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人老了反而没有清闲，这是从不曾想到的。老本身已经思维迟钝、记忆力下降，再加上缠人的病，恐怕就断送了大半光阴。还要应付亲朋好友来访，又要写东西，难怪先生感叹又老又病又忙。这样的情形，还是“废稿写了一大叠”，令我辈汗颜。“——和自己的老、病、忙斗争中挣扎着写成的。”说这话的人九十六岁。

《前言》

“去”是什么概念？每天都有人“去”，不相干的人无知无觉，仅限于认识的人会念叨上几句，关系密切的人心里会空上一块。“去”的人呢？从唯物的眼光看，人死如灯灭；从已成体系的唯心论，这人的去处不外是下地狱、上天堂、投生转世。天堂的说法很多种，最没意思的就是黄金铺地，白云鲜花、清风月色，随便拿一样也比黄金像样。歌唱的天使很棒，音乐本来就属于天堂。前生的亲人相聚也没有太大的吸引力，前生事已了，不可以如此纠缠不休。至于未了的情缘，见一面未尝不可，可以详细约定来世相见的时间地点，不怕互相认不出来；孽缘就算了，错过了也没什么可惜。而且照规矩，似乎也躲不过，那只好听天由命。地狱就没什么可说的，生前种种境遇的苦楚未必有逊于地狱者，况且既然是前生因果，做的时候就注定必须担当的，只管来就是。投生转世，如可以选择，曾经想做一棵树，温厚沉默，阳光雨露一视同仁地照耀滋润，但是如果有情缘未了，还是做个人，毕竟言语爽利、行动敏捷，可以淋漓尽致、快意恩仇。如从唯物论，那只好顺其自然，各种元素听天由命，赶上什么就什么罢。只是按照能量守恒定律，似乎永无宁时，并没有一了百了那么简单。

灵魂的有无，无论唯物唯心都承认有，唯心不用说，唯物的就是那不灭的能量，转换来转换去，总有个东西在。

上帝或者神佛或造物的有无，说法因人而异。曾经因什么引起过一点敬畏之心的，都承认有。不曾有一点敬畏之心，或者是愚蒙不化，或者那就是上帝本人。

鬼故事听过许多。身体虚弱醒着的时候曾感觉影影绰绰有什么在身前身后，小时自惊自吓，大了反而没什么反应。也许是受了多维空间论的影响，以为自己神思涣散，撞到了另一个空间。这个理论不是迷信，是有待于证明的科学。人类的眼界有限，思维应该更自由些。身体虚弱时确实容易梦见故去的亲友，这不好解释。不知是亲友乘虚而入，还是因虚弱潜意识浮上来。相见总是好事，即便梦中相见，也是彼此不忘，情义难得。

亲身经历的怪事只有一件。某天天将黑时坐出租车回家，有那么几分钟时间似乎是大梦初醒，前一刻脑子里想的什么全不记得，似乎被什么乱码似的电波占据了频道。那一刻感觉很惊悚，似乎被偷走了时间。也或许只是过度劳累，睁着眼睛打个盹而已。

《走在人生边上》读书笔记（二）
96 薄阴天气
2016.12.13 15:38* 字数 1431 阅读 82评论 0喜欢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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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神和鬼的问题

圣经里人和神的区别在于人没有吃到生命之树的果子，佛经里人和佛的区别在于人的手里有一把屠刀。人无可置疑地存在神性和佛性，慈悲、善良、区分善恶、有情有爱，都是神性的表现。神如此，鬼亦如此，令人恐怖的是鬼知道自己的丑恶，在人性里藏的更深，还可能狡猾地披上神的外衣。说谎的人的眼神是闪烁不定的，再姣好的一张脸也掩盖不住鬼鬼祟祟。鬼躲在暗地里伺候着人的表情，在一个说谎者的脸上都找得到。神的境界难窥，鬼的魔掌好破。鬼是人造的，稍一推敲就漏洞百出，原形毕现。

天，非人非物，代表的是真理大道。因此无所不在，无从欺瞒。天大，可至无极，小，人心可以装得下。世人满心装满利益得失，全不顾天道，却一心要天保佑，甚至直接跟天谈起了交易条件，信仰成了迷信。人到底不是神，摸索走来，难免误入歧途。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总有个岸在那里等着。活到老学到老，是为此。人确实该有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执着。

敬鬼神，往往是因为怕鬼神。人受限于肉体见识，无知是恐惧的根源。不知神何以为神，也就不知行为该遵从什么规范，惴惴不安，怕有什么地方得罪了神；不知鬼何以为鬼，又没有堂皇正气可以支撑，所以惧怕。神和鬼同样躲在人的心里，就看个人的悟性修为，彰显什么、抑制什么。

单纯地说信不信神鬼，实在有些武断。信和不信都无从举证，不过是主观的选择。既是主观行为，就要允许有多样的选择存在。至于神鬼的有无，也几乎是个人的选择，你居你的神坛，他处他的鬼世界，只凭一念之差。

二 有关人的问题

我，指代人世间能为自身所控制的人。我之所以为我，是从很小就在内心追问的问题。现在的答案仍不尽人意，只能一一罗列我的一些特征，区别于他人的，来证实我之所以为我的原因。仍然不能回答我最初何以为我。按照因果相循的逻辑，我应该是一缕幽魂借父母生于人世，来了结前生的一段因缘，或者同时还结下来世的因缘。这仍是唯心的。按唯物的一点也没有想象的空间，两个细胞结合分裂而已。

（一） 人有灵魂

人有灵魂，品质有高下之分。高的可达神仙境界，下者如《金瓶梅》里的人物，几乎可以视为没有灵魂，一言一行都靠肉体的本能。可悲的是这不是特例，而是普遍现象，作者并没有刻意夸张，而是据实白描。

（二）人有个性

人的个性来源又是个谜。如果说遗传因素、家庭培养，那么龙生九子，又个个不同；如果说后天学习，那么一个课堂上走出来的同学又有天壤之别。说先天素质+后天修养+因缘际会的结果，还可勉强说过去，多个元素自由组合，得出的结果难免差异悬殊。先天素质是基础，是主要因素。古话说三岁看老，有相当的道理。从有记忆以来认识的人，细分析他们的人生轨迹，都能明显地看出先天性格因素的作用。一个争强好胜的人和一个不求上进的人都说过平常日子最好，各自心里平常日子的标准也是不同。

（三） 人有本性

性本善和性本恶之说都有道理，因为分别说出了人性的一半。要好向善和贪婪自私都躲在一个身体里，一方面靠环境的激发，一方面靠本身自觉。灵魂的本性和肉体的本性也有和谐统一的时候，也有一争高下的时候。他们像一对感情不那么牢靠的夫妻，可以共享乐，不可以共患难。肉体是小我，容易满足，灵魂是大我，一己之外齐家治国平天下，雄心勃勃。多数的时候灵魂拖着肉体前行，有时候肉体也拖累灵魂。温饱不能相继，灵魂也只好从半空下来，费点心思找东西给肉体消化。注重灵魂的人往往委屈肉体，看低肉体的地位，最典型的是唐僧功德圆满，先舍去的就是肉身。虽然此身如寄，我们对今生这个灵魂栖所还该慈悲些。灵魂也曾从肉体得到过许多快乐的，比如感知温暖和爱。

《走在人生的边上》是杨绛先生对人生的探讨，不像多数人那样说得言之凿凿，让人一直感觉到先生说的只是个人的经历感受，读这本书更像两个人对面聊天。聊天要有来有往，所以就有了这几篇读书笔记跟大家分享。

三 灵与肉的斗争和统一

（一）灵与肉既有矛盾，必有斗争；经过斗争，必有统一

肉体应该是世上最繁复精妙的机器，每次说到这里都不由的要膜拜造物主。灵魂比肉体含蓄，也更高级，不像肉体那样有规律可循。对肉体只需常识就可以驾驭。灵魂，即便是自己的灵魂也难一眼看透。一件极小的事，也许时隔多年才明白，当时何以如此，自己是怎么回事。我们说的自知之明，说的是灵魂而不是肉体。肉体不难了解，难的是控制，灵魂要时刻小心不要掉到肉体的陷阱里去。事实上很多事也难分清灵魂和肉体的责任，有时候他们沆瀣一气彼此为放纵找借口。西门庆不承认自己受欲望控制，只说是命里注定他该有的艳福和富贵，既是上天安排，他就理直气壮。灵与肉斗争的前提条件是灵魂更强大些，否则没有斗争的可能，差不多的灵魂都会配合肉体。辨别哪个是肉体的诉求，哪个是灵魂的渴望也不是简单的事，多数人把这两者合称为“我的需要”。现代社会人有更强的自我意识，我的需要不容忽视。需要的典型代表就是物质的满足，人们把物质的满足等同于精神的愉悦，贪又使得物质永远没有期待的那样丰富，灵魂一直停留在对物质饥渴这个层次，或许到要离开这个世界时才真明白什么叫身外之物。明白已经晚了，一生都过完了。好笑的是如果让这个人起死回生，他未必不仍碌碌于物质积累。

（二） 灵与肉的统一

灵与肉有相同的目标，那就是生命的愉悦。他们的斗争的目的也是要最大程度达到生命的愉悦。灵魂说服了肉体的短视和怠惰，就是我们常说的有自制力。自制力带来的好处肉体和灵魂都享受得到。比较难的是判断什么才是这个生命最高境界的愉悦。那个劝晒太阳的乞丐做事的故事就很有深意：一个人劝晒太阳的乞丐去努力赚钱，说赚了钱可以衣食无忧，买个大房子，然后悠闲地坐在草坪上晒太阳，乞丐笑道“这正是我现在做的事啊！”人生难免兜兜转，转到后来忘了初衷。

爱，最考验灵魂。依着肉体占有抛弃随心所欲，有欲而无情。灵魂能发乎情止乎礼，让爱升华到更高的境界。超越肉体的灵魂的交融可遇而不可求，却更长久。圆满的爱情，是灵与肉同时得到满足，只是从科学数据分析，肉体的兴奋只能维持相当短的时间，而对灵魂的认知又非一朝一夕的事，所以世界才纷纷扰扰，有那么多的怨偶。

（三）灵与肉的斗争中，谁做主？

愚蒙未开时，几乎不存在灵与肉的斗争，一切都只凭肉体的需求。有了相当的知识修养，灵与肉的斗争要看谁的力量强大。肉体的力量大约人和人之间差距无多，灵魂的力量取决于学识、悟性、眼界胸怀种种因素，就像一朵花开需要阳光土壤灌溉，灵魂必须得经受磨砺汲取种种养分才能强大。谁强大谁做主。

四 命与天命

（一） 人生有命

该遇到什么人是命里注定，因为我们完全不由自主。偌大世界茫茫人海，怎么就偏偏遇到那一个？从未谋面一见如故，也像是冥冥中有什么因果。遇到什么事，人能做一多半的主，那一小部分决定你遇到的人。两个人遇到同一个人，也有不同的结果，这取决于你是怎样一个人。什么人就能遇到什么事，性格决定命运非常有道理。经历学识都随着时间变化，只有性格难改。性格在人周边营造了一个气场，选择接近的人，也被接近的人选择。久而久之，留在你身边不去的都是同一种类的人。这些人也有差异，但是过了你气场的筛子，该收该放，他也是做了选择的，虽然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面对一贯一本正经的女孩子，最没眼色的人也收敛了许多没正经的话，就是如此。有人说他一辈子遇到的都是好人，这完全可信。因为他的正直即便真是鼠摸狗盗之徒他也认不出来，像《飘》里的梅兰妮，总是看到别人的长处。我们都在心里有一杆秤，有的标准模糊些有的明确些，我们用这杆秤衡量遇到的人，去伪存真。我们无权选择遇到谁，但是我们有权选择留下谁。这真是很公平。

算命种种确有可信的地方，因为人也可大致分为几类，每类人的特征都很显著。人又很复杂，什么杂质都有一点。就品质而言，算命的说什么都不会错。最勇敢的人也有怯懦的时候，别人看不出自己的心里知道。如果就遇到的事情来算，不外顺境逆境，如果算命的能目睹算命对象的完整一生，可以承认算错的地方也不多。因为福之祸所倚、祸之福所依，祸福难断。只有寿命一说，足可见算命人的自信爽直，精确到年，有点残酷。如遇到被算命的人深信不疑，那一年忧虑过度，没准就成了真也未可知。

何以为命？既成事实的就是命。然而生命没有画上句号之前，无法定论，每时每刻都是反转的机会。从生到死是一次不由自主地下坠，不断地找机会抓救命稻草、以求盖棺定论时能心安是活法的一种，摊开手脚自由下降也是一种，只是选择，无关正确。降落无法做主，姿势可以自己定，只要自己无怨无悔。这也很公平。

（二）命理

命运确实促狭，却并非不讲理。不懂算卦，无从确定生辰八字是否准，但是确定命理的确可以推断，只凭得失二字。有一句烂熟的话：上帝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为你打开一扇窗。经验里还没有谁能脱离这句话。就公认的大事生死来说，生得到享受生命的机会，同时还附带一份生存的苦楚；死失去了生命，却得以安宁。李叔同遗言：“悲欣交集”，或可解释为悲世人之不明，欣慰终有解脱的办法。人生的得意失意，通用的标准是荣华富贵，这标准难免狭隘。唐明皇贵为皇帝应该算得意，然而他保不住杨玉环的性命；陶渊明东篱采菊，却千百年来被人艳羡不已。判定得意失意上帝的标准显然跟人不一样。命途多舛成就了很多人，一顺百顺也坑陷了很多人，两面看看，就知道命运并非不讲理，只是讲得很隐晦而已。

（三） 人能做主吗？

人能做自我的主，却只能在大环境里随波逐流，这份无奈任什么人都只得吞下去，伟人领袖、匹夫匹妇都有相等的一份，不多不少。我们常对着别人的光华呆看，羡慕或者妒忌不已，那是因为我们只能看到看到的，如果能钻进对方的每个细胞侦查一下，组成跟我们并没有差别：一点甜加一点苦加一点无可奈何。淡定平和是稳健的对人生的尊重，肆意张扬倒是典型的不自信的旗帜，吓倒的都是不明就里的人。我们不能让世界成为我们想往的世界，却极有可能让自己成为自己想成为的模样。

（四）命由天定，故称天命

站在上帝的角度看，每个人都各有天命、违拗不得。每只蚂蚁都有它的宿命，我们也只是宇宙中的一只蚂蚁，岂能逃出造化的魔掌。这其实很有趣。总有一些事，是我们认定一定要去做的，不做就寝食难安、念念不忘可以到死不瞑目的地步。不用人要求，也不用法律法规道德规范强制，更不是生存逼迫，我们就是要做那件事，心甘情愿付出汗水心血甚至生命，那感觉就是使命感，就是天命，是我们此生所为何来的答案。父母的期望、社会的需求、名利的引诱，都不足以作为我们的动力，只能是鼓吹、号角，引起我们内心深处的激情。其实我们不知道，我们一直都在准备。准备什么、为什么要准备、以后会怎样，我们都不知道，所以只能说这是天命。

五 万物之灵

人是万物之灵，也是万物之魔。理所当然地享有一份高居于万物之上的骄傲之外，我们还应当多一份反思，我们是否有负万物之灵的声名。我们都是胜利者的后裔，是各种战争的幸存者。贪婪的本性注定我们只有两个身份：灾难的制造者或者幸存者。远古时期人们吃饱肚子后多下来的一块肉是罪恶的根源，从此人们开始囤积、占有，彼此争斗。那时候得到意味着生，失去就意味着死。这基因世代传下来，人们只记得争夺，不记得当初争夺是为了更好的生存。更不明白现在唯有停止争夺才能更好的生存。人消灭别的动物、消灭同类、甚至消灭了自己赖以生存的新鲜空气，谈论最多的不是美、不是善，也不是救赎之道，而是财富、钱。钱，这个字出现的频率可能远远超过了“我”。“我”代表着一个人生存的意识，现在为了钱或者为了没有钱，人可以放弃“我”，遑论“我”之外的“你”和“他”。造福于人类的财富成了祸端，夫妻反目、兄弟相仇、父子相残。我们该感谢那条蛇，它唆使我们吃过分别善恶的树上的果子。注定今天的残忍终有一天会变成沉重的十字架，压得我们不得不低下头，端详一下水中那个倒影到底是万物之灵还是万物之魔。到了那一天，就离我们跟世界和解、跟钱和解、恢复情爱的真面目并成为真正的万物之灵不远了。

六 人类的文明

人类的文明不是骇人听闻的技术、更不是惊人的财富，人类的文明是知己、知人，容己、容人。简单的几个字，每一步都是不易跨过的门槛。有的时候我们觉得自己可以了，用一件事试一试，发觉自己还差得远。

七 人生实苦

人生的苦，看得见的是奔波劳累、种种为人的难处，这些都易克服。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贫贱富贵只一墙之隔，努力加上运气，总能小有成就。人生难解的苦在于孤独。黄金万两容易得，知心一个也难求。我们渴求和另一个灵魂相知相悦，彼此成全。一生不停脚地找，往往错了又错，最终两手空空。不甘心，不甘心也只能这样。不要妄想自欺，灵魂辨得出真假，硬生生填满的心灵，总有一处时常隐隐作痛，那是孤独在呻吟。我们可以不为拥有生命感谢上帝，那是天地间普遍的恩德，却不能不为找到灵魂的伴侣感谢他，那是极特别的恩赐，他免除了你的孤独，不是特别偏爱你，他是不会那么做的。

八 人需要锻炼

大自然不做徒劳无功的事，一草一木都有存在的价值，何况是人。从个人的角度看，我本身就是宇宙，我的消亡，就等于宇宙的消亡，身外的一切不过是我的所见所闻。我的见识有多少，眼里的世界就有多大。

增长见识并不是容易的事。翻开经典，文字看在眼睛里未必能入心，入心没不等于能和别的知识融汇贯通变成自身思想的一部分，更不等于能用形成的思想做钥匙开启别的知识库。全世界走遍，每个人看到的不同、领悟的也全然不同。

增长见识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同年龄有不同年龄的视角，有不同年龄的问题，没有完结的时候。没有任何知识能让人一劳永逸，可以高枕无忧一辈子受益。身体的细胞每日都在更新，多长时间就更新出一个新的身体，世界也是奔腾的水一刻不曾停过，大脑只怕跟不上，怎么可以停滞不前？每次面对未知的知识，难免畏难甚至恐惧，熟悉才有安全感，未知使人动荡。然而不经这个动荡的过程就无法走出原来的窠臼，我们该怎么选？

增长见识的深度更是问题。每天我们在电视剧上看到死亡，被砍瓜切菜一样杀掉的士兵走卒、经历曲折悲壮离去的英雄，我们边看边啃苹果，关了电视就把那些故事忘掉了，尽管那里面有那么多的死亡。如果我们近距离接触过一次死亡，即使是卧床多年的老人的死亡，心灵感受到震撼也要大得多。我们可能由此联想到亲人、联想到自己，甚至想到人类的未来或者世界的末日。有些事非得亲自经历不能认识。最不理解的是有些人，真是心静，不管经过什么事都雁过无痕，真不知道是上帝的奖励还是惩罚。

扩充“我“的世界不易，坐井观天也难。你好好地坐在井里怡然自得，一只鸟从井口飞过，一只猫从上面跌下来，这些外面的信息总会勾起你对外面世界的联想。你装作不在意，在心里把井底的好处再强调几遍，以获得内心的安宁。漫长的一生，想要保持这安宁也不容易。

这都是人需要面对的坎儿，锻炼不如磨练形象，或者冶炼更恰当。我们投身在这个熔炉里，从满身的杂质里提炼出精华，反复打磨，总嫌不够纯、不够亮。现代有种新的火葬技术，把人炼成各色奇异的石子，做成装饰品或者首饰给亲人做纪念。那个比人生的磨练简单得多，因为纯是外力，无需个人努力。

九 修身之道

合适又和悦的修身方法需要有大智慧的支持，懂自己懂世情，认可自己不妄自菲薄，宽容别人保持心态平和，避免双重标准。嫌自己不够好、嫌别人不够好是我们人生烦恼的根源。认识到想办法改善，在无力改善的时候放弃，都可以算做积极的办法，只不要坐在那里哀叹，那既浪费时间又于事无补。

十 受锻炼的是灵魂

肉体极痛的时候灵魂总会想出各种办法，包括杀死肉体。灵魂痛苦的时候，肉体也有反应。人患相思，总会寝食不安、身体消瘦。灵魂可不屈从于肉体的威胁，“衣带渐宽终不悔”，灵魂有它的追求。

“我”是灵魂的自称，说得太好了。每次提及我字，该小心谨慎，别让那可贵的我跌到尘埃里去。

当肉体跟不上灵魂的脚步，就被抛弃了。灵魂自始至终高高在上，自始至终渴望飞翔，肉体已经拖累它太久了。

有时候到一个从未来过的地方，站在那里忽然恍惚起来，眼前的一切无可置疑地似曾相识。第一次见一个人，心里很确定地说这个人我认识。贾宝玉见林黛玉说如同久别重逢一般，那不是作者的杜撰，可以发生在任何人身上。这个久别重逢，未必是今生今世，或者也不是前生前世，也不知经历了几世几劫。纳兰容若说“一日心期千劫在”，这是很重的承诺。既然有这样的奇遇可以期待，我们一定要好好打理灵魂。若干世代以后，在注定相逢的一刹那，让那人惊讶地看到，你不止还是你，还是更好的你。

十一 人生的价值

我们都曾试图从各方面证明自己人生的价值，财富、名声还有别人的评价，但最终我们发现这些都不够公允。一个男人买了全套做家务的机器后感叹说：“以后老婆还有什么用呢？”这是他眼里老婆的价值。这不是特例。同样的情形下，总有人看到的多一些，有人就少一些。如果每对伴侣都清楚两个人在一起为的是分享、彼此陪伴一同对抗人生的寂寞，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值得争吵。事实恰恰相反，看得见的东西毫厘不让，看不见的就当没有。对亲情爱情友情估量高的人人生分量也重，身负如许多的爱不自重也难。所以我们该放那些苛刻的人一码，苛刻伤人浅伤己深，我们怒上心头的时候他自己其实早已伤痕累累了。

爱惜灵魂，保持灵魂的真纯强大，来去存留又有什么关系呢？