一拍,两辆车“砰”的一声撞到了一起,又划出去好几米。
“这是……”解语臣开门下车,瞳孔猛地收缩。
他没有在意身后两辆车里狼狈爬出来的同伴,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声音更是轻的近乎呢喃。
“怎么可能……”
仅仅几步之外的地方还被漫漫黄沙和枯朽的植物尸体所覆盖,而面前的却是一片截然不同的景象。
干燥的沙地在某条界限之处突然消失,肆虐的风沙在达到这条看不见的界限之时便无法再前进一步,就在界线另一端区区几步的距离之外,鲜丽的色彩几乎晃花了他们的眼,郁郁葱葱的植被拔地而起,绵延的绿色一直延伸到视线之外,从近处看更像是没有尽头一样。
而在密林的深处,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些石质建筑物的顶部裸露出来,尽管看上去已经残破不堪,但的确像是曾经有人居住过的样子。
“太不可思议了。”秀秀无意识的张开嘴。
在看了那么多天的沙地之后突然见到这么大的一片绿洲实在是件让人身心愉悦的事,可只要脑子正常的都会明白这是件多么反常的事,所以尽管靠着车门的人不约而同的开门下车,却没有一个人真的这么贸然闯进去。
“什么情况?”阿宁匆匆赶了过来,脸上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解语臣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展开拓印好的帛书对照现在的地图比较了一会,还是摇摇头,“帛书里记载的年代太久远,地形和现在差的太远,东女国的具体地点现在已经没有办法确认了。”
“但根据我们之前的判断,遗迹确实很有可能在这一片地区。”吴邪接着道。
顿了一下,他又道,“他说的往东……指的会不会就是这里?”
“娘的,在这讨论顶个屁用。”胖子最不耐烦这种进不敢进退不想退的麻烦场面,早晚都得进,想这么多婆婆妈妈的又何苦来哉!
“要我说,咱们先进去看看,不管是不是总得亲自确认一遍不是,就算不是,好歹有个绿洲还能修整一下,要真的是这那错过了找谁哭去,至于里面危险不危险,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这么多人还能怕了不成!”
“呼。”吴邪舒了口气,脸上习惯性的带了笑,“也是,早晚也得进去,现在想太多也没什么用。”
“你确定?”解语臣勾起小指抵在下巴上。
就算肯定要进去看一眼才能安心,做好准备的去和一头扎进去也是完全不同的,他不信吴邪会这么鲁莽,但一时半会也没想通吴邪在想什么。
“喂喂,你们这些脑子好使的人怎么都这么瞻前顾后的,不痛快。”胖子不满的道。
“好了小花,咱们时间不多。”吴邪拍了拍他的肩膀。
解语臣皱了下眉,看了他一眼后没有继续反对。
“那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霍秀秀眼珠一转,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直接拍了板。
吴邪这边人虽然不少,但是做主的其实就是他们三个人,剩下的,黑眼镜生死不知不论,胖子只管跟着吴邪,潘子和坤子也轻易不参与决策讨论,他们三个都不反对,事情就算是板上钉钉,就算阿宁的队伍里有人不满,除非想要拆伙,不然也只能跟着一起收拾东西,所以就算阿宁根本没有这么急切的探索结果的必要,事到如此,还是只能嗔怨的白了吴邪一眼,回头去安抚自己的人。
车没有办法开进树林,几个人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把车停了,各自收敛可能用到的东西。
解语臣忽然凑近了吴邪,确定没人注意他们,才低声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并不。”吴邪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只是某个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的人,让我确定了我的一些猜测罢了。”
吴邪的话里其实并没有透露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但是解语臣却无端的信了他。
说起来不可思议,他这辈子大部分的时间里从不曾真切信任过任何人,却三番五次的因为吴邪而改变自己的主意。
大概是因为这个人太像他又太不像他,让他下意识的想知道如果事情换了一种解法结果会变成什么样子吧。
葱茏的植被笼罩在一片蒙蒙的雾气里,在外围的时候还不觉得,越往里走,雾就越大。
“大家小心,注意不要走散,大家互相看着点,找不到人就喊两声。”阿宁一边走一边发号施令,但这种常规方法在越来越大的雾气中收效甚微,浓雾中只能看到四下里影影卓卓,几乎分辨不出来谁是谁。
“把绳索拿出来吧。”解语臣皱眉道。
其实如果可能的话,他们并不想用绳子,在丛林这种地形,又是视线模糊的大雾天气,绳子随时都有可能缠在什么不知名的地方,而且一旦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一根绳子也很可能成为逃生路上的阻碍。
阿宁从自己的包里翻出来一根绳子,先递给周围的人,又一边招呼大家都出个声一边寻着声音慢慢往后走。
可走出去十几米,还是有声音在后面远远的吊着。
阿宁皱起眉头,心里有点不高兴,她清楚的记得自己沿途遇到的人数,确实还少了几人,而且不知道该说是巧合还是技不如人,缺的人都是她这边的,这个事实让这个好强了一辈子的女人感到分外的不爽。
“****!”她暗骂了一声,又猛地抬高了声音,“快点跟上来,我在这!”
“这里。”
“在这里。”
声音还是不断从后面传来,不远也不近,有时候是一个人,有时候又像是很多人。
阿宁忽然觉得不对劲,她听出了其中的几个声音,可是声音的主人分明是刚刚见过的。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阿宁背后寒毛直竖,她几乎下意识的回头就想喊,可就在张口的时候,却听到队伍前面有人用跟她一模一样的语调高声的喊道:
“快点跟上来,我在这!”
“****!”
“知道啦,大姐头真是的。”有人笑着应道。
“大家快点走。”
“我在这里,在这里。”
“这边,别走错了。”
阿宁硬生生惊起了一身白毛汗,想要去拉绳子,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被她紧紧握在手里的绳子已经断了。
“不对劲!大家小心!”
也许是发现装不下去了,四面的声音竟然也跟着徒然变得尖利。
“小心!大家小心!”
“救命!救命!救命!”
四面八方都传来应和声,声音有高有低,有男有女,一层层叠着,恍如回音一样。
都到了这种时候,只要智商比椅子高的哪里还需要她的提醒,而她声嘶力竭的叫喊,也很快成了这无数声音中的一部分,真真假假,连她自己都再也分辨不出来了。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阿宁在心里不停地对自己喊。
她扔掉断开的绳子,握紧腰上的匕首,小心翼翼的向前。
她只往后走了十来米,跟大部队的距离并不算远,就算真的出了变故,只要一直往前走,总能碰上一两个人才对。
然而现实却让她失望了,周围越来越浓的雾和越来越嘈杂的噪音严重干扰了她的判断力,她心里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哪怕两个人相距只有一两米,也很有可能在盲目的打转中相互远离。
她也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还有许多认识或不认识的人说的其他的话。
但她不敢靠近——她无法分辨等待在那里的究竟会是什么。
“嗖”
就在这时,阿宁心里徒然一紧,大脑还未完全反应过来,身体已本能的就地打了个滚。
一根削尖的竹标“哆”的一声钉在她原本所在的地方。
阿宁一咬牙,忽然蓄力跳了起来。
又有几根竹标从雾气里射向她,但借着周围的树木都被她一一躲过了,可她也不能休息,因为每当她停下来,总有竹标从不知名的地方射向他。
她隐隐觉得不妙,在又一次躲过竹标的时候,咬牙拔出竹标朝射来的方向掷了回去,但是她这一击并没有取到成效,她只能选择继续跑。

楼主:十世铅华  时间:2021-04-08 01:17:41
第十八章:
有人说,孤独是打垮一个人的最好的利器,现在的阿宁就深深地体会到了其中的道理。
眼前是一片空茫茫的白,四周是危机四伏的丛林和虎视眈眈的不知名生物,如同被放逐一般的感觉从心底悄悄升起,一点点占据四肢百脉,没有尽头,没有救赎,只剩下一成不变的孤独感和对未知的恐惧感在心里慢慢酝酿,最终滋生出绝望。
“姐姐。”
就在阿宁被这无止无休的孤独感和恐慌感压的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呼唤忽然传进了她的耳朵。
她顿时像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原地。
“救命……姐……救我……”
“小易?小易!!”她忽然卸去了所有的精明和防备,像个普通的女人一样,不管不顾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狂奔。
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在这里?!!
雾气中,她好像看到了她弟弟——那个从小就喜欢粘在她身后,用不熟练的蹩脚汉语喊她姐姐的大男孩。
这一刻,她所有的骄傲和坚持都被她抛到脑后,她尖叫着想要得到回应,哪怕被树枝和藤蔓绊倒,跌的浑身青紫,也毫不在意的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她甚至在心里拼命祈求老天,千万不要再让她唯一的亲人出事。
但就在这时候,一只手忽然从后面拽住了她的领子。
前冲的架势一时难以收住,阿宁向前跌了个跟斗,被勒的有些喘不上气来。
但尽管一身狼狈,她还是手脚并用的试图爬起来。
“醒醒,喂,醒醒。”
有人在他耳边说话,紧接着,一捧水泼到她脸上。
骤然出现的凉意让阿宁从自己的内心世界里清醒了一点,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作为有多危险,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她抬起头,发现吴邪一手举着一只火把,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不要剧烈呼吸,雾里有致幻成分。”吴邪松开抓着她衣领的那只手,皱眉看向前面。
阿宁也跟着看过去,在火光的照耀下,她终于看清了周围的真实景象,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
六七只足有一人高的猴子或近或远的停在周围的树上,手里都拿着之前那种削尖的竹标,它们在树与树之间灵活的穿梭,不停发出人说话一样的声音。
更令人惊悚的是,就在几米外的一棵树下赫然躺着一具被撕烂了的尸首,一大一小两只猴子正蹲他旁边大快朵颐,小的那只一边吃一边好奇的抬起头看向他们这边,满脸都是血。
“这是……什么……”阿宁强压着反胃道。
她完全可以想象如果不是被吴邪拉住,自己的下场不会比那个人好上多少。
吴邪却没有说话,目光还是关注着那边,阿宁这才注意到,树林里还有几个人举着火把,正在慢慢靠近那两只猴子。
“呼,我还以为……没事就好。”
吴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楚。
是他太过大意了。
也许是因为重生之后的日子一直以来都太过顺风顺水,以至于前世机关算尽换来的小心和精明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慢慢发展成了傲慢。
这傲慢并不明显,却在潜意默化之间干扰了他的判断,以至于当异变发生的时候,他想当然的以为学声的是鸡冠蛇,以为事先预备好的雄黄足以应付场面。
直到绳子被悄悄割裂,一群人四下分散,他终于为这份不经意的傲慢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哪怕他立刻转变方法,并在坤子提醒雾中有问题的时候及时找到了应对的方法,最终也不过保全了队伍中的半数人。
潘子、胖子、秀秀不见了。
阿宁也很快注意到了人数上的问题,但她对自己手下的失散显然并没有太往心里去。
也许是见得已经太多,她叹了口气以后,慢慢试探着站了起来。
可能是刚才受了伤的缘故,她的脸看上去有点发白,但还是露出笑容。
“你早晚得习惯。”她道。
“只有这件事,我永远也没法习惯。”
阿宁噎了一下。
她实在没有办法理解这个人,明明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又加之手段老练、阴险狡诈,别人想一步他能想出去十步,简直像天生就是为了要吃这碗饭的。
可他又总是在道上根本不会有人在意的地方心慈手软,就好像从没有真正的踏足过这里一样。
真是矛盾得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大概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救了她这个敌人这么多次。
阿宁垂下头,目光复杂之极,她欠下的好像越来越多了,偏偏只有这个人她现在一点也不想欠。
“不用担心,我相信他们会没事。”阿宁看了吴邪一眼,干巴巴的道。
这话简直不像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
但至少这一刻,她话语中含着的是发自内心的真实善意。
“多谢。”
另一边,几个人已经联手解决掉了较大的那只。
其实相对于以前下地遇到过的奇异生物,这种猴子算不上可怕,也许是这里独特的环境使它们能够轻易的收获猎物,又鲜有能天敌的缘故,它们的警惕性很低,常年在浓雾中的生活让他们的视力严重退化,但显然他们还没有进化出更加独特的感觉器官,只能通过声音对周遭环境作出判断——这一点只要提前注意防范想要蒙混过去并不难。
一旦失去隐蔽的优势,尖牙和利爪能够起到的作用自然跟着大打折扣。
“啊——啊——”剩下的那只小猴发出凄厉的叫声,张牙舞爪的冲着他们作凶狠状。
一旁大一点的猴子凶悍的冲上来,举起爪子不停袭向他们,但碍于怕火的天性始终不敢靠得太近。
但偷袭成功的几人已经不再小心翼翼,毫不客气的加大了攻击的力度,小猴不停挣扎嘶叫,但终究寡不敌众,在被接连三次当头重击后,慢慢抽搐着瘫倒在地。
“吱——”大猴子退出去几步远的距离,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叫。
它的声音在雾中一下子传得老远,很快周围的树林里面也开始跟着此起彼伏的嚎叫了起来,只是这次它们口中发出的却不再是人的声音。
“不会是发狂了吧。”阿宁觉得心里毛毛的,一股不祥的预感升了上来,她背对着吴邪,警惕着四周的情况。
“先撤。”吴邪道。
几个人重新聚到一块,互相掩护着快速后退。
就在他们退出去十来米的时候,第一只猴子跳下树,试探着凑近猴尸,轻轻嗅了嗅。
“这**还挺重情义。”
阿宁听到自己带来的一个伙计的小声嘀咕了一句。
就在她几乎想要回头斥责的当口,那只猴子忽然露出狰狞的面目,手爪紧紧抓住猴子的尸体,疯狂的大口撕咬,扯下一大块肉咀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
“吱吱——”
“吱吱吱——”
猴子们的嘶叫声变得高亢而凄厉,同类的血似乎对他们产生了极大的刺激,周围的猴子像是疯了一样一个接一个的跳下树,争先恐后的扑上去撕咬啃噬地上的两具猴尸。
为了抢占有利地形,猴群甚至开始互相攻击,有的猴子在争斗中受了伤,很快也会被其他猴子群起而攻,血水和着肉泥四溅,皮毛被扯碎扔的到处都是,骨头被折断,淡粉色的骨髓从骨腔里流出,又被鲜血淋漓的一张嘴吸吮的干干净净……
有人作出干呕的姿势——这怪不了他,眼前的场面实在是在挑战人类的下限。
众人不约而同的加快速度远离那片区域,直到走出去老远,鼻间似乎还能闻到隐隐约约的腥臭味。
一路上不时有新的猴子出现,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便直直奔赴那篇修罗场——这种情况很不正常。
“我有种不祥的感觉。”解雨臣道。
干这行的心里都明白,事出反常必有妖,何况这里的危险程度比他们意料之中的实在差了太多,这反而让他的心里更加不安。
他有预感,眼前的一切可能仅仅是个开始。
吴邪抬头看了一眼被树冠遮蔽了大半的天空,枝桠交错似乎盘结成一张巨网,迎头罩下。
过了一会,他道,“一有异状,你就跟我分开跑。”
“在这种地方分开?!”阿宁惊讶道。
吴邪没有多做解释,他也没有办法作出解释。
难道让他告诉她,在森林的外面还有一群人正虎视眈眈的注视着这里,正是他们谋划了这一切,费尽力气的将他们引来?
他只是确信能够拦住汪家那群疯子这么多年无法越雷池一步的障碍不可能是小打小闹的一群猴子,哪怕占了地利的优势也不行。
解雨臣听出了他话里的含义,皱着眉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吴邪回过头,火把的光芒映照着周围的雾气,他的周围好像蒙了一层淡淡的光圈,他背光站着,眼神冷静的可怕,但解雨臣分明看到他笑了一下,那笑容洒脱又明媚。
“我们两个,至少得有一个留下来解决这些事。”
如果说现在还有人能够担负起这个责任,带领老九门去寻未来微蒙的希望,除了他自己,他能想到的就只有解雨臣。
所以他们两个必须分开——因为他们彼此都已经是最后一条退路——只有如此,才能让他们在未来无论遭遇了什么,都只能拼尽全力不计代价的挣扎着活下去。
也只有如此,才能让们在面对无法避免的死亡的时候不至于绝望,能够带着对未来的希望和期盼死去,至少在那一刻……会是幸福的吧。
“好。”解雨臣道。

楼主:十世铅华  时间:2021-04-08 01:17:41
第十九章:
此时的长沙冒沙井,天色已经渐渐暗了,吴二白站在祠堂里灵堂的门口,抬眼看他老爹去世以前亲手置办的牌匾,久久没有动作。
祠堂里今天忙忙碌碌的,许多人进进出出,男人们不停搬运着什么东西,女人们则扶着老人,抱着孩子,井然有序的走进祠堂,半天也不见出来。
在这匆匆忙忙的场面里,一派闲适的吴二白就显得格外怪异了。
但是没有一个人对他的做派提出异议,准确地说冒沙井的每个人都完全当他不存在,甚至连进出都要刻意绕着他走,就好像他身上带着什么会传染的病毒一样。
吴二白也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排斥,又或者注意了,却乐得悠闲,自顾自的发呆,也不去关注他们。
又过了许久,久到天已经黑了,周围忙碌的人也都安静了下去,才有三个看上去已经半条腿入了土的老头在小辈的搀扶下颤悠悠的走过来,在吴二白身后站定,也跟着他一起看着那块牌匾。
“一晃二十多年了啊。”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吴二白颤了一下,转过身。
“几位阿公,好久不见了。”
中间的那老头咧开没了牙的嘴,好像是想笑,但是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倒让他黝黑干瘪的皮肤看上去水润了不少,“是很久了啊,日子过的也是忒快,好像上昨儿个你们几个半大点的孩子还在我眼前蹦跶呢,一晃眼的功夫半辈子都过去了。”
“这些年……苦了你们了。”
吴二白的眼神万分复杂,他想到了一身病痛由自叹息着终于能死的父亲,想到了惊才艳艳却一生虚度光阴强装碌碌的大哥,想到了上一代的所有布局谋划,想到了他们一支在冒沙井担下的所有责难和憎恶,想到了他那从小宠到大,却不知道如今是死是活的侄儿……
恨吗?怨吗?
当然恨,当然怨。
这本不是他们一支的罪过,他们却为此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却还必须得承担起所有族人的恐惧和疏远。
但是恨过怨过以后,他能做的依然只有把所有的情绪都汇聚在一声叹息里缓缓吐出。
“没得选。”
至少这样,大多数人还能过一过安稳日子,他们在背负着那令人绝望的真相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因为那真相才能平平静静的度过这几十年的岁月。
若非这样,十数年前老九门濒临破灭的时候他们可能就死了。
吴二白道,“做好准备吧,估计就这几天了。”
老人年纪大了,情绪的剧烈波动让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咳嗽了好一阵子才道,“老子还以为能再久一点,能让这把老骨头进了地。”
“他们……真的会来吗?”扶着他的年轻人道。
他还只是个毛头小子,甚至还不懂得隐藏自己眼中的怀疑和惊恐。
而现在大部分的吴家人心里恐怕都有这个疑问,真的会来吗?真的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真的再也无法避免了吗?
“一定会。”吴二白道。
那些人并不傻,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它”一定能想到得吴家在整件事里扮演的角色,而以他们谨慎的个性,不可能在起了疑心以后仍旧什么都不做。
那双眼睛里太过清澈的肯定击垮了年轻人的坚持,他嘟着嘴,眼睛里露出恐惧又无奈的神色。
另一个老头伸手照他脑袋上按了一下,“莫一副咯下死皮喇相啰。有么子搞不像的啰,发点狠噻,是只高客子,咯就拱得只洞出来。”(长沙方言,大概意思是别一副要死要活的样,有什么大不了的,发点狠出来,天无绝人之路。)
吴二白伸手推了推镜架,“叫夜里警戒的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老子晓的。”
快天亮的时候,一群人悄悄接近了这个偏远的村落。
此时正是人睡的最熟的时候,方圆几里地内都安静的落针可闻,一行人轻手轻脚的摸进村落。
冒沙井的民房从外表上看和普通的农村民居并没有什么两样,依照山势而建,都是最平常的砖石垒起来的。
若非要找到不同,大概就是院墙比寻常人家要高,房院的外形大抵相似,没有能作为标志的特别的地方,墙壁上也没有农村常见的瓷砖瓦片,里里外外全都用水泥抹得平平整整。
一般人可能看不出这么做的用意,但放到懂行的人眼里,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院墙高,尤其是越往外面越高,整个村落一层环绕一层,这就意味着只要把外部的道路封死,整个村落就能作为临时的阵地,进可攻退可守,一层不行还有另一层,不至于落到被动。外形相似,外人乍入在这片村落就很难辨别方向。墙面平整光滑,就没有能借力攀登的地方。没有瓷砖,也就无法人为揭下瓷砖制造豁口用于攀登——这个村落完全按照抵御外敌的架势建起来,尤其在某些方面,对某些“特定的人”似乎特别具有针对性。
周围的村子只道是早些年老一辈人为了防备鬼子扫荡做出了这些准备——那时候方圆十几里地还出了好几个战斗英雄,到现在都为人津津乐道——随着老辈人一个接一个的入土,几乎所有人都已将这当成了真实。
但那些细节又怎么瞒得过正主,一个人低声嗤笑道,“这些人果然不老实。”
很少有人知道,当年汪家在放弃对冒沙井吴家分支的监控之后的第五年曾秘密对这里进行过一次调查,吴邪在老屋中发现的被人动过的痕迹就是那次调查留下的,当时主要目的是要看看冒沙井的吴家人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表露出的那样什么都不知道——当然,在这一点上当年的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由着那次行动,他们对这里的格局有所了解,就算这些年来吴家人对这里进行了诸多改造,根基在那里摆着,辨认位置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就不是件困难的事。
趁着夜里无人,一行人先去了一趟吴邪家的老屋,但吴邪离开之前已把所有线索付之一炬,又哪里还找的出来。
“有火烧过的痕迹。”一个人叹息着道,“看来来迟了。”
“去祠堂。”为首的人目光冷厉。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冒沙井这一支的吴家人已经彻底曝露,竟然被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人当猴耍了这么久,现在他们的心情可想而知。
刚走到门口,几个人忽然分散退开,于此同时随着砰砰几声脆响一团白雾在门口炸开,空气中很快弥漫开一股刺鼻的味道,饶是他们行动敏捷,也立刻感觉到脸上传来一阵明显的灼痛感,眼泪开始不受控制的往外淌,就算他们从小受过各种训练,在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刺激的时候还是无法完全免疫,视线一下子变得模糊,连呼吸都一下子变得困难了起来。
但他们到底是汪家人,身体的本能在脑子都有些懵了的情况下准确的作出了判断,利落的翻出院墙,只几息的功夫就把头昏和恶心的感觉压了下去。
但周围院落的大门忽然被撞开,无数人忽然冲出家门围了上去。
“拖住,拖住,一个都不能放走。”月光下,吴二白的眼睛透着近乎于视死如归的凌厉寒意。
平三门为贼,是夹喇嘛的主力,常年在山里走的就是这些人,安身立命靠着的就是自己手上的本事和在血肉堆里摸爬滚打拿命拼杀的血性——虽然冒沙井吴家现在的这代人已经脱离了道上的买卖,但骨子里还带着祖辈们的骁勇。
就算之前几乎人人都带着疑问和不愿,但真到了这份上,却没有一个人选择临阵脱逃。
只有这个机会,这已是唯一的机会,他们没有退路,无论是为了他们的祖辈,他们自己,还是为了那些躲在地下的女人和孩子们。
他们只能赌,只能不惜一切代价的削弱汪家的有生力量。
这已是老九门最后的力量,这也已是“它”最后的力量,斗争的双方持续了几代人的角逐注定在这一代人身上宣告终结……撑过去了,才有将来可言。
夜幕中,闹剧乍然上演。
当年老一辈的筹划到底起到了效果,向天争来的几十年光阴已经改变了太多东西,现在已经不是当年乱世那个人命如草芥的光景,小打小闹还算好说,毕竟都是阴影里的人物,注定也要消失在阴影里,但哪怕是狂妄如汪家也绝对不敢在这种时候冒天下之大不韪干出屠村的事。
可事到如今,摆在他们眼前的又哪有第二条路。
对于吴家人来说,身手始终是致命伤,当反抗无法避免的时候,争斗的惨烈性也开始随之升级。
“转泛子!敲死这帮水老倌”(想办法整死这帮小流氓)一开始跟着吴二白的那个老人声嘶力竭的喊道。
也许是埋藏在心理的仇恨作祟,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老一代人反而比年轻人更有冲劲。
九门提督的九大家族,当年在外八行的名号响当当的无人不知,这些年来,嫡支的子弟七零八落,旁系也随之衰微,大概他们只有这些快要进棺材的老家伙还记得昔日的光彩,也因此更加恨之入骨。

楼主:十世铅华  时间:2021-04-08 01:17:41
祝大家元旦快乐~

楼主:十世铅华  时间:2021-04-08 01:17:41
第二十章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杭州,甚至因为这里的双方都是真正的土夫子,相互间的较量显得更加惨烈。
几乎在一夜之间,杭州城内汪家明面暗面上所有的据点全部受袭,袭击者以一种疯狗一样悍不畏死的精神死咬着汪家不放,甚至就连有雷子到场也不放松,宁可拖着他们一起被逮进去,猝不及防之下,汪家原本已经打算撤出杭州赶往罗布泊的势力竟然大部分都被硬生生拖了下来。
一时间道上人心惶惶,知情的人集体缄默,不知情的谁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势力私下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杭州城明面上的治安反而好了不少——谁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往枪口上撞不是。
但在暗处……
解子扬带着人,又捣毁了一个据点,他具现化的能力在这场争斗里出其不意的起到良好的效果,损失比想象中的要少很多。
汪家人身手不凡,但其实在汪家真正算得上是汪家人的人并不算多,分散到各处以后就更少了,不过大家族毕竟有大家族的底蕴,相较于收益,损失更加巨大。
想到这,他更加佩服他发小那个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老爹了——你说他到底是怎么忽悠的这些理论上自私惜命重利轻义顺风上逆风跑没啥道德可言的土夫子死心塌地的跟着他玩命的?!
不愧是吴*真*大忽悠*一穷,要不怎么说他这么多年也玩不过吴邪呢,感情人家遗传的时候点对了天赋树!
还能动弹的人都去收拾残局了,蓝婷那小丫头也跟去当了临时医生,解子扬放松了一点,在附近找了个没人角落,蹲在地上抽烟,可还没等他吸上几口,一股子血腥味钻进他的鼻子。
解子扬“噌”的一下蹦了起来,这才发现阴影里竟有几个人正看着他。
他站直了身体,谨慎的看着他们,脸上倒是一点都不漏声色,“哥几个在这玩呢?”
他扯起一张笑脸,但身体却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
对面人虽然不多,可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彪悍的气息和浓重的血腥气,可想而知他们一定不是什么善茬。
对方闻言都是一阵嗤笑,嘈杂的声音乱哄哄的传过来。
“这小子说什么呢。”
“这小子傻了吧?”
“后生就是后生,真是个二把刀。”
解子扬觉得脸上有点火辣辣的。
这时一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年轻人走了出来,“没什么,只不过是来打个招呼,顺便送上些见面礼。”
他往后挥了挥手,几个血肉模糊的躯体被人扔了出来,狠狠砸在解子扬眼皮子底下。
解子扬张大了嘴,浓重的血腥味让他下意识干哕了一声。
对面的嘘声更大,但那男人却像什么都没看见似的,笑容晏晏的看着他。
解子扬其实也算不上是好人,在短暂的生理上的不适应过去后,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
怪不得这次行动没遇见什么特别厉害的货色,感情是提前让人给料理了。
沉吟片刻,解子扬再次开口,只是这次口气慎重了不少。
“……你们想要什么?”
那人露出一分朽木可雕的神色,但没有立马说条件,反而半吟半念的说了一串打油诗,“上三门为官,军爷戏子拐中仙。平三门曰贼,阎罗浪子笑面佛。下三门经商,美人算子棋通天。”
解子扬愣了一下,立马道,“你们是哪一家的?”
那人笑了,“这杭州城还能有哪一家敢趟这浑水。”
“你们是四爷的人?”
解子扬皱起眉,对陈皮阿四,他其实并没有多少了解,只知道按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辈分算起来也是他的长辈,好像是以心狠手辣而闻名。
不过这次也算是帮了他的忙,解子扬表现的还算挺有礼貌,就是表面上恭敬归恭敬,他心里的小人已经忍不住满地打滚了,他只是留下来帮他家发小干活的,一点都不想跟这些人打交道啊。
“成,今儿个我们就是来露个脸,具体的事情,过几天应该会有人上门跟你们吴爷交涉。”
解子扬跟着扯了个笑脸,也没问他们怎么知道现在主事的是吴一穷而不是明面上摆着的吴三省,直到那些人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他才轻轻的叹了口气,眼睛里浮起一抹担忧。
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也不知道这变化到底是好是坏。

楼主:十世铅华  时间:2021-04-08 01:17:41
第二十一章:
繁茂的森林深处,瑶族少女扶着树干凝望着远处。
她的脸被隐在重重的雾里,朦胧间难以看清楚,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乌亮水灵,鲜活的像是两粒刚刚摘下的黑葡萄。
胖子的眼神恍惚了一下,久远的记忆再次浮现于脑海,纵然他已经记不清楚她的长相,可那一刻他心底的悸动却依然鲜明无比。
忽然,少女的眼神变得惊恐。
他隐约听到一声枪响,血从她的胸前绽放开来,在她的前襟开出一朵艳丽的花,他看到她脸上甜美欢快的笑被惊诧和痛苦取代,看着她的眼睛里浮现出恐惧和死寂,看着她扭曲着、挣扎着倒下,逃向她命中注定的那条河……
不要!
胖子下意识的冲出去。
他甚至没有思考为什么远在巴乃的云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沙漠中的绿洲又为什么会出现巴乃县中的一条河。这一刻,他的眼里心里都已经被那个缓缓消失的女人填得满满当当。
接下来的记忆对胖子来说是混乱而又模糊的,直到被腹部的剧痛唤醒,他才惊怒的发现队伍早已不知所踪,而他自己已经置身于一片完全陌生的地方。
更加可怕的是,一只半人多高的怪猴正在他面前冲他吱吱咆哮,它手中握着一只竹标,而竹标的尖端正插在他的身体里。
胖子立刻反应了过来,忍痛抽刀砍向怪猴,却被它灵活的躲开,它发出一阵更加刺耳的尖叫,四周的树上很快也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声回应。
娘的,天要亡他!
“吱吱!”
就在这时,那只怪猴忽然痛苦的挣扎了起来,没一会儿就浑身抽搐的倒地。
一条小青蛇气定神闲的从它身上游下来,顺着胖子的裤腿爬回他的身上。
胖子神色复杂的看了它一眼。
“谢了。”
雾气仍旧在弥漫,胖子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也不知道还有多少猴子隐藏在暗处窥伺着他,腹部的伤口处也不断有血滴滴答答的顺着竹竿往下流。
这地方不能久留。
胖子不敢直接把竹标拔下来,因为照现在的情况看,那样做很可能引发大出血,只能用刀贴着自己的肚子把竹标削断,然后用衣服勒紧,选了个方向跌跌撞撞的往前跑。
猴群在树上跟着他移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盘在胖子身上的小蛇高高的扬起脑袋,发出威胁的嘶嘶声,但作为一条蛇,他显然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对怪猴造成威胁。
不断有猴子把手中的竹标掷向他们,胖子只能借着四周的树木狼狈的闪躲,但伤口牵制了他的动作,本就算不上灵巧的动作更加迟缓,好在这一刻幸运之神是眷顾着他的,每一回都被他险险的躲过了。
但运气显然不可能一直伴他左右,跑着跑着,茂密的林木忽然一空,视野徒然变得开拓,一道陡坡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他眼前,胖子只来得及暗骂了一声,身子就在重力的作用下向前一载,沿着斜坡一路滚了下去,直到身体在一棵树上狠狠一撞,才勉强停了下来。
“吱吱吱”
“吱吱”
猴子们的叫声此起彼伏,但胖子却觉得那声音离他有点远,模模糊糊的听不清楚。
他先是动了动手指,然后慢慢的支撑起上半身——这一路不知道压过了多少树枝石块,他身上已是血迹斑斑。
他下意识的知道自己应该起来继续跑,但是刚刚滚下来的过程中磕到了脑袋,有些脑震荡的症状,耳朵里嗡嗡的响,身体也完全不听使唤。
最可怕的是,紧追在后的猴群已经接近了他,它们三五成群的呲着牙,小心翼翼的围过来,隔着老远的距离胖子就能闻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味道。
他心里不由得一阵绝望——这次恐怕是真的完了。
就在这时候,走在最前面的猴子忽然停下了脚步。
它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昂起头,鼻子疯狂的抽动起来,不停嗅着空气里的味道。
第一只猴子转过头,朝另一个方向奔去,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猴群用比来时还要快一倍的速度向哪个方向奔去,眨眼的功夫所有的猴子全都跑没了踪影。
胖子一脸懵逼的愣了一下,事情发生的实在太突然,一时间他甚至没能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很快被浑身上下的剧烈疼痛给唤回了神,刚刚的逃命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的心力,以至于稍稍放松下来后,他浑身上下再也提不起劲,到处都是一抽一抽的疼。
擦伤淤青都是小事,最致命的是原本留在他腹中的那小半截竹标在滚动中也受到牵扯,已经有一小半透过皮肉扎了出来。
就这么拖着并不是办法,胖子一咬牙,从包里摸出一个打火机,又费力的在身边清理出一块空地,点起一小堆篝火。
等火烧的旺了,他伸手从里面抽出一根还在燃烧的木头,吹灭了上头的明火,然后撩开衣服,把插在身上的竹标拔了出来。
“嘶”
血一下涌了出来,而且正如他之前担心的一样,血流得又快又急,完全没有止住的意思。
胖子强忍着眼前发黑,一咬牙把炭化的树枝抵到伤口上,只听呲的一声,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烤肉的香味,剧烈的疼痛让胖子的脸跟着扭曲了起来,像是在无声的惨叫,直到好几分钟以后他紧绷的身体才猛地一松,人也向后倒了下去,脸色变得惨白如纸。
但至少,他肚子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
胖子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气,忽然扯出一抹苦笑——他王胖子自认聪明一世,没想到一把年纪了竟然还在这破地方着了道。
也不知道吴邪他们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树林的深处隐隐约约传来一声咆哮,那咆哮声中带着一股子强烈的威势,尽管隔得很远,胖子还是感到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巨大压迫力,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
联想到刚刚猴群的莫名离去,胖子的心里有些不安,但转念想到某个武力值爆表的家伙应该在吴邪身边,他也就把这点担心压了下去。
“可别捡这种时候玩失踪啊,不然老子以后可再也不帮你说话了。”胖子喃喃的道。
但他也知道,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到了。
等胖子恢复了一点力气、可以爬起来的时候,天已经隐隐泛黑了,月光从枝叶的缝隙间洒下,点在地上,如同璀璨的星子,美丽的近乎梦幻。
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的关系,森林里的雾气消退了下去,胖子又升起一堆篝火,温暖起来的身体稍微变得好受了一点。
他吃了块压缩饼干,又草草的处理了一下身上的擦伤后就做了个火把匆匆起身,夜晚的森林虽然比白天比白天更加危险,但对于一个离开了团队在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独自求生的人而言,早些找到大部队比什么都强,何况他不知道白天他产生的幻觉是不是跟那种雾有关,在情况明朗之前,最好能在天亮前找个可以藏身的地方躲一躲。
行至半夜,突如其来的发热打乱了他所有计划,胖子觉得不妙,连吃了几片消炎药,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体力透支太大的缘故,到了后半夜,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在野外求生的时候,发烧是种了不得的大病,尤其现在没有队友在一旁照应,处境就更加危险,他越发不敢停下,只盼着前方的密林中能够突然出现个树洞之类的地方供他隐藏自己,稍作停留休息。
可脚下的路像是没有尽头一样,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这片被惨淡的月光所笼罩着的奇异森林静谧得如同死去了,只有他自己的脚步沙沙作响。
渐渐的,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到最后胖子只能扶着树干,一步步往前挪。
他的大脑因为发烧已经变得有些浑浑噩噩,现在只是靠着毅力在本能的做着机械的迈步罢了。
突然,胖子脚下一空,一头栽倒在地。
头疼的要命,又觉得口干舌燥,他试图爬起来,但刚起到一半就又一次软倒,呼哧呼哧的趴在地上喘粗气。
青蛇爬到他的头上,不停的吐着信子,冰凉的鳞片接触到他的,倒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
他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明悟——这回,大概是老天爷要收了他了。
他王胖子这辈子冒过的险、闯过的关、遇到过的绝境恐怕比平常人十辈子加起来的还要多得多,尤其是跟某小吴同志碰面以后,刀山火海跟家常便饭似的,该有的觉悟他一样不缺,要说死,他其实是不怕的。
不是没设想过自己的死法,无外乎机关粽子、陷阱人心那些——要是能熬过这一场命局老死在床上,那才是他祖宗八代积了大德——可是他从来没想过他最后的下场会是这么憋屈的死在一场普通的感染发烧上——这他娘的到了下面都没脸见祖师爷。
“娘的。”胖子用力翻了个身,改趴为躺,瞪大眼睛逼着自己不肯失去意识,要不是没有力气,他都想朝天竖个中指,“贼老天……老子不怕你……”
天边泛起一道鱼肚白,不知不觉间,夜晚已经走到了尽头,雾气一丝一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开始汇聚。
有那么一瞬间,胖子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长白山的那片雪地,什么重生,什么改变,全部都是他在临死之前产生的臆想而已。
他狠狠的一甩头,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的薄雾反倒让他感到几分欣慰,但朦朦胧胧之间他又觉得雾里面好像隐藏着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呢?
好像是一双眼睛。
含着一点点忧愁,一点点悲伤,一点点感激,直直地望着他。
很陌生,但又好像很熟悉……
“云彩啊……”他下意识地喊出了那个名字。

楼主:十世铅华

字数:169173

帖子分类:瓶邪all邪禁逆cp

发表时间:2019-06-15 23:46:00

更新时间:2021-04-08 01:1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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